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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仙道求索 作者:蟲豸 (連載中)

  第二十七章.曲終.
  看到那休攻擊在那名中年人時使用的竟然是徐家的秘傳武技後,徐清凡不心中由的大吃一驚,卻再也顧不得回「融天帳」中打坐修養,而是滯立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那休與那名中年人的戰鬥。
  「龍蛇三擊」、「鶴飛衝天」、「狂風捲葉」……只見那休手中長劍所攻出的每一招都是當年徐家的秘傳劍法,其中有一多半的劍法即使是當年的徐清凡也沒有資格修習。看著那休騰閃挪移的身形,徐清凡一時間腦中一片混亂。
  這個那休,難道會跟已經毀滅了二十七年的徐家寨有什麼關係?或者他曾經見過當初和徐清凡一起逃走的徐家族人,然後自那些族人處學得了徐家寨的秘技?
  突然,徐清凡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一直會對這座蠻寨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因為這座蠻寨的佈局竟然跟二十七年前徐家寨的佈局一模一樣,只是比徐家寨要大上百倍而已。徐清凡因為已經有二十七年沒有見過徐家寨了,而且這座蠻寨要比之前的徐家寨大上無數倍,之前徐清凡只是看到蠻寨的一角,所以一直只是有種熟悉感,直到現在才猛然反應過來。
  「難道,這個那休真的會跟徐家寨有關係?」徐清凡緊緊的盯著那休與那中年人交戰的情景,心中暗暗想到。
  而走在前面的呂子清此時也發現了徐清凡的異常。看到徐清凡沒有跟他們一起回「融天帳」處打坐修養,而只是緊緊盯著那休與那中年人之間的戰鬥,於是走到徐清凡的身邊,關切的說道:「徐師兄,苦修谷的諸位前輩已到,看樣子這裡大局已定,我們還是趕快去『融天帳』處修養為好。尤其是徐師兄你的傷勢已經不容再拖了。」
  聽到呂子清的話,徐清凡卻沒有轉頭,依然是緊緊的盯著戰場處,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呂師兄你們還是先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聽到徐清凡這麼說,呂子清疑惑的看了徐清凡一眼,卻發現徐清凡的神色滿是疑惑和沉重,雖然心中好奇,卻也不好再問,只是安頓了一聲「注意安全」,就和尚年堯一起回「融天帳」中修養去了。
  而此時,那休與那中年人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雖然對於那休能輕易的躲開自己的「南明離火」讓那中年人吃了一驚,但神色卻毫不慌亂。看到那休手揮黑色長劍向著自己攻來後,那名中年人猛地向後退去,同時身周再次噴出大量的「南明離火」,化作片片青色火蓮擋在他的面前。每當那休的黑色長劍就要刺中這中年人的時侯,就會有一片火蓮突然出現擋在中年人身前。只是那休的黑色長劍威力極大,這些火蓮雖然都是「南明離火」所化,但卻依然會被那休的黑色長劍劈成兩半。
  不過這些青色火蓮就彷彿無窮無盡一般,不斷的自那中年人身上化出阻擋著那休手中的長劍,而且每片火蓮被那休劈斷之後就會發生強烈的爆炸,爆炸時更會散發出大量的南明離火,不僅燒掉了那休身周不少的護體黑霧,而且也大大延緩了那休追擊的身形。
  與此同時,天空中那七名苦修谷的修士也依然在聯手使用雷法不斷的向那休轟落以幫助那中年人脫離那休的追擊,兩面夾擊之下那休在一時間顯得有些狼狽不堪,身周原本濃烈的黑霧在「南明離火」和雷法的不斷焚燒轟擊下也漸漸的變得稀薄起來。只是那休卻依然不棄不捨的追擊著那中年人,一心想要奪回自己的魔珠,不時因為身形收阻而發出震天的怒吼聲。
  那休知道,突然出現了如此之多的高階修仙者,自己只有在體內的魔氣消耗完之前搶回魔珠,才會有抗爭之力。那樣即使不敵,自己也可以從容逃脫。到時等自己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完全掌握了魔珠的力量後,再回來報仇也不遲。但如果自己奪不回魔珠的話,那在自己體內的魔氣消耗完之時,也就是自己喪命之刻。
  至於他手下那些在密集火雨中苦苦哀號翻滾的魔兵,那休卻沒有絲毫擔憂和傷心,對他來說,只要自己能保持力量,手下隨時隨地都可以找到。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休心中也越來越焦急。眼前這名中年人雖然其貌不揚,但實力卻實屬驚人,那休在拼盡全力下竟然也無法傷到他絲毫。雖然這裡面也有那休沒有魔珠之後實力大損和天上不斷的雷法劈落讓他要分心防守的原因,但這名中年人的實力之強也可見一斑。那休甚至覺得,這中年人的實力比之前他所遇到的玄修還要勝上三分。
  其實那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乘著現在自己實力未損先行逃跑,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力量全部都是魔珠賜給他的,如果沒有魔珠隨時的補給,那他現在的實力就如鏡花水月般用一分少一分,而已經習慣擁有強大實力的他如何能忍受將來自己回歸為凡人?
  於是就在這種遲疑猶豫中,那休體內的魔氣在不斷的消耗著,無論是中年人的「南明離火」還是天上不斷劈落的雷法,都在快速的消耗著他體內的魔氣。在最後當那休終於發現不妙想要逃離時,卻絕望的發現,以他現在的實力想要在眾多結丹期修仙者的包圍下逃脫已經很難了,於是只能更加瘋狂的進攻那名奪走魔珠的中年人。
  與此同時,正在與那休交戰的那名中年人心中也一片驚訝,驚訝的卻並不是那休體內那滔天的魔氣,對於這一點他之前就早有預料。他吃驚的是那休竟然劍法如此高超,每每都可以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向他刺來,一劍快過一劍。身法更是詭捷,往往一閃一扭間就在他眼中失去了蹤影,然後再從另一個角度向他攻來,兩者相配合,威力更是大的驚人,也讓他愈加的狼狽不堪。如果不是這中年人所修煉的「離火落蓮陣」威力甚強,防守穩固,恐怕早就已經被那休那所傷了。
  終於,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休身上的魔氣越來越弱,甚至已經無法有效的阻擋天上不斷劈落的雷法。每次雷法的劈落都會讓那休身形明顯的一頓,嘴角更是溢出了大量的鮮血,頭上的黃金頭箍不知在何時已經脫落,開始變得披頭散髮。再配合上那休那雙隱隱透紅的眼睛,神態更顯猙獰。
  看到那休現在的情景,中年人知道時機已到,立刻仰天長嘯了一聲,聲音浩蕩,響徹天際。隨著中年人的嘯聲的落下,一道尤為龐大的閃電從天而降,比之前那休所遇到的任何一道閃電都要強烈耀眼,在這道閃電下整個南荒都變得亮若明晝。
  看到這道閃電向自己劈來,那休臉色大變,也跟著長嘯一聲,體內殘餘的魔氣勃然而發,化作一片黑雲懸浮在他的頭上。隨著閃電的劈落,黑色魔雲開始震盪不已,但這道閃電最終還是沒有對那休造成任何傷害。
  而就在這時,中年人身周的那些火蓮突然聚集在一起,快速的聚合成一條栩栩如生身形龐大的火龍,咆哮一聲就向著那休衝去。
  此時,那休正在全力阻擋著從天上劈落的雷電,看到向自己疾衝而來的火龍,雖然有心躲避阻擋,體內卻再也沒有一絲餘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龍衝到自己身上。
  轉瞬間,火龍就化成一片青色的火海將那休吞噬。火海中,那休開始不斷的發出淒厲絕望的哀號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休的哀號聲也變得越來越微弱,最終再也沒有了一絲聲音。
  此時,在苦修谷的幾名修士聯手施展火雲術之下,原本蠻寨中那無數的魔兵和變異妖獸已經全部被燒死,滿地的烈火也被苦修谷的修士驅散。昏暗的南荒中,彷彿只剩下青色火海這唯一的光源,卻襯托著南荒的夜空更加昏沉。
  這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近百名修士,均是麻衣赤腳,靈氣隱晦。或腳踏雲霞,或腳踏祥雲,或者虛空而立,顯然都是從苦修谷趕來的援兵。這些修士每人都至少擁有靈寂期的修為,苦修谷的實力可見一斑。
  而此時,苦修谷的修士卻均沒有說話,都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片青色火海。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片南明離火所化的火海終於慢慢的平息,南荒也終於恢復了原本的昏暗和平靜。
  雖然天地昏沉,但場上眾人卻均是功力高超之輩,沒有了南明離火的阻擋之後都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的情景。
  只見原本火海的位置上,一名中年人靜靜的躺在地上,正是那休。但讓人奇怪的是,那休此時身上竟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只是身形比起之前來要矮小了許多,只有常人的身高,臉上原本那濃重的火焰圖案也變得淺淡而近乎不可見。
  這時,離那休最近的那名中年人慢慢走近到那休身邊,低頭看了看已經恢復了常人形態的那休,微微嘆息一聲,抬頭問道:「各位道友,現在諸事已畢,魔珠已經被暫時封印,魔兵和變異妖獸也已經全部被殺死。眼前這名魔珠之主又該如何處置?」
  聲音雖然低緩,但卻極為飄遠,仿若能傳遍整個天際。
  聽到中年人的話,天空中平靜了許久,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此人雖然是因為心神被魔珠所控制,但在南荒製造了滔天的殺孽是真。」
  「而且此人雖然體內的魔氣已經消耗一空,但心性卻的確已經被魔珠所改變,留下恐成後患。」另一個聲音也接著響起。
  「玄真等三位道友也的確毀自他手。」又有一個沙啞的聲音接著響起。
  聽到天空中苦修谷修士的話,中年人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玄仙明白了。」
  說著,這名叫玄仙的苦修谷修士手指尖突然泛起一道青色的火焰,衝著那休的頭部輕輕點去。
  「玄仙尊者,請先手下留情!!」這時,徐清凡已經走近,看到那休恢復常人後的面貌後先是身體猛地一顫,然後大聲喊道。
  第二十八章.舊情.
  「玄仙尊者,請先手下留情!!」在看清楚了那休此時的相貌後,徐清凡的身體突然一震,猛然喊道。說著他快速向玄仙和那休的方向跑去。
  此時,玄仙那泛著青色火焰的食指離那休的額頭僅僅只有半寸的距離,在聽到徐清凡的喊聲後愕然的停下了往下按的手勢。看著跑來的徐清凡,玄仙認出他正是之前幫助玄修和鮑威抵抗魔兵的青年修仙者之一,於是緩緩的收回食指上泛著的南明離火,微笑著問道:「小道友有何事?」
  而此時徐清凡已經來到玄仙和那休的身邊,卻對玄仙的問話充耳不聞,只是定定的看著躺在地上的玄修,仔細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彷彿不敢相信一般。許久之後,兒時的場景與眼前人的容貌漸漸的重合在一起,徐清凡似乎終於確定了,但面容也漸漸的變得蒼白,一時間思維一片混亂。
  眼前此人,雖然面容滄桑了許多,臉上更是泛著若有若無的紫青色火焰圖案,即使是昏迷中,神情間也是一片邪異,但這面貌分明就是徐清凡的堂兄——徐林!!
  在徐清凡幼時,受二長老的影響極大,性喜詩書,對於徐家立足南荒的根本——武技卻是興趣泛泛。整日裡躲在房間中閱覽從二長老處借來的書經,對拳腳功夫的練習卻是能省則省。他這樣的做法在生性彪悍的南荒中自然是顯得十分另類,所以也理所當然的不受族中除二長老之外的其他宗老所喜,在族中更是沒有什麼朋友。年長之人怒其不爭,年齡相仿之人又不屑於與「柔弱」的徐清凡說話。而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的徐林。
  徐林被認為是徐家中有史以來武術天分最高的天才,雖然只比徐清凡大兩歲,但年紀輕輕就已經把徐家的「龍虎豹」練到了第七層,不僅是同齡人中的偶像,更被族中武功通玄威望甚高的大長老親自收為弟子傳授徐家秘傳的各種高級武技,在徐家寨中風光一時無二,甚至在整個南荒邊緣中也薄有威名。性格英明果斷,被公認為會是徐家下一任族長。
  徐林那時雖然年紀輕輕,但卻已經有了很大的威信和領導能力。對於徐清凡這個堂弟每日裡只知道看書卻不喜歡習武的「墮落」表現,甚是不滿和失望。於是經常在私下裡勸導徐清凡,但看到徐清凡屢教不改後,就經常當著眾人之面嚴詞教訓徐清凡,更是每天清晨硬拉著徐清凡和徐家其他子弟一起訓練拳腳槍劍,讓徐清凡對他是又恨又怕。
  後來,徐家寨因為一隻快要成熟的千年靈芝,家園被碧眼雲踢獸所毀,當時徐家寨內的成年人和各位宗老去均抵擋獸性大發的碧眼雲踢獸,而徐清凡等這些年輕人則是在二長老的安排下逃離徐家寨。而帶領著眾徐家寨的年輕人逃跑的,正是已經隱隱成為徐家寨新一代領袖的徐林。
  再後來,徐清凡因為意外和徐林等人失散,機緣巧合拜入了陸華嚴門下,正式成為了一名修仙者。而徐清凡在成為修仙者之後,偶爾回想起那段在徐家寨的日子,發現自己除了父母和二長老之外,最懷念的竟然是這名對自己一直非常嚴厲的堂兄。隨著閱歷的成長,徐清凡已經知道徐林之所以對自己嚴厲,是因為怒其不爭,之所以一直逼著自己練習自己不喜歡的武功,是因為想要讓自己在凶險的南荒中多一份自保之力。這所有的的一切,都只是關心呵護的另一種表現。
  這次來南荒之前,徐清凡還曾經幻想過如果徐林沒死而自己又能找到他的話,這位嚴厲的堂兄發現自己竟然成為一名修仙者之後將會有多麼的驚訝。但徐清凡卻萬萬沒有想到,兩人間的見面竟然會是這樣一種方式。
  眼前的那休,雖然已經陷入了昏迷,但臉上依然是一片邪異,哪有一分徐林當年的威嚴和正直?
  「也許,他只是和徐林堂兄長的很像罷了,徐林堂兄怎麼會出現在蠻人山寨中呢?而且以徐林堂兄的心性,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禍害南荒的事的。」徐清凡在心中盡力的說服著自己,但徐清凡自己也知道,也許世間真會有兩名長的極為相似的人出現,但眼前蠻寨和二十七年前一模一樣的佈局,那休剛才所使用的徐家秘傳武技,這一切的一切無不說明眼前這名邪惡的那休正是二十七年前的那名嚴厲卻對自己非常愛護的堂兄徐林!!
  彷彿是為了確定自己心中所想的一般,徐清凡蹲下身來,緩緩的伸手向那休扶去,似乎想要將那休搖醒,讓他親口否認自己心中所想。
  看著眼前這名年輕的修仙者不僅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那休,到現在更是伸手向那休扶去,似乎是想要將那休搖醒,玄仙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難道這位小道友已經在自己不知覺間被那休用邪法所惑?」看著徐清凡奇異的表現,玄仙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的心中一驚,於是再也不遲疑,低聲喝道:「小道友!!」
  在這聲低喝中蘊含著玄仙龐大的靈力,可震人心魄。隨著他的這聲低喝聲響起,徐清凡向那休伸去的手不由的微微一顫,眼神也漸漸的由迷茫轉為了清明。
  直到這時,徐清凡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看到玄仙和天空上的眾多苦修谷修士正在奇怪的看著自己,不由的臉頰微赦,忙站起身來向著玄修鞠躬致歉道:「剛才晚輩孟浪了,還請玄仙尊者恕罪。」
  玄仙仔細的觀察了徐清凡一眼,卻發現徐清凡並沒有被邪法控制了心神的跡象,不由的奇怪的問道:「剛才小道友你那般作態,所為何事?」
  聽到玄仙的問話,徐清凡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苦笑道:「如果晚輩沒有認錯的話,眼前這名那休,恐怕會是晚輩失散已久的堂兄。」
  「什麼?」即使是以玄仙數百年的閱歷和經歷,聽到徐清凡的話後也忍不住心中吃了一驚,這世間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僅是玄仙,天空中那近百名苦修谷的修士,在聽到徐清凡的話後也紛紛發出各種的驚異聲,顯然均覺得不可思議。
  看到玄仙那驚訝的樣子,徐清凡臉上的苦笑愈加強烈起來,然後緩緩的將自己與徐林的事情向玄仙說了一遍。
  聽完了徐清凡的敘述,玄仙微微嘆息一聲,說道:「想來是你這名堂兄當初逃離了徐家寨之後,無意中在南荒某處得到了魔珠,結果卻被改變了心性。」
  「所以還請玄仙尊者和各位前輩能通融一下,讓晚輩向他問個清楚,至少也要讓晚輩知道徐家其他族人的消息,之後……之後任由各位前輩處置。」說到這裡,徐清凡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濃濃的黯然之色。
  聽到徐清凡的請求,玄仙沉吟了一下,卻沒有立即回應徐清凡的請求,只是嘴唇在不斷的微微閉合,顯然正在和天空中的各位苦修谷的修士商量。
  良久之後,玄仙才緩緩開口說道:「小道友你的要求雖不合理,卻合乎於情。我和各位道友自然不能不答應,只是這那休雖然已經失去了一身魔力,但心性卻早已經被改變。小道友切莫心慈手軟。」
  「多謝玄仙尊者。」徐清凡對著玄修微微躬身道,接著又向著天空中的眾多苦修谷的修士躬身一禮,因為徐清凡知道,玄仙這次的法外容情是苦修谷所有修仙者的共同的決定。
  玄仙微笑著說道:「小道友客氣了。」說著玄修接連往後退了幾步,意思是說這段時間之內那休任由徐清凡詢問。
  看到玄修的舉動,徐清凡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再次蹲在那休的面前,雙手按到那休的百會穴上,體內殘餘不多的靈氣開始向那休體內源源不斷的輸入。在靈氣震盪下,那休微微的呻吟了一聲,然後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那休睜開眼後,看著眼前的徐清凡先是一片迷惑,接著卻又看到了正靜靜站在遠處的玄仙,眼神再次恢復了原先的瘋狂和凶殘,一把推開徐清凡,蹣跚的爬起身來就要向玄仙衝去。顯然即使在這個時候,那休心中也依然時刻想著要奪回魔珠。
  看著那休向著自己蹣跚的衝來,玄仙神色絲毫不變,因為他知道,失去了魔氣的那休只不過是一個比較強大的凡人罷了,絲毫無法對自己造成威脅。
  而一旁的徐清凡看著那休那仇恨凶狠的表情則神情複雜,心中本來已經想好了無數的話,此時埂在喉嚨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直到那休蹣跚的往玄仙處沖了十幾步遠後,徐清凡才艱難的緩緩開口問道:「我現在應該叫你那休,還是叫你徐林?」
  第二十九章.對錯.
  「我現在應該叫你那休,還是應該叫你徐林?」
  聽到徐清凡的這句話,那休向前蹣跚衝去的腳步突然一頓,然後緩緩的轉身盯著徐清凡,眼中原本的瘋狂內斂起來,表情有些驚疑不定,開口問道:「你是誰?你是怎麼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的?」
  聽到那休這句話,徐清凡心中一沉,彷彿陷入了無盡的深淵。那休這麼說,無疑是承認了自己就是徐林了。徐清凡覺得自己的胸中隱隱的有些發悶的感覺,彷彿是心中的一個夢想突然破碎,一種堅持突然幻滅。
  不過徐清凡也發現,那休的話中竟然還帶著一絲深深的恐慌,似乎他也害怕面對自己的過去。
  「按理來說,修仙之後我的相貌並沒有多大變化,難道魔珠不僅改變了你的心性,還改變了你的記憶不成?」徐清凡靜靜的盯著那休的雙眼,緩緩的說道。
  聽到徐清凡的話,那休身體猛然一震。原本還是充滿疑惑的眼神,在聽到徐清凡提到「魔珠」二字後卻再次轉變成了原先的瘋狂,竟然不再理會徐清凡,轉身繼續向玄仙撲去。
  看到那休的樣子,徐清凡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心中愈加黯然起來,沒想到魔珠對那休來說竟然是如此的重要。一個人如果無法保持自己的心性,那麼即使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又有什麼用呢?那時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不因強勢而凌人,不因位卑而屈膝,獨求逍遙自在,心安理得,如此而已。」徐清凡微微嘆息一聲,沒有理會那休繼續向前衝去的身形,反而是帶著絲緬懷的情緒,緩緩的吟道。
  這句話正是徐家的祖訓,當年徐家的祖先受不了中土的紛亂爭端,更看不慣中土的等級森嚴和壓迫。自知自己無力改變,於是帶著族人遠遁南荒邊際,建立了徐家寨。雖然遠離繁華,卻也自得其樂逍遙自在。更是將自己的志願寫下製成匾額,懸掛於徐家寨內大堂之上,徐家後人每日清晨習武之時必先高聲讀上三遍。所以但凡是徐家族人,對這一句話無不印象深刻。
  徐清凡知道,即使那休被魔珠改變了心性,甚至喪失了理智,對於這句話也不可能不記得的。
  果然,隨著徐清凡聲音的響起落下,那休向玄仙衝去的身形再次猛地停頓下來,緩緩轉身看著徐清凡,表情極為痛苦,經絡畢現。顯然正在理智與瘋狂之間不斷掙扎。
  終於,那休的表情開始慢慢的平復,神情也恢復了剛開始的陰沉,只是眼神的驚疑不定更加濃烈起來,緊緊的盯著徐清凡,緩緩的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徐清凡聽到那休如此說,心中黯然,自己的面貌和二十七年前並沒有大變,但那休雖然還記得徐家的祖訓,卻把自己給遺忘了。
  或者,在當年的徐林眼中,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不爭氣的堂弟罷了,雖然刺眼,卻無關緊要。
  但就在徐清凡認為那休已經把自己遺忘時,那休卻突然眼神一閃,指著徐清凡緩聲說道:「老九!!你是老九!!你還沒死?」
  經過了仔細打量,那休終於還是將徐清凡認了出來。只是,那休說話時眼中的神情滿是仇恨,哪有一絲遇見失散多年的族人後的幸喜?
  「是我,徐林堂兄。」徐清凡低聲承認道。在當年的徐家寨中,徐清凡排行第九,所以徐家的人都叫徐清凡為老九。
  那休仔細的打量了徐清凡幾眼,恨恨的笑道:「很好,很好,當年最沒用的老九不僅沒死,還成為一名修仙者,而且一出現就聯合其他修仙者壞我大事。」
  徐清凡聽到那休那飽含仇恨的話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沉默不語。
  看到徐清凡沉默不語,那休眼中的怨恨不僅沒有緩和,反而更加濃烈起來:「但你以為你成為修仙者就了不起了嗎?你以為你成為修仙者就可以報復我了嗎?「
  看著那休變得猙獰的表情,徐清凡終於緩緩的開口了:「徐林堂兄,當年你雖然一直在逼著我練功,還經常當著眾人的面罵我,但我並不恨你,真的不恨,我知道你那是在對我好。而你也是我當年最為敬佩的人之一,你的果決和勇氣,即使是現在的我,也遠遠無法與你相比。」
  說到這裡,徐清凡沉默了一下,然後接著黯然說道:「這次事先我也並不知道得到魔珠的人是你,並不是有意跟你作對。但即使是知道,我也會依然阻止你的。這次你是錯了,你不應該用魔珠禍害南荒。所以我必須要阻止你。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被魔珠改變了心性了。」
  「我錯了?我哪裡錯了?」聽到徐清凡的話,那休眼中怨恨大盛:「你運氣好,想必是跟我們失散之後不久就被某個修仙者收為弟子了吧?但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逃亡的嗎?你知道我們十幾個兄弟每夜如何為防止野獸的偷襲而提心吊膽嗎?你知道我們十幾個兄弟每天只能平分三個野果嗎?你知道南荒的其他山寨知道我們徐家寨被毀之後他們都做了什麼嗎?他們貪圖徐家的武技,聯合起來追殺我們,十幾個兄弟有一半就是他們殺的,剩下的一半,有餓死的,有病死的,有被野獸吃掉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兄弟死在自己面前,這種滋味你體驗過嗎?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到最後十幾個兄弟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是靠著九黎族的收留才保全了性命!從小到大,南荒除了給了我恐慌和絕望,還有什麼?我為什麼又不能去禍害它?」那休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更是吼了出來。
  聽到那休的話,徐清凡默然不語,心中愈加的黯然。那休這些話,除了讓他心驚之外,更多的則是傷感。按那休的說法,現在整個徐家就只剩下他和那休兩人了。不久之後,恐怕就更是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告訴你,我要報復,要把南荒邊際所有的活物全部殺死,這種想法我在得到魔神之眼前很久就有了!!憑什麼只能讓南荒來禍害我而我就不能去禍害南荒?就算沒有魔神之眼,只要我有了能力,我也一定會把我當年所受到的苦加倍還給南荒!!」那休的表情越加的猙獰,眼睛因為怨恨而隱隱充紅,對著徐清凡咆哮道。
  聽到那休的咆哮,天空中傳來了陣陣的嘆息聲。
  就這樣,那休站在徐清凡面前不斷的吼叫著,而徐清凡則沉默不語靜靜的聽著那休的吼叫,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七年前,那時那休還叫徐林,徐清凡還叫徐凡,那時徐林也是這麼衝著徐凡吼叫,怒其不爭,而徐凡則低頭默默受教。
  只是現在,徐清凡已經不是二十七年前的徐凡了,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堅持。
  「你還是錯了。」徐清凡等那休吼叫完之後,輕聲說道:「當初南荒其他山寨決定並參加追殺你的人畢竟只是少數,更多的人則是無辜的,有很多人那時甚至還沒有出生。你又為什麼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呢?來到南荒歷練的眾多修士,他們並沒有虧欠你什麼,你又為什麼要用魔珠把他們煉製成你的魔兵呢?而且你肆虐完南荒之後又準備要如何做?剛才聽你說要征服天下,是不是又要去肆虐中土?去禍害更多的人?」一口氣問完之後,徐清凡緩緩的說道:「堂兄,人的一生不能只有怨恨。你剛才的那些話只是你給自己找的藉口而已,你只是想要發洩你自己心中的怨恨。」
  聽到徐清凡的話,那休微微一愣,似乎被徐清凡說中了心思,接著怒極而笑,說道:「很好,老九你出息了,知道教訓我了。我現在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教訓我的資格。」
  說著,那休耗盡體內剩餘的所有魔氣,在手上幻化出一柄黑色長劍。然後就衝著徐清凡撲去,但身形卻因為受傷過重而不住蹣跚。他體內的魔氣之前就已經消耗嚴重,所以此時的黑色長劍遠不如原先的堅固銳利,甚至沒能凝結成實質,只是將體內的魔氣幻化成劍型。
  看著那休惱羞成怒的向自己撲來,徐清凡微微嘆息了一聲,但隨即眼神也變得堅決。也在指尖化出一根刃草,然後迎著那休衝了過去。腳步卻和那休一樣虛浮,他剛才受的內傷也十分嚴重。
  看著那休向徐清凡攻去,玄仙剛準備出手制止,卻看到徐清凡此時那堅決的眼神,於是默默的收回已經施展到一半的道法,只是準備等到徐清凡有危險時再出手相救
  經過了整整一晚的激烈搏鬥,天際已經微微泛白,南荒中的戰鬥也進入兩人尾聲。但就在這時,兩個連站都站不穩的人,兩個雖然有血緣關係卻機遇迥然的人,各自手持利刃,為了自己的堅持,終於衝到了對方面前。
  揮、刺、撩、劈,一招一式均是徐家代代相傳的武功。徐清凡和那休兩人都沒有使用道法和魔法交戰,因為他們體內的靈氣和魔氣早已經消耗一空,也因為他們都是徐家之人,此時對決時只能用徐家的武技。
  清晨的冷風,在這場對決中也變得肅殺冷峻起來。
  武技在修仙者看來或許只是微不足道的旁門小道,眼前徐清凡和那休兩人蹣跚的腳步更是讓原本就不夠壯觀的戰鬥更顯氣勢不足。但此時,場上的所有的修仙者卻均不由的被這場戰鬥吸引住了目光,習慣了用道法和法器互相遠遠的攻擊的修仙者,或許永遠無法理解武者間在近身搏鬥時那剎那間的生死徘徊,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感受到這場戰鬥中的慘烈氣氛。
  徐清凡和那休兩人因為在之前的戰鬥中都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和心神,所以現在都不能有效的防守,身上不時在對方的揮刺下迸射出片片血花,但兩人卻對身上的傷口不管不顧,依然只是均眼神專注的看著對方的一招一式,或攻或守。
  就這樣,兩人默默的戰鬥著,沒有因為身上受傷而痛叫,也沒有因為手中武器刺中對方而嘶吼,就這麼默默的搏鬥著,凶險,卻壯烈。而天上地下近百名修仙者也就這麼默默的看著兩人間的搏鬥,他們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出手干擾。
  因為沉默,所以戰鬥更顯慘烈。
  「啊!!」
  突然,一聲唐突的驚叫聲打斷了場上的平靜,卻是許秀容發現徐清凡遲遲沒有回到「融天帳」內後心中有些不安,害怕徐清凡會發生什麼意外,於是就跑出來尋找徐清凡,卻看到徐清凡正在和那休進行一場慘烈的搏鬥,無論是徐清凡還是那休,身上均是血跡斑斑,不由的發出一聲驚叫。
  看到眼前的情景,許秀容想也不想就準備施展道法來幫助徐清凡,但卻被站在一旁的玄仙伸手攔住,看著許秀容那焦急和疑惑的表情,玄仙卻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接著繼續眼神專注的看著徐清凡和那休間的戰鬥。
  就這樣,戰鬥繼續在安靜慘烈中進行,不時血液迸射,但徐清凡和那休兩人卻只是緊緊的盯著對方,沒有皺一下眉頭。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休在後退中被腳下一具魔兵的屍體絆了一下,身形不由的一頓,徐清凡抓住時機使出一招「平浪式」揮舞著手中的刃草向著那休胸口疾刺去。
  本來,徐清凡以為那休會使用一招「翻燕騰空」來轉守為攻,就像二十七年前兩人相互拆招時所做的一樣,卻沒有想到那休卻只是眼神複雜的看了徐清凡一眼,微微一嘆,然後就默默的看著徐清凡向自己的胸口刺來,沒有做任何阻擋。
  接著,徐清凡手中的刃草刺入到那休的胸口中,血液濺了徐清凡一臉。一瞬間,或者是因為血液進入了徐清凡的眼睛的原因,徐清凡只覺得那休胸口上溢出的鮮血在自己眼中不斷的擴大,到最後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成一片紅色,淒美,邪異。
  而刃草刺入那休心口處後,那休臉上卻沒有怨恨,也沒有絕望,反而是露出一絲解脫的表情,就好像累了許久的人終於可以得到休息。
  隨著泊泊的鮮血不斷的從那休胸口中流出,那休手中的那柄黑色長劍也渙散成黑霧飄散於天地間,而那休卻只是看著徐清凡,艱難的笑著說道:「如果我必須要死的話,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
第三十章.後事.
  「如果我必須要死的話,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
  那休絲毫不沒有往自己胸口上那刺眼的傷口看上一眼,只是靜靜的看著徐清凡,艱難的笑著說道。
  而此時,徐清凡已經完全呆住了,只是愣愣的看著那休胸口處不斷蔓延的那片血紅,腦中一片空白。
  徐清凡知道以那休的所作所為必死無疑,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自己親手將他殺死。徐清凡剛才之所以跟那休搏鬥,是因為他覺得那休違背了徐家的祖訓,而且還死不悔改,或許還因為那休的所作所為破壞了徐清凡之前對他的美好回憶,所以讓徐清凡的心底也有了一絲惱怒,所以想要通過一場搏鬥將他打醒。卻沒有想到那休在最後關頭竟然對自己的殺手沒有進行任何的抵抗。而徐清凡則收手不住,頓時就將刃草刺入了那休的胸膛。
  既然那休已經被魔珠控制了心神,又為什麼會在最後關頭放棄抵抗任由徐清凡將自己殺死呢?是因為徐清凡之前的話讓他翻然悔悟?還是因為徐清凡和他的這場搏鬥讓他回憶起當年在徐家寨時兄弟兩人拆招的情景而羞愧難當?又或者,就真的像是那休所說的那樣,他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所以寧願死在徐清凡的手裡?
  或者,都有吧。
  徐清凡突然發現,那休的血液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平常人的血紅色,而臉上原本還隱隱可見的火焰圖騰則已經完全消失。眼神中,蘊含在深處的那絲瘋狂和嗜血則被一片清明所取代,恍惚中,眼前的面容與回憶中的面容漸漸重合,那休彷彿又變成了二十七年前英明果斷的徐林堂兄的模樣。
  或者,在臨死之前,魔珠終於放棄了對徐林的控制。這個時候,那休終於變成了徐林。可惜,已經太晚了。
  「不管我們誰對誰錯,最終還是你贏了。」看到徐清凡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不說話,徐林平靜的說道。說話時,因為嘴中一直往外溢出大量的鮮血,所以有些斷斷續續。
  「對不起,徐林堂兄。」徐清凡感覺自己眼中隱隱有些發酸,黯然說道。
  「老九,你知道嗎?其實我現在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說著,那休又咳出了兩口鮮血,伸手止住了徐清凡伸來攙扶的雙手,喘息的繼續說道:「當我發現自己心中深藏的那片仇恨時,我也驚呆了。但我卻沒辦法控制自己。這些年來,我每天都活在仇恨中,每晚都想著要報仇,真的好累,現在,我終於解脫了。」
  說著,徐林嘴角往上牽了一下,似乎笑了笑,接著又說道:「還有你,老九。當年那柔弱的時刻需要我來保護的老九,現在終於有能力保護自己,成為一個男人了。我很高興。」
  徐清凡覺得自己現在也許應該哭泣,但卻發現雙眼雖然發酸,卻十分乾燥,似乎即使是代表著悲傷的眼淚都不敢出來見證眼前這悲傷一幕。
  徐清凡不知道這個世上是不是真有命運這種東西。如果有的話,徐清凡認為命運對自己是不公平的,父母、二長老、師兄、師父,每個對自己好的人都接連離自己而去。而現在,自己的最後一位親人又只是讓自己見到最後一面。
  這是命運對自己的詛咒嗎?
  「徐林堂兄……」
  徐清凡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被徐林伸手打斷。只見徐林面色愈加的蒼白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道:「老九,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你別說話,聽我說完好嗎?」
  「是,堂兄,你說。」徐清凡聽到徐林的話,神色愈加黯然。
  「老九,我馬上就要死了,有兩件事卻放心不下,你能幫我完成嗎?」徐林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生命從自己身上流逝而去,所以語氣也急促了起來。
  「徐林堂兄你說,我一定幫你完成。」徐清凡看著徐林愈加慘敗的臉色,輕聲說道。
  聽到徐清凡的保證,徐林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之色,然後說道:「首先,在我死後,堂弟你就把我就葬在這裡吧,而不要把我安葬在徐家寨舊址那裡。」
  看到徐清凡那驚愕的表情,徐林苦笑道:「當年族中各位長老將各位族弟託付給我,要我帶領他們重建徐家寨,但我不僅沒有把各位族弟保護周全,後來更是干出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我實在無顏面對徐家列祖列宗啊。」說到這裡,徐林又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徐清凡的衣袍,接著說道:「九黎族的人在我瀕死之際救了我,這二十七年來也對我照顧有加,但現在卻因為我而滅族,我心中有愧,所以想要到地下向他們賠罪。而且經過這二十七年的生活,我早已經融入了九黎族,不忍離開。」
  「好的,徐林堂兄,我答應你。」徐清凡黯然點頭,哽咽的說道。
  徐清凡知道,徐林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已經羞於承認自己是徐家後人,於是臨終前自己將自己從徐家驅除了出去。
  聽到徐清凡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徐林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神色也變得輕鬆起來。但徐清凡看到之後卻是心中一沉,他知道徐林這是迴光返照。
  「還有就是,我在世間還留有一女,老九你能幫我把她照顧成人嗎?」徐林再次請求道。
  「徐林堂兄你還留有血脈?」徐清凡聽到徐林的話後震驚道。
  「是啊,十五年前我和九黎族一女結為夫妻,兩年後她幫我產下一女,可惜她卻因為難產而死了。我這個女兒應該是除了你之外徐家唯一的血脈了。」徐林帶著緬懷的神情說道。
  聽到徐林如此說,徐清凡保證道:「徐林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把她撫養成人。」
  聽到徐清凡的保證,徐林安心的笑了一下,然後抬起顫抖的右手指了指祭台處。徐清凡順著徐林手指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原先一直靜靜的抱膝坐在祭台上的那名奇怪的小女孩,正靜靜的向著自己兩人走來,身影在浩瀚的南荒夜空下顯得無比瘦小。讓人驚訝的是,剛才無論是徐清凡等人在祭台上與十二魔將之間的戰鬥,還是後來苦修谷修士聯手施展的「火雲術」,她竟然都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徐清凡現在卻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只是向徐林問道:「她就是堂兄你的女兒?」
  「是的,他叫婷兒。」徐林盯著自己女兒走來的身影,臉上露出黯然與欣慰交雜的神色。
  「啊!!」隨著徐林的女兒婷兒走近,徐清凡終於看清了這婷兒的面容,不由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只見婷兒大眼小嘴,鼻子挺直,膚白唇紅,雖然現在年紀尚小,卻也能看出她將來一定會成長為一名亭亭玉立的美人,但徐清凡卻驚駭的發現,她原本白皙的臉上竟然佈滿了紫青色火焰圖案,色彩之濃重竟然絲毫不遜色於全盛時期的那休,配合上婷兒臉上那冷淡的神情,顯出了一種奇異的妖異感。而之前婷兒因為長發遮蔽了臉龐,徐清凡對此竟然沒有發現!!
  看到徐清凡臉上驚駭的表情,徐林斷斷續續的苦笑著說道:「二年前,九黎族在我的建議下開始建造這處山寨,但就在開山裂土後,婷兒卻在無意中發現了那顆魔神之眼,而魔神之眼也在婷兒碰觸它的一瞬間開始認婷兒為主,但後來魔神之眼發現我要比婷兒強大之後又改認我為主。但婷兒卻從此之後就變成這幅模樣了,神態也變得極為冷淡,很少在說話了。」
  這時,婷兒已經走到了徐林身邊,靜靜的看著徐林那蒼白的臉龐,神情卻依舊是一片冰冷。
  「婷兒,這是你的九叔,爹爹要離開了,之後就由你九叔照顧你,好嗎?」徐林喘息的說道,似乎每說出一個字都會耗費他很大的力氣。
  而聽到徐林的話,婷兒表情卻依然清冷,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徐林已經變得灰白的臉龐。
  看到婷兒的樣子,徐林愧疚的嘆息了一聲,然後耗盡餘力伸出手想要撫摩一下婷兒的臉龐,可惜,手伸到一半之後就頹然掉落。
  直到死後,徐林的眼睛依然緊緊的盯著婷兒,顯然後對她十分的不放心。
  而在徐林死去的一瞬間,徐清凡的心中也一下子就變得空落落的,彷彿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做好心裡準備。
  那個英明果斷的堂兄徐林,那個魔焰滔天的魔君那休,就這麼安靜的死在自己面前了?
  「徐林堂兄,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婷兒長大成人的,絕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看著徐林死後變得灰白的臉頰,徐清凡在心中暗暗保證道。
  就在這時,一隻白嫩的小手突然出現在徐林的臉上,緩緩的拂過徐林依然睜著的雙眼,將徐林的雙眼閉合。
  「爹爹……」從剛才就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婷兒終於開口說話了,但也僅僅只是說了這兩個字。聲音一如她表情般清冷。
  這時,晨風寒烈,婷兒站在晨風中,衣角隨風搖擺不停,靜靜的看著死去的徐林,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場上眾人卻偏偏都能感覺的到一股悲涼的氣氛開始在天地間不斷蔓延。
  第三十一章.婷兒.
  「還請各位尊者成全。」徐清凡向著玄仙等人跪拜下去,陳懇的說道。
  當徐清凡答應徐林要領養婷兒時,卻根本沒有想過婷兒竟然也是魔珠的前主人。而且徐清凡已經孤單了太久了,心中也十分想要有一名親人陪伴。對於自己能有一名親人陪在自己身邊,並將她撫養成人,心中自然也是千願萬願。所以對於徐林的請求徐清凡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了
  但事後徐清凡才知道,婷兒竟然如徐林般是魔珠的前主人,身體早在十歲時就已經被魔珠改造過了。而在修仙界,任何事情牽扯上魔珠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在眾人剛剛見識過魔珠的威力之後。
  以那休凡人之體,擁有了魔珠之後就能輕易的擊敗兩名結丹期的修仙者。如果苦修谷的修士不是利用偷襲將那休的魔珠擊落的話,想要擊敗那休絕對沒有那麼簡單。至少那休想要逃跑眾人就沒有辦法攔住他。而且這還是那休尚沒有完全掌握魔珠的力量的情況下。如果那休完全掌握了魔珠力量之後,實力至少還會提升一倍。魔珠的威力可見一斑。
  所以苦修谷眾人趕到這處蠻寨後,毫不猶豫就施展大規模道法將這裡的魔兵和變異低級妖獸統統殺了個乾淨,即使在那休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以後眾人也是集體決定將那休殺掉以絕後患。因為在修仙者心中,每一樣與魔珠牽扯上關係的東西都是對修仙界極為危險的。
  徐清凡知道,這些苦修谷的修士肯定早在婷兒出現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異常。剛才徐林在講述婷兒的往事時雖然聲音虛弱低微,但在這些功力通玄的修士面前也一定毫無秘密可言。所以婷兒曾是魔珠之主的事一定瞞不過苦修谷眾修士,現在婷兒別說讓徐清凡領養了,就是生命安全也很難保證。所以在徐林死後,徐清凡顧不得哀傷和安慰婷兒,而是忙向著玄仙等人跪拜請求。
  徐清凡卻不知道,這些功力通玄的苦修谷修士們現在也均是處於猶豫不決當中。
  他們能毫不猶豫的殺死那休和那休手下的那些魔兵,是因為他們之前從玄修的報告中已經清楚的瞭解到這些人在南荒做了眾多的傷天害理之事,所以殺死他們還可以說是替天行事。但這婷兒只有十三歲的小女孩,更是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錯事,身上也沒有一絲力量。眾修士不可能以一句「她可能已經被魔珠改變了心性,將來有可能作惡」就把婷兒這麼一個身上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小女孩給殺了。先別說他們不忍心這麼做,就算是真的做出來了,傳出去之後苦修谷多年的威信就毀了。
  將婷兒禁錮起來?那更不可能。苦修谷眾人都是修仙者,吸收天地之氣為己用,自然不用考慮吃喝問題,但婷兒卻只是一個凡人,沒有吃喝就會餓死。但要命的是苦修谷眾人論起修為和道法來可謂是各個可以以一頂二,但要讓他們給凡人做飯,卻還真沒有那種本事。最重要的是,苦修谷的修士均是一心嚮往長生之道,平時日但凡有時間就花到修煉上,哪有什麼時間來看管一個凡人小女孩?
  這樣一來,苦修谷的修士面對這個婷兒是殺又殺不得,關又關不得,不由的也是心中發愁。
  聽到徐清凡的話,苦修谷的眾修士沉默了良久,終於,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小道友可是想要繼續領養此女?」
  「正是。」徐清凡點頭沉聲說道。
  「小道友你可知道,此女之前已經被魔珠認主過,心性恐已改變。小道友收養她的話,恐怕將來會被她所害。」一旁的玄仙也沉聲問道。
  「晚輩知道。她雖然的確被魔珠認主過,但她也的確是晚輩在世上剩下的唯一一名族人。」徐清凡先是沉聲表明自己的決心,接著,徐清凡的聲音轉為高昂,繼續說道:「先不說婷兒她是否真被魔珠改變了心性,就算是有,晚輩也自信能把婷兒的心性改變過來。魔珠雖然詭妙,但畢竟還是被人煉製出來的,只是一件被人所用的器物罷了,我輩難道還不如一件器物不成?」
  現在為了說服苦修谷的眾多修士讓他收養婷兒,徐清凡在現在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
  而聽到徐清凡的這番話,場上的苦修谷修士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其實各位道友不必擔心。」
  就在這片沉默中,一個青年人的聲音突然傳來,聲音飄忽不定,讓人根本無法確定位置。而且這聲音聽起來雖然年輕,但徐清凡卻彷彿能從中聽出一種歲月的沉澱。
  「難道是一位已經達到了逆轉歲月時光,再次返老還童的前輩?」聽到這個聲音後徐清凡駭然,暗暗猜測道。
  果然,隨著這個年輕的聲音落下,天上地下近百名苦修谷修士紛紛低頭,齊聲說道:「玄摩達道友請說。」
  「據我所知,魔珠並不能無端的改變某一個人的心性,只有當它所遇之人心底原有一絲邪念時,它才可以利用它的力量將這絲邪念無限的擴大。所以歷代魔珠之主均是邪惡無比之人,因為但凡有靈智之輩,心底深處無不存在一絲邪念。但眼前這名婷兒的情況卻又有所不同,據那休所說,婷兒被魔珠認主時才剛剛十歲,正是天真浪漫之時,身為一個小孩子心底哪有什麼邪念?所以魔珠應該並沒有將她的心性改變。」
  「這麼說前輩您是答應我領養婷兒了?」聽到這段話,徐清凡心中大喜,不由的大聲問道。
  「當然,我等修仙之輩,本來就是逆天而行,奪天下之精華以利己身,犯下了偌大的罪孽。如何還敢阻攔小道友你領養親人,再造孽障?」在說這句話的時侯,玄摩達的聲音中隱隱透著一絲調侃之意。
  但徐清凡此時心中幸喜,卻絲毫並沒有在意,只是連忙拜謝。突然想起苦修谷中的任何決定都是全體修士集體決定,於是又忙向天空中眾修士問道:「不知其他前輩意下如何?」
  「既然玄摩達道友如此說,我等自無異議。」
  「玄摩達道友所說自然不會有假,我等無異議。」
  天空中的眾多苦修谷修士響起一片應和聲,顯然這玄摩達尊者在苦修谷中聲望甚高。
  「多謝玄摩達尊者,多謝各位尊者。」聽到苦修谷的修士均同意自己領養婷兒,徐清凡心中大喜,對著天空中的眾多修士團團拜謝道。
  「只是有一點小道友你不得不防。」玄摩達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聲音細微,似乎只是在徐清凡耳邊響起,顯然是那玄摩達用「傳音術」在跟徐清凡說話。
  「尊者您請說。」徐清凡恭敬的說道。
  「這婷兒雖然沒有因為魔珠而變得性情邪惡,但魔珠的能量畢竟詭譎,我觀那婷兒氣色神情,恐怕魔珠對她的影響還是有的,性格在今後說不定會變得偏激冷漠。而且那休畢竟是你親手所殺,這婷兒是親眼所見,她現在雖然沒有表示什麼,但內心中未必不會存有報仇之心。所以小道友經後要千萬小心,最好不要教她任何修仙之術,畢竟以她這種性格最容易走上邪道,能力越大,為害也就越大,。話盡於此,小道友好自為之。」
  聽到玄摩達的話,徐清凡心中猛然一震。剛才他先是傷心徐林的死去,後來又擔心苦修谷的眾多修士會對婷兒有所不利,直到現在經過玄摩達的提醒,徐清凡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然是當著婷兒的面殺死了她的父親。這對婷兒幼小的心靈將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徐清凡不敢想像。
  帶著這種擔心的情緒,徐清凡不由的向轉頭向婷兒看去,卻看先婷兒依舊只是靜靜的站立在徐林屍體旁邊,只是卻不再像剛才那樣只是盯著徐林的臉龐,而是轉頭默默的注視著徐清凡,眼神和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清晨的陽光照耀下,婷兒臉上的火焰圖案更顯邪異。
  看到婷兒那清冷的表情,徐清凡不知為何,心中忍不住的微微一寒。
  第三十二章.告別.
  三天之後。
  相比較南荒那神秘並充滿危機的夜晚,南荒的白天也因為天空多雲而略顯陰沉。在微弱的陽光照耀下南荒大地更顯荒蕪。
  就在這片昏沉的陽光中,徐清凡緩緩的睜開緊閉的雙眼,運行了一下體內的靈氣,發現內傷基本已經康復,體內的枯榮二氣也基本上已經恢復完畢,不由的滿意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著身後的兩名苦修谷修士躬身說道:「多謝兩位尊者相助。」
  這三天來,這兩名苦修谷的修士一直在一旁運功幫助徐清凡療傷和恢復靈氣,所以徐清凡恢復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向他們二人致謝。在苦修谷的修士和眾多靈藥的幫助之下,徐清凡在這次戰鬥中所受的內傷和虧損的靈氣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就全部癒合。如果只靠徐清凡自己的話,光是要恢復體內枯竭的靈氣就至少要打坐十餘日時間,傷勢更是不知要拖到多久才能全愈。
  「道友不用客氣,小道友你是為了阻止魔珠禍害世人而身受重傷的,我等二人幫助道友療傷和恢復靈氣本是應該,又如何能讓道友稱謝呢?」一名苦修谷修士微笑著說道。而另一名修士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卻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贊成。
  「兩位尊者謬讚了。晚輩愧不敢當。」徐清凡拱手說道:「這次能阻止魔珠肆虐南荒,晚輩只是略盡薄力而已。最後還是靠苦修谷各位尊者及時來援,否則晚輩早就化為南荒一捧塵土了。」
  「清凡世侄,不是我說你,你的功力和見識都是不凡,為人也甚好,就是平時為人處世太過迂腐了一些,老是客套個不停。」
  就在苦修谷兩位修士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鮑威的聲音突然從徐清凡背後傳來。徐清凡轉頭一看,卻發現鮑威和玄修玄仙三人正並肩向著自己這裡走來。經過這次的共同戰鬥,鮑威對徐清凡顯然又親切了三分,說話間也多帶了一絲親密長輩的口氣。
  而鮑威和玄修玄仙身後,則跟著呂子清、尚年堯、許秀容、侯萬鈞四名清虛門弟子,以及徐清凡在世上所剩下的唯一族人婷兒。在徐清凡療傷恢復的這三天裡,婷兒一直都交給許秀容代為照顧。只是不知為何,許秀容此時的神情顯得有些黯然,而婷兒則一如既往的清冷,雙眼默默的注視著恢復了往日淡定儒雅風範的徐清凡,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見無論是鮑威玄修,還是呂子清尚年堯,臉上都已經恢復了血色,步伐沉穩,眼神中也均蘊含著一層精光。顯然經過這三天的調養,他們也在苦修谷修士和丹藥的幫助下治好了傷勢,恢復了功力。
  看到鮑威眾人均已經恢復,徐清凡也是心中一喜,對著鮑威拱手說道:「讓前輩見笑了。」
  看著徐清凡依舊對自己如此客套,鮑威不由的搖了搖頭,說道:「你師父的性格可是刻薄尖酸的很,說話時從來不留情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會教出來你這麼個徒弟。」
  聽到鮑威的話,徐清凡微微苦笑,知道鮑威的話中對自己的師父並無惡意,所以也並不生氣,只是繼續客套道:「讓前輩見笑了。」
  鮑威哪裡知道,雖然徐清凡拜在陸華嚴門下十餘年,但對徐清凡的性格影響最大的卻還是幼時徐家寨的二長老和他的師兄岳清儒。再加上徐清凡多年來一直多習詩書,所以行為中不免帶著三分書生氣,雖然儒雅,卻也不可避免的略帶迂腐。
  看著徐清凡依舊是這個樣子,鮑威微微嘆息了一聲,說道:「世侄,我這次來找你主要是要跟你道別的。」
  聽到鮑威的話,徐清凡微微一愣,問道:「前輩您要回山門了嗎?」
  鮑威點了點頭,說道:「此間事情已了,門下幾位師侄的下落已經知道,罪首那休也已經伏誅,我們幾人也是時候回去了。不僅是我們,苦修谷的幾位修士也馬上要回山了。」
  在那休死後,苦修谷大部分修士已經回山繼續修煉了。對他們這些一心嚮往長生之道的修士來說,把時間浪費在修煉以外的地方簡直就是浪費。所以解決了那休之後只是留下十餘名修士來照顧鮑威徐清凡等人,並幫助徐清凡等人療傷,其餘諸人則在三天前就回苦修谷繼續苦修了。現在徐清凡等人已無大礙,想來剩下的修士也是時候回去了。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面對別離徐清凡還是心中滿是傷感。不知為什麼,和鮑威呂子清等人相處,徐清凡甚至覺得比自己呆在九華門時還要輕鬆的多。於是也略帶傷感的說道:「祝前輩你們一路順風,功力精進,希望今後我們還會有相見之日。」
  修仙之人一般都會把自己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修煉上。為了提升功力,更是經常閉關修煉,功力低微者一次閉關需數十日,高深者則多達數年甚至數十年,正所謂是山中無甲子,修仙無歲月。再加上修仙界中人甚少下山,而整個神州浩土又如此廣闊,所以徐清凡能和鮑威等人相見相識,實屬有緣,但今後能否再次相見,機會卻是渺茫。這也是徐清凡現在為什麼會心中傷感的原因。
  「一定會有再見之日的。」呂子清在旁邊笑呵呵的說道。
  「哦?呂師兄此話怎講?」徐清凡疑惑的問道。
  「我和尚師兄在三年之後將代表師門參加六大聖地聯合舉行的新人比試,我想以徐師兄的修為一定也會代表九華門參加的吧?到時我們不就再次見面了?」呂子清笑著解釋道。
  聽到呂子清的話,徐清凡心中恍然,本來有些黯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笑著說道:「那我到時就恭候呂師兄和尚師兄二位了。」
  「到時還要請徐師兄多多手下留情啊。」呂子清也微笑著拱手說道。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這時,徐清凡又轉向了尚年堯、侯萬鈞、許秀容三人,而這三人看到徐清凡轉來的目光之後也均對著徐清凡點頭示意,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尚年堯身有隱疾,說話不便,而侯萬鈞則是但凡有鮑威在旁邊的時候就很少說話,這兩人沒有多說話徐清凡並不意外,但是許秀容與自己尚算熟悉,她也沒有說話不由的讓徐清凡心中有些驚訝。
  與尚年堯和侯萬鈞道別後,徐清凡又轉向許秀容,微笑著說道:「許師妹,今後要多多保重。」
  許秀容先是抬頭眼神複雜的看了徐清凡一眼,發現徐清凡正在盯著自己看時,於是又忙把頭低了下去,臉頰微紅,低聲說道:「徐師兄,你也要多多保重。」
  看到許秀容神色黯然,眼神複雜,徐清凡心中不由奇怪。剛想要問些什麼,旁邊的鮑威突然開口問道:「世侄你下一步要到哪裡去?」
  「晚輩下一步將去徐家寨的舊址,為族人報仇,以瞭解塵緣。」徐清凡恭聲回答道。
  聽到徐清凡的話,鮑威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世侄可是要去除掉那隻碧眼雲踢獸?」
  徐清凡點頭說道:「正是。」
  看到徐清凡點頭承認,鮑威皺眉說道:「碧眼雲踢獸這種妖獸實力甚是強橫,屬於人階高級妖獸,成年之後更是擁有著靈寂後期的實力。世侄你雖然道法玄妙,但要戰勝它恐怕也甚是困難。如果世侄需要的話,老夫可以先跟你一路,幫你解決了那隻妖獸,世侄覺得如何?」
  聽到鮑威的話,徐清凡知道鮑威之所以如此說是出於對自己的愛護,心中不由感動,但還是拒絕道:「晚輩就不勞煩前輩了,雖然那碧眼雲踢獸實力極強,但晚輩還是有信心自己能戰而勝之。」
  如果是來南荒之前的話,徐清凡還不敢如此保證。但此次南荒之行徐清凡收穫甚多,奇花異草收集了無數,實力比之前穩勝三分。而這次在苦修谷修士的運功輔助療養下,徐清凡發現自己的功力比之前又進步了一些,所以才會如此的自信。
  聽到徐清凡那自信的話,鮑威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雖然如此,世侄還是要多加小心。」
  「多謝前輩關心。」徐清凡躬身說道。
  鮑威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既然如此,我和子清他們就回清虛門了。世侄今後有空的話可以來清虛門來找我。」
  「有時間的話晚輩一定去,到時還請前輩不要閒晚輩煩就是。」徐清凡微笑著說道。
  聽到徐清凡的話,鮑威不由的哈哈大笑,然後和苦修谷眾修士一一告別後,接著腳下泛起一大片七彩祥雲,載著呂子清等四人向著北方快速飛去。這祥雲的速度極快,轉眼間鮑威等人的身影就變成天空一粒細小的黑點,接著就完全失去了蹤影。
  注視著鮑威等人離去的方向,徐清凡愣神了許久。
  剛才在鮑威等人走之前和苦修谷眾人道別的時候,許秀容又期期艾艾的走到徐清凡面前,也不理呂子清等人詫異的眼光,低頭對徐清凡說道:「徐師兄,三年後我也會跟著呂師兄他們去參加新人大比的。」
  說完,許秀容就雙臉泛紅的跑回到鮑威身邊,在鮑威祥雲的托載下快速的離去。
  看到許秀容那含羞帶怯的樣子,雖然徐清凡從來沒有對男女之情有過什麼想法,但此時心中也不由的泛起一絲異樣。
  第三十三章.餘波.
  「徐道友,我們現在也要走了。」
  就在徐清凡看著鮑威等人離去的身影微微愣神的時候,一旁的玄仙突然說道。
  「各位尊者多多保重,我們有緣再見。」聽到玄仙的話,徐清凡忙躬身說道。
  玄仙點點頭,然後微笑道:「你也要多加小心,那碧眼雲踢獸不是善類。」
  「多謝玄仙尊者關心。」徐清凡再次躬身說道。
  而旁邊從出現到現在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玄修則靜靜的看著徐清凡,神色微動,說道:「徐道友,離別之前貧僧有些話想要對道友講,交乾言深,道友勿怪。」
  「玄修尊者請講。」徐清凡聽到玄修的話微微一愣,但還是恭聲說道。
  「道友性情善良,機智勇敢,修為在如此年紀中也算是難得。在修仙界年輕一代的人物中,堪稱是出類拔萃了」說道這裡,那休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但我觀道友這三天來的所作所為,行事間卻總是欠缺幾分果斷,心性也是有些柔弱,對於不必要的事情總是顧慮甚多,與人戰鬥時更是多有留手。這樣的性格和作為不管是處事還是修行對道友都甚是不利。要知道世間多凶險,修仙界也並不平靜安全,道友你心性太過柔弱的話,即使無爭利之心,也會被爭利之人所害。」
  「而修行則更是如此,修仙其實也是在修心,長生之道本來就飄渺,如果沒有一種堅決果斷的心性,並且心無二慮專心修煉的話,極難有所寸進。尤其是我觀道友你本身的資質並不是很好,現在能有如此修為想必是之前有所奇遇,但如果心性依舊如此寡斷多慮的話,原本因為機緣而留有的一線大道之機就更難把握了。話盡於此,還要道友多多考量。」
  聽到玄修的話,徐清凡心中不由一震。回想自己修仙這些年來,的確因為各種顧慮和情緒而分心不少。許多本來應該用來修煉的時間自己卻用來看書或者胡思亂想。而無論是七年前的門內大比,還是在這些天中在南荒的戰鬥,自己也的確曾因為心性柔弱,不想多造殺孽而多次險些受傷。所以玄修這番話對徐清凡當真是觸動良深。
  但徐清凡對玄修的說法卻又不能全部同意。按玄修的說法,為了追求長生大道,就要放下一切全心撲在修煉上。但長生大道固然是徐清凡所願,不過與其為了飄渺的長生大道而放棄一切,徐清凡更希望自己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對徐清凡來說,修煉是為了挑戰自己和獲得更多的壽元,但獲得更多的壽元卻並不是為了繼續修煉。如果為了長生大道而放棄一切的話,那以修仙者漫長的生命來說未免太過無趣。他的師父陸華嚴的經歷就能說明許多,為了長生而一生費盡心力,心神勞苦,到最後卻只落得一場空,雖然比凡人要多出近千年的生命,但獲得的快樂比起凡人來卻要少的多。
  至於玄修說自己心性太過柔弱,徐清凡卻無話可說。這點徐清凡之前就已經隱約的意識到了,只是沒有玄修所說的那麼清楚罷了。而且因為這個缺點也受過不少教訓。但徐清凡雖然清楚自己這個缺點,但數十年來形成的性格又哪裡是一兩句話可以改變的?只能在之後多加注意了。
  雖然對玄修的話有些地方並不贊同,但徐清凡還是覺得這番話對自己的觸動依然很大。自從踏入靈寂期以來,或者是因為陸華嚴說過他此生最高成就只能達到靈寂後期的原因,徐清凡對於修煉比起以前來的確是懈怠了許多。於是徐清凡決定在了結了塵緣回山之後就要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修煉上,人不能沒有努力過就宣佈放棄。徐清凡還是很想嘗試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突破到結丹期的。
  於是徐清凡肅容對著玄修躬身拜謝道:「多謝尊者賜教,對晚輩觸動頗深。」
  玄修擺手淡淡的說道:「道友不要怪貧僧交淺言深為好。」
  「晚輩不敢。」
  這時,玄仙插話說道:「玄修道友,我等現在是時候回去了。」
  看到玄修點頭後,玄仙又對著徐清凡說道:「今日一別,不知我等何日才能相見,還請徐道友多多保重。」說著,玄仙又看了看一直靜靜的站在徐清凡身邊的婷兒,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微微猶豫了一下卻並沒有開口。
  接著,在徐清凡的注視下,苦修谷的十餘名修士或腳踏仙霞,或腳踏祥雲,或懸空而立,也紛紛向北方飛去,速度之快絲毫不在之前鮑威之下。
  看著離去的苦修谷眾人,徐清凡嘆息一聲。此時蠻寨已毀,無數的魔兵和變異妖獸也全部被眾修士所殺,再加上天空中照落的陽光,三天前夜晚時那場激戰此時回想起來彷彿只是一場虛幻而不真實的夢。
  轉頭看著現在唯一陪在自己身邊的婷兒,徐清凡卻發現婷兒也正在默默的看著自己。除了三天前徐林死時婷兒曾開口叫了徐林一聲「爹爹」,這三天來婷兒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徐清凡讓她做什麼她就很聽話的做什麼,但不管徐清凡對她說些什麼,婷兒都只是默默的看著徐清凡,彷彿要把徐清凡的樣子深深的印在自己心裡,卻沒有說過一句話。
  「婷兒現在一定在恨我殺了她的爹爹吧。」徐清凡想到這裡再次嘆息一聲,對著婷兒說道:「婷兒,跟我去拜祭一下你的爹爹,然後我們也離開吧。」
  聽到徐清凡的話,婷兒清冷的眼中中閃過一絲莫名的表情,似恐慌,似傷感,又似期待,但依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跟著徐清凡向他父親死去的地方走去。
  蠻寨那龐大的空地中,徐林的墳墓靜靜的坐落於中間,墓碑上寫著「九黎族族長那休之墓。」本來徐清凡想要把墓碑上的名字寫成「徐林」的,但落筆之前卻又想到徐林已經將自己從徐家驅逐出去,羞於再承認自己是徐家之人,於是就把他的名字改成他在九黎族時所用的名字「那休」。想來用這個名字,徐林在地下也可以更好的和那些九黎族人相處吧。
  帶著婷兒對著徐林之墓拜祭了一番之後,回想起自己這位堂兄的一生,徐清凡不由的黯然嘆息了一聲,然後收拾一下情緒對婷兒說道:「婷兒,我們走吧。」
  說著,「三丈青綾」化作一片青霞出現在徐清凡和婷兒的腳下,然後載著兩人向二十七年前徐家寨的位置快速飛去。
  離開之後,婷兒又再次深深的看了她父親的墓一眼,只有這時,她的眼中才出現了明顯的情緒。只是此時婷兒眼中那片決然,讓一直在注意著她的徐清凡心中忍不住一驚。
  當徐清凡和婷兒走後,南荒又恢復了往日的荒涼和安靜,只有那滿地的屍體和徐林的墓碑,在默默的向天空注視著,似乎在傾訴著什麼,又似乎在抱怨著什麼。
  突然,天空中泛起一片黑色的霧氣,隨著霧氣的消散,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蠻寨的上空。
  只見這兩人因為寬大的領子遮擋而顯得面貌不清,均穿著紫色金紋長袍,肩部掛著幾個鈴鐺,隨著身形的移動發出蕩人心魂的叮噹聲。紫色長袍胸部用紅色寫一個張狂的「冥」字。而這兩人裝扮唯一不同之處就在於,從小樹中浮現的那人手上戴著的戒指上面刻著一個「辰」字,而另一人的戒指上則刻著一個「宿』字。
  「嗯!晚來了一步,看來魔珠已經被出現在這裡的修仙者奪走了,真實遺憾。」一個散淡的聲音響起了,只是話中的語氣卻顯得並不是很遺憾。
  「哼!出現在這裡的高階修仙者很多,從殘餘的氣息波動來判斷,甚至有一名大乘期的修仙者在這裡出現過,我們早來也沒什麼用,雖然能把魔珠奪回去,但也會暴露我們的組織,得不償失。只可惜那顆魔珠。」一個沙啞的聲音接著響起。
  因為這兩人長袍的領子都太過寬長,擋住了兩人臉部眼睛以下的所有部位,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好像魔珠是我的收藏品,為什麼聽起來你比我還要遺憾的樣子?魔珠對我們來說又沒有用。」那個散淡的聲音帶著調侃的語氣問道。
  「哼!我沒有遺憾那顆魔珠,而是遺憾魔珠沒能起到它應有的作用。本來你把魔珠扔到蠻人山寨中就是想要讓這些蠻人獲得魔珠的力量,然後用他們轉移中土修仙界的注意力來隱藏我們的行動嗎?可惜這些蠻人不爭氣,過早的暴漏了自己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掌握魔珠的力量就被修仙者聯合起來剿滅了,真是一幫廢物!!」
  「算了,不就是顆魔珠嗎?我們再重新想其他辦法好了。」
  「只能如此了。」
  隨著兩人聲音的落下,天空中再次泛起濃重的黑霧,黑霧散盡後,兩人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第三十四章.舊地.
  南荒昏暗的天空下,一道青色霞光快速的閃過,南荒灰濛蒙的天空中,這道亮麗的青色霞光在顯得由是耀眼,似乎也給南荒荒蕪的世界中帶來了一絲生氣。
  青霞上,徐清凡和婷兒兩人靜立其上,其中徐清凡神色微帶黯然,而婷兒則依舊清冷。
  看著腳下熟悉的山水,徐清凡不由的有些感傷,這半日來,徐清凡御使著「三丈青綾」帶著婷兒飛過南荒數百里,但卻沒有在腳下的世界中找到一絲生氣,甚至這半日來徐清凡沒能在南荒大地上發現一隻活物。
  在以往,南荒雖然土地荒蕪,幾乎是寸草不生,但畢竟還是有眾多野獸橫行其中,更有許多從中土逃難而來的難民在此建立山寨以艱難求生,所以南荒邊際雖然凶險荒涼,但卻也有著幾分生機。
  但自那休獲得魔珠之後,南荒巨變,南荒幾乎所有的野獸都被那休用魔珠煉化成自己手下的魔兵,從中土逃難而來的移民更是被殺戮一空。而隨著蠻寨一戰,那些被魔化了的野獸隨著九黎族被苦修谷的修煉聯合起來消滅了個乾乾淨淨,於是原本已經有些興盛的南荒邊際,現在已經沒有一絲生氣。
  想到這裡,徐清凡微微一嘆,知道南荒想要恢復當年的興盛,至少需要數百年的時間。
  徐清凡轉頭向婷兒看去,卻發現婷兒正低著頭用漠然的眼光注視著腳下的大地,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絲毫看不出像徐清凡第一次被陸華嚴帶著飛行時那樣的緊張。
  看到婷兒這種淡定的樣子,徐清凡本應該讚賞欣慰的,但心中卻不由的一陣悲哀。婷兒現在僅僅只是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小女孩,但看婷兒現在那漠然的樣子,哪有一絲小女孩應該有的天真浪漫的樣子?雖然在自己的幫助下在天空中高速飛行的,但婷兒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好奇表情。這樣的性格,對一個僅僅只有不到十三歲的小女孩來說,是好是壞?
  「只能在今後慢慢改變了。」徐清凡在心中嘆息道。
  隨著腳下的山水越來越熟悉,徐清凡知道自己離徐家寨已經越來越近了。但徐清凡此時心中卻莫名的也有些慌亂了。這種慌亂並不是近鄉情怯,因為徐清凡現在僅有的一名親人就站在他的旁邊。這種慌亂是因為,徐家寨對徐清凡來說更多的是代表著一種不願回首的回憶。二十七年前,他耳邊聽著父母和族人的慘叫聲逃出了徐家寨,當時的情景現在徐清凡還歷歷在目。
  「但現在我有能力為父母了族人報仇了。」徐清凡想到這裡,雙手不由的緊緊的握了起來。
  旁邊的婷兒察覺到徐清凡的異常,不由抬頭看了徐清凡一眼,眼中疑惑的神情一閃而逝。
  看到婷兒看來的眼神,徐清凡搖了搖頭,將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情緒甩開。然後彷彿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般,徐清凡笑著對婷兒說道:「婷兒,你父親有跟你說過徐家寨的事嗎?」
  婷兒又抬頭看了徐清凡一眼,似乎在疑惑徐清凡為什麼說這些,但還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徐清凡看到婷兒搖頭之後微微一笑,他也知道那徐林覺得自己愧對徐家列祖列宗,想必是不會跟婷兒說這些的。於是徐清凡悠然對婷兒說道:「我們徐家的祖先名叫徐天,是一位了不起的武林高手。當時中土紛亂,昏君當政,於是他和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聯合起來,一起推翻了當時的暴政。但當推翻了當時的暴政後,他卻無奈的發現當初他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又變成了新的統治階層,繼續壓迫著平民百姓。祖先他剛開始還試圖改變,卻發現自己不僅無能為力,還受到往日夥伴的排擠,心灰意冷之下掛冠而去。帶領著族人來到南荒邊際,建立了徐家寨,雖然沒有權勢,卻也沒有紛爭,自得其樂。」
  看著徐清凡帶著緬懷的表情緩緩的敘述著徐家寨的往事,婷兒只是抬頭靜靜的看著,但眼神深處卻似乎又多了一些什麼東西。
  「徐家寨在南荒邊際建立之後,剛開始的日子極為艱苦,隨時都會受到南荒獸群的襲擊。但當時徐家的族人不懼困難,不僅肅清了徐家寨周圍的獸群,還幫助南荒邊際的其他山寨抵抗野獸,受到整個南荒人的尊敬。」說到這裡,徐清凡神色微微一黯,似乎想到了徐林所說南荒其他山寨在徐家寨被毀之後落井下石的行為。但徐清凡還是繼續說道:「後來,徐天他老人家在七十歲時過逝,留下了一句『不因強勢而凌人,不因位卑而屈膝,獨求逍遙自在,心安理得,如此而已』,這句話也成為了我們徐家的祖訓。」
  接著,徐清凡語氣變得沉重了起來:「可惜在二十七年前,徐家秘密種植的一顆千年靈芝引來了一隻碧眼雲踢獸,徐家寨中的眾人措不及防下被它一口氣殺死大半,最終只有我和你父親存活了下來。」
  「現在,這場持續了二十七年的仇恨,卻也是時候瞭解了。」
  就這樣,徐清凡緩緩的向身邊的婷兒講述了徐家的歷史,語氣或沉重或自豪,而婷兒則只是抬著頭看著徐清凡,靜靜的聽著他的敘述,至始至終沒有插嘴說過一句話。
  看到婷兒的沉默,徐清凡微微一笑,卻也並不以為意,只是御使著「三丈青綾」加快速度向著徐家寨的方向快速飛去。
  隨著眼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徐清凡的神色也越來越深沉,因為他知道自己離徐家寨的舊址已經越來越近了。終於,徐清凡神色微微一動,御使著「三丈青綾」停了下來。
  只見徐清凡腳下,一處並不高大的山丘上,一座破落的山寨映如徐清凡和婷兒眼中。比起那休的蠻寨,這座山寨顯得無比渺小,佔地不過數十里。只見這座山寨到處都是破敗的景色,寨內的房屋更是崩塌了大半,寨內灰塵處處,屍骸遍地,彷彿在很久之前經曾歷過一場慘烈的戰爭。
  這座山寨正是徐清凡生活了十餘年的徐家寨。
  看著腳下這座山寨,徐清凡神色愈加的深沉,腦中不由的回憶起自己年幼時,父母的愛護,二長老的教育,徐林堂兄的呵斥。雖然當年徐清凡在徐家寨內也有很多並不美好的回憶,比如族中長輩的輕視,或者族中兄弟的排斥,但在此時,看著二十七年未見的徐家寨,徐清凡卻僅僅回想起了那些美好的事物。
  當一件東西不再存在後,人們總是先想起它的美好。
  就在徐清凡靜靜的滯立在空中緬懷著自己當年在徐家寨中的一切時,突然神色微微一動。因為他突然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靈氣在腳下徐家寨某處不斷的蔓延。這股靈氣沒有五行之分,而且又帶著強大的生氣,似乎並不是修仙者的靈氣,反而更像是靈藥所散發的靈氣。
  「難道……」徐清凡微微沉吟一下,想到了一種可能,然後對著身邊的婷兒說道:「婷兒,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去去就來。」
  說著,徐清凡就閃身跳下了「三丈青綾」,輕輕的落到了徐家寨中。雖然眼前破落的徐家寨和徐清凡記憶中大不相同,雖然已經時隔二十七年,但徐清凡卻發現自己對它依然熟悉無比。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彷彿昨天還曾見過。徐清凡現在還能毫不遲疑的找到二長老的住所,徐家的祖祠,以及徐家寨的練武場。
  但徐清凡現在卻顧不得感慨,甚至沒顧上往自己腳下的屍骸看上一眼,而是急於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想。於是落地之後就疾步向著靈氣四溢的那個地方走去,繞過了倒塌的房屋,避開了遍地的屍骸,徐清凡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只見眼前一根靈氣四溢的靈芝赫然出現在徐清凡眼前。
  看到眼前這棵靈芝,徐清凡心中一驚,這不正是二十七年前為徐家寨引來滅族之禍的那支靈芝嗎?怎麼還沒有被那碧眼雲踢獸給吃了?
  就在徐清凡心中疑惑不已的時候,卻看到靈芝的頂部有一點微不可查青色,而看到這點青色後,徐清凡心中恍然。
  一顆靈芝想要成熟,至少需要千年時光,而在靈氣稀薄的南荒,需要的時間恐怕要更久。
  二十七年前,徐清凡也見過這支靈芝,那時靈芝頂部的青色斑點要比現在大上一些,不像是現在,除非是仔細觀察,否則就很難發現。
  每支靈芝原本只是青色,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就會從根部泛出金黃色。當金黃色蔓延到靈芝全身時,就代表著這棵靈芝已經完全成熟了。
  想當年,徐家的祖先在南荒某處發現了這支全身已經有八成被金黃色覆蓋的靈芝時,幸喜若狂。卻沒想到這支靈芝直到數百年之後才快要成熟,更沒有想到靈芝快要成熟時會散發出如此濃重的靈氣,給徐家寨帶來滅頂之災。
  「應該是這棵靈芝遲遲沒有成熟,所以那碧眼雲踢獸就一直沒有著急下?這麼說,碧眼雲踢獸還在徐家寨附近?」
  本來,徐清凡並沒有想到自己能在徐家寨附近就找到碧眼雲踢獸,他這次之所以會來徐家寨,一是想祭奠父母族人,二也是想在這裡找到一些碧眼雲踢獸的線索,卻沒想到碧眼雲踢獸竟然就會在徐家寨附近。
  彷彿是為了印證徐清凡的猜想,一聲震天的獸吼聲突然響起,而徐清凡聽到這聲獸吼聲傳來的方向後臉色卻不由的大變。
  「糟糕,那是婷兒所在的方向!!」
  想到這裡,徐清凡再不遲疑,衝著獸吼聲響起的方向快速奔去。
仙道求索 第二卷.身返塵世斬俗緣 第三十五章.戰獸.
    到獸吼聲傳來的位置正是婷兒所在的位置後,徐清凡大變,接著身形毫不停頓,向著獸吼聲的方向快速奔去。

    徐清凡本來速度就不在那些修習風系道法的修仙者之下,現在心中焦急之下,全力施展起來速度更是驚人,只是徐清凡原本停滯的方向只留下一道殘影,許久之後才慢慢消散,而徐清凡的身形早已奔出百丈之外。

    在徐清凡把自己的速度全力施展之下,只數息的功夫就回到剛才自己落地的位置,只見一隻龐大的妖獸正站在不遠處衝著天空中那站在「三丈青綾」上的婷兒不斷的仰首怒吼,不時的從嘴中噴吐出大量的火焰對婷兒進行攻擊。只是那「三丈青綾」不僅可以載人飛行,更有防護功能,每當碧眼雲踢獸向著婷兒噴吐火焰時,「三丈青綾」就會泛出一圈青色光芒護住婷兒。

    只是徐清凡原本沒料到碧眼雲踢獸會突然出現,所以離開之前往「三丈青綾」中輸送的靈氣並不多,只夠讓「三丈青綾」載著婷兒滯留在天空。而「三丈青綾」本身屬於木屬性法器,五行之中木生火,對碧眼雲踢獸的火焰攻擊防護也並不是很有效,所以在接連受到碧眼雲踢獸的火焰襲擊後,原本泛著的青色光芒已經漸漸黯淡,顯然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而站在「三丈青綾」上的婷兒,雖然神色依舊冷淡。但臉色卻微微泛白,映襯著她臉上地那紫青色火焰圖案更顯耀眼。

    看到這種情景,徐清凡絲毫不敢停頓,手指著天空中的「三丈青綾」,輕喝道:「回!!」

    隨著徐清凡的輕喝,「三丈青綾」本來已經漸漸黯淡的色澤突然再度變得耀眼,猛地掙脫開纏繞在周圍的烈焰,帶著婷兒快速飛回到徐清凡身邊。

    回到徐清凡身邊之後,「三丈青綾」也徹底的失去了光澤跌落到地上,靈氣大為虧損。如果徐清凡不往裡面輸送靈氣的話,短時間內是不能使用了,只是現在面對著碧眼雲踢獸的威脅,徐清凡卻也顧不得花時間往裡面輸送靈氣了而婷兒則被徐清凡接到懷中。

    看著婷兒那蒼白的面容,徐清凡心中泛起一絲歉意,拍了拍婷兒的頭以示安慰,然後才轉頭開始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碧眼雲踢獸來。

    只見眼前這只妖獸馬身獅頭,牛鼻魚唇,唇邊露出兩顆猙獰的獠牙。身高丈餘,身長兩丈。渾身都佈滿了青色鱗片。藍色的眼楮在頭顱上顯得甚大,但瞳孔中卻泛著一絲金色。在混身青色中,四隻潔白色的蹄子尤為顯眼。整體形象也顯得甚是威武。

    「碧眼雲踢獸。性格暴烈,喜食靈藥。成年者身高三丈,體表附有鱗甲,刀槍難傷,水火不懼。可日行千里,目視鬼神五行,吞吐烈火寒冰。嘶吼聲可震人心魄。」

    看著眼前這只威武的妖獸,徐清凡不由的想起了《山海異談--奇獸篇》中對碧眼雲踢獸的介紹。

    但更讓徐清凡注意的是這只碧眼雲踢獸旁邊,靜靜的趴伏著一隻小獸,形象和碧眼雲踢獸極為相似,只是身上地鱗片是淡黃色。而且身形極小,即使是婷兒都可以將它輕易的抱在懷中。

    「這隻小獸難道是那碧眼雲踢獸的孩子?」看到這隻小獸,徐清凡暗暗猜測到。

    徐清凡猜對了,眼前這隻小獸正是碧眼雲踢獸地孩子。而碧眼雲踢獸沒有吃徐家寨的那支靈芝,除了因為那只靈芝沒有徹底成熟吃了功效大減之外。更是因為它要將這只靈芝留給自己的孩子吃。碧眼雲踢獸這種妖獸甚是奇異,它們本身的身體並不會自然成長。只有吃的靈藥達到一定的量後才會在短時間內蛻變成長。而靈藥吃的越多。碧眼雲踢獸地體型也就越龐大,能力也就越強。

    而也正是因為碧眼雲踢獸這點特性。許多修仙者都認為它身上有著上古神獸饕餮的血脈。

    對碧眼雲踢獸來說,母獸在生下小獸後就會幫小獸收集第一批靈藥並餵食小獸服下,接著等小獸完成第一次成長後就會把小獸驅離自己身旁,讓小獸自己獨自去去尋找靈藥。徐家寨內的那支靈芝正是眼前這只碧眼雲踢獸準備留給它的孩子的。有了這只數千年的靈芝,只要讓小獸服用下去,那它就不用再辛苦的收集其他靈藥,就夠它的孩子進行一次成長,甚至是兩次成長。

    就在徐清凡打量著碧眼雲踢獸時,碧眼雲踢獸也發現了徐清凡。

    這段時間因為南荒巨變,南荒幾乎所有的野獸都被那休魔化掉以煉製成自己地魔兵,這些野獸在那休的魔化下不僅能力大增,更是常常數千隻聚集在一起行動。碧眼雲踢獸想要捕獲其中一些成為自己地獵物變得極為困難。而且大概是因為那休愧對於徐家祖先地原因,在他的控制下那些變異地野獸很少來徐家寨附近肆虐,所以碧眼雲踢獸每次狩獵都需要跑出很遠才能找到獵物,這也是徐清凡剛

    徐家寨時碧眼雲踢獸並不在的原因。

    而也正因為這樣,碧眼雲踢獸看到婷兒後顯得尤為激動。現在看到徐清凡收回了「三丈青綾」,知道剛才是徐清凡搶走了自己的獵物,不由的大為驚怒,對著徐清凡就是一聲震天怒吼。

    剛才徐清凡聽到碧眼雲踢獸的吼叫聲時,一是因為離的尚遠,二是因為碧眼雲踢獸吼聲並不是專門衝著他而發,所以徐清凡還並不覺得如何。但這時當碧眼雲踢獸專門衝著自己發出怒吼時,徐清凡才真正瞭解了《山海異談--奇獸篇》中那句「嘶吼聲可震人心魄」的真正含義。

    碧眼雲踢獸地這聲吼聲一經發出。徐清凡就覺得自己耳膜鎮痛,內臟翻湧,心神更是仿如受到重創般震動不已。而徐清凡旁邊的婷兒則更是臉色慘白,險些就被這獸吼聲震昏過去。這還是婷兒的身體經過魔珠改造之後比起煉氣期的修仙者來說還要堅韌幾分,如果是一個煉氣期的修仙者的話,在這聲獸吼聲中早已經受到極重的內傷,甚至有可能直接爆體而亡。

    碧眼雲踢獸發出震天怒吼後,毫不停留,衝著徐清凡和婷兒就急衝而來。

    當徐清凡從心神震動中緩過勁來,卻發現碧眼雲踢獸已經離自己不足十丈之地。不由的大吃一驚。他並不懼怕碧眼雲踢獸,但他卻害怕在這裡和碧眼雲踢獸戰鬥,因為那樣的話很可能會傷害到一旁的婷兒,這是徐清凡絕對不願意看到地。

    於是徐清凡絲毫不敢停頓,十指連掐,在數息的時間內接連變幻了數百種指決,接著手抵大地低喝道:「疾!!」

    隨著徐清凡的低喝聲響起,碧眼雲踢獸腳下的大地上頓時就冒出數百根「吸血毒籐」,將碧眼雲踢獸的四足緊緊的纏繞起來,讓碧眼雲踢獸在短時間內動彈不得。只是碧眼雲踢獸渾身佈滿了青色鱗片。堅硬無比,徐清凡所化出的「吸血毒籐」上的毒刺無法對碧眼雲踢獸造成一絲傷害,更不要說吸食碧眼雲踢獸的血液了。

    而趁著碧眼雲踢獸被纏住的這段時間。徐清凡抱著婷兒連退了近百丈之地。而徐清凡抱著婷兒剛剛退離,碧眼雲踢獸所噴吐地烈焰就迎面噴來。擊在地上之後留下了一大片深深黑痕。

    「就站在這裡,別走開!」徐清凡將婷兒放到地上後,安頓了一聲,然後毫不停頓,又衝著碧眼雲踢獸急衝而去。徐清凡知道,以碧眼雲踢獸的實力。「吸血毒籐」是無法纏住它多久的。

    果然,徐清凡剛剛衝出數十丈遠,碧眼雲踢獸就已經掙脫開「吸血毒籐」地糾纏,在它的巨力下,「吸血毒籐」寸寸斷裂,然後發出數聲震天怒吼,也迎著徐清凡衝來。

    幸好徐清凡這次早有準備,所以並沒有被他的吼聲所傷,但依然覺得耳膜震痛不已。

    徐清凡現在最強的攻擊手段分別是「鞭人柳」和「食人花」。但他知道這兩種植物雖然威力甚大,但對碧眼雲踢獸那一身青色鱗片來說作用並不大。其他的像「刃草」和剛得到的「鋸草」這類奇花異草更是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唯一能對碧眼雲踢獸能有所威脅地也只有「六菱花」了,徐清凡現在只希望以六菱花的迷霧能對碧眼雲踢獸起到作用。

    於是徐清凡衝到半路後猛地停下身形。接著十指連彈,無數的「六菱花」自徐清凡十指間化出,衝著疾衝而來的碧眼雲踢獸快速射去。

    這時碧眼雲踢獸正向著徐清凡快速衝來,面對射來的「六菱花」根本來不及躲避,而且它對自己身上的鱗片也甚有信心,所以也根本沒有躲避。

    於是無數的「六菱花」紛紛撞到碧眼雲踢獸的身上。爆炎聲接連響起後,碧眼雲踢獸身周開始泛出濃濃的迷霧,剛開始碧眼雲踢獸還沒有在意,這些爆炸對它來說根本沒有絲毫地威脅。但接著,隨著它呼吸間吸入不少身周的迷霧,卻漸漸地感到腦袋昏沉不已,不由地大為驚怒,發出了接連的怒吼聲,加快速度衝出了迷霧。離開了迷霧範圍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碧眼雲踢獸感到腦子清明了許多。然後毫不停頓,紅著眼楮以更快地速度衝著徐清凡衝去,恨不得一口咬掉徐清凡的腦袋。

    看到碧眼雲踢獸絲毫沒有受到「六菱花」所產生的迷霧影響,徐清凡不由的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與這只妖獸恐怕要陷入一場苦戰了。

    徐清凡卻不知道,碧眼雲踢獸自幼就多食靈草,而許多靈草雖然蘊含著大量的靈氣,但本身也蘊含著不少的毒素。修仙者想要用這些靈草煉丹,就必須先行要提煉,但碧眼雲踢獸卻是生食,長久之下它的身體自然產生了強大的抗毒性。所以「六菱花」爆炸後所釋放的那些迷霧對碧眼雲踢獸效果並不大。
仙道求索 第二卷.身返塵世斬俗緣 第三十六章.幼獸.
    到碧眼雲踢獸絲毫沒有受迷霧影響,反而是在衝出迷的速度向自己衝來,徐清凡心中不由的一沉,知道自己與這只妖獸恐怕要陷入一場苦戰了。

    雖然心中吃驚,但徐清凡手上卻毫不慌亂,一邊全力施展身形快速的遊走,將碧眼雲踢獸盡量帶離到遠處,以防接下來的戰鬥誤傷到婷兒,一邊十指連彈,無數粉紅色的「六菱花」自徐清凡手指間化出,不斷的向碧眼雲踢獸攻擊以阻撓它的追擊。只是那碧眼雲踢獸身上的青鱗堅硬無比,徐清凡的攻擊絲毫無法對它造成傷害。

    看到這種情況,徐清凡不由的苦笑起來。之前無論是玄仙還是鮑威都向他提醒過碧眼雲踢獸的強大,言語間也透露出願意幫他解決的意思。但徐清凡雖然從沒有認為自己小看過碧眼雲踢獸的實力,但卻也沒想到它竟然如此強大。而且這次南荒之行讓他實力大增,認為自己已經有能力獨自報仇了,再加上徐清凡一心想要憑自己的力量為父母族人報仇,所以就拒絕了鮑威等人的好意。現在想來,他自己這次確實是托大了。

    而另一邊,雖然在徐清凡全力快速遊走之下碧眼雲踢獸對徐清凡也無法造成直接的威脅,因為徐清凡離的它的距離較遠,所以它所噴吐的烈焰冰霜和引以為豪的近身肉搏無法直接對徐清凡造成傷害,只能不斷地發出吼聲以延緩徐清凡的身形。但它每發出一聲怒吼都有震人心魄之效。讓徐清凡難受不已。每當它發出一聲巨吼時,徐清凡快速遊走的身形就會頓上一頓,而它與徐清凡間的距離也就會拉近一分。

    只是讓碧眼雲踢獸震怒不已的是,每當它與徐清凡之間的距離一拉近,徐清凡就會向它不斷的射出剛才那種可以釋放迷霧的花朵進行阻撓。經過一開始的那次教訓,碧眼雲踢獸心中對徐清凡的「六菱花」也有了一分忌憚,所以每當看到「六菱花」向自己射來時,碧眼雲踢獸也會盡可能地躲閃,只是這樣一來,它與徐清凡的距離卻又拉遠了。

    而且碧眼雲踢獸疾奔起來雖然速度也甚迅捷。絲毫不在徐清凡之下,但因為身型過於龐大的原因,身形不免有些不夠靈活。

    所以雖然盡力躲避,但也依然會被徐清凡射出的「六菱花」擊中不少,不由的更是怒吼連連。

    就這樣,碧眼雲踢獸和徐清凡一個追一個跑,雖然互有攻擊,卻也在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只是相比較而言,形式對徐清凡更不利一些。因為碧眼雲踢獸那震人心魄的獸吼聲對他的傷害要更大一些。而且一邊施展「神行之術」,一邊接連不斷的化出「六菱花」。徐清凡體內的靈氣也消耗極快。所以如果繼續這麼僵持下去的話,徐清凡將必敗無疑。

    所以在游戰地同時,徐清凡也在不斷的苦思對策。心中將自己現在所會的各種攻擊手段一一想了一遍,卻發現沒有一種能對碧眼雲踢獸造成傷害地。徐清凡現在主要的攻擊手段就是各種奇花異草,但這些奇花異草在碧眼雲踢獸身上密集的鱗片防護下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六菱花」所產生的迷霧也對碧眼雲踢獸的作用也不大。至於「枯榮指」,則是一種禁錮修士的道法,對碧眼雲踢獸這種高階妖獸沒有效果。

    就在徐清凡苦思時,他突然發現那碧眼雲踢獸現在在面對自己所射出的「六菱花」時。並不再像剛開始那樣一味地仗著自己身上的堅硬密集的青鱗硬抗,而是盡可能的躲避。而每當有「六菱花」撞在它身上爆炸並產生迷霧後,碧眼雲踢獸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出迷霧,絲毫不敢稍有停留。

    看到這種情景,徐清凡不由的眼中一亮。

    「難道這『六菱花』所產生的迷霧對那碧眼雲踢獸依然有效不成?」徐清凡暗暗的想道。

    想到這裡,徐清凡決定試驗一下,於是猛地停住了身形,十指接連變幻,數百跟「吸血毒籐」再次從大地中冒出。死死的將碧眼雲踢獸地四足纏住。接著,徐清凡毫不停頓。在碧眼雲踢獸掙脫掉「吸血毒籐」的糾纏前再次化出無數地「六菱花」向著碧眼雲踢獸射去。一時間仿如風吹花叢般帶出陣陣花雨,荒蕪地南荒大地上花飛漫天。

    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六菱花」。一時間無法掙脫「吸血毒籐」糾纏地碧眼雲踢獸只能無奈的選擇了硬抗。於是在六菱花接連的爆炸中,濃重的迷霧開始在碧眼雲踢獸身周泛起,頓時就遮擋住了它那龐大的身型。

    但很快的,碧眼雲踢獸就掙斷了「吸血毒籐」,在震天怒吼中再次衝出迷霧衝著徐清凡攻來,原本天藍色的眼楮中隱隱透出了紅色,顯然對徐清凡的

    為已經動了真怒。

    但經過徐清凡仔細的觀察後卻發現,碧眼雲踢獸在衝出迷霧後有一小段的時間腳步會有些虛浮。看到這種情景徐清凡終於放下心來,知道「六菱花」的迷霧對碧眼雲踢獸依然有效,只是之前量太少作用不大,而且只要碧眼雲踢獸衝出迷霧後就能很快恢復而已。

    知道了克敵之策後,徐清凡故技重施,每當拉遠了與碧眼雲踢獸的距離,徐清凡就化出「吸血毒籐」纏住碧眼雲踢獸的四足,然後再化出「六菱花」對著碧眼雲踢獸不斷的狂轟亂炸。而只要碧眼雲踢獸掙脫開「吸血毒籐」的糾纏後就立即遠遁。在徐清凡如此作為下,一時間徐家寨當中的那片空地中到處瀰漫著「六菱花」爆炸後所產生的迷霧,憤怒的獸吼聲接連響起。

    只是那碧眼雲踢獸身體對迷霧的抗性極大,直到徐清凡如此這般重複的攻擊了近一個時辰之後,才有了明顯的效果。

    經過了一個時辰的接連攻擊後,碧眼雲踢獸的奔跑已經遠沒有原先的迅捷,吼叫聲也一次比一次無力,掙斷「吸血毒籐」所花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長。

    但徐清凡的情況卻也好不了多少,在碧眼雲踢獸的接連獸吼下,徐清凡此時的心神也受損嚴重,而且經過一個時辰不斷的化出「六菱花」攻擊,體內靈氣也損耗嚴重。也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是時候結束了。」徐清凡察覺到自己體內的情況後,暗暗的想到。

    也就在這個時候,碧眼雲踢獸也再次掙斷了「吸血毒籐」的糾纏,又衝著徐清凡衝來。雖然它此時腦子很是昏沉,步伐不穩,但卻根本沒有逃跑的想法。先不說它捨不得徐家寨的那支千年靈芝,在徐清凡接連的攻擊下,即使是他有青鱗護體現在也是疼痛不已,隱隱有金色的血液自鱗片間的縫隙中不斷滲出,不由的讓它獸性大發,只想著將徐清凡撕成碎片,哪裡還想過要逃跑。

    於是它這次衝出迷霧後,就施盡全力對著徐清凡發出一聲震天怒吼,想要先用自己吼聲對徐清凡進行一次重創。但它卻沒有想到,就是這次吼叫給它帶來了殺生之禍。

    再次面對衝出迷霧後的碧眼雲踢獸,徐清凡這次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快速後退並化出「吸血毒籐」將它纏住,而是不退反進,衝著碧眼雲踢獸快速衝去。衝到碧眼雲踢獸近三丈之地時,強忍著獸吼聲給自己帶來的心神震動,右手一揚,法器「枯榮尺」就化作一道青芒衝著碧眼雲踢獸正張開的大嘴衝去,瞬間就通過碧眼雲踢獸的嘴衝進了碧眼雲踢獸的胸腹中。在徐清凡的控制下,「枯榮尺」在碧眼雲踢獸肚中不斷的翻絞,頓時就將碧眼雲踢獸的五臟六腑破壞無遺。劇痛之下,碧眼雲踢獸再也顧不得攻擊徐清凡,而是在地上不斷的翻滾哀號,嘴中不斷的噴吐出大量的血液,血液中夾雜著塊塊內臟碎片。

    本來,「枯榮尺」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能衝進碧眼雲踢獸嘴中的,但碧眼雲踢獸之前呼吸了大量的迷霧,此時腦子昏沉不已,反應慢了半拍,終於還是被徐清凡偷襲成功了。

    看到自己偷襲成功,徐清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神放鬆之下險些跌坐在地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碧眼雲踢獸的哀號越來越微弱,翻滾也越來越無力,良久之後,碧眼雲踢獸終於不再翻滾嘶吼,而是靜靜的趴伏在地上,再也沒有一絲動彈。

    看著碧眼雲踢獸那已經變得黯淡失神的眼楮,徐清凡知道這只曾經滅掉自己徐家一族的妖獸終於死了。

    那只二十七年前似乎不可戰勝的強大妖獸,終於被自己殺死了。

    父母,二長老,二百多名族人的血仇,自己在今天也終於報了。

    但徐清凡卻發現自己心中沒有一絲幸喜,或者之前有過那麼一剎那的喜悅,但馬上被更多的空虛茫然所取代。

    一種奮鬥了多年的目標終於完成後,一時間找不到下一個目標時所特有的空虛茫然。

    「嗚~~~」

    就在徐清凡失神時,一個細弱的獸叫聲響起,聲音中滿是哀傷。徐清凡轉頭一看,卻是那只原來一直跟在碧眼雲踢獸身邊的小獸,正蹣跚的向碧眼雲踢獸的屍體方向走來,剛才它為了尋找自己的母獸,經過了重重迷霧,腦子甚是昏沉,但那大大的眼楮依然緊緊的盯著自己的母獸,一步一步,似乎費勁了全身力氣,卻堅持向著它的母親不斷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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