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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仙道求索 作者:蟲豸 (連載中)

  第十一章.法器.
  「噔~噔~噔~」徐清凡來到陸華嚴房間門前後,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然後用手指輕輕的敲了幾下門。
  「是清凡吧?進來吧。」門內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響起。
  「是。」徐清凡聽到陸華嚴的聲音之後,恭敬的應和了一聲,然後輕輕的推門而入。
  房內,一個人影盤坐在床上。人影背後是窗戶,窗外的昏暗的陽光透過窗戶投射在人影上,背光之下顯得人影的面容愈加的模糊起來。
  當徐清凡推門而入後,恭謹的站立在床前。微微的抬頭看了人影一眼,不由的輕輕的發出「啊!」的一聲驚叫。
  原來,盤坐在床上的人影正是他的師父陸華嚴。只是,相比較徐清凡上次看到的樣子,陸華嚴此時的形象更加是衰老不堪。身體變得更加枯瘦,頭上稀虛的白髮簡直已經快掉完了,臉上佈滿了皺紋和老人斑,眼下的眼袋簡直遮住了他臉部的一半!這幅形象簡直是一個行將就木的普通老人。
  只有那雙眼睛,還是依舊銳利明亮,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清凡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在那雙眼裡看到了濃濃的絕望。
  怪不得陸華嚴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出來和自己的弟子們見面,原來他竟然已經衰老成這個樣子。
  「師父,您......?」徐清凡看到陸華嚴此時的樣子,心中滿是擔憂,嘴上遲疑的問道。
  「沒什麼,生老病死,天數罷了。」陸華嚴淡淡的說道。雖然陸華嚴說的很平淡,但徐清凡卻知道,陸華嚴對這些其實是無比在意的。
  「師父您一定能功力再進一步,再次返老還童的。」徐清凡看著陸華嚴此時嚴重衰老的模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如此安慰道。
  「你現在終於把功力突破到辟榖期了。」陸華嚴卻沒有理會徐清凡的安慰,反而是開始說起了徐清凡的情況。
  「弟子辜負了師父的希望,到現在才有所小成。一直不能對師父有什麼幫助。」徐清凡有些羞愧的說道。
  「你也別這麼說,你能用十年時間修煉到辟榖期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想當年我也是用了七年時間才達到辟榖境界的。至於你所修煉的《枯榮決》一直無法對我有什麼幫助,也許就是所謂的天數吧。天要亡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陸華嚴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傷感。
  「師父……」徐清凡想要安慰一下陸華嚴,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一般而言,修仙者在修煉時有三大屏障,第一個就是從煉氣期突破到辟榖期,在這個屏障之下,有一半有餘的修仙者終其一生都止步在煉氣期,而一旦突破之後就能借用天地靈氣以供養己身,修煉速度就會突飛猛進,從辟榖初期到靈寂後期,反而不會有什麼困難。」陸華嚴並沒有在傷感中停留太久,而是繼續說起徐清凡的修煉情況。
  「是,弟子知道了。」
  「在煉氣期,修仙者是以天地靈氣以鍛鍊己身;在辟榖期,修仙者是以天地靈氣來供養己身;到了靈寂期,則是以天地靈氣來改造己身。你雖然無法留天地靈氣於己身,但卻可以用天地靈氣來煉化體內的木乙之氣,成為自己的木乙靈氣。然後以後你一定記得時刻用自己的木乙靈氣來鍛鍊、供養、改造自己的身體。只有這樣,你才可以增加壽元。這點你一定要切忌切忌。」
  「是,弟子記下了。」
  陸華嚴聽到徐清凡如此說之後,滿意的點點頭。突然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你這次突破到辟榖期之後,再修煉《枯榮決》有發現什麼特意之處嗎?」
  徐清凡猶豫了一下之後,就把自己那天救助了金清寒之後體內的灰色死寂靈氣不受控制的運轉,然後在運轉中又產生了木乙靈氣情況向陸華嚴描述了一遍。
  「自行運轉?那道死寂的靈氣竟然還能在運轉中孕育木乙靈氣?這說不通啊。」聽到徐清凡的描述之後,陸華嚴皺著眉喃喃自語道,許久之後還是搖搖頭決定先不再多想。然後突然從袖中拿出一把長約一尺三寸的青色木尺和一個白色玉瓶還有一個白色的玉簡遞給徐清凡。
  「你現在已經已經是辟榖期的修仙者了,也該有自己的法器了。」看著徐清凡接過東西之後臉上疑惑的表情,陸華嚴解釋道。
  「這...這是我的法器?」徐清凡聽到陸華嚴如此說之後,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就止不住的驚喜道。
  陸華嚴看著徐清凡驚喜的表情,古拙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點頭接著解釋道:「這把木尺,是我用那隻想要侵佔你身體的山精木怪自爆之後的身體殘肢祭煉而成,不僅對你修煉的木乙靈氣修煉有加持的效果,而且可以變幻大小,遙攻於敵,也算是一把人階中級的法器了。這個玉瓶,則是用來裝靈藥的法器,可以很大程度上制止靈氣外洩。而這玉瓶裡還裝著二十粒木靈丹,是我用一根木乙靈根和那隻青龍蟒的血肉煉成,服之可以加快你煉化體內木乙之氣的速度。至於這個玉簡,裡面則刻著是煉化法器的功法。」
  聽到陸華嚴的話後,感受著那木尺和玉瓶所散發著的濃濃靈氣,徐清凡強忍著心中的驚喜,對著陸華嚴再次拜謝道:「弟子多謝師父的恩賜。」
  「起來吧,這幾個月你就不要去後山了。閉關三個月,穩定一下你自己現在的境界,順便也把這把法器祭煉一下。」陸華嚴看到徐清凡拜謝後,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後說道。
  「是,那徒兒退下了。」
  聽到陸華嚴如此說,徐清凡就知道自己這些天晚上去後山的事沒有瞞過陸華嚴的眼睛,但卻也並不奇怪,陸華嚴是修為達到金丹期的大高手,方圓數十里內的風吹草動莫不在他的控制之中。
  說完之後,徐清凡就退出了陸華嚴的房間。
  徐清凡離開房間之後,剩下陸華嚴一人盤坐在床上,回想著徐清凡的描述,疑惑的自言自語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道灰色靈氣竟然還可以孕育出木乙靈氣?難道這枯榮決還有什麼奇妙之處我沒有發覺不成?」
  ........
  離開了陸華嚴的房間之後,徐清凡再也無法控制自己驚喜的心情,撫摩著手中靈氣外溢的法器,嘿嘿的傻笑起來。在徐清凡還是從神話傳說中憧憬著修仙者的神秘的時候,就對修仙者那神秘的道法和神奇的法寶嚮往不已。
  後來自己有緣也踏入了修仙界,成為了一名修仙者,卻被陸華嚴傳授了一種雞肋功法《枯榮決》的殘卷。威力很小不說。還因為要專心修煉《枯榮決》,所以連各種道法都顧不上學習修行。所以現在徐清凡雖然是一個修仙者,但卻基本上沒有絲毫修仙者該有的神通。
  但現在,他竟然擁有了自己的法寶,這怎麼能徐清凡不驚喜?
  想到這裡,徐清凡再也忍受不住自己心中的衝動,快速的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急於祭煉他人生當中的第一件法器。
  一百天後。
  徐清凡盤坐在自己的床上,身上青色木乙靈光大盛。雙手向上虛托著,一把青綠色的木尺懸浮在他的頭頂上,不斷的溢出青色木乙靈氣與徐清凡身上的靈光相呼應。
  慢慢的,木尺中的靈氣開始和徐清凡身上的靈氣相交融。剛開始的交融似乎還有一絲障礙,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絲障礙再也無法阻止靈氣的交融。兩道靈氣交融在一起之後,化為青色的靈光,開始慢慢的漲大。最終,青色靈光慢慢的開始覆蓋住了徐清凡的整個身體和那把青色木尺,整個房間在青色靈光的輝映之下彷彿原始森林般處處生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青色的木尺突然發出一聲悠久的清鳴聲。在這清鳴聲中,充滿了整個房間的青色靈氣全都急速的往木尺中充去,在木乙靈氣的填充之下,木尺的顏色愈加青翠,就仿若能滴出水一般。
  就在木尺把青色靈氣全部都吸收乾淨之後,徐清凡身上卻突然灰色死寂靈氣大盛,這靈氣出體之後就也急速往木尺充去,而木尺似乎也對這灰色死寂靈氣並不抗拒,也是來者不拒照收不誤。最終,在經過青色木乙靈氣和灰色死寂靈氣對木尺的輪番祭煉之下,木尺的顏色變成了暗青色,但上面的靈氣波動卻更勝從前。
  終於,在把灰色死寂靈氣也緩緩的收入手中之後,「呼~~~~~~」長吁了一口氣,清凡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看著手中暗青色的木尺,徐清凡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突然右手掐了一個手決對著木尺微微一點,就見那木尺瞬間就開始在徐清凡身周快速的飛轉著,仿若一隻輕靈的小鳥。
  看著圍著自己身周飛轉的木尺,徐清凡滿意的點了點頭,突然又換了個手決,木尺就停在了徐清凡面前。然後徐清凡又變幻了手決再次輕輕一點,就見這暗青色的木尺瞬間變大了數倍。徐清凡看到木尺的諸般變化之後微微一笑,散去了手中的指決,木尺就化為原型乖乖的落入了徐清凡的手中。
  「我修煉的功法是《枯榮決》,那從此之後你的名字就叫『枯榮尺』吧。」徐清凡撫摩著尺面,感受著木尺散發著的淡淡靈氣,輕聲說道。
  說著,徐清凡收起木尺,從床上站起身來,走到已經關閉了三個月有餘的門前,伸手緩緩的把門推開。被拒絕在門外很長時間的陽光亟不可待的蜂擁而入,一下子就充滿了徐清凡的整個房間,徐清凡的心中,也彷彿一下子變得光亮起來。
  這已經是徐清凡閉關後的第一百天了。自從得到陸華嚴的指示閉關之後,徐清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開始專心穩定自己剛剛突破的修為,並祭煉陸華嚴賜予自己的法器。
  在閉關的前五十天裡,徐清凡藉著一顆「木靈丹」的靈效,不僅穩定了境界,而且功力更是大有提升。又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祭煉法器,也終於把「枯榮尺」煉化到變化由心,攻守隨意的地步。而且在祭煉法器的過程中,他也對自己體內靈氣的控制更上一層樓。
  本來以徐清凡的功力,想要煉化一個人階中級法器,本不應該這麼快的。只是這『枯榮尺』乃是陸華嚴用侵佔徐清凡身體的山精木怪自爆後的身體殘肢祭煉而成,和徐清凡體內的木乙靈氣同性同源,所以煉化起來才這麼順利。
  原本徐清凡按照陸華嚴給自己煉器法決上的功法,以為只有用木乙靈氣來祭煉這把木屬性的法器才合適,但讓徐清凡沒想有到的是,用那灰色死寂靈氣竟然也可以祭煉,而且速度不比用木乙靈氣祭煉時來的慢。甚至用兩種靈氣交替祭煉的話,竟然速度更快效果更好。這樣一來,結合之前灰色死寂靈氣的異狀,徐清凡對體內的靈氣狀況更加好奇了。
  「還是去問問師父吧,看看他怎麼說。」想到這裡,徐清凡就向陸華嚴的房間走去。
  誰知道,在徐清凡經過長春居正廳得時候,所看到的情景卻讓徐清凡大吃一驚,本來因為成功的祭煉了自己第一件法器而興奮炙熱的心情,也猛地一下子就變得冰涼了起來。
  第十二章.仙逝.
  徐清凡快走到長春居正堂之時,卻發現這十餘年來正堂周圍本來一直都是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竟然在不知什麼時候都全部枯敗了!更讓他恐慌的是,長春居正堂大門處還掛著兩條三丈白綾和數朵白花!
  這些都是只有人死之後佈置靈堂才會出現的東西!
  難道在長春居之中,有人死了嗎?
  徐清凡的心中開始止不住的恐慌起來。
  因為陸華嚴一心嚮往長生且又生性孤僻,所以長春居到現在也就只居住著四個人,分別是徐清凡,他的師父陸華嚴,師兄岳清儒,還有新來的師弟南宮清山。
  死的人應該不會是南宮清山,他才剛過二十歲,修煉的《枯榮決》因為經過陸華嚴的多次修改,也已經和徐清凡所修煉的大不相同,安全性大增。而且就算是他死了的話,以他的地位也根本無法讓師門在門前掛三丈白綾。
  難道是師兄岳清儒?也不大可能。雖然岳清儒現在已經一百二十五歲了,但以他現在辟榖後期的修為,也還遠沒有達到了大限的極限啊。而且他所修煉的還是號稱生機最強的《長春大法》,再加上飽讀詩書的他也精通養生之道。按理說不會這麼快就去世啊。
  難道會是師父?徐清凡突然想到岳清儒說過,長春居周圍的樹木都是師娘二百年前親手所栽。之所以到現在還會這麼的茂盛,全是因為他的師父陸華嚴用體內雄厚的木乙靈氣在供養支撐著。而現在放眼望去,長春居周圍的那些巨樹,哪裡還有一絲茂盛的意思?再聯想到自己閉關前師父那蒼老衰敗的樣子,徐清凡心中不禁一亂。但下意識的還是不肯相信。
  「師父功力通玄,怎麼可能會怎麼容易的死去。」徐清凡強忍著心中的慌亂自己安慰自己,但想到上次見陸華嚴那蒼老的模樣,徐清凡心中的卻不詳預感卻止不住的越來越強烈了。
  想到這裡,徐清凡再也不敢多想,遲疑的向正堂走去,想要否定自己心中那不好的猜想,卻又怕發現事實正如自己猜想的那樣可怕。
  但當徐清凡步入正堂時,所看到的情景讓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看到一尊紫木棺材正擺在正廳當中,而一身素裝的師兄岳清儒卻正滿臉淒容的擺弄正廳的擺設,師弟南宮清山則正在點著棺材旁邊的白色蠟燭。棺材旁,則是一個身材雄偉的老者,也是滿臉的悲痛。
  而棺材後方,一方靈牌上書寫著「九華門陸華嚴之位」八個大字!!
  看到這一切,徐清凡只覺得自己腦中響起一陣轟鳴,雙眼愣愣的盯著那方牌位,就這麼呆住了。
  陸華嚴,他的那個神通廣大的師父,那個在絕境當中給了他希望的陸華嚴,竟然就這麼死了?
  徐清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事實卻容不得他不相信。他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但自從修仙以來,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師父……」徐清凡無意識的向著靈堂正中的棺材一步一步的走去。棺材當中,陸華嚴靜靜的躺在裡面,臉色蒼老且沒有一絲血色,哪裡還有平時的威嚴莊重?慢慢的跪在陸華嚴的棺材前,想要說些什麼,卻哽咽的說不出聲來。
  在徐清凡剛拜在陸華嚴門下的時候,因為陸華嚴拿自己做實驗事情,心中的確對陸華嚴有著各種不好的看法,甚至隱隱的有一些抗拒。但經過這十年的相處,陸華嚴十年的教導和關愛,徐清凡當初拜師時的不滿早已經不見了,剩下的唯有弟子對師父的那種濃濃的敬愛之情。
  是陸華嚴在絕望中把他救下,親手把他帶入修仙界。細心指導自己修行時臉上的嚴肅,賜給自己法器時嘴角的微笑,彷彿還是昨天的事情,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還是那麼的生動,但現在,他竟然已經不在了?
  徐清凡並不是沒有經歷過生死離別,因為一支九葉靈芝,一隻碧眼雲踢獸踏平了他的家園,包括他的父母在內的族人全部都被殺死。但那畢竟不是徐清凡親眼所見,所以心中雖然悲痛,卻畢竟還是可以控制。
  但此時,親眼看著自己師父死去的樣子,在聯想到自己早已死去多年的父母族人,徐清凡心中的悲痛卻再也無法控制了。
  「二師弟,你晚來一步,沒有能看上師父最後一面。」就在徐清凡忍不住哽咽的時候,身旁響起了他的師兄岳清儒聲音,聲音中飽含悲痛。
  「師父他是什麼時候去的?」徐清凡強忍著心中的痛楚,問道。
  「昨天晚上申時。在你閉關沒多久之後,師父說他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決定要強練《枯榮決》,結果走火入魔……」岳清儒說著,聲音也忍不住開始漸漸哽咽。
  「為什麼不去通知我?」
  「等我發現師父走火入魔之後,就趕快去找門中的長輩幫忙,卻來不及了。師父臨終之前,我本來想要去叫你見師父最後一面的,但師父說,你現在正是修煉的關鍵時候,不要我去打攪你。」岳清儒回答道。
  聽到這裡,徐清凡終於再也無法控制心中莫名的悲痛,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慢慢的滑落。
  「師父走之前有什麼話留下嗎?」徐清凡沉心中不斷回想著關於自己跟他師父的一切,默了許久,突然抬頭向岳清儒問道。
  「師父他老人家臨終前說,他累了,他也看透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岳清儒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一個已經白髮蒼蒼的老者,痛哭的樣子更是增加了靈堂中的悲嗆氣氛。
  「師父他說他看透了嗎?」徐清凡輕聲自語道。聽到岳清儒的這句話,徐清凡的心情突然稍稍變得好受了一點。「那就好,能看開就好。想來師父走的也會很坦然吧。」
  想自徐清凡認識陸華嚴以來,就感覺他無時無刻的不是在為長生而努力策劃著。為了可以長生,他想盡了方法,用盡了手段。生性孤僻的他為了長生甚至在最後的時刻接連收徒,只為了試驗那不知效果如何的《枯榮決》殘卷。有時候,連徐清凡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疲憊厭倦。
  許多時候,徐清凡也想過,師父他是不是因為長生而付出的太多了?當最後他發現自己只落得一場空的時候,又會不會感到無比的絕望呢?幸好,在最後時刻陸華嚴還是看開了,看透了。這也讓徐清凡的心中好受了許多。至少,師父走的時候心中不是很痛苦。
  「你就是華嚴的弟子徐清凡?」一直站在棺材旁邊沒有開口的老者,突然溫聲問道。
  徐清凡這時才注意到這名一直站在陸華嚴棺前的老者,只見他身材雄偉,但面色慈祥,口氣柔和,顯得很有長者風範。
  聽到這名老者稱陸華嚴為『華嚴』,徐清凡就知道這個老者跟自己的師父陸華嚴不僅關係親密,而且至少跟陸華嚴同輩。所以聽到老者的問話後,徐清凡強忍住心中的悲痛,急忙站起身來恭謹的回答道:「晚輩就是徐清凡,請問前輩您是……」
  「我叫蕭華哲,是華嚴的師兄。」老者淡淡的說道。
  「弟子拜見師伯。」徐清凡聽到老者這麼說,趕緊拜見道。
  「嗯,華嚴走之前,說要我代替他完成對你的諾言。」蕭華哲對著徐清凡點了點頭後,似乎滿意他的禮貌,然後又口氣溫和的說道。
  「師父對我的承諾?」徐清凡疑惑的反問道,想不起來陸華嚴有對自己有承諾過什麼,甚至自死也放不下。
  「華嚴說,由於他讓你強練《枯榮決》,所以讓你的道法與尋常修仙者相比大有不如。即使有法器相助,實力也依舊有所薄弱。而他說過如果以你的實力最終無法為你的族人報仇的話,就親自代你除掉那隻碧眼雲踢獸。這是他之前給你的承諾。可是現在他已經去了,臨終前放心不下,要我代他完成這個承諾。」
  徐清凡聽到老者的這番話,腦中不由自主的又回憶起跟師父陸華嚴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剛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悲傷再次爆發起來。
  「師父!!!」徐清凡再次向著陸華嚴的棺材跪下,又重重的重新磕了三個響頭,為陸華嚴在臨死之際心中還惦記著自己的家仇。
  「逝者已逝,你們也不要太過傷心。華嚴既然臨死之前說他看透了,那他走的也就應該很坦然。雖然從此他將會再次陷入輪迴,但卻也沒了長生的負擔,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們這些做弟子的應該為他高興才是。」蕭華哲安慰著跪倒在地的徐清凡和自剛才就一直在掩面哭泣的岳清儒,同時又微微不滿的微瞥了一眼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南宮清山。
  「是,晚輩明白了。」徐清凡低頭回答道,只是卻依然跪在陸華嚴棺前。
  蕭華哲還待再說些什麼,突然神色微微一變,冷哼一聲,說道:「有人來了。」
  就在靈堂中徐清凡等人為蕭華哲的話疑惑不已的時候,突然一個威嚴雄厚的聲音響起,聲音浩浩蕩蕩的彷彿傳遍了整個九華山。
  「掌門人到。」
第十三章.後事.
  聽到遠方突然傳來的聲音,長春居中的眾人除蕭華哲之外皆是一驚,雖然知道陸華嚴的死一定會驚動九華門的各位長老,卻沒有想到掌門人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隨著聲音的響起,徐清凡等人就看到自天際處亮起數十道耀眼光芒,快速的向長春居飛來,不一會就在來到了長春居門前上空。
  看到這個場景,岳清儒趕緊帶著徐清凡和南宮清山兩人出門迎接。而那蕭華哲卻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卻並沒有移動腳步,只是在房中等著。
  等徐清凡等人來到長春居門口時,發現數十名老者腳踏雲霞靜靜的停滯在長春居門口上空,這些老者雖然白髮蒼蒼,卻一個個都顯得威勢不凡,顯然全都是踏入結丹期的大高手。
  在這群高手中,兩名站在最前方的老者最為顯眼突出。不僅是因為他們站的最靠前,更是因為這兩名老者身上的氣勢明顯高於旁人不止一籌。
  在這兩名老者中,穿黃色長袍的老者滿頭銀發,面色慈祥。但飄忽的眼神讓人根本無法看出他此刻真實的想法。此外他手中拿著的煙桿卻跟修仙者的身份格格不入,顯得特別的顯眼。而另一名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則表情冷峻,眼神銳利冰冷,讓人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通過岳清儒的偷偷的介紹,徐清凡知道這兩人就是九華門的掌門張華陵和掌管刑罰的太上護法周華海。這兩人在九華門中地位崇高,功力比起他們的師父陸華嚴來還要稍高一線。
  因為陸華嚴一向不怎麼賣九華門掌門的面子,門下弟子也僅僅是跟著自己修行,並沒有像其他「清」字輩弟子那樣在九華門中任職管理俗事,甚至連長春居都很少外出。所以徐清凡和南宮清山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在九華門聲望甚高的掌門護法長老們。
  就在徐清凡等人站在門口恭謹的躬身迎接時,這些老者在也張華陵和周華海的帶領下落下了雲霞。
  「不用多禮。」張華陵對著徐清凡等人說道,語氣神情中顯現出了同門死時該有的適度哀傷:「我們這些老傢伙是來見你們師父最後一面的。」
  說著,就當先帶領著九華門眾位長老高手們當先向長春居正堂走去。
  進入長春居正堂後,張華陵先是驚訝的對蕭華哲拱手道:「沒想到蕭師兄竟然先來一步。」
  「我這個無權無職的閒人當然沒有掌門師弟你的架子大。不用前擁後護,一個人方便的很,自然就早來一步。」蕭華哲淡淡的說道。似乎他對這九華門的掌門人多有不滿,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讓蕭師兄見笑了。」張華陵面對蕭華哲的諷刺卻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一笑後就自行去到陸華嚴的靈前上香。但旁邊的周華海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聲音一如他的長相神態般威嚴宏厚,想來剛才那聲「掌門人到」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張華陵在上香之後,又對著陸華嚴的靈位拜了三拜,神情悲痛的嘆息道:「陸師兄你就這麼離開了,從此之後九華門就少了一名實力出眾的高手,更是少了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輩。讓我這個做掌門的,實在是心中慼慼啊。少了一名像陸師兄這樣的高手坐鎮,也讓九華門更是舉步維艱啊。」
  說道深情處,張華陵甚至還滴落了幾滴眼淚,神情顯得極為哀傷。
  「掌門師兄你也不要太過傷心,雖然少了陸師兄這樣的一名高手,但我相信九華門在掌門師兄你的帶領下,一定會走向輝煌的。」看到張華陵傷心的樣子,周華海在旁邊趕忙寬慰道。
  張華陵聽到周華海的寬慰後只是輕輕的嘆息一聲,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接著周華海等人開始輪番對陸華嚴的靈位進行拜祭,岳清儒、徐清凡、南宮清山則三人跪坐在棺前,以弟子的身份拜謝。
  至於蕭華哲,則在張華陵來到不久之後就冷哼一聲就拂袖離去,似乎很不屑跟張華陵同處一堂的樣子。
  看到蕭華哲的樣子徐清凡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覺得這個張華陵人很不錯,對自己的師父也夠尊重,卻不知道為什麼師伯蕭華哲會這麼的看不慣。
  拜祭完畢之後,張華陵等人卻沒有立即離去,而是陸續在客位上坐下,似乎還有什麼事情要辦。而徐清凡等人則恭敬的站在一旁,等著掌門人訓話。
  「想當年我和你們的師父一同學藝,我比陸師兄晚入門四十年,當時受陸師兄多方照料,那時的場景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歷歷在目啊。沒想到現在物是人非,連師兄那樣的天資橫溢之輩都敵不過天數,哎~~~」張華陵沉吟了一下之後,對著徐清凡等三人緩緩的感嘆著說道。
  「請掌門師叔節哀順變。」聽到張華陵的感嘆後,徐清凡等人對他的好感又增進了一層,連忙齊聲安慰道。
  「你們師父走了之後,有什麼遺物留下了嗎?」張華陵聽到徐清凡等人的安慰並沒有回應什麼,而是突然問道。
  「回掌門師叔,師父生前常用的東西我們已經整理好了。就等師父頭七過後,陪師父他老人家一同下葬。」岳清儒聽到掌門問話後,趕忙恭聲回答道。
  「帶我去看看吧,睹物思人啊。」張華陵說道。
  「是,請掌門師兄跟各位前輩跟我來。」聽到張華陵的話後,岳清儒根本沒有多想什麼,忙帶著眾人向陸華嚴的房間走去。
  物是人非,這是徐清凡來到陸華嚴的房間之後最直接的感受。他還能清楚的記得陸華嚴是在這個房間裡對他的諄諄教導,也是在這個房間裡賜給了他枯榮尺,但房間依舊,人卻已逝。
  陸華嚴的遺物都被岳清儒收集起來,擺放在陸華嚴的床上。林林種種,有陸華嚴生前慣用的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說那套澤窯的茶壺茶杯;還有一些則是陸華嚴生前祭煉和收集的法器,比如說那根當初用來捆綁山精木怪的綠色繩索和那條徐清凡最熟悉的「三丈青綾」,眾多的法器集合在一起後,散發著各色光芒和濃重的靈氣,讓人看著不禁有微微眩暈之感。
  看到陸華嚴的遺物之後,張華陵先是嘆息一聲,接著長袖一揮,然後就見陸華嚴遺物中的各種法器一下子就全被他收入袖中。
  「掌門師叔你在幹什麼?」看到自己師父生前的法器一下子全都被張華陵全部收走,徐清凡驚怒的大聲問道。
  「放肆!!掌門師兄要做什麼還要向你這個辟榖期的弟子匯報嗎?」周華海看到徐清凡對掌門如此無禮之後心中大怒,大聲訓斥道。聲音中帶著強大的靈氣,不停的在陸華嚴的房間中迴蕩著,震的徐清凡渾身血液翻騰,差點就受到了重創。威嚴雄厚的聲音之下,徐清凡甚至感覺房間都被震的微微顫抖。
  這周華海不愧是九華門的太上護法,功力通玄,僅僅一句話,竟然威力如斯!
  張華陵先是擺擺手,阻止了怒氣衝天的周華海繼續說話。然後對著徐清凡溫聲說道:「哎~~現在九華門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周圍強敵虎視眈眈,現在又少了陸師兄這樣的高手,更是舉步維艱啊。這些法器都是陸師兄多年以來的得意之作,與其陪著陸師兄永埋地底,還不如為九華門發揮餘熱。想來陸師兄的在天之靈知道我這麼做也會很欣慰吧。」
  聽到張華陵的話後,徐清凡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身後岳清儒一再拉扯下作罷。徐清凡不再爭辯什麼並不是因為岳清儒的阻止,而是他已經意識到,以自己現在的身份,無論再說什麼,也都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
  得到陸華嚴生前全部法器的張華陵卻並露出沒有什麼得意神情,而是一如既往的悲痛哀傷,似乎還在為陸華嚴的逝世而傷心,但現在的徐清凡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對他生出好感了。
  終於,達到目的的張華陵帶著眾人要離去了。臨走之前他好像是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對著身後正在恭送自己的徐清凡等三人說道:「現在陸師兄已經去世了,陸師兄生前就你們三名弟子,獨佔這長春居似乎有所不妥。而且陸師兄去世了,沒有長輩的指導也會有礙於你們的修行。這樣吧,這長春居今後就交給許師弟掌管,許師弟正好也是門下弟子眾多,原先的洞府也太小了,平時修行時多有不便。而你等三人也就轉拜在許師弟處修行吧。」
  聽到張華陵這麼一番話,一時間徐清凡等三人都愣住了。師父才死了不到一天,這個掌門就開始搶奪起遺產了?不僅把師父陸華嚴生前的法器全部收走,現在更要收走師父生前的居所,還要讓他的弟子轉拜他人?
  「謹尊掌門師兄之令。」張華陵身後的的眾多長老中走出一名矮胖老者,對這張華陵恭聲說道,神色之間帶著止不住的喜意。
  「陸師兄這三名弟子從此就拜在你的門下,你一定要好生教導,爭取讓他們……」
  「掌門師叔,弟子有事稟報。」就在張華陵對著那許長老說話的時候,徐清凡卻突然拜倒在地,大聲說道。
  即使是徐清凡心神一向淡定,現在也被張華陵所做的一系列事情給激怒了,只是他深知自己沒有能力改變什麼,所以說話時的聲音還顯得比較平靜。只有那不停顫抖的雙手能說明他現在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憤怒。
  「哦?你有什麼事就說吧。看在已故的陸師兄的面子上,我一定會儘量滿足。」張華陵看著徐清凡微笑的說道。
  「首先,晚輩的師父頭七未過,還請掌門師叔您等我師父頭七過了之後再收回長春居,也讓師父他老人家走的安寧些。」徐清凡說話時,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臉上不要露出生氣的表情,現在一切都以陸華嚴的頭七為重,如果惹惱了掌門,讓師父的棺材今天就搬出去,那徐清凡真的就無顏面對他師父的在天之靈了。
  「這個當然,一切以死者為大。」張華陵聽到徐清凡的話後,卻沒有出現什麼生氣的樣子,而是斷然的說道。
  「另外就是,古人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天下哪有半途換父的道理?所以請掌門師叔收回成名,弟子這輩子有一個師父足矣,不想再改拜他人。」徐清凡堅定的說道。
  「哦?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修煉中沒有長輩的指導,想要獲得精進可是很困難的,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你們著想。」聽到徐清凡的話,張華陵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然後就盯著徐清凡,認真的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清凡的錯覺,他分明感覺到張華陵的神情中帶著微微讚賞的味道。
  「弟子已經想得很清楚了,還請掌門師叔收回成命。」
  「你們兩個也是這麼想得嗎?」張華陵眼睛看向岳清儒和南宮清山兩人。
  「弟子的想法跟徐師弟一樣。」岳清儒毫不猶豫的說道。
  「弟子願意改拜許長老為師。」南宮清山卻沒有和自己的兩名師兄共進退,甚至沒有向兩位師兄看上一眼,而是向張華陵躬身說道。
  「好吧,人各有志,我也就不勉強你們了。你們兩個從此之後就自主修行吧。」張華陵對著徐清凡和岳清儒兩人無奈的說道,接著又向南宮清山說道:「而你從此之後就改拜在許師弟門下修行吧。」
  將所有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張華陵又帶著一眾長老高手們,腳踏雲霞,破空而去。走的時候,他的神情依舊悲痛,但徐清凡卻根本無法看出那裡面到底有幾分是真心,又有幾分是做作。
  只是走之前,太上護法周華海深深的看了徐清凡一眼,似乎要把徐清凡的樣子記在心裡,讓徐清凡心中不禁微微一寒。
第十四章.決裂.
  等掌門張華陵帶著一眾護法高手離開長春居之後,徐清凡和師兄岳清儒還有南宮清山三人也回到了靈堂,均靜靜的跪坐在師父陸華嚴的靈前,一時間都是沉默不語。
  「師兄,其實你不用該和我一起這麼做的,這樣做會耽誤你的修行的,畢竟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徐清凡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向岳清儒歉意的說道。
  「師弟你不要這麼說,師父自收我為徒之後,對我如父。所以即使你沒有向掌門這麼說,我也會這麼做的。」岳清儒對了徐清凡擺擺手後說道:「再說,我自己的資質我知道,現在能達到辟榖後期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所以也沒什麼耽誤不耽誤的。獨自修行也好,至少平時會自在一些。」
  正當徐清凡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跪坐著的南宮清山卻突然站起身來,跟兩名師兄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獨自向後堂走去。
  看到南宮清山的離開,岳清儒微微嘆息了一聲。
  「南宮師弟現在也許是因為我們師兄弟中就他一人改投他人門下而心中有些羞愧吧,所以我們剛才那些話讓他有些難堪了。」看著南宮清山離去的背影,徐清凡對岳清儒說道。
  對於南宮清山改拜他人門下的事情,徐清凡雖然不是很高興,但卻也沒有怨恨什麼。人各有志,畢竟有一個師父的話修行會順利很多。而且徐清凡自己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決定而斷送了別人的前途。
  「呵呵,我知道師弟你的意思。我不會生南宮師弟的氣的,畢竟這關乎他的前途啊。南宮師弟跟你我二人不一樣,他的天賦根骨相當不錯,如果有一個好師傅的話會前途不可限量的。」岳清儒強笑著說道。
  看到岳清儒意志有些消沉,徐清凡趕忙拋出自己剛才心中的疑問,想要轉移一下岳清儒的注意。「對了,師兄,為什麼我總覺得蕭華哲師伯對掌門師叔好像意見很大的樣子。」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好像是在三百餘年前,蕭師伯跟掌門師叔爭奪掌門之位,但最終師祖選擇掌門師叔掌管九華門,所以蕭師伯才會心中有所不滿吧。」岳清儒遲疑的說道,背後說人這種事情畢竟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則。
  「是嗎?我覺得還是蕭師伯當掌門人好些,張華陵這個掌門太沒有人情味了。」徐清凡想起剛才張華陵的所作所為,恨恨的說道。
  「哎,很多事,當了掌門之後就迫不得已了。師弟你不要太過於放在心上。」岳清儒寬慰道。
  就在這時,南宮清山突然從後堂中走出,頭也不回的向著長春居外走去。身後還背著一個包裹,似乎是他平時的生活用品。
  「師弟,你這是要去哪裡?」徐清凡叫住南宮清山,問道。
  「找我師父。」南宮清山看了徐清凡一眼,然後神色冷漠的回答道。
  「你師父?你是說那位許護法嗎?」徐清凡皺眉問道。
  「是,早點去找他,給他留個好印象。」
  「那你就不給師父守靈了嗎?」徐清凡不滿的問道。
  「師父頭七未過,你還是先在這裡給師父守靈吧。長輩死去後,頭七天要晚輩守靈的,這是規矩。」岳清儒阻攔解釋道。
  「對啊,雖然你現在有新師父了,但也不能對舊師父不尊敬,會遭天罰的。」徐清凡在旁邊冰冷冷的又說道,心中很不滿南宮清山這種不尊敬陸華嚴的行為,所以話中帶著淡淡的諷刺。
  「師父?你們說的是陸華嚴嗎?他配嗎?」誰知道南宮清山竟然不屑的反問道。
  「你說什麼?」徐清凡和岳清儒聽到南宮清山的話後同時勃然變色。
  「難道我有說錯嗎?陸華嚴那老傢伙收我為徒是什麼原因你當我不知道嗎?還不是為了自己的長生?所以就讓我去修煉那種危險的功法。徐師兄你也是,那老傢伙收你為徒不也是一樣的嗎?你竟然還對他這麼死忠。還有你岳師兄,那老傢伙收你為徒根本就是想要拿你來當傭人使喚!我看你們兩個是讀書讀傻了,才會被他騙的團團轉,到死還這麼護著他。」南宮清山拿手指著陸華嚴的靈牌,激動的說道,眼中閃動著仇恨的光芒。顯然,這些話他不是忍了一天兩天了。
  「南宮師弟,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師父?這裡可是師父的靈堂!」聽到南宮清山的話,岳清儒激動的說道,臉上的花白鬍鬚因為氣憤而微微顫抖著。
  「他的靈堂又怎麼了?就不能說了嗎?」南宮清山強橫的說道。
  「南宮清山,師父雖然收你為徒是另有目的,但他他收你為徒之前,應該有把為何要收你為徒的原因都對你講清楚了吧?」徐清凡止住了想要再說什麼的岳清儒,對這南宮清山冷冷的問道。
  「說了,就是因為他的那些話我才知道他是在利用我的。」南宮清山恨恨的說道。
  「那他有強迫你要拜他為師嗎?師父他應該有給你選擇的機會吧?拜他為師難道不是你自己選擇的嗎?」徐清凡突然喝道。
  「但他收我為徒用心不良是事實!」聽到徐清凡的話後,南宮清山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又強硬的說道。
  「既然是你自己選擇拜他為師,你就應該把他當做你的師父來看!就要尊師重道!因為師父他雖然不是真心想收你為徒,但畢竟沒有勉強你。一切都是你的選擇。先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人盡皆知的古話,師父自從收你為徒之後可有什麼地方虧待於你嗎?在你修煉的時候可有讓你出什麼危險嗎?教你的時候可有不盡心盡責的時候嗎?」徐清凡越說越大聲,到最後幾句話更是大喊出來,今天這一天遇到的所有傷心憤怒全在這番話中傾瀉了出來。
  聽到徐清凡這一番話,南宮清山有些無言以對,愣了一會,但還是冷哼一聲,抬頭望天,一副不屑於回答的樣子。
  「我再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現在你去師父靈前磕頭賠罪,然後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守過師父的頭七,我和岳師兄就當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不相干。」看著南宮清山一副不屑的樣子,徐清凡卻突然平靜了下來,對著南宮清山輕聲說道,聲音雖然輕柔,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所蘊含的憤怒。
  「如果我不呢?」南宮清山蠻橫的反問道。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徐清凡輕輕的說道。
  「哼~~」南宮清山冷哼一聲,卻不再理會徐清凡,轉身向門外走去。習慣了徐清凡謙讓和氣的他,根本就不相信徐清凡會拿他怎麼樣。
  「找打!!」看到南宮清山不知悔改的樣子,徐清凡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右手一揚,枯榮尺化作一道絢麗的青芒,急速的向南宮清山背後打去!
  南宮清山顯然沒有想到徐清凡竟然真敢出手,但他反應也是極快,手上一掐指決,就見一道木乙靈氣化作一張巨大厚實的木盾擋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是低階中級道術「木靈盾」!!
  能這麼輕鬆的使用低級中階道術,顯然他已經有了煉氣後期的修為。這麼年輕就能有這種成就,南宮清山的天賦根骨當真是百里挑一。
  可惜,僅僅靠他這煉氣期後期的道術,如何能擋得住徐清凡以辟榖期修為含怒而發的法器攻擊呢?這面看似厚實的木盾在接觸到枯榮尺的一瞬間就被輕易的擊碎了,打碎木盾的枯榮尺沒有任何停頓,瞬間就擊打在南宮清山的胸前。
  被枯榮尺擊中的南宮清山,口中猛的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接連退了十餘步之後狠狠的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顯然是受傷不輕。
  這還是徐清凡留手了的緣故,煉氣期的實力和辟榖期相差是巨大而且是全方位的。
  南宮清山受傷後慘白的臉上閃過不可思議的神色,他沒想到徐清凡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擊敗了自己,這對心高氣傲的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很不可接受的事情。
  「很好,很好!沒想到那老傢伙偏心,竟然還給你了一把法器,怪不得你這麼護著他。」南宮清山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狠狠的說道:「你等著,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行為後悔的!!」
  說著,南宮清山頭也不回的蹣跚而去,臨走之前那充滿怨恨的眼神讓徐清凡有些懷疑自己剛才的留手是不是一個錯誤。
  「有些人,只會記得別人對他有什麼不好,卻從來不會想起別人對他的好。這個南宮清山無疑就是這種人。」徐清凡看著南宮清山離去時的背影,默默的想到。
  嘆息一聲,徐清凡轉過身去,卻發現師兄岳清儒正神色複雜的看著南宮清山的背影發呆。
  「師兄,你不要……」
  就在徐清凡準備說些什麼安慰岳清儒的時候,卻見岳清儒突然噴出了一大口鮮血,然後就這麼直挺挺的昏倒過去。
  看到這個場景的徐清凡大吃一驚,趕緊把岳清儒扶起身來。靈氣探入他體內之後,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知道他沒有大礙,只是因為急怒攻心所以造成了身體不適,療養幾日即可。
  安頓好師兄岳清儒之後,徐清凡再次跪坐在陸華嚴的靈前,偌大的靈堂現在就只有徐清凡孤零零的一個人守在靈前,讓陸華嚴走的不會太過孤單。
  「師父,您看到了嗎?這就是您的師兄弟和徒弟!您的在天之靈看到這些會不會很傷心呢?應該不會的,您都說您已經看透了,也許對這些,您在天上看著也只會覺得好笑吧?」
  徐清凡看著陸華嚴的牌位,默默的想到。
  第十五章.移居.
  很快的,陸華嚴的頭七過去了。而岳清儒的身體也很快的就好轉起來,畢竟不是受到什麼嚴重的內傷。只是他的神色一直有些黯然,顯然南宮清山那天的行為讓他傷心不已。
  頭七之後,徐清凡和岳清儒把陸華嚴送入九華山的祖墳當中,時間是清晨。按神州浩土的傳說,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能淨化亡者的靈魂,洗清亡者生前的罪孽。而冉冉升起的新陽,則代表著亡者的新生。
  九華山的清晨瀰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人際寥寥,更顯得仙氣環繞。可惜徐清凡這時卻沒有心情欣賞。只覺的這層輕霧,給陸華嚴的葬禮帶來了一些清冷傷感的氣氛。
  當時陪在師兄弟兩人一起參加陸華嚴葬禮的,只有陸華嚴的師兄蕭華哲,還有掌門張華陵的一名弟子,他是代表張華陵來參加葬禮的,在陸華嚴入土之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也許是因為陸華嚴生前就生性孤僻的緣故,其他長老護法們一個也沒來。陸華嚴可謂是走的冷冷清清。
  兩盞淡酒,揮灑在陸華嚴的墳前,作為徐清凡對陸華嚴的祭奠。
  據師伯蕭華哲說,在陸華嚴年輕的時候,很喜歡有事沒事的時候喝兩杯酒,師娘屢勸不止。因為這件事,當時已經達到結丹期的夫妻兩個甚至有好幾次差點動起手來。但兩百年前師娘去世之後,師父卻再也沒喝過酒了,似乎終於聽進去了師娘的忠告。可惜,這個時候師娘已經不在了。
  「師娘在天之靈看到我給師父墳頭上灑酒,會不會罵我是不肖子孫呢?」看著灑落在墳頭的滴滴清酒滋潤著陸華嚴墳前的土地,徐清凡心中突然不可抑止的冒出來這種可笑的想法。「應該不會的,她和師父好不容易才重新聚在一起,現在應該顧不上我吧?再說,師父也已經有兩百年沒喝過酒了,怪可憐的。」
  「多謝師伯今天來送師父他最後一程,讓師父他老人家不至於走的太過於冷清。」
  就在徐清凡站在陸華嚴的墳頭胡思亂想的時候,岳清儒傷感的聲音卻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一看,卻原來是蕭華哲已經準備要走了,於是徐清凡趕忙也跟著岳清儒對著蕭華哲躬身一禮,真心的說道:「弟子代師父多謝師伯的相送。」
  「哎,我跟你們師父相處了至少有七百年了,他要走了我怎麼能不送送他呢?」蕭華哲感嘆道,看了眼岳清儒和徐清凡兩人後又點頭說道:「你們兩個不錯,是華嚴的好弟子,想必華嚴看到你們這麼孝順,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吧。」
  「弟子愧不敢當。」岳清儒連忙說道。
  「身為人之子弟,這些都是本分。」徐清凡也說道。
  「呵呵,好一個不敢當!好一個本分!華嚴收了兩個好弟子啊。」蕭華哲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自嘲道。「也不知我死的時候有沒有這種弟子給我送終呢?」
  「師伯您功力通玄,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哦,是壽比南山。」徐清凡聽到蕭華哲的自嘲後寬慰道,但說到一半又連忙改口。
  對這些動輒能保持數百年青春的結丹期的大高手來說,長命百歲這句話無疑和詛咒無異。
  「呵呵,壽比南山?哪有那麼容易。華嚴那麼好的天分都……哎~~」蕭華哲傷感的說到,卻絲毫沒有因為徐清凡的「詛咒」而生氣。「好了,不早了,我現在也要回去閉關了,華嚴死了對我刺激很大啊,說起來我比他還要大二十多歲呢,也不知道哪天就也會擋不住天命。壽比南山?呵呵,哪有那麼容易。」
  聽到蕭華哲這麼說,岳清儒和徐清凡均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躬身齊聲道:「弟子恭送師伯,祝師伯早日功力大進。」
  在岳清儒和徐清凡兩人的恭送中,蕭華哲腳下化出一道炫目繽紛的七彩虹橋,托著他快速的遠去了。隨著蕭華哲的遠去,一個宏厚溫和的聲音在天地間迴蕩著。
  「清凡,你師父對你的承諾我已經替他接下了。如果你在經後發現以自己的實力實在無法報仇,就來找我,我定會親手幫你滅掉那隻孽障。」
  ………
  按照掌門張華陵的意思,陸華嚴安葬了之後,整個長春居就歸為一個許姓的護法所有。結果在陸華嚴下葬的當天下午,那許長老就派來一名弟子,迫不及待的和徐清凡兩人「商量」關於接手長春居的時間。
  那名叫劉華觀的弟子說話時神情傲慢,口氣自以為是,讓平時儒雅淡定的徐清凡都有一種想要一腳把他踹出去的衝動。
  在保證當天就會搬出長春居之後,徐清凡和岳清儒趕緊送走了這個討厭的傢伙,然後兩人無奈的相視苦笑。
  「沒想到那許師叔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搬進來。」岳清儒苦笑道。
  「誰讓我們勢不如人呢?說那許長老的弟子多,洞府小,但師父在的時候也沒聽哪個人說要換的意思,人走茶涼啊。」徐清凡淡淡的說道。
  「哎,我這個當師兄的沒用啊,連師父的故居最後也沒能守住。」
  「師兄你不要沮喪,反正師父遺物中的那些法器都已經被收走了,再守著這處故居也沒什麼意思。徒增傷感罷了。」徐清凡寬慰道,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徐清凡對這些已經看開了許多。
  「師弟你說,我們出了長春居,又該去哪裡居住呢?」岳清儒聽到徐清凡的話後默默的點點頭,轉而又問道。
  「九華山這麼大難道就沒有住的地方了嗎?」徐清凡皺眉問道。
  「有倒是有一些空房,但那些房間要不是給來到九華山的客人準備的,要不就是給那些低級的記名弟子住的,我們去住都不大合適。」岳清儒解釋道。
  聽到岳清儒的話後,徐清凡皺眉想了一會後,斷然說道:「那我們就去後山,另闢洞府。」
  「後山?那裡好像沒什麼人煙啊。還有,我們兩個沒有經過師門同意就另闢洞府,這合適嗎?」岳清儒聽到徐清凡的話後,猶豫的問道。
  「怎麼不合適,反正掌門只把我們趕出長春居了,又沒有規定我們必須去哪裡居住。後山的確沒有什麼人煙,但也正因為那裡沒有人煙,所以才顯得很幽靜。而且那裡木乙之氣濃厚,正適合我們居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華陵大意,在把長春居送給許護法之後,卻並沒有規定徐清凡兩人該到哪裡居住,這也無形中給了兩人可以自行開闢洞府的權利。要知道,在九華門,能自辟洞府,至少要是靈寂期的高手才會有的權利。
  最終,岳清儒還是被徐清凡給說服了,決定兩人一起到後山去居住。
  做了決定之後,兩人就開始收拾各自的生活慣用物品,準備現在就去後山準備開闢洞府。因為兩人都不希望看到許長老的那名討厭的弟子再次來這裡催促。
  徐清凡沒什麼好準備的東西,就是幾件九華山弟子專用的寬袍和陸華嚴賜給他的《枯榮決》殘卷、木靈丹以及隨身攜帶的那把法器枯榮尺罷了。但岳清儒的東西就比較多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筆墨紙硯和各種詩書。幸好岳清儒可以用「袖裡乾坤」的道術裝走一部分,而徐清凡雖然不會這種道術,但常年修仙之下也是身輕體健,身上背三四個大包還是可以的。
  就這樣,兩人大包小包的帶著岳清儒的筆墨詩書,離開了居住許久的長春居,向後山走去。
  離開之前,徐清凡看了最後一眼長春居那熟悉卻又陌生的模樣,心中暗暗的想道:「今天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我徐清凡會想辦法收回來的。」
  之後,徐清凡大步向後山走去,再也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來到後山之後,岳清儒也馬上喜歡上了後山的幽靜和生機,對徐清凡在後山開闢洞府的建議真正的贊同起來。
  其實修仙者所謂的洞府,只不過是找一個居住的地方,然後在外圍設置上一層聚靈陣和一層防禦性陣法罷了。雖然兩人的功力也無法做到雙陣疊加。但如果只是單設一層聚靈陣,以岳清儒辟榖後期的修為還是足夠了,畢竟是處在九華山內部,不用害怕外敵來襲。加上徐清凡在一旁打下手,揮霍掉岳清儒幾十年來積累的靈石之後,一個簡單的聚靈陣就設置成功了。
  有岳清儒在,建造兩間房間則變成了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一個「聚靈成木」的低階中級道法,徐清凡面前的地上就出現了大量的木乙之氣,並漸漸的幻化成了一根根平整的木材的樣子,再施展一個名叫「控木化形」的道法,這堆木材就自動聚在一起,快速的砌合成兩個長寬均三丈左右的木屋。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徐清凡在一旁看的驚奇不已,他根本沒想到過道術竟然還可以這麼用。這一刻,徐清凡學習道術的心思無比強烈起來。
  有了自己的房子,徐清凡本來因為被趕出長春居而感到有些茫然空虛的心,也一下子變得充實安定起來。人就是這樣,只要有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就會覺得無比安心。不管是神通廣大的修仙者還是平凡市儈的凡人。
  當一切事情完畢之後,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看著後山清澈明亮的夜空,徐清凡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九華山唯一的朋友金清寒,想想到現在已經有快四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他現在又怎麼樣了呢?
  想到這裡,徐清凡想和金清寒見面的心思變得無比濃烈起來。不再猶豫,跟正在忙著收拾書筆的岳清儒打了一個招呼後,就往之前經常和金清寒見面的方向信步走去。
  朋友是很重要的,因為他可以跟你分享你的喜怒,憂愁。
第十六章.斟酌.
  之前的那個和金清寒經常相見的地方,離徐清凡的新居並不是很遠。徐清凡只不過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快到了。遠遠的看到那裡金光閃爍,徐清凡嘴角閃過會心的笑意,因為他知道,那是金清寒在練習道法時所散發的光芒。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會再輸他的。」徐清凡不由的想起金清寒上次敗給鳳清天后臉上那不服氣的表情和堅定的話語。
  想到這裡,徐清凡嘴角上的那絲笑意愈加的濃烈了。
  他相信如果金清寒一直是這麼努力的話,沒有什麼人會是他無法戰勝的。
  輕輕的走到金清寒的不遠處,徐清凡看到他正在聚精會神的修煉著道法,就如往常一樣。
  但他今天這次修煉道法的方式很奇特,竟然是把全身的靈氣努力的聚集在指尖一點處。要知道,想要把全身靈氣聚集在一點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聚集在一起的靈氣如果太過密集的話,一控制不好就會很容易會把他的手指炸裂。而金清寒不僅做到了,而且指尖聚集在一起的金丙靈氣甚至還漸漸幻化成一顆金光閃閃的釘子模樣。
  金釘琢!!!竟然是中階高級道法金釘琢!!!徐清凡雖然也知道金清寒是一個數百年一遇的天才,卻也根本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可以開始自主的修煉中階高級道道法了!
  在察覺到徐清凡來了之後,金清寒就緩緩的散去了手上聚集的靈氣,然後對著徐清凡點了點頭,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酷平淡,只有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光芒反映出了他的心中也許並不如表面那麼平靜,然後淡淡的說道:「你來了。」
  徐清凡對著金清寒笑了一下後回應道:「好久不見。」
  金清寒並沒有責問徐清凡為什麼連續四個月都沒有出現並且連招呼沒跟自己打一個,因為他知道徐清凡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也相信徐清凡會清楚的給自己一個解釋。而徐清凡也並沒有急忙解釋自己這些日子為什麼一直沒有來,因為他知道以金清寒的性格一定不會因為這個而責怪自己。
  這就是朋友,也許他們愛好不同,性格不同,經歷不同,但他們一定都有著相同的一點,那就是互相之間對朋友的信任。
  真正的朋友之間並不一定就需要共患難,更不需要相處過多長的時間,真正的朋友只是相對於兩個人而言,心性相怡,彼此坦誠相待,在最危險的時候能把背後交給對方的人。
  無疑,雖然金清寒孤傲,徐清凡淡雅,但這兩人就是真正的朋友。
  有些人相互之間認識了許久還依然只是相識,而有些人只不過是說過了幾句話,就已經成為朋友了。金清寒和徐清凡就是這樣,一句「來了」就能抵過了一切。
  接著,兩人就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各幹各的,徐清凡繼續打坐,而金清寒也繼續在一旁修煉道法,和四個月之前每天發生的情景一模一樣,彷彿就從來沒未有間斷過。
  打坐中時間流逝的飛快,也不知過了多久,月已東垂,徐清凡終於從坐定中醒來。緩緩的睜開雙眼,卻看到金清寒不知何時也已經修行完畢,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等著徐清凡,他似乎知道,徐清凡有什麼話會對自己說。
  看到金清寒的樣子,徐清凡心中傾訴的慾望也更加強烈了。這些日子,他心中壓抑的情緒,已經太多太多了。
  這個時候,不正是需要朋友的時候嗎?
  徐清凡現在在整個九華山中,就只認識金清寒和岳清儒兩個人,但和金清寒不同,岳清儒給徐清凡的感覺更像一個長者,慈愛,嘮叨,卻不適合傾訴。
  「最近你過的怎麼樣?」徐清凡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後,抬頭問道。
  「一般,修煉的進度不大。」金清寒淡淡的說道。
  聽到金清寒的話,徐清凡一時有些無語。剛才金清寒練習的那個「金釘琢」可是中階高級道法,是要修為達到辟榖後期才能順利施展的。雖然看他剛才施展起來很費力的樣子,但金清寒無疑已經有了至少辟榖中期的修為了。想想半年前金清寒還只是辟榖前期的修為,徐清凡對金清寒那句「修煉進度不大」有多麼無語就可想而之了。心中只能理解為,天才的標準是和常人不一樣的。
  「你呢?」金清寒反問道。
  徐清凡聽到金清寒的問話後,雖然滿肚子都是話想要傾訴,卻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猶豫了一下後,笑著對金清寒說道:「我的新家就在不遠處,還有兩壺清酒,我們邊喝邊談,如何?」
  徐清凡突然發現喝酒時的氣氛有助於自己的敘述。
  「新家?好吧。」金清寒點頭。
  當金清寒看到徐清凡的新家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因為徐清凡新家的簡陋,也因為徐清凡竟然可以自行另闢洞府。但他沒有問什麼,因為他知道徐清凡一會之後就會給自己答案。
  當徐清凡把金清寒介紹給師兄岳清儒後,岳清儒很高興自己的師弟能交到一個好朋友,熱情招待了金清寒。而金清寒也禮貌的向岳清儒問好,對有著教書先生般長者氣質的岳清儒來說,很難有人對他生出惡感,哪怕是孤傲如金清寒也一樣。
  明亮清澈的星空下,周圍的青色連成了一片,兩罈酒,三盞杯,一輪老月,作為三人這次聚會的陪伴。酒是祭奠陸華嚴之後剩下的,杯子則是岳清儒的收藏品。
  默默的和金清寒幹了一杯酒,徐清凡心中也終於組織好了要說的語言,緩緩的開始描述這些日子自己的經歷。一邊說,一邊喝,一句話,一杯酒。似乎想要把自己這段時間心中所有壓抑的情緒全部都發洩在酒裡。
  講到陸華嚴賜給自己法器時,徐清凡喝酒,笑著流淚,岳清儒也在一旁嘆息。講到陸華嚴去世時,徐清凡喝酒,泣不成聲,岳清儒表情哀傷。講到掌門張華陵的所作所為時,徐清凡喝酒,笑罵,流淚,岳清儒在旁寬慰,卻也很快的就沉默不語了。
  徐清凡心中壓抑多日的情緒,喜悅、哀傷、憤怒,終於完全的宣洩在這場酒中。
  而金清寒,至始至終都只是默默的聽著徐清凡的敘述,只在最後用手在徐清凡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作為安慰,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要做的只是安靜的傾聽,也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辦法幫助徐清凡什麼。
  至於岳清儒聽徐清凡把這些天的經歷再說了一邊之後更是滿是傷感,唏噓不已,不知不覺間老淚橫流。
  「我是不是很沒用?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師父的遺物、故居、甚至徒弟都搶走了。但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徐清凡講述完後猛地喝了杯酒,問道。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在問岳清儒和金清寒,還是在問他自己。又或者,是在問那個名叫「蒼天」的東西。
  「師弟,這不能怪你。」岳清儒神情悲痛的嘆息道。
  「你已經盡力了。」金清寒陪著徐清凡幹了一杯後,說道。
  「修仙界真的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在我還把修仙者叫做神仙的時候,我從書上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了世界上還有修仙者的存在。當時在我的想像中,修仙者應該是無慾無求,逍遙自在的。可在我真正進去修仙界之後,才發現我以前的想法都是錯的,不僅錯了,而且還錯的厲害。」徐清凡又喝了一杯酒之後接著說道:「原來修仙者也不逍遙,整日為長生而辛苦,修仙者也有慾望,甚至比凡人還要強烈,修仙者也市儈,所作所為甚至比凡人更絕。」
  聲音低沉沙啞,也不知是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還是心中激動的緣故。
  岳清儒聽到徐清凡這麼說,嘆息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修仙者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慾望。你如果無法改變,就只能適應。」金清寒說道。
  ……
  就這樣,三人談天喝酒,不知不覺,天已大亮。而經過這次的傾訴,徐清凡這些天心中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也終於無聲無息的消融在了他杯裡的清酒中。
  隨著日光偷偷的溢出天際,新的一天,也終於要開始了。
  第十七章.道法.
  徐清凡痛苦呻吟一聲,慢慢的睜開了腫脹的雙眼,卻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那間木屋當中。
  從床頭爬起身來,感覺頭昏昏沉沉的,疼漲欲裂。仔細回想自己睡前的情景,卻只記得自己拉著師兄和金清寒喝酒傾談時的情景。至於之後自己怎麼回房間的,金清寒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卻已經全然記不清楚了。不禁苦笑一聲,知道是自己昨天酒喝多了。
  自己多久沒這麼暢飲過了?似乎上次還是自己還在徐家寨的時候啊。那次是因為山寨裡的壯年們合理捕殺了一頭南荒巨獸,讓徐家寨的族人半個月之內不再會為食物而擔憂。不知不覺間,十餘年的時光卻已經就過去了。
  時間,抓不住,看不著,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有時它很漫長,有時卻又那麼的短暫。開心的時候它會讓你更開心,狂妄的時候它也會讓你更狂妄,但當你真的看透了,明白了,它卻又已經所剩無幾了。
  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當徐清凡推門走出了木屋的時候,卻發現日已西斜,原來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徐清凡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是喝多了,竟然會睡了這麼久。自從他拜陸華嚴為師之後,以打坐代替睡眠,睡覺已經是很久沒出現過的情況了,更何況還睡的這麼死。
  不過說實話,他還是滿懷念睡眠這個東西的。但這次睡的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用冰涼的清水洗了一下臉,但頭部的昏沉痛裂卻沒有減輕多少,無奈之下又回到自己的木屋中,盤坐在床上運行了一遍《枯榮決》。在一灰一青兩道靈氣的運轉下,身體的不適才減輕了許多。
  身體舒適了一些後,徐清凡突然想起自己昨天的決定,就走出自己的房間,向岳清儒的房間走去。
  與徐清凡的房間相比,岳清儒的房間要大了許多。這倒不是建造房間的岳清儒自私,而是因為岳清儒的書實在太多了,如果房間太小的話沒地方放了。
  岳清儒房間的門沒關,徐清凡直接走了進去。不出徐清凡意料,岳清儒正在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也只有沉迷的書海中,岳清儒才能暫時忘卻這些天來的哀痛和不快吧。
  「師兄。」徐清凡輕輕的叫道。
  「清凡師弟啊,你酒醒了?」岳清儒從書本上抬起頭來,看到是徐清凡後笑著說道。
  「是,讓師兄見笑了。」想起昨天自己喝多酒後的樣子,徐清凡臉上微紅,連忙說道。
  「師弟啊,不是我說你,酒是穿腸毒藥,不宜暴飲。而且多喝的話更容易上癮。所以今後還是少喝為好。」岳清儒什麼都好,就是有事沒事的時候愛說教人,就像是教書先生一樣。在陸華嚴去世之後,這種愛好更是不可抑止的爆發起來。而作為他唯一的師弟,徐清凡就無奈的就成為了他經常說教的目標。
  「是,師弟我記住了。」徐清凡保證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徐清凡並沒有敷衍的意思。因為在他看來,喝酒這種行為其實是一種經歷的沉澱,是一種滄桑的表現,是一生坎坷的人某一次的驀然回首。而他自己現在明顯還沒有資格經常喝酒。昨天他喝酒也只是因為心情壓抑多時之後需要爆發罷了。至於那些為喝酒而喝酒的行為,在徐清凡看來只不過是酒鬼行為,完全不屑於為之。
  「不過看不出來,師弟你的酒量還不錯嘛,昨天那兩壺酒可基本上都是被師弟你喝了。」岳清儒突然笑著說道。
  「師弟我出生於南荒,那裡氣候潮濕,多有瘴氣,所以酒是必備品,取暖去濕。」徐清凡尷尬的解釋道。
  「這樣啊。」岳清儒聽到徐清凡的話後理解的點了點頭,又問道:「嗯,不說這些了。師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已經踏入了辟榖期,想跟師兄你學習道法。」徐清凡說道。
  「哦,這樣啊。的確,你已經踏入了辟榖期境界,身體無時無刻的不在吸收天地靈氣來煉化自己體內的木乙之氣,除非是閉關,否則平時和打坐時修煉的速度差別已經不是很大了。也是時候該教你一些實用的道法了。」岳清儒說道。
  當修仙者踏入辟榖期的時候,身體和天地契合度大增,已經不需要刻意的去打坐來吸收天地靈氣了,因為他的身體已經無時無刻的不在吸收天地靈氣,甚至比起打坐時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這個時候,修仙者通常都會去學習一些道法,增加自己的神通。這也是為什麼徐清凡每次見到金清寒的時侯他總是在修煉道法的原因。
  「多謝師兄。」徐清凡聽到岳清儒的答覆之後心中大喜,對著岳清儒拜謝道。
  按現在修仙界所共認的道法體系,道法按性質上來說,公分為五行道法和中立道法,五行道法需要修仙者體內的五行靈氣來配合修煉,而中立道法則只要是功力境界達到了任何修仙者皆可修習。按威力上來說,道法又共分上中下三階,分別需要靈寂期、辟榖期、煉氣期的修為才能施展。每階按靈氣需求量的多少又分為上中下三級。至於那些達到結丹期的大高手,則都早已經根據自身不同的情況創立了只屬於自己的獨特道法,那些道法已經不屬於修仙界的道法體系之內了。
  之後的日子裡,徐清凡就開始了跟隨著岳清儒學習道法的日子。
  本來,只有尋常修仙者一半威力的道法是徐清凡心中永遠的痛,但自從那日看到岳清儒使用木系道法建造木屋之後,徐清凡就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學習一下道法,雖然只有別人一半的威力,但也總比不會的好。
  但這次徐清凡修習道法時的結果,卻讓徐清凡和岳清儒兩人都大吃了一驚。原來,徐清凡對於木系道法還是像之前那樣,威力只有尋常木系修仙者的一半。但讓人驚訝的是,徐清凡施展木系道法之外的其他中立道法竟然威力不比尋常修仙者差,甚至還要強上一些。
  這個結果讓師兄弟兩人苦笑不已,自己修煉的木系功法,結果竟然是施展木系道法威力最差,這個《枯榮決》還果真是雞肋無比。
  在經過了師兄弟兩人反覆的研究之後,也終於知道了原因。
  原來,徐清凡體內的靈氣在量上並不比同修為的修仙者差,但是因為他體內有木乙靈氣和那灰色死寂靈氣兩種,數量上各佔一半。而施展木系道法卻要求只能使用木乙靈氣,這樣一來徐清凡的木系道法自然只有其他人的一半威力了。
  對於這個結果,徐清凡雖然無奈,卻也無可奈何,那道灰色死寂靈氣並不是他可以煉化掉的,只能自認倒霉。而且潛意識中,他總覺得這《枯榮決》不是就那麼簡單的。而且具陸華嚴生前所說,這《枯榮決》在千餘年前曾與他所修煉的《長春大法》齊名,只是隨著嶗山派的覆滅,才漸漸的不為人所知。
  知道了原因之後,徐清凡下意識的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些木系之外的那些中立道法上,而木系道法雖然也學,卻不再那麼用心了。
  雖然徐清凡天賦根骨不好,體內無法截留天地靈氣為己用,但以他的悟性和勤奮學起道法來卻很順利。在此後的一年中,徐清凡先後學會了多個道法。
  「袖裡乾坤」,用靈氣在袖中製造一個空間,用來裝載各種東西,隨著境界的提升能裝載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據說修為達到結丹期之後還可以用這個道術裝載禁錮活物。
  「天眼術」,一種把靈氣聚集在雙眼,用來查看天地靈氣和幻術的道法;
  還有「隱身術」,使用之後可以暫時的隱藏自己的身形,但會被比自己功力高的修仙者用「天眼術」看破;
  「神行術」,可以加快自己的移動速度;
  「幻術」,可以在一定範圍之內釋放一個由自己操控的環境,但僅能對功力遠低於自己的人有效;以徐清凡現在的修為,施展幻術的話僅僅能對凡人有效。
  「定神術」和「定身術」,分別可以用靈氣禁錮住他人的身體和元神,但也是僅能對功力遠低於自己的人有效;
  「清涼決」,用來穩定和平復人的心神的道法。
  「傳音術」,可以用來遠距離的傳音或者秘密的對某一個人傳音的道法。
  不得不說,岳清儒雖然功力境界在修仙界中遠遠算不得頂尖,但多年博覽群書之下他的確知識淵博,徐清凡還跟著岳清儒也學會了不少關於陣法、煉丹、煉器、制符的知識,現在他也已經可以獨立佈置一些低級陣法或者一些低級的道符了。只是對於煉丹和煉器,則因為手中沒有什麼材料,所以只能作罷。
  但讓徐清凡很鬱悶的是,他學習的這些道法都只是輔助性質的。關於攻擊和防禦的道法雖然也學過幾個,但都屬於木系道法的範疇,其威力之小不提也罷。
  直到有一天,徐清凡決定要修煉那《枯榮決》中唯一還算完整的道術——枯榮指。而這個決定也終於讓他無意中找到了《枯榮決》妙用的冰山一角。
第十八章.沾花.
  在那《枯榮決》殘卷中,雖然關於修煉的功法殘缺嚴重,但還有一個尚算完整的道術,名叫「枯榮指」,是一個攻擊禁錮類道法。
  按《枯榮決》上的說法,這個道術威力極大,中了這個道法的對手不僅會受到一定的傷害,而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無法隨意的控制體內的靈氣。最重要的是,一旦被這個道法擊中,就很難驅除癒合。
  只是這個道法畢竟還是有所殘缺,而且很多內容都要結合《枯榮決》前面的文字來理解。因為前面的內容殘缺太多,所以當初陸華嚴對這個道法就並沒有怎麼注意。他看重的是《枯榮決》中能讓他增加功力境界的功法,而不是增加他的神通的道法。
  之前徐清凡受陸華嚴的影響,也沒有怎麼關注過「枯榮指」,但現在窘迫於自身沒有攻擊類的神通,無奈之下也只能寄希望於這個殘缺而且不知能不能練成的「枯榮指」了。
  但這天徐清凡拿出《枯榮決》的殘卷,翻到最後找到「枯榮指」的具體修煉方法。仔細的看了兩遍之後,眉頭卻止不住的皺了起來。原來,按照「枯榮指」的練法,竟然要求把體內的靈氣相互纏繞在一起。但體內的靈氣本就是一體,如何能交雜在一起?
  「難道是要我把那灰色死寂靈氣和木乙靈氣相互纏繞在一起?」徐清凡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自言自語的說道。
  但這也講不通啊。想要把靈氣相互纏繞在一起,需要對靈氣的控制力達到極強的境界才可以,這已經遠超過辟榖期修士該達到的境界了。但按《枯榮決》上面的說法,這個「枯榮指」明明是辟榖期就可以修煉的道術。
  徐清凡猶豫了許久,雖然有些冒險,但決定還是按上面的方法,把體內的兩道靈氣交雜糾纏在一起試試。
  只見徐清凡盤坐在自己的床上,長吁一口氣之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表情慢慢的變得肅穆,專心的運轉著體內的兩道靈氣。隨著時間的推移,靈氣運轉的愈加順暢,而徐清凡也開始慢慢的嘗試著把體內兩道靈氣糾纏在一起。
  可惜,平時溫順無比的靈氣這時卻顯得無比的叛逆,徐清凡費盡力氣卻也無法把這兩道靈氣靠攏在一起,更不要說讓兩道靈氣糾結了。
  這兩道靈氣就彷彿是磁鐵的兩極,明明同出一體但就是沒法合在一起,只是各自按照自己的路線在徐清凡的體內遊走著,老死不相往來。
  徐清凡幾經努力之後,不但沒把兩道靈氣糾纏在一起,反而有些心神浮動,靈氣混亂,差點陷入了走火入魔的危機當中。
  知道急求不得,徐清凡在平復了體內的靈氣之後就放棄了繼續糾結體內兩道靈氣的做法。不會攻擊類的道法固然可惜,但如果因為這個而把命都搭進去就得不償失了。
  從打坐入定中走出神來,徐清凡神色複雜的看了眼眼前的《枯榮決》殘章,可惜的嘆了一口氣,這本功法對自己來說,一切都只是個迷。
  徐清凡放棄了修煉枯榮決的努力之後,就信步走出房間,準備出去逛逛,放鬆一下自己最近因為一直修煉而有些疲憊的心神。
  和無時無刻不在修煉的金清寒不一樣,徐清凡一向比較懂得勞逸結合的道理,自從他的師父陸華嚴去世之後沒有壓力之下更是如此,一旦修煉的有些睏乏就會想辦法放鬆一下自己的心神,或者去散步,或者去跟師兄岳清儒借一些書來看看。因為徐清凡知道,那隻毀掉自己家園的碧眼雲踢獸至少有二千年的壽命,他不用著急。
  現在的徐清凡,修煉的目的只有兩個,一自然就是想要親手殺死那隻毀掉自己家園的碧眼雲踢獸,給自己的父母和族人報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徐清凡更想探索修仙的神秘,想要看看自己到底可以修煉到何種境界。
  按陸華嚴的說法,徐清凡此生最高也僅能達到靈寂後期的境界。對於這種說法,雖然相信陸華嚴的判斷,但徐清凡也還是想試一試能不能突破。成固然可喜,不成徐清凡也心自坦然。如果達到靈寂後期的境界,就能比凡人多出三百年的壽元,以徐清凡的資質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還要奢求什麼呢?
  有時候徐清凡也想過,如果一旦自己修為再也無法突破,那自己該怎麼辦呢?多餘的壽元又該如何度過呢?思考了許久之後,最終徐清凡決定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就去雲遊天下,遍覽天下的風土人情和大好河山。
  無求無慾,逍遙自在。這是徐清凡小時候看書時對修仙者們的印象。徐清凡不知道現在的修仙界還有沒有這樣的修仙者。但他覺得至少他自己要做到這種境界,也只有達到這種思想境界,才不枉自己修仙一場。
  長生,長生。世人皆在尋求長生,卻又不知,如果自己的人生沒有一個目標,那長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長生是所有修仙者的執念,但卻不是徐清凡的,為了長生而長生,徐清凡想想也覺得累。
  走出房門,徐清凡卻發現岳清儒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房裡讀書,而是打扮的跟一個花農一樣,在兩人的門前擺弄著土地上的泥土。
  「師兄,你這是在幹什麼?」徐清凡看著岳清儒滿身塵土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好奇的問道。
  「師弟啊,今天的修煉結束了?」得到徐清凡肯定的答覆後,岳清儒笑著解釋道:「在長春居住習慣了,看著門前乾乾淨淨的樣子覺得有些不習慣。所以就去百草堂借了些種子,準備在門前種下。」
  說著,岳清儒指了指身旁堆放在籃子裡的種子。
  「哦,這樣啊。師兄你好雅興。」徐清凡笑著說道。突然注意到籃子裡一些特殊的種子,與尋常種子相比,這些種子顯得特別大,而且陽光下晶瑩剔透,微微泛著迷人的光暈。於是徐清凡從籃子裡拿出一顆這樣的種子,問道:「師兄,這也是種子嗎?」
  「嗯,這是環花的種子,別看它的種子樣子絢麗,但開花之後的樣子卻很素雅,是我最喜歡的花之一,所以就跟百草園借了些它的種子,決定種在房前。」岳清儒笑著解釋道。
  在岳清儒拒絕了徐清凡的幫忙後,徐清凡手中把玩著那環花的種子,慢慢的向後山樹林中漫步走去。
  太陽照射下,綠色的樹木連成一片。樹影隨風搖擺不定,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投下點點光斑,映著徐清凡的臉龐光暗不定。
  徐清凡一邊思考著修煉枯榮指的各個矛盾之處,手裡也下意思的把玩著手中的花種。隨著徐清凡思考,他體內的兩道靈氣不知不覺的也隨著《枯榮決》的功法運轉不休。
  突然之間,徐清凡察覺到一陣輕輕的木乙靈氣的波動從自己手中的種子中傳來。
  「咦?怎麼回事?」徐清凡驚訝的看著手中的種子。但這時當徐清凡想要再感應那種子中木乙靈氣的波動時,卻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了。
  難道剛才是錯覺?但隨即徐清凡就搖頭否定了。自從他修仙以來,就很久沒有過發生有錯覺這樣的情景了。
  「難道會是這樣?」
  想想自己剛才因為思考「枯榮指」的訣竅而體內不自覺運轉的靈氣,徐清凡嘗試的再次運轉體內的兩道靈氣。這時,淡淡的木乙靈氣的波動再次從那花種中傳來。
  「怎麼回事?」徐清凡有些驚訝,雖然世間萬般植物都有著木乙之氣,但他從來沒有聽說有哪個修仙者能察覺到植物種子的靈氣波動的,也許結丹期的大高手可以,但這絕不是一個辟榖期修仙者該有的神通。
  徐清凡不自覺的開始仔細體會著那環花種子所散發著的木乙靈氣的波動。這時,更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那環花的花種,隨著徐清凡把它的靈氣波動慢慢的熟記在心裡,它也慢慢的開始變得虛無飄渺起來。周圍開始泛起淡淡的綠色霧氣,隨著綠色霧氣的越來越濃重,花種的體積也變得越來越小。最終,那綠色霧氣猛到鑽進了徐清凡的體內,而那花種,卻已經不見了。
  徐清凡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之間不能接受眼前的變化。仔細檢查了一邊體內的靈氣,卻發現體內沒有什麼異常,只是覺得兩道靈氣之中似乎多了一些什麼,卻又說不清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徐清凡靜下心來,開始仔細的把剛才的事情又重頭到尾回想了一邊。最終還是覺得事情的關鍵應該是在那花種的靈氣波動和自己體內靈氣的運轉上面。
  於是,徐清凡又一邊回想著剛才花種的靈氣波動,一邊運轉著體內兩道靈氣。這時,今天以來最詭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只見這時,一點靈氣慢慢的開始溢出徐清凡的手指間,樣子就彷彿是剛才的花種模樣。接著這點靈氣開始慢慢的幻化成一朵小花骨朵的模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花骨朵慢慢的變得飽滿真實,接著,花開了。
  一朵花瓣雪白中帶著粉紅,樣子素雅的花綻放在徐清凡的手指尖,嬌豔欲滴。
  看到突然的變化,即使是以徐清凡一向的淡定也不僅手顫抖了一下。手顫之下,花隨風飛舞而去,留著淡淡香氣在徐清凡鼻前環繞。
  徐清凡不敢肯定剛才那是不是幻覺,雖然這十餘年間幻覺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彷彿為了證明什麼,徐清凡再次一邊回想著那環花花種淡淡的靈氣波動,一邊運轉著體內的靈氣,接著,那朵模樣素雅的花,再次出現在徐清凡手指尖。
  第十九章.惹草.
  當岳清儒翻新了土地,把所有的花種種下,正準備施展「種靈術」把花草催熟的時候,就看到徐清凡跌跌撞撞的向自己奔來,樣子就好像剛才見到鬼了一樣。
  心中驚訝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一向性子淡定的師弟如此的吃驚,於是岳清儒趕緊迎上去問道:「師弟,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卻見徐清凡手指尖沾著一朵模樣素雅的花,對著岳清儒磕磕絆絆的說道:「師兄,你、你看這花。」
  岳清儒這才看到徐清凡手指尖的花,不由的驚訝道:「咦?這不是環花嗎?師弟你是在哪裡找到的?按理說後山樹木茂密,土地少有陽光,不會生長這種花啊。」
  徐清凡這時終於把情緒穩定了下來,詳細的把剛才的事情對岳清儒說了一遍,並當著岳清儒的面當場表演了一番「手指變花」的「絕技」。
  這次輪到岳清儒目瞪口呆了,即使以他的博覽群書知識淵博也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怪事。師兄弟兩個面面相覷了許久後,徐清凡苦笑道:「我總算是知道《枯榮決》的一些用法了,竟然是催熟環花。」
  岳清儒聽到徐清凡的話後眉頭一皺,卻也是旁觀者清,馬上說道:「你是試試其他的種子。」
  籃子裡還有許多岳清儒剛才沒用完剩下的種子,有乳香花、茉涵花、夜華草等等。在徐清凡按剛才的方法,運轉體內靈氣,並仔細感應種子傳來的靈氣波動後,竟然也可以把其他花草的種子化作綠霧收入體內,而且再次運轉靈氣一圈並想像那些種子的波動時,也可以無限制的幻化出那些花草!!
  「沒想到《枯榮決》竟然是這般用法。」岳清儒喃喃的說道。
  「不用種子就能無限制的催熟花草,看來我這輩子就只能當花匠了,而且還是不需要本錢的那種。」徐清凡自嘲的笑道。
  「我明白了!」岳清儒突然說道。
  「師兄你明白了什麼?」徐清凡問道。知道了《枯榮決》的用法之後,他突然有些意興闌珊。這個功法果然是個雞肋,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用,對花匠來說倒是個極品。
  「這個《枯榮決》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功法,它其實是功法和道法的結合在一起的神奇功法,修煉它不僅能增強功力,更能得到吸收種子並無限制催生植物的神通。」岳清儒有些興奮的說道。
  「那有什麼用,施展木系道法只有那麼點威力,就算能無限制的催生植物又有什麼用。我又沒想過要當花匠。」徐清凡喪氣的說道。
  「師弟你不能這麼說哦,要知道,這能催生植物的作用可不僅僅這麼一點。」岳清儒笑著說道,神情非常的開心。
  「那還有什麼用?」徐清凡問道。
  「你知道嗎?神州浩土中有很多植物自身都有很神奇的屬性。光我知道的,比如說爆炎花,它只要一碰就會爆炸;比如說刃草,鋒利程度不下於百煉鋼打造的刀劍;還有能治療人傷口的白靈草,可以製造迷霧的霧花,還有鐵藤……」岳清儒越說越興奮。「如果你能得到這些花草的種子,還愁自己沒有攻擊手段?」
  徐清凡聽到岳清儒說的話後也是眼前一亮,又更加興奮的說道:「靈芝!人參!何首烏!如果我能任意的無限制催熟這些靈藥,那我們就再也不會為功力無法提升而發愁了!!」
  即使徐清凡一向自詡自己無慾無求,現在也不禁覺得前途光明,心神大振。
  「對呀!」岳清儒也高興和呵呵直笑。
  「這些種子哪裡有?」徐清凡激動的問道。
  「百草堂那裡不僅有各種靈藥的種子,而且百草堂的胡師叔一向喜歡收集奇花異草,想來這些種子是不會少的。我這就去要。如果光要種子的話,胡師叔應該不會說什麼的。」說著,岳清儒就快步往前山走去,而徐清凡則站在原地呵呵的傻笑著,只覺得前途無量。
  可惜,世間哪有那麼好的事。
  當岳清儒把各式奇花異草和各種靈藥的種子要來之後,師兄弟兩人就開始迫不及待的開始逐一試驗起來,但結果卻讓兩人大失所望,也讓兩人對《枯榮決》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對各式種子逐一試驗之後,徐清凡和岳清儒發現,按照剛才的方法,對這些奇花異草,比如說會爆炸的爆炎花,徐清凡運轉《枯榮決》之後還可以勉強感應到種子的靈氣波動,並把它化為綠霧收入體內。
  其他奇花異草比如刃草、白靈草、霧花、鐵藤也都一樣,只是一個比一個波動難感應。催生這些奇花異草時所耗費的靈氣也是一個比一個多。想徐清凡剛才催生環花時所耗費的靈氣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至於那攻擊力巨大的鞭柳,或者是靈芝這樣的靈草,徐清凡對它們的種子更是一點靈氣波動都感應不到。
  看到這個結果之後,徐清凡和岳清儒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失望。
  仔細的回想催生那些奇花異草的情景,徐清凡突然問道:「岳師兄,這爆炎花從種下到長成,需要時間幾何?」
  岳清儒不知道徐清凡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道:「大約需要時間五載。」
  「那環花呢?」徐清凡又問道。
  「數月足矣。」
  「刃草、霧花、鐵藤這些呢?」
  「大約需要十載到十五載時光左右,怎麼了?」岳清儒奇怪的問道。
  「我終於明白了。」徐清凡長吁一口氣後,緩緩的說道,聲音難掩失望。
  「師弟你明白什麼了?」岳清儒好奇的問道。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徐清凡卻沒有直接回答岳清儒的話,而是突然念起這首幾乎人盡皆知的詩來。
  「你是說……」岳清儒也隱隱間有所明白了什麼,卻又不確定。
  「《枯榮決》啊,一枯一榮,就代表著就是一載時光。而我體內的兩道靈氣就是代表的一枯一榮。剛才在我在催生環花的時候,心中模擬著環花種子的靈氣波動,體內靈氣運轉了一圈,代表著一載時光過去了,而那環花也就在我手中出現了。但當我催生爆炎花的時候,卻需要體內的靈氣運轉五圈才能成功。至於催生鐵藤,更需要體內一口氣運轉靈氣十五圈,而這幾乎已經是我現在功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了。」徐清凡緩緩的解釋道。
  「師弟你是說,這些花草需要多少年才能成長成熟,就需要你體內的枯榮兩道靈氣運轉多少圈?」岳清儒確認似的問道。
  「是的。不僅如此,我需要先感應到這些植物的種子的靈氣波動,完全掌握之後才能把它們化為綠霧收入體內,之後才能不需要種子就無限制的催生這些植物。但據我估計,越是需要長時間生長的植物它種子的靈氣波動就越加的隱晦難懂。而且就算能完全掌握了這些種子的靈氣波動並把這些種子收入體內,但要催生這些植物又何其之難。比如說這鞭柳,成長起來至少需要百年時光,而那些靈藥想要催熟更是要動輒上千年的光陰,而以我現在的修為卻僅僅能一口氣運轉體內靈氣十六七圈而已。」徐清凡苦笑著說道。
  岳清儒本來也是失望至極,但當他看到徐請飯有些意志消沉後,卻還是勸導:「師弟你不要失望。不管怎樣你現在都已經理解了《枯榮決》的妙用了,平白可以無限制的催生許多妙用各異的靈花異草,就等於突然掌握了許多功能不一的道術。更何況雖然你現在無法催生那些靈草,但至少今後有了明確的目標,並不代表你以後也不能催生啊?師兄相信你總有一天可以的。」
  徐清凡本來就是灑脫豁達之人,聽到岳清儒的話後心中也是一鬆,擺手笑道:「師兄你不必多說,這些我都瞭解。平白無故的突然多了很多神通我已經該偷笑了,神州浩土如此廣博,奇花異草眾多,我也只會越來越厲害。更何況今後說不定還能催生靈藥呢?我剛才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已,師兄不必為我擔心。」
  看到徐清凡表情重新變得豁達,岳清儒心中也放鬆起來,笑著說道:「那好,師兄就等著吃你的催生的靈藥了。」
  「好,師兄你就等著吧。」徐清凡也笑著說道。
  只是心中突然有些荒誕的感覺,想要體內靈氣能一口氣運轉上千圈,至少需要達到大乘期的修為,可自己到現在想要能達到結丹期的修為還希望渺茫呢。更何況,實力達到結丹期之後,靈藥對功力的提升幫助已經不大了。
  這麼說來,這《枯榮決》的功法除了能無限制催生植物之外,還是雞肋。
第二十章.比賽.
  此後的日子裡,徐清凡除了每日的打坐和修習道法之外,又多了一項內容,就是收集各種植物的種子並煉化到自己的體內。
  自從那日徐清凡偶然間瞭解了一些《枯榮決》的妙用之後,就對各色植物有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那些有特殊功能的奇花異草,對別人來說只是好奇,但對他來說就很可能演化為自己的神通。為了對這些植物有更全面的瞭解,他還特別向岳清儒借了一本名叫《山海異談——草木篇》的書來看。
  《山海異談》被認為是修仙界的一大奇書,傳播甚廣,幾乎修仙界喜愛收集之人人手一冊,甚至在凡世間的俗人中也有流傳。
  這本書據傳是三千年前的一名被稱作「雲遊子」的散修所著。這雲遊子的修為僅僅是剛達到虛丹期,在修仙界算不得頂尖。但此老性喜雲遊,有感自己功力無法再進一步之後,就放棄了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之說,反而是開始雲遊天下。在這點上來說,倒是跟徐清凡很相似。
  花了三百餘年的時間,他去過了荒蕪死寂妖獸橫行的南荒內部,深入過大漠連天風沙狂野的西方,探索過神秘廣博多風暴的東海,也在北極連綿的冰川留下了足跡。
  把現在人類所有能達到的地方都走了一邊之後,回到中土的他已經垂垂老矣,多年的探險生涯使他身受多處永遠無法治癒的內外傷。所以不久之後,他就去世了。去世之後,留下了十一卷他遊歷時的手記《山海異談》。後被他生前的一名好友在收拾他遺物時發現。這些手記的巨大價值馬上被修仙界眾人承認,從此雲遊子這個名字隨著《山海異談》開始享譽整個修仙界。
  而這《山海異談——草木篇》就是這十一卷手記之一。其他分別為《山水篇》、《鳥蟲篇》、《精怪篇》、《妖獸篇》、《奇術篇》、《奇人篇》、《靈寶篇》、《人情篇》、《奇聞篇》、《雜論篇》。這十一篇幾乎包含了修仙者所有應該知道的知識和許多奇特詭譎的描述。
  《山海異談——草木篇》裡描述的各種徐清凡聞之未聞各種奇花異草,讓徐清凡大開眼界。雖然僅僅只是從書本中片面的瞭解了一些關於奇花異草的知識,但也足夠徐清凡感嘆不已了。神州浩土廣博不知其止境,奇花異草數不勝數。像徐清凡煉化掉的那些爆炎花、刃草、鐵藤等植物,都只是九華山附近的特有植物,與整個神州浩土相比,只能說是滄海一粟。
  所以徐清凡對自己前所未有的充滿信心,雖然自己天賦依然不好,功力依然低微,但至少自己已經有了一條可以走的路。
  不知不覺,時間又已經過了十年。
  在這十年中,徐清凡在收集了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自己能收集的所有植物的種子。但種子雖多,但能對他有用的卻沒多少。
  到現在能讓他用上的只有那些譬如一碰到就會爆炸的爆炎花,鋒利不下於刀劍的刃草,可以纏住人而且身軀堅韌的鐵藤,刀槍不入凡火不侵的鐵蒲草,還有可以用來偵測用的飄絮花等等幾種而已。
  因為經常去花草樹木眾多的「百草園」中收集種子,所以徐清凡現在跟負責百草園中的劉師叔很熟絡。那劉師叔是個枯瘦的小老頭,對各種植物的特性瞭如指掌,讓徐清凡受益不淺。而劉師叔也覺得這徐清凡既然很喜歡植物,尤其是跟自己一樣喜歡奇花異草,就代表著他孺子可教,所以也是從不藏私,很有種尋到知音的感覺。
  而且這些年來,隨著徐清凡吸收的各種植物的種子越多,徐清凡驚訝的發現自己不僅功力增長的越來越快,而且對體內靈氣的的控制也越來越強,徐清凡現在已經再次開始嘗試修煉那「枯榮指」了。
  僅短短十年間,徐清凡就從辟榖初期修煉到了辟榖後期,雖然辟榖期本來就是修煉進度極快的一個境界,而且陸華嚴賜給他的那瓶「木靈丹」也是功效極為明顯,但徐清凡還是覺得他吸收種子後,體內靈氣的細微改變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這十年來,徐清凡除了修煉之外,把修煉之餘的大部分時間用在了跟隨岳清儒讀書上面了。其中固然有岳清儒經常嘮叨徐清凡要多讀書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徐清凡自己喜歡讀書。徐清凡從小就愛讀書,而現在他呆在九華山已經整整二十年了,無法離開之下只能靠書本上的知識來想像外面的世界。《山海異談》、《龜蔵》、《神州浩土志》全都已經爛熟於心。
  經過徐清凡這十年不停的讀書學習,本來他淡定的眼神中更多添了一份靜雅和書卷氣,淡然決定於性格,靜雅則是他多年讀書後思想的沉澱。
  這天晚上,徐清凡再次來到平時那個和金清寒一起修煉的地方,按照慣例閉眼打坐起來。雖然現在以徐清凡辟榖期的修為,已經不用再刻意的去打坐提升體內的靈氣了,但徐清凡還是喜歡每天在固定的時間打坐一段時間,靜坐以修身養性。
  他喜歡打坐時那種寧靜悠遠的感覺,配合上後山清秀的山景,明月清風,讓徐清凡真有自己是神仙中人的感覺。
  當徐清凡再次睜開眼時,卻發現金清寒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修煉完之後自行離去,而是正靜靜的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看著眼前金清寒,徐清凡心中感慨萬千。自己這十年間進步速度已經夠快了,卻沒想到這傢伙進步更快,在四年半前就已經達到了辟榖後期的境界,而現在更是僅僅跟靈寂期只有一線之隔。大概命運總是對天才更加偏愛吧。
  而金清寒,無疑就是一個天才中的天才。
  「有什麼事嗎?」徐清凡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問道。
  「嗯。」金清寒依舊是那樣惜字如金,除了那兩次暢談,徐清凡還從來沒見過這個傢伙多話過。
  「什麼事?」徐清凡有些好奇的問道。
  「今年門內大比,你參加嗎?」
  「門內大比?那是什麼?」徐清凡問道。
  「修仙六大聖地每過一甲子年就要聯合舉辦一場新人比試,只准進入門派少於百年的弟子參加,以此加深六大聖地的交流,並來督進六大聖地的新人們共同進步。而十年之後就是新人比試的時間了。為了在新人比試中取得好成績,本門決定每當新人比試前十年的時候進行一場門內大比,也是只允許新人參加,前五名弟子將得到一定的獎品,並代表本門參加十年後六大聖地聯合舉辦的新人比試。」金清寒知道徐清凡加入九華門這二十年來從來不聞窗外事,所以耐心的解釋道。
  「哦?還要這種事啊?我還真沒聽說過。」徐清凡驚訝的說道。的確,自從他修仙以來,前十年一直受庇護於陸華嚴門下,因為他忙於修煉《枯榮決》而且陸華嚴又生性孤僻,所以徐清凡基本上沒有和九華山其他人有什麼聯繫。至於陸華嚴去世後徐清凡更是搬到了後山中居住,幾乎與世隔絕,到現在也僅僅跟師兄岳清儒、金清寒還有百草園的劉師叔相熟。
  從某方面來說,喜靜不喜動的徐清凡性格的確有些孤僻。
  看著靜靜的等著自己回答的金清寒,徐清凡反問道:「你要參加嗎?」
  「嗯,鳳清天他參加了。」金清寒淡淡的說道。
  「我不參加了。」徐清凡想了想後,說道。
  「為什麼?」
  「我這人你知道的,不大喜歡熱鬧,更加不喜歡爭鬥。」徐清凡解釋道。
  聽到徐清凡如此說,金清寒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就轉身離去了。
  看著金清寒遠去的身影,徐清凡搖搖頭,在它看來金清寒什麼都好,就是太好勝了。十年前的一敗現在還放在心上。
  當徐清凡回到自己的住所後,卻發現師兄岳清儒正坐在自己房間裡等著自己,表情有些奇怪。
  「師兄,有什麼事嗎?」徐清凡問道。
  「師弟,你知道不久後的門內大比的事情嗎?」岳清儒問道。
  「知道,剛才金清寒跟我說了。怎麼了?」徐清凡說道。
  「師弟你要參加嗎?」岳清儒又問道。
  「師兄你知道的,我不大喜歡這些。」徐清凡微微的搖了一下頭,輕笑著說道。
  岳清儒聽到徐清凡這麼說之後,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師弟,你大概不知道這次前五名的獎賞是什麼吧?」
  「嗯,不知道。大概就是些法器靈藥吧。但我對這類的東西並不是很在意。」徐清凡說道。同時心中有些好奇,難道這次的獎賞真的如此好,連一向儒雅的師兄都生出爭奪之心了?
  岳清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說道:「這次比試,第三名會獲得的獎品你應該會很熟悉。」
  「是什麼?」徐清凡聽到岳清儒這麼說之後忍不住好奇問道。
  「是師父他老人家當年常用的法器——『三丈青綾』。」岳清儒一字一頓道。
  「什麼?」徐清凡驚聲說道。
  恍惚中,徐清凡好像回到了二十餘年前,一個白髮蒼蒼面容威嚴古拙的老者帶著一個面容秀氣少年,腳踏雲霞在空中快速的飛著。
  「師傅,這個青色絲巾怎麼會化作雲霞啊?還能帶著人飛?」
  「這是我的一件法器,名叫『三丈青綾』。是你師娘生平自己煉造的第一件法器,又經過我數百年光陰的祭煉,妙用甚多,已經跟隨為師有上百年的光陰了。」
  陸華嚴說這句話時,臉上傷感帶著絲絲緬懷的表情,徐清凡現在還歷歷在目。
  這「三丈青綾」絕對不是陸華嚴最好的法器之一,但絕對是他最常用的法器,因為這件法器代表著他和師娘在一起的那段回憶。
  「師兄,你參加嗎?」徐清凡回過神來,問道。
  「參加,師弟你呢?」
  「我也參加。」徐清凡堅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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