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新蜀山傳 作者:玉爪俊 (已完成)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五十九章 玄靈往見為哪般

    且按下山濤這邊,只言刑天、楊真、蕭升三人,點起三千水軍,架起水雲,浩浩蕩蕩向北方平丘島而去。

    由於刑天等三人對北海海域都算不得太熟悉,故而起行之前,楊真便念動水部喚神咒法,將北海龍宮的巡海夜叉,召了十多個過來,於前方引路,故而刑天一行人途中沒有耽擱絲毫的功夫,不過一個多時辰,刑天神目所視,已然遙遙窺見了平丘島外,佈滿了北海岳府大軍。

    鬱鬱蔥蔥,將整個平丘島圍得是水洩不通!那百多丈高下的玄靈戰旗,在天風的拂動之下,獵獵作響!肅殺之氣直貫長空,乍一看,倒挺像那麼回事,不過,十多萬大軍圍困平丘島,卻絲毫不聞廝殺之聲,卻是有幾分蹊蹺!

    此時,距離平丘島尚有一段距離,刑天估摸著北海岳府的探視者,尚未注意到這裡,當下裡將主帥印綬,交給了楊真,道,「我看事情有幾分蹊蹺,那玄靈真君不會不清楚帝君鐵定會派人前來察看,但是觀前方陣勢,倒是根本沒有將帝君放在心上似的。

    從現在起,由你全權統帥水軍,公然前往平丘島外軍營,與玄靈真君相見。我先暗地裡去探探冰夷的底兒,之後也會一直隱匿於暗中,與你配合行事!」

    「大神放心,這點事情,我還省得!」楊真話語未落,刑天便已經向海面落去,背上神斧輕輕撤出,斜斜一揮,波濤彷彿實質一般,立時分開了一條水道,刑天往其中一縱,立時消失不見。海面也重新合攏開來。

    楊真雖然對刑天等上古魔神。有意無意之間露出了傲氣,以及對道門三教的蔑視,頗有不滿,不過心中卻也頗為欽佩其的修為,知道其三界之內,九成九之地,皆可去得,故而絲毫沒有為其擔心的意思。

    接過帥印之後。楊真非但沒有令得水軍加快行進,反倒有意放慢了些。那些引路夜叉也將其大半散去,僅留下了兩人,令其先行前往平丘大軍之處報信。夜叉聞令,登時乘水遁而去。

    且說刑天於水下分開水路飛遁,海面上絲毫不顯,法力控制的當真是精巧之極,與其昂揚高大的身軀甚不相符。其神念化成游絲。探出海面,窺視著上面的情況。眨眼功夫,山濤便到得了平丘島外。

    一直前分地水流,於前方好似遇到堤壩一般。轟然倒洩回來。刑天略加查看,便明白玄靈真君令得北海岳府天兵施展了八方鎖元陣,禁錮了平丘島方圓千里左右地地界。既防有外人干擾,且無懼內裡之人逃脫。

    此法乃是天庭活捉妖魔時,慣用的手段,刑天當年也因此遭擒,被鎮壓於天庭天牢之中。如許歲月過去,刑天無力提升法力之下,只能轉向對於神通手段的研究,於此道上。實可謂是達到了極致。這也是為何以其那般勇猛的性子。能夠施展出小巧精湛法術的緣由。

    這八方鎖元陣,經過刑天多年的潛心研究。終究參悟出了破解之法,不必再以一人之力,硬抗十數萬天兵神將的合力。刑天悄無聲息的穿過那道無形障壁,立時感到週身水流微微一緊。這乃是八方鎖元陣完全施展開來方有地妙用,封禁天地元氣,限制被困之人恢復功力,而與此同時,卻可以對己方之人予以灌頂加持,使其法力不絕,戰力分毫不減。

    刑天體內法力微微流轉,那淡淡的壓力立時消解於無形。其隨手掐了幾個隱身咒,施放在身上,而後施展水遁悄然往平丘島飛遁。

    千里水路,眨眼及至。刑天神念掃視了一下平丘全島,對形勢立時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平丘島之上,看來的確發生過一場激戰,不過,顯然是冰夷的手下死傷慘重,刑天估量了一下,起碼折損五萬有餘,而今還存活的,僅剩下三萬餘。

    雖然這些妖兵依舊層層把守著各處關隘,但是顯然氣勢並不怎麼高昂!刑天並未感應到與其同級數的仙、妖,估量著,玄靈真君只要派出五萬天兵,在八方鎖元陣的增益之下,便可踏平平丘島,不過其卻按兵不動,卻也不知道為何?

    不過有一點兒,刑天卻是可以十分肯定,玄靈真君對山濤這個地官大帝地身份,雖然有所顧忌,但是顯然並沒有絲毫尊重,根本不願朝見。

    在刑天神念探查之下,發現島中一座四面皆小山的山谷,妖兵最眾,守衛最為森嚴。谷中有一小湖泊,靈氣豐郁蒸騰,化為雲煙,卻不上升太高,煙鎖霧籠,罩住湖面。刑天估量,冰夷的龍神宮應該就建在其中。

    心中估算了一下方位,瞬息之間,刑天便到得了平丘島下,水遁一轉,立時化作了土遁,融入了島基之中,向湖泊所在的方位遁去。行不過百丈,刑天便發現前方大地盡皆堅如金剛,土遁光華根本難以透入。

    刑天見多識廣,一看便知道此地被指地金剛法凝練過,除了硬闖,別無辦法!而且其中定然還設有各種禁法,防止敵人偷襲!這自然難不倒刑天,刑天神斧掣在手中,斧刃斜斜向上,法力一催,立時微微放出一道半月形毫光。

    毫光一觸及那金剛地面,立時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悄無聲息地將地面分開。而後,其以刑天盾放出光罩護身,微微迫開泥土,緩緩的向上升去。神念小心的透射,勘察著,遇到其中架設地禁網,或繞行,或破解,不使得其觸發開來。

    冰夷顯然是對自己的性命十分看重,短短千丈左右的地面,居然布設了百多道各式禁網,千多種禁制,若非是其於天牢這些年,精心研究各種神通法門,若想不露絲毫行藏的自此穿行而過,恐仍不可得。

    足足耗費了大半個時辰,刑天終於自湖底的一片珊瑚叢中,鑽了出來,龍神宮赫然就在眼前。妖兵妖將,禁衛森嚴,影影綽綽,不斷有身姿妖嬈,容顏亮麗之女子進進出出。這些女子,赫然都是凡俗之人,別無法力,全憑衣袍、飾品之上鑲嵌的避水珠,於水下行走。

    「看來冰夷偏愛凡俗女子,乃是積習難返,這些年非但沒改,反倒更加變本加厲了!」刑天心中暗道。他正準備考量如何對龍神宮內部進行探查之時,突然發現,一個全身甲冑,手持鋼叉的妖將落了下來,行步匆匆,直往龍神宮行去,顯然身有要務。

    刑天一眼便看穿了其原型,乃是一隻大螃蟹,其法力著實不弱,勉強已然晉身金仙之列,地位顯然不低。他自不會放過如此良機,立時分化出了一縷神念,綴在其甲冑之上。果然,這螃蟹將軍一路穿越門戶,通行禁制,無所障礙!

    片刻光景,螃蟹將軍便已然到得了龍神大殿。此殿通體由晶玉、珊瑚、琉璃鑄就,綴以金玉、珍珠、瓔珞,顯得分外華貴。大殿之中,兩側侍立著數十位妖將,法力最弱者,也在天仙高段,實力著實不算弱。白玉階之上,一個面如冠玉,年約二十歲許的英俊男子端坐於寶座之上,兩側各有八名凡間美貌女子侍奉著。

    刑天昔年也曾與冰夷見過,對其實力也有所瞭解,而今見其依舊停留在金仙高段,顯然這些年和自己一樣,無所寸進。即便有,也有限地很!登時對其甚為不屑!

    這螃蟹將軍入得龍神大殿,立時跪倒在地,面色頗有幾分惶恐,道,「拜見龍君陛下!」

    冰夷那英俊地面龐之上雖然掛著笑容,但是眉宇之間,卻頗見隱憂!見螃蟹將軍匆匆忙忙的闖了進來,面色登時有幾分不郁,冷聲道,「龐堅,你不看守著護山禁法,跑來這裡作甚?」

    「啟稟陛下:那玄靈真君獨身一人,前來闖關,要見陛下!還說,還說……」螃蟹將軍龐堅小心地望了望冰夷,看冰夷面色頗有不耐,忙自接著道,「還說,陛下若是還想活命,最好和他見上一面,否則,再過得一個時辰,就再無任何機會了!」

    冰夷聞此,立時勃然大怒,英俊的面龐立時變得鐵青,雙眸之中三昧真火爆射出尺許長短,那猙獰之色,冷厲寒光令得螃蟹將軍禁不住一凜,連忙拜倒在地上。

    冰夷一拍玉案,勃然欲起,但是方自起身,又坐了下去,面色幾經轉折,終究是稍稍平抑了心緒,又恢復了之前的表情,不過雙眸之中的怒火,怎麼也遏制不下。其冷聲道,「好!玄靈真君既然不怕死,本君又豈能不遵從!龐堅,去引他進來!」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章 生死兩路任君選

    在螃蟹將軍龐堅出去,接引玄靈真君之時,刑天即時將自己的神念解離,附著與殿中的另一個妖將身上,準備沉住氣,看玄靈真君到底意欲何為,好進行接下來的行動。

    龍神大殿,一片壓抑!所幸,不多時,螃蟹將軍便領著一人踏入了大殿。其人年約三十歲許,水雲合服,白鶴高冠,腰懸印鑒、玉珮等諸般飾物,背後背著一條金鞭,一副典型的閒散道者打扮。

    來人自然是北海岳府之主,五方五老之一的北方玄靈真君。他雖然未著天庭正式袍服,但是在場之人依舊沒有一個人敢於輕視於他。而高坐於寶座之上的龍君冰夷,見得玄靈真君這一副閒遊山水的打扮,輕鬆寫意的表情,不由得越發憤怒,雙眸之中,凶戾的冷芒隱隱流轉,絲絲寒光迸射出出些許,直直的盯著玄靈真君。

    不過,冰夷到底是自上古至今的龍神了,依舊強行抑制著自己心中的情緒,不讓其宣洩出來。他很清晰的知道,而今玄靈真君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八方鎖元陣,封禁了平丘島四圍,自己早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只不過,自己還保留著幾顆最後咬人的利齒罷了!

    但是,即便如此,冰夷這個上古龍神,骨子裡依舊有著幾分源自天性的高傲,也不起身,逕自冷笑道,「真君向來謀定而後動,手段高妙,何以如此不智。自甘陷身於囹圄之中!你處心積慮設計對付本君,使得本君麾下損失慘重,莫非你就這般自信。本君不會一怒之下,將你圍殺於此?」

    玄靈真君面色之上,一副風輕雲淡之情,豐儀不凡,但是向下微斜地雙眼之中,流瀉而出的輕蔑光華,卻十分清晰的向冰夷,以及龍神大殿之上地所有妖將。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玄靈真君並未當即回復冰夷的問話,很是自若的踱了幾步,眼光四下裡打量,彷彿是在欣賞著龍神殿的佈置。

    直到冰夷眼眸之中的寒光愈來愈盛,仿若刀鋒一般尖銳,似有實質般的透射過來,玄靈真君方才不慌不忙的扭過了頭,輕聲哼了一聲,淡淡地道,「冰夷。莫非你還真個以為本座耗費這般周折,就是為了對付你不成,你也太過自恃了!怪道你堂堂龍族正統零落至此,於一淺潭之中稱孤道寡,反倒是支裔一脈的敖家,成了四海之主!」

    玄靈真君語氣之中,毫不客氣,好似這不是冰夷的平丘島龍神殿,而是務隅山的北海岳府一般。

    冰夷焉肯落了面子,一聲冷哼。英俊的面龐之上立時獰色盡現,懸於腰間的真龍劍當即化作一道丈許粗大的龍形劍光,自上而下,直貫玄靈真君頂門。而其另一件法寶九龍寶璽,也迅速變大,彌撒出如山嶽一般的清光,凌空壓下。

    而這些個雖然聲勢兇猛,卻也非是冰夷的最強殺招,法寶出手的同時,其右手剎時間化為龍爪,丈許大小。閃耀著幽藍色地光華。身形突兀的自寶座之上消失,再現之時。便已然出現在玄靈真君身前,龍爪直直抓向他的面門。

    冰夷心知自己與玄靈真君,法力道行不過伯仲之間,甚或還要弱上一些,自然沒有獨自出手的意思。其出手之時,已然向殿中諸妖下了令喻,故而數十妖將的數十樣兵器也都齊齊揮出,鋒芒指向玄靈真君週身各處要害之地。

    玄靈真君表情自始至終,都未曾變過,身形也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只見得水雲合服之上,一個輕微的波動,剎時間,其上閃現千百個光點兒,結成了一個防禦陣法,稍稍抵擋了一下當先襲至的真龍劍光。

    之後,右手袍袖一展,立時,一枚拳頭大小的白色光珠飛了出來,在陣法消失的剎那之間,直直地撞上了真龍劍光,登時,劍光粉碎,現出了真龍劍的本體。緊接著,這白色光珠,彌撒出一道光雲,托住了壓下的九龍寶璽。

    而玄靈真君身後的金鞭,也自發彈跳了出來,環身一繞,將殿中諸妖將襲來地兵刃,一一蕩了開去。面對最凶狠的冰夷龍爪,玄靈真君依舊不慌不忙,雙手捏成劍指,招法千幻,層層劍氣立時密佈身前,交織成一朵碩大的青蓮,將其接下。

    這一切的動作,都不過是在剎那之間完成,而冰夷,在龍爪突破了九百九十九曾劍氣蓮葉,勁力衰竭,無力再進之時,也毫不猶豫,立時收回了自己的法寶,身形一幻,又重新回到了寶座之上,諸妖將也在冰夷揮手之下,退了開去。

    若非是玄靈真君頭頂一枚白色光珠高懸,灑下濛濛清光,方纔之一切,仿若幻覺。冰夷此時一臉平靜,端坐寶座之上,而玄靈真君也依舊淡然,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話,頗為玩味的看著冰夷,「本座有混元一氣珠在手,即便你有這些幫手,想要拿下本座,依舊需耗時良久,而半個時辰之後,本座的十萬天兵,將會全面進襲!」

    冰夷面皮略微抖動,不過而今之神色,較之先前,顯然要平靜上許多。「玄靈,你莫非真個以為,現在本君對你之所為,還絲毫無知嗎?來此何為,就痛快道出來,本君若是覺得合宜,自會應下,若是不妥,本君也絕不吝再次出手!那等威脅之語,就不必再拿出來,徒招人笑了!」

    「哪個是在威脅於你?」玄靈真君也正了面色,冷聲道,「方纔我已然接到傳信,地官大帝之使者,水部正神楊真,即將到達,正是本座最佳地邀功之時,豈有虛言恫嚇之理?至於本座之心思,你即便是知道,又有何妨,莫非,你以為本座會容許你說將出去不成?」

    稍頓了一下,玄靈真君繼續道,「本座之所以前來,不過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給你指點一下必死之路上地唯一生機罷了!聽與不聽,全然在你!你若想出手,本座隨時奉陪,只要你耗得起!」

    冰夷聽後,面色陰晴不定,不過卻也不弱了場面,冷聲回道,「你儘管說來,不過本君已有言在先,合宜則應下,否則……哼----,所以,話出口前,玄靈真君還是要多思量一下!」說著,陰戾猙獰之色,又浮上面龐。

    「無需思量,本座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以及殿中諸將,皆以元神之身,降順於本座,肉身獻之,以供本座邀功,別無更改之處!」玄靈真君傲然道,「你只有應與不應,兩條路可選,應,則元神留存,他日還可奪舍重生,不應,本座大軍到處,便是形神俱滅,別無其他!」

    冰夷雖一直在竭力使得自己保持鎮定,但是聽了玄靈真君這番言語,依舊止不住怒火上衝,拍案而起,在場諸妖將也是各自轉動兵刃法器,瘋狂的提升著法力,若非是冰夷尚未下令,早就再次群起而攻之了。

    不過,冰夷勃然起身之後,見得玄靈真君那副傲然自恃地樣子,怒火反倒一下子降了許多,心中明瞭,以玄靈真君向來穩重老練的手段,說不得,還真有了萬全之策,有把握將自己一干人等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只是,其焉能就此嚥下這口氣?「玄靈真君,莫非你真個就以為,能夠將本君留在此地?」冰夷冷笑了一聲,道,「本座若是脫身,那怕之省得半口氣息,只要見得地官大帝麾下之人,以其的心性和手段,恐怕你的下場,不會太好吧!」

    「呵呵----」玄靈真君輕輕一笑,顯得身為從容自信,「本座早已說過,你只有應與不應兩條路,如何選擇,盡有你自己決定!龍君若是真有信心,盡可不應,一試便可!反正,半個時辰,於你我來說,不過眨眼之間罷了!」

    聽得此處,刑天雖然還不解其詳,但是卻很清楚,玄靈真君,必定是要成為山濤立威路上的一隻雞了。而冰夷腦中,肯定有再也合宜不過的證據了,立時便存了暫時保全冰夷之心,故而神念愈發集中!

    不過,刑天卻也十分想要知道,冰夷這個上古正統龍族,在面對玄靈真君,這般的威逼之時,到底會做出何等的抉擇,再者,眼下也並非最佳的出手時機,故而並未即時出手,而是繼續等待著。

    一時間,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齊齊投注向了冰夷!而此時,冰夷心中,憤起殺伐與怯懦依從這兩條求生之路,正不停的傾軋著,交相佔據著上風。一時之間,難以決斷。

    龍神大殿,登時沉浸於一片壓抑與肅穆之中,別無絲毫聲息。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一章 刑天化雀捕螳螂

    冰夷面色雖然還算鎮定,目光也還依舊冷厲,但是望著,在自己的逼視之下,淡然自若,渾不將殿中數十妖將放在眼中的玄靈真君,堅凝的心神,在兩種意念的交鋒之下,已然於不知不覺間,被撕開了一條裂縫。

    彷徨,苦悶,無奈……,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種種負面的情緒漸漸開始擴張,並一步步的侵佔著其整個心神。而本性的高傲,和多年積累的戾殺則開始消退!恍惚之間,耳際似乎聽到了數萬天兵的喊殺聲,眼前一個模糊,這些天兵又眨眼間出現在大殿之中,步步逼了過來。

    儘管,剎那之後,眼神便恢復清明,耳中也不復聲響,但是,經過這短短的須臾,冰夷的眉宇之間,終究是止不住現出了一絲焦慮之色。他雖自認為掩飾的很好,但而今其表情的紋絲變化,都牽動著大殿之中的每一個人,如何能夠不注意?立時間,給眾人看了個分明!

    殿中諸多妖將,立知自己的龍君心神已然大衰,心中都是一個咯登。而玄靈真君,表情雖然不變,但是心神卻止不住稍稍放鬆了些,喜意雖然未曾表露出來,但是刑天卻能夠感受到其前後情緒上的不同,顯然是在暗自鬆了口氣,不由得在心中對冰夷的怯懦愈發鄙夷。

    果然,頃刻之後,冰夷輕舒了一口氣,面色稍顯頹然,道。「本君可以應下你之言,不過,你如何向本君保證。不會趁本君捨了肉身,神力大衰之後,不會取了本君性命?」說到這裡,冰夷地面色由頹然化為淡漠,「本君不希望在聽到什麼無可更改之言,若是不能令本君滿意,本君就捨命一搏,看能不能拉真君做個墊背的吧!」

    玄靈真君雙眸神光湛湛。審視了冰夷一下,腦中迅速的盤算著,冰夷如此言語,到底是心神潰散之後地破罐破摔,還是另有目的的策略手段!不過,看著冰夷愈發變得淡漠無為的眼神,知道,自己並沒有時間仔細考量。

    「我輩修士,行事還是留一分底線,不要做的太過極端為好!」念及於此。玄靈真君登時做出判斷,「好,本座就以本命真靈,向天地起誓,只要冰夷龍君以元神之體,降順於我,無有悖逆之舉,絕不存半分加害之心,如有虛假,便讓本座真靈煙消雲散。不復與存!」

    立誓畢,玄靈真君接著道,「捨此而外,本座還會敕封龍君為本座首席護法神將。統領本座所有親衛兵將,如此,龍君可還滿意?」

    聞得如此,龍君終於點了點頭!殿中其餘的妖將,估計自己也就是個護法神將的命,心中雖頗捨不得為妖時的逍遙自在,但也知道,形勢比人強。能夠保得性命。已然很是不錯地了,對冰夷的決定也未強烈反對。默然應下。

    「諸君能夠捨妖兒就神位,實在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不過,而今時間緊迫,卻是不宜設宴慶賀,諸君還是先行元神離體,受本座加持吧!」玄靈真君微笑著道,「待得回到岳府,送走了那清虛帝君之後,本座定當補上!」

    冰夷,以及殿中一干妖將,雖然都已經應下了,但是真個要實施之時,卻依舊不免有些猶豫。見得如此,玄靈真君也不著急,反而說道,「時間尚還有一些,大家也不必太過著急,好生施法,盡可能將肉身法力,攝入元神之中!如此,將來奪舍重生之時,卻是可以省掉許多麻煩!」

    聽了玄靈真君這關切之極,又隱含脅迫之言,冰夷等人終於定下了心神,不在猶豫,幾於同時,刀、槍、劍、戟,各色兵刃法器齊出,或將自己攔腰截斷,或頂門天靈被破,或腦袋被斬,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剎時間,各色顯得有幾分陰晦的光華於殿中大放,現出魚、蝦、蟹、龜等水族模樣,環繞著中央的一隻冰藍色背生雙翼的蒼龍。諸妖元神,包括冰夷在內,都頗有幾分萎靡,顯然俱皆是元氣大損。

    見得自己當初之策劃,於今即將圓滿而成,玄靈真君竭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意,右手大袖一揮,袖口立時無限放大,黑漆漆的袖口之內,彷彿能夠包容天地,一股絕強的吸力發出,登時將諸妖元神,盡皆攝入了其中。

    到得此時,玄靈真君,終究是止將不住,拈鬚大笑起來。即便如此,向來謹慎的他,依舊順手施展法力禁閉了龍神殿,不使得殿外逡巡地妖將妖兵,聽到其間的變故。現在,他只需要等待,等待自己的大軍突入,與自己匯合即可享有剿滅一方妖王之大功,同時,亦可使得山濤灰頭土臉,無功而返,給天下散修出一口氣,使得更多散仙前來投效。

    玄靈真君越想,越覺得自己此番之籌劃完美無缺,心中舒爽之下,也不理會地上散碎的諸妖屍身,和頭顱發出來的濃濃血腥之氣,逕自走向了龍君寶座,準備坐在那裡等待。

    玄靈真君滿腔歡喜,哪裡想得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刑天的監視之下?早已經注定了石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眼下,不過是夕陽之下的最後一縷餘暉罷了!

    刑天在冰夷等平丘島一方妖將,盡數自發兵解之時,就明白,最佳時機已經到了,當時不在隱匿,身形一晃,直直闖向了龍神宮。

    陡然間,一個無頭大漢手持一桿巨斧,衝了過來,龍神宮外的值守妖將、妖兵,尤其是被擄掠而來地凡俗女子,皆不免驚惶,正欲呼叫。不過在其將喊未喊之際,刑天胸前雙乳所化神目,驟然睜開,兩道神光電射而出,於空中化散開來,當即擊中了所有之人。頃刻之間,眾人全部呆立當場,難以動彈。

    刑天行動如風,對他們絲毫不加理會,直直的衝過了門戶,按照當初螃蟹將軍走過的路線,遇到禁制、陣法,便以神念所窺之法門解去,一路關隘,無能阻擋分毫。沿途所遇到之妖、人,法力低微者,皆以雙目射出的禁錮神光禁制,修為稍厚者,則順手一斧揮出,莫不被劈成兩片,連元神也難以倖免。

    刑天出手,對付沿途這些小妖,一路所向披靡,剎那光景,刑天便已經到得了龍神大殿之前。值此之時,恰逢玄靈真君收完冰夷等妖地元神,正欲往玉階之上的龍君寶座行去。刑天絲毫沒有要正面決鬥的打算,身形化作一縷清風,悄無聲息的貼向玄靈真君的身後,而其手中的神斧,也是毫光不顯,小巧的於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斬向了玄靈真君的右臂。

    玄靈真君較之刑天,修為差地非只是一籌,斧刃將將及身之時,方自感應得到,而此時,混元一氣珠根本就來不及祭出,忙自催動身上水雲合服之上地護身禁法,同時,勉力將身形向一側橫移。

    無數光點驟然閃現,瞬間結成一個護身法禁,而此時,斧刃也看看抵達,略一接觸,斧刃之上,毫光大放,一道半月形的弧形刃光,吞吐而出,「啪」地一聲,刃光只稍稍一停,便突破了進去,法禁立時重新化為光點散衍,重新依附於法袍之上。而刃光則繼續突進,雖則玄靈真君反應也是極快,但是終究未能完全躲的過去,大半條臂膀,被斷了下來。

    右臂斷,法袍被毀,玄靈真君方才施展的禁錮之法,立時失去了靈效,冰夷等諸妖元神,立時都飛射了出來。正當他們以為到得北海岳府,要重見天日之時,刑天的刑天盾飛出,當頭罩下,道道漆黑的仿如膿血一般的符,自盾上接連閃現,並游離而出,形成了一個空間禁法,將他們重新封禁於幽暗之中。

    刑天手中對玄靈真君的攻擊,沒有絲毫的停頓,多年的囚禁,使得其魁偉的身軀,施展起小巧玲瓏的斧法,依舊遊刃有餘,招法連綿不絕,恍似江河,刃光交錯閃動,總是對準玄靈真君剩下的三肢,使得對近身肉搏,並不太擅長的玄靈真君手忙腳亂,一時間,連護身至寶,混元一氣珠也沒功夫祭出來,只能竭力在小範圍內,以遁光閃躲著。

    正所謂久守必失!不過盞茶功夫,玄靈真君的左腿,也被刑天神斧斬中而斷掉。趁著其身形不穩的剎那,刑天左手迅速的拍打在其天靈之上,無數歲月修積而來的浩蕩法力,如同長江大浪,滾滾透入,頃刻間便封禁了他的元神真靈,將其擒了下來。
第六卷 人間萬世 第四百六十二章玄靈妙計終無功
    方才,玄靈真君被刑天逼的手忙腳亂,連連閃躲,根本無能開口,直到此時遭擒,方才得了喘息之機,不過,而今卻也無力再進行任何反抗了!

    玄靈真君面色頹然之中,帶著些許駭然,“刑天,居然是你,想不到你竟然也委身其下了,看來,這新任的清虛大帝,當真是有幾分本事啊!”

    原來,五方五老,與五岳帝君的同氣連枝想比,截然相反,身份各異,中極中央黃角大仙,乃是玉帝之心腹,常隨侍在側,東方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卻是道門闡教仙人,南海觀世音菩薩,分屬西天極樂,西方崇恩真君與北方玄靈真君,卻是散數。

    五老平素里各理一方,自守疆土,少有往來。加之之前中元地官節朝覲之時,玄靈真君卻是未派一人前往,故而,卻是不清楚刑天在山濤麾下。此番,之所以不前往朝覲,乃是因身邊聚斂的諸散流仙人之故。其鎮撫北海眾妖,能得諸多散流仙人投效,落一下山濤這個新晉大帝的面子,自然算不得什麼!

    此時,見得刑天動手將其擒下,心中便明了,自己是實打實的踢到鐵板了!不由得有幾分後悔,自己為何不將事情打探的更加清楚一些,本以為山濤不過是聖人新收錄門徒,初初掌權,還算不得什麼,而今,以自己今次設計之事,恐怕是罪過不小了!只是。不清楚那山濤到底會如何處置自己?念及這里,玄靈真君心中不免有幾分忐忑!

    刑天對玄靈真君之言,卻是絲毫沒搭理。收起神斧、神盾,將之插到背上,而後凌空一攝,玄靈真君被斷掉地手腳,立時浮起,重新合在了一起,而後信手一抹,立時嚴絲合縫。==完好如初,仿佛根本未曾斷過一般。

    做完這一切,刑天左手抓著玄靈真君束腰的絲絛,信步就往外走,此時,已然有巡視之妖兵妖將,發現了異樣,百多妖將蜂擁而出,四處搜尋,見得刑天出來。俱各一凜,何也?因為刑天的模樣委實是太特別了,天上地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些妖將見識也算不差,焉能不認得?不過,即便如此,見其手中提溜著一人,自龍神殿中出來,也都咬咬牙。奮力攔上。百多各式兵刃齊出,寶光刃氣,罩向人身之各大命門!對這些個小妖,刑天哪里會在乎。神斧擎在手中,法力一催,立時暴漲百丈,環身一記橫掃,神斧鋒芒悠然閃亮,眾妖將手中兵刃當即折了一大半,其余地也多有損傷。

    眾妖將被刑天那如同九天銀河之水傾瀉一般浩蕩的法力一震,無不口吐鮮血。飛退百多丈。除了那幾個機靈的,即時泄力後退。受傷較輕以外,其余的,莫不橫死當場。當真是戰神一斧,千軍闢易!

    對那幾個漏網之魚,刑天也懶得在費力追殺,身形化風,好似一道狂飆,向外刮了過去,沿途見得的,見得這般聲勢,莫不向兩側閃躲,刑天輕松自如的便出了龍神宮。而後身形一晃,便在諸妖眼中消失不見。

    刑天卻是依舊走其來時之老路,出平丘島而去,他卻是不清楚,其走後不過片刻,北海岳府十萬天兵,恍似滔天洪流,席卷而下。由于龍神宮中,首腦之人盡皆橫死,故而宮中剩余之妖將妖兵,皆驚慌失措,無能做什麼有效之抵抗,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天兵已然將龍神宮踏平。==

    是役,楊真、蕭升也帶了麾下水軍參戰,一路可謂是勢如破竹,沒有半分遲滯之感覺!如此輕易,自然使得楊真二人對玄靈真君之心思愈發懷疑,不時望向此番主持攻打龍神宮的主帥康席,看得他心中頗有幾分發毛。

    直到眾人進了龍神殿,見得冰夷及龍神宮為首地一干妖將,盡皆慘死,形象之慘,不一而足,康席方才鎮定下來,面帶微笑。而康席身後郁郁蔥蔥,百多名羽衣星冠,卓爾不群的散流仙人,更是俱現歡顏。而後以頗為輕視之目光,瞥向楊真與蕭升。

    其中一人更是言道,“此番大戰,真君孤身闖入妖窟,斬其魁首,當為首功啊!真君而今不在,想必是宮中另有妖邪,前去緝拿爾!為天庭司命,如此不辭勞苦,實在是可為部中之典範啊,卻為上官心疑禮儀有缺,有所怠慢,別說是下臣,即便是吾等逍遙之人亦不免心寒啊!”

    楊真與蕭升對視一眼,兩人心中俱各覺得有些蹊蹺,但是面對此言,卻也無可辯駁。不過,身為上官,卻也不能就此默然,故而,楊真笑著道,“此番斬除一方妖邪,功勞非小,帝君定然是不會吝惜封賞的!不過,真君所為,卻也有疏漏之處,此點諸位想也清楚。帝君自任職以來,賞罰分明,為天下所共知,定然會秉持公心而斷,斷不至于有所偏頗的!”

    稍頓了一下,楊真接著道,“此番除妖之事已畢,康元帥應該可回軍務隅山,朝覲帝君了吧!”

    “這個自然!”康席笑了笑,而後又面現為難之色,道,“只是,而今真君尚未歸來,是不是先行尋找,待得與真君匯合之後,一起回返!北海妖邪甚眾,若是真君追擊途中,遭到圍攻,卻是不妙!”

    “此言也有理!”楊真回道。此言一出,康席登時心中一松。

    “不過,十多萬大軍,盡皆停留于此,卻也不妥!”楊真又道,“那妖人既然蒙的玄靈真君親身追拿,想來修為甚深,如此,普通軍士留下,也無太多用處,不如就有康元帥派一個部下,領著一些高手,留此相助,而由康元帥帥大軍先行回返,向帝君報捷,如何?”

    康席聞言思量了一下,又望了幾個散修之中的為首之人,見得他們暗自點了點頭,遂笑著應了下來,“上官所言甚是!就依上官!”

    接下來,康席在留下了一萬水軍留鎮于此之後,便帶著麾下將士,及自龍神宮之中收繳而來的珍寶、法器,回返軍營!

    康席等人,又在軍營之中呆得了半日,始終未發現有人前來硬闖八方鎖元陣,也未見得玄靈真君回返,估摸著應該是無效了,于是,留下了幾十個高手繼續于此附近搜尋之後,便下令收了大陣,整頓軍馬回返務隅山。

    而此時,楊真與蕭升,因為無功而返的些許憂慮,早已一掃而空。原來,在軍營之中等待時,刑天悄然潛入,將從冰夷口中得來的,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已然向他們講了個分明。二人听了,也不得不佩服玄靈真君行事之謹慎,算計之高妙!

    原來,玄靈真君為了能夠得到諸多散流仙人之投效,便有意不朝覲,落了山濤地面子!待得听聞山濤巡視天下之時,心中便隱隱然覺得可能來者不善。山濤為君,其為臣,再者天庭積威甚重,自然不能正面相抗衡。但是方落了山濤面子,再來對山濤恭謹相待,別說起心中本就頗自不願,即便是願意,也不能在新陸續投效而來的散仙面前丟了這個臉面。故而只能另謀良策。以圖化解。思來想去,終究是被玄靈真君想出了一招。

    玄靈真君故意放出風聲,言道其準備收縮北海岳府轄下所有兵將,大禮相迎,撤出了對轄下諸多國土的鎮守軍將,誘使那貪好凡俗女子姿容的冰夷,出手大肆擄掠女兒國之女子,而後待得冰夷出動之時,再借此機會,整合大軍,兵分兩路,一路襲擊冰夷的平丘島老巢,而後再埋下伏兵。另一路則前往救援,順道討伐!

    如此一來,一則可以將平丘島眾妖一舉剿滅,進一步樹立北海岳府之威望,震懾其余妖王;二則可以借與妖兵對峙之機,不去朝覲,不折自己面子,待得山濤欲離開之機,再攜大功而回,更可獲得封賞;三則,借口務隅山軍力薄弱,防備其余妖王進攻,不派一人前往迎接,進一步落下山濤面子,在天下散仙之中樹立聲望,使得更多散仙來投!

    如此一石三鳥之計,自然不是那麼好實踐的,須得環環相扣,不出絲毫差池!但是玄靈真君卻是對自己甚有自信,只要小心操持,必可成功!為了免得真個有那無知大膽之輩,借機攻打務隅山,玄靈真君還特地等得山濤深入北海之後,方才行動。

    但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到得最後,功虧一簣,為刑天所擒拿!
第七集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罪加身,玄靈化雞

    刑天在與楊真、蕭升二人說明了一切之後,並未與二人隨行,而是先行帶著玄靈真君及龍君冰夷等人回返,好讓山濤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準備,對此番北海之行來個完美的收官。

    刑天本就法力高強,遁光飛速絕倫,又別無從人,再加上康席一方還帶著十多萬天兵,故而遠遠的將他們甩在了後面。回到北海岳府之後,刑天沒有片刻的耽擱,當即將玄靈真君心中的盤算道了出來,說與眾人知曉。

    山濤等一干人聽了,莫不於心中暗讚玄靈真君,好一付機謀!山濤心中本來頗多的不滿,也因此而消散了一些,若非是此番北海之行動,干係到整個四海攬權之成敗,山濤真個想要對其加恩特赦,收入帳下,以為參贊。但是眼下這般情況,山濤雖為地官大帝,掌三界十方赦罪大業,卻也不能為之,只能於心中徒呼奈何了!

    有了冰夷元神這個如山鐵證,玄靈真君之罪業,已然是板上釘釘,無可置疑的了。而針對這般有利之情況,但凡智商不差的,都可以從容應對之,更何況山濤與文曲星君、天機星君這些個智謀高絕之士?

    頃刻間,眾人便按照從重、從嚴的原則,將玄靈真君的罪果定下,又針對各種變故做好了應對之策略。完成了一切的山濤,便與麾下眾將帥一起,安坐於「釣魚台」之上。等待著一會兒眾多魚兒地到來。

    而此時,不解箇中情況的康席,眾多北海散仙。及北海岳府的一眾兵將,都還在因為自己地大勝,而保持著十分愉悅的心情。那些生性桀驁的,或者是玄靈真君自己延攬的,更是面露狂傲之色,故意在楊真及蕭升不遠處高談闊論。所言不外是玄靈真君如何英勇善戰?如何睿智萬方?功勞如何如何之大?……

    對於這些言語,早就已經成竹在胸的楊真與蕭升,哪裡會放在眼裡。心中對此雖然頗多不屑,但是表面上卻絲毫聲色不露,甚或還裝作聽的甚為認真,不時點頭附和兩聲,使得他們的氣焰愈發高漲。

    一個時辰之後,康席帥大隊兵將至務隅山,見得有一青一赤,兩名威武至極的神將站在最前列,而務隅山神卻率領著一干岳府留守小神,隨侍一側。知道,他們定然是山濤自洞靈宮帶來地。對自己等人立下如此之功,而山濤卻不親身相迎,康席雖然也有幾分不滿,但是想到真君之前所為,心中也不免有些虛,再加上這兩名神將品銜顯然在他之上,便也不敢多做抱怨。

    康席低聲向身旁的楊真問詢道,「敢問上官,那兩名上官是何來歷?下臣心中有數。也好回話!」

    楊真淡淡的回道,「那一身青色甲冑的,乃是武曲星君竇榮,由帝君自群星列宿調來。而一身赤紅的,則是華光天王馬善,本為東嶽府四帥之首,而今也被帝君調入麾下聽用!」

    二人名諱,實可謂是如雷貫耳!知道二人皆是天庭有名的悍將,也不敢怠慢,一面吩咐手下安排天兵入營,一面帶著數百神將、侍從迎了上去!

    康席滿面笑容。其本以為。此番大勝,對方怎麼也得先客套兩句。恭維幾聲,孰料,甫一照面,方自打了個稽首,客套言語尚未道出,卻聞得那武曲星君竇榮冷聲言道,「奉帝君鈞旨,康席攜麾下所有高品神將、仙人,前去覲見!」

    如此冷遇,使得康席的心情立時跌到了谷底,其後跟著的神將之中,更有一些直接鼓噪了起來,吵嚷著自己身為有功之臣,安能受如此之待遇?竇榮對此卻始終默然以對,顯得分外平靜,只淡淡的望著康席。

    康席心中也禁不住有些惴惴,不過其也沒想到玄靈真君籌謀之事會敗露,只估量可能是新任帝君的下馬威,念及自己此番地功勞,卻也有著幾分底氣,先是扭頭,以目光止住了麾下諸將帥的鼓噪,而後笑著試探道,「可是務隅山又出了別的事,否則,竇星君怎能不先行封賞,以安眾將士之心?」

    「放心吧!賞賜,帝君自是會秉公封賜的,絕不會虧待了岳府軍將!」華光天王面色稍顯溫和,接口道。不過還未等康席心中放鬆,華光天王緊接著又言道,「當然,對於某些不可饒恕的罪責,該罰的也還是要罰的!」

    康席聞言,不免又有些緊張,解釋道,「馬元帥所言罪責,可是真君未曾率領岳府軍將迎接帝君一事,這個,委實是趕上了上古妖龍作亂,難以脫得開身啊!北海為上古妖孽之匯聚之地,此為人所共知之事啊!馬元帥也曾為岳府神將,可要多為下臣解說一二啊!……」

    康席面色之上,雖然做出了頗有惶恐,希冀求情之神態,但是眼光卻深深的內斂了起來,觀察著竇榮與馬善的表情變化,想要從中推敲出些許蛛絲馬跡來,也好待會兒上殿應對,但是可惜的是,竇榮、馬善,皆非善與之輩,並未讓其找到什麼疏漏來。

    而其還未說完,竇榮便將其話語截斷,依舊淡淡地道,「這些,待得你上殿之後,自己向帝君分說好了,帝君素來寬厚,想來不會無故加罪於人的!」說完之後,自顧與馬善先行而去,不再做絲毫的停留。

    楊真與蕭升也緊接著跟了上去,見此,康席也不敢多加思量,緊緊的跟了上去。入了大殿,康席見得原本應該屬於他們這些岳府軍將地位置,俱各已經被山濤的隨邑軍將所佔據,平素裡所熟悉的人,一個沒有,心中不由咯登一聲,感覺到頗為不妙。

    不過到得此時,其也只能按照朝覲的規矩,開始了三跪九叩,諸般禮儀。一切畢後,山濤再令得竇榮、馬善、楊真、蕭升入列之後,卻並未讓康席等一干岳府軍將起來,只聽得山濤一聲朗喝道:「黑殺星君,且押解玄靈真君、冰夷等一干罪臣、妖孽上殿!」

    康席等北海岳府神將,以及而今隸屬於岳府的散仙,俱各忍不住抬起了頭,駭然之色盡顯,回頭望去,只見得,玄靈真君被一根長虹索捆著,被一個黑面神將給押解了進來,此外,還有數十個妖獸元神,為首的,乃是一條冰龍,毫無疑問,正是冰夷。

    冰夷等妖獸元神,都顯得頗為萎靡,倒是玄靈真君,面色雖然蒼白,但還頗有幾分冷傲之色,眉宇稍稍上挑,依稀還有幾分桀驁之意。

    不待康席等岳府軍將出言質疑,文曲星君比干立時出列,張開一道旨意,朗聲誦道:「奉赦罪地官清虛大帝鈞旨:爾玄靈真君,身為三山五嶽部下,北海岳府之主,不思為天庭鎮撫海疆,剷除妖氛,卻為一己之私,輕慢上官,藐視天庭威嚴,恃著胸中機謀,妄圖戲弄帝君,兩次犯下了大不敬之罪。雖有微功,實不足抵之,依照天條歸令,理應形神俱滅,以儆傚尤!特判爾受雷擊之刑!

    爾冰夷,也曾為上古天庭河伯,受西瀆龍君之職,但而今卻自甘墮落為妖邪,擄掠凡俗女子,以逞私慾,且公然與天庭軍將交兵,實罪在不赦,但念爾尚有悔改之心,又檢舉玄靈真君陰謀有功,特加恩,免於形神俱滅,受輪迴轉世之刑!

    爾冰夷麾下一干妖邪,皆受貶斥輪迴之刑,為人為畜,各安天命!欽此!」

    誦完旨意,文曲星君遙遙一拜,退了下去。而山濤,則平淡無比的開口道,「本帝依照天條,對爾等進行論處,爾等可心服?」

    冰夷等人在經過方才暗地的溝通,對自己如此結局,已經很滿意了,自不敢妄為,惹怒山濤,故而紛紛叩拜,謝過山濤恩典,表示心悅誠服。而玄靈真君卻冷笑道,「帝君既然連尋找妖孽陷害臣下之事都能做到,又何必如此裝模作樣?

    不過,帝君既然言道自己乃是依照天條行事,要想殺我,卻也非是容易。按照天條,我等仙人,任職天庭高等職司,若想問罪,都需稟明玉帝陛下,以免仙神不合,出了紕漏。再者,行刑之權,也當交由雷部署理,而非由帝君部下執行。所以,帝君還是先將我送往天庭,再說處置之事吧!」

    山濤聞言,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先行掃了一下拜倒在殿中地,諸多岳府軍將地表情之變化,而後笑道,「這個卻是不必了!爾之罪業委實太過,事急從權可也!事後,本帝自會向陛下稟明的!

    至於行刑之人,卻是巧了,本帝麾下,正有天劫兵一部,更巧地是,此番他們正好隨行!呼風、喚雲、招雷、引電四神使何在?即刻行刑,毋要耽誤!」

    「是!」天劫兵的四位統領立時出列,將玄靈真君押了出去。值此之時,玄靈真君面色之上的冷傲終於不復存在,化為了滿面惶恐!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四章 攬權四海,完美開篇

    山濤這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秉公論斷,先聲奪人,再加上其崇高無比的地位,當真是震懾力十足!不過,這對康席等人卻是算不得什麼,只要論理,便有理可辨!但是山濤此招妙就妙在,雖然讓文曲星君宣了罪業,卻不明言因何事獲罪,而是採取了模稜兩可的話語。

    康席等一干玄靈真君的腹心之士,以及散仙之中的十多個高明人物,焉得不明白玄靈真君所為之事已然敗露?不過這種權柄一方,桀驁不馴的神、仙,於天庭龐大的體系之中實可謂是多不勝數,不勝枚舉!這種事情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完全是看處置之人的心意與實力!

    本來這種事情,若是因牽扯過多,物議甚廣,多半便不了了之!而想要不了了之,便須得擴大影響,造出聲勢來。但是山濤秘而不宣獲罪之事,卻使得康席等人心中踟躕不已,不敢先開這個口!

    開口求情,也是要理由的!山濤判罪甚重,若是承認了這個罪業,再求情,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若是不承認,將玄靈真君的罪業定為小事,那就證明了自己亦明瞭詳情,參與其中,恐怕就該輪到給自己定罪,一併論處了!

    別的仙官或許會因為人數眾多而有所猶豫、考量,而山濤,光從其方纔的獨斷專行,便可看出,其絕非那種善茬兒!再看其面帶微笑,一臉從容,穩坐釣魚台的架勢,只怕還正等著藉機發難,立威天下呢!

    千萬年的修行,一朝付諸流水,康席等岳府軍將。焉得能不考量一下,觀觀態勢之發展?再者,康席等人認為山濤與散仙之間的矛盾更大。這些對山濤絲毫好感也無的散仙,理應旗幟鮮明的跳出來理論才是!

    孰料,這些散仙,想的更多,山濤破碎靈空仙界。幾可算得是以一人之力毀卻了十多萬散仙,其心腸之「陰狠」。手段之「毒辣」,早就已經深深地印到了他們的內心深處,更是不敢直接的出言。

    兩廂裡就這麼一踟躕,玄靈真君便被天劫兵地風、雲、雷、電四位統領給押解了出去!此番情景,山濤早就有所預料,當即笑著道。「岳府之中,竟然無一人為玄靈真君求情,可見其平日裡必然跋扈無比,有此罪業也非無因啊!」

    大殿之上,空寂無比,唯有山濤的感歎之言,迴盪其中,不停的敲擊著眾多岳府軍將的心房!其中對箇中情由不解其詳的,心中雖然亦頗多疑惑。但卻也慶幸與自己無礙,打定了明哲保身之念頭!至於心中有鬼地,卻是百般滋味,齊湧上心頭了!

    剎時間,殿外轟鳴之聲大作,驚天的霹靂一個接著一個,片刻間,風、雲、雷、電四位統領一同入殿。齊聲回道。「稟帝君:玄靈真君受雷擊天刑一百三十六道,身化齏粉。元神消散,已然形神俱滅,臣下特來交旨!」

    「四位統領且入列吧!」山濤淡淡地揮了揮手,而後望著冰夷等妖的元神道,「爾等雖有罪孽,然終能有所改過,本帝就破例,親自送爾等入輪迴吧!希望爾等能感念本帝之心,有所警惕,來世莫要再行悖逆之舉!」

    說著,山濤頭頂點點金光浮動,剎那間便化作了一道金輪,光耀十方!而金輪中心,則懸著一併青色長劍,正是號稱幽游萬方的青萍劍。青萍劍鋒芒乍吐即斂,以至於有些法力稍差者,根本沒覺出什麼變化,便見得金輪中心,剎時便虛化起來。

    金色波紋蕩漾之間,金輪中心立時現出了六個巨大的孔洞,漆黑幽暗,內裡更有千奇百怪,或陰森可怖、或曼妙無比的聲響傳出,響徹在大殿之上。六孔整體呈圓形排列,渾似一個天盤!此正為干係三界眾生的輪迴隧道。

    山濤右手伸出,凌空朝著冰夷等妖邪一指,其元神之上,被刑天加之地束縛盡解,同時,也感受到了六道輪迴發出地吸力,不由自主的被攝了過去,冰夷等妖邪,雖都有心施展自己存留的法力,盡可能的投到三善道之中,但是一來其並不清楚輪迴隧道通往何處,二來,法力方自催動,便見得山濤雙目七十二色神光迷離而出,一個恍惚,再度清醒之時,已然近至某個孔道之前,吸力強橫,已無力更改了。

    面對這般情況,即便是冰夷這個上古河伯,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送得冰夷等平丘島諸妖入輪迴之後,山濤即時收了圓光,肅然道,「本帝此番出行,本意是赦免三界十方,諸般罪業,奈何出了如此之事,使得本帝不得不親為降罪之舉,著實是有幾分無奈!本帝希望諸將都能好好思量,以玄靈真君為鑒,效力天庭,勤謹任事!起來吧!」

    聞得如此,康席等人明瞭自己的命是有保證的了,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深深地拜了下去,同聲回道,「謹遵帝君鈞旨,不敢或忘!」

    「好了,有過需罰,有功也要封賞!此番出征,玄靈真君雖然是別有用心,但是眾將士卻實打實的平了一方妖孽,立下了功勞!不過,封賞一事,還是由北海岳府之主與本地相商之後,再做決定為宜。」山濤話鋒一轉,接著言道,

    「而今玄靈真君已歿,北海岳府無主,卻是不妥,當務之急,卻是須得重新任命一位,諸將心中可有人選,以供本帝選擇?」

    眼下北海岳府之中,地位最隆,威望最重的自然是仁聖元帥康席,山濤此言一出,當時便有許多岳府軍將望向了他。若是平日裡,康席自然會高興萬分,但是而今,卻是心中直犯冷,連忙以最凌厲的眼神,告誡自己地一干心腹、同僚。

    岳府軍將盡皆默不作聲,卻不代表那些散仙不說話,他們被方纔之為壓抑的久了,自然也要適當的彰顯自己的力量,當時便有一人言道,「仁聖康元帥於北海任事數千年,位次僅在玄靈真君之下,經常代玄靈真君署理岳府事務,可謂是熟悉無比,而其法力又與玄靈真君僅有一線之差,由其統帶,最為合宜!」

    此言一出,眾散仙皆附和之。但是康席聽了,卻不由得在心中暗罵這些散仙,他不待山濤開口,便連忙搶先拜倒於地,道,「稟帝君:非下臣謙遜,下臣委實是不足以擔任此職!北海多凶獸巨妖,個個實力強悍,昔年玄靈真君也不過勉強鎮撫,下臣法力遜之遠矣,更勿用多說了,僅此一項,便不合適。

    還請陛下選麾下法力高強,神通強橫之將,來統帶北海岳府,下臣必定傾力輔弼!」

    「哦?」山濤淡淡的道,「康元帥之言,也為正理。不知可還有人要薦舉或者自薦?」

    這時,天機星君盧昌出了班次,躬身施禮,奏道,「稟帝君,臣下有話要講!」

    「但說無妨!」山濤回道。

    「北海為上古凶獸巨妖盤踞之地,天下盡知,誠如康元帥之言,那玄靈真君也不過勉力為之罷了!否則,何至於在帝君聖駕巡行之路上,有妖孽攔路?可見眾妖邪之猖狂!」天機星君道,「有鑒於此,北海岳府之主,非法力絕高者,難以當之!捨此而外,任職之人,還需的對那些個上古妖邪了然無比,如此方可應對得宜,張我天庭天威!

    而我洞靈宮麾下,眾多將帥之中,兩點齊備者,還要屬帝君隨邑五神將,陛下任擇其一可也!」

    此事山濤等人都是事先商量好的,不過走個過場而已,自然是熟稔無比,山濤做出一副仔細思量的樣子,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遁神銀靈,自今而始,你便為北海岳府之主,統領岳府軍將,鎮撫北海!」

    「是!」銀靈即時出列拜謝,領受。

    大事已畢,山濤立時散了議事,攜葉斌離去。

    接下來地兩日裡,山濤地攬權大計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很自然地,援引五嶽府之例,山濤將自己麾下軍將與北海岳府進行了一部分對調,其中與玄靈真君關係親善者,皆調入了自己麾下,換上了自己的親信之人。

    連康席也沒能倖免,不得不離開北海,而其表面之上,還不得不表現出欣悅之色。至於那些剩下的,則由銀靈給他們進行了封賞。

    如此一來,北海岳府的權柄,就這般,於輕鬆寫意之間,被收攬到了山濤的手中,完美的實現了山濤四海大計之中的第一步。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五章 西海巡行,先見其利

    北海諸事皆畢,山濤一行立時不再耽擱,準備離開。臨行之前,山濤將已然升任北海岳府之主的遁神銀靈,叫到了身邊,問道,「銀靈,爾之修為,雖亦屬於絕頂之列,但於五神之中,卻是最末。然,本帝卻封敕你為北海之主,你可明瞭緣由?」

    遁神銀靈卻是毫不猶豫,微笑著回道:「帝君之心,臣下深知,帝君但請放心,北海有臣下在此,絕無妨礙!」

    「哦?」山濤面色之上微顯愕然,笑著道,「那你且說說看!本帝離開之後,你將如何應對北海群妖?」

    遁神銀靈不慌不忙的道,「臣下當行適當攻擊,以為防守之策,絕不主動尋釁滋事,但若是機會適當,也會做些殺雞儆猴之事,以彰顯我岳府之威勢!」

    遁神銀靈的話說起來很簡單,而聽起來也著實顯得有幾分窩囊,不似三界之正統,倒像是偏安之小邦,但是山濤聽了卻甚是滿意,止不住的點頭,笑著道,「你若是能夠嚴守此策,本帝便真個放心了!」

    原來,山濤之所以於五神之中,挑選遁神銀靈,便是因為其超凡絕倫的遁法。以其統領北海岳府,岳府軍將的機動力量定然大大增強,但有挑釁之源頭,可以迅速將其撲滅,以為震懾,不至於將事端擴大。而山濤,也從來未曾想過,能夠憑北海岳府之力,掃平北海群妖。

    正所謂,事有輕重緩急!對於山濤來說。而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將三山五嶽一部所有的權柄,統統收攬到手中,餘者,皆可先放上一放。此為總體方略,乃是根本,任何事情,都不得對此根本,造成影響。

    對於遁神銀靈地實力。山濤並沒有不放心的,相反,還有些「太過放心」,擔心他生性高傲,會在北海大舉用兵,與前古大妖巨魔開戰。山濤被通天教主以大神通拉來這個世界之前,閒極無聊,對二戰軍事也曾微有涉獵。

    他曾經看過這麼一個論斷,說的是二戰之中,德軍之所以戰敗。於被德軍稱為軍神的沙漠之狐隆美爾不無關係。論斷之上言道,希特勒讓隆美爾開闢北非戰場的本意。乃是為了緩解盟軍壓力,令其以為牽制。

    然而,隆美爾卻依仗自己在軍事上的才華,於北非大打出手,打的盟軍殘破不堪。不得已盟軍只好加派軍力,而相應的,隆美爾也一再向希特勒要援兵,其於北非捷報頻傳,然卻使得希特勒在蘇聯戰場上軍力捉襟見肘,不敷使用,影響了希特勒打垮蘇聯,一統歐洲的構想。最終使得兩方面皆慘敗虧輸。

    當時之情況,山濤自然是無從瞭解,不過從隆美爾被稱為「戰術地巨人。戰略的矮子」,想來是有幾分道理的。而山濤本身,對這種論斷,也是深以為然的。正因為此,他並不擔心遁神銀靈,在北海無所作為,天庭積威甚重,在無所作為。眾妖魔也不敢正面與天庭對抗。然若是銀靈主動挑釁,擴大事端。到最後,就說不得會發生什麼情況了。

    也正因為此,在臨行之前,還要將銀靈叫到身邊,予以囑咐。只是沒想到,銀靈卻早就心有定見,且與其不謀而合,實在是令山濤很是高興。見得如此,山濤也鄭重其事的道,「你且放心,當初本帝與你立下的誓約決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千年之後,任爾去留!」

    「如此,便多謝帝君了!」銀靈略略躬身,算是行禮。而後道,「若是帝君無其他吩咐,臣下便告退了!」

    山濤笑著揮了揮手,示意其可以離開了。而後山濤便傳令起行,依舊由箕水豹楊真統帥水軍,於前分開水路,帝輦及一眾軍將,浩浩蕩蕩,繼續向北方開去。之所以不及時折向西海,一則是為了借助此番巡行,對更極處的島嶼之上的妖魔進行震懾,二則,西海較之北海,卻是要好上許多,極地之處,亦有國土無數,如是行進,於北海之極折返,方才完全。

    也不知道是山濤的君威,真地遠播北海之極,也不知道是其之前的行動,已然對那些妖魔進行震懾,使其不敢妄動,總之,一路行進,雖然狂風愈發肆虐,濁浪亦愈發威猛,但是卻盡為自然之功,無有妖孽於其間作亂。

    因為北海之極,盡為大妖巨魔盤踞之地,無有人煙,故而也無需分神赦罪,雖然風浪愈發凶險,但是行進之速度,反倒是快了不少。又走了月餘時光,山濤一行終於臨近了北海之極。

    遙遙望去,一座巍峨、高大,筆直、挺拔地巨峰突兀而起,直刺蒼穹,不知其高幾許?黑色的暴風,黑色的巨浪,盡皆以自己最為狂猛的姿態,撞擊在巨峰之上,然而,卻無損其分毫。巨峰牢牢的將北海碧波,擋在了腳下,無能擴張,實現真正地無垠。

    山濤知道,這便是那北極天柱了。天柱背後的虛空之處,一片混芒,灰濛濛的,不見任何影響,顯然為混沌世界。山濤雙眸之中光芒微微吞吐,立時便隱隱窺見了內裡地水火風的奔湧咆哮,但卻無力衝垮天柱的阻隔。顯而易見,這五方天柱,於山濤在人間的佈置,別無二致,都是為了維持一界的正常運轉,只不過,三十三重天界的五方天柱結成的大陣,較之山濤所為,不知道要高明上多少倍了。

    按理說,這天柱也為一山,亦歸屬於山濤的三山五嶽一部,理應派遣山神,於此坐鎮。但是,這天柱之上,雖然靈氣較之天界任何一座靈山都更加豐沛,但山濤一眼就可以看出,這裡地靈氣全部都被用以維繫整個天界體系的運轉了,根本無有一絲一毫,可以被拿來修煉的。想來也是因為此,天柱非但是天神無有問津之地,便是妖邪,對此也是絲毫不感興趣。

    山濤只觀賞了片刻,便不再停留,折向了西方,一路向西海行去。甫一跨入西海地界,立時便見得風平浪靜,細碎的陽光在微微蕩漾的波光配合之下,海面之上,四面八方,盡皆是金色的粼光,剎是好看。

    西海之山,稟西方庚金之氣,皆俊秀森立,如刀如槍,雖不如北海之高大,但卻奇險。草木不豐,卻多金玉,靈氣則稍遜之,故而,散流修士,雖定居者不多,但是往來者卻是夥矣。行不及一日,便見得數十道劍光、遁光橫空劃過,雖無人前來拜見,卻也都遙遙的避開。對此,山濤卻也不以為杵。

    又行兩日,終見得一大島,其上草木繁茂,花開遍地,山濤天眼觀之,其上之民,上身正常而雙腿奇長,相詢左右,得之其為長股國,明瞭自己裝門面的差事又來了。帝輦尚未臨近,便見得長股國城隍領著十多個土地、山神,迎將了上來,對此,山濤微微點了點頭。不論是表面功夫,亦或是真心,起碼有了規矩。

    他們為西海第一個覲見之神,雖則品級不高,但山濤依舊親自予以接見,而後分神而出,大赦長股國,約莫一刻鐘之後,山濤一行離開了長股國,繼續向前。越向裡走,所過之處,島嶼、山脈愈多,沿途之上,前來朝覲參拜之神、仙也愈發多了起來,絡繹不絕。甚或還有一些據地自守,潛心向道之妖魔,前來相投。

    其中雖多有實力不斐者,對此,山濤自然不會拒絕,廣而納之,大軍實力居然小有攀升。而最令得山濤高興地是,居然有一頭白澤神獸前來相投。

    白澤,為上古異獸,通人言,明萬物之情,天下萬靈、萬類,莫不暢曉於胸。昔年,黃帝軒轅氏曾巡遊天下,於東海之濱遇白澤,問以鬼神之事,應而作《三界鬼神圖鑒》一圖,上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一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為黃帝大興人族,鎮壓妖邪,起到了不可磨滅地貢獻。

    有如此曉暢天下萬事的白澤相佐,山濤地心情大佳,行動也愈發迅速。短短的半月時光,山濤便巡行了無量國土,億萬群山,來到了西海岳府的所在之地窮山。

    此番之待遇,較之於北海之時,何啻於天上地下?西海岳府之主,五老之一的崇恩真君薩守堅,親自率領岳府眾將帥,齊齊出動,於窮山萬里之外,便開始相迎。一切皆按照應有之禮儀,分毫不差。言談舉止,不卑不亢,平靜沉穩,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即便是山濤,也猜不透其心中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兒!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六章 為大道計,甘願赴死

    崇恩真君薩守堅率領群臣,畢恭畢敬的將山濤一行,迎入了西海岳府的議事大殿,排開宴席,精心款待。美酒佳釀,香飄千里,天音妙舞,亦蕩人心魄。按照此番山濤出行的目的而論,招待的「過分」周到了,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來。

    山濤麾下,一眾文臣武將,受到這般熱情,雖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但見得山濤坦然受之,滿面歡欣,亦有學有樣,安然處之,以不變應萬變。當下裡,大殿之上,觥籌交錯,笑語歡歌,一片歡愉,三山五嶽一部,近來少有的賓主盡歡場面,就這麼自然而然呈現了出來。

    飲宴畢,時間已然是午夜,賓主不論真假,大多搖搖晃晃的下去休息。窮山之上,登時寂靜了下來,萬籟之音,盡皆消弭,皓月清輝透過雲層,灑落下來,恍似水銀瀉地一般,剎時間給整個窮山,披上了一層銀色的霞彩。

    山濤寢殿,雲榻之上。山濤與葉繽對而盤坐,然卻並未進行什麼修煉,而是輕輕的交談著。

    「你說,這崇恩真君會就此拱手而降嗎?」葉繽輕輕的問道,「禮數太過周到,恰恰說明其心中對你的忌憚,疏遠,若是此番王善說合不成,我們又別無借口,又當如何呢?」葉繽娥眉輕簇,顯見心中頗有幾分憂慮。

    山濤聞之,卻是微笑著道,「借口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說無就無,說有就有的。只要你我定下決心。借口這種東西,絕對是不缺的,關鍵在乎實力。崇恩真君之所以禮數周到,不過是經前事。明瞭其無可抵抗罷了,若是其實力在我等之上,想來今日之會。又是別一番景象了!」

    稍頓了頓,山濤面色轉為肅然。接著道,「此番我們收攏四海岳府之權柄,秉承由易而難之原則,乃是為了一步步地重塑三山五嶽一部之威嚴,故而,是一分差錯也不能出的,否則,後續之行。就毫無希望了。

    所以,當狠辣之時,我絕不會有絲毫的手軟。若是薩守堅真想行那陽奉陰違之舉,我絕不會容他!」說著,山濤的面色立顯猙獰之色,雙眸之中,陰戾地光芒吞吐不定。「天逢其時,你我得有那隱退火雲宮之大機緣,可安逸萬世,合籍長生。不論是誰。膽敢擋在你我通向大道的路上,就都得死!」

    看的山濤這幅樣子,葉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在你我踏上道途地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經注定了!」山濤淡漠的道。

    片刻之後,葉繽點了點頭。道。「若得遂願,你我還需更加努力!」言罷。二人立時俱個瞑目,頭頂青蓮、白蓮升起,玄光、元氣,立時交纏在了一起,開始了雙修。

    幾與山濤與葉繽交談的同時,一個黃金甲、赭黃袍,面目方正,身材高大,手持金輪,背負金鞭的神將離了自己的寢殿,手掐符訣,匿跡了身形,悄然向崇恩真君薩守堅所居之地潛去。行動迅捷,輕車熟路,沿途諸般禁止、法術皆無響應。

    崇恩真君正於寢殿蒲團之上打坐,悠忽之間,睜開了雙眼,吐氣開聲,道,「既然已經來了,怎麼不進來?」

    話語方落,值守殿外的神將立時大吃一驚,四下裡打量著,驟然間,一道金霞閃爍,一名金甲神將當下裡現出了身形。值守神將定睛一看,立時認出,此人正為崇恩真君之大弟子,隆恩真君王善,司職火部天將豁落靈官。兩名值守神將立時放下了心來。

    王善輕輕的推開殿門,踏入其中,而後又將其閉上。緊接著,王善當即跪倒在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朗聲道,「弟子王善,拜見恩師!伏請恩師萬安!」

    崇恩真君受禮之後,卻並未讓王善起身,而是淡淡的道,「你深夜前來,應該不是專程來給為師行禮地吧!想來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來與為師說的吧!」

    崇恩真君之言清冷、淡漠,不雜含絲毫的情緒,王善隨侍其多年,卻依舊未能聽出其心意若何?是否暗含譏諷?但是,此番前來說合,乃是於天宮之時,便已然決定好的,到得而今,百里已過九十九,自然再無退縮之理?

    王善定了定神,鄭重其實的道,「弟子今夜前來,是代表清虛大帝,希望恩師能夠真心歸服,聽從驅山鐸的號令!使得我天庭威嚴,重新佈控三界!」

    崇恩真君看著自己這個弟子,一副堅凝的面龐,不由得想起了其由當初的王惡變為而今的王善,由當初地一方妖孽,變為而今的天庭神將的一幕幕,心潮不禁微微起伏。其慨然歎道,「王善,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追隨為師,歸化天庭,到底所為何來?」

    「弟子當然記得!」王善朗聲回道,「弟子希望能夠掃除三界妖氛,清淨寰宇,使得天下百姓得以平安生活,四方修士可以安心求道,不受侵擾!」

    「既如此,那你可清楚那清虛大帝之所為?」崇恩真君輕聲問道。

    「知道!」

    「你覺得何如?」崇恩真君繼續問道,「你認為他會令天下修士安心求道嗎?」

    「師傅,」王善稍待了一下,而後正色道,「弟子以為,清虛大帝所為並無不妥之處!那靈空仙界,一味侵奪人間靈氣,以供自身,本就是那五帝為了自身合道而弄出來的畸形產物。自盤古大聖分天地而有三界至今,雖已然衍生出十方天地,億兆世界,但本源三界,從未有匱乏之舉。

    但自靈空仙界立下之後,人間明顯蕭條,大道不傳,但有些見識之人,便可明白,人間泯滅之期不遠矣!天、地二界雖各有大神通者無數,自可護持,但三界之聯繫緊密無比,除了諸天聖人,任誰也難料後果。

    帝君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實在是有大功德於天地,雖手段稍辣,但亦可理解!」

    「你之言,未免將其說的太好了!」崇恩真君道,「清虛大帝之為,不過是為了得那大功德,給自己增添幾分證道之機罷了!說實話,為師對清虛大帝之為,也頗感欽佩,但其為一己之私,如斯殺戮,卻屬太過了!

    不過,此為小數,卻可撇開不提!為師之所以並不願意就此臣服,卻非為此,而是為了大道!」

    「大道?」王善對此頗為不解?

    「大道之道,唯平衡二字而已!」崇恩真君淡淡的道,「商末之時,三教封神,重立天庭,為天下修士釐定仙、神、人三品,根性深者,成其仙道,根性稍次,成其神道,根性再次,成其人道。

    當是之初,一切正常!然,隨著時日越久,天庭積威便越重,威權也越盛,神道居然漸漸威凌仙道,實力稍弱的仙人,受天神欺壓者不勝枚舉。也正因為此,一部分散仙匯聚海外,一部分則入了天庭司職。

    天庭為道門三教所立,道門自然把持了大部分的權柄,然西天佛門厚積薄發,實力也不小,通過種種手段,也囊去了一部分權柄,唯有我散流修士,實力最弱。所幸玉帝陛下,也不甘願受人操控,幾番較量,使得天庭成為了而今這幅樣子,雖然威嚴日漸深入三界,但其實真正地控制力卻每況愈下。

    由清虛大帝短短年許時光,便聚斂如斯勢力,很顯然,其已然成為道門三教新地代言人,殺伐決斷,手段之強硬,較之玉帝,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而玉帝也顯然有了隱逸之意,為師恐怕,經過此番道門三教,與西天佛門關於天庭權柄的爭奪,三界修士,將再無我等散流修士存身之地了!」

    「那恩師意欲何為?」王善聞之後,心中頗受震動。他卻是不清楚,原來散仙對天庭愈發離心離德,乃是出於自保。「清虛大帝大計早定,權柄是決然要收攬地,恩師是決然難以抵擋的,即便是恩師之部下,大部分神將、天兵,想必也是心向天庭的!」

    「所以,為師執禮恭謹,若是清虛大帝能放過為師,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為師也要以自己身死,使得清虛大帝,站不住道義!」崇恩真君傲然回道。說著,崇恩真君面色之上突然現出了幾許譏諷的笑意,「清虛大帝向來以大義壓人,實力迫人,為師倒是想要知道,若是其失去了大義,光憑實力,還能不能如前般一往無前?哼----」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七章 平定西海,計將安出

    王善這時,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恩師的心思。其居然是想以自己的「無妄」的死,來揭去山濤頭頂之上,始終罩著的大義名分,從而使得陷入實力比拚的圈子之中去。要知道,下一站,南海岳府的主人,卻是西天佛門之中,位列三大士與八大菩薩之一的觀世音菩薩。

    觀世音菩薩,本為道門闡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慈航真人,說起來,也算得上山濤的師兄。一個身兼道、佛二門功法,修道年久,一個殺伐果斷,累大功德加身;一個身為西天佛門在天庭的代表,根基雄厚,一個得天獨厚,秉持三教教令,更是勢力龐大。二者論起來,正是勢均力敵,堪逢敵手!

    若是二者完全以實力相互拚鬥,勝負誰屬,還真個殊難預料?不過有一點兒,王善卻是很清楚,這對散流修士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若得爭鬥相持日久,能夠維繫眼下天庭格局,將更多的紛爭,控制在暗中,則天庭三分,合縱連橫之下,終不能形成合力,如是,自然不能完全掌控三界,這樣,既維護了仙道的至高無上,同時也使得散流修士可以依舊逍遙自在。

    修仙求道,所為者,不過是「長生」、「逍遙」二者罷了!然天道之下,真個能夠實現的,不過寥寥幾人罷了!餘者,皆不過奮進在道途之上罷了!而大道茫茫不可期,所求則悄然轉化為,在道途之上能夠停留的更久一些!

    崇恩真君。一方面,正是為了自己所代表的散流仙人一脈,方才執意,如此為之!另一方面。相互制衡,也是天地至理,二者相合。終究使得其完全定下決心,矢志不渝!

    明瞭了緣由。王善對自己地這位恩師有了更深的瞭解,欽佩崇敬之情更加深厚。他亦為散流中人,但是,其心中卻並不贊同其恩師的想法,他認為,除聖人之外,天地萬物,莫不在天道之下。而天庭則是天道的具體顯化,唯有將所有地一切,都納於天庭之下,方才是最好的結果。

    雖然,山濤乃是道門三教的代表,並不能做到至公無私,但是其現在地行為,卻是在彰顯天庭威權,使得天庭真正的包容一切,權柄三界。他當初也正是因為此。才毫不猶豫地應下山濤,為其說服自己的恩師。

    但是,到得而今,王善很明白,自己的恩師已經是鐵了心思,決然不會放棄自己心中的念想了,就如同自己一般!其心中雖然感傷,卻也無奈。不自禁的。悲慼之色,溢於言表。崇恩真君見了。卻是笑了起來,道,「徒兒,你起來吧!你我心思不同,能成為師徒,也算一段佳話!

    為師求仁得仁,能夠得償所願,實在是一件好事!你自去吧,為師倒是想要看看,那清虛大帝到底該如何處置為師這個執禮恭謹,行事有度,絲毫無礙天條的一方之主?」說著,傲然之色,又盡顯於面上。

    明瞭已然無可勸者的王善,也只能拜了三拜,黯然離去。

    王善知道,清虛大帝以及自己而今的一眾同僚,都在等自己地回話呢!而自己此番的回答,恐怕將是把自己恩師推向死亡的第一個推手了!他心中雖然苦痛,但是對此卻並不後悔,他踟躕的是,自己該不該自己恩師的籌謀道將出來?

    恩師的籌劃,是其最後的希冀所在,若是被破,那就是白死了,死的一點兒都不值得!但若是不說,使得清虛大帝中了計,卻也與其心中所願背道而馳!心中踟躕著,本來眨眼即到的距離,王善卻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

    慢慢吞吞,王善終於到得了山濤的寢殿之前。這一刻,王善明白,自己終須有個了斷地,當下裡,心一狠,立時下了決心。

    經過了這一番巡行天下,分神赦罪,山濤對於神念之道的運用,愈發的得心應手,輕鬆寫意,同時,手段也愈發的高妙了。王善於寢殿附近徘徊之時,山濤便將其的一切行動都看在眼中。見得其這番景象,山濤便已然明瞭了結果。其與葉繽對望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都發出了一聲感歎。

    「殺伐非吾之所願,然,事已至此,唯不得已而用之,如之奈何?」當王善被山濤召喚進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卻是山濤這般的感慨,觀其面目神情,也滿是無奈之色,任王善如何看,也是發自真心,隨之,面目之上不由得也浮上了感傷之情。

    王善拜倒在地,先行了君臣之禮,而後懇切地道,「帝君,臣下無能,沒能說服恩師投效帝君,不過,恩師也表示願意為帝君牧守一方,但有所令,必然遵從!」

    「牧守一方,哼,說地輕巧,若是可能,本帝焉得會如此咄咄逼人?」山濤冷聲道,「接下來的南海、東海之行,難度之大,本帝不說你也明白,若是本帝應了西海,後續之行,你覺得,還有何意義嗎?」

    王善回道,「帝君可以援引前例,將西海岳府麾下軍將統統論調,如此而為,西海豈不是輕易而入帝君鼓掌之中!家師卻是無能反對地,這樣,家師便不過一個擺設而已,對麾下軍將,根本調度不動,即便想要做什麼,也無能為力,對帝君之大計豈不也無礙?」說著,王善又向山濤磕了幾個頭,道,「懇請帝君垂憐臣下敬師之心!」

    「無礙?真個無礙嗎?」山濤的目光悠忽之間冷了下來,厲芒吞吐不定,一股龐然的氣勢含而不吐,冷聲問道,「你真個這麼以為嗎?」

    王善面對山濤的目光,眼簾不由得低垂了下來,默然無語。

    山濤見此,也不繼續逼問,而是淡淡的道,「世間萬事,不怕不做,就怕做的不徹底!不做,還可維持現狀,即便持續惡化,時日也長久,而做了,做的不徹底,卻是既激化了眼前的矛盾,又留下了巨大的後患,實在是最愚蠢之行為!

    本帝明白你欲挽救你師傅之心,但是你要明白,本帝此番收取四海權柄,早已經昭示了三界,別說是半途而廢,即便是稍有不圓滿之處,非但本帝威嚴盡皆掃地,天庭之威嚴,恐怕更是要如江河日下,不復先前了!你身為天庭神將,理應以天威為重!」

    頓了頓,山濤接著道,「本帝也很想成全於你,但是為天庭大計,卻是不能!大義二字,說沒用真個沒用,說有用,那就是一隻殺手鑭!本帝若是留你師傅於此,看起來似乎權柄盡攬手中,你恩師手中無一兵卒可調用,但事實是如此嗎?

    你恩師大可打著為天下散仙謀福祉的名義,聚斂西海散修,到時候,爭鬥起來,鹿死誰手,還難說的很呢!你也明白,本帝眼下進行的一切,皆是在為回收地府做準備,若是本帝統帥大軍入地府之時,西海叛亂,後防不穩,說不得就要功敗垂成!如此罪過,別說是你,即便是本帝,也承擔不起,你明白嗎?」

    王善面色一白,滿腔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傷心之情盡顯,道了聲:「明白了!」

    山濤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了些許微笑,和聲道,「好了,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奏報的嗎?若是沒有,就下去休息吧!對崇恩真君一事,你就不必插手了!」

    聽了山濤這句話,王善立時明瞭,山濤是準備動手了,但這般籌劃,卻是輪不到他插言的,一時間既擔心自己師傅,又怕山濤中計,面色當時陰晴不定。

    見得如此,山濤知道必定還有什麼情況是自己所不知曉的,立時面容一變,正色問道,「王善,你可還有事情未曾奏報?」

    王善慕的抬起了頭,面色之上滿是堅定,道,「是的!」緊接著,王善便將自己師傅崇恩真君心中的籌劃全部說了出來。

    山濤聽聞之後,心中也是一驚,暗道,「如此計劃,自己若是不清楚,籌劃不當,只怕還真個要中計呢!崇恩真君當真是個人物!不過如此一來,自己卻是不能草率了,須得好生計較計較了!」

    念及此處,山濤心中也不著急了,正色對王善道,「王善,你能如此,本帝很是欣慰,你立下的功勞,本帝是不會忘記的,事成之後,定然會論功行賞,你且去吧!」

    「帝君?」王善張口欲言,卻被山濤揮手止住,道,「本帝明白你想要說什麼,那個就不必多言了,是不可能的!撇開這個,本帝定然會盡量滿足你的!」

    王善苦笑一聲,施了一禮,黯然離去。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八章 為救師命,親身檢舉

    「真沒想到,崇恩真君居然想的如此之多?」王善方一離開,葉繽便自說道,「只是不清楚,心中有這種想法的散修有多少,若是大半都如此,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將他們都殺了吧!」面對這種情況,葉繽的面上也止不住露出了苦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崇恩真君想的也對,只不過,想法過於偏頗了一些,還不夠全面。將所有的力量統合在一起,殺戮肯定是必要的,但是,如其所言,散流盡散,卻也不盡然。」山濤輕輕的踱著步,冷靜的回道,「散流仙人人數眾多,遍佈三界,若能形成合力,麻煩的確不小,不過,這恐怕基本上不大可能!

    正所謂人眾人心散,且不說散流之中盡有那與我道門三教,或者西天佛門交好,甚至根本就是附庸的。單論那投身天庭司職的仙人,恐怕與那些偏居海外的之間,矛盾都很難調和,所以,真個起來鬧事,倒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我擔心的倒是,我這般一味強勢,會使得那些本來處於中立的,或者偏向我們的,倒向佛門,畢竟,我在他們心中的名聲,自入天界以來,就不太好。」

    「也是我們當初所為太過草率了,若是能夠思量的周全些,說不得現在就會好上許多!」葉繽感歎著道。

    「這話不對,」山濤搖了搖頭,道,「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考量,當初我們那是在以小博大,本就在拼那分好機會,那般處理,完全是最正確的選擇,換上別的做法。決然不會有那般效果。

    再者說了,若非當初我們那番作為,恐怕也未必能夠獲得恩師的首肯,得到這天大的恩典!有了它,你我畢生之追求,可算是真正實現了。....否則,我們便會如崇恩真君般,說不得何日,便會大難臨頭,化作塚中枯骨了!擁有了這樣地機會,就決然不能讓它錯過去,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離了誰,天地都一樣運轉!」

    山濤的面色之上一片堅凝,顯示了其內心的堅定,無可撼動。悠然,其臉上的表情稍稍鬆懈了下來,微笑著道。「好了,遠的事情暫且不談,我們還是先想想,如何化解崇恩真君出的妙招吧!這個不解決,以後地皆是空談。」

    一夜就這麼,在二人的反覆思量之中過去了。到得天光開始放亮之時,二人依舊沒能商討出什麼適合的計策。山濤心中也是苦笑不已,他很清楚,崇恩真君這一計乃是針對其的兩大命門去的,委實不好處置。畢竟。一個無可挑剔,且主動求死之人,也著實是不好對付。沒奈何,只能召集麾下公議了。

    山濤身為絕對的上官,又擁有了絕對的實力,於這西海岳府之中,想要辦什麼事情,本來無需有任何的顧及,但是明瞭崇恩真君心中地想法之後,山濤心中反倒是有了幾分顧及。不由得謹慎了許多。也正因為此,他方才沒有連夜召集他的屬下議事,以免授人以柄。

    即便是而今,也不宜調度過多的駐守天將,畢竟,山濤此行,可謂是將整個洞靈宮全部帶出來了,高階將帥一大堆。動靜大了。也不好。所幸,這種出謀劃策的事。人多了也沒用,反若有哪個口風不密,反而容易出事,只召集十多個核心之人便了。

    山濤隨邑之人,居住之地距離山濤的寢殿也都不遠,不過須臾功夫,文曲星君比干、天機星君盧昌,張奎、卞吉等四聲元帥以及隨身護駕的刑天四神將便齊齊趕到。在接受了拜見之禮後,山濤便開門見山地,將崇恩真君的謀劃道了出來,向自己的這些心腹之臣問策!

    眾人來到之時,都是一副輕鬆自如的神態,然,在聽得了山濤的消息之後,俱個大吃一驚,繼而都皺起了眉頭。本來,任誰都認為,有了王善在,此行應該是屬於比較輕鬆的,孰料會出了這檔子事!

    看得眾人都是一副眉頭緊鎖,面色沉靜,苦苦思索的表情,山濤也明白,事發突然,他們雖然也有自己的準備,但那都是為了防止產生激烈對抗而籌謀的應變之策。對於崇恩真君這種求死的手段,也是準備不足,一時之間,也沒能想出什麼好招來。

    大殿之上,當時一片沉寂。片刻之後,天機星君當先開口,拱了拱手道,「帝君,還請將豁落靈官王善召來,臣想要詳加瞭解一下昨夜地情況,以便籌劃!」

    天機星君之言一出,立時贏得了殿中眾人的一致附和,都自道唯有瞭解的越發仔細,才更好的進行判斷。對於這點兒,山濤自然不會反對,立時令得了隨身力士前往傳召。

    很快,王善便再次來到了山濤的寢殿。對於再度召見,王善顯然是有了充足的準備,神情儀態沉穩之極,較之昨夜要好上許多。

    山濤略一示意,天機星君便上前問道,「王靈官,殿中諸人,皆希望完完全全的瞭解昨夜你與令師崇恩真君,交談的一切,希望你能夠原原本本的道將出來,不要有絲毫的遺漏。否則,這會影響我們地判斷!」

    「星君但請放心,小將斷不會如此!」王善平靜的回道。而後,便將昨夜於其師的一切交談,都複述了下來。途中天機星君穿插著問了一些問題,王善也都回答的十分順暢,沒有絲毫遲滯。

    當一切明瞭之後,眾人非但沒有覺得輕鬆,反倒是覺得愈發難辦了。文曲星君比干苦著臉道,「眼下這情形,帝君收回西海岳府權柄,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但是卻偏偏不能草率,輕舉妄動。

    事情皆因崇恩真君而起,清掃了崇恩真君也不難,借口也不難找,但是想要圓滿,不出瑕疵,使得天下人信服,說不出毛病,卻著實是不容易了。」

    「這個本帝自然明白,本帝召你們前來,就是為此!」山濤冷聲言道,「西海之事,必須圓滿,否則,我們的四海之行,恐怕就要止步於南海了!」山濤語氣不容置疑。

    天機星君這時突然開口道,「崇恩真君之所以如此作為,大半因由乃是為了維護散流,臣下覺得,若是努力努力,再由真君加以許諾,或可令其改了想法,將其延攬過來。如此,可化解於無形。」

    「不可!」天機星君此言方落,七殺星君張奎便斷然將其否決。「盧道兄之言,決然不行!眼下一切都還在暗地裡進行,知道的人也不多,若是再進行延攬,事情便不可避免被挑到明處了,成功了還好,若然失敗,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我們此行,須得完全,不能冒險。

    再者,即便成功,在我們離開之後,誰又能保證不會其會再度因為他人的勸說而反水。他與我們的關係,畢竟薄了一層。而今為非常之時,我們需要地是絕對地控制,四海岳府,自上到下,必須都進行替換,方才可保證無礙!」

    「天蓬元帥所言甚是!」山濤點頭贊同道,「此法不妥,還需另想它法!」

    「若是如此,就難辦了!」天機星君苦笑著道,「除非,除非能夠跳出此事,從別的方面找因由。倒是不知道崇恩真君執掌西海岳府如許歲月,有什麼過失沒有?」

    此言一出,其他人沒什麼反應,畢竟,崇恩真君地品行,卻是有口皆碑的。倒是王善眼中一亮。其突然拜倒在地,言道,「稟帝君,小將願意檢舉恩師,因玄靈真君之死,對帝君多有不滿,昨夜與小將見面之時,語出狂悖,對帝君進行辱罵,並暗示小將繼續匿身帝君麾下,伺機搗亂。」

    說到這裡,王善頓了一下,雙眼緊緊的盯著山濤,繼續道,「只希望,只希望帝君能夠寬大為懷,饒過家師一命!」

    「可行!」王善話語方落,天機星君便道,「有王善這個弟子親自出面作證,事情便好辦多了!」緊接著,其餘之人,也都連聲附和,同時各陳己見,須臾功夫便將整個計劃給完善了起來。

    山濤仔細思量了一下,也覺得可以,畢竟,這個世界上,叛師可以說是最大的罪果了,若是沒有十足的理由,立時便會遭到全天下的唾棄。心中清楚,王善如此作為也是為了保住自己師傅的命,心中也多有感動。

    「好!」山濤回道,「既然不損根本,本帝也非是嗜殺之人,就依次計而行!」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