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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大唐酒徒 作者: 格魚

正文 282章【暗示哥舒翰】


舒翰恭謹地笑了笑,肅手讓客。

哥舒翰望著蕭睿跟阿黛親密並肩緩緩前行的神情模樣,心裡多少也猜出了幾分蕭睿的來意。這人女王阿黛聽說是他的女人,而人全族搬遷至西域,自己恰好是那西域的安西節度副使……

雖然此番哥舒翰從河東節度副使調任安西節度副使,品階上並沒有陞遷。但實際上,安西節度使由太子遙領,他這節度副使等同於是西域的最高行政和軍事長官,代替大唐皇帝在西域履行統治權力。

節度使雖然是太子李琦遙領,但蕭睿作為太子的主要輔臣和最大的倚靠,事實上這西域的話語權說到底還是變相掌握在蕭睿的手裡,哥舒翰不敢怠慢。

對於蕭睿,從之前的恩釋之情,到後來的刻意交好,哥舒翰一邊為蕭睿的才幹和能量震驚和震動,一邊在不知不覺間「淪陷」。應該說,作為一個後起的軍中將領和大唐藩鎮,哥舒翰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已經是蕭睿一系的人了。

況且,此番調任,還是出自蕭睿和太子的舉薦。

哥舒翰與王忠嗣不同,他並不是一個徹底的忠君主義者。他在乎的是,怎樣才能發揮自己的才能,一展抱負。如果蕭睿和太子能帶給他一個更大的舞台,他並不反對成為東宮一脈。或者說,他對大唐的歸屬感、對建功立業的追逐感,超越了對大唐皇帝的忠誠意識。

只是哥舒翰心思縝密,如果蕭睿和李琦不主動前來「引導」,他絕對不會去主動投靠。當然了,他也沒想投靠任何人。

蕭睿顯然很是明白哥舒翰的心思。

在哥舒翰的客廳分賓主落座之後,蕭睿微微一笑,「哥舒翰將軍,這位便是皇上冊封的人女王殿下。」

其實哥舒翰早就猜到這是人女王阿黛,只是蕭睿沒有「介紹」,他也樂的裝糊塗而已。此刻見蕭睿正式介紹,不得不再次起身見禮,畢竟阿黛名義上還是一個部族的女王,接受了大唐朝廷的印信。

阿黛知道人一族在西域,少不了要依賴這個唐朝權貴,所以對哥舒翰的態度非常客氣。竟然起身還了一禮,哥舒翰急急避到了一側,不說別地,這女子還是蕭睿的女人,是板上釘釘的郡王妃,當著蕭睿的面,他哪裡敢承受阿黛的禮。

阿黛瞥了蕭睿一眼,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男人雖然年輕,但在大唐朝廷中的影響力已經勢不可擋,隱隱有蓋過李林甫地架勢,成為新生代的大唐第一權臣。

賓主坐定,一邊飲茶一邊說著些無聊的閒話。蕭睿知道哥舒翰是個聰明人,很多話不需要說出口來,他就明白了。蕭睿今天帶阿黛來的目地,就是以實際行動「提醒」一下哥舒翰,人是自己的人,在西域一切就「拜託」了。

如果把這話挑明,也就沒多大意思了。

「哥舒翰將軍,西域地廣人稀,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多民族混居……將軍此番就任西域,大有可為啊!」蕭睿笑了笑。

哥舒翰苦笑一聲,「郡王,某看這西域卻不是一個人呆地地方。這廂有吐蕃人的虎視眈眈,那廂還有黑衣大食人的覬覦……」

「正因如此,將軍在西域才大有可為。大食強盛,漸漸有擴張進西域的野心,只要將軍聯絡西域諸胡人,以及昭武九姓國,將大食阻擋在西域之外……將來將軍封王拜相指日可待。」蕭睿侃侃而談,他有心要圖西域,所以對西域的情況進行了充分而周密的瞭解,說起來頭頭是道,條理清晰。

在蕭睿看來,其實中國尤其是漢民族是極少侵略性的,因為漢民族是農耕民族,對漢民族而言,中原江南以外的蠻荒之地是沒有什麼吸引力的——因為這些土地不能大面積種植農作物,而歷朝歷代所謂地「擴張」多是因為不堪「蠻夷」——即周邊民族爭奪過去屬於自己的領土而進行的屠殺、劫掠和騷擾,出於穩定本國疆土、以絕後患的目的才大舉興兵。

秦漢如此,唐朝也是如此。

唐朝經營西域,也只是為了保證「絲綢之路」的暢通,保證西北邊陲的安寧,保護商旅與使節的安全,而並不是真正想將西域納入本國版圖去開發。高宗年間,東、西突厥汗國先後被大唐所滅,伊吾、~善、高昌、焉、龜茲、疏勒、于闐等西域小國在此後的幾十年中或被迫投降唐朝、或被武力滅國。唐朝從此建立了以安西四鎮——龜茲、疏勒、于闐、焉耆為核心的西域統治體系

護府坐落在龜茲鎮。

而蕭睿地經營西域的計劃,則是將西域當做一塊處女地來進行開發。所以,他才極力主張向西域移民,所以他才一點點在西域構建起自己地商業和政治勢力。

蕭睿的話越來越「高屋建瓴」,他地話語漸漸超越了西域本身,大講而特講西域的重要性。什麼戰略要地,什麼交通樞紐,什麼資源寶地,等等。雖然他地話語間時不時蹦出幾個讓哥舒翰聽不懂的詞彙,思維之跳躍也讓哥舒翰跟不上,但哥舒翰總算還是弄明白了兩件事。

其一西域非常重要。其二他很看重西域,甚至比大唐皇帝更看重西域,而且,已經做了很多佈置和安排。

這兩點,足夠哥舒翰品味上好幾天了。他可以理解為一種信馬由韁,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泛泛而談,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一種……這正是蕭睿的暗示。

哥舒翰心裡心念電閃,仍然沒有「破解」出蕭睿的真實心思來,索性就再想,徹底放開心胸聽蕭睿縱橫來去的「西域論」。

但不管蕭睿怎麼說,哥舒翰還是半清楚半糊塗。而蕭睿也沒指望他能完全「領悟」自己的意思,只是想盡可能地給哥舒翰灌輸一些後現代的治理理念,讓這人管理下的西域盡可能地向蕭睿所期待的方向發展。

蕭睿終於準備結束自己對於西域的「論述」,哥舒翰長出了口氣,隨意恭維道,「郡王目光遠大,哥舒翰佩服之至。」

話雖這麼說,但哥舒翰心裡其實是有些不以為然的。西域目前最大的威脅不是蕭睿所說的大食人,而是吐蕃人。吐蕃襲擾西域,已經成為大唐的巨大禍患。

蕭睿知道哥舒翰在想些什麼,他緩緩起身輕輕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將軍,至於吐蕃人嘛,蕭某可以保證,在十年之中,吐蕃人已經不足為患了。」

哥舒翰眼前一亮,但旋即消散了去。

他不怎麼相信蕭睿的話,吐蕃一直都是大唐的心腹大患,從太宗皇帝起就對吐蕃無可奈何,其間不得不靠和親來維持暫時的和平,更何況是現在。

蕭睿嘴角一曬,也沒有過多地解釋什麼。

他當著哥舒翰的面,輕輕拉起阿黛的手,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蕭某就打擾哥舒將軍了,告辭!」

……

……

出了哥舒翰的府邸,阿黛有些不滿地瞪了蕭睿一眼。從始至終,蕭睿就沒有替人說過一句話,她一直憋著一股氣:今天是來幹什麼來了?是來替人「通融」的,不是來讓你坐而論道跟哥舒翰閒扯的。

蕭睿看著阿黛不高興的樣兒,心裡著實一歎。

畢竟是蠻人啊,心思其實還是比較單純。儘管阿黛接受了楊凌十多年的漢化教育,但她還是一個蠻女,沒有漢人那麼多的花花腸子,考慮問題還是喜歡直來直去。

「阿黛,生氣了?」隨著馬車的顛簸,蕭睿輕輕扯了扯阿黛的小手。

阿黛撅了撅嘴,「你倒是說說看,我們來幹啥來了?你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們人……」

蕭睿哈哈一笑,一把將她扯了過來,擁入懷中,那隻手順勢就撫上了阿黛高聳的胸部。阿黛驚呼一聲,面色頓時漲紅起來,自打那一夜之後,兩人還沒有再次親熱過。這只突如其來的手,撫過自己**的感覺,讓她瞬間又回到了從前,那纏綿的一夜。

因為從小練武領軍的緣故,阿黛的身子非常的健美,肌膚雖然略微有些黝黑,但非常地有彈性和活力。蕭睿握住了一隻玉-乳,輕輕地揉捏了一下,心底的**也漸漸浮動而起,略一猶豫,他俯身去吻住了阿黛鮮艷的紅唇。而另一隻手,則掀起阿黛精短的蠻裙,攤入了她的裙底。

阿黛渾身一震抖顫,婀娜的身子頓時酥軟成了一團泥。

馬車的顛簸,讓蕭睿手的愛撫更加地充滿「魔力」,見這男人竟然**大動,竟然想在馬車上就將自己吃掉,阿黛就算是心胸開放的蠻女,也有些禁受不住,喘息著使勁推開蕭睿,兩條**緊緊夾起,低低嗔道,「蕭郎……你……」

「我是你的男人。」蕭睿含糊不清地說著,不管不顧地俯身一口含住了跳動出胸圍小衣的一顆鮮艷的蓓蕾,輕輕用舌頭舔了一舔。

阿黛渾身如遭電擊,差點沒暈厥過去。
正文 283章【都松芒布結來訪】


最終也沒有真吃了阿黛。畢竟,這是在行走在長的馬車上。縱然阿黛能接受,蕭睿自己也難以真做。只是最近諸事雜多,許久沒有床第生活,**多少有些躁動。再加上跟阿黛多時不見又分別在即,他一動,略加愛撫過過嘴癮和手癮罷了。

當然了,此刻不能吃,不能代表晚上也不能吃。

「阿黛,今晚我陪你……」蕭睿憐惜地為猶自嬌喘吁吁的阿黛整理著衣裙,悄聲道。

阿黛面色更加漲紅,低頭去呢喃了一聲,算是默認。

再有兩天,她就要離開長安,跟蕭睿分別。再次相見,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有限的時間裡,阿黛自然是想跟自己的男人好好纏綿。

只是她旋即想今日的事情,不由還是有些鬱悶地幽幽一歎,「蕭郎,你根本就沒把我們人放在心上……」

蕭睿探手刮了刮她小巧鼻樑,低低道,「傻瓜,那哥舒翰是個聰明人,我今日帶你親自拜訪,他還能不明白?這些話,不需要我開口。」

「更何況,你是的女人,天下皆知,有你在西域,哥舒翰豈能不給我幾分薄面?」蕭睿哈哈笑了起來。

……

……

回到中。蕭迫不及待地就拉著阿黛地手。去了阿黛地臥房。走到半路遇到空。見李騰空俏臉上那促狹地神色。阿黛又羞又有一些不安。輕輕從蕭睿手裡掙脫開手。低頭站在了一側。

李騰空一步就竄了過。笑嘻嘻地伏在阿黛耳邊道。「阿黛妹妹。咱們家這大色狼看來是忍不住了……嘻嘻。你陪他吧。我要回去看我爹爹……」

李笑著走開。但沒走兩步又回頭來嘀咕了一句。「蕭郎。你可要溫柔一點。不要弄疼了人家阿黛妹妹……」

這下。不僅阿羞得抬不起頭來。就算是蕭睿也只能嘿嘿乾笑兩聲。匆匆拉著阿黛進房而去。

……

……

大白天啊,這叫什麼來著,白日宣淫?看著「色迷迷」走過來地蕭睿,阿黛有些期待又隱隱有些不安——這樣,會不會讓蕭家的人看輕了自己?

似是看出了阿黛的憂慮,蕭睿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極其溫柔地、一點點地脫去了阿黛的蠻裙,用他的心動說明了一切。

阿黛地身子柔軟而健美,渾身沒有一絲贅肉,無論是那纖腰還是豐臀,抑或是胸部,都極其勻稱而充滿彈性。蕭睿心底的**如同火燒,他俯身下去,一手撫上了阿黛的酥胸,而另一隻手則順著胸部往下,滑過平坦的小腹,直入那茂密的黑色叢林。

阿黛的身子扭動著,整個身子地肌膚上都彷彿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她早就被蕭睿在馬車上挑動起深深壓抑的**,如今再經蕭睿撩撥,哪裡還忍受得住。

無盡的酥麻感和暈眩感,讓她忍不住呻吟起來。

兩條修長而健美的**想要緊緊夾住,卻~只手探了進去。

「要了我,蕭郎……」阿黛發出春意盎然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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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蕭睿「請」來長安的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在長安的生活非常低調,雖然大唐皇帝賜給了他一座豪宅,還有好些個下人侍女,平常的賞賜也不斷,但都松芒布結仍然感覺非常壓抑。

甚至可以說,非常悲哀。

作為堂堂的吐蕃贊普,自己沒有出現在邏些城中,反而這千里之外地大唐帝都長安裡過著幾乎是與世隔絕的日子,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和悲哀?

雖然大唐皇帝承諾會護衛他返回吐蕃,幫助他剪除杜贊家族在吐蕃的勢力,可是,這麼久了,大唐皇帝卻再也及此事——難道,自己要在長安寓居一生嗎?

年輕的吐蕃贊普當然不甘心。他還年輕,他有著遠大的抱負,惜——他如今遠在長安,他甚至連吐蕃境內的具體情形都一無所知。

雖然這些日子,杜贊也派出了使臣趕來長安,也打出了迎回吐蕃贊普的旗號,只是大唐朝廷並沒有同意。

都松芒布結身邊只有一個吐蕃下人兼護衛芒布措。不甘心就此蟄伏在長安城裡的吐蕃贊普,身著普通的大唐服飾,只帶著芒布措就來到了蕭家地大門之外。

解鈴還須繫鈴人。年輕的吐蕃贊普想起了蕭睿,企圖從蕭睿這裡求的一條生路。

但蕭家門外,都松芒布結卻分明有些猶豫。進還是不進?見了蕭睿怎麼說?如此,會不會讓大唐皇帝對自己生出猜忌之心導致面臨險境?

一時間,都松

心亂。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戛然而止。一會的功夫,馬車上下來一個衣著素雅的嫵媚少婦來。都松芒布結順眼望去,不由呆住了。

年輕地吐蕃贊普雖然在長安見過唐人美女無數,但今日這個嫵媚的少婦卻讓他心生悸動。柳眉如彎月,膚色白晢,鼻樑高挺,身材修長而豐腴,雖然穿得很平常,但舉手投足間隱現一種溫柔華貴地氣質。

正是這種溫柔,深深地吸引了年輕都松芒布結。

瞬間,他有些心神搖蕩,還有些失魂落魄。

就連他自己,都:有搞清楚,他是如何走上前去,向少婦開始了無聊的搭訕。



蕭家雖然如今大富大貴,但蕭並沒有倚仗弟弟的權勢富貴,整個人看上去幾乎沒有什麼太大地變化。蕭為人極其溫柔賢淑,但今兒個她明顯心情很不好,當看清自己面前是個年輕的吐蕃人時,不由皺了皺眉,冷冷掃了他一眼,便朝府中行去。

對於差點傷害了自己弟弟性命的吐蕃人,蕭可是沒有什麼好印象。

「請問夫人……」都松芒布結癡道。

「你是何人?」蕭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回身來望著這個面色微微有些黝黑、姿容還算英挺的青年吐蕃人,張嘴問道。

都松芒布結然失勢,但畢竟還是吐蕃贊普,也算是一個上位者。可在蕭的目光注視下,他竟然有些手足無措和慌亂感。

他搓了搓手,學著唐人的禮儀施了一禮,恭謹道,「在下,在下都松芒布結,請問夫人……」

蕭皺了皺眉,「你是來見我家子長的吧?你等著,我去給你說一聲。」

見這吐蕃青年溫文爾雅也不像是個壞人,蕭神色稍霽,說完扭頭進了府邸。

這一聲「我家子長」聽在都松芒布結耳中,猶如一聲驚天霹靂。

難道,難道是蕭睿的夫人?都松芒布結失望地歎了口氣,心裡竟然沒來由地顫抖起來,眼前一陣迷亂,幾乎要暈眩過去。

……

……

蕭心情的確是很不高興,並沒有因為都松芒布結的這麼一打岔而減緩多少。

望著自家弟弟這豪華的府邸,幽深重重的院落,來往如梭的下人侍女,蕭忍不住幽幽一歎。

與在洛陽時相比,此刻的蕭家無異於走上了天堂。可是,大富大貴了又如何?

想起自家那個因為有了錢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地丈夫王波,蕭眼圈一紅,差點沒有掉下眼淚來。家境的變化,蕭睿的發達,讓王波心境漸漸開始扭曲起來,以前那個淳樸憨厚的青年,如今已經變得油頭滑腦游手好閒。

不僅如此,他還玩上了女人。這是一個典型的有了錢就學壞的男人。只是因為有蕭睿在,他不敢明目張膽地帶回家去,只是在外買了一座宅院,養了兩個小妾。其實這些,蕭是知道的。但她忍了,她覺得男子幾個小妾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他安分守己也就罷了,自己也就裝作看不見便是。

但是,王波卻越來越過分。他並不敢跟蕭「無禮」,但卻跟她冷戰。經常是一連數日都看不到人影,天天在外邊賭錢喝花酒,要麼就是回那座外宅去。

丈夫不再是以前的丈夫了,生活再也回不到從前。蕭從最初的傷心絕望,到麻木不仁,再到對王波心生了幾分惡,一直都瞞著蕭睿。她從來沒有在蕭睿面前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來,而一些場合中,她跟王波依舊是恩愛夫妻的表象。

王波已經不在酒徒酒坊做事,生活來源多是章仇憐兒劃撥給王家的一些錢財,每月大抵也能給王家數十貫錢吧,這些錢足以支撐王家過上富足的上流生活了。

可惜,游手好閒的王波迷戀上了賭博,再加上**和蓄養小妾,這些錢根本就不夠開銷。沒有辦法,被那兩個想要首飾的小妾糾纏得沒法,只得跑回家去跪在蕭面前哭哭咧咧半天,央求蕭來蕭家借錢。

蕭心裡惱火也非常憤怒,但夫妻一場,見王波毫無男子的體面,竟然給自己下跪,心也就軟了下來。但一想起王波為了區區幾貫錢就如此不堪,又念及他在外花天酒地無所不為,心裡就更增加了對他的鄙視和厭惡。

但厭惡歸厭惡,憤怒歸憤怒,他畢竟還是她的丈夫。蕭也怕他在外不堪給自家弟弟丟人現眼,想來想去,還是來了,準備私下裡找幾個弟妹借些錢。
正文 284章【楊玉環的怒火】


進府逕自去了她最相熟的弟妹楊玉環的臥房。自洛陽相識,一直到今天,在蕭睿的幾個女人當中,跟蕭關係最好的還是楊玉環。一來是相識時間長,二來楊玉環心性溫柔平和,三來其他諸女都出身豪門有著不俗的身世,蕭對她們多少有些「距離」。

當然了,這不是說蕭跟李宜、章仇憐兒、李騰空乃至阿黛關係不好,只是相對而言,蕭跟楊玉環走得更近。人有親疏遠近,朋友之間也有知己和普通朋友之分,這其實也很正常。

楊玉環負責整個蕭家的內務,譬如什麼物資的採購啦,家人的管理啦,等等。一家子上上下下數百人,都要楊玉環來打理,這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好在楊玉環有秀兒協助,還有忠誠不二老實憨厚的蕭虎,一些瑣事就直接由秀兒和蕭虎兩人處理了。

蕭趕去的時候,楊玉環正在召集內院的一些侍女「訓話」。她素日為人謙和,對待下人也很是客氣,但蕭此刻卻見她面色有些鐵青,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不由很是奇怪。

數十個千嬌百媚的侍女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裡,人雖多卻鴉雀無聲。應該說,蕭家的這些侍女除了秀兒等這些由孫公讓買來送給蕭睿的十幾個侍女之外,其他的都是來自宮裡、李家和章仇家,跟李宜、章仇憐兒和李騰空陪嫁來的。

雖是侍女,但因為出身「高貴」,可謂個個都來頭不小。

這就導致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問題。這些侍女都有些「心高氣傲」,在蕭家除了蕭睿和他的女人們之外,這些侍女頗有心氣。互相之間,各不心服,還拉幫結派自成體系,平日裡「勾心鬥角」,互不買賬。

這些情況,李宜等女沒怎麼注意到。楊玉環雖然有所察覺,但她心性平和,不願意因為這些小事而影響了自己姐妹之間地關係,所以,很多時候選擇了裝糊塗。

但是,她的這種近乎放縱一般的寬容,卻讓這些嬌滴滴的侍女們無形中有些得意忘形。

平日裡還表現不出來,可最近因為阿黛帶著她的幾個侍女到來,矛盾就激化出來了。

李宜的貼身侍女小蘭原本是宮裡的宮女,人長得清秀可人,就是心氣有點高。也難怪,侍候公主地宮女如今到了蕭家,眼光自是眼高於頂,根本看不起蕭家原先的那些侍女。就算是對章仇憐兒和李騰空的侍女,也不放在眼裡。

冷丁家裡突然多了幾個蠻女,小蘭跟她的那些個宮裡來的姐妹便有些不屑一顧,平日的言辭間就表現出來,不是笑話她們粗蠻,就是嘲諷她們不懂禮儀,手腳不麻利。

阿黛是人女王,在人中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是故她的這些蠻女侍者也是說什麼善茬,還都有一些武藝。一開始,她們還牢牢記著阿黛的命令,盡量忍讓,但時間一長,見那小蘭等人越來越過分,難免就回幾句嘴,起了口角。

讓楊玉環沒有想到的是,小蘭竟然領著三個宮中一系地侍女,將李宜的一盆洗臉水潑在了阿黛的侍女達雅身上。惱羞成怒的達雅一腳踢飛了銅製的臉盆,還推倒了小蘭……衝突便由此而生。

……

……

楊玉環非常地生氣。她再三囑咐這些侍女要善待阿黛地這幾個蠻女侍者,免得讓阿黛感覺到蕭家的冷落,從而跟蕭家諸女產生隔閡。

但很顯然,這些侍女並沒有拿她的話太當回事。

楊玉環這才明白,自己這個主母當得太無用了。也正是因此,她才明白,自己素日的「寬大」,縱容了這些侍女,以至於她們認為楊玉環太過軟弱可欺了。

「小蘭,你為什麼要欺負達雅她們?」楊玉環使勁按捺住怒火,低低道。

「夫人,是她們先動手的……」小蘭躬身答道,瞥向達雅幾人的目光頗有些不善。

「好一個刁蠻的丫頭。」楊玉環咬了咬牙,「你休要狡辯,我都看到你們先用髒水潑了達雅……」

小蘭知道沒法抵賴,低著頭站在那裡。楊玉環是主母,她當然不敢頂嘴,但是,對於楊玉環,她也並不懼怕。所以,儘管楊玉環地意思很明顯,但她還是不肯認錯。

見這丫頭「牛逼哄哄」的樣子,楊玉環突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想要處罰她,又唯恐引起她們姐妹間的不愉快,但不處罰,這些侍女以後肯定會更加變本加厲……更何況,阿黛的侍女受了欺辱,也不能不給人家一個交代。

秀兒跟隨楊玉環多年,知道自己這個主母姐姐心慈手軟,不由

皺眉,上前去斥道,「小蘭,你好大的膽子,還不跟達雅認錯?」

秀兒在蕭家下人中的地位超然,是眾所周知的蕭睿的通房丫鬟,未來的妾室。可在小蘭眼裡,秀兒也不算什麼,並不怎麼把她看在眼裡。不僅如此,她還頗有幾分嫉妒。同樣是貼身侍女,憑什麼她能被蕭睿收房而自己就不能?

要是擱在往常,小蘭也不敢表現出這種情緒來。畢竟,秀兒和蕭睿之間的感情甚好,大伙都知道。

但今兒個,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小蘭自知必有懲罰,也索性就豁了出去。

她嘴角一曬,「你也是侍女,你憑什麼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狐媚子!」

秀兒先是一怔,繼而面色漲紅起來,身子顫抖著背過身去,又羞又急,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她心裡是有「上進」地心思,但蕭睿卻遲遲不能收了她,這讓她在蕭家說起來還真有些尷尬。她受命管理蕭家內府事務,但對這些個個都有來頭的侍女們,她是得罪不得又不能不得罪。

素日裡這些丫頭們不屑地眼光她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咬牙熬著。可現在,竟然被小蘭當眾罵了一句狐媚子,這臉上哪裡還能掛得住。

有心想「迎戰」,又想起這小蘭乃是公主李宜跟前的紅人,又怕引得李宜不高興。羞憤之下,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積攢地落寞和悲苦。

楊玉環跟秀兒感情很好,見小蘭竟然當著自己的面羞辱秀兒,不由氣地手心都哆嗦起來。她憤怒得聲音有些顫抖,剛要說什麼,突聽耳邊傳來一句陰沉的怒喝聲,「小蘭,跪下!」

一眾侍女回頭一看,見小腹微微隆起的李宜緩緩從長廊那邊走了過來,神色非常的尷尬。她剛剛睡醒,聽說自己的侍女侮辱了阿黛的侍女,便趕了過來。剛才,見楊玉環正在訓話,她便等候在一旁,旁觀了整個過程。

她大吃一驚,自己的侍女小蘭竟然敢在楊玉環的面前如此囂張,出乎了她的意料。

雖然李宜知道蕭睿對她的感情,但她更明白,楊玉環在蕭睿心目中的地位是無人可以代替的。雖然因為她公主的身份,蕭家的女人隱隱以她為首,就連楊玉環也叫她姐姐,但事實上,楊玉環才是真正的「老大」。

只是姐妹之間相處很好,感情親密,大家都不在意這些「排名」罷了。

只是因為楊玉環性子柔弱,為人謙和,行事低調,再加上蕭睿的安排,基本上不讓楊玉環拋頭露面,這才給蕭家的下人一種錯覺:李宜才是蕭家女人中的頭把交椅。

至於秀兒,李宜也明白在蕭睿心目中,秀兒是有地位的。所以,儘管是她,也不肯太過冷落她,可是—

在一旁看著楊玉環因為憤怒而扭曲的俏臉,李宜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走了過去,安慰了秀兒兩句,然後僵硬著身子向楊玉環行了一禮,歎息道,「都是我的錯,妹妹你不要生氣了……」

楊玉環趕緊扶住她,嗔道,「宜兒姐姐你有孕在身,要小心地……」

李宜是何許人也,她略加考慮便弄明白了事情的癥結。這幫侍女的毛病,一半是因為出身,一半是因為蕭家對奴僕的寬容和楊玉環的善待。

她面沉似水,輕輕抬起手臂來,沉聲斥道,「小蘭,驕縱欺人,是本宮教給你的規矩嗎?既然你如此不服管教——」

李宜沉吟了一下,冷哼了一聲,剛要說什麼,突然側頭向楊玉環問了一句,「玉環妹妹,這丫頭恃寵而驕,仗勢欺人,不能再留在蕭家了,你看是不是將她驅逐出府?」

此話一出,小蘭面色煞白,顫抖著身子跪在那裡哀呼求饒不已。

對於下人來說,被驅逐出府,那就是棄奴,是死路一條。

楊玉環略一猶豫,低低道,「這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李宜歎了口氣,「此風不可長,妹妹,你管理家務,如果再不立威,這些丫頭們還不反上天去?殺一儆百,就這麼定了。」

說完,李宜掃了跪在地上哭成了一個淚人的小蘭,心下雖有些不忍,但還是咬牙向楊玉環點了點頭,讓秀兒扶著她慢慢離去。

楊玉環嘴唇一抿,望著眼前這群花枝招展的侍女們,面色也陰沉起來。她脾氣好歸脾氣好,但這不代表沒有怒火,不會生氣。
正文 285章【家規】


我不管你們是來自哪裡,是從宮裡過來,還是跟著空兒姐姐或者是憐兒姐姐過來,但你們現在——都是蕭家的人。」楊玉環沉聲道,「以前的事情就這麼算了,但從今兒個開始,你們在蕭家一天,就要遵守蕭家的家規……如果你們中有誰不肯、不樂意,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去跟蕭郎說說,讓你們出府……今後,如果誰再觸犯家規,別怪我不客氣。」

楊玉環緩緩說著,擺了擺手,「都散了吧。」

侍女們心頭有些忐忑。她們從來沒有見過楊家夫人發這麼大的火氣,老實人發了火,似乎更加可怕。她們趕緊紛紛向楊玉環躬身施禮,然後散去各就各位。

院中,就剩下一個跪在地上抖顫不止的侍女小蘭。

楊玉環歎了口氣,「小蘭,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說了。可你這一回,鬧大了。如果我不處罰你,不僅無法服眾,也沒法給阿黛姐姐一個交代。所以……」

小蘭膝行了幾步,一把抱住楊玉環的裙腳,哭泣道,「夫人,求求你繞了小蘭吧,奴婢以後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楊玉環又是一歎,猶豫了一會,輕輕道,「你且起來——這樣吧,憐兒姐姐那裡需要人手,你先去憐兒姐姐那裡做幾天吧……」

楊玉環最終還是狠下了心。這麼一狠心,蕭家以前那個很好說話、沒有架子的楊夫人從此消失了蹤跡。楊玉環明白,再這樣下去,蕭家內院必然會生出事端來,雖然她並不喜歡時時對下人擺著一副嚴厲的面孔,但作為管理蕭家內務的主母,為了給蕭郎分憂,為了蕭家的安定團結大局,她也只好學著走走冷酷路線了。

……

……

李宜慢慢在秀兒地攙扶下向回走著。一邊柔聲寬慰著她。

「秀兒。要不你跟了我?」李宜突然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跟玉環妹妹感情好。但小蘭這一走。我房中還真沒有了一個說話地人了。」

秀兒一怔。恭謹地道。「公主。其實小蘭本性不壞。只是……秀兒看。還是繞了她吧。她侍候公主多年。看在……」

李宜輕輕一歎。沒有說什麼。她其實也不忍心將小蘭逐出府去。但小蘭地驕縱卻讓她感到很不安。如果因為她在蕭家。生出事端來。她根本無法面對蕭睿。也無法面對楊玉環等女。

「如果公主不嫌棄秀兒笨手笨腳。秀兒願意……」秀兒又道。

李宜輕輕笑了。「哪裡地話。」

李宜這點心思其實也是突發奇想,她準備晚上就跟楊玉環說說,打亂目前蕭家現有侍女體系的格局,重新安置,免得讓她們形成幫派難以管理。也就是說,讓原本侍候各自女主人、陪嫁過來的侍女一一換個侍候的主子。所以,她想跟楊玉環要過秀兒來。

走了幾步,秀兒突然看見了蕭,忙扯了扯李宜的衣襟。

李宜抬頭一看,見是蕭,不由笑著見禮,「姐姐來了?宜兒見過姐姐。」

蕭撇開自己落寞地心思,笑著迎了上去,趕緊攙扶起李宜,笑道,「公主有孕在身,要愛惜身子才是……這可是我們蕭家的後代啊!」

蕭想起自己弟弟從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成長為威名赫赫的大唐權貴,年輕有為,聲名遠揚,沒落的蕭家終於揚眉吐氣……而如今,他不僅娶了幾房如花似玉的美眷,還快成為人父——而自己,卻——前塵往事一一歷歷在目,她百感交集眼圈一紅,差點沒落下淚來。

蕭趕緊背過身去,藉著裙袖地揮舞間,遮掩著自己的傷感。

李宜一怔,隱隱覺得蕭似是有些心事。而最近,她也總感覺蕭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

李宜輕輕拉起蕭的手,柔聲道,「姐姐莫非有什麼心事?」

蕭強笑道,「哪裡有什麼心事喲。如今我吃得好穿得好,家裡還有好幾個下人侍候著,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李宜也笑了笑,見蕭不肯說,也沒有勉強她,跟蕭一起說了會話,便離開回房了。李宜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依蕭睿目前地權勢,他的姐姐在長安城裡怕是也沒人敢欺負。有蕭家在,王家也不會有太大的難事。

秀兒攙扶著李宜繼續走著,見秀兒欲言又止,李宜不禁笑了起來,「鬼丫頭,有什麼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秀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道,「公主,我聽蕭虎幾個人說,少爺的姐夫王波不僅常去平康坊狎妓喝花酒,還賭錢,最近更是在外購置了一座宅院,娶了兩房小妾……我看……」

李宜愣了一下,訝然道,「不會吧?」

難怪李宜不怎麼相信,在李宜的印象中,王波是一個非常老實

的人,寡言少語地,怎麼會學會了浪蕩男人的那一套

秀兒苦笑一聲,「一開始秀兒也不怎麼相信,但是有一回,我親眼看到王家姐夫出入一家賭坊……而且,令狐校尉也說過,王波還找他借過十貫錢呢。」

「怎麼會這樣?」李宜皺了皺眉,「看起來,姐姐是為了這個煩惱啊。不過,秀兒,這事兒你跟子長說過沒有?」

秀兒垂下頭去,低低道,「公主,秀兒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少爺了,少爺忙於大事早出晚歸的,秀兒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他……」

聽秀兒口氣中有些許的幽怨之氣,李宜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取笑道,「鬼丫頭,你就別抱怨了……這樣吧,改天我跟子長說說,趕緊將你收進房裡來算了,免得你這鬼丫頭患得患失的……」

秀兒大羞,但事關自己地終身幸福,她還是忍著羞盈盈跪了下去,顫聲道,「秀兒多謝公主,秀兒感激不盡……秀兒……」

李宜掩嘴一笑,擺了擺手,「行了,起來吧。其實呀,我們幾個姐妹早就不拿你當下人了,也準備尋個適當的機會,讓子長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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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睿剛剛跟阿黛歡好完事兒,正摟著阿黛準備睡個回籠覺,突然被侍女喚醒,說是吐蕃贊普來訪,不由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還是匆匆穿好衣衫出來,準備見見這都松芒布結。

都松芒布結找他何事,他心裡明鏡兒似地。只是怎麼安置都松芒布結,他暫時還沒有想好,而最近一連出了很多大事,他也沒有來得及考慮都松芒布結的事情。

蕭睿往外院地客廳行去,半路上遇見了秀兒和李宜。

「子長。」李宜笑吟吟地招呼了一聲,等蕭睿走到她跟前來,她還是忍不住將蕭的事情講了出來。幾乎跟她地第一感覺一樣,蕭睿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對於他這個老實憨厚的姐夫,蕭睿覺得自己還是頗為瞭解的。他怎麼能變成這樣?蕭睿眉頭緊皺,心裡頓時煩躁起來。

雖然他這個穿越者跟蕭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是在他的心裡,蕭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親人,當年在洛陽,蕭對他那一份呵護備至的關懷,讓他至今回想起來還感動不已。

他原本以為姐姐一直過得很幸福。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他多少有些接受不了,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兒。他立即決定,見完都松芒布結之後,去王家見見王波,跟他聊聊,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等他趕到客廳時,卻沒有見到都松芒布結。

蕭虎說,這個吐蕃贊普在客廳中等候一會,突然匆匆離去。

蕭睿一怔,也沒有太在意,心道走就走了吧。

……

……

蕭從楊玉環那裡借了十貫錢的飛票,就匆匆離開蕭家上了自己的馬車。

都松芒布結從蕭虎嘴裡得知,這讓他心跳的美婦是蕭睿的姐姐蕭,心裡正在失望間,突見蕭離開,他便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都松芒布結帶著自己的侍從追著蕭的馬車,從蕭家一路轉過兩條街,逕自到了一條小巷裡的一座宅院前。都松芒布結遠遠地看著,見蕭下了馬車,心下七上八下地,慌亂不已。

沒有人知道,這個還未娶親的年輕的吐蕃贊普竟然對一個陌生的唐人女子起了莫名其妙的愛慕之心,這種讓他無法自已的愛慕幾乎是立即俘虜了他那顆冷寂已久的心。

都松芒布結才剛剛在長安度過了他的20歲生日。他8歲登位,但一直生活在祿東贊家族的陰影下,他暗暗發下誓願,不真正掌握王權,絕不婚配。而祿東贊也樂得看傀儡贊普無後,好趁機取而代之,也就沒有為都松芒布結張羅婚事。

所以,都松芒布結的婚事就這麼耽擱了下來,直到他意外地被蕭睿俘虜到大唐來。

當然了,不結婚不意味著都松芒布結沒有女人,吐蕃後宮裡那些美貌的侍中,有幾個也是他的侍寢之人,少年都松芒布結也經常在她們身上發洩著年少男子的火力。

他的侍衛茫然不措擔憂地望著自己的主子,低低道,「尊敬的王,這是大唐靖難郡王的姐姐,我們……」

都松芒布結幽幽一歎,「走吧,我們回去。」
大唐酒徒 286章【王波的心態】

剛剛進門。王波就圍著院中的那棵老槐樹打轉蕭回來。王波趕緊舔著臉湊了過來。嘿嘿笑著。「夫人。不…」

蕭歎了口氣。無的望著眼前這個越來越陌生越來越讓她感到厭惡的丈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其實王波的變化。在洛陽時候就出現苗頭了。他慢慢跟那群洛陽的酒坊老闆們學穿衣喝花酒。經常是夜不歸宿。

來到長安之後。長安的繁盛讓他目不暇接。因為有蕭睿的存在。作為姐夫的王波在長安城裡也大小算是個人物。經常跟著孫公讓出入長安商賈們的酒宴聚會。慢慢的。耳邊聽眾人的恭維和諂媚。他的心態漸漸就有了從量變到質變的蛻化。

起初。他只是學著人的樣子狎妓。後來又在一些商賈的慫恿下學會了賭錢。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的王波。心態跟長安那些尋常的有錢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大唐的男子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喝酒賭錢玩女人——反正。王波來到長安後接觸到的富人們基本都是如此。

就是孫公讓。家裡不是也有幾個小妾嗎?聽說還蓄養了十幾個胡人歌姬。

而他的小舅蕭睿。更是一連娶了好幾個如花似玉的美眷。

憑什麼自己就該守著一個妻子?王波慢慢就覺的自己有些太窩囊。

在幾個商賈的攛下。他娶了兩房小妾。在外弄了一座宅院。之所以不敢弄進家去。一是怕蕭不讓。二擔心自己的小舅子不滿。

'。提出來要納妾。蕭也不會阻攔。畢竟。這大唐的男子很少有從一而終的。但王波卻在外邊背著她搞起了女人這讓蕭感到失望。

而接來。當知波現在吃喝嫖賭五毒俱全。還經常在外面打著蕭睿的旗號「招搖撞騙」她就不免憤怒起來。勸了他幾次。王波雖然表面上應承。但根本不當回事最後乾脆不回家了。給蕭一個不照面。

蕭慢慢感到絕望

「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再勸你兩句……」蕭長歎一聲。「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這十貫錢你拿去。如果你再去賭錢……」

王波連連應是。心裡卻很不以為然。他跟蕭夫-多年一無所出。至今也沒有產下一男半女。這更讓王波有了養小妾玩女人的理由。

嚴格說起來王波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是那種偽裝憨厚的人。最起碼。在洛陽時候不是。

只是人是變的。身份的變化。地位的上升。財富的聚集都會讓人的心態發生不自覺的變化。只是有的人自制力強變化就小。而有的人自制力差變化就大。很顯然。王波雖是一個老實人。但他的自制力卻不高。所以。從一個小酒肆老闆。從街坊市井一舉踏入上流社會。在某些人無意的引導下他終於墮落了。

……

……

王波拿著蕭從蕭睿家借來的十貫錢轉身出門而去。沒有多久他便出現在平康坊一家妓館。又跟一群尋花問柳的商賈混在了一起。摟著一個粉頭跟眾人吃了一花酒。心裡惦記著外宅中的那兩個嬌滴滴的小妾。他去街市上一家首飾店舖買了兩套首飾。十貫就這麼消費殆盡。

王波前腳進了門。蕭睿和那刃後腳就出現在他外宅的門口。

依蕭睿目前在長安裡的勢力。調查王波的動靜和行動那還不是小菜一碟。親眼見到王波真在外養小妾。蕭睿心裡在失望之餘也油然浮起一抹怒火。

他幾乎可以想像的到。姐姐蕭內心的苦楚和傷心絕望。這是蕭睿無法接受的一個結果。

但念及王波昔日的關顧。蕭睿還是按捺下火氣。決定好好勸勸王波。

王波見蕭睿居然找到這裡來。臉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雙腿一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子長…」

蕭睿皺了皺眉。俯扶起他來。淡淡道。「姐夫。你如今怎麼變成了這番樣子?」

……

……

「你納妾也罷了。相信我姐姐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之人;可是你為何也學那浪蕩男子狎妓賭錢不學無術?……蕭家每月奉養王家數十貫錢。都被你拿來揮霍了。可你回家去看看。我姐姐在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蕭睿越說越氣。也暗暗後悔自己沒有多關心一下姐姐的婚姻狀況和家庭生活。以至於讓王波墮落至此。他心裡愧疚萬分。

「如果你懸崖勒馬。你仍然是我蕭睿尊重的姐夫。姐姐那

既往不咎。但如果。你執迷不悟。仍舊這般墮下怪我不客氣。不說別的。蕭家今後不會再無償供養你了。」蕭睿恨恨的跺了跺腳。一想起自己的錢竟然被王波拿來玩女人喝花酒賭錢揮霍。念及蕭受到的傷害。他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

因而。說話的口就有些「激憤」。

王波連道不敢了。面上陪著笑。但心裡卻憤怒的扭曲起來。尤其是他回頭來瞥見自己那個小妾正躲在門口看著蕭睿斥自己。男人的自尊心瞬間蓋過了對蕭睿的畏懼不由就有些羞憤起來。

他咬了咬牙。哼了一聲。「如今有錢了。我玩玩又怎麼了?當日在洛陽的時候……」

見王波提起洛陽的舊事。蕭睿面色一緩。忍不住長歎一聲。

他拍王波肩膀。盡量用柔和的語氣道。「姐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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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後。王波實如蕭睿所願回家了。但是。醉的闖進蕭的臥房。卻發起酒瘋。

從早上開始。王波就在宅中喝了悶酒。他越想越窩囊。生平頭一回對蕭睿生起了怨憤之情。他以為是蕭回蕭家告了自己一狀。這才有了蕭睿的上門興問罪。他心裡就有幾分不平。憤恨的咒罵著。「只許你一個接一個的娶親。就不許老子納兩個小妾?娘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心裡這麼咒罵。藉著酒勁。也就滑出口來。

他歇斯底里的發洩著心中的不滿。蕭麻木的望著他。暗暗搖頭。心中越加的失望。只是當他言辭中越來越過分。甚至還爆起了粗口。蕭就再也忍不住怒斥。「王波。你還要不要臉?你納妾我說不行了?可你跟我商量過沒有?你在外吃喝嫖賭玩女人。還跑回來振振有辭。你簡直是無恥之尤…」

「想想。你揮霍了蕭家多少錢?你還有臉口口聲聲埋怨子長。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子長。你如今不還在洛陽……」蕭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多日的鬱積。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你。你竟敢罵我?」王波怒吼道。上前去就扇了蕭一個巴掌。

蕭不可思議的用捂著臉頰。顫聲道。「你打我?……」

王波索性破罐子破摔。惡狠狠的摔門而去。

蕭癡癡的捂著火辣的臉頰。癡癡的站在房中。兩行清淚津然而下。她明白。從這一巴掌開始。她跟王波的夫妻情就此了結。

……

……

消息傳到蕭家。蕭睿簡直不敢相自己的耳朵。要不是有李騰空攔著。再加上他還要出門送阿黛離開長安。他沒準會跑到王波那裡將王波狠揍一頓。

因為這件事情。讓蕭睿和阿黛的別離變的少了幾分哀傷。多了幾分煩躁。依依不捨的阿黛反過來勸慰蕭睿。卻讓蕭睿更加的惱火。

等阿黛一行的車馬終於看不見背。蕭睿這才懷著一腔憤怒去了王家。等他趕到時。蕭和王波已經和平分手。在這個盛世大唐。夫妻「離婚」也不丟人。男女感情盡了。只需一張契約便各自分道揚鑣。

王波自知有愧在先。蕭又決心。又懼怕蕭睿上門問罪。不的不同意了蕭的「離婚求」。在孫公讓的見證下。蕭從王波手裡拿到了那張「放逐妻書」。默默的轉身回了房間。此時此刻。她心裡沒有哀傷。沒有落寞。而有一種解脫感。

王波灰溜溜而去。淨身出戶。

孫公讓歎息著也準備離開蕭的家。走到門口就碰到了怒氣沖沖而來的蕭睿。孫公讓匆匆跟蕭睿說了蕭兩口子已經離婚的事情。又寬慰了他兩句便邁下了台階。

「公讓兄。」蕭睿突然喚道。

「子長。還有事嗎?」孫公讓回

蕭睿眉頭一跳。「…罷了。公讓兄。你從商號支取100貫錢。記在我的賬上。給王波送去。你替我告訴他。這是我最後的一份心意。如果他還是死不悔改。就任由他去吧」

蕭睿突然覺非常悲哀。怎麼會這樣?原本恩恩愛愛的兩口子。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孫公讓也是慨然一歎。「某知道了。子長。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勸勸王波的。」

蕭睿又是長歎一聲。擺了擺手。意興索然的道。「我去看看我姐姐。公讓兄走好。」
大唐酒徒 287章【求婚者甚眾】

蕭睿推門而入。

見蕭正呆呆的站窗戶底下。嫵媚的臉上一片平靜。沒有看到想像中的蕭失魂落魄痛苦不已的情形。蕭睿不由暗鬆了一口氣。

「姐姐。」

「子長。你來了。」蕭回過頭來。笑了笑。但很顯然。這笑容有些勉強。

蕭睿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猶豫半天。也還是沒有張口嘴去。

蕭又笑了笑。「子長。你不要擔心姐姐。我沒事的。王波變成這樣。我們夫妻緣分已盡……這樣也。我也解脫了——對了。子長。姐姐有個請求。」

「姐姐你說。」

「子長。如今姐姐是獨身一人。我想——我想搬到蕭家去住。也好就近照顧咸宜公主。快產了……」

「那感情好。姐姐。我馬上就派你收拾東西。搬過去。」蕭睿喜道。

蕭歎了口氣。「收拾什麼喲。我這就跟你走吧。這院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

……

……

在這個盛世大唐。離婚的夫妻不在少數。尤其是在這長安裡。-日估計都會有感情不合的夫妻。在鄰人或者長輩的見證下。寫好契約然後分道揚鑣。按理。蕭的離婚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但是。她畢竟是蕭睿的姐姐。

她的私事。很快便被某些好事者宣揚了出去。沒有多久。長安城裡就傳開了。靖難郡王蕭睿那美貌姐離婚了。目前獨居在蕭家……其實這種八卦消息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在有心人眼裡。這種八卦便有了特殊的含義。

令蕭睿想不到的是。自打蕭搬回蕭家之後。可以用一個詞來容她的生活狀態:求婚者甚眾。

很多長安的權貴子。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未婚的少年。還有一些喪妻的權貴都或者托人來蕭家向蕭提親。或者乾脆親自上門表達對蕭的愛慕之意。

蕭睿有些好笑。連自家姐姐長什麼模樣都搞不清楚就來表達愛慕之心。真是荒誕至極。他也知道。這些打的是什麼心思。不用套用什麼高深理論。能成為靖難郡王蕭睿的姐夫。這意味著什麼恐怕長安人都明白。

一個來自現代會的穿越者。蕭睿當然是贊成姐姐能新尋覓自己的幸福。畢竟。姐弟之情再親密無間。也代不了夫妻感情。姐姐還如此年輕。自然不能獨身一人過這一生。

只是蕭睿絕對不會同意蕭嫁這聞風而來的勢利蒼蠅。

而蕭根本也就沒有改弦另嫁的心思。所有的提親。她一概置之不理。全部由李騰空代替她擋了回去。

更令蕭家人目瞪口呆的是蕭睿這日剛下朝。還沒有來及更換下朝服。家裡又來了一求婚者。竟然是一個面容非常清秀的吐蕃少女——剛來長安不到一天的吐蕃使者。都松芒布結的妹妹。吐蕃公主卓瑪。

卓瑪是受吐蕃王室的委託。前來長安斡旋。試圖讓大唐朝廷放都松芒布結返回吐蕃。雖然回到吐蕃沒有權。照舊會當傀儡但總比落在異國他鄉好吧?

卓瑪剛到長安。便道了自家贊普兄長竟然瘋狂的愛上了一個唐人女子。

松芒布結聞知蕭離婚的消息。欣喜若狂。要不是由芒不措的再三苦勸。他早就跑到蕭家去直接向蕭睿求婚了。在芒不措看來。蕭睿焉能同意自己的姐姐嫁給一個吐蕃人。這簡直就是都松芒布結的癡心妄想;再說了。吐蕃贊普成婚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吐蕃女子。怎能娶一個唐人女子?

卓瑪也不同意兄長娶一個唐人女子。但她知這女子是蕭睿僅有的親人他的姐姐。卻心頭一動。就主動自告奮勇去蕭家替兄長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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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帶著十幾個從人。帶著一整車的禮物。無非是些吐蕃的特產上等牛皮毛皮之類。大張旗鼓的趕來蕭家。

蕭睿望著堆滿了一院子的禮物。眉頭皺了皺。都松芒布結竟然也來湊熱鬧。這讓他心裡很鄙夷。在他看。都松芒布結求婚跟那些勢利的婚者沒有太大的不同。看中的還是他蕭睿如今的勢力罷了。

只是蕭睿還真是冤枉了都松芒布結。如果說這些求婚者當中還真只有松芒布結出自愛慕的真心。

聽著眼前這清秀的吐蕃公主卓不厭其煩的表達著其兄對於自家姐姐的所謂愛慕之心。蕭睿從一開始的好笑。慢慢變的耐煩。他擺了擺手。淡淡道。「罷了。卓瑪公主。令兄貴為吐蕃贊普。我家姐姐實在是高不起……」

卓瑪面色一變。起身低低道。「郡王。我家王兄對蕭小姐確實是癡心一

片……」

蕭睿不屑一顧的撇撇嘴。「卓瑪公主。這話就不要再說了。沒有任何意義……這些日子來。蕭家來數十位求婚者每一個都說發自真心。可惜。我家姐從不拋頭露面。哪裡來的這麼多的仰慕者?可笑之極。」

……

……

卓瑪遂而離去。

蕭睿也沒有放在心上。但等他第二天下朝回來。卻見青年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癡癡的跪在蕭家門外。聲稱如果蕭睿不答應他就不起來。

蕭睿心裡冷笑起來。「還死纏爛打來了?」

蕭睿沒理他。也囑付下人們不要理會。只是蕭睿有想到。這都松芒布結卻整整在蕭家外跪了一天一夜。無論吐蕃人再怎麼勸說。他都不肯離去。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他精疲力竭。昏厥在蕭家門外。才被從人抬走。

可沒過兩天。他又來了。還是老樣子。來到蕭家一言不發。跪倒在地。垂首不語。引來無數旁觀者。

吐蕃贊普跪在蕭家門外求婚的事情。旋即成為長安城裡的熱門新聞。很多人都跑來看熱。蕭家門前鬧市一般的喧嘩。

蕭睿站在外院。著門口傳來的喧鬧嘈雜的聲響。再也忍不住。怒沖沖的衝出府去。讓兩個人護衛將跪的即將失去知覺的都松芒布結抬進府來。

蕭睿冷笑一聲。「吐蕃王。你如此不顧體面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松芒布結渾然不顧蕭睿語中的之意。只是倔強的低頭坐在那裡。渾然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哼。你喜歡我家姐姐?那麼。你倒是說說看。你喜歡她什麼?知道她性情如何?你知道她今年芳齡何?可笑。」蕭睿又是一聲冷笑。

松芒布結一怔。心頭也有些遲疑:是啊。自己喜歡她什麼?

難道。自己也如那些人一般。是看中了蕭睿的權勢?不。不。不是。都松芒布結很快便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疑。但他確實想不出他究竟喜歡蕭什麼。只是那日見了蕭一面。那張嫵媚如水的面孔就縈繞在他心裡揮之不去。讓他心跳和心動。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這樣寢食難安。

心念電閃。良久。他還是垂首低低道。「我不知道。」

「。我是真心……。請……」都松芒布結抬起頭來顫聲道。

蕭睿嘴角一曬。「家姐姐絕對不會嫁給一個吐蕃人。絕對不可能。你還是這條心吧。」

松芒布結身子一顫。猛然大聲道。「吐蕃人又怎麼了?當初文成公主嫁入吐蕃。成為吐蕃敬仰的國母……」

「閉嘴。」蕭睿惱火道。「我姐姐是我姐姐。不是大唐公主。絕不當政治犧牲品。再說了。你雖然名義上時吐蕃贊普。但你的處境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我難道還能允許我家姐姐隨你去吐蕃那種蠻荒之地。去過那種提心吊膽日子?就算是大唐皇帝放你回歸吐蕃。你又能如何?吐蕃王。你速速回去。如若再糾纏。休怪蕭某人不客氣。」

……

……

松芒布結跌跌撞的出了蕭家。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府邸。閉門不出。

「就算是大唐皇帝放你回歸吐蕃。你又能如何?吐蕃王。你速速回去。如若再來糾纏。休怪蕭某人不客氣。」

蕭睿的話一聲聲就跟針刺一般扎入他的心靈和肺腑深處——是啊。我是一個沒用的廢物。我是一個傀儡。我……

松芒布結在房中歇斯底里的吼叫著。手抓著自己凌亂的頭髮。狀若瘋狂。

「這些年。我都做什麼……都松芒布結漸漸平靜下來。喃喃自語著。「我回到吐蕃又如何?再當十年二十年的傀儡吐蕃王。直到老死邏些城?」

松芒布結臉色慘白。他推開房門。踉蹌了一下。

卓瑪帶著幾個從人趕緊過來扶住了他。卻被他用力甩開了。

「王兄。區區一個唐人女子。你何必如此……」卓瑪皺了皺柳眉。一頭烏黑的小辮子抖動了一下。

「我是個無用的廢物。」都松芒布結低低一歎。「8歲登位。至今十二年了。但是。這十二年我做了什麼?除了每年有幾個月的狩獵時間。我躲在王宮裡都做了些什麼?卓瑪。你盡快回去吧……我就算是回去又如何?繼續躲在王宮裡看著杜贊向我張牙舞爪?」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知道我想幹什麼……」都松芒布結喃喃道。突然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正文 288章【朝議】

可憐的吐蕃贊普病了,據說是因為蕭家很殘忍地拒絕了婚。

這個消息也旋即在長安城裡傳開,不知不覺間,很多長安的百姓無形中站在了都松芒布結的一邊:經過這麼一場詭異的求婚喜劇的插科打渾,長安人對吐蕃贊普的厭惡感和排斥感好似也降低了不少。

有不少長安女子甚至覺得,這年輕的吐蕃贊普其實很不錯——蠻夷之人中能出現這般癡情的男子,真是不容易哦!

都松芒布結雖然是吐蕃贊普,但幾乎長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可憐蟲。與都松芒布結相比,蕭睿自然處在強勢地位。而同情弱者和癡情者,一貫是人的天性,故而這種同情都松芒布結的輿論導向在最短的時間內擴散起來,甚至還波及到了宮裡。

就連武惠妃見到蕭睿時都忍不住替都松芒布結說了幾句好話。

蕭睿心裡很煩躁。無論如何,他決定不會讓自己最敬愛的姐姐嫁給一個吐蕃人,遠嫁異國他鄉。因為,這種帶有濃厚政治色彩的婚姻,幾乎沒有什麼幸福可言,還具有很大的危險性。

就在蕭睿多次公開表態之後,長安城裡關於蕭和都松芒布結的八卦新聞總算是漸漸平息。

而這個時候,長安城裡,蕭瑟的秋風漸去,取而代之地是更加凜冽刺骨的西北風,漫長的冬季就要來了。這些日子以來,李宜的肚子越加地大了起來,再有2個月,就是預產期了。

蕭睿掐著指頭算著這個日子。而這些日子,他除了每日上朝,去東宮協助李琦處理一些雜務之外,基本上都留在府中陪著自己如花似玉地妻子們。

家務有楊玉環,還有蕭幫著打理,商務有章仇憐兒,慈善事業和外交有李騰空,李宜專心養胎,在整個蕭家,最清閒的其實還是蕭睿。

與長安其他地權貴家庭不同,蕭家的女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工作」,事務繁忙。其實,蕭睿這也是懷了一點點的私心,讓自己的女人們都「工作」起來;一來可以充實她們的生活,二來可以讓她們學會獨當一面,別淪為自己的花瓶和陪襯;三來還可以避免因為閒來無事生出事端,所謂無事生非,幾個女人要是整天湊在一起沒事幹,難免就要拈酸吃醋使點小性子。

雖然李宜四女感情很好,但蕭睿還是想盡最大可能地避免這種內院不合的隱患。

這樣,無論是對蕭家、對蕭睿還是對四女自己,都有利無害。

……

……

雖然都松芒布結求婚未果,但關於他的朝議還是不可避免。

道理也很簡單,他畢竟是吐蕃贊普,在吐蕃人已經表示了臣服之後,大唐皇帝似乎沒有理由再繼續將他留在長安。

不過,李隆基卻沒有要放都松芒布結回吐蕃地意思。他準備頒下詔書,讓都松芒布結長居長安。這種意圖,引起了大唐大多數朝臣的強烈反對。裴寬等人再三上書,要求皇帝以天可汗的胸襟,放吐蕃贊普回歸。

既然吐蕃人已經臣服,大唐朝廷也沒有理由再幽禁人家地贊普。況且,這個贊普不過是一個傀儡,留在長安的作用也不大,反而讓吐蕃國內的貴族們更加把持住吐蕃的國政。而事實上,吐蕃國相杜贊也曾遣使入長安,向大唐某些大臣行賄送禮,非常隱晦地表達了迎接都松芒布結回歸吐蕃的主張。

這是大唐臣子們的想法。

但在李隆基看來,因為蕭睿憑空將吐蕃贊普擄掠而入長安,吐蕃國內的政局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或者說,正在向著他希望看到的方向變化,如果放都松芒布結回去,很可能會終結這種有利於大唐地變化。

有作為傀儡的吐蕃贊普在,吐蕃各大家族維持著一種平衡,誰的勢力大、誰在第一時間掌控起名義上的吐蕃王,就等於是掌握了吐蕃的大權。所以杜贊家族才能順利地接替祿東贊家族,成為吐蕃國相。但是,都松芒布結驀然被帶走,杜贊家族的最大依仗就失去了,這就引起了其他幾個大家族的蠢蠢欲動。據探子回報來的消息稱,目前的吐蕃國內已經亂象叢生,出現了群雄割據的局面。

杜贊忙於應付其他幾大勢力,他當然希望能盡快迎回吐蕃贊普,穩定住國內地局勢。

所以,簡而言之地說,李隆基是想讓吐蕃繼續亂下去。

實話實說,這種政治考量,還是比較明智和理性的。

但李隆基畢竟是一個注重虛名地帝王,平白無故地幽禁一個臣服的吐蕃王,他自感也有些「汗顏」。故而在群臣一起主張放歸都松芒布結,他便有些猶豫起來。

傳來群臣此起彼伏地議論聲,李隆基有些心煩意亂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望向蕭睿,見蕭睿面色淡然,正低頭把玩著自己地朝服衣襟,不由皺了皺眉,不滿地道,「蕭睿,對此你有何主張,說來給朕聽聽。」

蕭睿笑了笑,緩緩上前道,「父皇,兒臣以為,不妨放贊普回歸吐蕃。」

聽了這話,李隆基眉頭一跳。

其實蕭睿是支持李隆基的主張的,他也希望吐蕃能繼續內亂下去,因為只有這種內亂和內訌,才能最大限度地削弱吐蕃的實力。

但是如今卻有了一個變數,那便是李琮。李琮在李憲等人被誅殺之後,毫無動靜,隴右一片平靜,他甚至還上書譴責李憲等皇族的大逆不道行為。但無論是李隆基還是蕭睿都明白,這不過是一種假象,他遲早會發動。

而一旦李憲起兵叛亂,防衛吐蕃的隴右戰線就會出現防守上的真空,勢必會讓一些吐蕃大勢力趁亂渾水摸魚,侵擾大唐疆土。這樣一來,內外交困之下,大唐就危矣。

是故,蕭睿絕不希望看到這種情形的出現。

「父皇,吐蕃與大唐不同。吐蕃雖然由大家族當政,但吐蕃王卻只能由王室血脈傳承……所以,祿東贊家族在吐蕃一手遮天數十年也還是沒有取而代之稱王……因為沒有了吐蕃王的存在,吐蕃國內逐漸開始陷入內亂,杜贊陷入了各大家族勢力的群起包圍中,目前已經焦頭爛額……」

蕭睿沉聲道。

李隆基嘴角一曬,心道你既然明白這一點,這都松芒布結就放不得。

「但是,父皇乃是天可汗,吐蕃贊普早已接受大唐朝廷的冊封,焉能長久留在長安?無論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蕭睿微微一笑,繼續道。

「皇上,蕭郡王言之有理……」

「皇上,還是早些放歸吐蕃贊普,以彰顯大唐……」

蕭睿的話迅即引起了一些朝臣的附和。

李隆基苦笑一聲,擺了擺手。

「既然如此,那就……」

李隆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又聽蕭睿朗聲道,「父皇,吐蕃贊普暫時還放不得!」

李隆基惱火地站起身來,「有話就講,不要吞吞吐吐!」

「父皇,兒臣以為,我們不妨給吐蕃的亂局添一把火……」蕭睿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味道,「父皇,可以讓吐蕃贊普向吐蕃國內發佈一道詔書,解放吐蕃國內農奴!」

「解放農奴?」這個古怪的詞彙聽在李隆基和群臣的耳朵裡,都有些莫名其妙。

「父皇,諸位大人,吐蕃國內平民甚少,大部分都是農奴,沒有土地,只能依附於吐蕃大大小小的貴族生存,世代為奴。

如果吐蕃贊普以吐蕃王室的名義,頒發一道赦免農奴的詔書,廢除和削弱吐蕃農奴主的勢力,給予農奴平民的身份和土地,定然會引起吐蕃國內數十萬農奴的群起響應……到那個時候,吐蕃就更亂了……」

蕭睿嘴角古怪的笑容更加得濃烈。

李隆基沉吟著。

裴寬驀然出班,冷笑了一聲,「郡王的想法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吐蕃贊普沒有實權,他的詔書怎麼可能在吐蕃推行開去?另一方面,吐蕃贊普怎麼可能下這種詔書,如果離開了吐蕃貴族的支持,他這個吐蕃王還能做下去嗎?」

李隆基也把惑的目光投射在了蕭睿的身上。

蕭睿瞥了裴寬一眼,笑了笑,「是不是紙上談兵,還要看結果。而至於吐蕃贊普,父皇,兒臣以為,他會同意頒布這道詔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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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賜給都松芒布結的府邸,是某皇族宗室的一座舊宅。

實事求是地講,雖然將他幽禁在長安,但李隆基對他的賞賜可是一點都不少。他的府邸中,無論是下人,還是一應用度,都按照大唐親王的標準,所花費用一概由大唐朝廷來承擔。

蕭睿還是頭一回來都松芒布結的府邸。

吐蕃王府的下人自然是識得這個長安城裡首屈一指的大貴人蕭睿,如今的靖難郡王蕭大駙馬。見蕭睿帶著兩個侍從來到府門外,他們趕緊稟報進去。

令蕭睿奇怪的是,出門迎接的不是都松芒布結,而是他唯一的妹妹,吐蕃王室的使者公主卓瑪。吐蕃王室的血脈到了都松芒布結這一代,有些人丁稀少,嫡系的王室血脈只有他跟卓瑪兩人了。
大唐酒徒 289章【卓瑪】

這吐蕃公主面容清秀。身材修長姿容比起楊玉環四女雖然是相差甚遠。就算是與阿黛相比。也相形見絀。這倒也罷了。只是這卓瑪身上隱隱投射出一種陰沉的氣質。蕭睿不怎麼喜歡。

憑直覺。蕭睿覺得這吐蕃公主城府很深。可以歸入那種不簡單的女人行列。這種陰沉的氣質。出現在一年輕的吐蕃公主身上。令蕭睿感覺很滑稽。心裡不由自主的對她生幾分警惕。

他在打量著卓瑪。

而卓瑪其實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個聞名已久的大唐青年權貴。之前去蕭家替都松芒布結提親。她甚至還沒有來的及仔細看看蕭睿的容顏為何。就被蕭睿幾句話給轟了出去。

今日重見。見蕭睿面容俊秀。氣質文雅。舉止沉穩。如傳說中的一般無二。她不禁暗暗讚了一聲。

難怪。大唐公主寧肯與其他女子共事一夫。捨棄公主爵位也要跟了他。果然是一個人中之龍。

受吐蕃王室的委託。卓瑪此番進長安來。目的當然就是為了將都松芒布結弄回吐蕃去。就算是在吐蕃當一個傀儡王。也好過在長安被大唐皇帝幽禁起來。

「卓瑪見過大唐靖難郡王。」卓瑪笑著躬身一禮。用的是唐人的禮儀。

蕭微微一。了一禮。「蕭某也見過卓瑪公主。」

兩人很是虛假的客套了兩句不多時話題被蕭睿引到了都松芒布結身上。

聽蕭睿提起都松芒布結。卓瑪眼神中閃出一絲黯然和鬱悶。她低低道。「我家王兄對令姐一見鍾情至今不能忘情……如今形容憔悴。已經臥床不起了。」

蕭睿嘴角曬然一笑。不願意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但岔開話去。「蕭某今日來有要事面見吐蕃王……」

「郡王跟我講也是一樣。」卓瑪眼前一亮。她隱隱猜出了蕭睿的來意。而實際上。她早已打探出消息。大唐朝會上已經對都松芒布結的回歸問題展開了朝議。而據她獲的消息稱。大唐皇帝初步同意放回都松芒布結。

「呵呵。公主能做了吐蕃王的主嗎?」蕭睿淡淡一笑。

「郡王有什麼話。請講吧。」卓瑪還沒有來及回話一個落寞的身影走了進來。

蕭睿看都松芒布結面色蒼白。頭髮凌亂。腳步虛浮。在這短短數日之間。似是蒼老了十幾歲。不由一怔。暗暗皺了皺眉。

「贊普殿下。」蕭睿緩緩起身見了。

松芒布結勉強擠一絲笑容。「郡王請坐。」

「贊普殿下。我大唐皇帝有意放歸殿下回歸吐蕃……」蕭睿緩緩道。但他並沒有從都松芒布結的臉上看到一絲半點的欣之色。只是麻木的哦了一聲嘴角抽動了一下。

卓瑪趕緊賠笑道。「多謝大唐皇上的隆恩。吐蕃王室感激不盡。」

蕭睿點了點頭。他也不準備跟松芒繞什麼圈子。逕自道。「但是。吾皇有一個條件。還請殿下應允。」

布結無力的擺了擺手。「請講。」

「殿下。吐蕃子民多為吐蕃權貴之奴生活淒慘無比……上天有好生之德。仁君有愛民之意。既然吐蕃已經臣服大唐。那麼。吐蕃萬民也即大唐天可汗之子,……吾皇以為。殿下應該頒布一道「解放農奴詔」。賜予吐蕃十萬農奴以平民身份和土地牧場。使之安居樂業。共享盛世太平……」

蕭睿的話還沒說完。卓瑪就霍然起身怒道。「郡王。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吐蕃世代體制如此。各大家族和農奴主擁有家奴無數。怎能賜予他們平民身份?他們的土地和牧場從何而來?這道詔書一下。吐蕃豈不是要陷入內亂之患?」

「公主。這不是蕭某的意思。而是大唐皇帝的旨意。」蕭睿冷聲道。

卓瑪哼了一聲。「不要以為我們是傻子……想必你們的目的就是想要讓吐蕃繼續內亂下去。大唐也好——落井下石。」

蕭睿突然笑了起來。「看來公主的漢文學的不怎麼樣——應該是渾水摸魚而不是落井下石。呵呵。」

「蕭某不願意繞彎子。其實公主殿下都可以想一下吐蕃內亂對於大唐是好事。而對吐蕃王室而言。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蕭睿起身來向廳中走了兩步。又回轉頭來。「殿下或者說吐蕃王室在吐蕃國內。不過是傀儡。吐蕃大權都大家族把持瓜分。殿下即沒有軍權。也沒有政權。蕭某說句難聽的話。如果這樣——殿下與其回吐蕃受氣。不如

在長安享盡榮華富貴……吐蕃內亂。其實對於殿下來說千載難逢的機會。殿下的詔書頒布之後。吐蕃王室在吐蕃民間的威望勢必會大大提高。只要利用的好。這十萬希望獲的平民身份和土地牧場的農奴就會成為殿下跟大家族奪權的最大依仗……」

實事求是的說。蕭睿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這些只是停留在理論上。要想成為現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無論如何。這也倒是吐蕃王室重新崛起的一條可行之道。

但蕭睿說了半天。都松芒布結看起來沒有太大的興趣。甚至都沒有聽進去。只有卓瑪面色變幻著。正在考慮著蕭睿話裡話外的意思。

半響。卓瑪抬起頭來。清秀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漲紅。「郡王。大唐能否派兵支持我王兄回歸吐蕃?……如果有大唐的支持。我們可以考慮行這一策……」

蕭睿深深的掃了卓瑪一眼。心裡的警惕感更加濃烈:當真是一個不簡單的吐蕃女人。一話就說到了點子上。看起來。在政治智慧和手段上。這個吐蕃贊普好似還不如他的妹妹。

「這當然沒有問題

殿下乃大唐朝廷冊封吐蕃王。大唐當然可以派軍送吐蕃王回歸吐蕃。但是。蕭某建議殿下暫時先不要歸國。還是等吐國內亂勢加劇。等各地農奴群起而反抗之時。殿下再趁勢而歸。到時。只要殿下登高一呼。必然有無數吐蕃子民群起響應。迎接殿下進入邏些城。」蕭睿耐著性子說著。轉首望著一臉麻木癡呆之色的都松芒布結。皺了皺眉。「殿下。你在聽蕭某說話嗎?」

蕭睿的聲音突然提了幾度。都松芒布結一驚。嘴角又是抽動了幾下。撐起身子來黯然一笑。「其實郡王所言。我心中明白。我與其回去受盡窩囊氣。還不如留在長安安享富貴……我無能為力。我無能為力啊……郡王。有什麼話你跟卓瑪講吧。該怎麼做卓瑪會替我做的。我累了。先回去了。」

都松芒布結落寞的身影踉蹌著走向廳外。聽著他近乎絕望無助的語氣。蕭睿心頭一凝:這吐蕃王……

「王!」卓瑪的柳眉兒完全皺了起來。跺了跺腳。

這幾日。都松芒布結對重振吐蕃王室的宏偉計劃完全失去了興趣。開始慢慢變頹廢起來。甚至提出不願意回去。這讓卓瑪心急如焚。但也沒有辦法。她太瞭解她這個王兄了。嚴格說起來。他並不是一個擅長權謀的人。只是背負著整個吐蕃王室復興的沉重壓力。不得不勉力為之。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都松芒布結背靠著院中的一老樹。無力的望著湛藍的天空。整顆心都如同墜了鉛一般。提不起神來。

當日在蕭家被蕭睿狠的打擊了一通。直接讓他失去了對未來的信心。沒錯。像他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傀儡王。回到吐蕃去又能如何?吐蕃王室復興?想起杜讚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龐。想起祿東贊父子把持吐蕃國政數十年。想起自己登位以來鬱積和無力。他越加的悲哀。越加的無力。也越加的厭倦這種沒有任何希望的生活。

他幾乎可以預見回歸吐蕃的生活軌跡:娶一個大家族的女子為王后。然後生幾個孩子。立一個王子為儲王。最終在邏些城的王宮裡望著那一小塊天空老去。之後。他兒子會延續著他的人生軌跡繼續滑行。成為新的傀儡王。

蕭睿歎了口氣。

卓瑪咬了咬牙。幽幽道。「請郡王轉奏大唐皇帝陛下。我王兄會頒布那道詔書……但請皇帝陛下言而有信。及早派兵護衛我王兄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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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睿剛回到家中沒有半個時辰。他手下的秘密情報組織「酒徒」就送來了消息。說是吐蕃贊普突然進宮求見皇帝去了。同行的。還有那個吐蕃公主卓瑪。

蕭睿心頭一動。心道:「他們要什麼?難道。方才都松芒布結表現出來的一切是在演戲給自己看。不。似乎也不對。看那都松芒布結心灰意冷的模樣。也不像是假裝。」

他正在思量間。突然門外傳來秀兒驚喜的呼喚聲。走出門去。得知了一個讓他感覺有些意外的消息。他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但臉上就浮起淡淡的笑容。輕輕問道。「秀兒。通知玉環沒有?」
正文 290章楊三姐進京


顯然是楊三姐兒從益州來了。當然,與楊三姐兒一起有楊母。

楊玉環一直惦念著在益州的老母親,儘管現在楊母在益州,有三姐兒的照顧和楊括的奉養,加上衣食無憂生活富裕,生活也很是不錯。所以,楊玉環就跟蕭睿說起過,要接楊母來長安一起生活。

蕭睿當然不會反對。只是蕭睿沒有想到,三姐兒會一起跟來。更沒有想到的是,時隔將近三年之久,楊家三姐兒還是沒有嫁人成家,依舊帶著孩子跟老娘生活在一起。

楊母和三姐兒進京,蕭家的幾個女主人自然是一起出迎,畢竟這是楊玉環的母親,是她們的長輩。就算是身子不利落的李宜,也撐著起身迎到了府門口。

蕭家府邸重重院落,寬大幽深,楊玉環很快便讓人收拾出一個獨院讓楊母和三姐兒獨居,並分派了幾個侍女照顧。

蕭睿緩緩走出書房,向楊母所居的小院走去。無論如何,丈母娘到來,作為女婿,前往問安是基本的禮節。只是蕭睿有些猶豫,不知怎麼地,他有些頭疼見到楊三姐兒。一想起那張嬌媚勾人的俊俏臉孔,和那成熟豐腴火爆的少婦身子,他就沒來由地有些打怵。

所以,在楊玉環等女熱熱鬧鬧地迎接時,他有意躲避了。

……

……

楊母的小院熱鬧了一陣,便恢復了往日的幽靜。李宜身懷有孕,跟楊母和三姐兒略一寒暄,便回房歇息;李騰空本來就跟楊母不熟,見李宜離去也笑著告辭;只有章仇憐兒在益州時就與楊家母女相熟,如今還留在房中陪著楊玉環跟楊母一起說著些益州老家地閒話兒。

站在院門口猶豫良久。蕭睿最終還是走進院中。

這個小院緊挨著蕭睿和他地女人們所在地內院。原本是預先留下地客房。楊家母子搬來正好入住。小院幽靜。房間佈置雅致。倒也適合楊母地性子。

院中有一棵桂花樹。此刻凋零地桂花樹下。正有一個四歲多大地幼童蹲在地上。興致勃勃地看著地上地螞蟻搬家。

幼童聽見動靜。便怯怯地站起身來。匆匆掃了蕭睿一眼。便低下頭去。這孩子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生地十分可愛。只是那舉止神色間有些「縮手縮腳」。看起來性格很是內向。

蕭睿猜到。這大概是楊三姐地兒子。那個裴家郎君地遺腹子了。

蕭睿大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去。微笑道。「孩子。你便是裴勻嗎?」

蕭睿一把握住了孩子地手,可那孩子卻分明有些慌亂,使勁往回抽了幾下,見沒有抽動,便眼圈一紅哭喊了一聲,「娘親。」

蕭睿尷尬地鬆開了手,還沒有來得及哄他,一陣香風拂過,一個姿容艷麗身材火辣的少婦便從屋中衝了出來,而那孩子則立即扭頭撲入了她的懷裡。

蕭睿搓了搓手,淡淡呼道,「三姐,這是你的孩子吧,我跟他說句話,不成想他這麼怯生。」

楊三姐兒沒有說話,雙手輕輕拍打著裴勻的肩膀,而那雙柔媚似水的眼神則直勾勾地落在蕭睿那張日漸成熟起來的飄逸臉龐上,神色有些複雜,也有些迷離。

蕭睿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笑了笑。

突然,楊三姐兒嫵媚的臉上神色一黯,向著蕭睿躬身行了一禮,幽幽道,「兩年多不見,妹夫風姿依舊,如今已經是朝中的大貴人了……三姐兒孤兒寡母,寄居蕭家,還望蕭郡王多加照拂,三姐母子感激不盡。」

「勻兒,上前去拜見靖難郡王。」楊三姐輕輕道。

那孩子抹了一把眼淚,猶豫了一會,上前去規規矩矩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低低而稚嫩地呼道,「裴勻拜見靖難郡王。」

蕭睿有些尷尬,趕緊扶起裴勻。楊玉環出現在屋門口,嗔道,「三姐,什麼靖難郡王,你應該讓勻兒叫姨丈才是哦。



楊三姐兒嘴角一挑,回頭笑道,「妹子,我們的蕭大郡王如今權傾朝野,人見人畏,我們這平頭百姓地……」

蕭睿眉頭一皺,也沒再說什麼,與楊三姐兒擦肩而過,進屋去跟楊母請了個安,又說了幾句問候的話,又匆匆地離去。

望著蕭睿匆匆來去的身影,楊三姐兒心中越加的落寞,神色言辭中不免就帶出了幾分癡迷哀怨之色,楊母看在眼裡,心裡暗暗歎息。

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這麼久了,楊三姐兒總是不肯嫁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楊母哪能不知道。原本,如果三姐兒實在是「執迷不悟」,楊母覺得跟玉環說說,讓她們姐妹兩人一起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蕭睿現在位高權重,娶的都是高貴的大家閨秀

能看得上三姐這種帶孩子的寡婦?

楊母掃了三姐兒一眼,將怯怯的裴勻摟在懷裡,喃喃說了一句,「苦命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在說裴勻,還是在為三姐兒而歎息。

楊玉環心知肚明,但裝著糊塗。

楊三姐兒默默地坐在楊母地一側,手中拿起楊玉環剛剛送給她的一串珠子,湊在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光線下仔細打量著,在那珠圓玉潤光芒的反襯下,楊母分明見到了她眼角的一抹淚痕。

楊三姐兒在楊母地歎息聲中垂下頭去。

其實,這些年,她也想硬著頭皮把自己給嫁了。可是,只要心裡剛剛生出這個念頭,腦海中就浮現出蕭睿那張俊逸的臉,與才華橫溢名滿大唐地蕭家妹夫一比,她所遇到的世間男子皆如同土雞瓦狗一般。

楊玉環有意規避這個尷尬地問題,她起身笑了笑,「娘親,你安心住著,女兒還有些雜事,且晚間再來向母親問安。」

楊母點了點頭,「你去吧,孩子,這麼一大家子家務呢,也不容易,去吧去吧,不要管娘了,娘身邊有這些丫鬟,還有三姐兒,你就不要操心了。」

楊玉環走了兩步,突然從懷中掏出幾張飛票來塞給了楊母,「母親,這些錢鈔你跟三姐先收著,平日裡想買點什麼的,就派人去買。」

見楊母收下,楊玉環這才盈盈而去。

楊母拍了拍懷中裴勻地肩膀,看著垂首不語的楊三姐兒,「三姐兒,長安不比益州,蕭家如今家大業大,規矩多著哩。這家裡,不僅有你妹妹,還有公主小姐的,你以後……」

楊三姐兒心頭一顫,又是一冷,勉強忍住即將滑出眼眶的淚珠,別過頭去,「娘你放心好了,三姐兒知道分寸……我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帶孩子的寡婦,人家怎麼能瞧得上眼——」

楊母長歎一聲,把憐惜的目光投向了懷中的裴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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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最近心情漸漸開朗起來,表面上看去,她似乎已經走出了「離婚」的陰影。有她的幫忙,楊玉環的家務管理也輕鬆了許多。蕭家的下人侍女,都知道蕭是蕭睿敬重的姐姐,沒有人敢怠慢她,相比之下,蕭在蕭家倒是比楊玉環更具有「震懾力」。

秀兒見蕭挽起袖子在院中晾曬衣服,不由匆匆奔跑過去,笑道,剛要招呼卻又尷尬地閉上了嘴。她一向是稱呼蕭為「王夫人」的,可如今已經跟王波分道揚鏣,這稱呼顯然是有些不方便再叫了。

蕭自然是明白秀兒心裡再想什麼。她微微一笑,「秀兒,你就如子長他們一樣叫我姐姐吧。」

「秀兒怎麼敢……」秀兒有些欣喜,又有些遲。

「有什麼不敢的。

我們姐妹兒相識日子也不短了,我什麼時候拿你當下人看了?」蕭探手敲了秀兒的額頭一記。

秀兒感激地瞥了蕭一眼,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裙,「姐——姐姐,這些活計有下人來做,你以後就不要再親自動手了……」

蕭搖了搖頭,「舉手之勞,還等著別人來做呀?對了,秀兒,一會你陪我去看看玉環的母親和三姐,她們來長安居住投靠子長,我這做姐姐的不去看看也說不過去的。」

「嗯。」秀兒乖巧地應著,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吃吃一笑,「對了,姐姐,這兩天長安城裡可是傳遍了,那吐蕃王為了姐姐神魂顛倒茶飯不思,據說還臥床不起了呢。」

蕭皺了皺眉,也想起了當日那個面容清秀的吐蕃青年,對於都松芒布結,蕭就只有這一面之緣的印象,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只是最近忽然聞聽這吐蕃王瘋狂一般迷戀上了自己,她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嗔道,「鬼丫頭,你別聽他們瞎扯。我也不可能再嫁人了,就算是嫁人,也怎麼會嫁個吐蕃人。」

秀兒吃吃笑了起來。

兩女正在說話間,一個侍女匆匆走了過來,伏在秀兒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秀兒一怔,繼而又嘻嘻一笑,「姐姐,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那個吐蕃王的妹妹吐蕃公主卓瑪求見,專門提出來要面見姐姐你。」

蕭瞪了秀兒一眼,「秀兒,你去回了她,就說我不在府中。」

秀兒哦了一聲,轉身就要去,卻聽蕭又遲疑著說道,「不過,秀兒,她始終是個吐蕃公主,你說我要是回了她,會不會給子長帶來麻煩?」
正文 291章外柔內剛


秀兒想了想,「應該不會吧,不過,她既然來了,見她也無妨,我猜啊,她肯定是為她哥哥來求婚的,嘻嘻。」

蕭皺了皺眉,「我就見見她去。走,秀兒,你陪我去。」

說罷,不管秀兒樂意還是不樂意,蕭扯著秀兒向外府的客廳走去。

卓瑪靜靜地站在蕭家外府的客廳裡,仰首看著客廳中懸掛著的蕭睿那首傳唱整個大唐的《問世間情為何物》,臉上浮現起一絲淡淡的讚賞。她跟其他的吐蕃貴族不同,她深深仰慕大唐文化,自幼便學習大唐詩書文字,還頗有幾分造詣。

當年文成公主嫁入吐蕃,帶去了大量的中原文化詩書典籍,隨行的除了工匠之外,還有不少讀書人。這些讀書人的後代雖然在吐蕃繁衍生活下去,但一直沒有忘本,都保持著自己的漢文化傳統。其中,不乏有一些進入吐蕃貴族門庭充當漢文教習。

卓瑪的漢文老師,就是當年文成公主手下某文人隨從的後代。

當初蕭睿抗旨據婚在宮中上演殉情一幕的「故事」,早已在大唐乃至周邊蠻夷屬國廣為流傳。卓瑪輕輕吟唱著這首歌令,聯想起「傳說中的故事」,心下也是唏噓。

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兒,竟然在大唐朝廷之上混得風生水起,翻雲覆雨擁有讓世人所仰望的權勢,真是不可思議。卓瑪暗暗想到,卻聽背後傳來輕盈地腳步聲。

卓瑪驀然回過頭來,凝目望去。

見一個身材高挑的素衣少婦緩步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秀麗的侍女。這少婦的姿容談不上傾國傾城,卓瑪自認如果單論容顏也不輸於她,可是這少婦身上有一種極其端莊溫柔的氣質,讓人一見難忘。

卓瑪知道。這便是讓自己王兄神魂顛倒地蕭睿之姐蕭了。

她趕緊走上前去。以唐人女子地禮儀向蕭施禮道。「卓瑪見過夫人。」

蕭淡淡一笑。還禮道。「蕭不過是一個民間女子。哪裡敢當吐蕃公主殿下地禮?公主請坐。秀兒。看茶。」

……

……

卓瑪靜靜地望著一臉恬靜地蕭。梳理著自己地情緒。但是一時半會還不知道該怎麼張口跟蕭說。她今日再次登門。當然是為了都松芒布結。經過了這些日子地觀察。她確定自家王兄已經對蕭情根深種—她想試探一下。蕭有沒有嫁入吐蕃地可能性。

如果有這種可能,她會不惜一切代價,讓都松芒布結得償所願,之前她跟松芒布結進宮拜見大唐皇帝,她差點就想懇求大唐皇帝直接賜婚。但考慮到蕭睿態度非常堅決,為了不引起蕭睿的憤怒,她還是按捺下了這個念頭。

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都松芒布結這樣為了一個女人消沉下去。他是吐蕃王,背負著吐蕃王室崛起地重任,怎麼能這樣。所以,她就來了,避開蕭睿直接求見蕭。

蕭無語,臉上微笑著。

「夫人,我家王兄雖然是吐蕃人,但他品性高潔文武雙全……加上對夫人情深一片,如果夫人肯嫁給我家王兄,我可以代我家王家承諾,夫人一定會成為吐蕃王后……」卓瑪緩緩道,眼中閃出一絲熱芒,聲音聽起來非常真誠。

蕭早有心理準備。她之所以肯見這卓瑪,一來是不想失禮,二來是想直接回絕了她,免得那什麼吐蕃王還懷有這種癡心妄想。

「公主,蕭只是尋常的大唐民女,實在是高攀不起吐蕃王室,更配不上尊貴的吐蕃王……再者,蕭已經對婚姻心若死灰,早就絕了嫁人之念,還望公主殿下轉告吐蕃王,這事兒是斷斷沒有任何可能地。」蕭的腔調雖然柔和緩慢,但卻異常的堅定。

卓瑪沒有想到蕭會一口回絕,而且態度是這麼地堅定,不可迴旋。

她皺了皺眉,「夫人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家王兄對夫人是真心愛慕……莫非,夫人是嫌棄我們吐蕃人?」

蕭緩緩站起身來,淡淡道,「蕭豈敢。只是蕭乃是尋常民女,實在是配不上尊貴的吐蕃王,此事就休要再提了。蕭就算是要嫁,也只會嫁給普通人。」

「夫人乃是大唐靖難郡王地姐姐,跟我家王兄剛好是門當戶對,何來民女之說?」卓瑪歎了口氣,「想必夫人是看不上我們吐蕃了。」

「我家子長是我家子長,蕭是蕭。從始至終,蕭從來沒有因弟而貴的心思,無論是現在亦或者將來,蕭都是大唐一個尋常民女,如此而已。公主殿下,蕭還有些瑣事纏身,就此告辭了。」

蕭擺了擺手,緩緩行去,「秀兒,送客吧。」

見蕭有攆自己走的意思,卓瑪不禁有幾分惱火,她霍然起身朗聲道,「夫人,我可以去向大唐皇帝請旨,請皇帝賜婚

!」

卓瑪這話就含有幾分威脅的色彩了。

蕭聞言停下腳步,原本滿是笑容的臉上,笑容旋即一斂。蕭雖然為人謙和,性情溫柔,但她骨子裡也是一個高傲的女子,外柔內剛,見這吐蕃公主竟然以皇帝賜婚來要挾自己,心裡也生出了幾分火氣。

她嘴角一曬,淡淡道,「皇帝陛下怎麼會為蕭這種民女之事費心,蕭建議公主殿下還是不要浪費唇舌了。蕭說不嫁,就是不嫁——秀兒,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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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鬱悶地帶著自己地從人走出蕭家,在蕭家高大的台階下,她卻發現了一臉陰沉地蕭睿。

「郡王?」卓瑪盈盈行了過去。

「公主來我蕭家,打的什麼主意,蕭某心知肚明。我們明人之間不說暗話,我絕對不會同意我家姐姐嫁入吐蕃,這一點沒得商量。

當然,如果是我家姐姐同意,蕭某也沒話說。但是,今日你也聽到了,我姐態度非常堅決,今後這事兒就休要再提了。」蕭睿拱了拱手,冷聲道。

「沒想到郡王還是一個如此古板之人。嫁入吐蕃又如何?令姐如此年輕貌美,難道郡王還要讓之終生守在蕭家不嫁人不成?」被蕭睿這般「直白」地頂了一句,卓瑪忍不住冷笑道。

「姐姐地幸福,蕭某人當然記掛在心上,只是那是我們蕭家的事情,與吐蕃、與公主殿下沒有任何關係。」蕭睿曬然道。

「至於公主有意要進宮求皇上賜婚——這種心思,蕭某奉勸公主還是免了吧,否則,別怪蕭某不講道義。」蕭睿地聲音瞬間陰沉下來,「蕭某再次重申一遍,我家姐姐絕不嫁入吐蕃——公主如果一意孤行,蕭某人也自有對策,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蕭睿的話沒有半點客氣。方纔,蕭面見卓瑪的時候,他就躲在廳外。卓瑪的那句進宮求賜婚的威脅,剛好落在他的耳朵裡。

「你,你竟然威脅我……這便是你們大唐權臣的風度嗎?」卓瑪沒有想到蕭睿竟然不惜恐嚇於她,氣得聲音都顫抖起來。

「請問公主殿下,蕭家何嘗威脅過誰?不是公主試圖威脅蕭某人嗎?」蕭睿哼了一聲,「蕭某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還沒有人能威脅到蕭某。蕭某人不願意做的事情,就算是皇上……也不能!」

蕭睿的後半句話壓得極低,卓瑪心中一顫,心道這蕭睿太強勢了,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但她旋即看到了蕭睿那冷森森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心中又是一冷。

「郡王,你……」卓瑪長歎一聲,「我家王兄對令姐情深似海,難道郡王就不能成全了他們?」

「情深似海?」蕭睿嘲諷地笑了起來,「還真是邪門了。吐蕃王只無意中匆匆見了我家姐姐一面,就對我家姐姐情深似海了?公主當蕭某是三歲的孩童嗎?無非,無非是看中蕭某如今的權勢,試圖……」

卓瑪面色漲紅起來,在蕭睿凜然目光的逼視下,悄然退後了一步,沉聲道,「郡王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家王兄對令姐真心一片,豈能作假?」

蕭睿撇了撇嘴,「出自真心?呵呵,公主殿下——既然你這麼說,蕭某就請你轉告吐蕃王,如果他肯放棄吐蕃王位,我就相信他出自真心。如果他真能做到不顧一切,蕭某自當不再反對。」

蕭睿轉身揚長而去,面色陰沉的卓瑪恨恨地跺了跺腳,憤怒地望著蕭睿離去的背影咬緊了牙關。

放棄王位?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卓瑪心裡冷笑著,轉身上了馬車,匆匆向都松芒布結的府邸行去。

蕭睿在跨進自家門檻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當然不會相信,都松芒布結會對蕭一見鍾情。這世界上或許有那種一見鍾情的男女,但作為一個吐蕃王,他在這種時刻選擇對一個大唐權臣的姐姐「一見鍾情」,其用心如何,就不問可知了。

而縱然他確實出自真心,這也是他一廂情願,蕭不喜歡他,又能如何。

而再退一步講,就算是蕭對都松芒布結有某種好感,蕭睿也絕不會同意她嫁入吐蕃,會千方百計地消弭了她心中的這點念想,因為這等於是跳進火坑。可以試想一下,一個唐人女子,跟了一個傀儡的吐蕃王,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雖然蕭睿知道吐蕃王室一門心思想要重掌大權,甚至大唐也有可能扶植他們跟國內的大家族們鬥上一鬥,但是,蕭睿更明白,吐蕃王室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最起碼,這不是一年兩年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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