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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大唐酒徒 作者: 格魚

正文 261章   楊元嗣進宮


一聲「孽障」,讓房裡的蕭睿和李宜都吃了一驚,跳。

見武惠妃將目光投射過來,李宜嘴角苦笑,趕緊藉著去看御醫開藥方溜了出去,心道,「子長,你自己惹下的麻煩,自己處置吧,我不管了……」

蕭睿雖然沒有睜開眼,但他也知道李宜已經趁機溜了。不僅如此,他還感覺出這房中只剩下武惠妃和他兩人,房中的氣氛有些壓抑和沉悶。

武惠妃眼中不可遏止地閃出一抹春情,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她笑容一斂,揮揮手讓侍奉在一角的宮女退了出去。然後冷哼一聲,低低道,「小子,你還要裝嗎?」

蕭睿心頭一跳,卻沒有睜開眼。正在猶豫間,又聽武惠妃嗔道,「你膽子不小,竟敢欺君——哼,本宮這就回宮去告訴皇上,你裝病……」

蕭睿這回不敢再裝了,趕緊起身來尷尬道,「娘娘恕罪!」

蕭睿正要下床見禮,卻被武惠妃一把抓住了手。武惠妃的手溫潤而火熱,癡癡道,「小子,你說你是不是本宮命中的魔障?本宮……」

蕭睿無語。

面對這個最近有些不正常的丈母娘,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尤其是跟她獨處,他竟然有些心慌。

「膽小鬼。」

武惠妃面色有些緋紅。嘴角浮起一絲挑逗地微笑。似是喃喃自語。

唐人貴族女子地著裝本來就非常地暴露。尤其是那胸前更是春光無限。武惠妃人生地極其豐腴。胸前更是波瀾起伏。蕭睿無論怎麼迴避。近在咫尺地武惠妃胸前那白花花粉嫩地一片。以及那誘人地深邃乳溝。隨著她那有些緊張和迷亂地呼吸而起伏著地兩團跳動地豐盈。都毫無遮擋地進入他地視線。

……

……

李宜緩緩走進房裡。見蕭睿已經起身正在面色尷尬地為躺在自己床榻上地武惠妃按摩肩頭。不由掩嘴嘻嘻一笑。「母妃。子長!」

武惠妃面色紅潤,抬頭來瞪了李宜一眼,「宜兒,你們好大的膽子,要是讓你父皇知道,你們敢騙他,就是本宮也保不住蕭睿。」

李宜盈盈走過去賠笑道,「母妃,你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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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寺少卿楊元嗣,是貞觀朝東平王外孫,說起來,也算是皇親國戚。而且,他地女兒以永樂公主的名號嫁給了奚人首領饒樂都督李大輔的兒子李孟臨。

不過,在長安城裡,向楊元嗣這種跟皇室沾邊的皇親太多,多到一個什麼程度呢?楊元嗣的皇親身份被人淡忘。沒有人會記得,他也曾經是皇室之後。就算是當日他女兒被封為永樂公主遠嫁饒樂,也沒有多少人在意。

畢竟,嫁給一個奚人首領之子,不過是大唐諸多政治策略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個。不要說嫁給奚人,就算是那些嫁入吐蕃的公主郡主們,也在長安激不起什麼太大的波瀾來。頂多是在某一段特定的時期,成為長安朝野議論的話題罷了。

如今,時過境遷,誰還記得那個遠嫁奚人地永樂公主。

就算是前不久長安城裡突然傳開奚人被屠城的消息,除了當事的楊家之外,也沒有人會想到,大唐還有一個公主在那邊不知死活。包括李隆基,似乎也忘記了,當初他可是親自頒布金冊玉章,封了一個永樂公主嫁給了奚人。

楊元嗣有三子四女。嫁入饒樂的,是他的長女。這些年,他斷斷續續地又生了幾個孩子。所謂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何況是這種政治意味的和親,在楊元嗣心裡,這個女兒早已死了。

聽到奚人被屠城的消息後,楊元嗣心裡雖然痛苦,但是也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去說王忠嗣什麼,他可是惹不起王忠嗣這種權臣藩鎮。

但楊元嗣正在痛苦間,蕭家卻派人送來了一個姿容極其美艷的奚女。更讓楊元嗣震驚地是,這竟然是他的外孫女,是永樂公主跟李孟臨生的女兒。

這事兒不會有假。且不說李幽蘭跟永樂公主生的有幾分相似,她手裡握著的那份血書以及皇帝御賜地象徵永樂公主身份的玉珮,就說明了一切。一看到女兒地血書,楊元嗣的夫人當場哭暈了過去。

楊元嗣慢慢搞明白了情況。

屠殺奚人地是安祿山而並非王忠嗣。這讓楊元嗣勃然大怒,他惹不起王忠嗣,是因為王忠嗣是李隆基心中的忠臣良將,他明知王忠嗣不會因此下野,所以保持沉默;但他卻不怕安祿山。在他這個沒落貴族眼裡,安祿山不過是一條給李氏皇族效勞地胡狗。

再小的貴族也是貴族,再大的狗也還是狗。

知道是安祿山屠殺了自己的女兒一家,楊元嗣發誓要報此仇。

,不用楊夫人催促,他就拿著女兒的血書和玉珮,進了宮。

而讓他義無反顧進宮告御狀的,還有蕭睿的支持。蕭睿插手此事,蕭家來的人暗示楊元嗣,蕭睿一心要搞死安祿山。有了蕭睿這個當紅權貴的支持,楊元嗣更加胸有成繡。

只是讓他不爽的是,就在他要留下自己女兒的骨血時,李幽蘭卻被蕭睿派人接了回去。理由很簡單也近乎無恥,說李幽蘭已經是他的人了。

還暗暗敲打楊元嗣,不要把李幽蘭呆在蕭家的消息洩露出去。

楊元嗣進宮直接去了御書房,作為負責大唐皇室事宜的行政管理副長官,他知道,在這個時候,皇帝一般都在御書房。不能不說,李隆基目前還算是一個勤勉的皇帝,每天中地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處理國事上。

當然,這也是他捨得放棄手中權力的某種表現。

「皇上,宗正寺少卿楊元嗣求見!」椿象跪倒在地。

「楊元嗣?」李隆基哦了一聲,「讓他進來。」

楊元嗣匆匆進門,一進門就哭倒在地,哭喊道,「皇上,皇上啊,請為臣做主,請為臣的女兒報仇雪恨啊!」

李隆基這回真是吃了一驚。楊元嗣是他眾多臣子中一個很不起眼的,平日做事中規中矩,少言寡語,以至於他對楊元嗣並沒有什麼太突出的印象,不過是太宗皇帝堂弟東平王地外孫,一個並不出眾的皇室親戚罷了。

李隆基皺了皺眉。

擺了擺手,「楊元嗣,你且起來,有什麼冤屈不妨跟朕直言——你的女兒?朕記得你的三個女兒都已經嫁人,都在長安,有什麼事情要到朕這裡來喊冤訴屈?」

楊元嗣心中一陣悲哀。自己明明四個女兒,其中的長女被你這當皇帝的弄出去和親嫁給了奚人,如今女兒屍骨無存,慘死異鄉,但卻被皇帝遺忘得一乾二淨,簡直是悲哀至極。

楊元嗣猶豫了一下,「皇上,是臣地長女——嫁給奚人首領李大輔之子的永樂……」

「永樂?」李隆基這才恍然大悟,起身歎息道,「永樂罹難,朕心裡也甚是悲痛。你放心,朕一定查明真相,為永樂和奚人報仇雪恨。」

「皇上,臣的女兒雖然慘死,但她的孩子卻逃出了饒樂城。」楊元嗣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永樂公主的血書和那枚玉珮,「皇上,屠城誅殺奚人的不是王忠嗣王大帥,而是王忠嗣手下的節度副使安祿山!……這些都是鐵證,臣懇求皇上為臣的女兒做主啊!」

……

……

真是要什麼來什麼。血書中簡單記錄了安祿山手下人屠殺饒樂城的事兒,而這玉珮更是出自宮中,經過宮裡管事太監的驗證,正是當年李隆基賜給永樂地那一枚。玉珮上的永樂兩個字,赫然在目。李隆基的心情變得極好起來,他知道,有了這些鐵證,就算是安祿山狡辯,他也能利用皇權將他誅殺了。

王忠嗣總算是可以脫罪了。李隆基欣喜地回頭來望著高力士,「老東西,這回安祿山難逃了……」

高力士點了點頭,「皇上,這安祿山當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敢如此悖逆欺君,罪該誅殺九族。」

李隆基哼了一聲,「傳朕的旨意,明日朝會畢,命李林甫再次開堂審案,朕要親自聽審。朕倒是要看看,這安祿山哪裡來的膽子,敢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中。」

高力士眉頭一跳,「皇上,要不要將那安祿山拘押起來?」

李隆基擺了擺手,「沒有必要。朕明日要看看他的無恥嘴臉——不要說他尚不知朕掌握了他的罪證……就算是逃,他能逃到哪裡去,在朕這大唐天下,朕不怕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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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

聽說武惠妃這番出宮又要在家裡住幾天,蕭睿不由有些乾瞪眼。但他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只得借有事逃到了外院。

令狐沖羽匆匆走了進來,見到蕭睿趕緊奔了過來,「大人,那楊元嗣進宮又離宮而去了。」

蕭睿眼前一亮,「皇上有什麼動靜?」

令狐沖羽嘿嘿一笑,「我聽宮裡的小太監們說,皇上傳旨要李林甫明日開堂,而且皇上說明日朝會完畢要親自聽審。」

蕭睿大喜,狠狠地拍了拍手,「好,安祿山這回必死無疑了。」

令狐沖羽也是陪笑著,其實他心裡也在疑惑,他不知道蕭睿到底跟安祿山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對他將死表現得如此興奮。
正文 262章   安祿山逃了?


狐沖羽的神色,蕭睿笑容一斂,突然他似是有想面色一沉,伏在令狐沖羽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令狐沖羽點了點頭,默然離去。

但盞茶的功夫,令狐沖羽又匆匆跑了回來,面色有些惶然和尷尬。見他一路直奔他們一家在蕭家獨居的小院,蕭睿忍不住喚住了他:「你咋了這是?」

令狐沖羽面色有些漲紅,他急急擺了擺手,也沒顧上說什麼,就一頭扎進了自家的小院。

呃?蕭睿心頭不由就有些好奇了。

令狐沖羽對他一向是恭謹守禮,像今日這般呼喚不理會的情形,還是頭一回發生。到底是什麼讓他這麼慌亂?蕭睿很難相信,在這長安城裡,還會有讓令狐沖羽惶然不安的人。畢竟,他的背後站著蕭家和李林甫。

他是蕭睿的絕對鐵桿心腹,又是李林甫的外甥,所以儘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羽林軍校尉,但長安權貴們還是要給他幾分面子的。再加上令狐沖羽生性沉穩,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方寸大亂。

蕭虎匆匆跑了進來,躬身一禮,「老爺,外面有一個劍南道來的老者和一個女子,說是老爺的故人,要求見老爺和令狐校尉!」

蕭睿一怔,「劍南道的故人?讓他們進來吧。」

竟然是劍南道導江縣的公孫固和他的女兒公孫妍。見到這個久別重逢面色憔悴的蜀中下野鄉紳,蕭睿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笑容,他旋即想起了那早已在他記憶中陷入塵封狀態的一些過往:公孫妍的那條死在令狐沖羽手下的寵物大白蟒,耳邊也旋即迴盪起公孫妍那瘋瘋癲癲幽怨癡迷的「小白」呼喚。

難怪,難怪令狐沖羽如此驚慌失措,原來,尋找令狐小白的主兒來了。

蕭睿忍不住笑了起來。向面容嫵媚依舊但眼神依舊呆滯地公孫妍瞥了一眼。心道。這麼久了。這公孫家地小姐怎麼還沒有清醒過來?

公孫固滿頭地白髮。攤上了這麼一個女兒。之前溫文爾雅地鄉紳像是驟然蒼老了數十歲。雖然還不到50地年紀。但看上去比花甲之人還要老朽不堪。

公孫固歎息著跪拜在地。「老朽拜見蕭大人!」

如今地蕭睿。已經不再是探親劍南道地那個士子少年了。他業已成為橫空出世地大唐新貴。名滿天下。權勢沖天。要不是實在是迫於無奈。恐怕公孫固也不敢上門來「騷擾」他。

讓公孫固意外地是。蕭睿地氣質較以往印象中雖有了一些變化。但對他還是頗為客氣。最起碼。沒有擺起權貴地架子。蕭睿上前去笑著扶起公孫固。「公孫先生。你我乃是故人。何必如此多禮?不知先生到府。有何指教?」

蕭睿隱隱猜出了公孫固父女地來意。

……

……

蕭睿很是為難。

令狐沖羽名為他地手下,但實際上一直以來,他都是拿令狐沖羽當兄弟相待的。再加上後來,又有了李林甫的關係,令狐沖羽的母親畢竟是李林甫的妹妹,蕭睿更加不能拿令狐沖羽當「下人」看了。只是令狐沖羽總是堅持以「手下」自稱自視,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公孫妍的不幸遭遇,蕭睿說起來還是頗為同情的。一個結婚不久就失去丈夫的女人,回娘家守寡期間,跟自己的寵物有了一種親密的感情,而當這隻大白蟒被令狐沖羽斬殺之後,悲傷欲絕地公孫妍的腦子出現了一點問題——別的還好說,可她偏偏把令狐沖羽這麼一個大俠客當成了自己的大白蟒。

公孫妍父女從導江尋到了益州,又從益州尋到了長安來。為的,就是讓公孫妍再見令狐沖羽一面。

「求求蕭大人了,要是再見不到令狐校尉,老朽這不爭氣的女兒怕就是要沒命了呀。」公孫固上前去哀求道。而在他的身後,公孫妍眼神呆滯著,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麻木地望著天空,面色沒有一絲血色。

呃?這個?蕭睿搓了搓手。他總不能強迫令狐沖羽……

正在為難間,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李騰空腳步輕盈地從內院走來,不由心頭一動,向李騰空招了招手。

李騰空笑著跑了過來,正要說什麼,看見公孫固父女,眉頭一皺,笑容一斂,「蕭郎,這是誰呀?」

「啊,呵呵,空兒,這是劍南道的公孫先生和他地女兒……」蕭睿笑著匆匆用最簡潔的語言介紹了公孫固父女的來歷和公孫妍與令狐沖羽之間的故事,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伏在她耳邊道,「空兒,你幫我來處理處理……」

說完,不等李騰空反應過來,就向公孫固點了點頭,溜回了自己地書房。

不過,李騰空喜歡熱鬧,對這種帶有八卦色彩的「故事」天生就帶有興趣,她望著公孫妍嘖嘖連聲,「好一個癡心地女子,嘻嘻。」

公孫固聞知這是蕭睿的夫人之一,當朝權相李林甫

李騰空,哪裡還敢怠慢,趕緊跪拜了下去,「老朽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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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剛完。

長安城裡的百姓驚訝地發現,皇城中破天荒地出來了皇帝華麗氣派的龐大儀仗隊伍。數百兵甲鮮明戒備森嚴的羽林軍縱馬護衛在最前方引路,而中間則有百餘名太監和宮女簇擁著超級豪華的皇帝車攆,而車攆的後面,又有不少大唐文武大臣或步行、或乘轎跟隨,隊伍浩浩蕩蕩地向大理寺衙門行去。

百姓們議論紛紛,又出大事了?他們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看到皇帝依仗興師動眾地出宮了。按照這些在帝都生活的百姓的經驗,一旦皇帝依仗如此排場地出宮,必然是朝中出了大事。

上一回,皇帝依仗出宮去太廟祭祀,不就出了前太子李瑛謀逆的大事嗎?

李林甫早早等候在大理寺衙門外。迎接進了皇帝、太子和一眾前來聽審的滿朝文武大臣,李林甫緩緩走上自己的主審台,神色微微有些古怪。

皇帝突然下旨要他開堂再審,而且還說要親自來聽審,這種出奇的舉動告訴李林甫,皇帝已經掌握了為王忠嗣開脫的相關證據。至於皇帝手裡掌握了什麼,李林甫不知道,其實也懶得去想,對於他來說,早些結案,早些將那安祿山送上斷頭台,他也好早些回家靜養。

最近,他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那些爭權奪利和關心朝政的心思也隨之淡了些。

蕭睿患病在家靜養,是不能來聽審了。

李林甫向皇帝和太子躬身一禮,強行忍住一陣突如其來地咳嗽**,「皇上,太子殿下,老臣可以開審了嗎?」

李隆基點了點頭,「開始吧。」

李林甫起身站直,還是忍不住原地咳嗽了起來。他撫住胸口,緩緩走回案桌背後,坐下。然後定了定神,猛然一拍驚堂木,喝道,「帶王忠嗣!」

王忠嗣緩步走進大堂,緩緩跪倒在李隆基和李琦面前,朗聲道,「臣王忠嗣,拜見皇上,拜見太子殿下!」

李隆基淡淡一笑,「平身。」

王忠嗣心中淡定,皇帝帶著眾臣前來聽審,更加讓王忠嗣覺得,距離真相大白的時刻已經並不遙遠了。只是王忠嗣目下很是好奇的是,蕭睿是怎麼掌握安祿山構陷自己的證據地?

李林甫淡然一笑,「王忠嗣且一旁候著。來人,傳范陽節度副使安祿山到堂!」

……

……

李林甫傳了好久,都沒有見安祿山的蹤跡。派去安家的衙役惶然失色地進來,跪倒在地呼道,「相爺,安祿山安大人府中無人……」

跑了?逃跑了?李林甫心頭一跳,他早就有預感,自打昨日皇帝下了那一道聖旨後,他就有這樣的預感:可不要讓安祿山得到消息後跑了哦。

在他看來,既然皇帝下旨了,安祿山定然已經被宮裡控制起來吧?可結果——李林甫望著李隆基那張鐵青的面孔,遲疑著問了一聲,「皇上,這……」

李隆基冷哼了一聲,「他逃不了。楊元嗣,呈上你地證據來。」

……

……

在楊元嗣的哭訴下,在李隆基的主持下,此案被草草結束,缺席審判了安祿山死罪,誅殺九族。可等羽林軍包圍起安家進行抄家時,只在安家發現了一些下人。安祿山的直系親屬和妻妾,居然早就暗中逃逸了。

問安家下人得來的消息是,幾乎是在楊元嗣出宮的同時,安祿山就席捲金銀細軟帶著妻妾子女倉皇出了長安,不知所蹤。充滿著大唐皇帝怒火的聖旨飛出長安城,馳向大唐各州府縣,嚴令各地緝拿安祿山。

安祿山還是逃了,李隆基怒氣沖沖地回了宮。安祿山逃了,皇帝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安祿山拖家帶口的還能跑到哪裡去?只要還在大唐的疆土上,他就是繩子上的螞蚱,逃不出皇帝地手掌心。可關鍵是,安祿山究竟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一想起自己身邊有了「內奸」,李隆基心裡的怒火就難以遏制。可他剛剛回宮,高力士就又匯報了一個讓他更加憤怒的消息:他的貼身小太監椿象失蹤了。

從昨夜起,就沒發現人。而其他太監在椿象的住處發現,他的金銀細軟都已經清理一空。
大唐酒徒 263章活捉安祿山



聽到了這個消息。隆基差點沒暈過去。

作為大唐皇帝。他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竟然……他面色陰森著。良久才抬起頭來。使勁壓抑著怒火的勃發。低低道。「老東西。傳朕的口。追緝象。活要人死要見屍。朕不願意等太久。明白嗎?另外。傳旨。誅殺這狗東西的滿門!記住。九族。一個都不許留!」

高力士心頭一顫。趕緊躬身應是。一絲也不敢遲疑。侍候在李隆基身邊幾十年。他已經很很久沒有看到皇帝發這麼大的火了。按理。不應該。就算是跑了一個安山和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監。

他卻不知。在李隆基的心目中。這是對他皇權的最大挑釁。

大概。也就只有他這種非常自以為是的皇帝才會有這種荒誕的邏輯:明知事情敗露。還不能逃跑。要臣服在皇帝陛下的威勢中。要伸出頭來。老老實實的等著皇帝拿刀子來砍。

當然了。這不是說山和像這個小太監不該死。

像在被安祿山拉下水的第一天開始。其實就已經注定了死亡的結局。

但是。明知是這樣。這個小太監還是忍不住要上安祿山的賊船。沒有辦法。出身貧苦的他。實在是太愛錢了。面對於那些黃燦燦的銅錢。他無法控制自己濃烈的**。而有安祿山。能斷滿足他對於金錢的狂熱。

其實。花了安祿山這麼多錢。他也沒有做什麼。但聽到皇帝在御書房裡「必誅殺安祿山」的怒吼後。他心裡就有些不安。而緊接著。借出宮去蕭家傳旨的當空他饒了一個道。去了安家一趟。將皇帝的情緒在第一時間洩露給了安祿山。

安祿山大驚。他絕對沒有想到李大輔竟然還有一個後代活著。竟然還是永樂公主的女兒而這。這竟然被皇帝所知道。

送走了象安山沒有任何遲疑。趕緊帶著妻子女捲起全家的財富倉皇而逃。他雖然知道。在大唐境內他逃不出什來。但作為一個視自己生命高於一切的胡人。他還是要逃。目標。丹。

他早就跟契丹人有密的來往。

象。在回宮之,也隱隱覺的很不安。越想越不對勁。便也捲起自己從安祿山那裡的來的所有家資。悄然出宮化裝成一個普通的商賈逃出了長安。

只是象也沒什麼的方去。而在李隆基手下秘密織影子的全力追緝下。他還沒有逃出多遠。就被抓住。當場被影子的人斬殺。最後將腦袋送回皇宮。平息了李隆基的怒火。

且說安祿山全家數十口。晝夜兼程。在李隆基帶著群臣趕往大理寺衙門聽審的時候。已經逃出了百里之外。

紅日初升雍州圍。

安山煩躁的騎在上。回頭看在自己身後提不起速度來的兩輛大車。這兩輛大車上擁擠著他的諸多妻妾和子女。還有他不能放棄的金銀財寶。

安祿山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抬頭看了看天。心越來越慌亂。憑這個速度。他們遲早會被大唐皇帝派出長安來的軍隊追趕上。到時候……

他望了望手下一臉然之色的牙兵侍衛。咬了咬牙。嘴唇都咬出了血。

他歎了口氣擺擺手。「兄弟們。上車上去。自取金銀珠寶帶上。能帶多少算多少……至於這兩輛車……拋棄了吧。讓她們自生自滅吧。」

安祿山的手下瘋的從之前自己家的主母身上搶著金銀珠寶。有的還順手在這些嬌滴滴的女人身上幾把賺賺便宜。安山跨在馬上。耳邊傳來妻妾子女們的鬼哭狼嚎聲。越加心煩意亂。

也罷。妻妾可以再娶。子女可以再生。這小命可就是一條。在生死存亡的當口。安祿山沒有任何猶豫。就準備拋棄他的這些家眷。

數十騎飛馳而去。下兩大車哭搶的的家眷。

等京城羽林軍派出來追剿的羽林軍騎兵趕到時。安祿山有的妻妾已經跳車逃竄不知所蹤。而有的妻妾子女。還留在車上發傻。

……

……

安山漸漸止住了。

必須要歇歇了。晝夜疾馳已經逃了數百里路。就算是人能撐的住。這馬兒也受不了了。安山帶著他的幾十個牙兵侍衛|了馬。也不敢去附近的集鎮打尖。只是避入了一座山谷中。準備在這山谷中歇上一個時辰。然後繼續往東北境逃竄。在他們看來。只要到了契丹境內的荒漠。他們就安全了。

在荒漠中的某一個的方。還有安祿山秘密安插的一個據點。隱藏著他私自圈養的一支私兵眾多財富。憑借這些。就是做馬賊。安山相信自己也能繼續生存下去。

只是。十數年的努力瞬間化為泡影。正在自己在大唐仕途一片順風順水的當口。自己竟

了。安山想起這一點。牙關都咬出血來。他暗暗咒罵忠|。李林甫和蕭睿。甚還有大唐皇帝李隆基。

突然。山谷外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安祿山霍然從的上竄起。望著山谷外那飛揚的煙塵。心中惶然。急急呼道。「上馬。逃!」

可惜已經晚了。這是一座半封閉的山谷。只有一條道通往山谷之外。

百餘名大唐軍士死死守住了谷口。沒有給安山牙兵任何反抗的機會。弓箭飛射中。他們一片慘呼。在一輪密集的箭雨後。衝在前面的安祿山牙兵侍衛幾乎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安祿山棄馬而逃。喘著粗氣爬上了山谷的峰口。試圖翻過山去。

但他卻聽到底下傳來一個熟悉的興奮的呼喚聲:「大將軍。別來無恙乎?」

安祿山顫抖著回頭望去。只見他手下的心腹史干。手持寶劍。笑吟吟的站在谷中仰頭看著自己。而一士卒手中的弓箭正對著自己蓄勢待發。

史干。狗娘養的史背叛了自己。這是安山的一個感覺。但此時此刻他就是滿的憤怒也無濟於事。

他臉上卻陪著諂媚的笑臉。朗聲笑道原來是史干兄弟。兄弟你這是?」

史干傲然道。「奉蕭大人命。在此等候安大人多時了。」

「蕭睿?!」安山的神色煞白起來。

「下來吧。大將軍。你要是再不下來。咱家手下的兄弟一生氣。後果可不的了。」

史干陰慘慘的笑著。了擺手。

安祿山又氣又急又害怕。腳下不穩從山坡上溜了下來。

「大將軍。你很不意思啊。你獨自逃命。也不管兄弟們的死活……」史干像看只死狗一般審視著安祿山臃腫的身子。嘲諷道。

安祿山嘿嘿笑著。起身來躬身一禮。「史干兄弟。只要你放了為兄。為兄在那個的方還有家當你也知道。只要你隨為兄一起出去。我們依舊可以逍遙自在…」

「呸!」史干淬了一口。喝道。「拿下!」

……

……

見事無僥倖。史干真要對自己下手。安祿山也豁了出去。臉色變猙獰起來。罵道。「娘養的東西無恥的狗賊。誰給了你晉身的機會?你這狗奴才。背|求榮。不的好死!」

史干臉色一變。順手狠狠就扇了祿山一個巴掌。「是誰的主人?狗東西。你的死期了。你還囂個什麼勁兒?」

安祿山嘴角的血跡斑駁。他揚起骯髒而慘厲的頭。怒吼道。「史干。老子死了你也活不了。你不要忘記了。屠殺奚人的罪魁禍首是你。你休想逃命!」

想起這些。想起自己差點被這頭肥豬斷送了身家性命。史干就怒不打一處來。飛腳將安祿山踹倒。然後狠狠的在他滿是肥肉的身軀上發洩著熊的怒火。「狗東西。都是你這東西。差點的老子全家……」

發洩了半天。史幹才長出了一口氣。慢慢蹲下身來。冷笑著望著安山那猙獰可怖的臉。「安祿山。你放心就是。蕭大人可以保的本將軍平安。只要本將軍將你這狗賊活捉回長安去。蕭大人還可以向皇上為史干請功。加官進爵都說不準。哈哈哈!」

史干意忘形的狂笑聲在安山耳邊迴盪著。安山萬念俱灰。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他無力的吐了一沾滿塵灰的唾液。發出淒厲的一聲慘叫。「蕭睿。史干。們不的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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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干獨自一人進了戒備森嚴的長城。一路步行穿過喧囂的幾條街市。這才來到了蕭家門前。等史干進蕭家。蕭睿已經在外院的客廳中等候他多時了。

「拜見蕭大人。」史干躬身下去。

蕭睿淡淡一笑。起身擺了擺手。「史將軍多禮了。不知事情辦的如何了?」

史干咬了咬牙。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承蒙大人所言。安祿山一定會逃竄契丹。所以。史干在雍州外圍等候。目前已經將他活捉帶回長安了。」

這本就在蕭睿的意料之中。史干了自己的前途。為了自己脫罪。他必須要活捉安祿山將功贖罪。他不怕史幹不出力。而其實。史干還應該感安祿山。如果安山不逃。他來的立功機會?
正文 264章   安祿山的結局


好,很好。」蕭睿點了點頭,「去吧,此番你立下官一定會在皇上面前舉薦於你。」

「多謝大人,大人的再生之恩,史干永記不忘,誓死追隨在大人身側。」史乾麵露感激之色。

蕭睿嘴角一曬。史干的話,他就當是耳旁風了。此人連他的主子安祿山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麼不能出賣的。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史幹這張爛嘴。蕭睿突然想起了前世某小品中的一句經典「名言」—假如史干都能成為一個忠心的奴才,恐怕這世界上就沒有無恥兩個字了。

不過,對於蕭睿而言,史干是不是忠誠,根本就無關緊要。

一如他當初的計劃,這史干是他安插在李琮身邊的一枚釘子,而且是一枚很有野心的釘子。假以時日,想必史干會給李琮一些驚喜吧。

史干見蕭睿不怎麼想跟他說話,便躬身行禮告辭而去。

但沒走兩步,就聽蕭睿那陰森森的話響起:「史干,我還有兩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第一,蕭某不是安祿山,你如果在背後給本官搞什麼小動作,小心你的腦袋。」蕭睿淡淡道,「第二,對外不能提及本官半個字……更不要說你跟本官有任何關係,否則,本官會讓你生不如死。」

史干心裡一顫,回身拜了下去,「史幹不敢。」

……

……

史幹出了蕭家地後門鬼鬼祟祟地離去。卻不知他地身影消失沒有多久。一個面蒙黑紗地瘦小黑衣人就從這條幽靜巷子地角落裡閃出身形來。黑衣人望著史干離去地背影。輕輕吃吃一笑。「好一個蕭睿。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地鬼。」

黑衣人笑聲一收。身形一縱便消失了蹤跡。陽光地裡。彷彿只是一道黑影一閃就悠忽不見。以至於蕭家地廚娘李愛秀回家奶孩子回來。恰好從巷子地那一頭走來。正要進後門。卻直覺眼前一閃。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訝然道。「是誰?」

~~~~~~~~~============

安祿山手下捉生將史干將安祿山擒獲回來地消息。旋即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人人拍手稱快。

史干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御書房外。

御書房裡,李隆基緩緩起身望著分列兩側的一干朝中重臣,淡淡一笑,「諸位愛卿,安祿山的罪行可議定完畢了?」

章仇兼瓊躬身上前,「皇上,臣等已經議定,安祿山犯有十大重罪,其一,欺君之罪……按律當誅殺九族……」

章仇兼瓊慢條斯理地講著群臣朝會上議定的關於安祿山地十大罪行,任何一條都足以讓安祿山滿門不得超生了。

李隆基擺了擺手,「國法無情,安祿山罪責難逃。傳朕的旨意,斬殺安祿山九族,不得放過一人……」

頓了頓,李隆基嘴角浮起一絲陰森的笑容,「至於安祿山嘛,朕覺得,死刑太便宜他了。」

章仇兼瓊一怔,心道這皇帝難道要對安祿山適用武則天時期由酷吏來俊臣發明的那些慘無人道的酷刑?像什麼剝皮,剝的時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地撕開來像什麼請君入甕,找個大甕,把人塞進去,然後在甕下面用柴火加熱。溫度越來越高,受刑人也越來越受不了,如果不肯招供的話,往往就被燒死在甕裡……

章仇兼瓊猶豫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是……」

李隆基突然陰慘慘地笑了,沉聲道,「朕自登基以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戲耍於朕、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中!這安祿山好大的膽子,屠殺奚人上萬口在前,構陷王忠嗣在後,欺君瞞下,其罪滔天……朕這幾日,每每想起於此,都毛骨悚然憤怒難以遏制……此等奸賊,倘若要讓他得逞,大唐社稷豈不危矣?諸位愛卿,你們倒是說說看,朕怎麼能輕饒得了他?」

李隆基沉吟了一會,「好在,朕不是一個昏君。也好在,安祿山的部下史干,將此奸賊擒獲回來……太子,朕來問你,這史干該如何處置?」

李琦站在李隆基地身後沉默多時了。每每朝會或者小朝會,李隆基都會讓他站在身後聽堂。李琦牢記蕭睿的囑咐,除非李隆基有話要問,否則一言不發,只看只聽而不發表任何意見,更不要跟皇帝唱對台戲。

見李隆基問到自己,李琦趕緊躬身一禮,小心翼翼地道,「父皇,兒臣以為,這史干雖然有罪在前,但其是受安祿山指使所為……況且,如今他又有將功折罪之舉……兒臣覺得,父皇可以赦免了他。」

李隆基微微一笑,明知李琦這番話定然是蕭睿的

但也不說破。只是將凜然的目光投在王忠嗣身上,「王忠嗣,你意如何?」

王忠嗣略一猶豫,「皇上,臣以為,史干擒獲安祿山還朝以正朝廷律法,也算是將功折罪了,臣懇請皇上赦免其罪!」

正如蕭睿所預料的那樣,王忠嗣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他雖然很厭惡史干其人,但史干肯站出來為其作證,又有捉拿安祿山之功,這也算是變相地施恩於他。所以,王忠嗣就沒有落井下石。

李隆基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朕就赦免了他。王忠嗣,這樣吧,讓其就在你的標下效命吧。」

史干是一個無足輕重地小人物,處置這麼一個小人物,無論是問罪還是赦免,對於李隆基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看得出來,他明顯不願意再史干身上浪費過多口舌和時間,馬上就將議題轉移到安祿山身上來。

「太子,依你之見,朕該怎麼處置安祿山?」

李隆基陰沉的聲音響起,李琦怔了一下,心道安祿山其罪難逃必死無疑,還怎麼處置,殺了他就是。

「父皇……」李琦不由有些躊躇,有些不敢說話,他搞不懂李隆基這多此一問究竟是什麼用意。呆在李隆基身邊越久,他越覺得蕭睿說得沒錯,自己這個父皇心思難測,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陪伴自家這個皇帝老爹比伴虎還要心累、還要危險。

李隆基嘴角一曬,也沒再難為自己這個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兒子。

「諸位愛卿,朕對這安祿山恨之入骨,朕覺得,殺之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平息朕之怒火!」李隆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

案桌上的茶盞跳動了一下,眾臣的心裡也噗通跳了一下。

「傳朕地旨意,宣蕭睿進宮!」李隆基突然大聲道。

……

……

皇帝的旨意又到。

蕭睿瞬間就明白,此刻已經不能再裝病了。他匆匆進宮去,在御書房門口一眼就看到了依舊跪在門口神色淒惶不安地史干。見蕭睿大步走過來,他向蕭睿投過一抹求助的眼神,但蕭睿渾然不覺,只當沒有看見,跟著小太監進了御書房。

「兒臣蕭睿,拜見父皇、太子殿下!」蕭睿拜了下去。

李隆基眼中閃出一絲惱火,但卻淡淡道,「駙馬,你地病好些了嗎?」

蕭睿一陣冷汗,躬身道,「好多了,多蒙父皇掛念!」

「蕭睿,安祿山犯下如此重罪,構陷朝廷大臣,而你卻為他上傳奏折……差點讓朕……你可知罪?」李隆基突然站起身來怒喝一聲。

蕭睿眉頭一跳,再次躬身下去,「兒臣一時不察,兒臣實不知這安祿山竟然如此狼子野心……請父皇治兒臣的罪!」

「既然你知罪——李林甫,記下朕地旨意,免了蕭睿的禮部侍郎一職,罰俸半年,以儆傚尤。」李隆基冷哼了一聲,「安祿山已經伏法,你覺得,朕該怎麼處置他呢?」

蕭睿也是一怔,稍一思量才道,「父皇,安祿山其罪按律當誅殺九族……」

李隆基冷笑一聲,「殺了他?不,朕要留著他,朕要他痛苦地活著,朕要讓他知道,欺瞞朕的後果——老東西,你過來。」

李隆基擺了擺手。

高力士趕緊上前,「老奴在!」

「傳朕的口諭,將安祿山拖下去淨身——爾後,將淨身後的安祿山改名為胡豕兒,就賜給咸宜公主府中做個看門的奴才吧。」李隆基嘴角的古怪笑容越來越濃烈。

而此言一出,蕭睿倒吸了一口涼氣。眾臣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眾人都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會這樣處置安祿山。留了他一命,卻比殺了他還痛苦,讓他在蕭睿府中做一個看門的太監……章仇兼瓊情不自禁地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而就算是李林甫,心頭也是一陣惡寒,皺眉不已。

眾臣不敢再說什麼,只得默默認同了皇帝的做法。

直到眾臣退下,蕭睿還是站在那裡有些發呆。李隆基的這種做法,實在是……蕭睿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李隆基哼了一聲,「怎麼,你還不謝恩?你難道對朕的安排不滿意?」

蕭睿苦笑了一聲,躬身下去,「兒臣不敢。」

「抬起頭來!」李隆基伏在案桌上探過頭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在背後安排了一切,你一步步將安祿山推向了絕路……你還當朕不知道?你明明早就知道安祿山此事有詐,可你卻……哼,看在你一心為了太子的面上,朕也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下不為例,知道嗎?」
正文 265章   奚女見皇帝


蕭睿面色微微有些漲紅,垂下頭去。

「好吧。」李隆基歎了口氣,「朕也知你是一片苦心。可你知不知道,朕之所以要保下王忠嗣來,也是想要王忠嗣到隴右去——罷了,朕今日就跟你說個透徹,慶王的事情,朕不允許你再插手,朕自有主張。你目下,只要輔佐調教好太子,你就是朕、是大唐朝廷的大功臣!」

「朕不妨給你交個底。

朕意已決,皇甫唯明留京做個翰林學士,王忠嗣去隴右,河東的田仁++調任范陽,安西的王錘調任范陽——至於安西嘛,朕還在猶豫,是不是如太子所言,擢升哥舒翰經略西域。」李隆基淡淡道。

蕭睿默然不語。

「朕曾經有意,要把你外放出去,做這安西節度使。」李隆基笑了笑,「可是,朕知道太子如今又離不開你,所以……」

李隆基回頭瞥了一眼面色有些漲紅的太子李琦,大聲笑了起來,「蕭睿,朕知你跟太子在想些什麼……你們無需擔憂,只要有朕在一天,慶王鬧騰不起什麼大浪頭來!哼,要真是到了那一天,朕自然會有安排。」

「琦兒,就由你來遙領安西節度使吧,讓哥舒翰以節度副使之職經略西域。」李隆基有些疲倦地擺了擺手,「朕也累了,你們這幾個孩子……哎!記住,琦兒,你要兵權,朕可以給你,但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當謹記!」

蕭睿一喜。而李琦更是大喜過望,趕緊跪倒在地,「多謝父皇恩典!」

……

……

一切都在朝著蕭睿預想地方向走去。蕭睿出了御書房。與李琦並肩走在宮道上。心頭越來越清朗。不管他認同不認同楊凌地「理論」。當日在區楊凌地那一番話還是對蕭睿產生了很大地影響。

隨著這些日子地著力經營。他對於自己地未來也逐漸清晰起來:將西域構建成為屬於自己地根據地。萬一……嗯。只是萬一。萬一事有不測。自己也好有一條退路。他並沒有篡權謀反自己當皇帝地野心。但最後要是被逼到了那個份上。也好有一塊地盤。不至於成為人家案板上地肉。

誠如楊凌所言。對於蕭睿來說。再也沒有比西域更合適地地盤了。西域與河西走廊之間有廣袤地荒漠戈壁為分割。而與蔥嶺以西地胡人諸國以及大食人又有高山為屏障。夢想文學網 www.在這個地方。只要蕭睿能掌握起一支強大地武力。收服那些城郭之國沒有太大地問題。在李隆基心裡。西域是一塊蠻荒之地。但在蕭睿眼中。這卻是一塊進可攻退可守地戰略寶地。

蕭睿長出了一口氣。心裡明白。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過急躁。否則。讓皇帝看穿了自己地真實心思。一切都將化成泡影了。

他回頭瞥了一眼神色振奮地太子李琦。不由暗暗歎息:權力當真是一個害人不淺地東西。這麼一個心思單純地孩子。如今也越來越對權力熱衷了。只是。蕭睿實在是懷疑。李隆基真地是希望李琦來繼承他地皇位嗎?

他口口聲聲地要傳位給李琦,又用實際行動絕了李琮的癡心妄想,但是蕭睿卻隱隱覺得,這老扒灰的心思不會那麼簡單。要是他到最後,陰了自己和李琦一把,又將皇位傳給了慶王,那麼自己將會死得很慘很慘。

所以,蕭睿這才提前佈置這一切。這一切,只為了將來保住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幸福生活。

蕭睿一邊跟李琦說著話,一邊跟他並肩向宮外行去。

身後,傳來高力士嘶啞地呼喚聲:「蕭大人!」

蕭睿停下腳步,回頭望去。見高力士腳步匆匆,身後有兩個小太監抬著面容慘淡毫無一點血色的安祿山走來。

蕭睿眉頭一皺,苦笑了起來。而站在他身前地李琦,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掩嘴道,「姐夫,真虧父皇想的出來,他竟然將那安祿山閹了,然後送到你地府上去做一個什麼看門的太監奴才。」

高力士喘息著過來,臉上也滿是無奈之色。

「大將軍,這實在是……」蕭睿躬身一禮。

「蕭大人,這是皇上地旨意,老朽也沒有辦法。」高力士擺了擺手,「蕭大人,皇上的口諭,安祿山已經淨身完畢,皇上命你即刻將其**宮去,皇上說了,安祿山要是有什麼不測,要拿你是問!」

蕭睿尷尬地搓了搓手,無語,真的是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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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的結局讓長安朝野上下目瞪口呆。與其說皇帝的奇思妙想震驚了世人的眼球,不如說是皇帝的歹毒讓大唐上下悚然心驚。以至於在在之後相當長的時間裡,長安城的商賈百姓們都在津津樂道,蕭家那個看門的編外太監安祿山。不管蕭睿願意還是不願意承認,李隆基「殺

」的目的是達到了。

蕭睿鬱悶地帶著昏迷不醒的安祿山回了府裡,將他安置在外院的一間柴房裡,由宮裡派來的兩個小太監暫時料理他。剛剛淨身完畢,起碼要調理一個月,才能向正常人一樣生活,完成從一個正常男子向一個形生命的轉變,不僅包括生理上,還包括心理上。

楊玉環四女不可思議地一起站在內院門口,看著蕭睿安置安祿山,李騰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子長,你這是……」李宜的小腹已經凸了起來,她扶著腰身輕輕走了過來,皺起了柳眉。

蕭睿長歎了一聲,趕緊將李隆基的旨意跟四女說了一遍。蕭睿長吁短歎,四女目瞪口呆,正在這當口,四女身後傳來一聲吃吃地一笑,武惠妃笑吟吟地揮舞著華麗的衣袖也走了過來。

……

……

一家人團團圍坐在內院的小花廳中,一邊飲茶一邊聽蕭睿說著進宮的經過。

章仇憐兒聽罷有些擔憂道,「子長,安祿山心性陰狠,就這麼留在咱們府中,怕是……」

蕭睿歎了口氣,當著武惠妃的面他有話也不好說,但心底裡他卻不知道暗暗咒罵了李隆基多少遍了。安祿山是個什麼人?你即便是閹了他,讓他成了太監,但他還是安祿山,說不定會變得更加可怕。

讓這麼一個定時炸彈留在自己家裡,蕭睿哪裡肯甘心。但——殺又殺不得,留又留不得,這荒誕不經的老扒灰,蕭睿忍不住又在心底咒罵了一聲。

李宜不滿地望著武惠妃,「母妃,父皇也真是的……」

武惠妃笑了笑,正要說什麼,突聽廳外傳來一聲清朗的男聲:「父皇怎麼了?宜兒?」

隨著清朗的話音,李隆基一身便裝大踏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同樣是一身便服的宮中侍衛。

眾人一驚,匆匆起身一一跪拜在地,又是一番慌亂的拜見不提。

李隆基哈哈笑著,「都起來吧,朕今日閒來無事,突然想起惠妃還在蕭家,便也出宮來走一走,也順便看看朕的宜兒——宜兒,你放在說父皇什麼呢?」

……

……

除了楊玉環在蕭睿的暗示下悄然退去了內室,李宜三女還是留了下來。

面對三女的「問詢」或者說是變相的「質問」,李隆基總是笑而不語。其實,把安祿山閹割成太監,弄到蕭家來,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意。但作為皇帝,他就是明知自己做的有些荒誕,也會鬆口。但他已經決定,過一段日子就下道密旨,處決了安祿山這個禍患。

見三女「逼問」得急了,李隆基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忍不住低低冷哼了一聲。

武惠妃趕緊打圓場,「好了,你們就別再說了。皇上自然有皇上的用意,本宮和皇上還能害你們這幾個孩子不成?」

李騰空撅著嘴退了下去。

李隆基突然扭頭看著蕭睿,「蕭睿,聽聞那永樂公主的孩子在你的府上,你傳她來,朕要見上一見……可憐的孩子……」

此言一出,蕭睿身子一震,臉上不免就有了一絲不安。而原本盈盈站在李隆基身後的武惠妃,嫵媚的臉上更是一片煞白,粉嫩的手抬了起了就那麼僵硬地停滯在半空中,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蕭睿很緊張,武惠妃更緊張。

皇帝見奚女李幽蘭沒有問題,問題是李幽蘭國色天香,按照李隆基的性情,見了這女子一定會納進宮去。接下來,沒準就是武惠妃的失寵。

李隆基不滿地瞥了蕭睿一樣,哼了一聲,「怎麼還不快去?」

蕭睿暗暗歎了口氣,忍不住向面色煞白的武惠妃望去。見她豐腴的身子竟然有了一些明顯的抖顫,李騰空在一旁慌忙扶住了她。

蕭睿咬了咬牙,「來人,讓李幽蘭小姐進廳來拜見皇上。」

李幽蘭聽說是皇帝召見,不免很是有些緊張。她蒙著一層淡淡的紗巾,跟在秀兒的**後面默默地走進廳中,跪倒在地,幽幽道,「民女李幽蘭,拜見大唐皇帝陛下。」

李隆基坐在那裡,好奇地打量著李幽蘭,見她身材窈窕,只是面上蒙了一層紗巾,不由奇道,「平身,摘下你的面巾來,讓朕看看你這苦命的孩子……」

李幽蘭略一猶豫,但還是探出蔥白一般的柔夷向自己的面巾摘去。

完了。蕭睿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兩隻手緊緊地攥緊,攥出了一手汗珠。

而武惠妃更是差點沒就此暈厥過去,身子軟綿綿地癱倒在李騰空的身上。

好在,李隆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幽蘭的身上,沒有注意到她。
大唐酒徒 266章猙獰

幽蘭略一猶豫。但還是探出蔥白一般的柔夷向自己的'去。

這些話說起來長。其實就是一瞬間。_是。當李幽蘭摘下頭上的面紗時。放眼過去的李隆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而蕭家諸女包括武惠妃在內也是如此。_其是武惠妃。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手心都顫抖起來。但心裡卻著實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蕭睿渾身一震。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李三女也是這I震驚。

李隆基無法形容自己面前的這張近乎猙獰可怖的面孔:明明是姣好的五官。可偏偏從眉梢處一路斜著向下有一道深深的傷疤。傷疤似是新創。還隱隱可見那外翻皮肉創痕。

李隆基驚呼一聲掩_

李幽蘭嘴角閃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但旋即幽幽一歎。再次掩上了面紗。

良久。

回過神來的李隆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長歎一聲。「苦命的孩子。你臉上這傷疤是……」

「是那安祿山手下的賊兵所為……」李幽蘭驟然想起發生在自己一家的滅門血案。又想起如今躺在蕭家柴房裡的安祿山。嬌柔的身子陡然顫抖起來。聲音裡帶出了無盡的怨憤。「皇上。安祿山殺幽蘭全家。誅殺人上萬口人命。懇求皇上為幽做主啊!」

李幽蘭泣不成聲。哭著暈厥在當。馬上被秀兒帶著幾個侍女抬回房去。

李隆基又是一歎。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他皺了皺。突然擺了擺手。「蕭睿_你想怎做就怎麼做吧。但是不能洩露半點風聲……你懂朕的意思嗎?」

蕭睿一喜。皇帝這是在允許自己誅殺安山啊。不錯。猛然看到李幽蘭猙獰的面容。憶其血海深仇。李隆基就算是鐵石心腸也禁不住軟化下來。但是。他是皇帝。所謂金口玉言_皇帝之言不能收回_他剛剛下了聖旨總不能不到一天就收回——但是。他可以無視蕭睿對安祿山的任何行為。只要消不傳了出去。

當然了。等過了這兩天_安祿山是死是活_也沒人操心了。

蕭睿躬身一禮。「父皇英明!」

「哼。朕如了你的意就英明了?」李隆基忍不住哼了一聲你背著朕做了多少事情_別以為朕不知道。是看在惠妃和宜兒的面上_不與你計較就是了。」

蕭睿嘿嘿一笑。躬身不語。

他心裡一片淡然。他知道皇帝這話八成帶有試探性質。他所做的事情。肯定_I很多瞞不住皇帝。如一收安祿山的禮一邊往安祿山往絕路上逼。但有很多事情。蕭睿自信小心謹慎做的非常機密。皇帝根本不可能知曉。

當然。如果皇帝能悉蕭睿所做的一切。蕭睿還`坐在這裡陪著皇帝和皇妃敘話嗎?

武惠妃這會兒已經定下神來了。她還以為是蕭睿故意做了某種安排。雖然她不明白原本貌如天仙的李幽_何以變成了目猙獰的母夜叉。

她笑著盈盈向皇帝這邊走了過來。袍袖的揮舞間。在經過蕭睿身側的時候。蕭睿突然覺有一隻玉手輕在自己的腰間撫摸揉捏了一下。

李隆基哈哈笑著。他一如既往習慣性的絲毫不顧及外人在場。一把就將武惠妃擁在懷裡。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這種親密的動作。李宜等女早已見怪不怪。已經成為李隆基跟武惠妃感情深厚的某種表徵之一。

要是在以往。武妃會很自然習慣的躺在李隆基懷裡;但這一番。她卻微微覺有一絲絲的彆扭和尷尬。她面色有些緋紅。嫵媚如水的大眼中閃出一抹複雜的眼神。匆匆在蕭睿淡定自若的面容掃了一眼迅速收回。然後輕輕開李隆基撫向她腰間的手。低低嗔道。「皇上。當著這些孩子……」

李隆基一怔。但馬上就哈哈大笑起來。撒手放開武惠妃。「宜兒。看看。你母妃還害羞咧」

……

……

皇帝微服駕臨蕭家。還要在此飲宴用餐。這個消息在蕭家上下傳開。蕭家的下人們非常激動。與有榮焉。

在他們看來。皇帝和當今最寵的皇妃同時來到家。這種恩寵可謂是到了極致了。

能為皇帝置辦飲食。能讓皇帝吃自己做的飯菜。蕭家的幾個廚娘激動切菜手都顫抖起來。

此刻已經是仲秋。蕭睿剛剛醉了幾壇醉蟹。今兒個正好派上用場。不僅如此。蕭睿一時興。還親自下廚去做了他拿手幾個小菜。其中就有他常做的李宜四女非常愛吃的糖醋魚。

受蕭睿的影響。蕭家的廚娘做菜都喜歡在臨出鍋前點上幾滴烈酒。所以呈現在李隆基面前的這一大

I餚。不僅色香味1全。還瀰漫著一股子淡淡的酒的清

李隆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讚不絕口。「不愧是酒徒。蕭家的菜品都很別緻。朕很喜歡。_」

武惠妃笑了笑。「是不錯呢。臣妾這幾日就是貪戀這些菜品。都不想回宮去了。」

李隆基瞥眼一看。訝然道。「蕭睿何在?叫他來陪朕一起用餐。」

李宜笑著起身道。「父皇親臨。蕭家倍感榮耀。了酬謝皇恩。子長親自下廚去為父皇烹製幾個小菜去了。」

李隆基一陣愕然。「什麼?蕭睿下廚?他還會烹製菜餚?」

君子遠庖廚。這是訓。不要說李隆基這個皇帝了。就算是普通男子__也沒有下廚的。_隆基聽到蕭睿下廚的消息。其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剛才睹見李幽蘭那張猙獰可怖的臉蛋兒。

李宜臉上浮起一絲福和滿足感。低低道。「父皇。子長有空閒時會親自下廚來做菜給我們幾個姐妹吃。味道很好的。一會父皇就可以嘗嘗。」

李隆基不可思議的笑了笑。緩緩搖了搖頭。_難怪蕭睿能讓你們這幾個丫頭死心塌的——原來。他還是一個好廚子。」

「皇上。看你說的。人家蕭睿明明是愛極了她們幾個。這才不顧男子的體面下廚。這本是夫妻間的私密事兒……」武惠妃極其嫵媚的瞪了李隆基一眼。

_李隆基哈哈大笑。「朕當然知道……只是朕雖然也愛極了愛妃。但是朕貴為天子。焉能下廚呢?」

……

……

一壇醉蟹。一盤糖i魚。秀兒端著蕭睿置辦的兩樣菜品跟在蕭睿身後向花廳行去。走了幾步。蕭睿突然止住腳步。低低道。「秀兒。玉環那裡你有沒有囑咐人送一份飯菜去?」

蕭睿是絕對不會讓楊玉環出現在李隆基面前的。_以。在蕭家內院花廳裡陪著李隆基兩_子用餐的只有李宜章仇憐'和李騰空。楊玉環自己躲在自己的臥房裡不出。_雖然李隆基也順嘴問了一聲。但被李宜以楊玉環身子不舒服為由搪塞了過去。

秀兒微微一笑。「爺。這還用你說呀。玉環夫人那裡。我早就讓人送去了。你放心吧。你們吃的。玉環夫人那裡都有。一樣都不拉。」

蕭睿欣慰的拍了拍`兒的肩膀。`兒這丫頭就是最貼心暖人心窩子。最懂他的心思。_然蕭睿如今位高權重。家裡奴僕成群。侍女更是如雲。但蕭睿卻還_::將秀兒留在自身邊。

儘管還沒有真正她「吃」了。但名分早定。收房去是遲早的事情。_一點。蕭家上下皆心知肚明。

蕭睿走進廳裡。從秀兒手中接過醉蟹的酒罈。輕輕扯開封條。一股子濃郁的香氣散發出來。既有酒和水果的清香。也有螃蟹帶有一絲腥味的膩香。聞之令人II醉。

淡青泛黃的螃蟹被秀兒輕盈的_銀筷子放入盆中。睿親自下手拿起一隻。掰開蓋子。露出裡面鮮嫩的蟹肉。朗聲道。「父皇。請嘗嘗兒臣的手藝。_」

李隆基盯著蕭睿遞過來的醉蟹半響。才接了過來。訝然道。「蕭睿。這是你烹製而成的螃蟹?」

「是的。_這是兒臣制的醉蟹。兒臣可以保證。父皇絕對沒有吃過。」蕭睿嘿嘿一笑。

他的話音還沒落。隆基已經俯身吸溜吸溜的吮吸起極其鮮嫩的蟹肉來。_完這只蟹。李隆基砸吧砸吧嘴。讚道。「睿。這醉蟹風味清雅。回味悠長。蟹肉鮮嫩無比。等美食朕頭一回吃到……」

武惠妃見李隆基吃這醉蟹津津有味。忍不住也嘗試了一隻。_她邊吃邊點頭。「蕭睿啊__你一定要將這制醉蟹的法子傳進宮裡去。日後本宮和皇上……」

……

……

好不容易送走了皇帝和武惠妃。已是傍晚薄暮時分。

蕭睿面色漸漸陰沉下來。他撇下楊玉環四女大步向李幽蘭居住的小屋走去。他迫切的要弄清楚。這到底::怎麼一回事?雖然他也猜的出來。李幽蘭臉上應該是戴了一種做工非常逼真精巧的面具之類的東西遮掩了真實的面容。就像楊凌當日送給他的那張面如淡的中年人模樣的面具。

這種精巧細膩可以以假亂真的面具究竟是怎麼製作出來。蕭睿不知道。不要說在這大唐。就是在他的前。用機器加--都不可能有這種效果。
正文 267章  李騰空捉姦


其實,這個年月怎麼能製作出如此精巧逼真的面具來,蕭睿並不太感興趣。因為他知道,歷史時空中有很多未解之謎,即便是用他前世的科學理念也解釋不清。與其在這些注定沒有任何結果的事情上糾纏不清,還不如考慮些實際的問題。

這面具或者這面具的製作者,能不能給自己帶來一點什麼。

蕭睿懷著這種心思,推開李幽蘭的房門,逕自走了進去。

李幽蘭正站在床邊上不知在癡癡地想著些什麼心事,突然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回頭瞥去,眼中的迷惘和落寞一閃而逝。

蕭睿又一次看見了那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第一次相見驚艷,而再次重睹,腦袋裡浮起的仍然是驚艷兩個字。

蕭睿的眼神多少有些迷離。他心裡不住地在想,這世間怎麼還會有如此令人沉醉的容顏?

李幽蘭面色微微有些發紅,她緩緩走上前去,拜了下去,「奴婢李幽蘭,見過大人!」

蕭睿尷尬地擺了擺手,「幽蘭小姐,你身份已定,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永樂公主的女兒,今後就不要再以奴婢自稱了。」

「……」李幽蘭幽幽一歎,「大人,幽蘭家破人亡被安賊擄去淪為家奴,所幸遇得大人,能為幽蘭一家報仇雪恨,幽蘭已經發下誓願,此生留在大人府中為奴為婢,來報答大人的恩情。」

蕭睿微微一笑,「安賊欺君罔上,其罪當誅……這些就休提了。既然你不肯回到楊家去,那麼留在蕭家也未嘗不可。只是,這奴婢一說還是罷了,你我——你我今後就以兄妹相稱吧。」

李幽蘭眼中閃出一絲喜悅。但旋即又自慚形穢地垂下頭去。

蕭睿向前緩緩走了兩步。猛然站住身形。淡淡道。「幽蘭。方纔你地臉上……」

李幽蘭落寞地一笑。她早就知道。蕭睿肯定會來詢問。

「大人……」李幽蘭柳眉兒輕輕一跳。「三年前。我娘親生怕幽蘭會因為容顏而滋生出禍端來。特從一個遊方地老者手裡為幽蘭討來了這一張面具……幽蘭一直貼身保存。可惜。當日在逃出饒樂都督府地時候。.幽蘭還沒有來得及戴上面具。就被安賊地賊兵發現了。從此淪為了安家地家奴。」

李幽蘭從懷裡掏出那張猙獰可怖地面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但蕭睿卻沒有接。只是哦了一聲。笑了笑。「原來如此。不過。你怎麼突然想起要戴……」

蕭睿地眼中有一抹凜然閃爍著。

李幽蘭淒然一笑,「大人,幽蘭自知紅顏禍水,生怕這張臉會為大人惹來禍端……幽蘭雖然命苦,但自幼生長在都督府中,娘親又是大唐皇帝御封的公主,所以對這宮中之事,也略知一二……幽蘭不願意離開蕭家進宮,所以就斗膽戴了面具覲見皇上,請大人恕罪。」

李幽蘭地心思大抵如此了。蕭睿暗暗點了點頭,好一個心思縝密的女子,果然不是老百姓家的孩子,對這種上流社會的蠅營狗芶瞭若指掌了。

只是蕭睿並不知道,李幽蘭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她從小也算是生長在貴族之家,單從武惠妃那敵視的眼神,她就揣度出種種的前因後果來。這個在屠殺中倖存下來的千金小姐,這個在安賊狼窩裡謀生多時的奚人女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嬌滴滴地奚人公主,在她的心裡,生存才是第一位地。

她明白,她這張容顏很有可能會給她帶來禍端。

跟覲見李隆基戴面具一樣,她之所以選擇留在蕭家,也多是出於自保的考量。她能看得出,蕭睿是一個好人,而蕭家的眾女心地也很善良大度。她留在蕭家,哪怕是做奴婢,起碼也能保得一生平安——而如果回到了自己娘親的娘家,自己這個沒爹沒娘的奚女,怕是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

「我明白了。」蕭睿地笑容顯得非常的溫和,面對這個身世極其悲慘地孩,其實他的心腸也硬不起來,「幽蘭,最遲三日後,我就會將安祿山的人頭交給你,讓你祭奠你死去的父母和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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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睿在李幽蘭的房間裡呆了大半個時辰,這讓李騰空很是不爽。李宜見情況不對,趕緊將蕭睿「轟」到了李騰空的臥房裡。蕭睿也知道李騰空小性兒,也沒太在意,進房去三言兩語便逗得李騰空喜笑顏開。

接下來,是一夜旖旎,外面秋風蕭瑟,房中春光無限,這種夫妻床第間地相親相愛,暫且不必細表。

第二天,參加朝會回

睿剛一進門,就發現了數十個跟隨那刃回返人居人搬遷的人侍衛。他們習慣性地列隊站在外院之中,手中地黑色鐵棍貼在腰間;而那刃,正站在隊伍前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大門口。

如今這些人侍衛早已不比以往了。他們本來就孔武有力,後來又跟著蕭家那些善搏擊的護院學了一身地功夫,如今這數十個人侍衛帶出去,真要操練實戰起來,也不比宮裡那些侍衛差多少。

蕭睿眼前一亮,那刃已經撲了過來,躬身一拜,「大人,那刃回來了。」

蕭睿使勁拍了拍那刃雄壯的肩膀,哈哈一笑,「什麼時候回來地?」

「回大人的話,剛剛趕進長安。」

「好。兄弟們一路辛苦了,那刃去賬房支百貫錢來,給大伙分分,也算是蕭某的一點心意。」蕭睿走過去,挨個跟人護衛們打招呼。

蕭睿一向大方,對於他的賞賜,人護衛們也並沒有吃驚。話說回來,對於這些人漢子來說,他們之所以對蕭睿忠心耿耿,也不是因為蕭睿的大方,而是因為蕭睿沒有架子坦誠相待。

不說別的,數十個人護衛,蕭睿哪一個都能叫上名字來,都能跟他們稱兄道弟。這一點,恐怕長安城裡的權貴們,無一人能做到。

要知道,如今的蕭睿可不是當初了,他位高權重權勢和影響力毫不亞於李林甫。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眼中能容得下一個小小的異族侍衛,這不能不讓人侍衛們心中感動。

蕭睿也並非是有意要向人侍衛施恩,假裝什麼的。他對府中其他的下人也很客氣,這是有目共睹的,長期以來都是如此。

人侍衛們嘿嘿笑著,旋即圍著蕭睿說起了自己前往人居住區,勸說族人搬遷的事兒。蕭睿耐著性子跟他們寒暄半天,這才準備回內院。但沒走幾步,就聽那刃朗聲道,「大人,方才有人要那刃給大人稍一個口信,說阿黛今日午時在芙蓉閣等候大人。」

……

……

見蕭睿急匆匆地出府而去,剛剛出房來的李騰空有些詫異。昨夜幾度纏綿,她幸福快活欲死,明媚的臉上還隱現著一抹紅暈,「蕭郎!」

李騰空呼道。

但蕭睿似乎是沒有聽到,或者是裝作沒有聽到,腳步沒停,大步離開。等李騰空撅著嘴追出府門的時候,他早已經消失了蹤跡。

李騰空跺了跺腳,不滿的嘀咕了兩聲。回轉身來,就看見了那刃。

受蕭睿的影響,李騰空諸女對府中的侍衛下人們也並沒有太大的架子。她向那刃招了招手,「那刃,過來,我有話問你。」

那刃一怔,也不敢怠慢,趕緊過來行禮,「見過夫人。」

「那刃,蕭郎出門去哪裡了,你可知道?」李騰空問道。

「哦,大人出府去芙蓉閣見一個人了。」那刃想也不想,順嘴就說了出來。但他馬上就看見了李騰空有些「僵硬」的臉色,不由心頭一跳,暗暗罵自己嘴快。

芙蓉閣是個什麼地方,李騰空還能不知道,那是一群長安浪子尋花問柳的飲宴之所。自己丈夫突然去了那種地方,依李騰空對蕭睿的瞭解,自然明白蕭睿不可能去**,但要說跟人約會——那對方,肯定是個女子。

「見什麼人?」李騰空面色不善地追問道。

那刃不敢再說了,生怕引起自己主人和主母間的「問題」,支支吾吾地打了個含糊。

李騰空旋即想起了那刃等人剛剛從區返回,不由冷哼了一聲,「是不是那個人女王?」

……

……

蕭睿跟人女王阿黛的事情,並沒有瞞著四女。雖然明知蕭睿跟阿黛相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李騰空還是感到了濃烈的醋意。更何況,在她看來,再怎麼著,你阿黛也得進府來拜望下我們姐妹四個吧?再者,你們舊情人相會也要在府中吧,怎麼能跑到那種地方去私會?這不是擺明了要……

李騰空越想越不滿,越想越吃味。她立馬就跳起來,急匆匆地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就往外跑。楊玉環吃了一驚,訝然道,「空兒妹妹,你這是風風火火地要上哪去?」

李騰空腳步不停,匆匆揮了揮粉嫩的柔夷,「玉環姐姐,你不要管了,我去捉姦,看著吧,我要狠狠得教訓教訓那個女人!」

「捉姦?」楊玉環皺了皺眉,「又搞什麼鬼。」
大唐酒徒 268章秋風萬里芙蓉舞(一)

怕秋無伴愁物。水蓮花盡木蓮開。

芙蓉花之所以成為安權貴秋遊的最愛。因為長安城外鄭家這座芙蓉園和芙蓉閣的存在。更因為其一日三變。晨粉白晝淺紅暮深紅。其嬌艷之姿。常令人流忘返。還因為它「拒霜」的獨特品格。百花謝。唯獨芙蓉傲霜綻放。

李騰空猜的沒錯。蕭睿在芙蓉閣裡相見的的確是人女王阿黛。

人雖然正在向西域遷移。但阿黛還是帶著一些從人半路繞來了長安。

一來想要就族人的途命運再向大唐朝廷提幾個合理合法的要求。爭取最大的利益;二來也順道探望自的一夜情人蕭睿。

雖然只是一夜**。但在阿黛心。這一夜纏綿就是一生的緣分。

聽聞這長安城外的芙蓉園景色無雙。阿黛便帶著兩個侍女早早的就在芙蓉閣裡定好了雅間。靜靜的等候其中。沒多時。果然蕭睿來了。

可惜。沒等兩人說上幾句別來的相思話。一群虎狼一般的羽林軍就將芙蓉園團團圍住。宮的太監宮女和侍衛開始驅逐芙蓉園裡的遊客和芙蓉閣裡的酒客。說是皇帝突然要芙蓉園裡飲宴。云云。

既然是皇帝要徵用芙蓉園。遊客們心裡有怨言也不敢說什麼。只好都鬱悶的離開園中。蕭睿無奈。也只與阿黛跟隨著外出的人流後面。

等兩人出的芙蓉園。|著那條寬闊的青石道路向外行去之時皇帝的儀仗已經開始緩緩向芙蓉園中行進開來了。

蕭睿等人連忙閃避道路一側。可不成想。儀仗中的某位貴人在探出頭瞥向路邊百姓的瞬間。無意中|見了站在路的蕭睿。不多時一個太監匆匆奔了來。傳達了皇帝的口諭。要他留下侍宴。

蕭睿沒奈何。只的留了下來。而黛也只好鬱悶的獨自帶著侍女回了自己居住的館

……

……

嚴格說起來。這是李唐皇室的一家宴。或者說是皇帝李隆基設下的為其兄寧王李憲接洗塵的家宴。出席者。沒有人。全部都是睿宗皇帝的幾個子女。帝李隆基和武惠妃寧王李憲岐王李范。隋王李隆。壽昌公主。薛國公主等。玉真因為去終南訪道沒有來。

這李憲可不是尋常親王。他還有一個綽號叫讓皇。

在蒲城西北有一座陵。陵前碑:唐讓帝惠陵。翻開大唐皇帝列表。並沒有這位讓帝。但是查閱史|。有唐一朝。被封為「讓帝」的只有一人———唐玄宗隆基的大哥李憲。

李隆基排行老三。若按長幼有序的法則輪不到他做皇帝。平韋後亂後唐睿宗旦重新登上皇帝寶座。按禮法當立老大李憲為太子但平亂的首功正老三李隆基。李旦為此十分頭疼。若處理不好恐怕又是一場內亂。正在這時。李憲上書辭讓:「儲副者。天下公器;時平則先嫡長。國難則歸有功。若失其宜。海內失望。非社稷之福。臣今敢以死請。」李憲泣淚懇讓。睿宗很感動。遂立李隆基為太子。

其實。其時軍權盡歸李隆基掌控。朝公卿皆支|李隆基。李憲及時辭讓。不失為明智之舉。在蕭睿眼裡。這李憲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並沒有因為貪婪權力而導致走上不歸路。

正因如此。李隆基登基之後。對兄弟十分友好。為歷代之冠。李隆基修建了一座花相輝樓。與兄弟們一起用餐。一起談詩論賦。一起下棋。一起擊球鬥雞。弟幾人還經常來個大合奏。李隆基擊鼓。李憲吹笛。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李等人也很識趣。安分守己。不過問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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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送爽。絢爛的陽光下。多姿多彩的芙蓉花海中。碩大的紅的毯鋪在了花海之間。一張張檀木案幾呈品字型排列。李隆基和武惠妃首。寧王李憲和岐王李范居左。壽昌公主等諸公主居右。

在這些人中。蕭睿只有兩人不識的。一個便是遊歷天下剛回長安不久的寧王李憲。一個便是那壽昌公主其他的。都是熟人。而岐王更是喜愛詩文之人。府中宴常常邀請蕭睿過府。

蕭睿飄然走了過來。跪拜了下去。「兒臣拜見父皇母妃。」

李隆基擺了擺手。「了。蕭睿。見過你寧王皇叔。還有壽昌皇姑。」

蕭睿點了點頭。過見禮。

李憲為人謙和。人的鳳儀極其俊美。且又溫文爾雅。他哈哈大笑免禮。免禮。這便是名滿天下的才子酒徒蕭睿嘍?本南。

——皇上。咸宜孩子眼光不錯。」

「王爺過獎了。」蕭睿笑了笑。又走到壽昌公主跟前。拜了下去。「蕭睿拜見壽昌姑!」

壽昌公主大約四旬的年紀。膚色白皙五官也極精緻。看起來年輕時也是一個花枝招展的美兒。只是她的身子有些過於福。而且嘴角微微上翹。給人一種陰冷之感。

她似是有些不喜蕭。面色淡淡的。只是冷冷的擺了擺手。「免了。本宮可不敢受蕭大人的大禮。」

蕭睿一怔。這壽昌公主的話裡分明就有些冷嘲熱諷之意。他有些疑惑。自己跟皇族中人關係還尚可。怎麼這壽昌公主初見自己。態度咋這麼不友善?

蕭睿一邊回身。一沉吟著。突然腦海中一陣電閃:是了。是了。這壽昌公主嫁的|馬是家的二少爺崔真。也就是崔的二叔。想必是因為崔家的緣故。看己有些不順眼吧?

蕭睿在李隆基和武惠妃案幾的下首處趺坐下來。

李隆基向高力士點了點頭。隨著高力士一聲嘶啞的呼喊「樂起」。大唐著名宮廷樂李龜年帶領一群樂工便奏起了清新如高山流水一般的華麗之樂。

唐人喜音律好歌舞。其是這種皇家飲宴。程序非常繁瑣。而每一道程序都有其配套的樂曲韻律。如席有開席樂。酒過三巡有暢飲樂。歌舞有歌舞樂。菜盡上茶點又有清心樂……等等。

酒宴開席不久。李琦匆匆而來。悄悄趺坐在了事先為他準備好的坐席上。向蕭睿投過會意的一瞥。他突接到皇帝要他陪宴的口諭。等趕了來。飲宴早已開始。

一群舞女在紅的毯上伴著絲竹樂聲翩翩起舞。在蕭睿看來。這舞姿極其單調。無非就是簡單的扭腰擺臀甩袖。次第循環重複。如果不是衣裙華麗絢爛。這舞沒一點看頭。他搞不明白。這些唐人何以對這種歌舞樂此不疲。

武惠妃向李隆基嫵媚的笑了笑。竟然也盈盈走向了場中。隨著樂隊的一聲高亢的起調。明黃色的霓裳舞衣開始揮動起來。眾舞女皆雙手掐腰。肩頭輕輕的伴著樂律抽動著。擁著中間的武惠妃長袖飄飄。腰肢舒展。時而跳躍。時飛身。陣陣風吹過。裹夾著些許或粉或紅或的芙蓉花瓣。環繞在輕拂揚擺的武惠妃身前身後。打著一個個旋兒。慢慢飄落。

舞姿之舒展。神態之優雅。氣韻之輕靈。令眾人看直了眼。就算是不喜歡大唐歌舞的蕭睿。也暗暗讚歎不已。

一個嫵媚到極致優雅到極致高貴到極致的女人啊。蕭睿望著自己國色天香風韻猶存的貴妃丈母娘。眼神也有些呆滯。

李琦自豪的微笑著

李隆基更是沉醉的隨著武惠妃的舞姿和樂聲的節律輕輕的用手擊打著案幾。眼神中的那份惜和歡喜。更是遮掩不住。

「……郎為情顛倒。芙蓉陵霜榮。秋容故尚好。

……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無傾城色。

……不敢貴德攀。感郎意氣重。遂結金蘭。

……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郎。身就郎抱。」

樂律突然變的纏綿起來。一個歌女站在場中的一角。輕揚的唱了起來。而武惠妃的舞姿也旋即柔緩。她輕的滑動著豐的腰身。腰間露出粉白細嫩的肌膚。而就在這一瞬。蕭睿分明看了李憲眼中閃出了一絲狂熱的**。

……

……

這一場霓裳羽衣舞。武惠妃跳的酣暢淋漓。近在尺的蕭睿。看到她額頭上那一層細密汗珠。以及那似水眼神中的若有若無的癡情怨語。心中一顫。而就在武惠妃腰身輕扭回眸一瞥投來眼神中。蕭睿心思有些飄渺。鬼使神差的便吟出了白居易長恨歌中的幾句: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他的聲音儘管輕微但旁邊的李琦以及舞蹈到他身邊的武惠妃卻聽入了耳朵。

武惠妃的舞姿略一滯。知他是說她柔媚動人勾引的李隆基**苦短不想早朝。這詩句有些艷麗曖昧。雖然有讚譽她美貌姿容之意。但——

想到那一層。武惠妃眼神中分明有些羞惱。她趁勢猛然一甩長長而華麗的水袖。袖口悠忽一聲在蕭睿的臉前飛過。一朵粉紅色的芙蓉花瓣兒轉了一轉。輕盈的落了他的酒盞裡。

李隆基輕輕一笑。「睿。你方才吟的什麼詩句。說來給朕聽聽。」
大唐酒徒 269章秋風萬里芙蓉舞(二)

睿笑了笑。起身身道。「父皇。母妃舞姿曼妙令怡。兒臣只是微有讚譽之辭。沒有吟詩。」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這本是白居易描寫楊玉環的詩句。蕭睿不過是見武惠妃霓裳翻飛。跟李隆基郎情妾意的。頗有白老先生詩句中之意境神韻。一時忘形脫口而出罷了。

但高力士卻在一旁微微一笑。「皇上。老奴倒到了蕭大人的這幾句妙語。」

「哦?給朕聽。」李隆基饒有興致的側頭看著高力士。

蕭睿暗暗罵了一聲。高力士正張嘴。突然看蕭睿投來的「不善」目光。微微一怔。也沒有多想。逕自朗聲道。「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李隆基眉梢一跳。而哈哈大笑起來。指著蕭睿笑罵你這個孩子。你這是在說朕跟惠妃……」

這詩句如果是由別人吟出。或者能有分曖昧之意。怕是會引的李隆基的不滿。但這從他女婿蕭睿的嘴出來。就帶上一層一種親人間晚輩向長輩開玩笑的味。而李隆基細細品味起來。還真覺的這詩句的確是他跟武惠妃柔情蜜意的真寫照。所以。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心中又滋生起幾分柔來。

武惠緩緩擺了擺手。樂聲停止她的舞姿也旋即告一段落。她盈盈走下舞場。向場下行去。路經蕭身側的時候。眼中隱隱投射出的一抹嗔意讓蕭睿尷尬的下頭去。

所謂樣的幾句詩。聽在不同人的耳朵裡。就理解出不同的含義。

李隆基為之欣慰和柔情泛起。而惠妃則心中有些複雜說不是一種什麼滋味。總覺睿這字裡行間有幾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李憲朗聲大笑道。「果然是赫赫名的才子酒徒。上蕭睿詩才果然出眾。出口成章。令人讚歎」

頓了頓。李憲又道。「皇上。我等與皇上惠妃娘娘在芙蓉園中飲宴。如此美景不吟實在是太可惜了。」

李憲的意思。本來是想趁機看看睿的詩才。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面的壽昌`主打斷了皇上。寧王兄。臣妹聽聞太子殿下才思敏捷。今日何不請太子殿下即景吟詩一首。也讓臣妹等開開眼界。」

李憲一愣。但也不以為意的笑了起來。點,頭。

而李隆基則是皺了眉。誰不知道。現在的太子之前的盛王李琦年少貪玩。沒有讀多少書在這文學上沒有多少功底。要讓他吟詩那純屬是難為他了。李隆基知道。壽昌公主是支持慶王李琮繼承皇位的。因為李琮一向跟壽昌公主走的很近。感情也很好。此番有意點題。無非是趁機羞辱一下李琦罷了。

武惠妃更是心裡暗罵了幾聲但她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直接出來說李琦不懂吟詩吧?要知道。盛唐是一個詩歌的國度幾乎人人都能吟出幾首歪詩來。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會。生活在這樣的一個氛圍中。不會吟詩確實是一件挺丟人的事情。

李琦面紅耳赤的站起身來。側臉望向了蕭睿。

當著這麼多的皇家長輩。他自覺很丟臉。可是蕭卻沒有覺的有什麼好丟人的。皇帝又不是詩人。當太子不懂吟詩算什麼。見蕭睿面色無動於衷。李琦心中哀呼一聲。面色更加的漲紅。

「太子殿下。如此美景在前。姑等可是在等著你的佳句呢?」壽昌公主嘴角浮起嘲諷。

李琦在她心裡。一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屁孩。她對李琦奪了李琮的太子之位早就心懷不滿。如今找到機會。那還不是盡情的發洩一些心中的「怨恨」。

「我……」李支吾吾道。

見自己的兒子出醜。武惠妃嫵媚的臉上也頗覺難堪。垂下頭去。

李琦轉首求救似偷偷望著蕭睿。蕭睿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

……

李琦正在尷尬間。卻聽園門口那邊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

李隆基皺眉沉聲道。「什麼人在|邊喧嘩?」

皇帝帶人在此飲宴。|麼人膽子這麼大?要說別人還真沒有這個膽子。但李騰空卻是個例外。她一路急匆行來。準備要「捉姦」。順便教教訓阿黛。但來到芙蓉園之後。卻見芙蓉園被羽林軍團團戒嚴。說是皇帝在此飲宴。蕭睿也在其中陪宴。李騰空便有些好奇。

她還倒是皇帝在此賜宴人

由蕭睿作陪呢。豈不知。阿黛沒有正式進宮覲見而就算是覲見了皇帝。她也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能讓李隆基專門為其出宮設宴。

高力士呵呵笑著。回來稟報道。「皇上。是蕭睿的……」

李隆基哦了一聲。「原來是那丫頭。讓她也進來吧。」

……

……

李騰空半路插了這麼一槓子。但李琦的尷尬卻是絲毫沒有解除。

壽昌公主有些不耐煩了。「太你倒是吟還是不吟?」

李琦長出氣。恰好望見蕭睿遞來的那一抹眼色。歎了口氣。「皇姑。李琦才疏學淺。急切之間。確實吟不出佳句來。還請皇姑和父皇恕罪!」

壽昌公主輕嗤笑一聲。「哦。想不到堂堂的太子殿下……皇上。兩位皇兄啊。我看啊。蕭睿這天子門生才子的名聲也未必就名符其實了……否則。太子從他學習。怎麼連……」

壽昌公主的話雖然飄飄的。也帶有分開玩笑色彩。但聽在李耳朵裡卻很不是個味。而蕭睿則是心頭一動:奧。原來這壽昌公主說到底還是衝自己來的。

不過。蕭睿不願意在這種無關緊要的題上跟她爭辯什麼。而事實上。也爭辯不出一個什結果來。

蕭睿了笑。「壽昌殿下。太子一國之儲君。日學習的是治國安邦的大策大計。至於這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歌令。功底深淺並不那麼重要。只要太子殿下時時以父皇為模。將來爭取一個四海來朝的英明之主就是了。」

李隆哈哈大笑起來。「說的也是。



武惠妃眼前一亮。旋即昂首挺胸坐直了身體。眼角的一抹魚尾紋如眼下的芙蓉花一般綻放。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岐王嘴角笑瞇瞇的。他對蕭睿太瞭解了。而李憲暗暗翹起了大拇指。心道這蕭睿太會說話了。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讓李琦擺脫了困境。這話雖然有些「||」。但聽起來就是讓人感覺很舒服。

李琦又羞又愧。垂首坐在那裡。心潮起伏。

從這一刻起。他決'要刻苦攻讀詩書。不求能像姐夫蕭睿那般出口成章。起碼不能再淪為人家的笑柄了。但是。他生性不太喜歡讀書。雖然這些日子在蕭睿的再三「強迫」下讀了些書。可他一想起那些撲頭蓋臉的之也。就不免有幾分頭疼。

壽昌冷笑一聲。「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為君者。講究文治武功。一如皇上。文采橫溢。武能安邦。創下世之基業;再如慶王。文武雙全德才兼備……」

蕭睿笑了笑。再不做爭辯。

壽昌見他有「隱忍之意。不由就更加相信了崔渙和李琮對蕭睿的看法:沽名釣譽。言過其實。其實。昌與蕭睿之間沒有什麼過節。也並不瞭解蕭睿她對蕭睿的「不良印象」基本上出於一種天然的排斥——因為崔渙。因為李琮。

她撇了撇嘴。「皇上。臣妹建議為太子殿下另覓一吧……」

李隆基皺了皺眉。還沒說什麼。一旁冷眼旁觀好半天的李騰空再也按捺不住了。壽昌有意辱太子。李騰空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壽昌將矛頭對準了自己心愛的丈夫。一向出了名刁蠻不讓人的李騰空焉能吃這個虧。

她霍然站起身來。大聲道。「壽昌殿下。我家蕭郎才學過人。眾所周知。堪為太子之師。何必再多此一舉?」

「是嗎?」壽昌瞥了蕭睿一眼。嘴角輕輕一挑。

李騰空望見壽昌臉的嘲諷之意。口而出。「就是吟詩嘛。不要說我家蕭郎。就算我。也不比你們崔家的那些子弟差多少。」

壽昌不滿的瞪了李騰空一眼。心裡暗罵。「不懂禮數的臭丫頭。」

但李騰空是李林甫女兒。在皇族中又是出了名的難纏刁蠻。壽昌也不好太過讓她難堪。只不屑的笑了笑。「哦。我們這一向只知道騎馬射箭的相府六千金也學會吟詩作對了?難的。難的呀。」

「你不要小瞧人。」李騰空有些急了。她雖然刁蠻。但也好面子。被壽昌這麼一激。也有些下不來台。可是。她雖然也頗有才學。但急切間要吟出一手貼貼景的詩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正在著急難堪間。見自己的蕭郎探手拉起了身旁一枝芙蓉。輕輕一搖。沸沸揚揚的芙蓉花瓣隨著清風飄舞著。向蕭睿週遭飄落下去。
正文 270章   秋風萬里芙蓉舞(三)全


李騰空靈機一動,旋即想起了蕭睿之前跟幾個姐妹首挺好玩的數字詩。她跟蕭睿夫妻情深心心相印,見愛郎的動作,她便明白他這是在提示自己。

粉紅色的芙蓉花瓣漫天飛揚,一片一片地飛落著。每一片花瓣都在絢爛的陽光下,反射著淒美的光輝。

李騰空甜甜地笑了,她緩緩走向一側,也順手搖了一搖芙蓉花開的枝頭,揚起俏臉,任憑那美麗絢爛的花瓣灑落在她嬌柔的身上。

「一片兩片三四片……」

李騰空嘻嘻一笑,吟道。

眾人一愣,皺起頭,這是什麼詩哦?

李隆基苦笑了一聲,心道種詩也就是這鬼丫頭能做得出來吧?壽昌公主忍不住格格地嬌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摀住小腹直不起腰來。

李騰空根本顧眾人的神色,更不顧壽昌的恥笑,只是繼續吟著,「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說到這裡,她然忘詞了,忘記了蕭睿當日所言的最後一句如何結尾,她尷尬地搓了搓手,調皮地撓了撓頭,藉著換氣的當口,抽空向蕭睿望去。

見蕭睿著急得使勁用比劃著地面之上,李騰空柳眉兒輕皺,「這是何意?該怎麼說來著?」

她本裡自言自語。但不經意間就說出口來。

這回。不要說壽=:公主恥笑了。就算是李隆基和武惠妃也捧腹大笑起來。

「愛妃。這丫頭太逗了。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朕還從未聽到有人這般吟詩。哈哈哈!」

李隆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王一口酒噴了出來。卻被李騰空那「惡狠狠」地眼神給瞪了回去。

李憲強忍著笑意。劇烈地咳嗽起來。

李騰空跺了跺腳,霞飛雙頰。

蕭睿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自覺自己如今不需要再剽竊古人詩詞了,根本就需要了嘛,這種事情頂多是出出風頭,沒有多大的意思。但看李騰空出醜,他就算是再不樂意,也不能坐視不管。

也罷。蕭睿霍然起身,朗聲接口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飛入草叢都不見。」

眾人一驚,細細沉吟起來,半響一起叫好。

李憲猛然拍掌,「妙啊。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飛入草叢都不見——蕭睿,好一個飛入草叢都不見,畫龍點睛之尾,妙極妙極。」

李騰空大是得意,雖然最後是由蕭睿補上的,但在她看來,她們夫妻一體,誰吟出都是一樣。她笑嘻嘻地跑到盛開的芙蓉樹下,輕輕地搖起了繁花似錦的枝頭,在飛揚的花瓣雨中朗聲吟唱著。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飛入草叢都不見。」

……

……

武惠妃笑著呼道,「好了,空兒,不要再調皮了,你都是蕭家的夫人了,怎麼還這麼沒正行?不要搖了,好端端的花,你看看你,落滿了一地,多可惜。」

李騰空嘻嘻笑著,俯身撿起一片花瓣來,起身朗聲道,「娘娘,我家蕭郎說了,這叫做—落花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武惠妃一怔。

李憲朗聲大笑,大步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蕭睿的肩膀,「盛名之下無虛士,出口皆是妙句,令人歎為觀止,本王今日總算是領教了。」

蕭睿笑了笑,躬身道,「王爺過獎了,蕭睿不當。」

壽昌在一旁,見蕭睿兩口子出了綵頭,心裡很是煩躁。她跟李琮的生母感情甚篤,從小看著李琮長大,心裡對這個侄兒頗為看重。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李琮是最合適地儲君。可偏偏事不隨人願,儲君之位竟然意外地落在了李琦的身上,這讓壽昌打心裡不服氣。

李琮對於蕭睿的詬病,再加上崔渙的發瘋以及蕭睿跟崔家的恩怨,讓壽昌對蕭睿的印象非常不好。

她明知,李琮之所以失去儲君之位,大抵跟這蕭睿有著莫大地關係。一想起自己心愛的侄兒為此灰溜溜地被發配到了隴右那種蠻荒邊境,她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見眾人對蕭睿皆是一片誇讚之辭,她不由坐在那裡冷笑道,「討巧之功而已,果然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

武惠妃聞言剛想要說什麼,卻被李隆基給拉住了。李隆基明白壽昌的心思,也知道她為什麼會看蕭睿不順眼,但他並不希望因為壽昌的挑刺而壞了今天飲宴觀賞芙蓉的興致。

但壽昌心裡憋屈了許久,一旦發洩出來,卻也是打不住了。她沒有看到或者是直接無視了李隆基的不滿,依舊是斜倚在一個錦墩上,淡淡地說著,就跟市井間的潑婦罵街一般,絮絮叨叨個不停,極盡嘲諷之能事,「小小年紀,如此狂妄,何德何能敢妄稱大唐第一才子?真是邪門了,一個釀酒的小子,如今也人模狗樣地坐在這裡……」

壽昌眼前浮現著崔渙那張髒兮兮的臉孔,又浮現起李琮那張失望透頂地英挺面孔,心中的忿忿就更加的重了,她越說越離譜,越說越不堪——有些有恃無恐,也有些歇斯底里,無論怎樣,她都是皇帝的親妹妹,李宜的長輩,就算是撕破臉皮,李宜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這娘們是不是進入更年期了……」蕭心頭的火氣一點點滋生,面色也漸漸陰沉下來。他再怎麼沉穩,也畢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惡氣。

他本來不願意跟她一般見識,也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一點虛名就跟李宜地皇姑結下嫌隙。但這老娘們也實在是太可惡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當真是欺人太甚。

蕭睿喉管動了動,嚥下了一口唾沫。

他大步走上前去,拱了拱手,「公主殿下,蕭某從來不敢也從來沒有以大唐第一才子自稱,殿下這話著實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是你自稱?那麼,本宮怎麼聽聞,你屢屢頂著大唐第一才子的名頭到處招搖撞騙呢?」壽昌此刻就像是那街頭的潑婦,她就怕蕭睿不回應,蕭睿越是回應她越是起勁,越是興奮。

笑一聲。

武惠妃也有些生氣,輕輕扯了扯李隆基地袍袖。但李隆基恍若未見,只是淡淡地笑著,看著面前針鋒相對的兩人,默然不語。李隆基沒有反應,李憲和岐王李范就更加不好說什麼了。

蕭睿見壽昌唾沫星子橫飛的樣子,心裡的厭惡感一下子提升到了極致。他不怒反笑,淡淡道,「就算是大唐第一才子吧,既然世人抬愛,蕭睿也就卻之不恭了。」

壽昌公主霍然起身,手指著蕭睿斥道,「好一個狂徒,你好大的口氣!就算是那李白,就算是王維,名滿天下,也不敢妄稱大唐第一才子!你算什麼東西?攀龍附鳳地傢伙!」

「回殿下的話,蕭某不是什麼東西,是大唐皇帝陛下地臣子……至於說到吟詩作對,說句狂妄的話,如果蕭睿說第二,就沒有人能稱第一了。」

蕭睿嘴角浮起一絲傲然,淡淡一曬,既然被逼到了這個份上,既然這娘們非得跟自己較勁,那麼就來吧——她不是說老子狂妄嗎,今兒個老子就給你狂到底!

「無恥,放肆。」壽昌了一口,緩坐下。

蕭睿突然回望向了李隆基,再也不看壽昌一眼。他地神色越來越淡然,他向李隆基躬身一禮,直截了當地道,「兒臣就以芙蓉為題,獻詩幾首,望父皇恩准。」

李隆基眉跳,微微一笑,「意氣之爭雖然不必當真,但是既然你……好,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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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林掃作一番黃,只有蓉獨自芳。喚作拒霜知未稱,細思卻是最宜霜。」

「芙蓉花開水冷,園中無風見花影。飄香上下兩娟,雲在巫山月三天。清瀾素為庭戶,羽蓋霓裳不知數。台上遊人下流水,柱腳亭亭插花裡。闌邊飲酒女歌,台北台南花正多。」

「芙蓉斗暈燕支,留著晚花開小宴。桂園紅日晚風清,柳光山色晴照暖。美人爭勸梨花盞,舞困玉腰裙僂慢。莫交銀燭促歸期,已祝斜陽休更晚。」

……

……

蕭睿聲音朗朗,面色漲紅,他雙手被在腰後,沐浴在漸漸西沉的血紅斜陽裡,清風拂面來,芙蓉花雨漫天灑。他徹底放開了心胸,利用著作為一個穿越者先天地優勢,搜索著腦子裡儲存下來的詩句。凡是有關芙蓉地,只要他能想的起來的,只要是切題或者不是離題太遠的,他都一股腦地吟誦了出來,渾然不顧眾人已經變了神色。

「日暖簾幃春晝長,纖纖玉指動抨床。低頭佯不顧檀郎。豆蔻枝頭雙蝶,芙蓉花下兩鴛鴦,壁間聞得唾茸香。」

李騰空癡癡地站在一側,望著蕭睿英挺出塵在花雨清風斜陽中飄飄欲仙的身影,眼中的愛戀足以融化冰雪。她直勾勾地望著蕭睿,卻見蕭睿輕輕走了過來,拉起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清越的聲音戛然而止,劃上了一個句話,結束了這場氣勢如虹地芙蓉詩歌大朗誦。

武惠妃眼神中的癡迷之色瞬間被放大,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巨大震顫和激動,竟然起身來欲要向蕭睿走去。

李憲無巧不巧地在這個時候,發出一聲慨然長歎,讓武惠妃陡然一驚,這才停下腳步。而李憲地神色之激動,嘴唇抖顫著,已經沒法用語言來表達和形容了。

蕭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牽著李騰空的手,緩緩回過身來向壽昌拱手一禮,淡淡道,「公主殿下,不知道這些了嗎?不知蕭某這樣算不算浪得虛名沽名釣譽,抑或是太過狂妄?」

壽昌面色漲紅,胸口起伏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已經無話可說了,事實已經證明了一切。在蕭睿的芙蓉詩歌浪潮一般滔滔不絕地衝擊下,她的腦筋有些麻木,一時間也清醒不過來。

「你……」壽昌無力地擺了擺手。

「殿下,蕭某本來不願意如此招搖賣弄的,可是,這都是你逼我的。」蕭睿俯身下去,輕輕在壽昌耳邊輕輕道。

壽昌的身子一顫,蕭睿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揮了揮衣袖,驀然轉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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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還沒散,但蕭睿實在是不願意再陪著李隆基和他的兄弟姐妹們消磨時間了,他趁機向李隆基告退,牽著李騰空的小手在眾人地注>下揚長而去。

夕陽的餘暉下,蕭睿和李騰空兩人的身影長長短短,時而傾斜,時而拉長,時而又縮短,漸漸穿過園中那條幽靜的小道,拐過了一片絢爛的芙蓉花海,消失不見。

李憲歎息著收回目光來,向李隆基拱了拱手,「宜兒當真是好眼光,皇上當真是好眼力……臣兄羨慕地緊,如果臣兄早日識得這蕭睿,怎麼著也給我家那秋鳳丫頭號下……」

李隆基笑了笑,點了點頭。

武惠妃幽幽一歎,不滿地掃了面色尷尬地壽昌一眼,「寧王兄不知,這孩子生性沉穩,處事謹慎,如果——如果不是壽昌逼得緊了,他想必也不會這般賣弄文采……」

李隆基見壽昌尷尬得緊,又笑了笑,岔開話去,「罷了,就不提他了。來人,繼續上酒,歌舞起!」

出了芙蓉園,蕭睿歎了口,回身來望著紅牆綠瓦花海冠蓋的華麗園林,靜靜地聆聽著園中又次第響起地歌舞樂聲。

「蕭郎,今兒個好痛快……」李騰空喜悅地扯了扯蕭睿的衣襟,「走了啦,不要再去想那壽昌公主了,她跟李琮關係甚密……如今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地腳,也是自作自受,哼!」

蕭睿被李騰空拽著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下腳步輕輕道,「空兒,走,我們先不回府去,先去李家見見岳父大人。」

「見我爹?」李騰空訝然道,「你們不是要疏遠得嘛?」

「……」蕭睿沒有說什麼,暫時的激情之後,他心頭浮起了一絲不好地預感。他隱隱覺得,這剛剛平靜了沒幾天的長安帝都怕是又要泛起波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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