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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碧血大明】作者:魔菊

第七十八章、勢若長虹
等這些炮兵發現面前兩人已經不再是顧主之時,陳尚秋與海龍已經如一陣風輕輕掠過。微風過處,二十多個炮兵發現自己動彈不了。

阿九冷冷的看著地上那些被點倒的賊人,櫻桃小嘴咬得雙唇發紫,一言不發。

阿實在想不明白,父皇一心為天下,數年如一日般的早起晚睡,勤理朝政,三十多歲便已經兩鬢髮白,眼泛魚尾紋。可總有人不停的站出來反對反對再反對。

尚在京師,父皇一旦想實施利國之策,必會遭到大部分大臣的反對。就連京師快要失守,父皇主張南撤之時,眾大臣如喪妣考,誓死勸諫,等到父皇詢何策可退流寇、何人可征流寇之時,竟無人敢應。

在南京,父皇所施國策皆是利國利民,可為什麼還有人出來反對?單純為了反對而反對麼?或者只為自己的利益?

眼前這些賊人竟然喪心病狂的運用紅夷大炮來謀害父皇,實在是罪不可恕。阿九恨不得一刀將這些人全砍光,不過轉瞬一恩,還是讓父皇來處理好了。

此時,王承恩已經帶著一隊人馬過來。王承恩氣喘吁吁的道:「公主,情況怎麼樣?便是這些殺才用大炮轟崔府的麼?」

阿九沉聲道:「便是他們。將他們都捆起來,帶回去,讓父皇審問。如此大手筆,哼哼,他們身後的大鱷,父皇必定十分感興趣。」

當阿九他們帶著這些炮兵返回崔府之時,崔府已經基本平穩下來。當然啦,那個紅夷大炮便由陳尚秋帶著幾位士兵看守,免得賊人才行發難。

守在崔府外面的是周羽,一見阿九回來,便上前低聲道:「皇上在院子裡,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阿九微微一點頭,給人轟了三炮,差點沒命,換作是誰誰都會不高興。

阿九剛進門便聽得崇禎陰沉沉的聲音道:「哦,原來是左良玉左大將軍兒子做的好事。當真是虎父無犬子。看來是朕看走眼了!哼,阮大鋮,你起來,將此事詳細說與朕知。」

崇禎抬眼看到阿九那瘦削的身影,不禁道:「媺兒,到父皇身邊來。」

阿九依言來到崇禎身前道:「父皇,那些發炮的賊人已經抓住。等候父皇發落。」

崇禎拉起阿九的手,雖然是四月天,可是依然感到冰冷關切的道:「媺兒,這些日子苦了你啊。你稍稍休息一下,待父皇處理完這些事情再與你說話。」後者|溫順點頭。

崇禎拍拍阿九的手轉過臉去時已經由溫文和藹變成冷如寒冰,對著還跪在下面的阮大鋮道:「還不從實說來。」

阮大鋮不知道此次站隊是否對頭,但是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便不會再來,於是顫驚驚的道:「回皇上,就在大前天晚上,左夢庚深夜潛入小人府上,密言要做大事。左夢庚大逆不道的說,要刺殺皇上,並許諾於小人,若是能殺得了皇上,今天晚讓小人做那南京兵部侍郎。」

崇禎問道:「你為何不早早前來報信?卻在左夢庚刺殺行動失敗之時,才來通知朕,你可有私心?」

阮大鋮嚇得面無人色磕頭道:「小人所說皆是事實。左夢庚害怕小人告密,便將小人官押了兩天,今天徐老夫人大壽才放小的出來。請皇上明鑒。」

崇禎為為所動依然冷冷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如何能參與到刺殺行動中來?莫非你是主謀?」

阮大鋮臉色更是比白紙還白,心中明白不把話說清楚,只怕是要人頭落地了帶著哭腔道:「皇上,左夢庚看中小人的一點小小名聲。在他的計劃當中,他用紅夷大炮轟將主席區,一旦成功,其中重要人物便會死傷大半,而他讓我在慌亂當中振臂一呼,進而污蔑皇上。左夢庚則趁機救出其父親左良玉,重行奪權,再掌南京。皇上,小人所知便是如此,請皇上明鑒啊。」說到最後竟然差點痛哭而出。

面色黑沉如同鍋底的崔慕白道:「皇上,阮大鋮其人在士大夫清流當中頗有聲望,想來所說也是不差。還請皇上立即下令將左夢庚捉拿歸案。另需要派人守住天牢,不可讓左良玉出來為禍。」

「哼!想劫獄?朕倒要看他有沒有這種本事!」崇禎積蓄已久的殺機終於壓抑不住:「王承恩,你立刻帶大隊人馬將將軍府給朕圍起來,就算是刮地三尺,也要把左夢庚給朕搜出來。朕許你便宜行事。凡不聽號令者,殺!」殺字一出口,嚇得阮大鋮癱軟在地上,不過其心中卻在暗呼:終於躲過一劫。

「老奴遵命!」王承恩立即出門,手一揮,原地待命的三千人馬便呼在跟在後面,前撲將軍府。

便宜行事!四個字已經給了王承恩最大的權力。只要崇禎沒有收回這四個字,那怕是殺人犯科,也是他說了算。

崇禎又道:「海龍,你與王承恩一道,務必保護其周全。」海龍拱手便去。

崔慕白上前一步道:「皇上,此間人等如何處置?」所言卻是滯留在崔府上的祝壽之人。

崇禎看了看那些神色驚惶的人群,有心無力之感頓生,這些人原本想借此宴會攀上自己這棵大樹,沒想到卻是飛來橫禍。這些人不是南京城中富得漏油的商人,便是盤根錯節的大家族族長,他們來些宴會,便是想投靠或者站在自己這邊,這些人有大用,便大聲道:「此次本為崔卿老母親大壽之日,不想賊人竟然實施行刺,以致流血事件發生。朕甚為痛恨這些賊人,想必爾等也與朕同感。

幸好,有阮大鋮之義士不畏惡勢力勇敢站出來揭發賊人,使賊人不得逍遙法外。現今事了,但國難未靖,北邊還有李自成寇賊作亂和清兵的虎視眈眈,西邊亦是遭受張獻忠的殘害。

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朕希望爾等格為本份的同時,能為國家出一分力。有錢出錢,有人出人。朕希望各位世族能派遣族中出色子弟,到朕所設之招賢館,朕必定能讓其大展拳腳;京師失守,國庫無力,朕也希望有人慷慨解囊,以資將士。」

崔慕白更是趁機道:「國難當前,皇上甚憂無人可用,特作詩一首,以求賢才。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其實這詩早經崔慕白之手在南京士子當中流傳,也甚為其詩之大氣魄所憾。經此危險,身處苦難當中,眾人才發現這首詩氣勢如虹,如雷貫耳!
第七十九章、犁庭掃穴
崔府的賀賓漸漸散去,崔慕白終於鬆了口氣,可看到一片狼籍的大廳,尤其是天空當中那偌大的窟窿,心中更是一寒。紅夷大炮的威力竟然強悍如斯。一炮便將大廳房頂打個稀巴爛,壓死十三人。

若不是皇上發現得早,若不是老母親退席得早,只怕崔家家人大部分折在這裡。皇上可算得上是崔家的救命恩人了。

崔慕白的書房當中,高高的大紅蠟燭將房間照得如同白晝,崇禎來回的踱著方步。阿九等人卻是坐在椅子上,不敢打擾想事的崇禎,一時間氣氛甚為沉悶

崇禎終於開口,道:「從那山坡到崔府足有一里地,而那些炮兵竟然能準確無誤的將炮彈打中崔府,並且皆集中在主席區。其打炮技術實在是一頂一。老竹,你將這些人帶走,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將他們搾乾,將他們的打炮技術給朕一一記錄。朕有大用。」

進入絕頂高手之列,功力大增的程青竹氣色越發優雅自然,只聽他抱拳道:「老竹遵命。不是我老竹誇口,我有三十多種方法讓他們說出心中的秘密。請皇上放心。」

崇禎冰封的臉終於有點笑意:「那便麻煩老竹了。」隨後轉向阿九身後的那個矮子道:「你便是吳名曠?」

那矮子亮聲道:「見過皇上,在下正是吳名曠。」

崇禎溫言道:「吳壯士救得太子與皇子,實在是大功一件。朕亦甚為歡喜。而後又密報於朕,有人心懷不軌將要行刺於朕,讓朕得以防範於未燃。此又是大功一件。」

吳名曠微笑道:「身為大明子民,此乃份內之事。」

崇禎歎道:「若是人人如壯士這般,只怕天下早已太平。爾有大功,不得不賞。朕聞媺兒所言,爾想率軍十萬,直取京師。壯士有此豪氣,實乃大明之福。只是南京未穩,可否等到平定西蜀後方無憂之時?」

吳名曠抱拳道:「皇上所言甚是。在下等得。」

崇禎微微一笑道:「聽聞吳壯士不但功夫高強,而且深諳兵法。若是閒等,只怕誤了吳壯士大才。這樣吧,朕封你為南京衛千戶統領。領兵三千戶,直接聽命於朕,為朕訓練出一支勇敢強悍的士兵出來。」

每千戶所有兵1120人,指揮官稱千戶。崇禎不敢多給兵權給並不熟悉之人。卻是破格讓其領三千戶,共三千三百六十人。

吳名曠身具謀略,當然知道崇禎意圖,換作是自己也不可能放膽讓一陌生人掌控大隊人馬,而崇禎能讓其掌三千戶也是格外開恩。當下拜謝道:「臣謝過皇上。」

此時,門外有人敲門,是崔慕白。只聽他一進門便道:「皇上,這花名冊上記下了所有賓客之名和他們所捐獻的金額與物資。」

原來,賓客離去之前須要登記在冊。而這些有錢人在聽了崇禎的一句話後,二話不說就在自己的名字之後加上要捐獻的金額,多的達二萬兩,少的也有三千兩。總數一加,竟然達五十多萬。

崇禎略略看了一下名冊道:「這些人還真有錢啊!」轉頭又對一直站著卻不敢吱一聲的中年男子道:「嗯,駱養性,你帶人徹查整個南京城,凡是最近半月入城的陌生人全給朕揪出來。有什麼問題便與崔卿商議。」

駱養性便是當今錦衣衛的指揮使,朗聲道:「臣遵旨。」能做到錦衣衛指揮使,自然明白崇禎此話語當中的意義,南京城要亂了。

若是平時,崔慕白一定要反對,可是在自己老母親的宴席上皇上給人刺殺,府第更是差點給炸平。是時候對那些賊人一個重擊!於是崔幕白默然支援崇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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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冷冷的看著黑沉沉的將軍府。算起來,已經是第二次兵圍將軍府,上次是奪左良玉的帥印,現在卻是奪左夢庚的命。

王承恩一揮手,傳令兵立即向前大喊:「左夢庚大逆不道,行刺皇上,致多名大臣死傷。罪不可赦,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否則誅九族!」

話音剛落,將軍府頓時一陣騷亂,吵雜聲、物件倒地聲,響個不停。忽爾一陣嚴歷的喝叫,又聽得幾聲慘叫,不一會,騷亂之聲竟然靜了下來。

王承恩一皺眉,分明有人用強硬的手段將騷亂給強壓下來。難道想反抗麼?王承恩蒼白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血色,陰陰一笑道:「既然如此,便莫要怪我老王了。傳令,火箭準備!」

傳令兵大聲的道:「火箭,準備!」

片刻,上千弓箭手將火箭點著,只見黑暗當中火箭的火頭形成蛇狀,隨時覓人而噬。

傳令後又道:「府裡人聽著,五息之內,若不自縛而出。後果自負!」

頓了頓又道:「五!」

將軍府裡依然無聲,只餘下火把燒得噼啪噼啪的聲響。

「四!」

「三!」

「二!」

將軍府裡還是無聲。王承恩的手已經舉了起來,只要一字出口,手便落下,那麼,火箭便會如雨落向將軍府。

「小心!」話音一落,海龍猛的身形一展,落在王承恩的面前。左手連揮,只聽噹噹噹之聲不絕。原來,從將軍府裡無聲無息的射出數十支暗箭,從其速度而看,當是強弓所為。海龍一手繡花針將襲向王承恩的十多枝強箭打掉,可身邊的十多名親衛卻是沒有那麼幸運,暗悶著倒下。

還在負隅頑抗嗎?王承恩手一揮,嗖嗖嗖之聲大作,上千支火箭射向將軍府。火箭乃是油布所置,沾物便燃。片刻,整個將軍府陷入一片火光當中,其中不斷的傳來慘叫聲。想來是有人給火燒著。更有人大喊,不要放箭,我等投降,是少爺…啊!想來是話還沒有說完便給人一刀要了命。

現在才要投降,遲了!王承恩手一揮,傳令兵又是大喊:「弓箭手準備。」此時準備的卻是普通箭支。

此時,將軍府的大門呼的一聲打開,立時衝出一群家丁模樣的人,剛出門口便四散而逃。

此次卻是王承恩身邊的一員大將發令,只聽他大聲喊道:「百人輪射!」此令一出,便有百人上去,手中弓箭齊發。那些剛衝出幾步的人便大部分給射倒在地,頓時血腥味大起。

射完箭的士兵立即退後,緊接著便有百人上前幾步,舉弓便射。僅是兩輪,衝出門口之人便給殲滅。

第三隊弓箭手正要上前之際,又有數十箭強箭射出,將這隊的弓箭手打掉大半,隨即便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王承恩大聲道:「敵人想逃。陳將軍,莫要放走一人!」

那陳將軍大聲道:「弓箭百人梯隊向前,長槍刀盾手護衛。」立時那些傷員給拉下去的同時,一百弓箭手上前一步舉弓蹲射,另有一隊則是站在其後平射。而刀盾手則是手舉盾牌護在弓箭手面前,長槍手則是腳壓長槍作距馬狀。瞬間便組成了數個這樣的隊形。

刀盾手可擋對方騎兵之射,長槍手當陰騎兵之衝勢,弓箭手可作遠程打擊。這實在是騎兵的剋星隊形!

剛佈置完,便有數匹馬如飛般的從門口衝了出來,藉著火光,這些人面目猙獰,光光的前額映著光亮,如同反光之鏡。

是韃子!王承恩與海龍對望一眼,均是疑惑,韃子怎麼會在此將軍府出現?

韃子更好,讓你們嘗嘗我的厲害!那陳將軍眼中戰意大勝,大道:「一梯隊,射!」兩百多枝弓箭瞬間射出,如此密集的弓箭之下,不論人或馬,皆是身中數箭,死得不能再死。

可是馬蹄聲不斷,又有幾名韃子騎馬而出,當然又給一個梯隊給射滅。如此著三。連海龍這個不知兵之人也知道,很明顯,敵人是在消耗己方的弓箭。

王承恩皺眉道:「陳將軍,可有對策?」

陳將軍冷哼道:「公公放心,此時府裡大火已經蔓延開來,人與馬皆是受不得熱。只怕下次將是敵人大舉突圍之時。」轉而大聲道:「所有梯隊準備,輪射。」隨即便聽得令人牙酸的開弓之聲。

果然不如陳將軍所言,將軍府裡已經傳出比初始更為密集的馬蹄聲,夾著馬蹄聲,又出三十枝強箭射出,此次大明士兵有了盾手的保護,只是傷了數人。將軍大門處瞬間便有三十多匹馬狂奔而出。不待陳將軍吩咐,一隊人馬射完,另一隊人馬便接著射出手中的弓箭。

剎那間,將軍門口空地上下起來了箭雨,一陣接著一陣。三十多匹馬頓時倒地,卻有數名人影眾馬背上飛躍而起來,不斷用手中的兵器拔開弓箭,並且向王承恩疾撲而來。海龍心中一凜,這些人功夫不弱!

一聲冷笑,陳將軍手一揮,便有弓箭手對準空中人猛射。那些人功夫雖高,在空中卻是無從借力,卟卟,空中之人全部中箭。其中一人雖然身中數箭,渾身血流不止,卻是悍然,大喊一聲,一手將身上的箭支拔出反擲而出後飛身又再撲向王承恩。那箭支竟然將盾牌射穿,將那名持盾之人的肩膀射出個大窟窿。

一隊長槍手,拿起長槍平舉齊刺。那人一個蟒蛇翻身閃過長槍,又待向前,卻是閃不過另外一隊長槍手刺來的長槍,卟,數支長槍將那人刺了幾個透明的窟窿。

看得海龍心中駭然,縱是絕頂高手,遇到如此陣仗,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王承恩臉不改色的道:「收拾殘餘,莫要放走一個!」聲音寒冷如冰!
第八十章、又見殺戮
夜已深,可南京卻還在紛紛擾擾。

將軍府那淒歷的慘叫聲,轟天喊殺聲,隨即沖天的火光徹底的將南京驚醒。那些驚醒而起的居民只來得及穿上衣裳,便有士兵前來盤查。凡是不在南京民籍所載的陌生人皆被帶往官衙,又是一陣叱叫兒啼婦哭。

幸好,此時執行的錦衣衛還算奉公守法,並沒有給南京帶血腥之味。

聽著由遠及近的盤查聲、叫囂聲,李巖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崇禎的反應如此巨大、動作如此迅猛。才遭到行刺,立即封鎖南京城,繼而不顧擾民而徹查民宅。看來,這次是來錯了。

李巖又想到那行刺的四名好手,不禁心中一痛,那是自己的私家班底啊。沒想到連崇禎身上的衣服還沒碰到便給清理掉。又為那用紅夷大炮轟炸崇禎之人感到惋惜,冒如此大險竟然還是未能將置崇禎於死地。

李巖旁邊的一位大漢道:「軍師,官兵快來了。怎麼辦?」

李巖強作鎮定道:「叫上兄弟,偷偷繞過搜查官兵潛入已經搜查過的民宅當中。若是事不可為,莫要反抗,聽隨官兵!」

那名大漢問道:「軍師,那我們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李巖卻是不答:「我們還有選擇麼?反抗是死路一條,若是聽隨官兵還有一絲機會。快去吧,遲則生變。」整個南京皆在別人的掌控當中,反抗無疑是最愚蠢之事。李巖當然不會行此等蠢笨之事。

當李巖七人登上屋脊查看情況時,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皆升起絕望之心。

只見官兵搜查隊那是行那地毯式搜索,一隊官兵搜查完一家便命其家男人手持火把於門口,吩咐若是見得不軌之人經過,便要大聲喚叫。

放眼望去,已經半個南京城已經亮了起來。還有一些地方甚至出現打鬥與慘叫聲,想必是反抗之人給官兵所殺。

在如此搜索方式之下,若想離開南京城,只怕要雙肋插翅變成鳥人方可離去。李巖暗歎一聲,大明的官兵何時變成如此精明?是崇禎帶來的麼?還是?

就在李巖歎息之時,南京城的另一處大宅當中,李定國也在焦急萬分。方才得知官兵要進行地毯式搜索,不論民宅或是高官府第,凡不聽其令聲者,以叛亂罪論。剛才,就有人來報,一位自持是鳳陽總督馬士英侄子的表兄便拒不讓搜,還沒來得及囂張一會,就卡嚓一聲,給人砍了腦袋。

李定國這才潛入南京三天,他沒能如李巖般的派人混入崔府的宴會當中進行行刺,而是準備在崇禎返回楚王府之時進行暗刺,沒想到卻是等到如此大規模的搜索,只好與張伯濤、李玉等人返回住處。

那搜索之聲已經清晰可聞,李定國一咬牙道:「崇禎對我等大西軍向來不容,若是給他們捉了,只怕難活性命。在下有一策,須得張先生與李先生配合。」

張伯濤不緊不慢的道:「請世子明言。我等必全力配合!」

李定國狠狠的道:「稍後官兵來搜,煩請張先生將此殲滅,而後引開湧來的官兵,想來以張先生此等絕世功夫,必定能脫離險境;我便與李先生迂迴潛入已搜查之房間,飼機再行刺崇禎那狗皇帝。不知道兩位先生意下如何?」

張伯濤卻是道:「世子此計不妥。」

李定國大喜:「難道張先生還有更妙計策?還請教我!」

張伯濤與李玉相視一笑,突然手如疾風,封住李定國身上向處大穴,令其不能動彈。

李定國大驚道:「張先生,這是何意?」

張伯濤悠哉道:「不若我等將世子送與大明皇帝,我必保世子一命。」

李定國大怒道:「張伯濤,我義父待你不薄,你竟然賣主求榮。若是給義父得知,必不饒你!」

張伯濤一拍桌子道:「昔日江湖之中皆抬稱我為怒天判官,可知他們敬的不是我的功夫,他們敬佩是我張某人的為人正義,處事公正。起初,看到百姓苦難便跟隨張獻忠那賊頭,期望能為百姓爭一安居樂業之地,豈知張獻忠那賊頭卻是個欺世盜名之輩,打著拯救百姓的口號,卻是為著自己的私利。所到之處,強甚於盜匪。我與李兄弟早有離意,只是張獻忠為人機警,不肯讓我倆遠離軍隊。我等只好耐心而等,足足等了兩年。兩年裡,我兄弟二人手上所沾的不是那些貪官污吏的血,而是不聽你的好義父張獻忠之令的忠義將領。」

說了一大通,臉色更呈潮紅,顯是激動不已,「幸好,我等到這個機會了。可以遠離張獻忠那賊頭了。而你,便是我向大明皇帝表忠之物。」

李定國被張伯濤說得一愕,隨後哈哈大笑道:「原來你這鼎鼎大名的怒天判官是怕了我的義父。」

李玉不鹹不淡的道:「張獻忠一身功夫不弱於我等,而其跟班秦大石時刻跟在他的身邊,更有大隊兵馬跟在身邊。我等找不到機會行刺於他。不然,也輪不到你做那個屁世子。」說得輕描淡舉,卻是透著深深的恨意。「前年,師妹前來尋我,張獻忠那狗賊竟然貪其美色,硬將其姦污。而我正是給狗賊支開去執行任務,出其計策不正是世子你麼?若不是張兄的告知,只怕我還蒙在鼓裡。可憐我那師妹剛烈,第二天自盡而死。我恨不得生吃張獻忠的肉。」

李定國心中冰涼,看來此次在劫難逃。

此時,一名李定國的親兵走了進來道:「世子,那官兵就……」話還沒說完,咽喉一點嫣紅慢慢散開。出手的正是雷霆刀李玉。李玉輕彈刀身,喃喃的道:「此刀此後便用賊人之後沖洗過往的恥辱。張兄,我去外邊料理一下。」說完身子一揚,便出了屋子。

李定國已經變得絕望了,以李玉的身手,殺他那幾個手下,不過是吃飯的工夫。

張伯濤淡淡的道:「世子,你還是想想見到大明皇帝之時該如何抉擇吧。」說話間,屋外出來幾聲慘叫之聲。想來,李玉已經將那些人清除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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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世子朱由椋也是不安,剛才厲無咎回來傳話,說是不再執行行刺崇禎的任務。還好意的提醒,崇禎要搜查南京城,要他小心應對。

怎麼應對?現在他的府上可是藏了四名滿洲人。原本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支援,沒想到反而因他們得禍。幸好,建築這個宅院之時,便想到以後所用。

朱由椋吩咐親衛徐子寶道:「你帶那幾位韃子到暗室裡躲藏一下。」後者應聲而去。

徐子寶很快便回轉卻道:「世子,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由椋裝作一付虛心受教的樣子道:「子寶,你乃我心腹,何言不可講?」

徐子寶一咬牙道:「世子,滿洲人亡我大明之心早已有之。與之合作,豈不是與虎謀皮?還請世子三思。」

朱由椋歎道:「我又何嘗願意與滿洲人合作,若不是為了推翻崇禎這昏君,還我大明朗朗乾坤,我也不會行那險事。不過,我自有分寸,不必擔憂。你可探得史可法的消息?」

世子什麼都好,就是過於執著。徐子寶暗中歎息道:「回世子,史大人已到太平縣,明日便可到達。」

「甚好。本世子倒要與史大人好好傾談一下。」朱由椋哈哈一笑,心中卻是殺機大盛,這徐子寶心存反意,倒是留他不得
第八十一章、王府劫獄
關押左良玉的牢獄是在楚王府的地牢之中。

自從崇禎搬進楚王府,這裡的守衛日益森嚴。除去原來的王府守衛二百五十人,還有一百名神機營槍手,一百一十八名原青竹幫幫眾。

左良玉被關進地牢之中已經十多天,樣貌關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紅臉有些憔悴和雙眉之間那股化不開的憂愁。當初被捕之時未能與屬下做些溝通,下獄之後崇禎不讓自己見任何人,也未能讓屬下叫左夢庚莫要作那反抗之事。

知子莫若父。左良玉深知自己的兒子左夢庚,他必定會不擇一切手段的來營救自己。他甚為有著這個的兒子而自豪。胸有城府,膽大心細,功夫深得自己真傳,可卻缺乏磨練,英氣足而少有耐性。在南京這趟混水當中,必定吃虧不少。

左良玉卻是做夢也不會想到左夢庚利用他的關係搞得一門紅夷大炮,直接炮轟崇禎。

還在左良玉祈禱左夢庚莫要意氣用事來營救自己之時。左夢庚已經身穿夜行衣,站在一處暗宅當中,身後站著三十三名同樣夜行衣的同伴。

左夢庚狠狠咬牙道:「崇禎那狗皇帝遲早會查明是我等炮轟崔府,將軍府只怕也會給夷平。阿福,你帶兩名家丁將左家的遺脈保存下來,實在不行,便求救於史可法史大人,相信他看在左光斗族爺爺的分上救左家一點血脈。」

阿福便是將軍府的管家,左良玉入獄後,崇禎卻想勸降左良玉便將其他人等放回去。

阿福還待多言,可左夢庚道:「莫要多說。以後左家是否滅族,便靠你了。其他人跟我走。」走字一出,便已經跨出門口。

阿福搖了搖頭,這位少爺有大志,卻是少了韌性,不能隱忍。

楚王府前,黑暗當中左夢庚手執大刀卓然而立,沉聲道:「地牢在西邊。左夢奇,你帶五名兄弟偷偷潛入王府內部,見人便殺,見屋就燒,一定要把守衛吸引過去;左夢龍,你帶五名兄弟在王府後面搶入,盡做嘩然之事,分守衛的勢力;左曉英,你帶五名兄弟,備齊戰馬,在王府西邊接應。一旦事成,便往西走。」

吩咐之人皆是左家最為精銳之人,眾人領命而去。

不久,王府裡哨聲四起,刀劍相交之聲大作。左夢庚手中大刀一揮道:「其他兄弟跟我走!」

左夢庚一個飛身上了楚王府的牆頭,此處寂靜無聲。左夢庚站在高牆上,卻看到遠處的將軍府給大隊兵馬圍了起來,不由一皺眉頭,糟。被狗皇帝發現是我炮轟他了。當下不管下面是否有什麼機關了,率先跳了下來,其他人快步跟上。

很是順利的來到地牢口,想來是引敵之策起了功效。左夢庚不作多想,手中寶刀一揮便往地牢入口的門鎖砍了進去,錚的一聲,門鎖應聲而掉。

左夢庚心中一喜,正待向前揭蓋而進。

就在此時,一陣笑聲傳來:「哈哈,果然,還是有小老鼠前來。」隨著聲音,無數的火把亮了起來,左夢庚等人頓時短暫失明。等到目能視物之時,便發現己方已經給人包圍起來。

前方是弓箭手,後一層卻是手提一管黑沉沉的東西,左夢庚當然識貨,這是神機營的火槍。心中一涼,對方的防守竟然如此嚴密,有著神機營的火槍,如此近的距離,莫說是人,就算是小鳥也給轟成爛肉。

只聽那把聲音又響起:「皇上有令,凡劫獄者束手就擒者免去一死。諸位還是投降吧,莫要辜負皇上的一片仁心。」

左夢庚還沒說話,便聽身邊一名大漢搶道:「崇禎那狗皇………」話語卻是當中而斷,這大漢又眼暴突,手捂眉心緩緩倒下,左夢庚看得分明,他眉心處赫然插著一根繡花針。心中大驚,他知道這大漢身練鐵布衫等外家功夫,已達一流境界,沒想到竟然給一根小小的繡花針給壓了性命。

那聲音冷冷道:「辱及皇上者死。洒家再說一遍,若是反抗者,死!」

開弓哪有回頭箭。左夢庚一咬牙,手一揮,無數的金錢鏢瘋狂灑出,轉爾大聲道:「殺!」那些黑衣人便揮刀撲向眾侍衛。

那把聲音歎道:「不自量力!」雙手一揚,同樣的,無數的的繡花針射出,將那些金錢鏢一一打落。

此時,只聽一陣暴炒大豆之聲大作,彭彭彭無數的彈丸飛向場中黑衣人。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多的火槍,那能有活路!只是一剎那,十五名黑衣人便給轟成爛篩子。

左夢庚一把揭開地牢鐵蓋,就想往裡跳。

那聲音道:「皇上有言,不得其令諭,任何人不得見左良玉。」雙手再揚,三枝繡花針呈品字形射向左夢庚的三處大穴。

左夢庚卻是不作閃避,仍然往地牢裡跳。在他身入地牢之時,三支繡花針狠狠的射進左夢庚的大穴。

那聲音大叫:「該死。」身法一展,飛快的跳進了地牢。

地牢很大,有著十多間牢房。左良玉便在最裡面的那一間。早在上地牢鐵蓋門鎖給砍之時,他便驚醒過來,有人要劫獄!

待吃得火槍之聲大作,左良玉又是明白,劫獄的人完了。沒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火槍當中逃生。只是不知劫獄之人是何等人?千萬不要是庚兒!

隨後聽得卟的一聲,有人跳進了地牢。藉著昏暗的燈光,左良玉大吃一驚,驀然站起,雖然隔著十多丈之遠,卻是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左夢庚。

可是那人跳進地牢之後便再沒有聲響。

「庚兒,庚兒,是你麼?」左良玉急呼。

驀地,又一人跳了進來。是個老太監,與打敗自己的海富老太監一般裝束。

左良玉請求道:「這位公公,敢問掉下之人是誰?」

這個老太監卻是馮作聲,只聽他道:「這是劫獄之人。不過,跳進地牢之時,已經給洒家封住穴道,嘿嘿,從如此之高的地方掉下來,只怕受傷不輕啊。」

左良玉臉上的肌肉一陣跳動顫聲道:「公公,可否讓左某人看一下那人?」

馮作聲嘿嘿一笑道:「左將軍,洒家可沒義務與你做這些事?」

「左某少有家財,卻有白銀百萬,只要公公將放此人一馬。左某願雙手奉上。」

「嘖嘖,竟然有如此之多。想必是左將軍平時貪墨不少。這些不義之財,洒家可不敢拿。若是給皇上知道,只怕洒家的人頭也不保。」

此時,左夢庚緩過氣來,剛才被封住穴道,功夫頓時失去,從如此高的地方跳下來,可真是摔得他頭腦暈迷。左夢庚狠聲道:「爹,莫要向他求情。」

左良玉又是一把抓住牢獄的鐵桿道:「庚兒,你沒事吧?」

左夢庚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道:「爹,孩兒沒事。只是可恨沒能將你救出去!孩兒實在無用之極。」

馮作聲道:「以你這些烏合之眾也想從神機營手中救人,實在是妄想!」

左夢庚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左良玉卻道:「那白銀百萬可以獻給皇上作為糧餉,只求公公能讓左某與我兒子聊幾句話。」

馮作聲道:「說吧,洒家倒是可憐你等。若是好好追隨皇上,說不定能封侯拜將的。卻非要搞得如此狼狽。」

左良玉拱手道:「謝謝公公,那白銀便在將軍府西院假山之下。公公當可派人去挖掘。」

馮作聲擺手道:「這些銀子是皇上的軍餉,非洒家能挖。你等還是快快敘話吧。莫要令我難作。」

左良玉又請求道:「公公所言甚是。卻是煩請公公請庚兒帶將過來。」

「真是麻煩!」馮作聲暗罵一聲,卻是一腳踢在左夢庚的身上,左夢庚頓時能動彈起來,「快快敘話。莫要出花樣。小心洒家的繡花針可不是吃素的。」

左夢庚快步走向左良玉,父子四手緊握。左夢庚哭著道:「爹,孩兒無能啊!」

左良玉寬慰道:「庚兒莫要如此,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為父不是很好麼?只是你不應該來啊。」

左夢庚嗚咽道:「只是看著爹苦坐牢獄,孩兒心不安啊。」

「傻孩子,為父只要答應皇上的條件,便可重新做將軍,照樣打仗威風。」左良玉慈愛的撫摸左夢庚的頭髮。

左夢庚哭得更加厲害:「是孩兒害了父親啊!只怕,只怕皇上再也不會讓爹爹做那將軍了。」

左良玉微笑道:「不做那將軍就不做了,沒什麼了不起。只要能與你們在一起便開心了。」

左夢庚猛地跪在地上道:「爹爹,孩兒不孝。就在昨晚,孩兒,孩兒用紅夷大炮炮轟皇上。」

啊!左良玉與一旁的馮作聲皆是大驚失色。

馮作聲一個飛身向前,一腳抬飛左夢庚並順勢封住他的穴位厲聲道:「你這殺才,剛才所言可是真的!?」

左良玉卻是向後一個踉蹌,頭腦一陣空白,一屁股頓住在地上。他明白自己的兒子,說是炮轟皇上,便是真的了。但是,就算把皇上轟死了,可左家也跟著完了!

這逆子!
第八十二章、風波了了
據史所載:「1644年5月25日,也就是崇禎十七年四月十九日。千古一帝崇禎遭遇一生之中最為驚心動魄之一幕。時吏部侍郎崔慕白之母六十大壽,崇禎出席。席間,原流寇李巖軍師支使手下以獻壽圖於崔母為由,行刺崇禎。不果。爾後,左良玉之子左夢庚意圖用紅夷大炮三轟崔府,時崇禎鬼使神差般警覺而出,逃得大禍。卻死大臣一十三名。其後帝怒,封鎖南京,搜民宅,縛李巖,捉李定國,滅滿洲刺客。此後帝威日盛………」

對於崇禎何以能鬼使神差般警覺逃出大炮所轟,後世紛紛猜測不已。有學者認為,當時天現警兆,而只得崇禎所見;有學者認為,崇禎乃大明天子,只有神靈護體;有學者認為,崇禎自京師失守後,痛定思痛,竟開發出人體最終潛能,能趨吉避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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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夜未能合眼頂著黑眼圈的南京城百姓終於聽到確切的消息:朝廷為清剿潛入南京城的奸細,不得已連夜出動官兵,作出擾民之舉。皇上為此深為愧疚,決不行下例。還望諸位身為大明子民,對敢於破壞大明和平穩定之賊人須及時報與官府,必有重賞;反之,若是有包藏賊人之心,必株九族。

這下恩威並施,使得一直緊張無比之極的南京百姓心情舒暢起來,尤其是皇上為其行為道歉,這實在是如同六月裡吃了冰塊,爽快之極。目不識丁的百姓甚為善良,你給他道歉了,於是便原諒於你;而那些文人士大夫更是不斷的稱頌崇禎的仁義。

楚王府書房當中,崇禎神采奕奕坐在椅子聽取昨晚的情報。

崇禎實在沒有想到,這次行動竟然能有如此豐厚的收穫,單是捉住李巖,被炮轟驚惶算是得了補償。李巖是誰啊?李自成那廝的軍師,少了他。李自成便如同瞎了眼的蒼蠅,瞎飛了。

可聽得駱養性回報抓住張獻忠的義子李定國,崇禎有點想大笑之感。李定國也是張獻忠的左臂右膀,少了李定國,張獻忠便少了咬人的利爪。

駱養性也知道崇禎的高興便順口道:「皇上,此次能順利抓住李定國,實在是多虧了兩位義士。是這兩位義士擒拿李定國。」

崇禎開心的道:「哦,竟然還有如此深明大義之壯士。快宣!」

當張伯濤與李玉一走進門口之時,海龍海富等在場幾位老太監立時站在崇禎面前。海富小聲道:「皇上這兩人功夫不弱,可與老奴一鬥。小心有詐!」

崇禎微微點頭示意知道,打量著張伯濤和李玉,發現這兩人臉現正氣,非是奸詐之人。

張伯濤與李玉來到崇禎面前跪叩道:「草民張伯濤(李玉)拜見皇上。願皇上萬歲萬萬歲。」

崇禎微笑道:「聽聞兩位壯士乃是親手將李定國交與駱指揮使?不知是何因?」

兩人對望一眼,張伯濤便朗聲道:「回皇上,草民原是張獻忠侍懷,此次前來南京,所行之事便是協助李定國行刺皇上。」

行刺二字一出,所有人皆是大吃一驚,駱養性鏘的一聲將配刀抽出,大喊道:「好你個賊子,竟然欺瞞與我。」作勢就要上前砍。

崇禎卻喝道:「退下。若是兩位壯士真要行刺於朕也不會等到此時。還是聽壯士說將下去。」駱養性告罪一下便哼哼收刀而立。

張伯濤繼續道:「然,我們早對張獻忠所行之事深惡痛覺,卻是不得機會逃離,現在得此良機,便擒李定國以示決心與忠心,效命於皇上。」

程青竹呵呵一笑道:「皇上,老竹有幾句在說。天怒判官張伯濤和雷霆刀李玉乃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好漢,向來說一不二。」

崇禎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兩位壯士快請起。不知二位可對張獻忠的兵力佈置等方面是否熟悉?」

張伯濤站起來道:「回皇上,我等跟隨張獻忠數年之久,雖然不太清楚其兵力佈置,卻是對其為人十分明了。或許能夠幫助秦將軍」

「大善。朕還在擔心四川之戰事。若是有二位的相助,秦將軍與侯侍郎必定如虎添翼。不知二位可肯願意回蜀助秦將軍一臂之力。」

張伯濤與李玉心中一喜,這位崇禎皇帝並不像人傳說中般昏庸,這次投得明主,當下齊聲道:「我等誓死為皇上效力。」

「嗯,二位且站於一旁。等萬事具備,便是出征之時。」崇禎淡淡的道。

王承恩這才上前報道:「稟告皇上,將軍府中人冥頑不靈,試圖反抗,給老奴放火燒了。殺敵三百一十六名。其中有韃子四十七名。」

崇禎早就料到有韃子潛入南京,竟然在將軍府中出入這個左夢庚也實在是大膽道:「哦,殺得好!」

王承恩又道:「此次圍剿將軍府上匪人,陳立德將軍立功之偉,乃是將才,可堪大用。」

「宣。」

陳立德一身明亮的盔甲,走路當當之響,卻是虎虎生威,軍姿肅容。眾人眼前一亮,好一員虎將!

只聽陳立德行了個軍禮道:「末將見過皇上。末將軍裝在身不能行大禮,望皇上見諒。」

崇禎笑道:「將軍軍裝在身,何罪之有。剛才王承恩稱讚於你,說你有將才。朕甚為歡喜。如今流寇橫行,外族窺視,你可有信心擊敗於他們。」

陳立德朗聲道:「流寇看似勢大,卻是不能持久。若皇上所施仁策得以推廣,百姓思安,流寇必敗。到於外族,末將未能與其交過手,不敢言勝。」

嗯,看事切中要害,卻不妄言。這確實是良將!崇禎含笑道:「陳將軍所言極是。等得重建六部,立都南京之後,必委於你橫擊流寇。」

陳立德行了個軍禮道:「末將遵命。」

楚王一臉的疲憊上前道:「皇上,昨夜左夢庚帶人襲擊楚王府,竟然劫獄救其父左良玉。府中無人傷亡,殺敵三十多名。生擒左夢庚。請皇上發落!」

崇禎關心的道:「王叔,可有不適?若是疲累,可回房休息。」

楚王聽得崇禎如此關懷,心卻更亂了,便道:「臣是有點累了。臣想回去休息一番。還請皇上批准。」

崇禎心知楚王疲憊不是因為王府受襲,而是他的表兄朱由椋。無奈的道:「王叔請回。」

轉而大聲的道:「帶李巖!」

很快,一位丰神俊朗的公子給帶了上來。

這位便是李自成的頭腦麼?長相不錯。崇禎口卻道:「何故捆綁李軍師,還不快快鬆綁!」
第八十三章、鴻鵠之志
崇禎道:「何故捆綁李軍師,還不快快鬆綁!」

立即便有人上前將李巖身上的繩索除去。李巖也不客氣,站了起來,鬆鬆酸軟的手腳,這才拱手道:「多謝皇上給在下鬆綁,無奈巖奉闖王為主,怕是要辜負皇上的美意了。」

崇禎暗道,與聰明人談話就是爽快,知我不但要解開你身上的繩索更要解開你心上的無形枷鎖,心中念頭數轉,已然有了對策道:「軍師實乃天下少之智士。不知軍師有何志向?」

「志向?」李巖冷哂一聲,「巖乃一介書生,志向可謂蠢笨不已。皇上掌探大明之時,巖求的不過是一官半職,好為家鄉百姓謀一福利,可這個志向給縣裡的貪官給生生粉碎,其竟然要巖送上紋銀二百方可當那九品芝麻官,奈何巖那時只能溫飽,最終巖沒能當上官,這志向也就沒了。

待得天下大亂,各路義軍四起,為的是給百姓求一生路。於是,巖便有了第二個志向,投身義軍,為黃河流域的百姓謀一安居之所。等得攻陷京師,以為闖王能重新頒布良策,讓戰亂之百姓喘上一口氣。奈何………只怕巖的第二個志向也要更改了。哈哈………」

以往的戰友在攻取就師之後皆都變了,李巖一直找不到說話之人。沒想到,李巖這些一直憋在心裡的話,訴說的對象竟是自己的敵人崇禎皇上。人生,當真是無常。這便如他的志向,數年努力,快要勝利的那一刻,卻發現所得到的並非如己所願,或者更是相差甚遠。

其實,這也是天下所有讀書人所困惑之事。

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儒家思想傳統中知識分子尊崇的信條。以自我完善為基礎,通過治理家庭,直到平定天下,是幾千年來無數知識者的最高理想。然而實際上,成功的機會少,失望的時候多。

平生所學只能賣於帝王家,若是帝王皆是修身養性之人,能嚴以律己,便能寬以待天下,,比如唐太宗,清康熙帝,開創了一代盛世也非不可能;若是所遇帝王若是昏庸無能,運氣好點的,或能混個官得享終年,運氣差點的,討不好皇帝給人砍了腦袋,不得善終。

於是又出現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思想。

不管如何,這些讀書人的志向是否得志,很大程度取決於帝王的好壞。而縱觀歷史,又有幾個明君?

崇禎知道自己的優勢便是穿越而來所具有的先進的思想與科技,只要熬過初始最為艱難的幾個年頭,逐漸洗掉頭上所背負的昏君之名,那麼他就有十足的信心修好大明這艘爛船,並讓它駛出深淵。至於如何熬過初始階段呢?就是要分化敵人,壯大自己。用老毛的話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李巖的語氣當中很隱晦的透露出對李自成的不滿,是個可以爭取的對象。

想到此點,崇禎笑得更加和藹:「李軍師心懷百姓,天下皆知。卻是不知道,天下可有明主何讓軍師得償所願?」

李巖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直瞪著崇禎,後者依舊笑容可掬,與李巖對視。良久,李巖展顏一笑緩緩道:「到目前,皇上還不是巖心中的明君!」

崔慕白立馬反駁道:「想必李自成是你心中的明君吧?!哈哈,李自成一向剛愎自用,一朝得勢便是沉迷酒色,好好一個京師硬是給搞得如人間煉獄,也難得你敢捂心說謊,說李自成是明君。現今吾皇痛定思痛,早已脫胎換骨,這天下遲早要歸於皇上。」

李巖一笑道:「人總有迷惘之時,闖王只是一時糊塗,若是清醒過來,必定奮起。所謂得道著多助。闖王是天下百姓救星,又是萬民歸心,只怕到時,嘿嘿,只怕皇上又要逃跑了。」

王承思也看不過眼了,陰笑道:「有皇上在此,便是李自成清醒過來,也如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李巖道:「是嗎?只怕未必。若是皇上厲害,也不會給人攆到南京來了。」即便是成了階下囚也是夷然不懼,振振有詞。

王承恩道:「京師中文臣皆誤事。若是我大明大勝數場,歸附於李自成的文臣必定反水,李自成不戰而潰。不怕與你說,李自成妄想攻下天下第一關,不料卻給吳將軍以詐降之計,偷了他的營地燒了他的糧,此時,只怕他還在罵娘。」

李巖表面侃侃而談,心中卻是知道,崇禎掌握的籌碼比闖王要多得多。首先,天下正統之名在崇禎這邊;其二,闖王根基不穩;其三,崇禎還沒有在南京重置六部,已經開始爆發,先是在西蜀打得張獻忠龜縮而不敢動,後又在寧遠大敗滿洲人;其四,從潛入南京後便看到崇禎所施國策皆是甚得民心,而闖王卻………越想越不是滋味。

崇禎微笑的道:「好了好了,莫要在此爭那口舌之利。朕當是明白,人貴自知。若想得軍師相助,只怕還須些許日子。這樣吧,軍師便在南京安心住上一年半載,等到天下大勢明瞭,再與朕說軍師的第三個志向。朕必定虛位以待。承恩,你好生照顧軍師。若是有些許疏忽,朕必不饒你。」

王承恩那能不知道崇禎的意思,就是要好好看管李巖,不能讓其逃走。當下大聲回答道:「老奴遵命!請軍師隨我來。」

李巖苦笑一聲,軟禁的日子到頭了,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得默然跟在王承恩後邊。

崔慕白拱手道:「皇上,此人才智高絕,若是讓其逃脫,只怕會成大患。臣建議,斬李巖!」

崇禎擺手道:「此人大才,斬了可惜。崔卿莫要擔心,有專人看管,必不會讓其逃脫。經昨晚一事,令堂可好?」崇禎轉移話題。

崔慕白感激道:「謝皇上關心。母親經過休整,又聽見禮大師頌經,現已無礙。」

崇禎摸摸又長出寸許的鬍鬚道:「嗯,這甚好。不知道朕的行在何時修葺完整?」

崔慕白回道:「回皇上,由於要撫恤上次大捷士兵,庫銀不足,而昨晚商人所捐之銀還沒收到。只怕還要等上幾天。」

此時,阿九站了起來道:「稟告父皇,左良玉昨晚曾言,其府上有白銀百萬。想必,可充盈國庫。」

崇禎大喜道:「百萬白銀?這實在是太好了。媺兒,你便帶人將此銀兩起出。崔卿,朕命你在後天完成行在修葺,朕要在後天重置六部,正式宣佈定都南京!」

此言說得堅定無比,若是李巖尚在此處,便定發現崇禎臉上那足以匹比花崗岩之堅毅。

眾臣皆是聽得心頭巨震,也許大明歷史新的一頁將由他們揭開,並留名史冊,一時間熱血上湧,齊呼道:「皇上英明!」
第八十四章、名臣可法
晌午,崇禎很高興的與周妤、阿九還有剛救回來的太子二人共進午餐。卻是由於宮女太監、和兒女們在一旁,崇禎未能與周妤你依我儂。

周妤喝了一口清茶後道:「皇上,為何如此開心?」

崇禎有點可惜的放下筷子,自從練了造化真經,身體越來越壯實,卻是胃口一般。從生物學來講,練功夫需要大量熱量,吃更多的食物才能攝入熱量。可他所練功夫卻是越練越深但胃口越差。卻是湊在周妤耳邊道:「能與皇后一起用膳,朕當然開心啦!」

周妤掩嘴竊笑,這位皇上越來越貧嘴了,白了崇禎一眼嬌聲道:「皇上!」示意旁邊還有兒女在旁,須要注意禮儀。

崇禎看得美人笑顏,微笑道:「正經的說,今天開心還有三件事。一是吳三桂守住了山海關未能給李自成逼反;二是,捉了李自成的軍師李巖和張獻忠的義子李定國,這便是相當於斷了他們的利爪;三是,百萬白銀喜從天降可以充裕國庫。」

周妤也開心的道:「當真是好消息,臣妾也替皇上開心。」

崇禎看著還在猛扒飯的朱慈炯道:「炯兒慢點吃。別噎著!」

朱慈炯卻是口含飯菜道:「父皇,兒臣好久沒有吃過一份安樂飯了。」

聽得崇禎與周妤一陣心酸。周妤慈愛的說:「別急,以後你父皇與母后皆讓你天天吃得飽吃得開開心心的。」

朱慈炯咧嘴一笑道:「呵,那太好了。」

阿九享受著從未有過的天倫之樂,也開心的多吃一碗飯。阿九用毛巾擦了嘴道:「阿炯,以後姐有零吃便第一個給你。」

朱慈炯又是一笑道:「嗯,謝謝姐。不過,也得給大兄留一份。」

阿九格格一笑道:「放心啦,你們兩個都有。」

崇禎溺愛的看著眼前這些兒女,也很是感到幸福,最後看還是中規中矩的朱慈烺道:「烺兒,可吃飽了?」

朱慈烺恭敬的道:「回父皇,孩兒已經吃飽。」

崇禎一皺眉,這孩子自從被救了回來以後便是如此模樣,莫非是嚇傻?看其樣子,並非如此。嗯,一定是心裡有陰影了,有空得好好開導一下。做為下一代的皇上,不可能任由心態錯失下去。否則,失去平常心,不是失去江山便臣子謀害。

崇禎正要開口說他幾句,此時一名宦官進來報道:「皇上,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史可法在外求見。」

史可法?這便被人用「數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來稱讚的千古一臣史可法麼?史可法在揚州被清遷多鐸兵圍,寧死不降。從此點可見其人忠貞愛國,又是名臣左光斗的弟子,在文人士大夫之中名聲之高,縱觀大明,無人能及。史可法,又具才能,知兵事懂均衡,是個諸葛亮式的全能人才。可堪大用!

崇禎立即道:「請其到書房。朕稍後便來。」又對周妤等人道,「媺兒你與炯兒好好陪陪母后,烺兒,你跟朕來。朕發現你南下以來,成熟穩重許多,你可以涉及一些政事,可以替朕分擔一些事務。」

朱慈烺臉上一喜道:「謝謝父皇。兒臣必定用心學習。」

崇禎微笑道:「嗯。八字須謹記:多聽少說,多思多行。走吧。」說完,便起身舉步便走。朱慈烺連忙跟在後面,口中卻是不斷重複八個字:多聽少說,多思多行,似乎要把這八個字刻在心裡。

書房裡,一個中等身材卻略顯清瘦的中年文士正垂手靜立,面上風塵僕僕顯是從遠處而來。清矍的臉,一雙漆黑的眼睛深邃而堅毅,這正是名傳千古的愛國將領、民族英雄史可法。

自從得知京師失守,史可法便明白大明之明火已經開始衰弱到極點,若想重振大明,需要的不是明君,而一個聽話的皇帝,說的不好聽一些,便是傀儡,這才或有機會一洗頹氣。於是他暗中鳳陽總督馬士英達成了一致意見,秘密商定出一個方案,擁立桂王朱常瀛為新君。等得與桂王商議好一切之時,正想發信提出擁立桂王之時,卻得知崇禎依舊在世,並且還到了南京。

馬士英立刻發來密函著史可法立即來南京商討對策。史可法便從揚州直趕而來。半路當中,卻是聽得崇禎奪得左良玉兵權。他心中大驚,若是崇禎再掌控南京,再施昏策,那大明之火便真的滅了。於是,快馬加鞭,想盡早趕到南京與馬士英商討對策。

誰知,在路上,又聽得崇禎重用能臣良將,取得寧遠和西蜀等大捷。自己好友袁繼鹹也得其重用,一舉興兵攻下歸德。這些可是實打實的大捷。史可法的行程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心中多了一個想法:失去京師的崇禎或許是個中興之君。

於是,史可法便慢慢趕路,他知道南京的水已經很混了,他要等待南京明朗的局面。在亂世中從官多年,史可法的文人本質沒有改變,他想做的就是行那治國平天下之志。可惜,沒有明君不得展拳腳。他與馬士英商議推舉桂王為新君,便是想架空桂王,行那能吏強臣之策,以實行其夢想。如果崇禎是明君,就範不著為二日爭帝而煩。

一路上所見,百姓皆有神采,流民自覺守法,百官少有的清正,這些皆是南下皇帝崇禎所帶來的。史可法細細研究崇禎自從到南京之後的一舉一動,發現崇禎果真是痛下決心,中興大明。

史可法又再次加快行程,因為他也下了決心:跟隨崇禎!至於馬士英那邊,剛是寫信回應:欣聞皇上所行之事皆利國利民,其心也雄,其志也壯,乃只興明君。我等身為天子朝臣,則須替君分憂。總督乃忠臣能士,當為表率,以輔皇上。

經過一陣急奔,史可法終於在今天趕到南京,卻又得到一個驚天的消息,崇禎皇上在內崔府之上給人炮轟。史可汗驚得出一身冷汗,這賊人膽子當真如水缸大。幸好也得知崇禎並無大礙。

於是,史可法只是擦了把臉,午飯也沒有吃,便來晉見崇禎。

聽得門外宦官大叫:「皇上駕到!」

史可法立即跪下,看著兩雙鞋子在眼前走過後,才道:「臣史可法跪見皇上,願皇上萬歲萬萬歲。」

崇禎看著眼前這位被歷史稱頌的能臣,微笑道:「史愛卿遠途而來,必定勞累。起來吧。」

「多謝皇上關愛。」史可法跪謝起身,雙目朝上崇禎所在之處望去,不料卻是與崇禎看來的目光相遇,似乎擦出了激情之火花。

崇禎與史可法此次相見,正史上明確記載:時兵部尚書史可法千里奔至南京朝見崇禎,於書房之內,君臣相知,言談甚歡。史可法提出治國侯補三策,令崇禎大悅。此後,君臣知心。」

野史卻是如此記載:時史可法與崇禎會見於楚王府之書房,兩人先是大吵,後是相視而笑。繼而探討以後治國之策。便是此故,崇禎在重建六部之時,仍重用史可法。」

儘管正野史有點出入,卻是不妨礙崇禎與史可法之間的關係。

而後世明君當時的太子朱慈烺卻是如此回憶道:「當父皇與史閣部兩眼相交之時,孤感覺其眼神當中有火花閃出………」
第八十五章、定都南京
1644年5月28日,也就是崇禎十七年四月二十二日。

天晴,有風。皇歷顯示:大吉。諸事皆宜。

這個明故宮,自從明成祖朱棣將都城北遷,南京明故宮漸趨冷落。此後經百多年間,風吹雨打,自然損壞也很嚴重。

整個明故宮,依然是殿宇重重,樓閣森森,卻是一片蕭然。雖經崔慕白連日趕工進行修葺,而崇禎不欲多花費銀兩,也只是進行簡單的修補與翻新。現在一眼看上去,依然滄桑十足。

而崇禎伸手觸摸著這些古舊的土牆,內心彷彿聽得歷史在呼嘯,在吶喊。崇禎心中一片慼然,想當年,朱元璋建此宮殿之時,何等氣魄,卻依舊擋不住風雨之侵蝕;而他所立之大明皇朝也經不住不肖子孫的折騰,即將明火而滅。

若不是自己穿越而來,只怕由崇禎的弟弟朱由崧在些即位,建立南明小朝廷。現在,卻是由我在這武英殿宣告天下,重新定都南京,以節制天下流寇與異族。

也許,靠著腦中最為先進的技術與對歷史的把握可以讓大明之火延續多幾十年,可是,以後呢?若是繼位者無能昏庸,豈不是又把大好江山弄得國破山河震?嗯,鄧爺爺說得好「教育要從娃娃抓起!」一定要建立一套比較完備的體制。

崇禎一陣好笑,自己尚未完全掌控大明所有的兵力,尚未平定天下,便癡心妄想的想著以後的傳承。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由於金鑾殿已經蕩然無存,崇禎不得已在武英殿上朝。

此時已經是卯初,相當於現在凌晨5點。崇禎有點害怕,這麼早就要上班,那些老頭子受得了麼?

噹噹噹,鐘聲三響。一名宦官高喊:「上朝!」

於是,等在大殿外的百官分成兩列魚貫而入,左文右武。左首之人赫然便是南京兵部沿書史可法,右首所站大將更是讓人大吃一驚,此人正是左良玉。

百官入得殿來列好站隊,此時宦官又是高喊:「皇上駕到!」

百官頓時下跪高喊:「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崇禎輕坐龍椅,心中感歎,這便是別人千辛萬苦所爭奪的椅子麼?為何便感覺不到一絲的舒服,或許他們要的是這座椅子所代表的無上權力。

百官三呼萬歲後沒經崇禎同意,不敢起來。心中皆是在想:皇上要給我們這些臣子煞威風,於是大氣不敢出,怕成了出頭鳥給崇禎劈了。卻是不知道崇禎想事想得出神。

良久,崇禎回過神來,見百官還跪在下面,便輕輕一抬手。那名司禮宦官,立即大聲喊道:「皇上有旨,免禮平身!」

百官這才吁了口氣更加賣力的道:「謝皇上。」巨大的聲響,倒是把崇禎給嚇了一跳。

崇禎輕聲道:「天降大難,國破山河震,流寇四起,外族窺視,大明危機四伏。前月,朕自京師逃至南京,所見皆是百姓流離失所,赤地千里,無人耕地,甚至以人為食,若再失民心,大明必亡。中原大地,必受異族肆虐。諸位卿家,可有良策?」

一通話說得殿中百官皆低頭不語。

崇禎嘴角暗中冷笑,他所言此事並非是要他們出謀劃策,他要的是讓他們閉嘴,良策早已經實施,並多有成效。無數的流民湧向南京,也給崔慕白也給安排得妥妥當當,而這些流民有一餐飽飯足以,於是開心的去做開荒種田,四月裡正是耕種春播之時,雖然種子不多,可是也是多開墾上千畝。若是收成好,只怕能支援一場中等規模的戰鬥。

崇禎不緊不慢的又道:「朕如此一問,實在是難為諸卿了。朕也不怪責爾等。只怪朕從前不明事理,不懂民生。不過,朕在此可向諸位保證,此後決不亂指揮。大小事務皆由六部來處理,朕只管審批。不知諸卿意下如何?」

說是不處理事務,只管審批。這不表明取決權在其手中,六部並無裁決權。這比以往的皇帝更要集權。

殿下百官轟的一聲炸開了。這如何使得?卻是無人敢上去諫言。

史可法心中對百官的反應感到好笑。若是事事須皇上審批,只怕不給累死也給文書壓死。皇上無非是想拋磚引玉,只想握住大權罷了。想到前日會晤之時,崇禎對自己的信任與囑托。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咬牙,史可法手捧玉笏出列道:「皇上,臣有異議。朝政事務何其之外,若是事無大小皆有皇上審批,只怕不妥。」

崇禎臉色一寒道:「嗯?!有何不妥?」其他官員一聽皇上如此語氣,頓時替史可法感到擔憂。

史可法卻是面不改色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如何只能為那芝麻綠豆之小事而忙碌。臣建議皇上實行抓大放小政策。所謂抓大放小,便是審批裁決權還在皇上手中,只要是軍機要事、事關百姓民生之事,就須要皇上審批。」

崇禎想了一下道:「此法甚妙。不過也有偏頗,正所謂民生無小事。這樣吧,便由史愛卿與六部尚書商議,就如何處理好政事,寫個條陳上來。朕會仔細慎重考慮。不知各位愛卿有何意見?」

百官面面相覷,這不是明擺著實施一言堂嗎?可他們畢竟不如京師百官般齊心而有實力,為了不觸崇禎的霉頭,只好拱手道:「皇上英明!」

崇禎心中那個爽啊,曾幾何時大臣皆是如此聽話,大笑道:「諸卿無異議,甚好,甚好!王承恩,宣旨。」

王承恩立即手捧聖旨出列,尖聲道:「眾大臣接旨。」

百官又是跪首齊道:「臣接旨。」

只聽王承恩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受祖宗托付,接管江山。天公縷降災禍於大明,或大旱,或洪澇,或**。朕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坐令秦豫丘墟,江楚腥穢,皆朕之過也。接爾又失京師,實愧對祖宗、愧對百姓。

然,天行健,君子以自強而不息。朕意決定都南京,重聚天下萬民之忠、百官之廉,以強大明、以振大明。朕必任大臣而法,用小臣而廉,用武將而舉其功。

此時,宗社阽危,間不容髮。不有撻伐,何申國威!告爾臣民,有能奮發忠勇,或助糧草器械,騾馬舟車,悉詣軍前聽用,以殲丑類。朕必分茅胙土之賞,決不食言!欽此。」
第八十六章、義薄雲天
徐州某個秘密莊圓,鬼謀子朱子興正在演練一套拳法,只見身手矯健,雙拳生風,對比以前,功夫顯然是高了一大截。

鬼謀子打了一陣,收拳而立,臉上大汗不已,臉色潮紅,精神卻是十足。說實話,鬼謀子這陣子是過得相當的順心。以前只是十多號人馬跟著自己混,而且自己功夫又不高,再怎麼混也有個限度。可是,現在是有幾百上千號人直接聽令於自己,間接的那些遊俠、地痞更是數不勝數。相對比於以前,自己是條蛇的話,那麼,現在便是條龍,一條跺腳便令徐州境界震一震的龍。

不過,一想到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全賴自己聰明,迅速的站了個好隊,抱住了一棵好大樹,這才免得一死,還有今天的成就。心中對遠在南京的主子必是感激。

方纔所練之拳乃是皇上重新定都南京之後第二天快馬送來的秘笈,喚作通天拳,其上還附有一封密函,上面說到為將者不僅要頭腦清明還有功夫過人,這才能手下心服口服,應對緊急事情也有保命本錢。

於是,鬼謀子便狂練起來,可這通天拳當真是比以前所學高深的多,進展頗為艱難。

「哈哈。」狂刀李漢一步跨進院子時便道:「好你個滑頭鬼,功夫俊了這麼多。來來來,跟偶老狂過上幾招。」

鬼謀子一臉不屑的看著狂刀道:「誰人不知我們鬼部當中,狂刀功夫最棒。你就莫要在此炫耀了。有本事,你與程老爺子過兩招去。」鬼部,乃是崇禎所起,旨在如鬼一般,無影無蹤般將信息收集。

狂刀一抓後腦勺,憨笑道:「找程老爺子還不如回家自個練去。程老爺下手可不是一般的重。」程老爺子便是程青竹。

鬼謀子道:「呵呵,知道怕了?快說吧,又有什麼信息?」

說到正事,狂刀一斂笑容道:「悅來客店來了兩名高手,一喚作聖手神偷胡桂南,一喚作我鐵羅漢的胖大頭陀。手下回報,此兩人意圖不明。」

鬼謀子沉吟道:「這兩人不會無端出現在此處,你多派向個精靈一點的人去盯梢他們。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都有查得清清楚楚,不得誤了主公的大事。」至到現在,鬼謀子等人還是喚崇禮為主公。

「順便通知一下程老爺子。別讓他們破壞了程老爺子的大事。」鬼謀子最後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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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來客店大堂當中,只見東面桌邊坐著個胖大頭陀,頭上一個銅箍,箍住了長髮,相貌甚是威猛,桌上已放了七八把空酒壺。店小二送酒到來,他揭開酒壺蓋,將酒倒在一隻大碗裡,骨都骨都一口氣喝乾,雙手左上右落,抓起盤中牛肉,片刻間吃得乾乾淨淨,一疊連聲大嚷:「添酒添肉,快快!」

坐在他對面的卻是一名身材瘦小的漢子,上唇留了兩撇鼠鬚,眸子一翻,精光逼人。只聽他喝乾手中的杯酒道:「死頭陀,你的吃相還是如以前般的粗魯。讓人看著噁心!」

那頭陀口中嚼著牛肉,含糊不清的道:「你這死老鼠,吃飯便吃飯,那來好看不好看的!沒得吃時,你想好看也不好看。」

此兩人便是狂刀口中的兩名主手,那名胖頭陀不用想便是那鐵羅漢,另外那個瘦小漢子便是聖手神偷胡桂南。

胡桂南哂道:「切,你這麼個身材,就算是餓你兩三天也沒問題也不會死。」

鐵羅漢一抹嘴上的肥油道:「錯。偶一天不吃便會死掉了。便是你小老鼠餓個十天八天也沒事似的,這點偶服你。」

這時一把聲音插了進來「我也佩服你們兩個,一個胖大如山,一個瘦小如猴,竟然搭擋行走江湖。實在是趣事啊。!

鐵羅漢臉色一變,將手中的酒壺一甩,呼的一聲朝著來聲襲去。那胡桂南,卻是鼠面一寒,將手中的筷子一扔,直取聲源之處。

那把聲音哈哈一笑道:「你們便是如此歡迎老朋友的麼?」

鐵羅漢與胡桂南定眼一看,只見一老者一手持酒壺一手夾著一雙筷子,正笑瞇瞇的走過來。此人青衣青褲,正是程青竹。兩人大喜道:「哎喲,我等還以為是遇個那個不開眼的傢伙,想不到是程老爺子啊。來來來,請坐。」

鐵羅漢接過程青竹手中的酒壺道:「老爺子的功夫越發厲害了,這酒壺竟然一點酒也沒有溢出。」

程青竹大笑落座道:「這酒實在貴呀,不可浪費啊。至於小偷的筷子,我就不用了。」說著,將那雙筷子還給胡桂南,後者老臉一紅道:「嘿嘿,我這個小偷兒飛那筷子也是不得已嘛。怕的就是碰到敵人嘛。」

程青竹奇道:「咦,以鐵羅漢的滄州大洪拳和小偷你的鴨形拳,誰還敢與你們二人作對?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小偷兒又是卻順手牽羊把人家的寶貝給牽了回來。是不是?」

胡桂南嘿嘿一笑道:「還是逃不過程老爺子的法眼。我小偷與死頭陀經過淮安之時,一時手癢,就到將軍府轉了一圈,發現有幾個好東東就順手牽了回來。咳咳,純粹是職業病發作。」

鐵羅漢呀的一聲道:「屁。什麼狗屁職業病。還是看不慣劉澤清的所作所為,我們這才想給他點教訓,小偷兒便提議到將軍府逛一下。他牽了點東西,我就放了把火。媽的,竟然給他從淮安追到徐州。害得老子沒一頓好吃。」言語中雖是抱怨,卻是自豪無比。

劉澤清?程青竹心中一動。這傢伙竟然不理皇上的旨意,在重新定都南京之時竟然推托有病不來。若不是皇上顧著搞民生、搞那個什麼科技,還要支援袁繼鹹將軍北上打李自成,只怕早就要派兵滅了他。嗯,反正無事,便去淮安去看看。

為何程青竹出現此處?自從程青竹進入絕頂高手之列後,其心逐漸嚮往自由。於是在崇禎定都南京之後,便把青竹幫幫主之位傳給周羽,孤身一人再次江湖。

程青竹與崇禎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卻知道崇禎胸懷萬民,即便身處江湖也是關心廟堂。知道劉澤清擁兵自重,對崇禎的命令陽奉陰違,阻礙崇禎重新一統大明的步伐。

程青竹便問道:「劉澤清做了什麼缺德之事,竟然讓你倆大怒。」

胡桂南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道:「我兩兄弟經過淮安的時候,發現有官兵到處抓人拉壯丁,那時對方有數百官兵,我倆很不幸的給成了壯丁。事後,我們便偷跑了出來。死頭陀心有不甘,便打算跟劉澤清算算帳。偷偷潛到將軍府,竟然在其此房後面發現一地窖。程老爺子,你猜我們看到什麼。娘個西匹!裡面竟然全是女子,全是劉澤清從淮安四鄉抓來供其淫猥。娘個西匹!小偷兒偷竊也留有餘地,這劉澤清竟然行如此禽獸之事。於是,我與胖頭陀便打算將這些可憐的姑娘給救出來。

嘿嘿,小偷兒功夫不行,可挖洞開墓卻是好手。第二個晚上,我帶上傢伙開始挖洞,挖一條通向將軍府外的地道。而胖頭陀則在外面籌備逃路的馬車等事物。娘個西匹!小偷辛苦挖了三天才挖通地道。第五天晚上,小偷便與胖頭陀悄悄的將這些女子送出地窖。又因為聽說,崇禎在南京,而且把那裡治得井井有條,便把她們送到去南京的路上。然後我們便去將軍府牽羊放火。

娘個西匹!竟然只拿得兩支千年人參和一件天蠶衣,便給人發現了。於是,就一路給人追殺,直到徐州。」

鐵羅漢也甕聲甕氣道:「他媽的,這些兔崽子竟然殺不勝殺。要不是有著那兩支千年人參吊命,只怕也熬不到這裡。」

胡桂南嘿然一笑道:「還有那件天蠶衣,讓小偷兒幾次死裡逃生。」

饒是程青竹心境淡然,卻也是聽得心中一陣熱血沸騰。胡桂南與鐵羅漢之所以回到將軍府偷東西放火,為的是吸引劉澤清的注意力,以便那些女子逃走。想不到,這兩個惡形惡相之人,竟然是鐵血一樣的漢子,有著如此俠義之心,心中的輕視不翼而飛。離座拱手道:「鐵兄與胡兄,實在是俠義之人,讓老竹佩服不已。」

鐵羅漢立刻還禮道:「程老爺子,江湖中人,所求不就是這個俠義麼?若是你碰到此事也會義不容辭的去做。何來如此客氣。」

程青竹不同意的道:「以區區兩人竟然去惹手握十萬精兵的劉澤清,恐怕就算有人碰上也會退怯,那會像兩位一般,花費五天挖洞去救人,事後還為引人注意而特意引人追蹤,其中凶險比單打獨鬥尤過萬分。單是這份大無畏便舉世少有。」

胡桂南大笑道:「難得程老爺子稱讚。還別說,我哥倆經過這場追殺,又得那千年人參之助,功夫竟然大增。恐怕已經達到一流境界。嘿嘿,這是好人有好報的表現。是吧,胖頭陀。」

鐵羅漢一晃那葵扇手掌道:「嗯,的確是。只是比起程老爺子還是差得遠呢。」

程青竹正待說話,樓下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一個聲音響起:「快點,兩個通緝犯就在上面,莫讓他們跑了!」
第八十七章、酒樓激鬥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一個聲音響起:「快點,兩個通緝犯就在上面,莫讓他們跑了!」

胡桂南怪叫道:「娘西皮的!這些兔崽子竟然又追了。還有完沒完啊?」

鐵羅漢卻是一口吞掉手中的牛肉,神情甚是興奮,雙掌一拍桌子道:「奶奶的,來了又怎麼樣。偶照樣打他個落花流水。嘿嘿,有程老爺子在,定叫這些兔崽子有來無回。」

程青竹微笑道:「這些人雖多,恐怕不是兩位的對手。應用不著我出手!」

說話間,一大隊人衝了上來,個個凶神惡煞手執刀劍,嚇得正在吃飯的人紛紛迴避。當先一名黑臉大漢手中大刀一指大喝道:「圍起來,莫要讓他們跑了。」

跟在他後面的一名中年人一個響栗敲在他頭上道:「還圍個屁啊。直接將他們剁了!」說完人已經向程青竹三人處撲去。

鐵羅漢背對樓梯口,雙手各抓一個大瓷碗,聽得聲響,猛得向後一扔。那碗帶著勁風直射那中年人。後者反應倒也不慢,向左一閃。砰砰兩聲,那碗砸在跟在中年人後面的黑臉大漢身上。鐵羅漢扔出碗的勁道好大,只見那手舉鋼刀的黑臉大漢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姿勢不變向後一倒,如柱倒地,驚起一陣灰塵。

那中年人喚作史克勤,乃是劉澤清帳下一名副官,原是江湖中人,綽號一劍穿雲,手中一把青鋼劍倒是頗為了得。此次奉命前來追殺鐵羅漢與胡桂南二人。沒想到,一個照面便給人來了個下馬威。心中惱恨道:「上。劉將軍有令,殺一人得銀千兩,升副將!」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史克勤手下那些人皆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一聽如此重賞,早就忘記對手曾經憑借兩人就滅掉劉澤清手下大將劉雲英的惡狼營,嗬嗬怪叫,衝了上來。

胡桂南早就將手中兩把椅子扔了出去,砸在兩人身上,堅硬的硬木椅散架倒地,自然被擊中之人也軟癱在地。而後,胡桂南赤手迎了上去。

只見胡桂南拳法卻自成一家,時時雙手兩邊划動,矮身蹣跚而走,模樣十分古怪,偏又身法靈動,手腳矯捷,脫像是只鴨子。這便是胡桂南的獨家秘拳,鴨形拳。胡桂南在每每刀劍加身之時便滑了開去,閃避之時順手一拳還給對手,瞬間便打倒數人。

鐵羅漢那邊打得更是精彩。鐵羅漢身雄力壯,使的是滄州大洪拳,拳勢虎虎生風,竟是無視對方砍來的刀劍,直奔中宮。這樣看勢危險的行徑,往往卻是毫無危險,敵人的刀劍還沒有砍到身上,他的鐵拳已經打在對方身上。中拳之人如同給高速的重型卡車所撞,立時給撞飛出去,落在地上掙扎幾下便是不動。

一劍穿雲史克勤心中大驚,想不到眼前這兩人功夫如此厲害,只怕比自己還在高上一籌。奈何軍令在身,不得不上。於是一咬牙,心中青鋼劍,一式劍指南天,快速無比的直刺鐵羅漢的左肋。

劍未到,破空聲已經提醒鐵羅漢來者不善。當下也不敢大意,腳下一滑,退向左邊,閃開這一劍,大喊道:「奶奶的,竟然偷襲。虧你還是游劍門的弟子!」說話間,又是一腳將趁機偷襲的敵人從窗口中踢了下樓,驚得樓下行人鬼叫不已,紛紛四處躲避。

史克勤卻是不答,手中的青鋼劍連連遞快招。游劍門是他永遠的痛!當初他可是游劍門的巡山隊員,無意中懲戒偷出山門的掌門兒子後,便給人污蔑為別派奸細,潛入游劍門偷練絕學,結果便給逐出的山門。不得已才投入劉澤清帳下。

一個不防,身上衣裳立即給史克勤刺了幾個大窟窿,鐵羅漢卻是大怒:「奶奶的,偶不威你們便當老子是病貓。」鐵羅漢一下子焦躁起來,突然跌跌撞撞,使出一套魯智深醉打山門拳,東歪西倒,宛然是個醉漢,有時雙足一挫,在地上打一個滾,等敵人攻到,倏地躍起猛擊。

鏘,史克勤手中長劍給鐵羅漢擊中,竟然發出金屬相交之聲。一股大力更是將史克勤逼退數步。正是倒退幾步的時間,鐵羅漢頭撞拳打腳踢,瞬間將圍著鐵羅漢的人全給打趴在地。

史克勤倒吸一口氣,他明明看到一名手下的鋼刀砍中鐵羅漢的右臂,卻是不見傷痕。再聯想到剛才他一拳打中自己的長劍時所發之音,敢情這胖頭陀竟然還練有金鐘罩功夫。自己帶來的人不多,只有三十六人。現在已經倒下了一大半,是走還是繼續打呢?

正在猶豫不決時,鐵羅漢已經殺到。只見鐵羅漢搶上一步,左拳一記虛招,右掌「排山倒海」,直劈史克勤胸口。

史克勤不作多想,身法一展,遊仙劍法使出,與兩名親衛一起,合鬥鐵羅漢。一時間,打得精彩紛呈,凶險無比。史克勤與兩位新衛配合倒是頗為默契,你來我往,你擋我刺。鐵羅漢儘管勇猛,卻是處於劣勢。身上已經給史克勤刺中幾劍,雖有金鐘罩護身,但是同一級別之人所擊畢竟不同一般,鐵羅漢給震得氣血不穩。

胡桂南一見鐵羅漢有風險,猛得連出怪招將身邊的敵人打倒一個,逼退三個。而後伸手入懷中大聲道:「頭陀,程老父子,屏氣。」話音剛落,手一扔,一顆彈丸撞向地板,砰的一聲,一股夾著腥風的濃煙頓時迅速瀰漫開來,不到數秒,整個樓層便充滿濃煙。更為奇怪的是,這煙竟然遇風不散。而人凡聞上兩口者皆頭暈腦漲,倒地昏迷不醒。

剎時間,剛才還是喊殺聲不斷的樓層便靜悄無音。

胡桂南在扔出彈丸之時便猛退後數尺,就地屏氣。

程青竹很清楚,胡桂南所施之彈丸便是雲南五毒門的獨門武器,**彈。凡中了此**藥,若無解藥,七天之內休想醒來。這小偷兒應該是從何惕守那裡要來的吧。

忽然,程青竹大喊一聲道:「賊子爾敢!」右手中青竹杖一揮,鏘的一聲,攔中一把刺向胡桂南的利劍。左手青竹杖當空一劈,呼的一聲,那連風也不能吹散的濃煙,竟然給青竹杖所帶起的風給清出一道可視的空隙來。

從這空隙看到,一名白衣白褲頭戴面具的人正手執利劍,而那利劍劍尖正明晃晃的對著自己的胸口,胡桂南一驚。何時來了這樣一個人?幸好程老爺子在,不然,老偷兒便是命喪於此。

正在思慮間,便聽得叮叮噹噹之聲大作,程青竹已經與那面具人鬥在一起。

過得數息,那濃煙漸漸淡去,胡桂南依稀可見一條白影與一條青影明而蒼鷹縛兔,時面虎踞巨岩。看得出來,這兩人功夫已經到了絕頂之流。

又過得數息,樓層上的景物已經隱約可辯。

就在此時,只聽得程青竹一聲大響:「老偷兒小心!」

胡桂南只覺得眼中劍光四溢,滿眼都是劍光,竟然看不清事物。而後只覺得胸口一陣巨力撞來,身子便飛了起來,撞在一根柱子上後才掉下來。失去意識之前又聽得一聲悶響:我老偷兒就這樣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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