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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碧血大明】作者:魔菊

本帖最後由 鳳凰武神 於 2010-1-13 11:30 編輯

第一百一十九章、按部就班
張獻忠心裡窩著一把火,不時聽著手下來報城中已經缺糧多少、城中又有川人暴亂,如果李定國在此,這些瑣碎的事又如何要他來管,可他自從去了南京之後便杳無音信,而崇禎定都南京,又看得以前的侍衛天怒判官張伯濤和雷霆刀李玉陪在秦良玉幫忙對付自己,就知道李定國凶多吉少。

此後,張獻忠不再相信相信任何人。沒有人可以相信,沒有人可以一用。除了自己的另外三們養子,可自己鎮守夔州之外,而他的另外三位養子皆是各守一州,孫可望守梁山、劉文秀守忠州和艾能奇守涪州。

張獻忠在廳裡來回走動,如今給困在四州,糧食供應明顯不足,再熬一頭半個月,只怕不待明軍前來攻打便已經炸城了。這些人能死命跟隨著自己,就是看在能有飯可吃有女人可玩有銀子可搶,一看到自己沒有前途,不反才怪。那些川人也實在可恨,竟然不再跟老人混了。崇禎那個狗皇帝就是會收買人心,說什麼有田可耕有房可住,屁!若是早這樣,我等豈會起來造你的反。

不過,也不得不佩服崇禎的計策十分好,不但使得百姓歸心,更得士子文人支援。川中大多數讀書人皆不敢歸在帳下做事。操,中看不中用的酸書生,難道沒有你們我張獻忠就不行?

沒有糧食,剩下一途便是突圍。南下嘛,可有大將陳立德鎮守湖廣,其兵達三十萬之多恐怕討不得好處;北上,只怕李自成那廝容不下自己;再往西,聽說是鳥不生蛋之地,對那並不熟悉,去了只怕過得更苦;南邊就更不用想了,那是南京崇禎的地頭。唉,早知道便讓川人耕種糧食就好,聽說南方豐收在即,只怕他們一有糧食,這四個州也怕保不住。

正在頭痛之間,一名親衛士兵前來報道:「啟稟大王,李定國世子有急報!」

「定國?他還沒有死啊。真是太好了!」張獻忠一喜道,「快快送來。」接過親衛的紙條一看不由哈哈大笑道:「哈哈,崇禎天注定你要亡。又豈能逃得過!」原來這紙條乃是李定國從南京發回來的情報,上面簡要表述在南京的經過,最後特意注意崇禎在秦淮花會之上給人刺殺,身受重傷至今未醒。

張獻忠頓時一掃先去的苦悶道:「快,準備酒菜,本王要大肆慶祝一番。」蛇無頭難行。崇禎一死,大明又將大亂。這一亂,便是解開張獻忠被困之局,便是他大撈好處的時機。

親衛剛出去不久又轉身回來道:「大王,孫可望世子也有情報。」

「難道可望又有好消息傳來?」張獻忠呵呵一笑的接過情報一看,一拍大腿道:「果然。果然是無不絕我。竟然有大批糧食南運而來。很好很好,你讓來人告訴可望,讓他大膽的去劫糧,還要讓他通知能奇,兩人一起協作,務必將這些糧食全給劫下來。還在,也要謹防這是秦良玉那婆娘的誘敵之計。」雖然說是謹防,卻是絲毫不擔心。因為孫可望、艾能奇皆是勇猛過人、心思謹慎之人,手中合有兵力將近九萬,即便真有陷阱,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人吃掉。

末了還將李定國傳過來的情報遞給那親衛道:「將這情報抄送三份送與各位世子!」

張獻忠心情極佳,剛才還在擔心糧食的問題,一下子就人送來糧食,實在是打瞌睡之時有人送來的枕頭。這豈是一個爽字了得!大呼道:「來人,還不把酒菜上來?還有,請李妃叫來,讓她陪本王喝酒。哈哈….」笑聲狂傲之極。讓那名李妃聽得一陣顫抖,這惡魔不會又要搞什麼花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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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判官張伯濤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雲彩,手一揮:「傳令下去,就地休息一個時辰。莫要弄出大動靜。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地頭。」

傳令兵立即傳令下去,婉延在山道上的五百士兵與肩上所挑之物一起鑽進密林裡休息。

張伯濤又將地圖拿了出來對著侯洵派來的副參將兼謀士陳車道:「陳參將,此地離雙目山還有五十里路,我們兩個時辰應當趕到。到達後,我們需要準備些什麼?」

陳車抹了抹了頭上的汗水道:「張將軍只需按照侯大人之命,準備擂石與滾木便可。那麼雙目山便定是艾能奇進出培州的必經之途。若是艾能奇真要出來劫糧,當他發現不對之時,必定撤退。能不能全殲他們,就靠我們準備的怎麼樣了。還有,那萬人敵必定小心侍侯,沒有它,張將軍所立功勞也少了許多。」

張伯濤一來到侯洵帳下,便被封為游騎將軍。此次帶五百士兵潛來雙目山,就是做好準備堵住艾能奇的退路。

聽得陳車之言,張伯濤道:「多謝陳參將意見。陳參將非習武之人,當好好休息。我到前面查看一下,艾能奇必定不放心如此險要的路徑,一定派人駐守於此。」

陳車一屁股坐了在地上道:「張將軍功夫驚人,行走幾十里路竟然不見微汗,若是有空,可是好好教導於我。張將軍前去查看便可,切不可驚動他們。因為我們是要全部生擒。」

張伯濤哈哈一笑道:「生擒之後,然後假裝為對方士兵嘛。這個我曉得。學武乃是堅苦持久之事,陳參將若是有意,張某必不藏私。張某去了,此處便交與陳參將了。」說完,施展身法,掠過草叢,如飛鳥一般消失在茫茫林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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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山峭壁挺立如目,川人便根據其形而叫其山為雙目山。若是通過其山,只得一途,便是從兩山之間的僅可通一馬的山路。若不是考慮糧食供應問題,派駐數百人於此便是堪比山海關的險關。

雙目山之間的山路聯通的是培州與外界的唯一途徑,艾能奇身為知兵之人當然明白,若是給人在雙目山峰之上設伏,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所以,艾能奇派了自己的心腹楊能士帶領兩百兵卒守在此處,一可作為防範敵人的第一道防線,二可作為預警的哨點。奈何山高林密、地勢不廣以及糧草難供,兩百人已經是雙目山容納的極限。

楊能士乃是一貧寒子弟考過秀才,雖有學識卻是官場黑暗沒錢孝敬,屢考不中。家中父母無糧可食早已餓死,他便投靠張獻忠,為人機智得到艾能奇的賞識,成為他的心腹。

楊能士吩咐士卒小心守侯,此山雖然險要,卻是一給人圍困,反而成了自己的絕地。

睡到半夜,聽得營外吵雜之聲大起。楊能士一個驚起,卻聽得一把隊惻惻的聲音響起道:「楊大人,千萬不要亂動哦。刀劍無眼啊。」隨即楊能士頸上一涼,寒氣逼人,分明是一把鋒利的鋼刀。

楊能士見過生死倒是不驚反問道:「你是何人?不曉得這是義軍的處所麼?」

那人輕笑道:「義軍?強盜吧!正是知曉這是強盜之所,我們才來的。請楊大人合作一點,舉步到外面一聚。」

出得營帳,楊能士只見平不空曠的坪地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正是自己手下那二百號人。空氣中當中還有淡淡的血腥之味,應當是守衛或是反搞之人給人殺了。心中一歎,究竟是何人,竟然在不知覺間便奪下如此險要的雙目山。

陳車笑道:「張將軍果然好功夫,單憑手下數十人便將流寇二百人擒下,侯大人必定記你一大功。」

張伯濤呵呵一笑道:「陳參將過將了。這山雖然易守難攻,可是在我等習武人當中也非是什麼絕地。」原來是張伯濤帶著數十名跟隨而來的江湖高手施展輕功悄然上得山來,殺掉守衛後將其他士兵拉了上來。

張伯濤問道:「陳參將,這些人如何處置?」

陳車眼中殺機一盛道:「若是不願降者,殺無赦!願降務必將心中所知一一道出,若有隱瞞者,殺無赦!」

聽得一旁的眾人包括楊能士寒意直冒,心中直想:自己是降或是不降?
第一百二十章、準備劫糧
看得二目山上楊能士打出安全的旗號,艾能奇一彈手中偃月大關刀,大笑一聲道:「兒郎們,取糧去!」

昨天收到父王張獻忠的情報,艾能奇得知崇禎皇上受重任和大明運來大批糧食支援秦良玉之時,當場高興得跳了起來。立即著人籌備人馬車輛,在他眼中,那些糧食已經是大西軍的囊中之物。大西軍本是搶劫起家,劫糧之事準備起來自然是輕車熟路,不到半晚便準備妥當。

一陣號角聲中,先是一隊三千人步兵五人並行快步進入狹長的通道,隨後便是五千騎兵兩馬並行而入通道。最後才是艾能奇領著著的五千人大隊進入通道,隊伍的後面還有上千步兵推著手推車跟著。

山頂上的張伯濤與陳車看著山下夾縫當中長長而宛延的隊伍,恨不得立即放下擂木與滾石,砸他丫一個屁滾尿流、血肉橫飛。可這樣一來,卻是誤了秦將軍和侯大人的大事,兩人用極大的毅力才將這種心思放了下來。

張伯濤很小心的看著還站在峰前的楊能士,怕他此時反水,只要一個異常的動作便會讓艾能奇察覺,不但自己五百人死無葬身之地,也會讓秦將軍的計劃付諸東流。昨晚共有一進一百一十三人投降,可誰敢擔保他們是真心歸降的呢?

幸好,一個時辰過去了,艾能奇的部隊全部過了通道,楊能士也沒有什麼異動。張伯涯這才鬆了口氣。

出得山道,前面頓時開闊起來。艾能奇嘴上含笑對旁邊一身墨黑打扮的白髮瘦小老頭道:「巫大師,前夜你說帝星黯淡,昨日便收到父王情報說崇禎受重傷;我大西軍正缺糧,這不,大明便運糧來等我們去劫糧,哈哈,果然是天亡大明。」

那喚作巫大師的是艾能奇在涪州找來的能人。此人全名巫自清,自稱出身巫教,學得一身好醫術,更難得的是會看天象以助人事。

替人看病,活人無數,巫自清在涪州聲譽極隆。艾能奇知道打仗那有不受傷之事,能有個神醫在身旁,當真是多了一條命。而且他聲譽這麼高,用以拉攏當地大族民眾也是好事。

巫自清那清矍臉上神情不動的道:「天道有常,星殞星起也是常事。艾世子若想成就大事,務必注重人心,莫要濫開殺戒。」

艾能奇一提手中大刀道:「亂世之中,實力是殺出來的。如此婦仁,如何得天下。不過,我自會聽巫大師之言,盡量少殺。」巫自清臉色依舊不變,卻是不再言語。

艾能奇也不再理會巫自清,大聲道:「兒郎們,全力進發,今晚在大雁嶺與劉將軍部眾會合,搶大明糧食。」

一萬三千名士卒齊聲回道:「全力進發,搶大明糧食。」聲震山嶽,飛鳥亂飛。

大雁嶺在通往佛圖關的必經之路,距忠州和涪州只得兩百里路。艾能奇皆命將士輕裝上車,只帶三天乾糧,打的就是一天趕到,劫糧半天,爾後運糧往回趕一天半的路。

同樣的,劉文秀也是有著同樣的打算,他所帶兵力與艾能奇相差不多,也是以騎兵為主,劫糧之後,騎兵還可以運糧。

當天夜裡,劉文秀便與艾能奇匯在一起,這樣一來,兵力便是達到三萬之多,騎兵足有一萬,是他們手頭上所有的精稅,為的是大明那足足四萬石的糧食,那可以供幾萬人半年的耗費和。

劉文秀與艾能奇兩人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設伏與撤退後,便早早埋鍋做飯,準備明天的行動。

天濛濛亮,派出去的斥侯便陸續回來。所言皆是,大明的運糧隊在五十里外已經開始出發,那長長的運糧車足足有三里路長,運糧的官兵也不少,足有一萬多人。

艾能奇呵呵一笑道:「才一萬多人,還不夠我們騎後一個衝鋒。四弟,這次我們可是立了大功,只怕就連大哥在南京所作作為也比不上。」

劉文秀不敢大意,卻是問道:「李老六,你確定車上確是糧食?」

李老六便是其中一名斥侯,其人生得猴頭猴腦卻是精明圓滑,擅長潛蹤隱匿,天生一個斥侯,劉文秀對其極為看重。畢竟,精確的情報能左右一場戰鬥。只聽李老六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道:「回將軍,老六看那推車之人顯得極為吃力,車輪壓過之處皆有深深輪痕。我打算行近打開麻包查檢一下,奈何官兵守衛很嚴,近不身。卻是天助我也,一名車伕一不小心把車陷在坑裡,隨後車了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有些麻袋裂開縫來,我看得分明,那麻袋裡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可憐那車伕給官兵劈頭蓋臉的狠抽幾鞭,滿臉都是鞭痕。」

另外一名斥侯也只附合道:「老六哥說得沒錯,當時我也看到了。我還聽到那官兵說道,小心點。這些可是給秦將軍的軍糧,若是少了一包。老子抽死你!」

劉文秀心裡一鬆道:「二哥,這下保險了。嘻嘻,這糧食可來得真及時。有了這些糧食,我們便可安枕無憂了。而輪到他們發愁了。」

艾能奇一拍劉文秀的肩膀道:「四弟你這是擔心過頭了。走吧,我們好好安排一下。不但要糧,還要吃掉這一萬護糧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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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那一萬護糧官兵正聚在一起聽侯洵的訓話:「曾總兵,你做得很好。那車是要倒上一輛的,好讓那些流寇知道這真是白米。可你下手也太狠了,將自己的親兵打成這樣!」

曾英立即上前一步道:「流寇雖然急於要糧,但是我若不是下手狠些,必定使其生疑。這次大勝之後,末將必向其道歉。」

侯洵微笑道:「曾總兵做事堅決,很好。不過,也不用道歉了,當記一功。大勝之後必有獎賞。現在,你迅速將那些真大米換成土塊。他們此次搶糧,當以騎兵為主,你們一見他們便裝作聞風而逃,切不可與其對敵。他們必定想要吃掉你們,到時我們埋伏於此,讓他們有來無回。楊總兵此時應該與於大海李占春等堵住劉文秀回忠州的路,我們只要把他們往回趕就行。」

「楊兄弟帶一萬人,加上於大海和李占春的兩萬人馬,又是打伏擊戰,必定可以全殲他們。而張伯濤又卡住了艾能奇的退路,我們手頭上有五萬兵馬。那艾能奇還不是死路一條!」說完,曾英目閃殺機。涪州,正是張獻忠從曹英手中搶來。對他而言,此戰便是復仇之戰。

侯洵站了起來,手中軍令一揮道:「曹英,現命你立即出發。等見到流寇,不得貪功,必須迅速退回。違令誤事者,斬立決。其餘將領立即準備!」
第一百二十一章、雁嶺之戰(一)
…..時張獻忠命其義子劉文秀與艾能奇出忠州、涪州設伏大雁嶺,以劫糧。劉文秀與艾能奇各自領兵兩萬,看得大明運糧而過,興奮而擊。所得糧車近兩千輛。高興之餘,忽聞追擊運糧官兵之騎兵大敗而回,驚問何故。答曰,前方有伏,數萬官兵來襲。艾與劉大驚,挑開麻袋,所見皆是土塊,中計矣!乃命速退。…..,張獻忠得知,悲呼:天亡我也!

-----《大明反擊戰役概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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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然升至半空,七月陽光可是曬死的那種,埋伏在樹林當中的大西軍倒沒什麼,可是趴在草叢當中人就有些淒慘了,不但曬得汗流浹背,而且給那些綠豆大小的蚊子咬得痛癢難當,卻又不敢發出聲響,上頭可是下了命令,誰要是驚動官兵便砍誰。這些人恨不得官兵早點到來,來一場劇烈的撕殺也比跟蚊子作鬥爭還要強。

終於,在眾人的祈盼當中,轆轆的車輪聲終於從遠處傳來。大西軍眾人皆捏緊了手中兵器,弓箭手更是悄悄拉開了弓弦,只待一聲令下,便將利箭狠狠刺向官兵。

很快,車輪聲越來越響。眾人已經看到那面因為沒風而低垂的大明旌旗,心中更是興奮,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糧食。

越來越近了,埋伏要前頭的大西軍已經看到在前面領頭官兵的樣貌了。

李大頭吞了口口水暗中打定主意,丫的,只是個小小的運糧隊就穿著這樣明晃晃的盔甲,也不怕給太陽曬死。等會,老子第一個劈了你,嘿嘿,這盔甲便是老子的了。走呀,快點走啊!

同樣,抱有此心思的大西軍佔了絕大多數。張獻忠的策略便是,搶到的東西要上交一半之外,其他的歸自己。搶得越多,自己所得就越多。這也是為什麼張獻忠的部隊戰鬥力較強的原因。

一名大明官兵飛馬而搶在的前頭大聲喊道:「將軍有令:所有人停下。此處林高草厚,小心流寇的埋伏。全體抽刀防衛。陳百戶,將軍命你領人前去查看是否有埋伏。」

走在糧隊最前面便是陳百戶,也是大西軍眾兵卒最想從其身上奪得盔甲的人。只聽陳百戶鏗的抽出腰中佩刀大聲道:「兄弟們,跟我走!」隨即,鏗鏘之聲不絕,陳百戶手下百人各自持兵器在手,盾牌手在前持刀手在中弓箭手壓後,結成一個方陣緩緩向前方行前。

劉文秀心中奇怪,大明的軍隊何時如此之有紀律,小聲的道:「二哥,怎麼辦?」

艾能奇心中同樣疑惑,同樣小聲的回道:「別急,看穩點!」

說話間,陳百戶的方陣已經來到樹林之外,只聽陳百戶道:「弓箭手準備,左邊五十步,射!」

嗖嗖嗖,三十枝利箭破空而出,狠狠的落在草叢當中。瞬間奪去十多名大西軍的性命,那些受傷的大西軍卻是忍痛不作聲。

那陳百戶見草叢當中沒有人作聲又道:「弓箭手準備,右邊五十步,射!」

同樣的,利箭雖然又奪去十多名大西軍兵士的性命,但是還是沒有人出一聲。這樣一來,更加激發大西軍心中的怒火。

陳百戶稍立一會,見所射之地無人作聲,鼻子嗅嗅了後便大聲道:「方陣歸隊。」一聲令下,方陣緩緩有序回退。

艾能奇一聽陳百戶的命令便知不妥,立即小聲對身邊的傳令兵道:「吹響號角,立刻進攻。」

劉文秀不解問道:「二哥,這是為何?眾士兵都沒有吱聲,何不等那些大明官兵再行進此處再動手?」

「來不及了。眾士兵雖然沒有出聲,卻有了血腥味。那陳百戶也是狡猾,他應該聞到血腥味,也知道林中有埋伏了。所以後退之時也是保持方陣。我們再不進攻,等官兵布下陣勢,我們的損失就大了。」艾能奇一邊解釋,一邊提刀上馬。

此時,嗚嗚的號角聲響起。

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大西軍立即站起來,手提兵器,甩開雙腿,嚎叫著向大明的運糧隊如潮水般衝去。

此時陳百戶已經退到原來所站之地大喊道:「有埋伏!結陣!」立即便從運糧隊後湧出一隊一千人的刀盾手,後邊跟著的是兩千名弓箭手。

曹英騎在馬,手持丈八長鑌鐵長槍,雙眼靜視著前方,只見大西軍從兩邊的樹林與草叢中沖了起來,服飾各式各樣,兵器也是不一。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曹英手一揮,大聲傳令道:「弓箭手,三百人一組輪射!一百人散射。」

聲音剛落,便有三百枝利箭帶著曹英的復仇之心狠狠的射向前面山道的大西軍。

山道狹窄僅供三匹馬並行,士兵最多六人並行。此時,大西軍湧上來,大明軍的弓箭手就算不用瞄準也可以射殺一人。只是一輪射擊已經是奪去三百人的性命。只有十多個僥倖衝到前面也給陳百戶將糧車堆起來組成防線給阻擋在外面,卻給另外一百人散射亂射而死。

箭聲不斷,慘呼聲不斷,那些大西軍悍不畏死的向前衝。五輪射擊過後,至少有一千人中箭而死,山道上已經是佈滿屍體,中箭沒死之人在淒慘呼叫。

艾能奇皺了一下眉頭,手一揮,自己這邊組織起來的五百弓箭手緩緩向前移動,等到接近射程,這才大喝道:「射擊!」

曹英早就注意艾能奇的行動,見其弓箭射來當下道:「舉盾!」瞬間,前面的一千刀盾手舉起盾牌,將自己與後面的弓箭手遮擋起來。由於曹英他們處於坡下,坡度雖然不大,卻是輸了射程。

噹噹噹之聲大作,利箭立時打在盾牌之下,有來不及的舉盾之人,頓時中射倒地。

劉文秀大刀一揮,大喊道:「兒郎們,衝啊。前面的糧食是我們的啦!」

沒有了弓箭手的壓制,大西軍沖得更猛。原本才十多丈的距離,只一個衝鋒就快到那糧車組成的障礙。

曹英當機立斷大喊道:「刀盾手壓陣緩退,弓箭手速退至最後方,第二方陣接應!」大明官兵立即慢慢後退,大西軍猛然衝了上來。卻又給後面第二方陣中的弓箭手射得鬼哭狼嚎。第一方陣在損失近百人之後,終於退到第二方陣後。可大西軍卻至少丟掉近三千人,銳氣給狠狠的打擊下來。

曹英立於馬上大聲喝道:「何方毛賊,竟然敢劫官糧!?
第一百二十二章、雁嶺之戰(二)
曹英立於馬上大聲喝道:「何方毛賊,竟然膽敢劫官糧!難道不怕株連九族?」

艾能奇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手下敗將曹英總兵。曹總兵,你的那幾房小妾早就賞給我手下,是不是頭上的綠帽讓你感覺不到太陽的威力?哈哈…..」

大西軍兵眾均是哈哈大笑,先前失去的銳氣在大笑中恢復過來。

那裡有什麼小妾?都是艾能奇所編排。可曹英不得不佩服對手的機智,僅僅幾句話就挽回了士氣。當下大聲道:「爾等流賊,莫要張狂,我曹英遲早有一天要親手取你項上人頭。」接著手一揮,第二個方陣中的一千刀盾手手提盾牌護著二千弓箭手慢慢後退。

艾能奇又是怪叫一聲道:「喲,如今既然相遇,莫不如我們現在再打一場。看你曹英是否還有幸逃脫。」

曹英氣得炸肺,差點就想下令堅守,副將輕聲提醒道:「曹將軍,軍令如山。莫要誤了侯大人的計劃。」

曹英經此一提醒倒是作出了決定,輕聲吩咐道:「你帶第一和第三方陣在兩里外佈陣,若是不作抵抗就走,會引起艾能奇的懷疑。本將帶人擋他一擋。」

副將不敢怠慢,立即領命而去。

曹英也不搭理艾能奇,勒馬擱刀,取弓搭箭,瞄準艾能奇沉聲道:「無知小兒,接我一箭。」說話間,五石強弓立即滿弦,嗖的射了出去。隔著差不多六百步的距離,艾能奇心頭一陣狂跳,凝神戒備。曹英名叫鐵槍神箭,其手中五石強弓可以箭射五百步之遠,而且箭不虛發,許多戰役皆是他一箭取敵將而定贏局。雖然自己身在離他七百步的距離,也是心起悸意。

嗾的一聲,那箭將艾能奇前面的一名士兵手中的盾牌洞穿,爾後再將那士兵透胸而過,砰的一聲,倒地而亡。驚得艾能奇的馬一陣急跳。

頓時,敵對雙方給如此威力的一箭震懾住了!

如果是那箭射出向自己,應該如何躲避?避得過?大西軍心頭皆閃過一絲寒意。剛漲起的銳氣又給打了下去。

而大明這邊卻是在愣了一會後暴發出一陣雷鳴的喝彩聲,有著如此神勇的將軍,敵軍又有何懼之。這一箭將大明的士氣提到極點。

艾能奇惱羞成怒,大聲叫道:「兒郎們,給我衝啊。這戴綠帽的曹總兵只能射一箭!殺曹總兵者,陞官一級,賞黃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西軍心中積累的狠色立時大起。五百名弓箭手漸漸向前移動,借助地勢搭弓引箭,將坡下的大明軍壓制下來,密集箭羽落在大明軍的盾牌之下,篤篤之聲中不時夾著慘叫聲。

「步兵進攻!」艾能奇的命令適時響起。

大西軍的步兵見得命令又發起進攻,卻是因為密密的糧車,進攻的速度並不快,兩軍的距離卻只得三百多步,馬上就要短兵相接了。此時,大西軍最後一輪密集的箭羽最後射向大明軍隊。瞬間又奪去大明軍一百多人。終於,大西軍已經如同一股夾雜著滔天殺氣的洪水沖進了大明軍用盾牌組成的堤岸。

李大頭僥倖的沒有給弓箭射中,而且衝到的最前面,身體一個飛躍,手中的大砍刀便劈向面前的盾牌上。憑著往常的經驗,這一刀有著向前衝的沖刀和身體的重量,必定會將面前的盾牌臂開,然後再將持盾者劈成兩半。

道路如此之狹窄,又在糧車阻擋,豈是衝鋒的好戰場。曹英冷笑一聲,這批手下乃是侯洵從各部數萬士兵挑出來的精兵,有著強悍的戰力,非一般大明軍可比。

果然,大明軍自覺的執行各自的命令,弓箭手後退,盾牌手將盾牌豎起,然後退到長槍手持刀而立。長槍手手執明晃晃的丈八的長槍,寒光閃閃的槍頭對準盾牌外的大西軍。唰,長槍長們弓步向前,手中的長槍全力刺出。衝在最前面的數名大西軍頓時給長槍刺穿,血花四濺。提槍後退,另一隊長槍手又重複前一隊的動作弓步前刺,又將湧上來的大西軍給刺死。再後退再前進,五百長槍步十人一組,愣是將阻擋中大西軍的數輪衝擊,將牢牢大西軍阻擋在盾牌之前。

李大頭身手還是了得,劈開盾牌後竟然又躲開了第一輪長槍刺殺。對付長槍兵,李大頭很有經驗,閃過第一輪長槍後立即滾地前行,翻滾而前。手中大刀掄起來,砍掉了兩名條槍兵的腳。大明軍的長槍陣頓時出現了一個缺口,大西軍立時從缺口湧了進來,並有逐漸擴大化的趨勢。

曹英輕輕皺了眉頭,手一抬,對已經立好陣勢的弓箭手道:「弓箭手準備,前三百半弦,後三百全弦,射擊!」

聲音剛落,箭羽立即離弦而出。半空中似乎起了暗影。

艾能奇暗叫不好!果然,如雨一般利箭從半空中狠狠的落下,擊在山道中那麻集的大西軍上,大西軍頓時人仰馬翻。那些僥倖還沒有給利箭射中的人還沒回過神來,天空中又閃過一道暗影,兩輪箭射之後,近二百步的山道上再沒有一個活人,出現一個真空地帶。

沒有士兵補充的情況下,那些殺進長槍兵的大西軍頓時給湧上來的持刀手一一解決,李大頭殺掉兩名敵人後發現自己竟然獨自面對數十名大明軍,卻是悍不畏死,大嚎一聲,向著前面的持刀手撲去。

嗖,一支利箭從天而降,卟的一聲,利箭將其身上的皮甲刺穿,將其胸口洞穿。李大頭抬頭看著利箭射來的方向,牛眼大睜,不甘心的向後一倒。

射箭的正是曹英。

曹英收起弓,冷聲道:「持刀手壓陣,全陣全速撤退。」大明軍頓時飛快動了起來,持刀手迅速將盾牌持在手中,邊退邊防,長槍手居中,弓箭手在前

曹英大聲道:「艾能奇,且留你一命,待得明日,便取你性命!」聲震四野之中,曹英一提疆繩,飛馬而走。

艾能奇只覺胸口湧起一陣心火:「曹匹夫,莫要走。待我會一會你!」

劉文秀一把拿住了艾能奇道:「二哥,窮寇莫追!能奪得糧食,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勝利。」

艾能奇啐了一口在地道:「四弟,你收拾殘局,我到前面看看!」當下不再理會其他人,獨自驅馬向前,其身邊的十多名親衛立即跟在後面。卻是被滿山道的屍體擋住去路,又是惱怒的將大關刀劈向山道邊的大樹,頓時灰飛土濺。

雖然成功劫了糧食,卻是至少損失了近四千的步兵,而對方只是損失三百人不到。現在兵源不足,即使得到糧食也只能處於守勢,無法再行突破被困之局。

等到道路清理出來,艾能奇才能驅馬向前,快速經過近一里地的糧車,上的一高坡,才遠遠看得前方大明軍後退時留下的滾滾煙塵,是追擊還是回守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追擊埋伏
「見鬼!大明軍隊的戰鬥力何時變得如此強悍?」

站於高坡上,艾能奇看著前方大明軍後退時留下的滾滾煙塵,心裡有一種後怕與疑惑。如此狹窄的山道,是不適宜騎兵的戰場。可記憶當中,就有前面二里路處是一開闊之地,若是此時奮馬急追,當可把曹英砍殺於馬下。是追還是不追?

此時,劉文秀騎馬而來道:「二哥,糧食已經到手,我們撤退吧?」

艾能奇又記起張獻忠所傳情報,一切以糧食為主。馬鞭狠狠一甩,鞭尾在空中啪的一聲脆響:「撤退!我押後,你速速將糧食搬走。以防明軍回襲。」

曹英看著這塊空地上周圍嚴密的佈置,先是絆馬索,又是陷馬坑。若是艾能奇追來,必定有來無回。

奈何,卻是許久不見聲響。

一斥侯快步而回報道:「稟告各位將軍,流寇並沒有追來,開始回轉。」

啪的一聲,曹英一甩馬鞭狠聲道:「侯大人,恐怕艾能奇與劉文秀不敢追來。這兩個膽小鬼!」

侯洵一摸下巴那山羊鬍須道:「戰場上沒有絕對之事。他們不來,我們可以追。他們要運走如此之多的土塊,必定走得不快。許長勝,你派一斥侯通知張伯濤,只要艾能奇一過雙目山,便擂木滾石招呼;再派人通知李占春和李大海,劉文秀即將回轉,小心他的五千騎兵。其餘將領立即點齊兵馬,準備出發。曹英,你帶兩萬人馬前去追擊艾能奇,務必全殲其部。隨後直逼涪州。」

曹英拱手道:「末將領命。必不負侯大人所托。」

侯洵微笑道:「以你對涪州的熟悉,奪回涪州也是輕而易舉之事。不過,切記小心行事!艾能奇非一般人可比。」

曹英點頭道:「多謝侯大人關愛,末將曉得。大人追擊劉文秀也請小心。末將先行告退。」

頓時,帳外號角聲大作,一隊隊人馬有序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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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三刻,烈日更盛。

艾能奇看著前行的隊伍,太慢了。如此行進速度,只怕再走一天也回不了涪州城。

先前與劉文秀合兵一處,有著近三萬的兵力,其中還是一萬的騎兵,就算是明軍追來也不懼。如今一分兵,戰力減半。若是明軍追上來,那就慘了。

艾能奇手一招,對跟上來的親兵道:「吩咐下去,今天日落之前務必趕到雙目山。若是順利完成任務,涪州城中的美嬌娘便任他們處置。」

聽得旁邊的巫自清連連搖頭,這個命令一下,涪州城又要變成人間煉獄。張獻忠的確不是人間明主,下回得要約束手下教眾,莫要投入大西軍。

那親兵立即飛馬傳令:「將軍有令,若是日落之前趕到雙目山,涪州城中美嬌柔娘任由爾等處置。」

此令一出,所有兵士立即精蟲上腦,腳下飛快,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巫自清讚道:「將軍計策甚妙。兵士齊心,必定在日落前趕到雙目山。只是,用城中女子來慰藉兵士,只怕,只怕會失城中民心大亂。」

艾能奇搖頭道:「巫大師婦人之仁了。若是沒有我大西軍入駐涪州,那些女子在大明的剝削之下更加的生不如死。此次,便當作是遲來的劫難吧!」說完哈哈一笑。

明軍最多是要糧而非你這般全城女子受難!巫自清暗自誹議,抬頭間,忽然看得艾能奇額現黑霧,分明便是殺劫之兆,而且便在不久出現,頓時嚇得不敢輕言。心中已經在盤算如何逃生。

不得不說,大西軍長年培養出來的掠奪分子具有強大的作用,酉初之時,已經到達雙目山山腳。

艾國忠身為艾能奇的親衛,被委派為先鋒,行在運糧隊的前面。抬頭看得雙目山上的旗幟,正是楊能士打出安全的旗語。於是,手一抬,運糧隊立即順著山道魚貫而入。

艾能奇十分開心,後面的斥侯報告沒有明軍跟在後面,只要過了雙目山,就到達了安全之地。就算明軍追來,也如此狹窄的山道,只要一人擋關,便是萬人也闖不過。看著士兵一點一點的將糧車消失在山道當中,更是開心。

忽然,隊伍竟然不動了。

艾能奇眉頭一挑道:「怎麼回事?」

艾國忠也是不解道:「回將軍,待小的前去查看一番。」說完,人從馬背上躍了起來,如大鵬般落在擠在山道入口的糧車上,在糧車上一借力又跳到另外一輛車上。看其身手,已然是一流境界。

當艾國忠飛身進入山道之時,艾能奇心有所覺的看了看雙目上的警衛,只是楊能士依然打出安全的旗語。不會的,楊能士是自己一手提攜出來的忠心之士,絕不會背叛自己的。卻是不敢大意大聲吩咐道:「步兵在外駐起盾牌與臨時拒馬柵欄,弓箭手上弦準備,騎兵刀出鞘組成錐形準備衝鋒。」

命令一出,逗留在山道口外空地上的士兵立即行動起來,依言而行。

步兵將盾牌直豎在路口中間,然後用刀將附近的樹木砍掉做成簡易的拒馬堆放在盾牌前面。弓箭手則蹲在盾牌後面,箭放弦上,只要敵人一來,便會引弓射箭。後面便是輕壓馬匹的騎兵,只要一個不對,便會飛馳而出,將來敵撞擊成碎片。

此時,一名斥侯飛快來報,正是李老六,只他喘著氣道:「報、報告將軍,前方十五里之外,有將近兩萬人馬正急速趕來。騎兵四千多騎,步兵一千,其餘皆是弓箭手,旗幟上所寫是曹,應當是曹英。還請將軍盡快定奪。」

艾能奇大驚,曹英怎麼如此之快便會率兵追上來,難道是捨了四弟專門追蹤於我。

正在思慮之間,艾國忠飛身而回,失色道:「回將軍,山道中間已經給巨大的擂木擋著,別說是糧車就算是輕身一人,功夫稍差者也不能通過。請將軍定奪!」

前無路途,後有追兵,明顯是將自己堵死於此。哼,曹英你想憑兩萬人便想輕易封死於我。作夢。艾能奇問道:「那此擂木可否推得動?」

艾國忠連忙回道:「擂木沉重,小的全力一推也未能動其分毫。不過,小的已經吩咐前面的士兵盡快解決它,就算是用刀砍也要給將軍砍出一條道來。」

「做得很好。」艾能奇讚道,可頭卻是仰望山頂,「這楊能士是死人麼?竟然給人不知覺間放如此多擂木於此。能忠,你帶十名好手上山,看看他到底搞什麼鬼?若是有不軌之心殺了。」

艾國忠立即領命而去。

艾能奇又對身邊一名親兵艾國泰道:「國泰,你立即著人加固工事。如果沒有木頭,可以將糧食放下,以糧車為障礙。」

艾國泰朗聲道:「是,將軍。」

艾能奇又對李老六道:「老六,你繼續帶人查探明軍動態,兩刻一報。」

李老六也不怠慢,立即飛奔而去。

艾能奇轉頭對巫自清道:「巫大師,雙目山除此一途之外,可有另外道路可通涪州或其他地方?」

巫自清輕輕搖頭道:「將軍來涪州多年,應知此處別無他途。左右兩邊皆崇山大嶺,走得兩里便會遇得懸崖。小老兒建議將軍,盡快將山道打通。不然便要與大明軍隊血拼一場。」

艾能奇雙目一睜道:「要戰便戰。我艾能奇何懼曹英這手下敗將!」

正在此時,前去主持工事的艾國泰神色詭異的回來,湊在艾能奇耳邊輕聲道:「將軍,我們上當了。那些糧食只有表面上那一包是白米,其他皆是沙土!」

艾能奇只覺眼前閃過一把鐵錘狠狠的在自己心上錘了一下,那股要戰便戰的銳氣頓時洩去,喃喃道:「中計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埋骨之所
一聽辛苦劫來的糧食竟然全是沙土,艾能奇頓覺一股寒意從腳板底一直衝上腦們,渾然不覺烈日之炎熱。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關鍵是大西軍現在缺糧,不管對方是真是假,張獻忠都要費心去劫糧。只要一出城劫糧,明軍便可一步一步的蠶食如出洞之蛇的大西軍。有心算無心之下,大西軍戰力再強悍,只怕也無力掙脫這個陷阱。

艾能奇耳中似乎聽到數里之外漫山遍野的明軍,心底之中竟然升起了逃走一念頭。

在張獻忠的四個養子當中,論謀略李定國當屬第一,論勇猛當屬劉文秀第一。艾能奇最善揣測人心,即使謀略勇猛不及其他人,也能得到張獻忠之寵愛。可也有一個致命硬傷,貪生怕死。

也許剛開始隨著張獻忠打天下之時的艾能奇是勇猛而不怕死的,可大西軍越來越壯大,高層已經開始**。就連大西王張獻忠也是每夜無女不歡。艾能奇雖然沒有其義父之荒唐,可是那些拚死之心和勇猛之意早在權利、女色、錢財和美酒的侵蝕之下灰飛煙滅。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此理自古便是!

艾能奇瞳孔一縮,緊緊了手中的大關刀,即使手心滿是冷汗,還是漸漸的清醒起來。回顧一下,數百親兵還在身邊,自己是安全的。定下心,壓低聲音道:「此消息必不能洩露出去。你再帶幾名親兵過去,若是那個長舌,便殺了!」

艾能泰跟隨艾能奇多年,當知此消息一旦傳出,必定引起軍心不穩、士氣低落,於是一拱手便領人而去。

又過得一刻,李老六再次飛奔而回道:「稟告將軍,明軍已在三里之外。其先鋒部隊三千騎兵急眼便至。」

艾能奇沉聲道:「何人敢領兵五千,前去擊潰大明的先鋒部隊?好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大西軍的厲害。」

頓時便有數人應聲而起,當中一位身材高達六尺的巨漢,滿臉絡腮,銅鈴般的牛眼,手掉一把丈八蛇形長矛,乍一看上去,以為是猛張飛復生。此人正是艾能奇手下的猛將,小張飛上官雄,為人長得粗魯,卻是心如細發,兼且武藝過人實是營中的一員大將。

艾能奇臉上一喜道:「好,上官雄,本將便命你為急先鋒,阻大明軍隊於前沿,務必全殲對方先頭部隊。」

上官雄洪亮的道:「將軍放心,我大雄必不負將軍所托。」回頭轉身大聲道:「兄弟們,隨我來,讓那些官兵知道大西軍的厲害。」說完,當先翻身上馬,一舉手中長矛:「衝啊!」

後面跟著五千騎兵,高舉兵器,嗬嗬嗬,怪叫著飛馳而去,如同一般洪流頃刻間衝進前方空曠之處。

巫自清卻是皺眉道:「將軍,對方人多,分兵而擊。小老兒怕明軍分而擊之。」

艾能奇瞄了一眼巫自清道:「前有堵路,後有追兵。無險可守,上策便是主動出擊。以五千對三千,必定將其擊潰,到時我方以騎兵為主。機動性在我方手上,是戰是突圍,當由我作主。」

巫自清恭維一句道:「將軍英明。騎兵若在空曠之地當可無敵,可此處至前方十多里是空曠之地外,其餘皆為密林崎路,騎兵作用不大。方才探子回報,明軍有五千弓箭手。小老兒建議還是全力將前方道路打通。」

艾能奇哼了一聲道:「巫大師,前方已有兵卒在開路。明軍弓箭手雖多,也表明他步兵較少。他們設計便是想圍困我等,兵力必定分散。只要我方強攻其中營,必能讓其投鼠忌器。到時,還讓我方騎兵魚肉。」

巫自清心道,你既然知道大明是想圍困於你,又豈會只派如此少人馬。說不定這一萬多人才是先頭部隊。嘴上卻是道:「將軍果然睿智。既然如此,小老兒也不用擔心了。小老兒有一把寶劍,當得削鐵如泥,就讓我去幫助前方兵士開路。不知將軍如何?」說完,順手從腰間一抽,頓時一片深深寒意直逼四周。

嚇得艾能奇的親兵紛紛抽出兵器擋在艾能奇的身邊,有的大聲呵斥道:「巫自清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意圖行刺將軍!」

艾能奇一擺手道:「哎,不可無禮。既然巫大師有此寶劍,速去幫助前方兵士開路。若是過得此關,巫大師當立大功。」心中卻是暗道,這老傢伙有如此寶劍也不獻上去,嘿嘿過得此關,這寶劍便是我的了。

巫大師看得艾能奇眼中閃過的一比貪婪,心中吧道,此時還想著奪我寶劍,看來大西軍也是難成大氣,艾能奇此次也難逃殺劫。當下道:「那小老兒便去了。」說完,快步向山道走去。

艾能奇對李老六道:「你速去查看上官雄的戰事如何?若有不測情況,立即喚上官雄回防,不可戀戰。」

李老六還沒有應答,只聽得一陣淒厲的慘叫從半空中傳來。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條人影從雙目山上飛快墜落,卟的一聲落堅硬的地上,頓時腦漿四迸,血肉模糊,好好的一個人竟然摔成屍餅。看其服飾,明顯是大西軍中人。

眾人還沒有回味過來,又有幾聲慘叫從空中傳來。這才抬眼發現,雙目山上有十多人正在戰鬥當中。

艾能奇功力過人,一眼便看清雙目山上的戰況。掉下來之人,正是艾國忠所帶領的二十多名親兵,此時他們被山上的對手一步一步的逼下來。功夫稍差的便失足而落,摔成肉餅。

艾國忠的對手使的是一對判官筆。此人的功夫好厲害,出招收招之間,不是逼得一人跌落山崖便是刺中一人。艾能奇對此人相當的熟悉,他正是義父以前的侍衛,現在的明軍將令,天怒判官張泊濤。想必那山道中的巨型擂木也是張伯濤所為,前仇舊恨,使得艾能奇的鋼牙咬得咯咯作響。沉氣揚聲道:「張伯濤,你個叛逆!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嘗嘗碎屍萬段的滋味!」

張伯濤一式穿花蝴蝶,唰唰唰,左穿右插一陣猛攻,饒是艾國忠身具一流身手,也給逼得無路可走。啪的一聲,最後張伯濤一筆掃在艾國忠的左肩,猛得將艾能國忠掃出懸崖。艾國忠身在空中無從借力,卻是猛吸一口氣,全身功力凝於雙腳,侍得一著地,立即一個打滾滾了開去,可是地面反震之力,使得艾國忠心腑受傷,猛吐幾口鮮血,可是最終還是逃得一劫。

張伯濤瀟灑一收判官筆,哈哈一笑道:「算你命大。若是再助紂為虐,必定不饒你!」轉而又對艾能奇道:「艾能奇,你若是識相,便要乖乖投降,本將還可向皇上求情饒你不死。若是不知進退,此處便是你埋骨之處!」

此言乃是用內力而發,震得崖下眾兵士耳朵嗡嗡直響,均道,此人好厲害的功夫!
第一百二十五章、圍殲之戰(一)
艾能奇看著山頂之上的張伯濤恨得眼中爆火,此人功夫雖高,但是面對手下大軍,只怕也是個落荒而逃的結果。可是,現在他在高處,並不能對其進行圍攻,派人上山更是不智。為挽回軍心,回道:「若想我艾能奇投降,除非崇禎親自來請並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也許會考慮考慮。」

此言一出,大西軍中響起一陣起哄之聲。拼得一身剮,也要把皇帝拉下馬。這些農民軍早就變得如狼般殘忍,見不得別人好,更不願別人比自己好。妒忌使他們只想破壞再破壞!

張伯濤卻是不理艾能奇反而大聲道:「哈哈,好你個艾能奇。已經是甕中之鱉了,竟然還敢口出狂言。你可好好看一下打劫回來的是糧食還是沙土?」

艾能奇臉色一變:「這些糧食是大伙拚命搶回來的,你若是有意,倒可下來一看。」

張伯濤又是了一陣大笑道:「既然你不願,那張某便替你打開一看。」說完,兩名壯漢抬著一個木箱置於地上。

張伯濤一手從木箱當中提出一黃泥所包的成方塊的物事,一手拿出火折子,用嘴一吹,立時火苗閃爍:「大家看好了,你們拚命搶回來的是糧食還是沙土!」火折子湊近那物事中突出來的導火索當中,然後,喝的一聲,將其扔向糧食堆積處。

轟隆一聲巨響,那物事準確的落在糧食堆當中,不但將那些糧食炸開,方圓三丈之內所站之人比生生給震死,離得稍近之人更是腳步不穩。

在場眾人皆是身經百戰,如何不曉得這就是大明特有火器---萬人敵。更為驚人卻是萬人敵尺起的漫天塵霧,這,這竟然真的是沙土?這辛辛苦苦用命打拼回來的不是白花花的大米!這落差,就算是一個貧苦之人撿到一錠黃金,卻被人告知是一垛屎,不止是白歡喜一場更是弄髒了手。

還在佈防工事的大西軍更是停下了手來,呆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艾能奇此時反而鎮定下來:「李老六虛報軍情,以致我大西軍行動出錯。當斬!」話音剛落,幾名親衛如狼似虎的撲向李老六。

李老六頓時臉無人色邊做躲閃邊驚叫道:「將軍,此事與老六無關。當是明軍狡猾設局,啊…….」

最後一聲慘叫,給親兵一刀插入心口而死。驚得眾人起雞皮疙瘩,寒意四起。

艾能奇又是陰沉的道:「前方被堵,後有追兵。若是不想給明軍砍死的,還不快去準備防禦。」末了道:「回城後,本將命令依然有效,所有美人任你們享用。」

最後一句,頓時勾起眾人心中的天雷地火,皆在想著回去是一天七次還是七天一次。

那些小頭目立即趁機安排,原來停頓下來的工事又已更快的迅速搭建。

張伯濤久在大西軍中,深知艾能奇善揣摩人心、知進退。現在看其三言兩語便能將失落的士氣提起來,當真了不得。當下不再猶豫大聲道:「既然你們不聽勸言,那便再嘗嘗這萬人敵之威力。」

艾能奇沉聲道:「遠離山崖三十丈!」

大西軍可不想給萬人敵炸成粉末,命令一下,眾人立即飛快撤離。就這樣,大西軍向前推前了三十丈之多。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暴炒銅豆之聲,然後便是震天的喊殺聲。小張飛上官雄與明軍的先頭部隊碰面了。

艾能奇的臉上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這暴炒銅豆之聲是明軍的火槍所發,小張飛能頂得住麼?

這火槍還是原來的火槍。不過,明軍卻發明了輪射與排射之後,威力大增。只要彈藥充足,必定可是增佔上風。

小張飛確實頂不住了。

小張飛率領五千騎兵全力而奔,三里路轉瞬而至,遠遠看得前方飄揚的明軍軍旗,遠遠看去,對方正在佈置工事,應該是剛到不久。小張飛上官雄雙目一睜,大聲喊道:「武藝高強的老兵結成三角攻擊陣型,隨我切入了對方騎兵隊中,割斷他們的頭顱。」原本就是高速的馬匹竟然又一再提速,就算是堅硬的盾牌也會給撞成粉碎,更可況還沒來得及準備的工事。

明軍一見如此高速的騎兵立即慌亂起來,稀稀落落的幾支長箭射了過來後便迅速往近跑。

小張飛一矛將一支長箭拔開,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兩條腿跑得過四條腿嗎?只一念頭已經追及最後一名明軍,手起矛落,矛尖就向著那明軍後背扎去。

砰的一聲,小張飛的長矛還沒有扎中明軍,胯下的戰馬一陣悲嘶,前膝向前一跪,爾後倒在地上。小張飛顧不得殺人,一個飛身離得馬背才避免被馬壓傷。略略一看,只見馬頸奇異的歪在一邊,馬嘴吐血,明顯已經死去。如此高速奔馳,突然一個急剎,小張飛沒受傷已經是萬幸。

這該死的絆馬索!可還沒等小張飛有任何發怒的時間,三匹馬同時撞上絆馬索,悲嘶一聲,那巨大的身軀向小長飛砸了過來。若是給砸中,不死也得殘廢。

小張飛大吼一聲,雙腿用力,向前一個飛奔,學明軍一般急奔。不愧為一流的身手,竟然射過被砸命運。喊道:「立即減速,有絆馬索。整頓隊型!」

可是高速當中的馬匹豈是說停就停,砰,彭,隆,不斷有馬匹撞了上來,騎兵大多沒有小張飛的身手,十有八刀給自己的馬匹壓死。頓時寬寬的通道上堆滿人與馬的屍體,血腥味大濃。未死去的人與馬不斷的呻吟,一時間似乎成了人間煉獄。

待得一刻,後邊的騎兵這才慢慢的控制馬速停了下來。可那人高的屍體已經完全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僅這一回合,已經損失上千人。

小張飛看著那粗如兒臂的鐵索,心中怒火交加。怪不得如此多的馬匹撞上去也難動這鐵索半分,明軍竟然是用這樣的鐵索作為絆馬索,而且是三條,每隔半米便設一條。其色漆黑,小張飛等人又是向著落霞,這才沒有發現。

小張飛狠狠的道:「其餘人等,立刻上馬,回轉!」

卻有一把聲音響起道:「既然來了,何不再坐一會?」只見四十丈外,一黑馬之上,一名將領手執鑌鐵長槍,背挎五石長弓,正是鐵槍神箭曹英。背後赫然是軍容整齊的騎兵。

曹英不待小張飛搭話,手一抬,三千騎兵齊齊放蹄而奔,直向小張飛等大西軍衝去。其聲如雷,與剛長小張飛這聲勢不相伯仲。

小張飛再猛也不敢面對三千鐵騎,何況自己的戰馬已經死去,當下飛身越過那人馬屍體組成的阻礙。奪得一匹沒了騎士之馬,這才想起對方的騎兵不可能衝得過來,單是那三條鐵製絆馬索已經是騎兵的障礙。

小張飛一個激靈立即狂叫:「列隊舉盾、舉盾!」

話音剛落,只聽暴炒銅豆之聲大作,不管是舉盾還是沒有舉盾之人,皆是紛紛中彈而倒。不知何時,鐵馬索之前湧出了數百名火槍手,一排又一排的輪射,距離如此之近,大西軍如此之密集,不用瞄也能射準。

小張飛心中鬱火百結,還沒動手便已經給人打蒙了,當下那有什麼豪氣,立即下令道:「撤退。」

兵敗如山倒!小張飛等人來得快退得更快,留下二千多具人馬便逃了回去。

曹英哈哈一笑吩咐副將楊元芳收拾殘局,自己領兵前去雙目山。只是略使小計,便奪得如此戰績,實在是出人意料。多虧那員看似張飛的大將,如果沒有他的魯莽,如何有此成就。

原來,曹英比李老六預計的時間早了一刻鐘便來到此處,一聽斥侯回報,艾能奇派兵出擊,當即埋下絆馬索,又假裝剛剛趕到的急忙佈置工事之樣,利用小張飛立功心切,引得他前來攻擊。爾後假裝騎兵出擊,嚇得小張飛退後來不及細看兩邊密林,再最後,藏在密林當中火槍手飛奔而出,射殺對方騎兵。

經此一役,艾能奇最多還有七千多兵力。這下看你往那裡跑。

曹英一揮鐵槍,三千騎兵前行,兩千步兵其次,四千弓箭手居中,七百火槍手壓後,逐步向雙目山進發。
第一百二十六章、圍殲之戰(二)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左傳·莊公十年》

當艾能奇看著垂頭喪氣的小張飛上官雄帶著殘兵回來之時,他的心當真是如龍捲風過境被捲得不知去向。五千完好無損的鐵騎,現在只得二千六百多人回來。

打仗兵員損失是正常的,可這個小張飛竟然說還沒有殺死一個明軍!天,他是在說笑嗎?短短兩刻鐘時間,就失去二千三百多騎,而且不能殺敵一人。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罷了!

大西軍所有人皆是士氣低落。張伯濤揭發所劫糧食為沙土之進,大西軍士氣已經低落,雖經艾能奇以美人為由頭才使得士氣回升;此次,看得小張飛上官雄不但無功而返,而且在未殺敵一人的情況下損失二千多人,大西軍的士氣再次跌落低谷。

如何才能鼓舞士氣?如此狀態與明軍對敵,實死無生!

艾能奇抽出腰間佩刀,唰的一聲向小張飛揮去。後者早就無心求生,卻是不閃不避。刀光一閃,小張飛只覺頭頂一陣清涼,接著又聽艾能奇道:「小張飛指揮失當,導致我軍損失慘重。依軍法當斬。只是正當用人之際,便先削其發而代其罪。小張飛聽令!」

小張飛慣性的雙膝一軟跪下道:「末將聽令!」

艾能奇嚴肅道:「本將軍命你為先鋒營將軍,領軍作戰於第一線以防衛明軍。希望你以戴罪立功。務必將明軍拒營地之外。你可辦到?」

「末將誓死守衛營地。」

「很好。」艾能奇旋即刀指天空大聲道:「兒郎們,拿出你們的血性來。為了家中的金銀,為了家中的美人,本將軍願與你們,誓死與明軍戰鬥到底!」

艾國泰立即高聲附合道:「為了金銀財寶,為了美人美酒,誓死與明軍戰鬥到底!「

於是,不斷的有大西軍參入當中,士氣回升不少。

張伯濤不得對艾能奇豎起大姆指,卻是冷哼吩咐道:「架拋石機,待會配合曹將軍進攻艾能奇。」

殘陽似血。

落日將大地染成血色,似乎預示一場血腥戰爭即將展開。

一隊隊明軍緩緩出現在艾能奇的視線當中,其整齊的隊型,肅穆的軍容,令艾能奇雙瞳縮小。大西軍什麼都不怕,就怕軍紀嚴明的軍隊;大西軍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真正懂兵之人。若是大西軍碰上如此明軍,若在平時,只得一途,逃!

現在,逃無可逃,只得背水一戰。艾能奇的心再次升起逃跑的念頭。

曹英看著前面如此簡陋的工事,當經不起騎兵的一個衝鋒。長槍一揮,三千鐵騎一字排開,步兵和弓箭手迅速插上,步兵手持盾牌在前,弓箭手彎弓搭箭遙指大西軍。

曹英驅馬而列於陣前沉聲喝道:「爾等聽著,本將奉皇上之命前來征討張獻忠。皇上明言只誅首惡,若是無意與朝廷作對者可放下兵器,以前所做之事,既往不究。若是頑抗,當誅之。」

艾能奇原地勒馬道:「曹英你這手下敗將,竟然還口出狂言。有本事你便攻來。待本將拎下你的人頭。」

曹英不理艾能奇繼續大聲道:「本將給爾等半刻時間考慮,若是再不作出決定,此處便是爾等埋骨之處。」

艾能奇從沒被人無視,怒氣沖沖的道:「曹英,你莫要欺人太甚。要戰便戰!弓箭手準備!」

大西軍五百名弓箭手立即彎弓搭箭,只待命令一下,便是將利箭狠狠射入的對方的身體當中。

曹英厲聲道:「艾能奇既然爾等不識抬舉,那麼就戰吧。不死不休!」

艾能奇與曹英打口水戰之時,張伯濤親手將一包萬人敵放入剛組裝好的小型投石機當中,火折子一點,導火索卟哧卟哧的響著,一名士兵立即一鬆機關,那萬人敵立即向前大西軍的弓箭手處飛去。

炮彈一樣,呼嘯劃過天際,那萬人敵重重落在大地,轟隆一聲,大地都在顫慄的抖動。

萬人敵在那五百名弓箭手陣型後方響起,頓時炸死靠後的一百多名弓箭手,其餘弓箭手倒地之時手中利箭有的向著曹英處射去,可惜毫無力度,幾尺外已經落地;有的利箭卻是射進自己隊伍當中,瞬間就有近百名弓箭手失去再次拉弓的能力。

張伯濤暗罵道,真是浪費!連忙喝道:「快點校對好角度。這次要射那些騎兵,要瞄準一點,我們帶的萬人敵可不多。」

這一把萬人敵在張伯濤眼中是浪費,可給大西軍的震撼卻如六級大地震。對方有拋石機!這場戰爭還沒有打,便已經輸了。

還沒等大西軍反應過來,只覺得天空一暗,無數利箭便破空而來,隨後站在工事後邊的大西軍紛紛中箭倒地,引起慘叫聲一片。那小張飛由於靠得最前,身中三箭而死,當真是與陣地共存亡!在箭陣當中,個人的英勇已經失去作用。這一片箭雨至少讓大西軍減員近五百多人。

艾能奇這才反應過來,大喊道:「全兵向前衝!」有著雙目山這個制高點,而且這個制高點還有拋石機和萬人敵這種利器,等曹英來攻便是坐以待斃,只有衝出去才有生路可言。

一聲令下,大西軍不管是步兵、騎兵皆是爭先恐後的向前衝,生怕走遲半步便有萬人敵從天而降將自己炸成碎片。前面儘管是箭雨、是騎兵,可至少是自己可以對抗之事。但是此處並不寬闊,數千人湧在一起,頓時騎兵踩步兵,步兵踩傷員。那些辛苦所做的防禦工事反而阻礙衝鋒的絆路石。待得要清理工事,又是一陣箭雨飛了過來,此次殺傷力更盛,兩千枝利箭箭無虛發。

張伯濤那邊已經調校好拋石機的角度,看得下面混亂的場面,迅速點著一把萬人敵。呼,機關一鬆,那萬人敵呼嘯著落在人群最為密集之處。轟隆一聲,方面三丈之內頓時空無一人,不是給炸飛便是成了碎肉,甚至一條斷手從艾能奇眼前飛過。血肉模糊,斷手斷腳亂飛,簡直比地獄還地獄。

曹英冷眼看著面前一切,這些自命是義軍的強盜,那次攻城之後便是大肆的搶奪姦淫,就算再血腥的場面也挽不回一點憐憫之意:「弓箭手輪射兩次便退回陣後。火槍手準備,自由射擊!騎兵刀出鞘,隨時衝鋒!」

在損失近四千人之後,終於將工事推平,艾能奇雙腳一夾駿馬,默不作聲的向跟在大部隊後面,即不前也不後,他已經打定計劃,一俟接近明軍便飛馬而逃。可他不知道,曹英那雙冰冷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他。

明軍弓箭手射完立即從騎兵旁邊後退,七百名火槍手以三百五十名為一排,砰砰砰之聲大作,那些衝到前面的大西軍頓時給火槍打成漏子,兩排過後,已經將前面沖的隊伍打散。

曹英鐵槍一揮,火槍手頓時向兩側退去,騎兵輕輕跑動起來,過得七八丈,馬速已經提到全速。三千鐵騎如洩洪之水轟的衝近已經是殘敗不堪的大西軍當中。曹英一馬當先,成為攻擊錐型前那最為尖銳的錐頭,鐵槍所指,大西軍紛紛咽喉中槍落馬,即便是艾能奇的親兵也擋不住兩槍。

大西軍早就沒有了士氣,而且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給明軍三千鐵騎一衝,頓時只有三百親兵護著艾能奇,可是這三百親兵已經是個個眼露懼意。

曹英鐵槍一圈,三千騎兵頓時將這三百多人密密麻麻了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張弓而立。

曹英騎馬上前,鐵槍下垂,槍尖鮮血仍舊滴個不停,冷冷的道:「艾能奇,識相的滾下馬來受降。否則讓你試一下萬箭穿心的滋味。」

艾能奇臉色蒼白:「曹英,你若是夠英雄,何妨與我單打獨鬥。若是我輸了,隨你處置。若是我贏了,你便放我等回去。你可敢?」

曹英冷峻的臉上輕輕一笑,似乎是鄙視,似乎是嘲笑,鐵槍一揮,騎兵手中長箭立即飛快而出,頓時將面前之人射成刺蝟。隱約還聽得艾能奇的話語「…你…懦夫…」

「懦夫?!」曹英喃喃道:「大明就是太多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懦夫了。」旋即大聲道:「此戰大獲全勝。本將定為各位請功。我們的下一站是涪州。」

一時間,眾兵士呼聲如雷。此時,夜幕才剛剛落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夜襲涪州
張伯濤見得曹英大發神威,不到一個時辰便滅了艾能奇。當即垂下繩索,帶著陳車與百名親衛慢慢滑了下來。山頂之上山風強勁,如今一下得山來,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鼻孔,讓人異常難受。幸好此時已是入夜,山風徐徐,血腥味也隨風漸漸而散。

此時,山谷當中已經燃起數百堆篝火。士兵藉著火光將死人全扔到雙目山旁邊的懸崖之下喂狼去了,又將戰死之馬紛紛刷先乾淨,切成幾大塊後直接用長槍或長棍架在火堆上拷起來。不一會濃郁的烤肉香充斥著整個山谷,將血腥味遮蓋過去。

張伯濤來得曹英帳前,只聽書記官曹山朗聲道:「此戰殺敵九千餘人,其中騎兵五千、步兵四千、弓箭手五百。俘虜三百人。我方亡二百零五人,傷三百。其餘物事仍在統計當中。」

曹英微微一笑:「很好。盡快將資料統計出來。稍後我軍將要開拔,夜襲涪州。」曹山領命而去。

張伯濤在帳外笑道:「恭喜曹將軍立此大功。皇上必定龍顏大悅,也一定厚封將軍。」

曹英拱手道:「哪裡哪裡。為皇上效力用是為人臣本分,何須厚賞。何況這大功當中有你一份,若論陞遷。只你升得最快。」

張伯濤雖然官位比曹英低上很多,可其人慷慨與曹英甚為投契,在軍中倒是不拘小節,擺擺手道:「莫要羞我啦。我升得再快也趕不上你啊。此戰可謂是經典之戰,以二百多傷亡為代價而滅了艾能奇一萬多精兵,這無異於砍了張獻忠的手臂。此時涪州必定空虛,再趁夜而攻下。嘖嘖,看得我羨慕不已呀。」

曹英大手在張伯濤的肩上一拍道:「羨慕個屁。待會打涪州還會少得了你嗎?莫要吹捧拍馬屁了。走啦,吃馬肉去。嗯,好香啊。好久沒有吃過烤肉了。」

迫不及待的曹英拉著張伯濤的手快步來到一篝火前,此時火堆上的馬肉已經烤得金黃金黃,肥肉從肉上滴到火中,立時火花大盛。

曹英微笑道:「讓本將來。讓你們看看本將的絕活。」說完接過士兵手中的長棍,左右轉幾下,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唰唰唰,出手如電,在馬腿肉上割出數十道大小均一的裂縫,然後撒上鹽巴和辣椒粉,爾後又要火上烤了幾圈才大聲道:「來來來,都嘗嘗。」說完右手匕首連揮,上一層馬肉立即分成數十塊,眾人分而食之,均言,味道好極了!

張伯濤抹了抹嘴邊的油道:「曹將軍果然本事,不但馬上功夫利害,而且烤肉的手藝也是妙。要是開店做老闆,只怕沒那些商販都得關門大吉了。」聽得旁邊眾親衛哈哈大笑。

曹英嚥下嘴中的馬肉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合夥吧。到時你只收錢便是,不過不准穿櫃檯啊。」

「我像是那種人嗎?」

曹英白了一眼張伯濤道:「你不像。根本就是。」

眾親衛又是哈哈一笑。

當兵辛苦,打仗更是要命。愛惜士兵者皆能得到兵士擁戴!

無疑,曹英是一個很愛惜士兵之人,所以他能得到所有兵士的擁戴也是正常。剛打完勝仗的曹英更顯得平易近人,士兵也敢在他面前嘻笑玩耍。

帶兵有張有弛,方為正道。曹英深諳此道。

忽然,一名士兵前來報告道:「有一俘虜想要求見將軍,說是與將軍乃是舊人。」

「帶他上來。」曹英曾經駐守過涪州,有人認識也並不出奇。

很快一名老頭給帶了上來,只見此人一身墨黑打扮一臉的清瞿,正是巫自清。只見他一見曹英立即跪在他面前顫聲道:「小老兒叩見曹將軍。想不到,小老兒還能見到你。實在是萬幸啊!」

曹英略一打量面前的人也驚道:「誘,原來是巫神醫啊。你怎麼會與艾能奇一起的?快快起來說話。」

張伯濤輕聲道:「哦,怎麼曹將軍認識此人?他可是手拿削鐵如泥的寶劍在前面開路的哦。」

曹英輕輕擺首道:「巫神醫必定是心有苦衷才會被艾能奇逼迫做事。否則以巫神醫的為人,絕對不為助紂為虐的。」

巫自清歎了一口氣道:「謝謝曹將軍體諒。小老兒那些不成氣候的教徒都給艾能奇抓了起來,為了那些年輕人和我教的傳承,只好跟隨艾能奇為其醫治傷病。」

曹英微笑道:「巫神醫,不用擔憂。如今艾能奇已死,今晚我等再去攻破涪州,到時你的徒子徒孫就會沒事了。而你的巫教也會興旺發達,受萬人供奉。」

巫自清一供手道:「借曹將軍吉言。曹將軍若是攻打涪州可是萬萬小心,城中仍舊有大西軍三萬之多。雖說戰鬥力比不上艾能奇所帶之兵,卻是據城而守。城堅人多,也不可小視。」

曹英呵呵一笑道:「巫神醫,你放心。本將早有準備。只要城門一開,這三萬多人也便不足為懼。」

陳車也插上一嘴道:「的確。流寇三萬之人也不過是烏合之眾。我方三千鐵騎足以讓他們膽寒。下官見曹將軍讓士兵脫下死去流寇尚是完好的衣裳,定是假裝運糧回去的大西軍詐開城門。然後一舉奪了涪州。」

曹英一愣隨即大笑道:「果然不愧為侯大人指派的年青俊彥,一眼就看穿本將的小把戲。」

陳車拱手微笑道:「誒,下官只不過湊巧而已當不得曹將軍如此誇讚。聽聞艾能奇在涪州當中所作所為皆是不得人心,甚至是積怨甚久。巫神醫在涪州又是名聲過人。下官竅以為,若是巫神醫能隨軍入城,並組織城中大族或是貧民反抗流寇,那麼曹將軍佔取涪州則更佔勝算。」

曹英哈哈一笑道:「陳車你若是再謙虛,本將必不讓你參加攻城。你如此鋒芒,張伯濤可是少撈許多功勞啊。」隨即正色道:「巫神醫,不知你是否願意為本將說項?本將答應,若是攻取涪州,必定不取城中一文,不傷城中一人,不毀城中一屋。」

三不諾言一出,巫自清立即接道:「小老兒如何信不過曹將軍。小老兒願全力以赴!」

此時,一士兵前來報告道:「稟告將軍,山道已經打通。」

曹英聞言臉上一笑站起來道:「立即傳令,起軍開拔,本將要夜襲涪州。」
第一百二十八章、奪取涪州(一)
亥初時分,涪州城當中已經開始宵禁,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在城中各大街道巡邏,若是見得夜歸男子,不由分說便抽刀上前砍殺;若是年輕女子則是拖入一處民宅,進行那殺千刀的姦淫之事。

艾培賢對這樣的事也懶得理會,誰叫這些人不聽禁令,死了活該。艾將軍才走兩天,這些涪州人竟然聚起鬧事,還真當我是空氣。說什麼要還其正義、還其道理。我屁,這年頭,拳頭硬才是正義道理。不就是娶了你家兒女為小妾吧,那是看得起來。

艾培賢正是艾能奇的親信之一,艾能奇親自出城劫米便委託艾培賢看管涪州。

艾培賢此人功夫倒是不錯,若是為將倒是難為他了。所以這兩天的策略只是按照艾能奇事先所說而做,卻是沒有料到為了娶了當地大族族長的女兒為妾,想不到竟然引發了嘩變。幸好,軍權在手,一萬軍隊壓過來,兩三千人的嘩變就給血腥鎮壓下來。

事後統計,當地人死去將近五百多人,而大西軍也死了近一百多人。而那位族長的女兒卻剛硬貞烈,艾培賢還沒有洞房就上吊自盡而死。

艾培賢暗罵晦氣將那族長女兒的屍體隨便的扔在郊外。更是沒有想到,這徹底的將大西軍推到當地人的絕對對立面。

要知,川人皆是勇悍,對此引為奇恥大辱,與大西軍日日處於火爆危險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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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州依山而建的城牆之上,同樣不時有士兵帶著火把巡邏,防守甚是嚴密。

曹英曾經駐守在涪州城,當然明白城牆又高又厚,便是大型投石機十二個時辰不斷轟炸也未必能將其砸開。

巫自清悄聲道:「曹將軍,自從你走後,艾能奇已經將各處舊城門已經換成了一道石門,恐怕要用紅夷大炮才能轟開,若要硬攻,只怕會損失慘重。」

曹英笑了笑,輕拍巫自清的肩頭道:「這就自巫神醫的號召力。」隨後一打手勢,示意計劃開始實行。

隨著手勢而起,數千名已經穿上大西軍服飾的明軍立即推起身邊的糧車,一聲不吭的涪州進發。巫自清老臉神情自在,走在最前面。

值日守城的士兵王二狗推了住旁邊打瞌睡的大醜道:「大醜,快看快看,有大批人馬過來。」

大醜一個激靈立即道:「還等什麼,還不鳴鐘示警。要是給明軍攻進來,你我人頭不保。」說著大醜便衝著要去敲鐘。

王二狗眼尖,一下子拉著大醜道:「別急。好像是自己人,你看,前面的好像是巫神醫。」

大醜將醜臉往箭垛上一湊,轉即回頭大笑道:「呵呵,真是自己人。那不正是巫神醫麼?看來將軍已經將劫糧回來了。你看,後面可是一車車的糧食。嘖嘖,以後再也用不著挨餓了。」

王二狗也笑道:「就是就是。這兩天老是喝稀飯,老子都快沒力拿兵器了。快開城門。」

「別急。看清楚再說。」大醜一攔王二狗。

此時,巫自清已經來到城下,高聲道:「上面的兄弟是那幾位。小老兒回來了。小老兒奉將軍之命先行送糧回來。最遲,將軍明天上午回轉。」

王二狗大聲道:「將火把靠近你的臉,還有,將火把靠糧車,請我們看清楚點。」

巫自清呵呵一笑道:「上面的兄弟還真是細心。」卻是依言而做。

王二狗與大醜看得更清了,再無懷疑,連忙吩咐人將千斤重的石門吊了起來。王大狗還陪笑道:「巫神醫莫要怪罪。此乃艾將軍吩咐之事。若是違背,會犯軍法的。」當然,誰沒有生病的時候?所以很多人寧願得罪惡霸也不願得罪醫生。醫生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隨著軋軋的巨響,石門逐漸升起。巫自清哈哈一笑道:「兒郎們,我們進城。」

混在送糧隊的曹英看著頭頂還在緩緩上升的石門也不由驚心,足足90公分厚的石板。這那裡是門,簡直是巨石一塊。真要強攻,只怕六萬人也未必攻得下來。

過得長長的甬道,送糧隊逐漸停在一片空地之上。聽得聲響,有五個巡邏隊共有二百人趕過來看熱鬧。一看是巫神醫帶糧食回來,皆是笑嘻嘻道,這下有米吃了,再也不用吃粥了。

巫自清迎著王二狗與大醜等人走了過去道:「幾位兄弟辛苦了。若是將軍回來,小老兒必定為你們請功。多賜幾袋米給你們。」

王二狗與大醜均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均言巫神醫好人,夠兄弟。

大醜笑道:「巫神醫,帶我去看看那些白花花的大米。俺從小到大也沒有看過如此多的大米。」說著便逕自身糧車走去。

巫自清也不攔阻微笑道:「艾將軍吩咐,誰若是貪墨一粒米。必將掛於城牆曬乾。」將犯罪士兵活活曬死,是艾能奇鎮壓這些強盜一般的西軍其中手段之一。

大醜前行的身子打了一個顫,轉過身來訕訕一笑道:「俺那有….呃…!」喉嚨被一刀切過,再也出不得聲來。旋轉倒地之時,看得那王二狗早已倒在地上,那看熱鬧的二百巡邏隊正給那些送糧之人圍著砍殺。心中最後一念頭,巫神醫叛變了。大醜竭力想大聲喊叫,卻是力氣瞬間流失,砰的一聲,倒地而亡。

曹英與近三千人突然發難,二百巡邏隊還沒有來得及出聲示警便已經給解決掉,並把屍體拉到城牆陰影之處。

這些事情從發生到結束也不過半刻鐘的事情。只淡淡的血腥味證明這裡已經換了主人。

接下來的事就順利多了。

巫自清帶著張伯濤等幾個身手高強的侍衛潛入居民區,對城中大族進行遊說。而曹英則是命令四位副將各自帶四百人將其他四個城門控制住。

三千名騎兵布裹馬腳口銜鈴,悄悄的進入城中,刀出鞘,隨時準備衝鋒。四千弓箭手擺好陣形對著前方,箭已上弦,若是有人出現,必定成為刺蝟。

曹英更是吩咐七百名火槍手藏於通往城門的建築之上,只要敵軍出現,必定將對方轟成篩子。

曹英看著遠處黑暗當中起伏如山巒的房屋,輕撫手中鐵槍喃喃的道:「萬事具備,只待東風了。不知巫自清是否能策反城中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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