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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轉貼】完美仇副總(我的另一半3) 作者:金萱

[情感] 【轉貼】完美仇副總(我的另一半3) 作者:金萱

出版日期:2009年10月16日

【內容簡介】
my GOD!瞧瞧她做了什麼丟臉的事,
前不久才撞見他被甩的尷尬畫面,現在卻開心的和他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不但把他視為同病相憐,和他抱怨自己失戀的悲慘,
還把自己溫柔賢淑的形象全毀,只差沒把祖宗十八代背給他聽,
他是誰?他可是那個女人愛慕、男人崇拜的完美仇副總耶!
她丟臉到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希望暫時不要再碰到他,
沒想到再見到那個身高高、薪水高、工作效率高的N高男,
他竟然說希望和她交往,原因是──喜歡她的不矯揉造作?
看她一副見鬼的表情,他竟為了證明真心,開始積極追求,
送鮮花~她撇嘴,太招搖了;送禮物~她皺眉,太浪費錢了,
最後他竟很妙的送她小吃,只因他堅持吃進肚裡就不浪費!
看在他似乎不是尋她開心的份上,她決定試著和他交往,
但為了不受他的愛慕者千夫所指、害自己死無全屍,
只好委屈他這個100分優質男暫時當她的地下情人……
楔子

       那年,她們才十六歲,就跟每個女孩一樣,擁有如夢般的少女情懷,但是不同的是,她們格格不入的外表卻讓她們夢碎,甚至連作夢的機會都沒有。
       柴霓其實長得不錯,無奈青春期的她滿臉青春痘,而且還是又大又紅又腫的那一種,簡直慘不忍睹。也因此她的異性緣超差,男生見到她這個豆花女根本就是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會喜歡她呢?
       可是最慘的並不是沒有男生喜歡她,而是她偷偷喜歡的男生竟然說覺得她長得很——惡——心。
       生平第一次為一個男生臉紅心跳,結果竟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令她畢生難忘。
       現今二十七歲的她,已脫離青春期許久,青春痘自然隨青春期而去。
       少了礙眼的痘痘,卿本佳人的真實面貌自然展現,雖稱不上是個大美女,卻也是個氣質出眾的小美女,加上溫婉賢淑的性子,還挺受異性歡迎的。
       可是該怎麼說呢?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戀情就出師不利的關係,之後她的每段戀愛也都不太順利,就是像被詛咒了似的。
       今年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四個死黨之中有兩個結了婚,另外一個滿腦子都在想賺錢的事,根本就沒想過要談戀愛或結婚,換句話也就是說,滯銷的只剩她了……
       滯銷?
       她應該還沒有這麼慘吧?
  第一章

  不,她就是有這麼慘。

  柴霓目瞪口呆的看著端坐在她正前方位子上的男朋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要不然他們好端端地吃著飯,他怎麼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說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問,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們分手吧。」她沒有聽錯,他真的說了分手這句話!只是她真的不懂,為什麼她又被三振出局?她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交往半年的男朋友提出要和她分手的話?

  「為什麼?」她蹙眉問道。

  「妳應該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話,還用問嗎?

  「我不知道。」她搖頭,「所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配不上妳。」

  「太好了,這是什麼爛理由?」柴霓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口氣既生氣又嘲諷。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緒。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男人總在和她交往半年或一年之內就會向她提出分手的要求?她知道自己的工作很忙,時常需要加班,沒什麼時間可以陪伴男朋友。但是每回和人交往前,她都會事先告訴對方她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經常加班,可是對方總會笑說沒關係,因為他工作也很忙。

  結果,說沒關係的人最後總是將她拋棄,而且理由永遠不會是「妳太忙了」,以免自掌嘴巴。

  說到底,這些男人和她分手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麼,她始終沒有搞懂。

  不過算了,既然對方都已經向她提出分手的要求了,她現在再來追究理由又有什麼意義?

  「那就分吧。」她淡定的說。

  「什麼?」男友呆呆的看著她。

  「我說既然你想分手,那就分吧。對於感情的事,我從不強求。」她平靜的回答。

  「妳怎麼能如此輕易就點頭答應分手?」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指控般的質問道。

  「說要分手的人是你,難道你要我搖頭說不嗎?」她反問他。

  他頓時語塞,說不出話。

  柴霓再度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從皮包裡拿出三百塊放在桌面上。

  「這是我餐點的錢。既然都已經分手了,就各付各的吧,再見。」她平靜說完,起身準備離開,卻在走了兩步後聽見他的聲音。

  「妳從來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妳從來沒有愛過我。」這回變成了肯定句。

  柴霓不知道他是憑什麼如此判斷的,但是都已經是要分手的情侶了——不對,是已經分手的情侶,現在再來談愛不愛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她看了他一眼,無話可說的將頭轉回來,再度邁開步伐,頭也不回的走出餐廳。

  半年的青春,半年的時光,竟然就這樣又浪費掉了。

  柴霓外表看起來很淡定,其實心裡很鬱悶。

  她想找好友訴苦,卻想到原本兩個比較有空的都已經結了婚、有家庭了,根本不好打擾。至於剩下的那一個,通常只有她主動找她們時才會有空,其餘時間不是忙賺錢就是忙補眠,她實在不應該為了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打擾勤心,因為這又不是她第一次失戀。

  站在人行道上,柴霓用力的呼出一口氣,卻呼不出壓在她胸口的那股鬱悶。

  馬路上車子來來去去,車燈不斷地照在她身上,突顯著她的孤寂。

  週末的夜晚,路上的行人不是三五成群,就是兩兩成伴,只有她孤單一人佇立在街頭,茫然地不知何去何從。

  她不想回家,因為一個人待在家裡容易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容易掉眼淚,而她並不想哭。

  「其實妳沒有那麼愛他,真的不需要那麼想他,編織過的夢想,自己也可以抵達,誰說一定要有他。其實妳沒有那麼愛他,沒有深陷到不可自拔,認清了真心話,妳就放得下……」張開嘴,她輕哼著自己很喜歡的一首歌,然後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其實妳沒有那麼愛他,真的不需要那麼想他,編織過的夢想,自己也可以抵達,誰說一定要有他。其實妳沒有那麼愛他,沒有深陷到不可自拔,認清了真心話,妳就放得下……」不斷重複唱著同一段歌詞,就像為了說服自己不傷心一樣。

  走著走著,柴霓忽然抬頭,一間小酒吧的霓虹燈招牌就這樣撞進她眼底,讓她頓時有了目的。

  以她現在的心境,酒吧似乎是很好的去處,不是嗎?

  自嘲的輕佻了下唇瓣,她筆直的朝那間小酒吧的入口走去,絲毫沒注意到就在酒吧入口旁有對男女站在那裡,冷不防「啪」的一聲巨大巴掌聲突然間響起,震住了從旁經過的她的腳步。

  她第一時間反射性的轉頭看去,只見那只打人的纖纖玉手還懸在半空中。

  「我受夠了,我要分手!」她看見打人的女人既生氣又傷心的朝被打的男人大聲吼道。

  「對不起。」男人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

  女人「嗚」的一聲,立刻哭哭啼啼的轉身跑開。

  男人目送女人跑開後,轉身,抬頭,突然與她四目相交,兩個人瞬間都愣住了。

  威克企業的完美仇副總?

  勤真聯合會計師事務所的柴小姐?

  怎麼會是他(她)

  這下子尷尬了……

  勤真聯合會計師事務所是個純女性的工作場所,一堆女人每天面對著數字與稅務數據,工作內容說有多枯燥乏味就有多枯燥乏味。

  所以,出差到客戶公司查帳盤點之類的事,可以說是大家最期待的,雖然很累,但是至少可以暫時換個工作環境,還可以看看異性保養眼睛,再幸運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遇到「有緣千里來相逢」的好事,搭起一座「愛的橋樑」。

  在勤真的眾多公司客戶中,威克企業可以說是最受歡迎的公司,原因無他,只因為該公司裡迷人的男性最多。

  事實上「最多」這字眼根本就是「魚目混珠」的同事們說來騙人騙己的謊話,大家獨愛威克的理由都一樣,目標也都相同,那就是完美仇副總。

  提起這位完美仇副總,事務所裡的女人,不管結婚沒,或者有無男朋友的,只要見過這位仇副總,一談起他來,眼睛都會不由自主的冒出粉紅色的心心。

  柴霓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花癡,但是在一年多前第一次看見「久仰大名」的仇副總之後——即使她當時也才剛剛新交了一個男朋友——每回聽到同事們談起仇副總,她也會豎起耳朵偷聽著有關他的一切。

  聽說他是個ABC。

  聽說他工作能力超強,進公司不到五年就破例升任副總。

  聽說他寫的企劃案每一個都為他們公司賺進大把鈔票,公司分了好多股票給他,用來留住他。

  聽說他對私生活很保密,說是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是卻沒有人見過。大家都在猜,他有女朋友的事是不是假的?

  聽說他們公司有一大堆女人喜歡他,不過因為他太帥、職位太高,平常又太過公事公辦了,神情中總帶著旁若無人的味道,讓人不太敢接近,也因此感覺有些高不可攀。所以雖然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卻不太敢行動,只敢默默的暗戀他。

  他永遠是女人注目的焦點、討論的話題,最難以置信——不,應該說是難能可貴的是,他除了在女人圈受歡迎外,在男人圈也很吃得開,

  同公司的男職員全都很佩服他、崇拜他,還有不少人直接把他當成目標來努力。

  所以,私底下大家才會稱他為完美仇副總。

  沒想到——

  完美仇副總竟會被女人甩了這真是比天塌下來還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偏偏它活生生的發生在她面前。

  只能說,人生還真是處處充滿了不可思議呀!

  柴霓邊Key帳邊想事情,一心二用得很習慣。

  加上大四的工讀時期,她已經在勤真待了六年,對於事務所裡的工作,不管查帳、稅簽、稅務投資規劃或做工商登記等等相關會計事務,都已熟能生巧,就只差沒去參加高考會計師拿證照而已。

  不過這張證照可不是那麼好拿的,一堆前輩試過,結果全慘遭滑鐵盧。

  胸無大志又無考試運的她,當機立斷就放棄了。

  現在的她只要能繼續這份工作,繼續領別人眼中的高薪,不要失業,她就很滿足了。

  「柴霓,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她的頂頭上司顧會計師突然揚聲叫道。

  勤真裡一共有三名會計師,陳會計師、顧會計師和林會計師,每位會計師底下都有團隊的記帳士、審計人員等數名員工輔助,而柴霓便是屬於顧會計師這一組。

  聽見顧姊的叫喚,柴霓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走到與她座位相隔一條走廊的辦公室。"

  「妳現在很忙嗎?」顧姊問她。

  「還好。有什麼事要我做嗎?」

  顧姊點頭。「妳帶個人到威克去。」

  柴霓愣了愣。「威克企業嗎?」

  「公司還有另外一個名叫威克的客戶嗎?」顧姊疑惑的反問。

  「沒有。」柴霓尷尬的一笑。她只是因為事出突然,才會這樣脫口而出。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便再度光臨威克企業。她們不是上個月才查完威克企業的帳嗎?所以昨晚完美的仇副總才會認出她,沒把她當成路人甲,害得撞見他被女朋友拋棄還被賞了一巴掌的她當場尷尬到最高點。

  他沒有說話,只是緊抿唇瓣的對她輕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

  在她鬆了一口大氣之後,才知道自己一直憋著氣。

  尷尬呀,真尷尬。還好她在威克企業的工作已經結束了,短時間之內不會再遇見他——她本來是這樣想的,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顧姊竟然要她去威克。

  身為顧姊手下的大將之一,她沒辦法拒絕上司的要求,只能記下顧姊所交代的目的與任務,返回座位找尋同行的人選。

  「妳們誰手上的工作不趕,可以暫時放下來,陪我去客戶那裡工作半天?」她問顧組裡的成員。

  無人應聲。

  「小君?」她點名問道。

  「柴姊,我有一堆賬單一定要在今天Key完,對不起。」小君立刻抬起頭來,雙手合十的朝她歉聲道。

  「美玲?」

  「我下午要跑國稅局。」美玲迅速的說。

  「阿佩?」

  「我不行,柴姊。我還有三間公司上個月的帳還沒做出來,我已經快要被逼死了。」阿佩欲哭無淚的說。

  「淑芬妳有空嗎?」後生晚輩都問完了,柴霓只好轉頭問比她晚半年進公司,卻已和她平起平坐的同事。

  「沒空。」淑芬頭也不抬,直截了當的拒絕。忙都忙死了,誰會有空呀?

  柴霓眉頭輕蹙,不由自主的露出為難的神情。

  「顧姊要我帶一個人去威克企業,妳們若都走不開——」她話都還沒說完,原本低著頭各做各事的四個人瞬間抬頭,爭先恐後的大叫出聲

  「我有空!」

  「我去!」

  「柴姊,我跟妳去!」

  「我也想去。可是我下午要去國稅局。」速度比其它三人慢一些的美玲哀怨的表示。

  面對眼前四張有著興奮、期待、哀怨、希望的臉,柴霓頓時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她們剛才不是一個個都說自己忙得走不開嗎?怎麼現在又爭先恐後了起來?

  答案只有一個——完美仇副總。

  「猜拳吧。」為了不想被怨恨,她無奈的說。「如果妳們不在乎手上的工作做不完,會被顧姊罵的話,最贏的那個就跟我一起去威克。」

  結果,最後勝出的卻是半途插花的陳組組員王惠芬,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完美仇副總的魅力由此可見一斑呀。

  只有半天的時間,而且工作場所是會計部和會議室,應該、希望不會碰到他。

  柴霓帶著些許忐忑的心情,在用完午餐後,便帶著賬本與王惠芬前往威克。

  途中,她不斷地向老天祈禱著下午工作順利,以及不要碰到那位完美仇副總。

  結果她才一踏進威克企業的公司大門,就與仇副總撞個正著,兩人四目交接時,她尷尬得無以復加,只能給他一個僵硬的微笑,然後拉著傻笑的王惠芬快步走進電梯裡。

  之後下午的工作更是不順利到爆,讓她不禁懷疑老天爺是不是有睡午覺的習慣,以至於根本就沒聽見她的祈禱?真是欲哭無淚。

  在威克企業加班到九點仍查不出帳務的問題所在,兩方只好暫時休息,決定明日再戰。

  「好累喔。」走出威克企業所在大樓,王惠芬搥著僵硬的肩呻吟。

  柴霓對她笑了笑,問:「這麼累,妳明天還要跟我來嗎?」

  「要!」她毫不猶豫的立刻回答。

  柴霓失笑的搖搖頭,頓了一下又問:「這樣的話,妳份內的工作不會影響到嗎?」一天的上班時間可是可以做很多事的。

  「為了能多看帥哥仇副總幾眼,要我星期六、星期日都來加班到半夜十二點也值得啦!」惠芬笑咪咪的說。

  柴霓除了搖頭,無話可說。

  「明天要先進公司一趟,還是直接到威克這裡集合,柴姊?」王惠芬問她。

  「先到公司一趟。」

  「OK,那我要走嘍。對了,柴姊,要不要我騎車載妳到捷運站?」王惠芬往前走了兩步後,又回過頭來問她。

  「不必了,前面就有公車站牌,在這裡我坐公車比坐捷運快到家。」她搖頭道。

  「OK,那明天見。」

  「明天見。騎車小心點。」

  「OK。」

  兩人相互揮手道再見後,一人往左,一人往右走。

  王惠芬的摩托車停在左邊巷子裡的停車格裡,柴霓的公車站牌則在右手邊拐個彎的大馬路上。

  九點下班對柴霓來說算早,她相信此時此刻公司裡還有一堆人在加班。若是以往這麼早下班,她一定會打電話給男朋友,找他出來約會,

  但是現在……!

  柴霓輕歎一口氣,突然又想喝兩杯。剛巧,旁邊就有一間7-ELEVEn,她走進去,目不斜視的直接走到冰櫃前拿了半打台灣啤酒到櫃檯結帳。

  她將啤酒放到櫃檯,低頭翻找皮包拿錢再抬起頭時,剛好看見有隻手也拿了半打台啤放在櫃檯上,基於好奇,她順著那隻手抬頭看了對方一眼。這一看,讓她頓時渾身發僵,呆若木雞。

  完美仇副總!

  怎麼會是他?

  仇敬也沒料到會看到她,二十四小時內第三度碰面,這到底算是什麼緣份?他微愣了一下後,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移到櫃檯上那屬於她的半打啤酒上,遏制不住的懷疑這酒是她要喝的,還是幫人買的?她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個會喝酒的女人。

  「買酒是為了要借酒澆愁嗎?」

  不確定是什麼原因讓她衝口說出這麼一句話,可話一出口,柴霓就呆住了。然後讓她更呆的是,他竟然回答她——

  「是呀。」。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幸好這時超商店員刷完條形碼,開口說話了。

  「總共二百一十元。」

  她趁機低頭打開皮包拿錢,怎知更讓她渾身發僵的是,皮包裡的現金竟然只剩下一百塊錢。

  嗚~老天想害她尷尬到死嗎?

  「不好意思,小姐,我去領個錢。」她紅著臉,尷尬的對店員說後,面對身旁的男人,「呃,完美——咳咳……」差點被自己的快嘴嚇死。「仇副總你先結。」

  「一起結吧。」他說。

  「嗄?」

  「小姐,一起算。」他上前一步,指了指櫃檯上的兩手啤酒對店員說,然後遞出手上的一千元。「順便給我一個袋子。」

  店員點頭收下一千元,為他們結了帳。

  「對不起,請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領錢還你。」柴霓滿臉尷尬的對他說。

  「不用了,我請妳。」

  柴霓還來不及說什麼,手腳利落的店員已經結好帳,還將他們倆的啤酒裝在同一個袋子裡,說:「謝謝光臨。」

  「走吧。」他主動提起那袋啤酒招呼她。

  柴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跟在他身後走出超商。

  他在門外的紅磚道上停了下來,從袋子裡拿出他的半打啤酒,再將另外半打啤酒連同提袋遞給她。

  柴霓這才知道,原來他會向店員買提袋是為了給她用呀。真的是一個完美的好男人,真不知道昨天那個女人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會和他分手。

  「要不要找個地方一起喝?」一股突如其來的勇氣,讓她衝口問道。「其實我昨天也剛被我男朋友甩了。」

  仇敬有些驚訝的輕佻了下眉頭。

  「我說的是真的。」她以為他不相信。「原本以為只是一場晚餐約會,沒想到他卻突然說要分手,理由還是『我配不上妳』這種爛理由,

  真好笑。」

  「所以妳買酒也是為了借酒澆愁?」他問她。

  「是呀。」她苦笑以對。
 第二章

  她的模樣實在是一點也不像個會喝酒的女人,但是當她咕嚕咕嚕,三兩下就把一罐啤酒喝乾之後,仇敬頓時明白了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

  柴霓,他記得她的名字,因為她是顧會計師手下大將,曾由總經理親自引領向他介紹過,而顧會計師剛好是總經理的姻親,所以他便記住了她的名字,除此之外——至少在五分鐘之前——他對她一無所知。

  該怎麼說這個女人呢?

  非常的表裡不一。

  她長得文靜秀娟、氣質出眾,安靜的時候給人一種大家閨秀的賢淑感,工作的時候聽會計部的人說,只有用「專業幹練」這四個字可以形容,且是非常的能幹。

  沒想到一罐啤酒下肚後,簡直是風雲變色。

  瞧瞧她現在的模樣,哪裡文靜秀娟、氣質出眾了呀?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啊?」她大聲的說,沒拿啤酒的那隻手用力的在空中揮舞著。「我明明從一開始就跟他們說過,我的工作很忙,常要加班,他們也說沒有關係,結果卻一個個跟我提出分手,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最讓人生氣的是,他們分手的理由全都說不是因為我常加班,沒時間陪他們的關係。那是什麼關係呀?氣死人了啦!來,喝,乾杯!」

  吆喝一聲,她用手上的啤酒罐用力的與他的撞擊一下,隨即仰頭咕嚕咕嚕的又大口的喝起啤酒來,真是讓人幻滅。

  可是,仇敬卻覺得她表裡不一的豪爽模樣還挺可愛的。

  女人在他面前總是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從來沒有一個敢像她這樣大聲說話、大口喝酒,還大剌剌的向他吐戀愛苦水,沒半點矯揉造作的模樣。

  雖然他極度懷疑她是喝醉了,才會讓自己原形畢露,不過他依舊覺得這樣的她挺可愛的,而且還奇異的撫平了他原本的憂鬱心情。

  他和她其實有點同病相憐,總是被甩的那一方。不過相對於她被甩得莫名其妙,他倒覺得自己是活該。

  不知為何,女人對他總是充滿了幻想,覺得他肯定是一個溫柔體貼又有求必應的萬能男朋友,害他為了不讓對方失望,總是想辦法符合對方的期望,在把自己搞得很累之後,才後繼無力的直接擺爛到讓女方主動提出分手。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糟,但是面對一開始矯揉造作,後來卻原形畢露的女人,他也很無奈。

  尤其那些女人明明都已經開始向他抱怨、不滿他的不完美了,卻還拚命的暗示他想要結婚,那才教人受不了,讓他想不擺爛都不行。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男人,可奇怪的是,大家都對他讚譽有加。女人愛慕他,男人崇拜他,簡直莫名其妙到一個不行,真是有苦說不出。

  「你呢,為什麼會被甩?」吐完自己的苦水,柴霓小姐終於把話題轉到他身上,一邊開著第四罐啤酒,一邊好奇的開口問他。

  他們倆現在正坐在公園的石階上喝酒,放在兩人腳邊的十二罐啤酒轉眼間已空了一半。)

  「我不是個好男人。」

  她的直爽坦誠感染了他,讓仇敬不由自主的將心裡的苦水吐了出來。

  「才怪,你根本就完美得不像人。」帶著幾分醉意的柴霓,說起話來直來直往。

  「這謠言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他蹙眉問道。

  「你的工作能力強、長得英俊帥氣、對人謙恭有禮,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魅力,是男人的表率、女人的白馬王子。」她扳著手指邊數邊說。

  「那都是錯覺。」

  「哈哈。」她大笑兩聲,當他在說笑。

  「妳相不相信我沒什麼耐心?工作效率之所以會這麼高,是因為拖太久我會發火摔東西。還有,我最討厭的穿著就是西裝、襯衫這類正式的服裝,在家的時候,我都是T恤、短褲加拖鞋,完全不修邊幅。」他告訴她真實的自己。

  「我還真想看你發火摔東西的模樣,一定很好玩。」她呵呵笑道。

  「怎麼說很好玩?」應該是嚇人才對吧?

  「因為周圍的人一定全會被嚇呆,看一堆人同時露出瞠目結舌掉下巴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妳完全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吧?」

  「是呀。」她呵呵笑了兩聲,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說真的,妳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失戀,需要借酒澆愁的模樣。」仇敬看著她發表看法。比較像酒癮發作的小酒鬼。他在心裡默默地補充了這麼一句。

  「你看起來也不像呀。」她笑道,然後說:「我這是在苦中作樂。」

  「妳很愛他嗎?」他好奇的問。

  「他說我不愛他,也許真是這樣吧!」她難得沉默了一下,才看著手上的啤酒罐,喃喃自語般的對他說。

  「為什麼這麼說?」他問。

  「交往半年,我們約會的次數大概只有十來次。他常約我,但我卻常因為加班而沒辦法赴約。有時候去了,結果卻匆忙的和他吃個飯又趕回公司繼續工作,或者是回家補眠。他一定覺得對我而言,工作比他還要重要。事實上好像也是這樣。」她撇了撇唇瓣,自嘲的說。

  昏暗的路燈照在她帶點自嘲表情的臉上,不知為何,竟充滿了寂寞孤獨與悲傷的色彩。

  「妳……」仇敬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你想說什麼?」她抬起頭,扯了一抹牽強的微笑在臉上。

  他搖頭。本來他是想說妳其實是愛他的吧?但是不知為何,他突然不想把這個事實拆穿。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送妳回家吧!」他忽然起身道。

  「我們的酒還沒喝完。」

  「明天還要上班,剩下的我們改天再喝。」

  「這樣說,我會把它當成你在製造機會約會我喔!」她似笑非笑的對他說。

  「妳說是就是吧。」

  「哇,真的假的?」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叫道。

  他的回答是直接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名片,然後再拿出一枝筆,在名片後頭寫下他私人的手機號碼遞給她。

  「等妳有空想找人陪妳喝酒再打給我。」他說。

  「呵呵呵。」看著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柴霓不由自主的傻笑出聲。「完美仇副總的手機號碼耶,我不是在作夢吧?」

  「完美仇副總?」仇敬皺起眉頭。

  「大家在私底下對你的稱呼。」她對他咧嘴微笑。

  「大家?」

  「我公司的同事和你公司的員工。」她又笑得更燦爛些。

  看著她,仇敬除了無言以對,還是無言以對。

  「完美」仇副總?

  媽的!

  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柴霓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感覺還是像一場夢。

  她怎麼可能會和完美仇副總兩個人坐在公園的階梯上把酒言歡呢?一定是在作夢。

  偏偏她手上真的握有一張寫有仇敬私人電話的名片,讓她想把它當成一場脫序演出的惡夢都不行。

  天啊,天啊,天啊!她當時到底發了什麼神經,怎麼會邀他一起喝酒,讓他看見酒後口無遮攔、醉態百出的自己呢?她一定是瘋了!柴霓用拳頭槌槌自己的笨腦袋,懊悔不已。

  「柴霓,妳在幹麼?」出來倒水喝的顧佩看見自己的手下大將拿拳頭打自己,忍不住疑惑的開口問。

  柴霓愣了一下,放下手來搖頭道:「沒事。」

  「工作上沒問題吧?」

  「沒有。」

  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私事。顧佩點了下頭,轉身回辦公室工作。

  她是個公私分明的上司,只要份內事做好不影響到工作,基本上她從來不會過問屬下的私事。

  柴霓從工讀時期就跟著她了,自然也瞭解這一點,所以在工作上總是盡心盡力從未怠慢隨便過,也因此才會深受顧佩的喜愛,成為顧組裡的大將。

  大將就要有大將之風,她甩了甩頭,立刻將無關工作的思緒甩開,再度投入工作中。

  時間在敲打鍵盤中快速流過,轉眼間已到下班時間,不過對事務所的同事而言,她們沒有所謂的下班時間,只有訂加班要吃的晚餐時間。

  「柴姊,晚上妳要吃什麼?」今天的值日生小君拿著登記簿來問她。

  「今天有什麼選項?」

  「有人要吃排骨便當,有人要吃燴飯,還有人想吃湯麵,什麼都有。」小君歎道。

  「真是辛苦妳了。」

  「其實只是統計一下,收個錢,再打個電話叫外送而已,還好啦。」

  柴霓微笑了一下。「晚餐要吃什麼呢?」她歎息的思索著,對於這個每天都要想,不想又不行的事戚到很無奈。

  「也幫我訂一個排骨便當好了。」她決定道。

  「排骨便當一個,八十元。」

  柴霓打開抽屜準備拿錢時,聽見顧姊的的聲音從旁響起。

  「妳們在做什麼?訂便當嗎?」

  「顧姊晚上要加班嗎?」小君點點頭,順口問了一下。

  「我晚上約了客戶吃飯。」顧佩說著轉頭問紫霓,「柴霓,妳晚上有約會嗎?」

  「約會?沒有呀。」柴霓搖了搖頭。她若有約會就不會留下來加班了,因為她的工作全在進度上。

  「那好,妳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這個新客戶以後可能要由妳來負責,認識一下他們的負責人對妳有利無害。」

  顧姊都這樣說了,柴霓哪敢說不好,只能點頭。「小君,那我的排骨便當!」

  「取消。我知道。」小君接聲道。

  「不好意思。」柴霓朝她歉然一笑。

  「柴姊,妳好辛苦。工作這麼多,顧姊竟然又丟新客戶給妳。」小君回頭看顧姊已轉身回辦公室,忍不住傾身過來,小聲的為她抱不平。

  柴霓無奈的笑了笑。能者多勞呀,她也只能這麼對自己說了。

  二十分鐘後,柴霓坐上顧佩的車子,一起前往晶華酒店。光看地點,就知道這個新客戶來頭肯定不小,也讓她再次對顧姊的生意手腕又更佩服了。

  「這客戶是威克企業總經理介紹的,待會兒威克總經理也會在場。」在停車場下車時,顧姊這麼對她說明。柴霓謹慎的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結果出乎預料,陪新客戶一起前來的竟然不是威克的總經理,而是副總經理仇敬。

  乍見到他,讓柴霓嚇了好大一跳,差點就打翻了桌面上的水杯。

  威克總經理因為臨時有事,便央請仇敬前來作陪,仇敬因為和這位即將成為勤真新客戶的張先生也有些交情,便受托前來。然後,他深深地覺得好人有好報。

  晚餐氣氛愉悅,張先生和顧姊幾乎可以說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柴霓除去一開始因過度錯愕而差點打翻水杯的脫序演出外,表現得也很完美,始終帶著婉約文靜的笑容,在該應答的時候應答,該安靜的時候安靜,不亢不卑,克盡職責。

  至於完美仇副總則一如往常般的迷人,不斷地向四周散發他的男性魅力,讓坐在他們附近桌次的女性同胞們,抗拒不了的不時朝他們這方向偷望過來。

  結束晚餐後,顧佩和張先生因為還需要詳談細節,兩人相偕離去,留下柴霓和仇敬兩人並肩站在晶華酒店大門外。

  接下來呢?柴霓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一點也不想和完美仇副總單獨相處呀!想到自己上回和他單獨相處時的醜態,她就覺得丟臉。天知道剛剛在飯店裡乍見他出現時,她是用了多大的理智才讓自己待在原地,沒有拔腿逃跑。之後用餐時,又是多麼小心翼翼的細嚼慢咽,免得自己因為太過緊張而消化不良。

  總之任務達成了,顧姊也已經走了,她還是快點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吧!

  「那麼我也該告辭了,仇副總。謝謝你今天的幫忙,再見。」她帶著客套的微笑對他道別。說完,輕點個頭,立刻轉身就走。

  「柴小姐。」

  身後突然傳來他的叫喚,讓她微僵了一下,不得不停下來,禮貌性的轉頭看向他。

  「時間還早,要不要一起去喝個小酒?」他凝笑地問。

  拒絕完美男的邀請是會遭天譴的,柴霓因為不想遭天譴,只好接受了。只不過將他喝酒的提議改成喝咖啡,企圖稍稍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坐在燈光美、氣氛佳的咖啡店裡,柴霓一邊文靜秀雅的喝著咖啡,一邊未雨綢繆的想著如果私會完美仇副總的事曝了光,她要怎麼做才能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免於成為眾矢之的。

  這件事!很難。

  剛才實在應該拒絕的,不應該被男色所惑。可是愛美是人的天性,面對完美仇副總迷人的笑靨,要她這個平凡人怎麼跟天性對抗啊?

  天性?嗯,這似乎也是個不錯的說法。天譴、天性,然後再加上天意不可違?

  哈哈哈……

  「妳在笑什麼,可以和我分享嗎?」

  他沒出聲,柴霓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笑了出來。

  「沒什麼。」她輕搖了下頭,不能告訴他她正在幻想,最近他們倆會這樣一再巧遇,該不會是天意在告訴她,他們命中注定要成為一對,然後天意不可違吧?哈哈。

  「妳今天很文靜,是因為少了酒精的關係嗎?」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道。柴霓倏然一僵,感覺臉上好像有張面具正在龜裂。他是不是故意的呀?她好不容易才忘了尷尬的事,沒想到他竟然這樣拐彎抹角的嘲笑她那天喝醉失態的事?真的是很過份!

  「你這樣很沒有紳士風度耶!」她瞪眼道,決定面對現實。

  「這話怎麼說?我做了什麼嗎?」仇敬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句話你有沒有聽過?」

  「意思是我不該提上回一起喝酒的事?」他俊眉輕佻。)

  「如果是紳士的話,就應該忘了我上回出糗的事,絕口不提。」她恨聲道。

  「上回妳有出糗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不錯,學得很快嘛。」她輕諷的微笑。

  「我說的是真的,我不記得妳上回有出任何糗。」他一臉童叟無欺、認真的表情。

  「大口喝酒、大聲說話,明明和你不太熟,卻抓著你大吐苦水,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話全都口無遮攔的說盡了,這還不夠糗嗎?」柴霓翻白眼直道。

  他嘴角微揚,想起了她那晚直來直往、快人快語的模樣。「我喜歡妳口無遮攔時的模樣。」

  「你說什麼?」柴霓蹙眉看他。

  「我說我還滿喜歡妳口無遮斕時的模樣。」他微笑,「事實上,我發現我好像有點喜歡上妳了,柴霓小姐。」

  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直覺是!「你在開我玩笑對不對?」一定是。

  「什麼玩笑?」

  「擁有後宮三千佳麗的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她緊盯著他,快人快語的說。

  「後宮三千佳麗?那是什麼東西?」仇敬既錯愕又覺得哭笑不得。

  「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不瞭解我的意思?」這麼多女人喜歡他,等著他欽點臨幸,這不就像是擁有後宮三千佳麗嗎?

  「妳怎麼知道我很聰明?」他好奇的再問。

  「三十出頭就坐上副總的大位,還讓底下員工個個對你崇拜有加,難道這不算聰明嗎?」她說得理所當然。

  「也許這是努力後的成果。」

  「很多人都很努力呀,但是卻不一定能得到你現在的地位。」「也許是我的運氣比較好。」「那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服你和崇拜你了。」她不由自主的撇唇,不知道他是真謙虛,還是故意在和她抬槓。

  「看樣子妳對我還滿有研究的。」仇敬若有所思的微笑道,然後突然微微地傾向她,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樣子。

  柴霓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基於好奇,她也跟著往前傾了一點。

  「說真的,」他緩緩地小聲開口,「妳是不是偷偷地喜歡我很久了?」

  她瞬間呆若木雞。

  「妳不用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

  柴霓整個爆發了。「見鬼的誰在不好意思呀?」她大聲吼道。

  「雖然我說我滿喜歡妳口無遮攔的模樣,但是妳也不必這麼急著表現呀,這裡還有別人在。」他笑得和藹可親。

  她渾身僵硬的轉動眼珠子,只見咖啡店裡的客人全都在看她。

  天啊,她真希望自己腳下現在能冒出個黑洞把她吞噬掉。她剛才到底吼得有多大聲呀?好丟人喔!

  「妳臉紅了。」

  這個混蛋仇副總是不是故意的呀?她已經夠尷尬了,他還說!她用力的瞪他。「妳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

  他竟然還調戲她?

  這個男人一定是個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大家都被他人模人樣的外表給騙了!

  大騙子!

  沉默安靜了一會兒,週遭好奇的目光慢慢地減少了,咖啡店裡逐漸又恢復先前的活絡氣氛,天下太平。

  「大家一定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柴霓拿起水杯,大家閨秀般的喝了口水。

  「什麼真面目?」

  她抬眼看他,只見他的神情既正直、無辜又迷人,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是不對,如果他真的那麼正直完美的話,根本不會拿喜歡她這種話來開玩笑。

  「道貌岸然,舌燦蓮花。」她瞪著他說。

  道貌岸然?舌燦蓮花?她要不要乾脆直接說表裡不一、人面獸心呀?仇敬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我到底做了什麼,讓妳對我有這種感覺?」他虛心請教。

  「你剛才調戲我。」

  仇敬露出一臉奇怪的表情。「我調戲妳?這誤會從哪裡來的?」他蹙眉問道。

  「你剛才說喜歡我,還說我很可愛,這難道不是調戲嗎?」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說。

  「當然不是,那是實話。」

  柴霓無言以對。這種話他怎麼可以說得這麼順口呀?所以,他才能成為大家眼中的完美仇副總嗎?說謊都可以說得跟真的一樣。

  「妳臉上寫滿了不相信的表情。」

  「我是不相信呀。」她又說。

  「為什麼不相信?」

  「因為你是完美仇副總,一堆條件比我好的女人等著你欽點,你怎麼可能會看上我這個平凡老百姓?」她還記得上回賞他一巴掌的女人就是個超級大美女。

  「我一點也不完美。」仇敬忍不住蹙眉道。

  「嗯,這點我知道,不過別人不知道。」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點頭道。

  他覺得哭笑不得,卻也更加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她吸引了。因為她直言、不做作,而且很明顯地對他不抱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說喜歡妳的話是真的,自從那天晚上一起喝酒之後,這陣子我時常想到妳,而且一直在等妳打電話給我,可惜妳都沒打。剛剛在餐廳裡突然見到妳時,妳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直言。

  柴霓的心臟狂跳到就快要從胸口蹦出來了。雖然她不認為他說的話是真的,但是被一個大帥哥這樣告白,她還是覺得很開心、很開心,開心得不得了。

  「我不會強迫妳現在就一定得相信我所說的話,但是我會用行動來讓妳相信我。」他雙眼直啾著她宣示。

  她眨了眨眼,緩慢地回神問道:「行動?」

  他只是微笑,沒有多做解釋。
 第三章

  「柴姊,有人送花給妳,好大一束玫瑰花!」隨著公司大門外傳來興奮的大叫聲,辦公室裡頓時引起一陣騷動。不管是林組、陳組還是顧組的人員,無一不從埋頭工作的姿態中迅速探頭看向大門口,有些視線被數據櫃擋住的人,還誇張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伸長脖子觀看。

  一大束點綴著滿天星的紅玫瑰花束,目測至少有二、三十朵的紅玫瑰由一位穿著花店圍裙的小姐捧了進來。

  在花店小姐身後的是剛去銀行辦事回來的小君,剛才興奮的大叫聲正是由她發出來的。

  「柴姊,快來簽收呀。」興奮不已的小君再度揚聲催促。

  辦公室裡有一半的人將視線從花束轉移到柴霓臉上,大伙臉上的表情不是好奇、疑惑就是羨慕。好漂亮的花!這麼大一束又包裝得這麼精美,少說也要上千塊吧?好大的手筆。

  「柴姊,快來呀。」

  看柴霓仍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動靜,小君乾脆替花店小姐領路,直接將她帶到收件人面前。

  「柴姊,妳的花。」

  「柴霓小姐嗎?」花店小姐問。

  柴霓猶豫的點頭。

  「這是一位知名不具先生送妳的花,請妳在這裡簽收一下。」花店小姐將花束遞給她,再從圍裙的口袋裡拿出一張送貨單與一枝筆遞給她。

  柴霓伸手接過,迅速地在上頭簽下自己的名字,再將紙筆遞還給她。

  「謝謝。」花店小姐微笑道謝,達成任務後隨即離開。

  辦公室裡一片沉靜。

  但只維持了三秒鐘。

  「天啊,好浪漫呀,知名不具耶!」小君一臉羨慕的嚷嚷。「柴霓,這位知名不具先生是誰?是妳的男朋友嗎?該不會是新的追求者?妳知道他是誰嗎?」慧君好奇不已。

  「快點說,快點說,這位知名不具先生是誰?」

  「柴姊,妳好幸福。如果有人送我這麼一束花,我一定馬上嫁給他。」

  「我送妳,妳也要嫁給我嗎?」

  「如果妳去變性,我就嫁給妳。哈哈……」

  「柴霓,妳別這麼安靜呀,我們快要好奇死了啦!」

  「沒錯,快點告訴我們,這位知名不具先生到底是誰?J

  無聊的事務所難得有浪漫的事情發生,大家都很興奮。

  不過身為當事人的柴霓卻一點也興奮不起來。

  這個知名不具先生是誰?老實說她也不知道,可是腦袋裡卻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張臉,完美仇副總的臉。

  會是他嗎?

  應該不會吧?

  我會用行動來讓妳相信我。昨晚他說的話突然出現在腦中,讓柴霓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僵,也頓時明白她為什麼會將知名不具先生和仇敬連在一起了。

  這個知名不具真的會是他嗎?他說那些話,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嗎?他怎麼可能會是認真的,如他所說的真的喜歡上她?

  「有卡片耶。」

  什麼?

  柴霓驚惶失措的立刻動手將卡片從眼尖的同事手上給搶了回來。

  「厚,這麼緊張,一定有問題。」佩玉發現新大陸般的大叫道。

  「哪、哪有什麼問題。」柴霓結巴著說。

  「說話都結巴了,還說沒有問題。」佩玉模她。

  柴霓簡直不知所措。

  「妳們在幹什麼?」從外頭辦事回來的顧佩站在辦公室大門前,環視著鬧烘烘的眾人,疑惑的出聲問道。

  大伙微僵了下,一半以上的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工作,剩下幾個比較元老級又愛湊熱鬧的同事則迫不及待的向顧姊報告剛剛發生的新鮮事。

  「顧姊,有個知名不具先生送了一束玫瑰花給柴霓喔。妳看,很美吧?我們正在逼問柴霓這位浪漫的知名不具先生是誰。」

  顧佩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到柴霓的座位前看了一下她桌面上的玫瑰花束說:「很漂亮。」接著便拍了拍手,開始對顧組的成員指派新工作。

  陳組、林組的人見狀,自然就只能回自己的座位去工作了。

  柴霓為此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得救了。

  有個頭頭回來坐鎮公司,沒人敢再打混,馬上再度投入工作中,辦公室裡迅速恢復之前忙碌又安靜的工作氣氛中。

  柴霓趁機偷偷地將卡片打開來看!

  我說過我會用行動來讓妳相信我。晚上見。我會去接妳下班。

  知名不具。

  柴霓被卡片上的這幾句話電到。

  天啊,真的是他啦!怎麼會這樣?難道他說喜歡她是真的?她既震驚、難以置信,又有點暈暈然的。完美仇副總竟然喜歡她耶,這是真的嗎?她這麼有魅力,這麼迷人嗎?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現在的重點是他那句「我會去接妳下班」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真的跑來事務所接她下班吧?

  想像他突然出現在這裡可能會造成的後果,柴霓頓時渾身僵硬、面無血色了起來。

  她不能讓他來這裡,絕對不行!

  拿起手機,再從皮包裡翻出那張她本來想丟掉,卻又捨不得丟的名片,她匆匆起身,離開座位跑到廁所去打電話。

  確定廁所附近沒有其它人,她立即撥打名片上的那串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起。

  「喂?」一個平淡沉穩的聲音自手機那頭響起。

  柴霓愣了一下,不是很確定接電話的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因為這是她第一次透過電話聽他的聲音,感覺不太一樣。「請問仇敬仇副總在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柴霓嗎?」

  她微愣。「仇副總?」多了一點欣喜味道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像他了。

  「怎麼,妳認不出我的聲音嗎?」

  再注入一絲笑意,手機那頭的聲音瞬間與她記憶中仇敬的聲音吻合了起來。

  確定沒找錯人,柴霓也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的直接問他,「花是你送的?」

  「收到了嗎?喜歡嗎?」

  「你到底在做什麼?」她蹙眉問道。

  「我要追求妳。」

  柴霓閉上眼睛,感覺心臟被猛撞了一下。「你別鬧了。」她虛弱的求道。

  「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是認真的。」

  說到行動,她突然想起了她打這通電話找他的重點,猛然睜大雙眼。

  「你絕對不能來我公司接我下班!」她以激動的語氣衝口道。

  「為什麼?」他問。

  「會造成暴動!」

  仇敬呆了一下,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我應該沒這麼偉大吧?」他打趣的說。

  當然。妖孽怎麼會偉大?柴霓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反正你絕對不能來我公司就對了。」她嚴正的再度對他強調。

  「因為會造成暴動嗎?」他還在低笑。

  「我是認真的。」她咬牙道。

  「我也是呀。我幾點過去比較合適?」他柔聲問道。

  「半夜十二點!」她氣到了。這男人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仇敬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六點半我過去接妳。」

  「不行!」她倏然瞠眼驚叫。這男人真的聽不懂人話!

  「那就改七點好了,可以嗎?」

  「真是氣死人了!」她發火怒斥,「誰在跟你討論幾點來的事呀?我在跟你說,叫你不要來!」她咬牙切齒的迸出最後一句話。

  「對不起,我要開會了。晚上七點我去接妳,Bye。」他逕自說道,然後電話就斷線了。柴霓想殺人。可惡的混蛋仇敬,真是氣死她了啦,啊啊啊!

  「柴姊,妳晚餐想吃什麼?」

  「我今晚有事不加班。」

  「喔。」難怪柴姊下午會工作得這麼賣力,計算機鍵盤差點都被她敲到解體了,臉上表情也超嚴肅嚇人的,原來是晚上有事不能留下來加班趕工作啊!瞭解。

  六點五十分。

  柴霓緊抿雙唇,動作迅速的收拾了一下桌面與私人物品,朝同事們丟下一句「我先走」,便背著皮包匆匆趕到公司大門外去攔截那個混蛋仇副總。

  六點五十五分,距離他說的七點還有五分鐘,他應該還沒到,來得及攔住他吧?

  「柴霓。」

  「靠!」柴霓完全無法自己的脫口而出一聲詛咒,因為她一跨出公司大樓,就被帥帥地靠站在大門外牆邊等她的仇敬給嚇了一大跳。他該死的到底是什麼時候到的呀?竟然大刺剌的站在大門口,是怕別人看不到他嗎?他是不是真的想害死她呀?

  「快走!」沒時間罵他了,她二話不說的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前衝,迅速地遠離公司同事可能出現的範圍。

  仇敬嘴角噙笑的任由她拉著自己走。他真的覺得她很可愛又有趣,剛才那句「靠」也讓他覺得很好笑,因為她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柔婉約、輕聲細語、含羞帶怯的,結果她竟然連「靠」這種話都可以說得這麼溜,真的是很可愛。

  終於遠離到不會讓公司同事撞見的地方,柴霓才停下腳步,氣呼呼地轉過身來瞪著快要把她嚇到得心臟病的臭男人。

  「仇副總!」

  「妳可以直接叫我仇敬,或者是敬。」仇敬微笑著說。

  柴霓惱怒的瞪著他,口不擇言的問道:「你到底哪裡有毛病呀?」

  他輕佻了下俊眉。「我身體很健康,沒有什麼毛病,我們公司上個月才做過全身健康檢查,報告書我放在車上,待會兒拿給妳看。」

  「誰要看你的健康報告書!」柴霓火大的輕斥,然後又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些。

  「仇副總、仇先生、仇大帥哥,請問你到底想做什麼?如果你太閒想找樂子的話,拜託你去找別人好不好?我的工作真的很忙,沒有時間陪你玩。」他畢竟是重要客戶,她以隱忍中帶著求饒的語氣對他說。

  「我是在追求妳,並不是在玩。」仇敬失笑的說。

  她用力的瞪他,然後質問他,「說追求我就是在玩,難道不是嗎?」

  「為什麼妳就是不相信我是認真的呢?」他歎息。

  「請問你才和你女朋友分手多久?和我見了幾次面?又和我認識了幾天?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人會在這幾個屈指可數的日子裡喜歡上另外一個人?」

  「妳應該聽過一句話。」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她,緩慢地對她說:「愛情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柴霓差點伸手打他。

  「妳吹鬍子瞪眼的模樣也很可愛。」他驀然微笑表示。

  「你……」柴霓氣到差點說不出話來,但是有一件事她一定得說:「我沒有鬍子!」

  仇敬一愣,忍不住又被她認真的語氣給逗笑出聲。

  「那只是一種說詞。」他笑著說,「妳真的很可愛,我一直以為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的女人,一定都是既嚴謹又正經,一板一眼不知變通。」

  「這是偏見!」

  「我現在知道了。」他微笑著點頭認錯,然後上前一步,牽起她的手說:「來吧,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聊,妳應該餓了吧?」

  柴霓低下頭來瞪著他主動握住她的手,內心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將他甩開,還是該試著去相信他真的喜歡她、想追求她。

  如果他說的話是真的,如果他真的喜歡她,被這樣一個男人喜歡,那會是一件多麼令人愉快又興奮的事呀!

  重點是,她其實並不討厭他!不,應該說她也滿喜歡他的。

  要不要試試看呢?

  心裡有個聲音突然冒出來問她,讓她呆了一下。

  要不要……試試看?

  仔細想想,她現在沒有男朋友,而他也沒有女朋友,他們兩個人只要你情我願,即使他真的是因為剛巧碰到感情空窗期,閒著也是閒著才找上她,她偶爾和他約個會、吃個飯也沒什麼損失呀,不是嗎?

  況且,不管認真與否,人只要變了心,結果還不是分手。

  所以,與其浪費時間在這裡懷疑他的認真與否,不如把握機會及時行樂,因為能和一個如此優秀出色的男人談戀愛,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此機緣。這可遇不可求的機會若不把握,可能會遭天譴。

  沒錯!

  柴霓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好。」她大聲說。

  仇敬眉頭輕佻的看著她,不明白她這個「好」字是什麼意思?

  「只要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我就陪你玩吧!」她抬起頭來對他認真道。

  他不禁露出苦笑的表情,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這種說法實在是很難讓人開心得起來,不過比被拒絕好。」他說。「所以,意思是妳願意和我交往,當我女朋友了嗎?」

  「試著交往,女朋友再說。」她言簡意賅。

  「意思就是要看我接下來的表現再評估?」他心領神會。

  「沒錯。」她咧嘴微笑,喜歡聰明的男人。

  「我一定會讓妳喜歡我、接受我、愛上我的。」仇敬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信誓旦旦的說。

  柴霓微笑接下戰帖,「我拭目以待。」

  柴霓後悔了。

  她千不該萬不該對仇敬說出「拭目以待」這句話,因為那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煩。

  第一,為了表現,他決定接送她上下班,把她嚇得半死,當然要嚴厲的禁止他這麼做。因為如果被同事撞見了,她肯定會被吊起來逼供,她又不是活膩了說!

  不過他也不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隔天就去把車窗的隔熱紙換成黑的,讓站在車外的人完全看不清車內的人。她簡直無言以對,只好讓他載了。

  第二,為了表現,他每天請花店送花給她。她阻止他送花,他就改送禮物,她說她不喜歡亂浪費錢的男人,他又改送不浪費錢的台灣美食,理由是吃進肚子裡就不浪費了,害她再度無言以對。

  現在的她不僅成為事務所裡的大紅人,連整楝樓的人幾乎都快要認識她了,老是看見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的,讓她很無奈。

  不過最讓她無奈又困擾的是,同事們簡直愛死她這位知名不具先生,因為幾乎每天都有免費的美食小吃可以吃。所以相對的,她們對他也益發好奇,只要有空就拚命的探詢有關他的一切,害她都快要被逼問得招架不住了。

  「柴姊,又有妳的包裹嘍。」

  愉快的聲音一響起,辦公室裡的同事瞬間全都抬起頭來,雙眼發亮的直往大門方向看去。

  「放這裡就可以了,謝謝。」與宅急便送貨員一起走進公司大門的美玲自動自發的替她簽收,其它人則早已迫不及待的出聲詢問。

  「今天是什麼東西?」

  「我想吃爆漿奶油包。」

  「我想吃戚風蛋糕。」

  「我比較想吃鹹的。」

  「不要再猜了,快打開來看。柴霓,我們可以幫妳拆嗎?」

  柴霓只能無言以對的點頭。她能說不可以嗎?這些人早就把她的包裹當成大家的了,而這都得怪她自己一開始就大方送,讓她們養成了這副理所當然的德行。

  「答案揭曉,是滷味。台中最有名的雞腳凍!」

  「耶!」辦公室裡頓時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吃過這雞腳凍的人都知道它好吃到爆,光用想的就會想讓人流口水。

  剛剛說想吃鹹的淑芬一馬當先的衝向雞腳,然後回頭問她,「柴霓,我們可以吃嗎?」

  她能說不可以嗎?「拿去吃吧。」

  「耶!」一票人立刻歡呼的衝上前瓜分那箱雞腳凍。

  柴霓在一片紊亂中靜靜地拿起手機,走到廁所去打電話。

  「喂,是我。」

  「收到滷味了?」一聽見她的聲音,仇敬便猜到她打電話來的原因。因為公司職員的團購就在剛才也收到了。

  「拜託你不要再花錢買東西送我了,行不行?」她無奈的求道。

  「那花不了多少錢。」

  「即使花不了多少錢,也需要花時間去訂購吧?」

  「那些都是公司職員團購的商品,我只是在登記單上填個數字再簽個名而已,不需要花什麼時間。」他輕鬆應道。

  柴霓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但是她還是得想辦法和他溝通才行。

  「我已經看到你的表現了,所以你可以停止再送東西給我了。」她決定直截了當說清楚。

  「但是妳還沒答應做我女朋友。」

  真是一針見血。

  「是不是我答應了,你就會停止?」她問他。

  「如果是女朋友的命令,我一定會聽。」

  這根本就是變相的威脅。但是柴霓卻發現自己竟一點也不覺得生氣,相反的,嘴角還不由自主的往上揚了起來,心情愉快得很。她知道自己的心其實早就栽在他手上了。

  「我知道了,我答應做你女朋友就是了。」她終於妥協了,心甘情願。

  「真的?」他驚喜的問道。

  「煮的。」她無聲的微笑。

  「晚上我去接妳下班。」他的聲音中充滿歡欣。

  「你答應過我不會來公司接我下班的。」她微蹙眉頭道。

  「為了慶祝我們倆正式成為男女朋友,今天例外。」他迅速的說,感覺得出整個人很興奮。「妳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或想去哪兒?我好高興,這是不是就叫做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不要亂用詩詞。」柴霓忍不住被逗笑了。

  「七點去接妳可以嗎?」他柔聲問道。

  「你過來前先打通電話給我。」她同意了。
 第四章

  說是晚上見,結果卻沒見到。威克企業在國外的上游廠商發生重大疏失,嚴重影響威克的營運,仇敬臨時接到通知被派往美國解決問題,而且一去就是一整個星期,歸期不定。

  柴霓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想念他,過去和別人交往時,因為工作太忙的關係,和男朋友半個月、一個月見不到一次面是常有的事,既不覺得奇怪,也沒有太多想念的感覺,為什麼這一次會這麼難熬?

  早上出門不見他的車在樓下等著,她的心就空了一半。每天在公司也等不到他送給她的包裹,她的心又空了另一半。

  雖然明知道他人在國外,她每天早上起床時,還是會期待他待會兒可能會出現在樓下,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告訴她他回來了,弄得她每天都處在期待與失望中飽受煎熬。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她這輩子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原來思念竟是如此磨人心智的一件事。

  柴霓覺得如果他再不回來,她就要生病了。

  相思病,無藥醫呀。

  「柴霓。」

  在辦公室的顧姊突然出聲喚她,她急忙轉頭看去,只見顧姊朝她招了招手,要她過去。

  顧姊該不會發現她工作心不在焉,準備訓她一頓吧?柴霓帶著有些忐忑的心情,起身走進她辦公室。

  「妳男朋友還沒回來嗎?」顧姊問她。

  柴霓先是輕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由於近來不再有快遞公司送包裹給她,大家都在懷疑她和知名不具先生發生了什麼事。她被問煩了,便老實告訴大家那位先生出差去了,然後再趁機說出以後不會再有包裹的事,因為她已制止他,而他也答應了。i

  當然,大家聽了之後的反應都是一陣哀歎與可惜。

  「那妳應該可以到南部出差三天吧?」顧姊接著說。

  柴霓一愣。「到南部出差三天?」

  「嗯。可以嗎?」

  除非有非常好的理由,否則顧姊只要開了口通常就是不容拒絕的,即使她會禮貌的問一句,「可以嗎?」

  柴霓認命的點點頭。

  「妳待會兒把比較急的工作整理一下,做得完就做,做不完的就交給淑芬。我待會兒會跟她說。明天早上妳直接搭高鐵下去,飯店我已經幫妳訂好了,東西都在袋子裡。」顧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沉重的牛皮紙袋遞給她。

  柴霓伸手接過。她也出差過幾次,自然知道相關數據都裝在袋子裡。

  「這裡有一萬五千塊,出差費多退少補。」顧姊再拿一個信封袋交給她。

  柴霓點頭接過,然後聽顧姊大致說明了一下她南下的任務,以及所要做的事。

  隔天早上,她提著簡單的行李坐上開往高雄的高鐵。

  在她抵達高雄左營站時,這次出差所要造訪的客戶早已派人到車站接她,然後到達該公司後先是一連串的介紹,接著便開始關在暫時挪出來借給她用的會議室裡工作。下午四點左右,該公司很有人情味的替她送來一杯咖啡和一盒甜甜圈,請她稍做休息,免得累壞了身體,柴霓滿懷感激。

  利用這偷來的下午茶時間,她吃了兩個甜甜圈、一杯咖啡,還去上了個廁所,回到會議室時,一起工作的會計小姐跟她說,她的手機剛才有響。

  她還在猜會是誰時,她的手機又再度響了起來。她急忙將手機從皮包裡拿出來接聽,就怕是公司有什麼急事要找她。

  「喂?」

  「是我。」

  完全沒預料到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讓柴霓呆愣了一下,差點沒掉下眼淚來。竟然是他!

  「妳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到妳工作了?」

  「你回來了?」她輕聲問著,急忙走出會議室,到無人的地方講電話。

  「對。我回來了。想我嗎?」他問她。

  「想。」她毫不猶豫的啞聲回答。"

  仇敬沒想到她會這麼誠實而直接,輕愣了一下,整個人頓時都泛柔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見她。

  「這是我聽過最動人的一句話。」他輕聲說,「晚上去接妳,一起吃晚飯?」

  「不行。」

  沒料到她會拒絕,仇敬呆了一下,才問:「為什麼?妳今天很忙一定要加班嗎?那晚一點也沒關係,我們一起去吃宵夜。」

  「宵夜也不行。」

  「為什麼?」她不是說想他嗎?為什麼一再拒絕他的邀約?他們已經有十天沒見面了。

  「因為我現在人在高雄出差。」柴霓歎息的說。如果可以,她也想快點見到他呀!天知道她有多麼想他,多麼想見到他!

  「妳要在那裡待幾天?」仇敬沉默了一下,問她。

  「後天晚上就回去了。」

  後天?意思是他還要忍受兩天見不到她?仇敬蹙緊眉頭,發現自己竟有些無法忍受。「妳今晚住哪兒?」他問她。

  「華園大飯店。」柴霓回答他,一頓後,她倏然睜大雙眼叫道:「不要告訴我,你要來找我。」

  「妳希望我去嗎?如果妳說希望,我就過去找妳。」他似假還真的說。

  「別開玩笑了。」她迅速的響應。「你剛出差回來一定很累,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們後天就能見面了。」

  「原來妳剛才說想我是騙我的,如果真的想我應該會迫不及待想見我才對。」

  他調侃她。

  「我這是體貼。」

  「我寧願妳不要這麼體貼。」他咕噥了一句,像是抱怨。

  柴霓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工作。」因為再和他聊下去可能會沒完沒了。

  「知道了,工作狂小姐,Bye。」

  說完,他竟然就這樣直接掛斷電話,讓柴霓又呆了一下,難以置信的將已斷訊的手機拿到面前看了好半晌,這才接受電話已斷線的事實。「雖然是我先說不跟你說了,但是也用不著掛得這麼快,再多說幾句也沒有關係呀。」她喃喃自語,然後忍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才收起手機,轉身回到會議室繼續工作。

  工作吧,工作吧,一個多星期都撐過去了,再忍耐兩天應該不會太難,她努力催眠自己。

  工作吧。

  雖然是她開口要他好好休息,不要來找她的,但是柴霓下班回飯店之後,還是忍不住期待他會突然出現,帶給她驚喜。

  女人呀,最大的毛病就是口是心非。

  他沒有出現,讓她有些失望,卻也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因為如果他真的出現的話,她很怕自己會被激情沖昏了頭,馬上就和他滾上床。

  她才答應要做他的女朋友,兩個人甚至連接吻都還沒有過,一下子就滾上床好像太超過了。重點是,她雖然交過很多任男朋友,卻從未和任何人做過那件事,她其實有些擔心,也有些害怕。

  兩天匆匆過去,柴霓在星期四下班前回到台北,她先回公司向顧姊報告此次出差的結果,然後回座位整理了一下堆積在她桌上的工作,排出緊急的先後順序,好讓明天上班工作時能更加的事半功倍。

  六點整,她離開座位到廁所打電話給仇敬,她一直以為他會主動打來找她,沒料到卻始終等不到他的電話,她只好主動一點了。

  電話沒人接,直接轉到了語音信箱。

  柴霓皺起眉頭,再撥一次,結果仍然相同。

  怎麼會這樣呢?他是不是把手機放到桌上或車上,忘了帶在身邊了,要不然怎會沒人接呢?

  等一下好了,也許他待會兒看見未接來電,就會回電給她了。才這麼想而已,她的手機立刻震動了起來,只不過傳來的是則簡訊,而不是來電。

  她連忙查看簡訊內容,赫然發現這則簡訊竟然是他傳來的,

  內容寫著

  對不起我正在開會,公司出了點事,短時間內沒辦法去接妳下班和妳一起晚餐了。等我忙完再和妳連絡,要記得想我。妳的敬。

  最後三個字讓她忍不住輕笑了一下,但一想到今晚又見不到他,她的笑容瞬間崩落了。短時間內呀,不知道他這個短時間指的是多短的時間?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真是奇怪,他們倆又不是牛郎與織女,為什麼想見個面會這麼困難呢?先是他出差,然後是她出差,接著又是他公司出事,等他忙完之後,該不會又換成她這邊有事吧?

  柴霓的心情突然整個沉鬱了起來,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提起精神回了則簡訊給他。

  我知道了,你忙吧。等忙完了之後再給我電話。柴霓。

  既然晚上沒得約會,她決定留在公司加班,消減一些過去三天來積壓的工作。她加班到十點才和最後一批下班的同事一起離開公司,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四十分了。這段時間內她的手機始終安靜無聲,可見仇敬是真的在忙。

  不知道他明天早上會不會來接她上班?明天晚上是否可以將公事告一段落,來接她下班,和她一起吃晚餐?她真的好想見到他,好想、好想。

  輕歎了一口氣,她傳了則她已回到家的簡訊給他,然後才走進浴室準備洗澡睡覺。

  出差三天,回來後又在公司加班到十點才下班,老實說,她真的快要累壞了,但是不知為何躺上床之後,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還在公司加班嗎?還是已經下班回家了?他有想她嗎?有看到她剛才傳給他的簡訊嗎?應該意思一下回傳個「我知道了」或「晚安」之類的簡訊給她吧?

  十幾天不見,他該不會已經找到新的對象,對她失去興趣了,所以才借口公司有事要加班之類的趁機與她拉開距離,然後慢慢地疏遠她,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吧?柴霓胡思亂想,愈想心情愈亂,愈想愈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她火大的爬了起來,打開冰箱,想拿兩瓶啤酒來喝,幫助睡眠,怎知裡頭卻連一瓶都不剩。

  心情煩躁的她想也沒想,披了件外衣,抓起錢包就出門去買酒。幸虧她住的大樓下就有間便利商店,方便得很。

  走進便利商店後,她直接走到飲料櫃前抓了六罐台灣啤酒到櫃檯結帳。

  「妳該不會真的是個小酒鬼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柴霓倏然回頭,只見仇敬就站在她的身後,似笑非笑的對著她挑著眉頭。

  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幾乎無法相信他會出現在這裡。「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作夢般喃問,完全無法將視線從這張令她思念的臉上移開。

  「因為有預感這裡有人可能需要一個酒伴。」

  提到了酒,她立刻回過神來,臉也跟著紅了,尤其想到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我不是酒鬼。」她小聲反駁。

  「當然。」他從善如流的說,一手牽起她的手,一手提起已經結完帳的啤酒往店門外走去。她的臉不由自主的小發熱。「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再次問他,決定轉移有關酒的話題。

  「下班,剛巧開車經過。」

  「你家又不住在這個方向,怎麼會開車經過?」她疑惑的抬頭看他。

  仇敬沉默了一下,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

  「因為我不想說我只是來碰碰運氣,看妳家的燈是否還亮著、妳是否還醒著,如果是的話,說不定今晚就可以見到妳,而不用等到明天。」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緩慢地承認。

  柴霓怔怔地看著他,整顆心都暖了起來,之前所有的不安與猜忌在這一刻全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顧一切的強烈慾望與肯定。

  就是他了。在她心裡有個義無反顧的聲音這麼對她說,不管他們倆未來的結局是分是合,她都不會後悔和他走過這一段,也不會後悔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真的就是他了。

  「你的車停在哪?」她問他。

  「前面剛好有個空的停車格。要到我車上喝嗎?」他問她。

  她搖頭。「到我家喝吧。」一頓,她側頭看他,問:「你敢嗎?」

  「為什麼不敢?」他露出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

  柴霓在心裡扮了個鬼臉,搞不懂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來了,而且待會兒還會上樓陪她許久,她的相思之情終於可以得到平撫。

  她緩緩地推開家門,讓仇敬踏入只有三個死黨進入過,獨屬於她個人的小套房、小天地。

  第一次有男人踏進她屋裡,她的心情格外的緊張。

  「這房子是我今年年初才買的,因為工作忙的關係,一直沒去把該買的傢具買齊。沒有沙發,呃,你坐地板可以嗎?我朋友來的時候,我們都是坐在地板上聊天的。」她迅速的介紹,同時有些無措的解釋。

  小坪數的空間裡鋪滿了原木地板,只有簡單的設計與裝橫,卻已能達到所有生活起居上的機能,完全沒有多餘的東西,非常有她個人的風格。

  「妳朋友?」仇敬對這幾個字比較敏感。

  「我有三個從高中時期到現在的好朋友。」

  「女生?」

  「當然!」她瞪眼道。!

  「我以為妳說的朋友是妳的前男友。」他直言不諱的盯著她說。

  「他從沒有踏進過這裡一步。事實上……」她欲言又止。

  「事實上什麼?」他好奇的問。

  「你是第一個踏進我家的男人。」她沉默了一下,低下頭小聲的回答。

  「你是第一個踏進我家的男人。」她沉默了一下,低下頭小聲的回答。

  屋子裡一片沉靜,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聲音。

  柴霓被這迫人的沉靜氣氛逼得不得不抬起頭來看向他,只見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表情明顯正壓抑著激動,目光熾熱而飢渴,感覺就像隨時都會吻上她一樣。

  「我可以吻妳嗎?」他低沉的問,維持著他完美的禮貌。

  她突然有種呼吸急促的感覺,也無法對他搖頭說不可以,因為她同樣有所期待。

  她點頭,下一秒他已急切的吻上她。

  相對於他禮貌的詢問,這一吻可是一點都不禮貌,他的吻既猛又深,帶著幾乎要將她壓碎吞噬的飢渴熱情,狂野的深吻著她。柴霓不是沒被別人吻過,卻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熾熱激狂的熱吻吻到腿軟,吻到幾乎無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攀上他的脖子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從客廳移到她床邊的,只知道她的背部突然落在床上,而他就這樣壓在她身上。

  他很重,讓從來沒有被男人壓過的柴霓瞬間恢復了一點理智,激情退了些,恐懼與緊張多了些。

  感覺到她的身體突然緊繃了起來,仇敬咬牙放開她的唇,拚命的控制早已慾火焚身的自己,緩慢地從她柔軟的甜唇上抬起頭來。

  他的撒離讓她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睛。

  「對不起,我差點失去控制。」他注視著她,沙啞的歉聲道。

  是嗎?但是他現在不是停下來,控制住自己了嗎?而她的感覺竟然是充滿失望。

  其實她只是為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感到有些緊張與害怕而已,並不是不想和他更進一步,讓他帶領她體驗從未嘗過的**之愛。她很想知道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沒有一絲空隙會是什麼感覺?

  「只要再讓我這樣抱著妳一會兒就好了,只要再一會兒。」他將臉埋進她肩窩,緊緊地抱著她啞聲說。

  這種緊抱的感覺,和她所想要的有所差距。她的空虛與渴望需要用更明確與激烈的方式才能將它填滿與撫平。

  「我不介意你失控。」不自覺地吞嚥一下,她瘠痙的開口道。

  他渾身一僵,幾乎立刻抬起頭來緊盯著她。他的眼神火熱,神情兇猛的就像一頭飢渴已久的野獸。

  「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的聲音低沉得令她心顫。

  「知道。但有一件事我想先讓你知道。」雖然害羞,柴霓仍讓自己直視著他炯炯發亮的雙眼,然後低聲對他說:「我從沒做過這件事。」

  仇敬雙眼圓瞠,心臟狂跳到幾乎就像要爆炸一樣。他知道她很可愛也很迷人,讓他很想將她佔為己有,甚至興起了從未有過的結婚念頭,即使如此,他也沒想過她是如此珍貴。

  二十七歲,長相姣美,事業有成,又曾交過不少男朋友的她,竟然從未將自己交給過任何男人。她將完全屬於他,那麼,這輩子將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為此,有件事他必須先做。「柴霓,妳願意嫁給我嗎?」

  她眨了眨眼,然後震驚的瞠大雙眼,眼中有著明顯的驚愕與難以置信。

  「你……」

  「妳願意嫁給我嗎?」他以無比認真的神情凝望著她,再問一次。

  「你不必這麼做。」她好不容易才擠出微弱的聲音。因為太震驚了,他所說的話是她連作夢都不敢妄想的-至少在現階段而言,她連想都沒想過。

  「我想要的並不是只有妳的身體,還有妳的心、妳的情,以及身為妳丈夫的權利。我想要的是全部的妳,屬於我。」他說話的語調十分溫柔,卻隱含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你確定嗎?」柴霓凝視著他堅定的黑眸,輕聲問道。她不想他被一時的慾望所迷惑,事後再來後侮。

  「嫁給我。」他溫柔的說。這便是他的回答。

  她遏制不住的輕顫著,伸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感動地說:「好。」

  仇敬深切的呼吸,差一點就要承受不了此時激烈狂跳的心臟所帶來的衝擊。她說好,她說好,她說好……他發現自己無法思考,只想吻她。

  拉下她的雙手,他激動的捧住她的臉,再次用力的吻住她,力道比上一次更強更猛。

  柴霓的呼吸因他的迫切與激情而紊亂起來,心跳一樣,思緒也一樣,完全無法思考,連緊張和恐懼都遺忘了,只感覺得到他熾熱的唇舌,和他探進她衣服底下揉弄著她肌膚,最後捧住她胸部的手。

  他恣意而灼熱的碰觸與親吻,讓她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他的吻離開了她的唇,逐漸向下游移,每碰一處都讓她顫抖喘息。)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何時被除去的,只知道當他突然吻上她胸前的蓓蕾,用力的吸吮時,她逸出了難忍的呻吟。當他的手突然滑進她腿間,並迫使她張開雙腿時,她毫無抵抗的能力。

  他的手親密的撫弄著她,直接、大膽而且毫不遲疑。

  當他探索著她時,她震顫的低喘一聲,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卻讓他壓住,動彈不得。然後,他的手開始慢慢地在她體內外愛撫著,動作愈來愈快,帶來一波又一波分不清是難受還是愉悅的衝擊,讓她繃緊地拱起身體,終於緊抵著他吶喊出聲。她在顫抖與無力中喘息著,隱約感覺他的手仍在她腿間移動著,接著他的堅硬突然碰觸到她,並在她明白他想做什麼之前,以一個用力的挺進刺穿她。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渾身一震,遏制不住的再度輕喊出聲。

  「對不起。」他立即道歉,滿含歉意的低下頭來珍惜的親吻著她。

  「還好,沒我想像中……那麼痛。」她睜開眼,給了他一個勇敢的微笑。

  她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所以才會讓他情不自禁。

  「我愛妳。」他深情地對她說。

  她瞠眼,卻沒辦法回應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因為他突然在她體內衝撞了起來,那種感覺讓她說不出話,只能緊緊地攀在他身上,隨著他每一次的撞擊發出難忍的呻吟。

  他的速度不斷地加快,力道也愈來愈深猛,令兩人間的快感愈積愈高,一陣顫慄的狂喜率先擊中了她,讓她緊抵著他發出一聲聲的低喊,而後他也被狂喜所攫,深深地埋進她體內。

  身心都獲得滿足的兩人,在急促的喘息與心跳尚未完全平息下來的時候,便因連日來的疲累,不知不覺的墜入夢中。睡夢中,他的手始終圈放在她腰上沒有移開,而她則半趴在他胸前緊緊地倚靠著他。一切是那樣的自然,就像已經做了一輩子一樣。

  也許,他們上輩子也是一對夫妻吧?

  一對鶸蝶情深,相約來生再做夫妻的夫妻。
 第五章

  雖然仇敬已向柴霓求了婚,而柴霓也已經答應嫁給他,不過結婚也不是說結就可以結的事,至少對上有長輩,而且剛好又不屬於我行我素的逆子逆女的他們而言是這樣。

  對他們倆而言,要結婚,得先將自己的男女朋友介紹給家人認識,等家人接受並同意後,再循序漸進的談結婚事宜。

  這件事說難不難,說簡單卻又有些難度,因為一來他們倆工作都很忙,沒有時間;二來他們倆交往的時間真的太短了,如果現在就跟雙方父母說他們倆要結婚,難免會引發一些質疑。

  不過說穿了,這些都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不難解決。

  重點在於柴霓還沒有接受現實的勇氣,她完全無法想像如果讓大家知道她正在和完美仇副總交往,而且兩人不久後就要結婚,她,會不會死於非命?當她誠實的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仇敬時,身為罪魁禍首的他竟然大笑出聲,整個人笑不可抑,氣得她當場翻臉,不想理他,氣他不知道她有多煩惱。

  為了安撫她憤憤不平的怒氣,他終於妥協讓她擁有公開兩人關係的決定權,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提出了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她得搬去和他同住。

  所以,他們倆現在的關係是對同居的未婚夫妻,只是這層關係只有他們倆和老天知道而已。

  她現在最主要的課題,就是學習如何面對現實,以及尋找接受現實的勇氣。

  柴霓把玩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來到她身邊,直到有聲音突然響起,才把她從思緒中嚇了回來。

  「柴姊,妳這戒指好漂亮,哪裡買的?該不會是妳男朋友送的吧?」美玲眼尖的問道,臉上充滿了發現新大陸的驚歎表情。「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鑽石吧?」

  「嗯。」既然被發現了,柴霓只能點頭承認。

  美玲瞬間瞠大雙眼。「柴姊,妳這聲嗯回答的是我前面的問題,還是後面的?」她認真的問。

  「都是。」

  美玲聽了,下巴掉下來了。「喂,發生大事了!」她突然揚聲大叫。「大家快來看,柴姊的男朋友送了顆鑽石戒指給柴姊,向她求婚了。」

  「什麼?真的假的?」

  辦公室立刻掀起一片騷動,一堆人不約而同的離開座位跑向她。

  「柴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那真的是鑽石嗎?」

  「天啊,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好大一顆鑽石呀,這至少也要十萬吧?我之前買一顆小小的,就要三萬多。」

  「這麼大手筆,一定是那位知名不具先生對不對?他什麼時候向妳求婚的?妳真的答應他了嗎?」

  「鑽石戒指都戴在手上了,當然是答應了啦,重點是柴姊什麼時候要把他介紹給我們認識?我們想見他的廬山真面目想很久了。」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怎麼樣?今晚大家都別加班了,休息一天。」

  「贊成。」

  「柴霓,可以吧?」大家圍繞著她你一言我一句的,讓柴霓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直到此時此刻才有機會開口說話。「沒辦法,他很忙。」她看了大家一眼,緩慢地說。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陣撻伐。

  「柴霓,妳都沒問,怎麼知道他很忙?今晚不行?」

  「就是呀,況且你們都論及婚嫁了,他好歹也要來拜拜未婚妻的同事這個碼頭吧?」

  「別說拜碼頭了,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好歹我們也吃了不少他送的東西,你們倆喜事將近,也讓我們有機會向他說聲恭喜嘛。」

  看她們熱切的模樣,柴霓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她們該不會知道了什麼吧?

  她沒時間多想,一個莫名興奮的聲音突然從大門外插了進來。

  「喂,完美仇副總在樓下,我看到完美仇副總和顧姊走在一起!」

  瞬間,大家全瘋了,不僅爭先恐後的衝回座位去補妝,還有人翻出手機、相機準備拍照,就像待會兒要來的是什麼天王巨星一樣。

  柴霓也快瘋了。仇敬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他該不會忘了公開他們倆關係的權利在她手上吧?他這樣突然跑到這裡來是想做什麼?想要嚇死她嗎?她真的是快要瘋了啦!心臟坪坪跳,愈跳愈劇烈,幾乎到達平常人無法承受的地步。

  柴霓猛然呼了口大氣,再也受不了這種壓力。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廁所的方向走去,安靜地使出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她完全不確定仇敬何時會和顧姊一起走進公司大門,又會在公司裡待多久,只能一直躲在廁所,直到有人前來上廁所才解除警報。

  她相信只要完美仇副總還在公司裡的話,肯定不會有人捨得浪費可以欣賞大帥哥的時間來上廁所。

  所以,只要有人來廁所,便表示他已經離開了。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到十分鐘竟然就有人跑到廁所裡來,害她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他走了嗎?」

  「誰?」來廁所洗手的王惠芬被她問得一愣。

  「完美仇副總。」

  「他根本沒來。」王惠芬咳聲歎氣的說。

  「他沒來?」柴霓愕然的瞠眼叫道。

  「對呀。沒來。」王惠芬呼出好大一口失望之氣。「可是剛才佩玉不是說她在樓下看到他和顧姊走在一起,就要上來了嗎?」柴霓不解的看著她說。

  「只有顧姊一個人上來,他沒上來。早知如此,我剛才就衝下去看他了。」王惠芬露出一臉扼腕的表情,以萬分後悔的口吻歎道。

  柴霓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倒是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因為她真的很害怕仇敬上樓後,會不小心洩露什麼。

  他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她卻看得很清楚,他每次在面對她時,眼裡總有著藏不住的溫柔與笑意,很容易穿幫的,所以她才這麼擔心和他面對面。

  總之,現在危機已經解除,她終於可以回座位了這才是重點啦。

  柴霓微笑,放心的返回辦公室繼續工作。

  身為顧組大將,柴霓無可奈何的得經常出差到客戶公司,為客戶解決一些關於會計與稅務上的問題,就像今天一樣。對於這種工作模式,其實她早已習慣成自然了,一點也不覺得它是種困擾。事實上呢,和仇敬交往後,外派工作對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因為一來可以比在公司時更早下班,二來仇敬來接她下班時,也不必提心吊膽怕被同事撞見。

  所以,帶著期待今天能早點下班和仇敬約會的好心情,柴霓在午休過後,即拿著皮包及工作所需的相關資料前往亞強企業。

  到達亞強企業,她走向櫃檯表明身份。

  「妳好,我是勤真聯合會計師事務所派來的,敝姓柴。」

  「柴霓小姐嗎?我們總經理正在等妳。這邊請。」櫃檯小姐微笑的對她說,隨即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為她帶路。

  和該公司的總經理、協理和會計經理開了個小型會議之後,她和會計部陳經理一起移身到會計部工作,沒想到卻在那裡遇見一個她連作夢都沒想過會遇見的人。

  她的初戀情人-不,或者該說是暗戀情人,那個表面上對她還不錯,卻在背後說她好噁心的高三學長曾兆凱。

  因為是初戀,也因為失戀的原因很可悲,所以她對他印象深刻,一眼便認出他。不過從他客套,還不時稱讚她專業、厲害的言行舉止來看,他壓根就不記得她。

  想想也是,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誰會記得呀?更何況他幹麼要記住一個讓他覺得噁心想吐的人呀?即使他想減肥,也不必用這種方式殘害自己。

  而她也真是的,這麼不愉悅的事還記得做什麼?早該將它遺忘。柴霓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怎麼了,這裡有問題嗎?」負責從旁協助她的張小姐立即問道。

  「不是,是我看錯了。」柴霓輕愣了下,急忙的搖頭解釋,同時提點自己專注在工作上。

  「柴小姐應該是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吧。」曾兆凱開口說。他也是協助人員之一

  「不必了。」柴霓迅速的搖頭。

  「沒關係。我去泡咖啡。」張小姐微微一笑,起身,轉身離開。

  在場三個人已經有兩個人放下工作了,柴霓也不好意思突顯自己的勤奮,只好跟著休息。

  「柴小姐做這工作很久了?」曾兆凱開口與她攀談。

  「六年了。」她回答。

  「這麼久了?妳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剛出校園不久的新鮮人一樣。」

  「抱歉,我的模樣不夠專業。」

  曾兆凱一呆,急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妳看起來很年輕,也!」他偷偷地啾了她一眼,然後微微地低下頭說:「很美。」

  柴霓愕然的看著他,表情有點呆。是她耳朵出問題了嗎?他竟然說她很美,對一個曾經被他以嫌惡的表情說長得很噁心的她說很美?這真的是太好笑了!

  柴霓很努力想壓抑住那股想笑的衝動,但是笑意還是從嘴角漾了開來,笑聲也逸了出口。

  「我說了什麼讓妳覺得好笑的話?」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笑聲,曾兆凱茫然的詢問。

  因為實在是太好笑了,柴霓一時之間竟停不下來回答他的問題。

  剛巧,出去泡咖啡的張小姐端著三杯咖啡回來了,好奇的問道:「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曾兆凱回以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而柴霓則勉強控制住自己,停止了笑聲。「沒、沒什麼。」她忍俊不住的回答。張小姐疑惑的來回看了她和曾兆凱幾眼,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沒再多問。

  喝完咖啡後,三個人再度投入工作中。

  在亞強企業的工作比預期中更順利,也更快完成。

  柴霓原本估計大概要做到八點左右才能完成,沒想到不到七點就大功告成了。

  和公司高層開了個小會,她在七點半整走出亞強企業的大門,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她開心的撥電話給仇敬。

  「喂,我下班了。」

  「怎麼這麼快,不是說八點左右嗎?」他在電話那頭訝異的問。

  「沒辦法,誰教我這麼強,工作效率這麼高呢?」她臭屁的自誇。

  「妳姓王嗎?」他停頓了一下,突然這麼說。

  「什麼意思?」她不懂的反問。

  「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她被逗得低笑了起來。

  「再等我一下,我已經在路上了,大概再十分鐘就可以到了。」他柔聲說。

  「好,你別趕,開車小心點。」她交代。

  「我知道。等我的時候,順便想想待會兒要吃什麼。」

  「好。」

  收起電話,柴霓站在顯眼的路邊,好讓待會兒來接她的仇敬能一眼就看見她。

  然後,開始認真的想著今天的晚餐要吃什麼,專心到有人走近她,她都沒發覺。

  「柴小姐。」

  她抬起頭,發現叫她的人竟然是曾兆凱。她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走到她面前有何貴幹?

  「妳在等車嗎?要不要我送妳一程?」他熱心的對她說。

  「謝謝你,不用麻煩了。」

  「一點也不麻煩。」他迅速又熱切的表示。「我的車就在那裡,待會兒也沒事,就讓我送妳一程當做今天麻煩妳的謝禮吧,好嗎?」

  「你不用謝我,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柴霓看著他回答。

  看她一副反應遲鈍、完全沒橋懂又公事公辦、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曾兆凱猶豫了一下,終於鼓足勇氣直言,「柴霓小姐,我想請妳吃飯,不知道妳願不願意賞光?」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邀約,柴霓整個人呆若木雞,愕然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拜託,他這是在幹麼?一會兒要送她一程,一會兒又要請她吃飯,他該不會是想追求她吧?

  「曾!」

  「我知道這麼說,也許妳不會相信,但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剛認識的女生擁有這麼多的好感。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們之間好像有種奇怪的默契,可以很合得來。我想-」

  「學長,你說的對,我們的確不是第一天認識。」柴霓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免得他愈說愈多,多到待會兒得知一切事實後,會無地自容當場衝到馬路上去自殺。

  「學長?」她對他的稱謂令他茫然的瞠大雙眼。

  「我是你高中的直屬學妹。」她對他說。

  「高中的直屬學妹?」他看著她,好像突然變成了鸚鵡

  「對。你高三的時候,我高一。因為班級和座號的關係,我成了你所要負責照顧的一年級學妹。那時候的我滿臉的青春痘,也難怪你現在會認不出我來。」她平心靜氣的陳述往事。

  高三的時候、一年級學妹、滿臉的青春痘……

  曾兆凱倏然睜大雙眼。他想起來了,那個豆花女!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溫柔腕約、氣質出眾的她,拚命的想將她與記憶中早已模糊的那個女孩身影重迭在一起,但就是做不到。

  她竟然是她啊

  這是真的嗎?問題是,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和他扯這個謊,不是嗎?

  學妹?她竟然會是他的學妹?這難道就是天生注定的緣份嗎?注定他和她再次重逢,終將成為一對?

  「既然如此,妳更該讓學長請妳吃飯了,學妹。」曾兆凱開心的咧嘴笑道。有了這層關係,讓他可以更加名正言順的約她。

  柴霓目瞪口呆,簡直快要被他的厚臉皮搞瘋了。雖然說這麼久以前的事不該念念不忘,但是也不該忘得這麼徹底吧?尤其他還曾經深深地傷害過一顆純真無辜的少女心。她討厭傷害別人,卻又將它忘得一乾二淨的人。

  「抱歉,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她冷淡的推辭。

  「為什麼?」曾兆凱愕然的問,沒想到她會拒絕得這麼直接。

  「因為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什麼?」

  「叭!」說人人到,仇敬的車子出現在馬路邊,朝她按了一聲喇叭。

  柴霓連再見都不想對曾兆凱說,只是朝他點個頭,隨即轉身迅速的走向仇敬的車子,然後打開車門坐上車。

  「那個人是誰?」她的車門還沒關上,仇敬已好奇的問。

  「初戀情人。」柴霓回得簡潔。

  仇敬的手頓時僵在排檔桿上。他的目光移向仍站在路邊朝他們這方向看的男人,就著路燈與來來往往的車燈用力的將他看仔細。

  「怎麼了?」見他遲遲沒將車子駛離路肩,繫好安全帶的柴霓疑惑的轉頭問他。

  「他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百七。」他說。意思就是很矮。

  「啊?」她愣了愣。

  「長了一張大眾臉。」他再說。意思就是長得不怎麼樣。

  她嘴巴微張的看著他。

  「肩膀不夠寬、站姿不夠挺,一點也不像是個可靠有作為的人該有的樣子。」他看向她認真的評斷。

  柴霓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兩側咧開,終於明白為何他突然冒出這串沒頭沒尾的話了。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她調侃的問。

  仇敬皺起眉頭,沒有回答。

  「妳喜歡他哪一點?」他不答反問。

  「你真的是在吃醋呀?」柴霓的嘴角已經快要咧到耳朵後面了。

  「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他換檔,踩下油門,開車上路。「妳喜歡他哪一點?」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的道路,再次問道。

  柴霓覺得很好笑,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這麼久以前的事吃醋。「他是我剛上高中時,因學長學姊的責任制負責照顧我的三年級學長。那時他常對我噓寒問暖,讓我誤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因而情竇初開的喜歡上他,只可惜他對我完全沒那個意思。」她老實的對他說。

  「那時沒意思,現在有了?」

  「你怎麼知道?」柴霓訝然的看向他,脫口問道。

  「果然。」仇敬輕撇嘴角。

  「你怎麼知道?」她好奇死了。難道剛才這麼短的時間,他就看出來了?

  「妳沒跟他說妳有未婚夫,就快要結婚了?」沒理她的問題,他又問她。

  柴霓眨了眨眼,看著面不改色,一副平心靜氣的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用一臉嚴肅冷靜的表情,說著滿是醋意的話,很好笑耶!」

  仇敬頓時無語,知道自己再否認也沒用,因為他的確是有點吃味。

  人家都說初戀是最難忘懷的,這原本只是一句話,大可不必理會,但是當這句話裡的當事人突然活生生的冒出來時,誰能不在意?

  難忘初戀和難忘初戀情人這兩者之間真的差很大,他必須搞清楚她的情況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也必須讓她知道他勉強能接受的只有前者而已。

  想罷,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未料到她卻先開口說話了。「他說我長得很噁心。」

  仇敬呆了一下,懷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他問。

  「因為從來沒有一個男生像他對我這麼好,所以我才會喜歡上他,可是我卻在無意間偷聽到他對別人說他覺得我長得很噁心,然後我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她聳了聳肩,像是說笑話般的告訴他她的悲慘初戀情史。

  他怔了怔,壓根兒沒想到她的初戀會是以這種方式結束。那個混蛋!下次如果讓他遇見了,非賞他一拳不可。

  「那個人是個盲胞嗎?」沉默了一下,他以認真的語氣開口問道。

  她愣了一下,成功的被他逗笑了。

  「讀書的時候,我臉上長了很多痘痘。說實話,還真的滿噁心的。」笑了一會兒後,她開口告訴他情況。

  他看了她一眼,很認真的說:「那藥商怎麼沒找妳代言090還我美肌膏?」

  柴霓又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接著因他的幽默而放聲大笑。

  天啊,怎麼會這麼好笑啦,090還我美肌膏?

  哈哈,他怎麼會這麼搞笑啦,人家是080除疤乳膏,他竟然抄襲人家說什麼090還我美肌膏,這真的是太好笑、太好笑了啦,哇哈哈……看她笑得這麼開心,仇敬也跟著笑了起來,帶著滿心滿眼的溫柔與愛意。
 第六章

  月初對做會計工作的人而言,是最忙的時期,因為要結上個月的帳。但對在會計事務所工作的人而言,只用「忙」這個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們的處境,得加上「斃了」兩個字才行。

  勤真聯合會計師事務所現在就處在結帳的戰亂中,大家都忙斃了。

  桌上亂七八糟,桌下也不遑多讓的因堆滿一堆發票數據而一團混亂。

  計算機屏幕上的光標不斷地移動位置,鍵盤被敲得味啦咋啦作響,鍵盤上的手都快要抽筋了,還是得不斷地敲。

  一堆發票要輸入,一堆會計報表要做,還要跑銀行、郵局、稅捐稽徵處和一些混蛋客戶討欠缺的數據,這就是她們的工作,比上戰場打仗還要累人的工作。

  「美玲,妳待會兒是不是要去銀行?可不可以幫我多跑個地方?」和在外頭的顧姊通完電話,柴霓抬起頭來對坐在她對面位子上工作的美玲問道。

  「可不可以說不可以?」美玲抬起頭來,哭喪著臉反問她。她已經快要忙死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根本就不想去銀行浪費時間,而柴姊竟然還要她多跑一個地方,這樣來回到底要浪費多少時間呀?

  「威克企業妳也不想去嗎?」柴霓問她。

  美玲頓時發出哀鳴的聲音,左右為難的掙扎了一下,終於向自己的慾望妥協。

  「我去。」

  柴霓忍不住抿嘴偷笑了一下,將顧姊剛才在電話中交代她的事說了一遍,讓美玲去辦。

  下午四點十分,花了兩個多小時跑外務的美玲終於辦完事回到公司。

  照理說,在這麼忙碌的時期,她最多喝杯水、上個廁所,接下來就會一頭埋進工作裡,拚命的敲鍵盤趕工作,可是這回她竟一反常態的坐在座位上發呆。

  「美玲,妳怎麼了?」柴霓出聲詢問,手仍繼續敲打著鍵盤。

  「我看見完美仇副總的女朋友了。」

  「嗶!」柴霓的計算機發出一刺耳聲響,提醒使用者輸入錯誤。

  「完美仇副總的女朋友?」坐在美玲隔壁桌的阿佩因為聽見這難以置信的消息而大叫出聲。一聽見「完美仇副總」五個字,辦公室裡原本不絕於耳的鍵盤敲打聲瞬間全停了下來。

  「什麼完美仇副總的女朋友,阿佩?」有人問道。

  「美玲說她看到完美仇副總的女朋友了。」阿佩迅速的回答,然後緊盯著身旁的美玲問:「妳說的是真的嗎,妳看到了?」

  美玲魂不附體般的點點頭。

  「妳在哪裡看到的?她長什麼樣子?漂亮嗎?」阿佩好奇的追問。

  「很漂亮。」美玲只說了這三個字。

  「怎麼個很漂亮法?妳把話說清楚一點。」阿佩著急的問,超想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一個人,配不配得上她的偶像。

  其它人的想法也差不多,全都睜大雙眼,露出一臉等著評判的嚴厲表情。

  只有柴霓沉默不語的繼續敲打著鍵盤,有種手腳發軟的感覺。

  全辦公室就只剩下她的座位上還有敲鍵盤的聲音。

  「真的很漂亮。」美玲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說。「她有著一頭長松發,很漂亮,就像專門拍洗髮精廣告的模特兒一樣。身材高姚又豐滿,和完美仇副總站在一起就像一對金童玉女一樣。她還有一張很漂亮的臉,和明星隋棠有點像,但是比隋棠還要漂亮,真的很漂亮。」

  辦公室裡一片沉靜,連柴霓都停了下來,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美玲。

  「那女的真的這麼漂亮?」她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

  美玲看向她,用力的點了點頭。

  「就算這樣,妳怎麼知道她就是完美仇副總的女朋友?」阿佩問,依然有些難以接受。

  「她吻他。」

  柴霓瞬間瞠大雙眼。誰吻誰?

  「誰吻誰?」有人幫她問了。

  「美女吻仇副總。」美玲轉播當時情況。

  辦公室再度一片沉靜,而柴霓則陷入一種自己的領域被人侵犯的不悅中。

  「即使如此,也不能證明那女人就是仇副總的女朋友呀,也許是那個女人覬覦仇副總的美色,強吻了他也說不定。」有人開口反駁。

  「但是他並沒有將她推開,之後還對她笑。」美玲又說。

  柴霓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她不自覺的瞪著美玲看,意識到她目光的美玲轉過頭來給了她一個無力的苦笑,然後補充道:「我也是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才確定那個女人是仇副總的女朋友。」

  此後柴霓再也聽不進任何聲音,只覺得腦袋一片亂烘烘的,好像要爆炸似的。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仇敬真的讓她吻了之後,還對她笑嗎?他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真像美玲所說的,是男女朋友嗎?那麼她呢?她又算什麼?

  不該懷疑他的,他對她有多好,她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可以為了別人的幾句話就心生動搖呢?

  如果他真的對她用情不專又何必向她求婚?因為這就跟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沒兩樣,不是嗎?況且他們都已經住在一起了,每天一起出門上班、一起回家,然後睡在同一張床上,除了上班工作的時間外幾乎都黏在一起,他哪有時間劈腿呀?

  問題是-一個不同的聲音從她心裡響起-他們上班的時間每天都超過十個小時以上,而且她總是比他晚下班,在這段時間裡,他到底都在做什麼,根本沒有人知道。

  可惡可惡可惡,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柴霓。猜忌與不信任是愛情的致命傷,一旦中傷發作,結果將只有慘死。妳想讓自己和他之間的愛情慘死嗎?

  不。

  那就別再胡思亂想了!

  俗話說的好,說的比做的簡單。雖然柴霓一直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搞得她都快要精神分裂了。但腦袋瓜就是不聽使喚,拚命的亂想,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把違背自己心意的那一半腦袋瓜切掉。

  「很累嗎?」

  「什麼?」仇敬的聲音令她猛然回神。

  「從上車後妳就一直沒說話,很累嗎?」他伸手輕觸了一下她嚴肅緊繃的臉龐,心疼的問。和她同居後,他才知道她的工作有多忙,幾乎三天兩頭在加班,準時下班的時間一個月大概不超過三天。

  看她這麼辛苦,老實說他很心疼,想叫她乾脆換個工作,不想上班想待在家裡也行,因為他養得起她。

  可是她卻跟他說她很喜歡這份工作,喜歡結帳時全部數字都符合的成就感,也喜歡不符合時的挑戰。因為喜歡,所以不覺得累。

  為此,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尊重她的選擇,然後繼續心疼與不捨了。

  柴霓對他輕搖了下頭,「我在想事情。」

  「什麼事?工作上的?」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猶豫的問:「仇敬,我常加班到這麼晚,你會不會生氣?」她已經超過一個星期,每天都十點半以後才下班。

  「我只覺得心疼。」他柔聲說。

  「真的嗎?可是因為加班的關係,我幾乎沒有時間陪你。」這點也是造成她猜忌不安的原因之一。

  「妳現在不是在陪我了?」

  「這是你來接我下班的回家路上。」她苦笑的咕噥。

  「如果妳不讓我來接妳,也不會有這段相互陪伴的時間。讓我接妳上下班,也是一種陪伴。」他溫柔的安撫她。

  柴霓覺得有股暖流不斷地淌進她心裡。

  「明明是我在麻煩你,卻說得好像我在對你施恩一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仇敬?」她輕聲問道,聲音有一點點沙啞。

  「妳是我老婆,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

  「我們還沒結婚,我還不是你老婆。」

  「對我而言,妳已經是了。」他溫柔的說,伸過手來堅定的握住她的。

  柴霓心裡甜甜的,覺得有些戚動。

  「你這麼好,難怪會有這麼多女生喜歡你。」她有鳳而發。

  「妳可別誤會,我只對妳好而已。」

  「既然只對我好而已,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女生喜歡你呢?」害她一直都處在腹背受敵的感覺裡。

  「天生麗質難自棄,我也很煩惱呀。」他歎息。

  柴霓一呆,忍不住被逗笑了。「真想讓大家看看你現在厚臉皮的模樣。」她笑道。

  「妳要介紹我給妳同事認識了嗎?」他驚喜的瞠眼問她,然後誇張的歡呼出聲。「太好了,我終於不必再當地下情人了,真想大肆慶祝呀!」

  柴霓又被他逗笑了,因為他演得實在太誇張了。「才沒有,我才沒這樣說。」

  她一點也不想公開與他的戀情,因為她的勇氣還在充電中,還沒準備好。

  仇敬在心裡輕歎了一口氣,不想給她太大壓力,但又不想無止境的等下去。

  「不要讓我等太久。」他柔聲說,「如果這段時間是試婚期,同居三個月也已經差不多夠了吧?還是這段同居的時間裡,妳發現我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妳可以直接告訴我沒關係。」

  他竟然這樣問她,是想要她羞愧跳車嗎?

  他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溫柔體貼,家事一把罩,又帥又有能力,前途一片光明,又無任何不良嗜好,還會逗她笑。

  原本,她還以為「完美」這兩個字是別人對他的過度渲染,沒想到他真的就是那麼的完美。當然,他也有小缺點,例如會賴床、有小小的起床氣、休假在家時真如他跟她說過的,有點小邋遢、不修邊幅,以及有喜歡宅在家,休假就不太想出門的傾向。

  但是這些小缺點哪能動搖到他無盡的優點啊?愈是看清他,愈是瞭解他,只會讓她愈愛他而已。

  想到這兒,柴霓不禁想知道經過這段同居日子後,他對她又有何感想呢?

  「你呢?」她問他。「經過這三個月的同居生活,你對我應該也有些意見吧?既然都談到這話題,咱們就趁機開誠佈公一下怎樣?」

  「所以現在是總檢討的時候嗎?那檢討完是不是就能更進一步討論婚事了?」

  他一臉期待的追問。

  「那要看檢討後的結果。」她忍笑的回答。一看就知道他又想逗她,「你先說。」

  「我要說嘍。」趁著停下來等紅綠燈的時間,他神色嚴肅的轉頭面對著她,讓她不禁緊張了起來。

  「對妳我沒有任何不滿,百分之兩百滿意。」

  猛然鬆了一口氣,柴霓哭笑不得的伸手打了他一下。「別鬧了,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開玩笑?我很認真,真的很認真、很認真。」

  他一本正經的強調道,還是把她逗笑了。

  紅燈變綠燈,車子繼續往前走。

  「仇敬,在你身邊一定有很多女人比我美、比我主動、比我優秀,也比我願意花更多時間陪你,為什麼你會選擇我呢?」她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出聲問道。

  「因為我只想要妳。」他回答得既直接簡單又抽像。

  「我有什麼好,讓你只想要我?」她又問。

  「愛情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我不是跟妳說過了嗎?它不是數學題,沒有一定的公式或答案。我只能說,自從那天晚上和妳在公園裡喝酒之後,我的心就一直在告訴我,就是妳了,就是妳了。」他柔聲傾訴,然後將她的手舉到他唇邊親吻了一下。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柴霓目不轉睛的看了他半晌,才輕聲的回答。

  「只要說妳愛我就行了。」他轉頭對她微微一笑。

  「我愛你。」她無法不說,因為她的心此刻正漲滿了這種感情。「比我以為的更愛。」

  「這樣很好。因為我也很愛妳。」他開心的說,將車子駛進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太好了,到家了,我們回家繼續恩愛吧!」

  這話挑情意味十足,讓柴霓忍不住嬌慎的白他一眼,故意說:「今天是我的生理期。」

  「啊。」他頓時發出失望抑鬱的聲音,只差沒槌胸頓足。

  「我開玩笑的。」她笑著改口。

  結果,馬上被他捉來懲罰,狠狠地吻到她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沒失控的就在車子裡恩愛。

  仇敬及時勒住自己的慾望,猛然抬起頭來,一邊喘氣,一邊幫她把衣服拉好。

  「走,我們回家再繼續。」他說,然後迅速地跳下車,在她還渾身虛軟來不及回復前,已繞到她這頭替她打開車門,幫助她下車。

  車門關上,車子在嗶一聲後自動上鎖,兩人急步走進剛巧停在這樓層的電梯裡。站在電梯裡,仇敬低頭看她,原本只是想看她身上的衣服有沒有整理好,沒料到卻看見她一臉嫣紅的動情模樣,讓他忍不住又捧起她的臉,低頭吻她。

  「會被人看見。」她嬌羞的推他一下,低聲說道。

  他勉強忍住,卻給了她一記「回到家後妳就完了」的眼神,性暗示十足。

  電梯不斷地往上升,柴霓的心跳頻率也一樣。

  走進屋裡,大門一反鎖,柴霓便被仇敬一把抱起,還來不及走進房間,在客廳沙發上便被「就地正法」了。過程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激烈。

  事後他壓在她身上,完全沒有力氣爬起來,身體的一部份仍埋在她體內,除了用力的喘息外,連抽撒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柴霓的呼吸也跟他一樣的急促,心跳也一樣快速。經過先前與剛才的一切,她要是再懷疑他三心二意的話,那她一定會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一邊輕撫著他汗濕的背脊,一邊想著。

  「天啊,我不想起來,我們就這樣睡到天亮好不好?」他一動也不動的繼續壓在她身上,沙啞無力的呻吟著。

  「你可以躺在這裡睡,但我要去洗澡。」她親吻他一下說。

  「好吧。老婆的願望就是為夫的任務。我來幫妳洗。」說完,他吸了一口氣,撐起身體,緩緩地從她體內抽出來,讓仍然敏感的她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魅惑的低吟了一聲。

  「拜託,不要再勾引我了。」他瘠痙道。

  「我哪有!」她睜開眼,紅著臉嬌嗔的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再度低下頭來吻了她鼻頭一記,這才站起身來,彎腰伸手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朝浴室走去。然後,兩人一起洗澡,一起上床睡覺,互道晚安。

  一夜好眠。

  「柴姊,妳看,妳快點看那邊,完美仇副總和他的女朋友在那裡。我上次看到的就是她,是不是真的長得很漂亮?」

  一切來得太突然,柴霓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親眼撞見仇敬和他傳說中的女朋友約會的畫面,這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她,頓時間整個人呆若木雞。

  那個女人真的很漂亮,就像美玲當初所形容的一樣,有點像知名模特兒隋棠,但又比隋棠美上幾分。她正巧笑倩兮的說著話,一雙美目始終凝望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伴!仇敬的臉上。仇敬,她的同居男友兼未婚夫則帶著一臉溫柔的微笑,邊喝咖啡邊聽美女說話,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柴霓呆呆的看著眼前帥哥美女的約會畫面,實在不知道該做何感想。因為今天是週末,她在公司加班,而他卻在和美女約會。

  姑且不論那美女和他關係,光是這樣的畫面對她的衝擊就很大了,大到她原本以為不會再有的不安瞬間又冒了出來,緊緊地勒住她的脖子,讓她呼吸困難。

  她在加班工作時,他都是這樣打發時間的嗎?和美女約會喝咖啡?

  「我加班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她記得有一回閒聊時,她曾經問過他這麼一個問題,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什麼都做呀,公司有事就留晚點,沒事就找個地方吃飯等妳下班,如果確定妳得加班到很晚,我就先回家休息,看電視、看雜誌、上網、等妳電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包括把妹?」她故意這麼問,卻惹得他哈哈大笑,反問她,「妳這是在吃醋嗎?」

  結果,她到現在才想到,當時他並沒有否認。柴霓陡然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胡思亂想了起來。

  她要相信他才行,一定要相信他。

  「走吧。顧姊還在等我們回去呢!」深吸一口氣,她回頭呼喚著美玲,率先轉身離開,決定用眼不見為淨來靜心。

  回到公司繼續加班,因為特意不去想反倒讓她工作得更專心,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五點十分,她的手機在桌面上因來電而震動了起來,她隨手拿來一看,是他。

  幾個小時前所撞見的事,頓時有如潮水般的向她湧來,讓她不由自主的稍微掙扎了一下,才決定拿起手機走向廁所去接電話。

  「喂?」

  「今天工作得順利嗎?要我幾點去接妳?」電話那頭響起他溫柔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她問他。

  「家裡。」

  她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試探的問:「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家裡嗎?」

  「對呀。」

  只是短短的兩個字,卻像是千把刀萬把劍同時砍刺中她一樣,讓柴霓渾身僵直,頓時面無血色的覺得震驚、難以置信,以及心痛。

  他在說謊,他竟然在對她說謊!

  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對她說謊-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對她說謊。

  「喂?」

  「對不起,我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可能會做到很晚,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嗎?拜拜。」她急匆匆的把話說完,把電話掛斷。因為她怕不這樣做的話,自己的直性子一起,會衝口問他為什麼要說謊,然後在電話裡就和他大吵一架。

  她不喜歡和人吵架,尤其是在看不到對方臉上表情的時候和人吵架。重點是那個人還是她很愛很愛很愛,約定好要共度一生的人。

  心情一片紊亂,抑鬱得好想哭。她回到座位上呆坐了五分鐘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再工作,眼前也早已模糊成一片。還好大家都埋頭做自己的事,沒有發現她的失常。努力將眼底的濕意眨去,她開始動手收拾東西。

  「柴姊,妳要下班啦?」感覺到她起身背起皮包的動作,坐在她對面的美玲抬頭問道。

  「嗯。晚上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她低頭說,轉身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離開公司後,柴霓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回家嗎?她不想回家,還不想也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說謊的他。

  要去哪兒?如果她還有自己的家就好了,如果她的套房沒有租給別人就好了,如果她沒問他就好了,如果她沒看到他和那個女人約會就好了,如果!如果她沒那麼愛他就好了……

  嗚……好難過。

  以前她也不是沒和男朋友發生過不愉快,也經歷過分手和被拋棄、被劈腿的事,但是為什麼沒有一次比得上這次的心痛難過?

  他只是對她說了一句謊話而已,只是兩個字的謊話而已,兩個字卻包含了許多……欺騙……

  她好難過,真的好難過,卻又不知能去哪裡?
 第七章

  「再難過也不該喝這麼多酒呀,笨蛋!」段勤心結束工作趕到酒吧和柴霓會合時,她已有七分醉意,一看見好友出現就撲向她,差點沒把她撞倒,接著便將她拉到吧台邊坐下,不斷找她乾杯,然後又哭又笑的把心裡的難受一古腦兒的全向她傾訴。

  這就是柴霓,喝了酒有幾分醉意後,就什麼秘密也藏不住的柴霓。

  她、柴霓、岳姍、捷玉是從高中時期到現在的好朋友,四個人當中,岳姍和捷玉已先後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目前就只剩下她和柴霓仍沒有個歸宿。

  她本身對談戀愛和結婚沒什麼興趣,所以不說也罷。但是柴霓和她不一樣,一直很想找到一個好男人結婚,可是卻一直所遇非人,直到近來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感覺好像很好的男人,結果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和別的女人約會,卻騙說沒有?男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話說回來,只為了一句話,沒有追根究底的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一個人跑到酒吧裡來借酒澆愁的柴霓,這個做法似乎也不太對。

  重點是,她現在到底該拿醉到不省人事,趴睡在吧台上的她怎麼辦呀?段勤心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

  正當她在猶豫該送好友回家,還是把她帶回自己家時,她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是白捷玉,她接起電話。

  「喂?」

  「勤心,柴霓有沒有和妳連絡?」白捷玉開口就這樣問她。

  「發生了什麼事,妳找柴霓做什麼?」她反問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是我要找她,而是她未來的老公在找她。柴霓跟他說要加班,結果人卻老早就下班了,也沒有回家,電話也不接,那個傢伙著急的到處找人,找到我這裡來了。」白捷玉對她說明原委,一頓後緊接著又問:「她有和妳連絡嗎?妳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她就在我旁邊。」段勤心歎道。

  「啊?」

  「她喝醉了,我正在想要怎麼送她回家。」段勤心解釋現狀。

  「發生了什麼事?」白捷玉敏感的問。

  「等她酒醒後,妳自己再問她。幫我打電話叫那傢伙來接人吧,柴霓的手機沒電了,我沒他的電話。」她對白捷玉說,然後向酒保問了店裡的地址,轉告給她。

  電話掛斷後,約莫過了二十分鐘,一臉嚴肅的仇敬匆匆趕來。

  和他不是很熟,但也見過幾次面的段勤心和他輕點了個頭,幫他將醉倒的柴霓扶上車。

  「謝謝妳。一起上車吧,我先送妳回家。」仇敬對她說。

  段勤心點頭上車,因為她正好也有話想對他說。

  「可以請妳告訴我,她喝酒的原因嗎?」她還沒開口,他倒先開口問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知道原因?」她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

  「她只要喝酒,話就會變多,什麼不開心的事都會說出來。」原來他還挺瞭解柴霓的嘛。

  「所以你應該知道她是一個藏不住秘密,也沒有秘密的女人。但是你呢?對她是不是也一樣是個沒有秘密的男人?」段勤心為好友問他。

  「她之所以會喝酒,是因為發現我有秘密沒告訴她?」他安靜了一會兒,沉聲問道。

  「你是個聰明的男人,應該知道愈是坦誠以對的人,愈是無法忍受欺騙。」她以另一種方式提醒他。

  「我沒有欺騙她。」

  「你確定你沒有嗎?」段勤心撇唇冷笑了一下。「那麼請問你今天下午和誰一起喝下午茶了?」

  仇敬立刻睜大雙眼。

  段勤心沒再開口說話,覺得這樣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雖是週末夜,但超過十二點後的馬路,車子並不多,很快便到達段勤心的住處。

  車子停下,她在開門下車前給了他一個選擇,對他說:「如果你需要多點時間思考的話,今晚就讓柴霓住我這兒。」

  「不必了,謝謝。」仇敬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她點點頭,下車,揮手,轉身回家。

  雖然心情一片紊亂,仇敬還是等她走進公寓大門,並把大門給關上後,才驅車離開,載著醉得不省人事,讓他心急如焚了一整晚的柴霓回家。

  頭有點痛。這是柴霓醒來時的第一個感覺,她伸手按著太陽穴,只一秒,頓時渾身僵硬的想起昨天的一切。

  她睜開眼,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她和仇敬的臥房裡,而她卻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是勤心送她回來的嗎?還是她通知仇敬去載她回來的?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於她昨晚的搞失蹤與喝醉酒,仇敬會做何感想?她是不是已經毀了原有的一切,毀了他們原本的幸福、和諧和恩愛?心一緊,鼻頭一酸,眼淚突然從眼眶滑落下來,嚇了她自己一跳。她不想哭,所以把眼淚擦掉,但是擦掉一滴又掉一滴,不管她怎麼擦,總有新的掉下來。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將臉埋進棉被裡,嗚咽的哭了起來。

  仇敬輕輕地推開臥房的門,原本只是想來看看她醒了沒,怎知卻看見她坐在床上,抱著棉被,抖著肩膀在悶聲哭泣。

  這畫面讓他覺得像是胸口被人踢了一腳似的,頓時全沒了呼吸。

  他怎麼會這麼愚蠢又自以為是呢?竟然害她如此難過,他真的是很該死。

  走向她,他感覺心因自責而沉重,因懊悔而痛苦。但是她一定比他更傷心、更難過、更痛苦,要不然昨晚也不會喝得酩酊大醉,現在也不會一醒來就關在房間裡哭。

  他輕輕地坐到床上,伸手將她擁進懷裡。「對不起,是我的錯。別哭。」

  他的道歉讓柴霓渾身僵硬,哭聲停了,但眼淚卻在一瞬間掉得更急、更快。

  他竟然向她承認是他的錯?所以他們之間是真的有第三者了?傷心與難堪讓她再也無法接受他的擁抱,她掙扎的想推開他,他卻不肯鬆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牢。

  「放開我。」她哽咽的掙扎。

  「妳誤會了。」他迅速的解釋。

  她瞬間停止掙扎,緩慢地抬起淚眼婆娑的臉,看著他。她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我不是要故意欺騙妳昨天下午我曾經出門和一個朋友用餐的事,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也不重要,所以才沒有告訴妳。」他對她說明,與她四目相交的雙眼中有著明顯的懊惱與後悔。

  「你們倆是什麼關係?」她沙啞的問,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仇敬忍不住輕歎一口氣,這就是他不想說,會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因。

  「以前我們曾經交往過。」他歎息的對她坦白。

  柴霓眨動眼睛,一時之間不知該對這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做何反應。舊情人?

  「她是我公司國外客戶的代表,突然見到她我也很驚訝。她今天晚上就要搭機返回美國了,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於公於私似乎都該請她吃一頓飯為她餞行,所以昨天下午我才會和她一起吃飯。」他告訴原由。

  「你還喜歡著她,對不對?」柴霓沒辦法不問。

  仇敬倏然瞠大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即皺緊眉頭。「我愛妳。」他以一臉嚴肅的表情對她說:「我和她的事早已經過去了。」

  「她長得很漂亮。」她低喃。

  「妳果然看見了。」他愣了一下,忍不住歎息。

  「我看得出來她還喜歡你,而你和她在一起的樣子看起來既溫柔又享受。」柴霓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哽咽。

  「我那時在想妳。」

  「拜託你不要騙我好嗎?」她沙啞的求道,聲音中帶著遏制不住的心痛。「如果你和她早已經過去,你不會特意隱瞞和她見面的事。」

  看著她傷心難過的模樣,仇敬猛然深吸了一口大氣,決定從頭說起,讓她明白他瞞著她的原因。

  「還記得上回妳遇到妳初戀情人的事嗎?」他緩聲開口道,邊溫柔地替她抹去掉落在臉頰上的淚水。

  她不懂他為何突然跟她提起這件事,難道他想拿這件事來指責、挑剔她,說她有錯在先,要和她論公平嗎?

  「那天在車上妳說我在吃醋,我說沒有。事實上我的確是在吃醋,心裡非常的不舒服。雖然我明知道那是過去的事,也知道妳和那傢伙並沒有真的談過戀愛,但是一想到他對妳而言是這輩子不可能遺忘的存在,我還是覺得不舒服。」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不爽。

  「我不想讓妳也有那種揮之不去的不舒服感覺。」他輕撫著她的臉,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柔聲說。「所以才會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說,沒想到卻弄巧成拙,讓妳誤會,惹妳傷心。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欺瞞妳任何事了。」

  柴霓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話!不,她想相信,但是心裡卻仍是一片紊亂,找不到可以讓她落實心安的那一點。

  「妳不相信我說的話?」她的沉默讓他導出了這個答案。

  「我想相信。」她以乞求的表情無助的告訴他。

  他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倏然決定道:「晚上我們一起去機場替她送行吧。」

  柴霓震驚的看著他,不知所措。他要她一起去機場替他前女友送行?她和那個女人並不認識,而且那個女人長得這麼漂亮,她去不是擺明了自曝其短嗎?

  「我!」她開口想拒絕,卻被他接下來的話給驚呆了。

  「其實Jennifer在聽說我有一個深愛,並且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之後,一直很想見你。」

  現在想去整型已經太遲了,想買一雙二十公分高的鞋子來增高又怕摔死,柴霓最後只能用豁出去的勇氣來妝點自己,和仇敬一同前往桃園國際機場。她當然可以選擇不來,因為她相信仇敬不會強迫她。但是她不想逃避,不想讓這件事成為她心裡永遠的疙瘩,成為未來極有可能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毀了他們的感情。

  所以她來了。

  她真的很慶幸自己來了,因為Jennifer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是一個既不矯揉造作又大方熱情、直來直往的女人。她還滿欣賞這種個性的人,至少她不會跟她來陰的。

  第一次面對面接觸,Jennifer停在她臉上、身上的目光便充滿了挑剔與評判,銳利得像刀劍,每一眼都讓她瑟縮。所以面對她接下來的毒舌,她反倒沒有太大的感覺。

  「妳沒我想像中漂亮,事實上比我想像中丑很多,又矮又醜,真不知道Henry到底看上妳哪一點?竟然一點想和我復合的意願都沒有。」她傲然的哼聲說。

  「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好馬不吃回頭草』,我想這應該和文化有關。」柴霓客氣的回復。

  Jennifer呆了一下,接著遏制不住的爆笑出聲。雖然她從小在美國長大,但中文程度在家人的督促下還算不錯,所以才會覺得爆笑。她真沒想到Henry這個外表看起來完全無害的小家碧玉型未婚妻,反應會這麼迅速又犀利,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她看向Henry,只見那傢伙嘴角含笑,始終以溫柔的目光凝望著自己的未婚妻,連一秒鐘的注意力都不肯分給她這個大美女。

  看到這兒,她也只能慶幸自己早已接受事實,要不然現在的打擊可能會更大。

  「妳還滿幸運的,因為這個傢伙還不錯。」她笑著道,語氣中不再有傲然挑剔的味道。「我可是在交往過很多任男朋友,過盡千帆之後,才發現他是最好的,可惜再和他重逢想和他再續前緣的時候,他身邊有了妳,還直截了當的跟我說他已經有一個深愛的女人,不久後就要結婚了,一點都不怕傷害到我脆弱的心。」她裝出可憐柔弱的模樣。

  「在我看來,妳似乎有一顆鋼鐵的心。」柴霓嘴角微揚。

  「被妳看穿了。」Jennifer愣了一下,失笑的吐了下舌頭。「不過說真的,我很羨慕妳。妳都不知道這個傢伙在面對我這個大美女的時候,竟然還可以神遊太虛,問他在想什麼,他竟然跟我回答說他在想妳,真是有夠氣人的!」

  柴霓聞言,忍不住轉頭看了仇敬一眼,原來他說在想她的話是真的,並不是說謊。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Henry竟然喜歡賢妻良母型的女人,而不是我這種集結了美麗、性感、聰明又能幹的大美人。」她歎了口氣,攤了攤手,露出惋惜又不得不接受的表情。「總之,美女不奪人所好,祝你們幸福了,有機會到紐約再來找我玩吧,拜拜!」

  「謝謝妳。」柴霓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真心誠意的對她說。

  Jennifer咧嘴一笑,突然傾靠到她耳邊說:「偷偷告訴妳一件事,其實他拒絕我那天,我曾經勾引他,想跟他來個一夜情當做最後的紀念,結果他卻當面拒絕了我,真是超不給我面子的。」說完,她直起身來對她眨了眨眼,接著便轉身背對著他們瀟灑的揮了揮手,走進海關,轉眼淹沒在人群裡。

  「她跟妳說了什麼?」Jennifer離開後,仇敬好奇的開口問她。

  「秘密。」她對他微笑。

  他點頭沒再問,反正她這個人是沒有什麼秘密的,幾杯黃湯下肚後,連初吻是幾歲發生、獻給誰的,都會老老實實的告訴他,所以來日方長。

  「走吧。」他牽起她的手。

  「我……對不起。」她欠他一個道歉。「我不應該誤會你、懷疑你的,我現在覺得很丟臉。」她低聲說。

  「只要不常犯,妳偶爾吃個小醋我倒是不介意。不過不要再搞失蹤了,這樣會減短我的壽命,我還想陪妳到七老八十。」他柔聲說,絲毫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從和你交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告誡自己不要亂吃飛醋,因為有太多人喜歡你了,如果要吃醋,我永遠也吃不完。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沒辦法,親眼所見之後,又親耳聽見你對我說謊,我即使不斷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她低聲訴說掙扎的心情。

  「我真的很抱歉,你……」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臉上充滿了不安與擔心的表情,問:「你會不會討厭我?」亂吃飛醋、又不信任他,還質疑他所說的話,他對她一定很失望、很厭惡吧?

  「事到如今我根本不可能討厭妳了。」他說。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不可自拔。」

  她不解的看著他。

  「我徹底迷上妳了。」

  她一呆,倏然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不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而是他竟然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裡,低頭親吻她。重點是,他長得又高又帥,像個發光體一樣,立刻吸引了一堆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而他明知道場合不對還吻她,這樣很令人害羞,他難道不知道嗎?

  還好他只是蜻蜓點水的吻了她一下而已,很快便抬起頭來,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出口走去,不一會兒便脫離了那些令她害羞的目光。

  「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嗎?」坐上車後,仇敬突然轉身問她。柴霓輕愣了一下,搖搖頭。她的記憶只到勤心到酒吧來陪她喝酒,然後她發酒瘋的纏著勤心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直到醉到不省人事為止。

  「昨天夜裡妳曾醒過來,妳不記得了嗎?」

  「昨晚嗎?」

  「對。」他挑唇微笑。「妳抱著我不斷說妳愛我、好愛我,還說了一堆妳絕不放棄我的話,聽得我好感動。」

  她愕然的看著他。「我……沒有吧?」

  「妳有。」他臉上的笑益發擴大。「除此之外,妳還主動壓在我身上,幾乎強要了我。」

  她張口結舌的瞪著他,被嚇得目瞪口呆。

  「我都不知道妳有這麼熱情的一面,真是熱情如火呀。」他繼續說,還露出一副意猶未盡,萬分想念的表情。

  「你……我、我才沒有,你、你不要因為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就亂說話。」她結巴道,一張臉漲紅到不行。

  「妳當然有。」像是為了讓她更尷尬似的,仇敬傾靠到她耳邊沙啞的對她說:「下回若想再來點刺激的,我會記得只要把妳灌醉就好了。」一頓,他躍躍欲試的向她提議,「待會兒我們就找間酒吧來喝幾杯吧,妳覺得怎麼樣?」

  「不要!」她倏地大叫,全身紅到都快要燒起來了。

  「那我們待會兒買些啤酒回家喝。」他還不放棄。

  「你、你快點開車啦!」不知道要說什麼,柴霓只好催促著他,「我想早點回家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如果妳是擔心晚上太累,明天會爬不起來的話!」

  「你閉嘴啦!」她紅著臉,再也受不了的朝他低吼。

  仇敬低笑出聲。「逗妳真好玩。」

  柴霓一呆,瞠眼瞪他。

  「逗我?」她發出信唁然的聲響。

  「如果妳願意配合,其實我比較想將它付諸實行,而不只是逗妳而已。」他突然斂起笑聲,瘠痙的對她說。她渾身一僵,立刻改口陪笑道:「不,你繼續逗我好了,儘管逗、用力逗。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聲大笑。「妳真的好可愛。」笑不可抑。

  柴霓紅著臉,根本不敢再亂接話,免得又中計。大家都說他完美,只有她知道他有多腹黑,老是欺負她。

  他笑著將車開離機場停車場,上路回家。不過他可沒忘了他的新娛樂。

  「說真的,我不介意明天請假一天。我們待會兒去買酒喝好不好?」

  她閉緊嘴巴。

  「不說話就表示妳沒意見喔。」

  竟然用這種方法逼她講話,真小人!

  「你不介意請假一天,我介意。」她一臉嚴整的開口回絕。

  「那請半天也可以,只是這樣可能會有點睡眠不足,昨晚!不,應該說今天早上,妳可是一直把我蹂躪到太陽出來了才肯放過我,差點沒把我搾乾。」

  「你!閉嘴啦!」雖然明知道他在逗她,柴霓還是承受不了這麼鹹濕的話題。

  「說到閉嘴,早上妳在床上的時候也曾這樣命令我。」他曖昧的說。

  「仇敬!」柴霓真的快被他逼瘋了。「你這個大色狼!」

  「只對妳色的大色狼。」他接得十分順口,而且還說得理直氣壯。

  見他竟然還好意思這麼說,她無言了,但嘴角卻揚起了笑意,一種帶著幸福的笑意。

  她真的很感謝老天,感謝老天讓他愛上她,但她最感謝的還是他。

  「謝謝你愛我。」她說。

  「那就快點嫁給我吧,別讓我等太久。」他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拉至唇邊親吻了一下,柔聲道。

  她看著他好看的側臉,感覺一股溫暖團團的將她整個人包圍住,讓她輕顫的點頭說:「好。」
 第八章

  柴霓終於下定決心要公開和仇敬的關係,問題在於應該用什麼方式公開?早上醒來之後!不,應該說是從決定之後,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著要用什麼方式公開比較不那麼震撼,比較容易得到諒解,比較不會被眾人公幹。她一直在想,刷牙想,洗臉想,吃早餐想,坐車時當然也要絞盡腦汁的想。

  「妳在做什麼?」

  「什麼?」仇敬的聲音喚回了她對他的注意。

  「早上醒來之後就一直見妳魂不守舍、眉頭深鎖的,妳在想什麼、煩惱什麼,要不要說出來集思廣益,讓我幫妳一起想辦法?」仇敬伸手輕碰了一下她表情嚴肅的臉。

  「這件事你幫不了我。」柴霓無奈的搖頭道。

  「妳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幫不了?」

  「要面對我同事成為眾人公敵的人是我,不是你。」她歎道。

  「妳還在煩惱這件事啊?」他也跟著歎息。「我看乾脆待會兒我陪妳一起上去,親自請大家祝福我們好了,妳覺得怎麼樣?」

  「很好。」她點頭,「不過等你走後我就死定了。」

  「橫豎都是死,直接一點妳不覺得比較痛快嗎?」

  「是呀,死的是我又不是你,當然痛快。」她回得有氣無力。

  仇敬忍不住低笑了起來。

  「如果真的這麼困難的話就順其自然吧,等她們發現後再說好了。」他柔聲說,不想看她這麼煩惱、無力。

  「不要,我不想再逃避。」她搖頭拒絕。「對了,我們下星期就回彰化吧。」

  她要帶他回家正式介紹給爸媽認識,告訴他們這個男人就是她要托付一生的人。

  「為什麼不是這星期?這星期妳還要加班嗎?」他問,小心的將車子往路邊停靠過去。

  轉眼間,車子已經來到她公司樓下了。「這星期我要養傷。」她回答。

  「養傷?」仇敬愕然不解的看著她。

  「和你的關係公開後,我肯定會被大家撻伐得只剩下一口氣,所以我要留在家裡養傷。」她一本正經的說,讓他遏制不住的笑出聲來。

  「那我是不是應該要準備一些大補湯之類的東西幫妳養傷?」他好笑的問。

  「大補湯可能不夠,還需要千年人參、何首烏和天山雪蓮當藥引才行。」她認真的回復。

  他倏然大笑出聲。

  「要不要乾脆我先幫妳打通任督二脈,好應付接下來的戰鬥?」他笑容滿面,打趣的問。還天山雪蓮哩!「不過這需要一點時間,也需要一個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以免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嗯,我記得這附近好像有間愛情賓館,就到那裡好了。」他一臉嚴整的說,害柴霓忍不住也爆笑出聲。

  「你真的很討厭。」她笑不可抑的伸手槌了他(金萱作品一下,這才注意到車子停在事務所樓下了。「我要去面對現實了,祝我好運。」她背起皮包,將手放在門把上,對他說。

  「祝妳好運。」仇敬傾身吻了她一下,柔聲道。她微笑,下車,站在車門外對他揮了揮手,才關上車門轉身朝前方公司所在的大樓入口走去。

  為了延緩面對現實的時刻,她沒坐電梯,而選擇爬樓梯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走向位在三樓的事務所。到達三樓後,她在樓梯間的安全門外用力的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才一鼓作氣的打開安全門,筆直的朝事務所大門走去。

  公司裡,大部份同事都已經到了,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整理東西,還有一部份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一見到她出現,立即停了下來。

  「早安。」她微笑,精神抖擻的向大家打招呼。

  辦公室裡一片靜默,沒有人響應她。

  柴霓眨了眨眼,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話說回來,星期一上班,誰不是精神委靡不振,懶到最高點的模樣,不想應聲也是情有可原啦!

  她甩開那股奇怪的感覺,走到座位上把皮包放下,接著拿起杯子像往常每天早上一樣,準備到茶水間去沖杯咖啡醒腦。

  「今天有誰要咖啡的?」她像往常般出聲詢問同事,因為大家說她沖泡的咖啡特別好喝,所以每天早上她要衝咖啡時,都很習慣這麼一問。又一次,辦公室裡呈現一片靜默,沒有人響應她。柴霓不由自主的皺了下眉頭,奇怪的感覺又再度襲上心頭。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大家好像都怪怪的,是她多心了嗎?

  「淑芬,妳要嗎?」她問和她一樣有嗜咖啡習慣的淑芬。

  「不敢麻煩。」

  這嘲諷的語氣是怎麼一回事?

  「發生了什麼事嗎?」柴霓不得不問,因為這實在太奇怪了。

  星期六的時候大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才休息一個星期天回來上班就變成這樣?難不成在星期六她下班後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忖度著。

  「把我們當白癡耍很有趣嗎?」淑芬抬頭冷冷地說。

  柴霓一愣,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妳是不是在和完美仇副總交往?」

  她渾身一僵。沒想到在她公佈這件事之前,竟然已先曝了光。

  「我!」她才一開口就被打斷。

  「妳不用否認。」淑芬冷冷地說,「昨天晚上有人在機場看到妳和完美仇副總走在一起,還當眾親熱表演接吻戲碼給大家看。原來妳平常正經保守的模樣全是騙人的,真是不要臉!」

  柴霓震驚的瞠大雙眼,沒想到淑芬會這樣說她。

  不要臉?即使氣她隱瞞了這件事,她也不該這樣口出惡言的說她吧?

  她看向辦公室裡的其它人,希望有人能夠為她說話,沒料到卻只看到一張張冷漠、嘲諷與充滿不諒解的臉,她們一個個都圓睜著雙眼瞪她,活像她是大家共同的敵人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知道有些人可能會因為酸葡萄心態而對她冷嘲熱諷一番,但是大多數的同事應該只會跟她開開玩笑,椰愉、調侃她一陣子,然後就會用羨慕的口吻跟她說聲恭喜才對,不是嗎?

  「我本來就決定今天要告訴大家這件事的。」她遲疑的開口解釋。

  「妳當然要說啦,誰知道妳花了多少心機與工夫,才釣到人人眼中的完美黃金單身漢,還不大肆宣揚?」淑芬冷嘲熱諷。

  「我沒想到妳是這種人,柴霓。表面上露出不感興趣的模樣,私底下卻動作頻頻。」

  「我一直很好奇大家都一樣忙,怎麼只有妳有辦法一直換男朋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現在懂了。」

  「柴姊,我原本很佩服妳也很崇拜妳的,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了。」

  「同事這麼久,我今天總算看清楚妳道貌岸然、表裡不一的真面目了,柴霓。」

  大家妳一言我一句的宣告著與她決裂,沒開口說話的也用冷峻、厭惡的表情說明了對她的鄙視。

  柴霓心都冷了。

  這就是和她共事五、六年的同事?這就是平常她有好吃的,一定會分享給她們,她們有做不完的工作,她一定會加班幫忙的同事?這就是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讓她們知道仇敬不僅和她交往,還和她同居,也向她求婚的同事?

  原來這就是她一直以為相處愉快和樂的大家庭。

  原來這才是事實,一相情願的人只有她。

  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她此刻的失望與痛心,還有無辜?柴霓直接轉身走開,一個人躲進廚房。只是即使到了廚房,再也看不見那一張張厭惡(愛是自由)她的臉孔,聽不見她們嘲諷責備的話語,她還是難受得幾乎要喘不過氣。她和仇敬交往沒告訴大家真的有這麼十惡不赦嗎?她真的不懂。

  說穿了,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她根本就沒有義務要向任何人報備,也不需要經過她們的同意,她們憑什麼對她冷嘲熱諷,還對她做人身攻擊?

  道貌岸然、表裡不一是嗎?

  原來在她們眼中,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現在終於知道了。

  嘲諷的撇了撇唇,她為自己沖泡一杯又香又濃的咖啡,打算香死辦公室裡的那一些人,讓她們聞得到喝不到。

  既然她們無情在先,以後就別想再叫她順便幫她們泡一杯咖啡,也別想再叫她幫忙做事,為她們加班?想都別想!

  既然都被說成道貌岸然、表裡不一了,她一點也不介意再多幾個自私、冷漠、自掃門前雪之類的負面批評。即使之後會被顧姊叫進辦公室裡訓示一頓,她也不在乎了。

  柴霓下定決心,要平息她此刻憤憤不平的怒火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她們主動開口向她道歉,否則一切免談。

  準備好早餐,卻遲遲等不到親愛的另一半從房間裡走出來吃早餐,仇敬只好到房裡找人,怎知卻看見柴霓仍穿著睡衣窩在床上,他立刻擔憂的走上前去。

  「怎麼了,妳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坐到床邊,伸手輕探她額頭的溫度。

  「沒有。」柴霓將他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

  「沒有怎麼還不換衣服,妳今天想遲到嗎?」他問她。

  她沉默不語。

  「怎麼了?」他柔聲問道。

  她猶豫了一下,對他搖了搖頭。她不想把自己的問題丟給他,況且丟給他也不見得就解決的了,這是她的課題,必須由她自己來解決。

  「你快點去吃早餐準備上班吧,我今天休假一天。」她微笑的對他說。

  「是休假還是請假?」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

  「……請假。」她無法對他說謊。

  「為什麼?」像她這麼認真,態度負責又喜歡工作的人,沒事是不會隨便亂請假的。

  「我偶爾也會對工作感到疲乏,想要放鬆的好好休息一下。」她笑著用借口搪塞他,殊不知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牽強。

  從上星期一她和仇敬在一起的事曝光後,辦公室裡的同事便開始孤立她、排擠她,除了工作的事之外,沒有人願意和她多說半句話。這種像小孩子般的行為一開始真的讓她覺得很可笑,但是時間一久她就笑不出來了。

  本來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只要不影響工作就行了,但是長期待在被排擠的工作環境裡簡直就是一種精神虐待,讓她愈來愈不想去上班,愈來愈討厭去公司面對那一群人。

  既然她不想說,仇敬也不想強迫她,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低頭親吻了她一下,便起身走出房間。

  他離開後,柴霓隨即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感覺好悶、好悶、好悶。

  那些人到底要多久才會恢復正常,不再這麼幼稚?如果她們一直這樣,她還有辦法繼續忍受這種令她度日如年的工作環境多久?她真的很喜歡會計的工作,也很喜歡顧姊帶領她們的方式,她從她那裡真的學到好多,她實在不想因此就辜負她的栽培、離開她,因為她比誰都知道會計師事務所裡的人才有多難培養,畢竟她都已經在那裡待了六年多了。

  討厭、討厭、討厭,為什麼那些人不能夠成熟點,為什麼她的忍受力這麼弱?

  如果她可以再堅強一點,再不為所動一點,再我行我素一點的話,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了。真的好難受……

  蓋在臉上的棉被突然被掀開,讓柴霓驚愕的在一瞬間睜開雙眼,瞪得圓圓的。

  「起床。」仇敬微笑的站在床邊說。

  她眨了眨眼,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不是去上班了嗎?」她看了一眼床邊的時鐘,只見上頭指著八點四十二分,這對九點上班的他而言,現在還在家裡就表示已經遲到了。

  「我今天請假一天。」他說。

  「為什麼?」她愕然的看著他,脫口問道。

  「我偶爾也會對工作感到疲乏,想要放鬆的好好休息一下。」他微笑,將她之前的回答原封不動的送還給她。她怔怔地看著他,其實很明白他會請假完全是為了要陪她。他的溫柔體貼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我不想哭。」她啞聲道,眼淚已在眼眶中盤旋。

  「那就別哭,我們去遊樂園玩。」他說。

  她整個呆愣住了,連眼淚都愣在眼眶裡,沒再繼續泛出來。

  「遊樂園?」她呆呆的問。

  「劍湖山太遠了,我們去六一福村吧,一天來響應該沒問題。我好久沒去遊樂園了,至少有十五、二十年了吧?不知道雲霄飛車和海盜船坐起來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刺激有趣?」他興致勃勃的說。「妳敢玩嗎?不要告訴我妳只敢玩旋轉木馬和咖啡杯這兩種設施而已喔。」

  隨著他所說的話,柴霓腦中頓時出現雲霄飛車、海盜船和遊樂園裡的種種遊樂設施,突然充滿了期待。

  「好,我們去六福村玩。」她迅速的點頭,接著超有行動力的立刻跳下床,開始準備出門等事宜。

  看她終於恢復活力,仇敬暗自鬆了一口氣。其實過去這一個星期,他一直都有在注意她心情的起伏,也大致猜得出來這和公開他們倆關係的事有關,可是因為她並沒有對他多說什麼,所以他也只能裝做不知道,偶爾吻吻她、抱抱她,讓她倚靠在他身邊尋求支持她撐下去的力量。

  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外柔內剛,這點從他第一次和她在公園裡把酒言歡時,他就發現了。

  他想,她什麼都沒對他說,是因為她相信自己有解決事情的能力,那麼他也相信她。所以,直到她願意主動告訴他為止,他不會多問。

  換好適合外出玩樂的衣服,柴霓將早餐塞進包包裡,迫不及待的拉仇敬出門,朝六福村遊樂園出發。

  非假日的遊樂園裡遊客並不多,除了幾項較秀的遊樂設施外,其它設施幾乎都用不著排隊,要重複一直玩同一項也沒有問題。

  柴霓記得自己以前很大膽,專挑別人不太敢玩的設施玩,例如雲霄飛車、火山歷險、海盜船、大怒神等等。可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這些遊樂設施她都只玩了一次,就覺得腿軟想離它們愈遠愈好。是她老了,心臟變無力了嗎?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膽小?柴霓白著臉、軟著腿從海盜船上走下來,還在驚魂未定的忖度著這個想不通的道理時,怎知身邊的仇敬又拉著她,興匆匆的指著前方問!「大怒神那裡沒人排隊,要不要再去坐一次?」

  「不要!」她反射性的驚恐拒絕他的提議,雙腿則緊釘在地上,一步也不肯再往前。

  仇敬呆愣了一下,因為她激動的反應而顯得目瞪口呆,接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妳之前不是說妳可以連續玩十次以上嗎?」他調侃她道。

  「年輕的時候可以,現在老了不行。」餘悸猶存的柴霓老實的搖頭,不做逞強的事。

  「老了?妳現在才幾歲?!」仇敬覺得好笑,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問。

  她沒理他,目光一轉,看見一個她以前連坐都懶得坐,現在卻覺得好像很舒服、很好玩、很有趣的遊樂設施。

  「我想坐旋轉木馬。」她指名道。_

  「這差別會不會太大了?」仇敬愣了愣,簡直哭笑不得。。

  「不管,陪我。」才不理他,她直接拉著他的手往旋轉木馬走去。接下來,柴霓專挑一些對心臟無害的遊樂設施玩,雖然它們都不太刺激,但是至少玩起來對心臟一點負擔都沒有,再加上仇敬始終苦著一張哭笑不得的臉勉為其難的陪她玩又很逗,讓她一路笑不可抑,開心得不得了。

  他們在園區裡玩到傍晚才離開,臨走前,巧遇水舞的表演,玩瘋了的她竟然拉他往噴泉裡沖,還故意去踩噴泉的水孔,把兩人弄得像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然而見她笑容滿面,開懷不已的模樣,一切就都值得了。

  可惜好景不常。

  離開遊樂園後,玩累的她在車上打了個小盹,再醒來,落寞的神情不知不覺又籠罩在她臉上,鬱鬱寡歡。

  仇敬忍了又忍,終於在晚上上床後,開口了。

  「要不要談一談?」他從她身後圈抱著她,溫柔的問。

  柴霓一如往常般沉默的搖了搖頭。

  「妳一直這樣,讓我很擔心。」他告訴她。

  柴霓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面對他,只見他溫柔俊逸的臉上滿是憂慮的神情,眉頭皺得緊緊的。她原本是因為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才什麼都沒有告訴他,沒想到還是讓他擔心了。

  「對不起。」她伸手撫平他的皺眉。「我本來不想讓你擔心的。」

  他將她的手拿到唇邊親吻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他問:「妳同事到現在還沒辦法接受我們在一起的事實嗎?」

  她輕吐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們說我欺騙她們,說我道貌岸然、表裡不一。」

  「這是什麼意思?」仇敬蹙緊眉頭,跟著坐了起來。

  「她們現在都不願意和我說話。」她搖了搖頭陳述事實。

  「妳的意思是說她們孤立妳?」

  「嗯。」她無奈的輕應一聲。

  仇敬簡直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那些人的腦袋到底有什麼問題?況且他和柴霓在一起,關那些人什麼事呀?她們憑什麼這麼憤憤不平,故意刁難他心愛的女人?

  「顧會計師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忍著氣,他沉聲問道。

  「顧姊最近比較忙,常不在公司裡,所以可能還沒有注意到。」

  「妳可以告訴她這種情況,我相信她應該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在她所帶領的工作團隊裡。」

  「對。如果我告訴顧姊的話,也許她會訓斥大家,但是那只會讓辦公室裡的氣氛更僵、讓大家更討厭我、讓顧姊的為人更受非議而已,因為從很早以前就有人認為顧姊偏袒我了,我不想這樣。」

  「如果由我出面請大家吃飯做為陪罪呢?她們會接受嗎?會因此釋懷嗎?」仇敬想了一會兒,問道。

  會接受,但會不會釋懷就不一定了。重點是,她一點也不希望他和她們靠得太近,平常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可以讓她們興奮得討論半天,天知道近距離接觸,她們會有什麼出人意表的舉動?她不喜歡有人當著她的面和她的男人太過靠近。

  還有一點就是!

  「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陪罪?」她搖頭道。

  「我不想妳繼續待在那種被人排擠的環境下工作。」

  「我也不想。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去考試。」

  「考試?」

  「參加國家高考考取會計師證照。只要有了證照,我想去哪工作都不成問題,甚至想自己開業都行。」

  「意思是妳想辭了現在的工作?」

  她點點頭,這是她想了又想的最好辦法。

  現在這樣的工作環境與氣氛已不是她所要的了,如果她的存在只會引發大家的不快,又害自己度日如年的話,她又何必戀棧?只是!

  「我覺得這樣做有點對不起顧姊,因為她真的教了我很多,也對我很好。」她憂傷的說。

  「妳認為她會放妳走嗎?我聽說顧會計師很倚重妳。」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顧姊常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如果我離開是為了讓自己在未來有更好的發展,我想她應該不會阻止才對。」說著,她驀然深吸了一口氣。「總之,我會找個時間和她談一談。」

  仇敬點點頭,看樣子她已經下定決心,作好決定了。「會計師好考嗎?」他問她。

  「很難考。」她斬釘截鐵的對他說。「聽說全台灣現在執業的會計師只有三千多人而已,所以辭職之後,我真的得要好好的用功讀書才行。」

  「我會幫妳加油,還會在妳挑燈夜戰的時候幫妳準備宵夜。」他溫柔的吻了她一下,微笑道:「加油。」

  「如果最後我還是沒能考上呢?」她好奇的問他。

  「那也只能說一切都是命了。」他一本正經的說,逗得她笑了起來。

  「謝謝你支持我。」她軟軟地偎進他懷裡。

  「不客氣。」再次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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