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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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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我在回家的路上,她就定定的跟我在走。我走,她也走,我停,她也停。身子瘦瘦的,裹著一襲黑衣。臉上雖有了灰塵,可是依稀可見眼睛裡黑白分明,甚是清亮,忽閃忽閃的看著我,只是不說話。
  我疑心是乞討的,翻出來錢袋,見是個女子,狠了心,拿了張十元的給她。她搖頭不肯收,再給,她便後退,卻好似我搶她的東西,而且一臉的無辜。我疑心更重,恐嚇她不要再跟著我,誰知卻惹的她眼淚簌簌的落。這一落,卻觸動我心內最是柔軟的那一塊角落,本來發誓這個領地是任何人都不能侵犯的,只留給我未來的老婆。可是這眼淚象施了魔法,讓我恍惚。
  鬼使神差的,帶了她回家,竟成了我的妻。她姓姚,我取笑她稱她小妖,自此再沒改過,反而成了她的名字了。她也樂得我這麼叫她。
  我每天上班,她就在家等我。我閉目就可以想像她那慵懶嬌俏的神色。我一下班,她就從沙發上歡跳著起來,一下子撲我懷裡,抱著我沒頭沒腦的親著,嘴裡飛快的說著聽起來像是梵語的親暱的話。每次這個時候,我都覺得週身都是清澀的香,像是陳年的酒,又像深谷裡茂密長了千年的草,纏繞纏繞的襲來,熏的我要醉倒。
  小妖喜歡看書,通常看到深夜還沒倦意。每每都是我已經酣眠了,她使勁的搖晃著我,一直把我搖醒,告訴我她不看書了,也要睡了。我哭笑不得,告訴她幾乎百次,不用把我搖醒,她直接便睡就好了。每次她都那麼認真的記下了,第二夜,我依然被她從睡夢裡晃醒。看我半惱不惱的神情,她卻是一臉的懵懂。
  晚上趕上她心情好的時候,便講她曾經看的那些詭異的故事給我,很多她說是她小的時候聽來的,聽的多了,講的多了,她便覺得自己是個女妖,或者是一個樹精,每每她說到這個的時候,指甲掐著我的胳膊,眼睛更是爍爍的發亮。我聽了以後,只是溫煦的笑,當她是個無邪的孩子。
  自從娶了小妖,所有的人見了我都說我容光煥發。一日,同事約了家中做客,見了小妖,他們都嘖嘖稱讚,不僅模樣清秀可人,最是那一桌子色香味美的菜,讓這一干人等都不思歸了。可是只有老唐,第二日上班時候,悄悄拉我到一邊說:你那老婆哪裡都好,可是,怎麼我昨天始終覺得那滿桌子的飯菜裡面似乎都有隱隱約約的同一種草藥的味道,不會是你家小妖想害你吧?聽了這話,我心裡暗笑他荒唐,「酸」字,估計就是這麼一個寫法而已。
  晚上下班回家,小妖依然早已做好了飯菜等我。娶妻如此,我欲何求!餐中,我笑嘻嘻講老唐的話來聽。小妖聽了立即微微嗔怒,臉色一變,但只見那眼淚含在眼裡流轉。我見狀慌忙討巧去哄。許久,她的臉色才少許好轉。可是晚上小妖卻沒了看書的興致,我央了半天,終也不肯再講那神仙鬼怪的故事來聽。熄了燈,但只見那眼睛仍然是灼灼在夜裡的發光。我拉著她的手,涼的如玉。這一夜,是我帶她進門以來的第一個不眠之夜。
  這事過十幾天,小妖才恢復了正常。為此,我笑了她好久,竊竊笑她小氣。小妖從來不化妝。只一日我下班回家,她呢,似乎心情好了,不化妝,但是抹了一點唇紅。看了更加嬌媚無比,看的我心旌蕩漾,捉了她過來親,她巧笑著躲閃,這時,又一股似藥非藥似酒非酒的幽香演繹的濃烈起來,直入我的心脾。竟然嗆的心口有點微微的疼了一下。驀的,想起了老唐的話。頓時心裡一緊。。。。。
  或許是條件反射,從那一天開始,每天的晚飯以後,都會有那麼一小會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我悄悄的去看了醫生,醫生並未看出什麼大礙。或許真的是我的心裡障礙了。可是我自此留了個心眼,先是三天兩頭的推說加班,吃完晚飯後才回來。不回來吃飯的次數逐漸的增加,後來索性每天如此了。只是小妖性格清奇的可以,從來不追問也不言語,仍每天按部就班的做好一堆晚飯等我回來,見我不吃,她看著發呆一會,也不吃了,倒掉,可是第二天依舊的循環往復。只是她身上的香氣比以前更是濃烈了些許。
  小妖依舊每天晚上看書,她似乎總是睡不好,比以前睡的還晚了。我也依舊我的睡眠,可卻再沒有了昔日的巧笑嫣然,沒有了鬼話連篇,她再也不鬧著把我從睡夢裡搖醒了,彷彿一床被褥間隔了一層無形的牆。可是我卻好似害了什麼病,每天夜裡自己都要醒一次,醒來時,看她眼睛在深夜裡愈發耀眼。
  就這樣一段日子以後,我的心口疼痛的毛病似乎真的好了,而這更加驗證了老唐的話了,我對小妖的疑心更重,不僅不回家吃晚飯,而且變本加厲的晚上約了三五狗友出去夜夜歡歌。可是,每每身邊有別的女子坐時,我卻總不自覺的想起小妖可愛的面容和潔白的靈魂,她不是很美麗,可是她卻用她的魔力不停的在感召我:她的斜倚著沙發的慵懶、她那跌宕著的巧笑、她的不願意言語的清奇、她的風裡穿著黑衣的嬌俏,入骨入髓,使得我面對歡歌的時候,卻對她忽生了黯然的想念。讓我在歡歌的時候,卻一點一點的,感到無措。一點一點的,覺得惘然。
  那日回家已然是深夜,出奇的,小妖已經睡了。我坐在床邊,小妖呼吸聲近在耳側,嘴角微微的揚起,看上去無比的嬌憨。我伸出手去輕撫那如嬰孩的臉,神色溫柔。被我驚醒,小妖眼睛惺忪卻又澄澈。我忍不住俯身去親,小妖輕笑著迎合,笑淺淺低低而又細碎。笑裡也夾雜著香氣,讓我沉醉。這時候,我們忘卻了曾經的隔閡。我們相擁而眠,夜裡,夢見了無數繁花。
  第二日,我依舊上班,走之前小妖還在酣睡,我親了親,好久了,忽然這日覺得離開有點留戀。上班時候,想著小妖,心思恍惚。其實幸福就是那麼簡單:有一人,惦記著我並且也讓我惦記著她。下了決心,把以前的不快拋開,重新和她修好。處理好單位的事情,我破例的早早回家了,未開家門,卻已然嗅到那獨特的香氣,我已然明白,就是這獨特的味道讓我坦然,讓我走到那裡都心生掛念,我沒敲門,要給她一個意外的欣喜。
  屋子裡靜靜的。小妖不在。不會是躲起來了,她不喜歡那無聊的遊戲。廚房裡的餐桌上是她準備好的晚餐。還有一張紙,留給我的,小妖寫的:
  「記得前年時候你去深遠的清涼谷麼,記得你讚不絕口那棵貝母麼?貝母是不開花的,只我一個因為長了千年,竟然開出了花。因你覺得獨特,所以阻擋了你的朋友們把我挖出來,我心生感激,知你今年生命中有一劫數,所以特來回報。因你,特意每每飯菜裡都放了長了經年的貝母。後知你心生猜忌,每晚不回來吃飯,所以便自身散發著獨特的藥草的氣息,經你呼吸,便也產生了效力。可是,我每散發一次香氣便損傷自己一次。如今,你已無大礙,我亦可釋然。昨日的歡愛,已足夠**後的回憶。小妖。」我立時呆住。。。。。清涼谷的事情,我確實曾未提及。。。。。
  我執拗的不去相信小妖的話,我想,這一定是她懲罰我而和我開的玩笑。可是,她就這麼消失了,就像瀰散在了空氣中,沒有任何的訊息。
  我每天按時回家,只為了期待有一天,當我推開家門的時候,能聞到小妖身上那獨特的香氣。我寧願那曾經是毒藥。我開始失眠,我總是夢見小妖在我耳邊和我低語。無數次,夢見小妖在深夜裡把我搖醒,我正要嗔她,睜開眼,屋子寂寥一片,我時時怔忡。
  我開著車,四處遊蕩,我把車停在路邊,走我所能及的任何有花草的地方,見了每一株略有芳香
  的我都要駐足,我都忍不住要落淚。看見花仰著臉,似乎依稀可見小妖那澄澈的眼睛;風吹過,我就似乎聽了她輕聲細碎的笑聲,直抵我的耳際。
  我相信,她一定回來找我。我不能搬家,我怕小妖有一天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能老去,我怕有一天小妖回來的時候她認不出我的面容。
  我在原地等,直到,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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