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j

第七章　玄武武聖

「妳怎麼會叫我界主？什麼意思？」吃飽飯後，女侍們收拾著桌面，陸羽邊喝著茶，邊問身邊的易媚兒。

「界主自己不知道嗎？」在這段時間的相處，易湄兒大膽推論陸羽並不是傳說中的魔界之主延續記憶重生，而是人間界的人的記憶：「恕媚兒無禮，界主這並非第一次死後復生，對嗎？」

陸羽點頭。

「易媚兒由古書上知道，千百年以前，我們魔界有著一位一脈相傳的魔界之主。界主和我們一般魔界人不同，我們一般人在壽命終止，或者意外死亡以後，元神都會回到原生池重造，重造出來不僅是個新生兒的樣子，連記憶都會一起消失。而界主擁有一塊我們的聖物，能夠靠著它不斷地重新再造自己的身體，連記憶武功也都能完整的保留。但在千年前，有一天界主突然不知所蹤，我們魔界也陷入分裂。」易媚兒解釋著：「在古書記載中，界主胸口有一塊六芒星形聖晶，稱為血皇聖晶。」

「原來這真是你們魔界的物品？可是我所知道的，這一塊血皇魔晶在我上次跟人打架死後就消失了，怎麼它會再一次把我復活過來？又是在這裡？」陸羽看了看周圍，其實他並不是討厭這裡，因為他發現這裡似乎要比人間界單純許多。

「這……這就要從媚兒到人間界的任務說起了。」

易媚兒簡短的把燁炎被她帶回魔界的經過告訴陸羽，聽得陸羽只有苦笑搖頭的份。

燁炎已經死了，陸羽再沒辦法跟他打聽關於陸羽掛念的女孩們的消息。

「這是小春在那個人死了以後，從他臉上拿下來的。因為很精巧，所以我把它留下來。」易媚兒接過侍女遞來的物品，放在桌面上。

小春是四個女隨侍之一。

那是一張面具，相當精巧的中年男子面具。

「這是……紅蘿的面具！」陸羽仔細看了下，認出是紅蘿曾經在古中國使用過的面具。

血晶碎而重組，紅蘿的精巧面具，加上她們說的，那個滿身紅黑紋路，跟自己幾乎長的一樣的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陸羽握著面具，心裡掛記著在人間界的女孩，那些他以為一死換來的和平能讓她們安穩的女孩們。


魔界的一天比人間界的兩天只短上些許，因此魔界人習慣除了夜間睡眠外，還有其他的休息時間，短則兩小時，長則四、五個小時。

魔界的時間計算單位除了一天是四十七小時外，其餘跟人間界幾乎一樣。


兩天後，易媚兒在發佈公告與官方公文以後，正式成為四邪天排名第三，而第四則由原本排名在她之下的「管軍」董長鑫頂上。

魔界屬地中的排名雖然與職務權利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在魔界尚武的環境中，排名越高，自然會有更多特權與升遷機會。

易媚兒幾乎在同時，接到官方的人事命令，原職不動，位階調高一級，成為非常少數的女性將軍。

易媚兒滿心歡喜的回到自己的府邸，一座新掛「易將軍府」的大宅。

易媚兒負責的工作，是統領一群專職刺探情報的人員，這些人員散居在各地，同時作為與其他屬地聯繫的管道。

「稟主人，武聖大人稍早來到府裡了。」一名侍女等候在將軍府外，看到易媚兒領著侍衛們回來，連忙上前報告。

「怎麼沒有去通知我回來啊？！」易媚兒原本高興欣喜的臉龐霎時間冷了下來。

「是武聖大人說不要通知主人的，小的不敢違背大人的意思……」侍女低著頭，心裡是一陣惶恐。

她是前幾天才到府裡工作的，因為將軍府內的侍女們一夜之間死了十來個，才臨時招募人進府幫忙。

在魔界，只要是大戶的僕役，生死大權就在主人手上，連官方都不會過問。因此也時常發生大戶們推僕役出來頂罪的事情。但是在大戶中，僕役們可以不用從事一般的勞務，只要專心服侍大戶人家就能過著衣食無慮的生活，因此，成為大戶中的僕役是多數普通人盼望的夢想。

「搞不清楚誰才是主人嗎？」易媚兒怒喝：「給我關到水牢去，沒我吩咐不准放她出來！」

「主人饒命……」跟隨在易媚兒身後的隨身侍從立刻上前，把侍女押到一旁。

「我說易娃兒，這是老夫的意思，怪小孩子做啥？」

易媚兒聽到老人的說話聲音，先是一怔，跟著滿臉笑容：「武聖大人遠道而來，易媚兒自該相迎。侍女不懂事，讓武聖大人久等，是媚兒管教不當，不勞大人費心。」

一個暗藍色的身影在易媚兒等人面前的石板路面上凝結成形，由迷濛難分到整個形體安定下來，不過是短短幾秒鐘。

讓人意外的，被稱為武聖的老者，不但身材矮小，駝背歪眼，一頭白髮更是雜亂無章，身上還散發著難聞味道。

易媚兒心裡暗罵了幾聲，臉上還是笑容滿面：「武聖大人，多日不見，您可安好？」

「好，當然好。」老人把身體靠近易媚兒，他身上的味道更是叫易媚兒險險作嘔：「還不是思念妳這娃兒嗎？怎樣，妳肯答應了吧？」

易媚兒還在想怎麼推託，老人突然臉上一變：「有高手？好樣的！」

「武聖……」

易媚兒剛想拖延一下，先行隱瞞自己府裡有外人的事實，沒想到老人已在轉眼間消失。


陸羽由入定中回神。

在易媚兒府裡，兩天來陸羽試著了解自己再一次新生成的身體。

除了外觀顯而易見的不同外，陸羽早就知道這一次轉生後的身體，不論在強度上，還是在血皇真氣的容量上，都較以往最強的時候還強上許多，已到了他沒辦法估計的地步。

因而，到了易媚兒府裡以後，他便要求易媚兒別讓人打擾他。他在維持著部分神識在身體上以因應不時之需的狀況下，有限度的從身體內去觀察新生身體的情形。

真氣比以前強了將近一倍，走在新的血皇魔功心法路線也沒有異常，不只是更強韌，氣脈強度更是比以前還高上許多。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翼跟胖仔呢？

在陸羽還想試試喚寵的時候，突然間心中警訊大響，他顧不得還沒披上黑斗篷，在房門被一個暗藍色龍頭形氣勁穿入的同時，起身破窗而出，站在窗外庭院的涼亭頂上。

「哪來的傢伙，竟然躲得過老夫的『狂龍爪』？再試試這『狂龍十三式』！」

老人跟著出現在被他打破的門邊，兩腳右前左後成弓箭步，身體因為駝背，體積看起來更小，披頭散髮，雙手成爪立在胸前，眼露精光，身上透出的氣勁重新結成藍色的大龍頭形。

「慢！」

陸羽看著老人，不知哪來的自信讓他在老人已經蓄勢待發的這時，竟然只維持著穩穩站在涼亭頂上的氣勁，慢條斯理的止住老人動作。

老人被稱為武聖，不僅只是因為他武功高絕，橫行闇玄武無人出其右，更因為他愛武成痴，為了達到武學頂峰，連妻兒都在他雙爪下殞命。不僅如此，一旦出現擁有新創高深武學的人，只要傳到他耳中，非找到那人比試不可，即使是以對方親人要脅，他也絲毫不在意。

老人到易媚兒府，為的也就是聽聞易媚兒有著難以防範的暗殺功夫，才三番兩次纏著易媚兒，要易媚兒以暗殺功夫對付他。易媚兒不允，他才一夜間潛入易府，殺掉十七個易府僕役。

老人勁勢已聚，在陸羽開口的瞬間，人已經往陸羽撲出，突然聽到陸羽喊了聲「慢」，連他也不明所以的，虛空聚勁翻身，重新回到剛剛躍出的門旁。

「這怎麼回事？這是哪門子邪術？有意思！」

老人心裡奇怪，這情形未曾發生過，怎麼可能會因為這個奇怪的男子說了句話，自己就撤回了攻擊？

老人笑開了嘴，他剛才是感應到宅子裡出現了少見的高手，才捨下易媚兒前來一會，沒想到不但是高手，竟然還令他連已出手的攻擊都史無前例的收了回來。

「再試試、試試，老夫還沒看過像你這樣的人勒！」武聖又要聚勁，用自己擅長的攻擊招數，再一次試驗這前所未見的奇術。

「先別急，就那麼想打架嗎？」陸羽微笑了下，氣機的感應讓他知道眼前的老人並沒有外表的老態，修為絕對比他曾經在古中國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高明。

「打架不急，怎麼打？」老人滿臉興奮，嘴角甚至還因為期待而微微顫抖，雙爪一交，說道：「接著，老夫來囉！」

「好吧！就陪你玩玩！」陸羽笑了下，上身些微後仰，兩手握拳振臂，引動身上的血皇真氣。

和以往陸羽運使霸氣訣時不同，以往霸氣訣運使，會因為氣勁外發，在陸羽身上出現散發著紅光的現象。現在因為體內真氣更強盛，加上最終血皇真氣運使心法的實行，外散的氣勁不再是以往亮紅色的光芒，而是一塊塊，像撕碎的綢緞般，凝聚成形的血氣，漂浮在陸羽身上慢慢環繞。

「無上血雲護體？你是聖龍一脈？太好了！」老人看到陸羽身上的異狀，表情更是因為興奮與驚恐交集，扭曲成難看的樣子：「老夫找你們聖龍一脈的好久了，可別讓老夫失望啊！」

老人的表情趨近瘋狂，嘴邊因為太用力咬牙，流下一條混著唾液的鮮血，臉上冒著細小汗珠，身體更在極度鼓動真氣下，粗壯逾倍，顯得有些突兀。

「這是老夫從來沒機會用的『狂龍吞天拳』，總算遇上你了！你用啥招式啊？」老人似乎在強忍著什麼一樣，身體抖動的程度越來越大。

「『驚天霸皇拳』。」運上血皇勁，在最終心法的催動下，陸羽也沒了一貫的笑容，取代的是凜然、傲然的氣度。

「好、好，果然是聖龍一脈，接招！」老人一聲大吼，身形離地飛出。


易媚兒趕到陸羽居住的「雅然閣」時，看到的是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早在武聖找上她，要求她刺殺自己的時候，易媚兒就派出過人馬，全力收集關於武聖的資料，尤其是武聖的武功修為方面。

武聖生平就在大大小小的比鬥中度過，加上他找人比鬥從來不考慮地點，連街市上也動過手，因此收羅武聖的武功資料並不是難事。

對付剛成名的年輕人，武聖多用「潛水戲蛇步」；對小有名氣的武學宗派，多數用「蒼冥遊龍拳」；對上「邪武榜」內的高手，幾乎都是「狂龍十三式」。其中最讓人注意的，是武聖唯一落敗，造成他在「邪武榜」上排名確定第十七的那一次，據聞當時武聖曾經說過，那是未完成的招式，「狂龍吞天拳」。

易媚兒不敢出聲音打擾顯然聚勁準備交鋒的兩人，心裡直估計著，究竟武聖用的是哪一種拳路。

在這種武聖與陸羽都已經運使功力準備交手的時候，全副心神都在對方身上，如果有人打擾了戰局，非常有可能因為氣機的牽動，導致兩人的攻勢全落在第三者身上。

易媚兒看到武聖離地，心裡大駭，險些驚叫出聲。

武聖離地往涼亭上的陸羽飛出，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武聖的身體違反了常理，以一種相當緩慢的速度，彷彿漫步雲端一般，逐漸往陸羽靠近。乍看之下，身體彷彿維持原姿勢，但仔細一看，不斷有拳掌膝足的影子出現在他身體周圍，身上藍光更是閃閃爍爍，就像一顆綻放著璀璨光芒的藍寶石一樣。

易媚兒的武功原本就有相當修為，尤其她有著暗殺工作最需要的集中力與目光，這時的她隱約感覺到，在武聖脫離常理的動作中，舉手投足間不斷在蓄積勁力，而唯一可能的破綻只有在他剛躍出的那一剎那，之後勁力會越積會強，直到遇上抵抗才會一次爆發。

易媚兒擔心的看著陸羽，心中緊張地暗道：他可不能出差錯啊！不然自己的希望就毀了。


陸羽身在其中，感覺更是奇異。

還不知名字的老人這一出手，是陸羽從未見過的。

看在陸羽眼裡，老人時近時遠的在他眼前，讓陸羽身上蓄積的血皇勁在發與不發之間甚為難受。在老人的迅速動作中，外界的先天真氣不斷被引進老人始終彎曲在胸前的右腿，這蓄勢待發的一擊絕非側身閃躲可以避過的。

避不過，那就來吧！

早先陸羽後仰鼓勁，正是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的起手式，不同於隨手使出的血皇勁，這一看似簡單的起手式能在瞬間串聯陸羽身上所有的血皇真氣，讓血皇魔功的威力更甚。

也就是說，在簡單的起手式之後，陸羽才能發揮血皇魔功的最強威力。

左臂斜側在身，血皇勁隨即在手臂後結成氣盾，右手收在腰際，大量血皇勁急速集中，陸羽離開他所在的涼亭頂，迎上老人的玄異攻擊。

「隻手割天！」

陸羽大喝，左臂一橫，血盾來到身前，蓄積大量血皇勁的右拳綻放著帶著金色光芒的紅光，一拳擊實在自己的血盾側邊。

猶如一把帶著不斷滾動鋒利鋼盾的長矛，陸羽的這一擊夾著駭人聲勢，在嗚嗚作響的同時，瞬間突破兩人僅三、四公尺的距離，擊入老人身上。

陸羽一擊之後，運著「凌空訣」就往左側外翻出，這是「驚天霸皇拳」中對敵唯一的遠距離攻擊，但也因為離體氣勁強猛，這一擊之後，陸羽身上的血皇勁會頓時一空，至少需要半息時間才能恢復。

陸羽翻身出去將近十公尺距離，回頭面對著應該被「隻手割天」擊中的老人的方向，卻沒料到，老人竟然已經靠近他，「狂龍吞天拳」已然臨身。

落空的陸羽攻擊招式「隻手遮天」將一大片石板地面刮得破碎亂飛，聲勢驚人。

陸羽身上的氣勁正在空虛之際，氣機更感應到老人接下來會是狂風暴雨般的可怕攻擊，一驚，心裡只來的及喚了聲「翼」，就以雙手保護著頭顱，弓起身體鼓著剛回復不多的血皇勁勉強防禦。

「魔……魔翼戰甲！」在旁觀看的易媚兒看到陸羽身上的情況，終於驚叫出聲。

老人的拳勢不但如狂風暴雨，更像一首以鼓聲輕重組成的喪魂鼓，分不清是拳是足，一聲聲沉重厚實的聲音在陸羽以雙掌捂著的耳邊震盪，不時夾雜著恍若石破天驚的一記重鼓，這樣的攻擊直把陸羽往身後打，穿過了雅然閣的兩間廂房，老人的攻擊才告段落。

陸羽心裡驚恐莫名，因為他根本不覺得疼痛，半點感覺都沒有。

察覺到老人攻擊停頓的瞬間，陸羽已經恢復了血皇勁，兩腿蹬地，以最快的速度破窗而出，離開老人身邊。

武聖施展僅有一式的「狂龍吞天拳」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是早已達到他的極限。他身上勁力用罄，這時候對著殘破的廂房牆壁緩緩坐了下來，同時脫力昏迷。

倒也不是武聖不濟，在他這集合畢生武學精華所成的「狂龍吞天拳」中，不只是能以自我勁力為引，借外界先天真氣為用，更能夠在攻擊的同時，以氣機鎖定追蹤敵人，即使有像陸羽一樣的少見外發氣勁攻擊，也會被先天真氣帶偏，絲毫不影響他的攻勢，而其後的連續攻擊，更足有開山破石的威力。不但別想躲避，連防禦也將被這一招粉碎。

陸羽例外的原因是，他剛剛才想要試圖召喚的喚寵，六翼神使。


飛離老人的攻擊範圍，陸羽有些心悸的回望沒有動靜的廂房，感應到裡面力盡陷入昏迷的老人，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不會痛？

翼！

陸羽看著自己手上和身上的甲冑，感覺著從不回應他，卻始終陪伴著他的夥伴，六翼神使，翼。


易媚兒緩緩走到仍在空中的陸羽身下，抬頭仰望同樣始於傳說的「魔翼戰甲」。

全身式的甲冑不同於易媚兒見過的所有甲冑，整套都是紅底黑紋金邊，處處都有著極藝術的曲線，更不是魔界甲冑幾乎由鐵板組成的單調。

這套甲冑上密佈著紋路，即使在魔界太陽強度不高的昏黃光線下，仍映著美麗的色澤，從頭到腳的完整包覆，除了臉，絲毫沒有暴露在外的身體部分。方才經歷過闇玄武屬地最強的武聖絕招，竟然連半點毀損都沒有！三對血紅金邊大翅膀活生生的鼓動，更說明著這身甲冑的玄妙。

這就是「魔翼戰甲」嗎？

易媚兒陷入戰甲的精緻中，突然聽到陸羽喊了聲「翼」，跟著喃喃自語的說：「出不來？沒關係，至少我感覺到你還在。好久不見了。」

易媚兒看到陸羽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就像抱著親人一樣，更是訝異。

他在跟誰說話？


讓侍女們扶著昏迷過去的武聖到客房休息，易媚兒半作弄地吩咐侍女們先將他清洗乾淨，再讓他休息。

在完全脫力的情況下，武聖要醒轉至少也要幾個時辰。而易媚兒完全不考慮將武聖像金霸一樣趁昏迷「做掉」，因為那將導致更多的練武者來找陸羽或者易媚兒搶奪「武聖」的名號，而這不是易媚兒樂見的。

易媚兒回到庭院，陸羽仍在庭院中，坐在涼亭頂上，看著未曾熾熱過的魔界太陽「闇日」，右手在懷裡輕撫著某樣東西。

「恭喜界主！」易媚兒施展輕身功夫，躍到涼亭頂上，在陸羽身邊坐下。

陸羽仍然是一身精緻紅色戰甲，似乎捨不得脫掉一樣。

「恭喜什麼？」陸羽聽易媚兒的聲音似乎很開心，也就微笑著回答。

「啊！這是什麼？好可愛！還穿盔甲啊！」易媚兒驚喜的發現陸羽懷裡，一隻黃澄澄的，身上滿是鱗片，有條尾巴卻穿著副小巧盔甲的可愛動物：「恭喜界主打敗武聖啊！」

「我沒打敗他，他比我強多了。」陸羽回憶著剛才驚心動魄的戰鬥，這是他第一次以血皇魔功對敵險些大敗：「要不是我有這一身盔甲保護，現在倒下的就是我了。」

「界主，您過謙囉！」易媚兒一改之前的沉穩樣貌，用輕鬆親切的語氣說道：「剛才武聖那樣，隨便給他一掌就沒命了，誰說不是您贏了？」

「別殺了他，」陸羽拍了拍懷裡的小動物，小動物抬起頭，不滿地輕叫兩聲，似乎非常不願意離開許久未見的主人懷抱，陸羽不以為意，放棄要牠起來動動的念頭：「真不懂你們怎麼這樣，贏的把輸的殺了，就為了佔有他的名號嗎？」

「媚兒不會殺他的。您不懂，媚兒也不願意這麼做啊！」易媚兒聲音低柔，帶著無限委屈：「讓媚兒給您說個故事好嗎？」

陸羽同意的點頭，他不介意在這樣欣逢兩個好友的美好心情下，聽易媚兒輕柔的聲音說故事。他猜想的到，故事會是易媚兒的過去。

「很久以前，在這一塊土地上，有一個被人尊稱『奔雷重拳』的二邪天，他是個很親切溫和的人，雖然他外表孔武有力，人也很高大，但是大家都很喜歡他，不管是他帶的軍隊，還是他的領地，大家都生活的很愉快安樂。二邪天也就在這裡，和他疼愛的老婆、女兒生活了下來。」易媚兒想起了過去，臉上有著幸福的笑容。

「他最疼他女兒了，知道他年紀小的女兒喜歡讀書，就千方百計的到處跟人買書回來，哪怕是要用武招交換，他也無所謂。他說過，他最愛看女兒讀書的可愛樣子。」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男人找上門來，說是要比武，但是卻又抓了他老婆威脅。在要保全老婆的性命下，他就那樣，站得直直的讓人給砍下了腦袋。」

易媚兒說話的聲音雖然一樣溫柔，陸羽卻感覺的到她話語聲中隱藏的悲憤與難過。

「小女孩僥倖逃出來，用她在書裡面學到的方法，不斷的躲在山裡面苦練，吃的是野草樹皮，睡的是樹枝山洞，終於小女孩長大了，也學會了一身功夫。」

「小女孩發誓，再也不要經歷那樣的感覺，不要一個人過那種不是人過的生活。」易媚兒彷彿有些疲憊的說：「可是，小女孩已經沒有親人了。」

易媚兒說到這，把臉別到旁邊，像在擦拭眼淚一樣：「我如果沒有保護自己，今天就是我任人宰割了，我不要那樣！」

陸羽確定她說的是自己的故事，雖然陸羽是個孤兒，卻也不是沒嚐過喪失親人的感覺，那的確是痛徹心肺啊！

「有我幫的上忙的地方嗎？」陸羽緩緩的說。

易媚兒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在平緩自己起伏的思緒般，停頓了一會兒才說：「是別人的話，誰都拿這種事沒辦法，只能看著它一再重演。但是您不一樣，您是擁有『魔翼戰甲』的界主，魔界真正的主人。而且，媚兒相信，您的能力不只如此。」

「妳是什麼意思？要我成為魔界的主人嗎？」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一樣，陸羽搖著頭笑著，右手輕捏著懷裡的喚寵──穿山甲的肚皮。

「是的，媚兒的意思就是如此。」縱使易媚兒被稱為狡狐媚妖，但在這時候她有種不顧一切的衝動，儘管理智告訴她現在的時機不見得恰當：「請您建立起屬於您的魔界國度，不但我們千千萬萬魔界子民無須再擔心親人隨時死難，您也能夠號召黑法師，為您開啟回到人間的通道。」

陸羽仍舊是笑著搖頭，心裡百味雜陳。

以前想回現代，必須成為血教聖主，搶到和氏璧；現在竟然也必須要成為魔界主人，才能回到人間……

老天，你在玩弄我嗎？

陸羽抬頭看著有如人間夕陽般毫不刺目的魔界太陽「闇日」，一張張美麗、動人心弦的臉龐逐漸在他腦海裡閃過。

娜兒、珊兒、欣兒、楓情，還有雁兒……我好想回妳們身邊，妳們知道嗎？


在易媚兒的書房中，所有的侍衛、僕役們都被遣開，只有易媚兒與陸羽在書房中。

書房不甚寬敞，只有一張長木桌跟兩張隔著桌子相對的木椅。書房除了留下一個通風窗口跟書房門以外，四面牆壁都是書──在魔界不受重視的物品。

並非魔界人不熱衷學習，只是現實的因素使得魔界中的人在時代變遷之後，逐漸都選擇了棄文崇武的生活方式。

一來，在整個魔界屬地周圍遠到不可探知的範圍都是奇形怪狀的魔物，這讓整個魔界屬地必須擁有相當的武力來驅逐隨時會侵入到城市的魔物。二來，魔界太陽「闇日」的能量並不如人間界太陽的能量強，造成作物收成緩慢，量也不多，因此除了權貴與士兵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必須從事勞動來支付官方的賦稅。

在目不識丁的勞動平民中，存在另一種少數行業──能讀懂魔界文字的平民。這種人多數是官方公文的傳達者，同時也受僱於其他平民，進行書寫、閱讀的工作。而在大戶中也多數都養有這樣的人，統稱為「文人」。

易宅中則沒有聘用「文人」，因為易媚兒本身就是極少數能閱讀大量書籍的人。而且易媚兒比多數人都要清楚知識才是真正的力量，能與武力對等，甚至超越武力的力量。

易媚兒帶著換上新服裝的陸羽分坐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在陸羽右手邊的窗戶外是易宅的後花園，顯然易媚兒也相當重視自己閱讀的環境。

「媚兒猜想，界主應該還不太了解我們魔界，就讓媚兒來跟界主大致說明一下。」

在陸羽更衣的時候，易媚兒也換上了一套雅致的粉色衣裳。這套衣裳是有些介於現代洋裝與古式東方宮裝間的服飾，除了以古式宮裝為基本構成，並沒有宮裝一樣的長裙，而是短短的及膝短裙，易媚兒那一雙除去翠綠色肌膚不談，曲線優美到另人遐想的小巧腿部就露在外邊，讓人驚覺身材玲瓏嬌小的易媚兒有著一副相當有女人味的身段。

陸羽盡量把視線集中在易媚兒臉上，只是他偶爾還是會飄過視線在易媚兒的胸口，在小巧上身低胸開岔間露出淺淺乳溝的胸口。

易媚兒並不是沒發現陸羽的異樣，只是不以為意地繼續她的說明：「魔界人平均壽命有一百七十年，十八歲成年。跟人間界相比來說，我們實際年齡約莫人間界外表的兩倍，就像媚兒，媚兒今年三十一歲了。」

陸羽懷疑的略揚了揚眉，因為易媚兒的外表頂多像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跟他的認知上有著段差距。

「再來是魔界人的生活方式，如媚兒告訴過界主的，魔界人統一都在原生池誕生。原生池則需要加入新的純人類的血肉才能維持正常。傳說魔界人死後，靈魂會回到原生池等候重生，但是記憶也會在那時消失，只是偶爾還是會出現保有前世記憶的人，這種人多數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生活。魔界人跟人間一樣，也有婚配制度，原則上只要養的起，並沒有限定數目，大致而言都是一夫一妻，不過也有不少終生沒有婚配的。」

易媚兒停頓了下，確定陸羽能了解，才繼續說：「接下來是魔屬領地的部分。」

易媚兒攤開一張地圖，讓人有些意外的，地圖上的魔界屬地就像一個正六邊形，連領地間的分隔山脈都是直直的一條，由六個領地中心延伸到邊界，好像人工建造的一般整齊。

「這是我們魔界的大致地形，整個六邊形平均分成六等份，由右上開始分別是金、木、水、火、土、闇等六大屬地，每個屬地又分成四個分屬地，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個分屬地各有一個領主，領主也幾乎就是各分屬地的武聖。」

易媚兒嫣然一笑，微微抬頭示意客房方向。

陸羽知道她指的是那個脫力昏過去的老人，是有些覺得不可思議，卻也笑著表示懂了。

「四位領主服從六大屬地領主的命令，這六大屬地領主則來自傳承，一個關於界主的傳承。」

陸羽知道這應該是最重要的部分了，關係著他能否成為六大屬地真正服從的界主。

「傳說這六大屬地領主分別為六個世家的當家。最早先，這六大世家是千年前界主世代的僕人，其中火屬地的南宮世家已經滅絕，由鐵世家繼承，其他的五個都是過往界主傳承下的世家。」易媚兒停頓了下，觀察著陸羽的反應：「以往這六個世家都擁有非常高超的武技，分別率領六個屬地的士兵防禦外界魔物入侵，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比六大世家要強橫的家族逐漸興起，現在隱隱有取代原世家的趨勢。」

「在金屬地來說，目前領主雖然還是兵武世家當家，但是據媚兒所知，實權已經逐漸轉移到軍旅出身的杜家，兵武世家幾乎沒有領主實權。」易媚兒收起地圖，正視著陸羽：「也就是說，現在界主出現的及時，順利的話，以界主身分應該還有五成以上的機會。另外五成……」

陸羽點頭，示意她繼續說無妨，逐漸的，陸羽有些回到過往古中國的感覺，一種被極為重視的感覺。

「另外五成機會在界主的實力。」易媚兒說完，微笑看著陸羽：「這樣解釋，您清楚嗎？」

「大致上清楚，現在呢？怎麼開始？」陸羽發覺眼前的小女人出乎他意外的聰慧，尤其在這陸羽不擅長的方面：「還有，我想知道妳的定位，妳把自己定位在哪裡？」

易媚兒同時發現陸羽並不是個空有武力跟血皇魔晶的人間人，甚至說，陸羽給她種特別的感覺，可以去追隨的感覺。

「媚兒可以篤定的告訴界主，整個魔屬地要找到跟媚兒一樣擅長計謀，熟讀各類書籍的人幾乎沒有，媚兒願意追隨在界主身邊，直到界主統一六大屬地。」易媚兒眼神透著興奮的光芒，彷彿她等了許久的機會終於到來了。

「我懂了，妳是想成為新的六大世家之一嗎？這也不錯，妳想想看接下來該怎麼做好了。」陸羽笑了下，拋出個問題給她。

「界主別小看媚兒了，請界主附耳過來，讓媚兒咬咬您的耳朵。」易媚兒用的是她曾經在書上看過的用詞，咬耳朵的意思等同說悄悄話。

陸羽在古中國也曾聽過這種說法，好玩的當真把身體往前湊，側臉把耳朵靠近易媚兒。

一連串輕柔的女性話語加上如蘭似麝的香味讓陸羽的心神略為恍惚了下，驀地耳邊陣陣溫熱帶著貝齒輕啃的感覺，竟是易媚兒當真咬起他耳朵來了。

chj

第八章　霸絕武道

離開書房，穿過四個守衛把手的拱門，陸羽隨著易媚兒來到一座顯然有著高度警戒的宅子。

不只是有不少崗哨或明或暗的分散在庭院中，走道上，連屋上也有兩三個用來觀察戒備的小窗，樹叢花圃間到處隱藏著機關，透露非比尋常的味道。

陸羽注意到在四個獨立的房舍中，除了東面有人在上面小窗監視以外，其餘三座都有四個穿著厚甲的守衛，嚴密的把守在只容兩人通行的房門前，兩個對著外面，兩個則對著緊閉的門扉。

「這裡是媚兒用來留住一些比較特別的客人用的住所，現在連剛才的那位在內，住了三位客人。當然，不包括地下水牢裡的。」易媚兒笑著輕聲說。

這裡的守衛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他們也都是易媚兒信任的一群戰士，甚至還有易媚兒由死刑法場私下收留下來的，只對易媚兒效忠的死士。然而就算易媚兒帶著陸羽經過，他們的視線也只會在兩人，尤其是未曾見過的陸羽身上稍作停留，就依然回到他們警戒的方向，連禮都不施。

有地下水牢？陸羽心裡訝異了下。

隨著陸羽的留心，地下隱約傳來數個已經哭喊到有氣無力的女子聲音。

「水牢關的都是什麼人？」陸羽透過放出的精神感應，除了守衛、明暗哨與住在廂房內的人外，只有三個在廂房地下不遠的精神氣息，都集中在唯一一個沒有人把守的房間下方。

沒有人把守，應該就不是重要的人。陸羽心裡暗道。

「都是些犯了過錯的僕人，媚兒只是小小懲戒她們而已。」易媚兒有些不懂為什麼陸羽會關心這件事。

「既然妳希望能夠建立的，是不需要強大武力就能維持安樂家庭的國度，那麼只是犯了小錯的話，應該不用這樣子吧？難道不這樣處罰，她們就不會改過嗎？」

陸羽不悅地搖搖頭，一直以來，陸羽鮮少碰上女性的強力對手，甚至他有一種感覺，女孩子們不是拿來欺負的，是拿來疼，拿來寵的，更別說關在水牢內了。

「我知道妳有妳管教僕役的方式，不過既然不是敵人，無須如此。」陸羽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想看到這種情形。

「媚兒懂了，界主無須生氣，媚兒改改就是囉！」易媚兒笑了下，伸手招來一個在面前房間門把守的侍衛：「讓人把水牢內的人放出來，休息過後，晚點過來找我。」

侍衛不答話，只點了下頭，就往那唯一沒人把守的房舍過去。


易媚兒帶同陸羽進到剩下三個守衛的房間裡。

陸羽看到房間內的武聖情況，不由得一怔。

老人已經沒有先前難聞的氣味，身上也換穿上一身潔白的裡衣，但是老人的情形，卻讓人有些訝異。

老人雖然在床上，但是身體連同頭部都被一個鐵製的物體固定著。頸部有一條指頭大的圓型鐵箍，額頭上也有。雙手分別被較小的鐵環鎖著，連在腰上較粗的鐵環，兩腳在腳踝上一樣有鐵環禁錮，連接在背部吋厚的手掌寬的鐵板上，整個人用張開腳的跪姿被放在床板上。

老人還昏迷著，假使醒來，能動的大概只剩下手指跟嘴了。

「他功力太高，不這樣做，很難把握他醒來不會大肆破壞這裡，媚兒馬上讓人放開他。」易媚兒臉上有些難掩的異樣，在陸羽剛要求她放掉水牢裡的人以後，又看到現在的情形，她實在不知道陸羽會是怎樣的反應。

「等等。」意外的，陸羽制止她：「我先看一下他的身體狀況。」

早在跟老人對戰的時候，陸羽就訝異老人使用氣勁的方式。

老人在將氣勁放出身體的時候，並不如陸羽先前對其他人，包括自己施放氣勁的刻板印象。老人的氣勁似乎更凝結強勁，似乎由氣脈中被高壓放出一般，能夠迅速凝結成型，而且沒有一般真氣的消散速度。

陸羽自忖也能夠辦到這個程度，但是那將消耗他身上相當大程度的力量，基本上並不適合在對戰的時候使用。

但要說老人的修為非常高，高到可以任意役使、消耗自己的真氣，那就不應該有之後的脫力昏厥情況。

也因此，陸羽好奇著老人的氣脈情形，對陸羽現在來說，能夠再提高自己的能力，是再好不過的了。

「跟一般人大致一樣。」陸羽施放神識探索著老人的身體，虛撫在老人身體外的右手透著微微紅光，跟著陸羽探索的方向轉移，在最後，陸羽的右手始終在老人右腦經右耳到左胸的路線游移：「他……心脈有問題。」

陸羽發覺老人惟獨心脈的情形跟正常人不同。

「過來。」陸羽皺著眉頭，轉頭對易媚兒說。

易媚兒不知道陸羽在做什麼，只好點頭，來到陸羽身邊。

隨著陸羽張開的右手放到自己左邊腦袋旁，易媚兒只覺得左眼突然漾起一層血紅霧氣，同時微微發熱，像是有著高溫的東西在自己皮膚外一樣。跟著陸羽右手的移動，火熱的感覺一直到左胸才結束。

「這是……怎麼了嗎？」易媚兒在陸羽睜開眼睛，放下右手後輕聲地問。

陸羽先是察覺到老人身體的異樣，才以易媚兒做比對，確定魔界人在竅穴與氣脈方面跟人間一般是沒有兩樣的。

心脈有問題，難怪人會有些瘋瘋癲癲的！陸羽心裡暗道，跟著看易媚兒一眼。

她說要能夠得到武聖的支持，才好行事，不然就只有把他幹掉，取代他的身分地位。不先醫好他瘋瘋癲癲的狀況，怎麼談？

陸羽確定了該做的事，再不遲疑的，趁老人在昏迷狀態，在老人身上輸入精神力量，逐一調整老人的心脈竅穴，將老人心脈中混亂開閉的竅穴狀態調整到正常人的情形。

「咦……老婆，天亮了啦！」老人突然試圖動了動被固定的頭，發出類似夢囈的話語，突然間眼睛睜開，看著眼前的陸羽跟易媚兒。

「你們是誰？我老婆……兒子……」被尊為武聖的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乍然睜開豆子般大的兩眼，眼淚就像決堤的河岸一樣，伴著嚎啕哭聲落了下來。

「我們先出去好了，讓他發洩一下。」易媚兒聰穎過人，又知道過往曾經發生在老人身上的事情，大致猜想到在剛剛界主的奇術下，武聖想起了一些過去發生的事，以至於現在這樣的失態。

陸羽點頭，跟著伸手運勁捏斷了在老人頸邊、額上、雙手雙腳上的圓形箍環，讓老人的身體脫離被禁錮的狀態。


原來武聖是心脈閉鎖，才讓他身上的真氣被強行由其他經脈「擠」出來，所以才會那樣的凝聚，施放迅速。

只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他怎麼能夠擁有這樣的真氣力量？是學了什麼特別的功法嗎？

陸羽想著他剛才觀察到的，老人身體內的真氣運轉方式。雖然有著其獨特的走向，但是並沒有特別突出、奇特的地方。充其量來說，不過是一種培氣練勁的心法，甚至還稱不上武功心法，只能說是養氣健身的法門。

為什麼能讓他擁有這樣強大的真氣？難道只因為他心脈閉鎖而已嗎？應該不是，那樣龐大的真氣不會是心脈閉鎖以後才有的，原因到底在哪？

陸羽在門外落入沉思，他身邊的易媚兒則是擔心的留意著房間內的情形。包括放水牢裡面的僕役出來的守衛在內的四個守衛，更是絲毫不敢鬆懈的，就在兩人與房門間，用身體架著一道防衛線。

哭聲持續了十多分鐘，停止後不久，房門打開了，出現了已經被放開，擁有闇玄武屬地最強稱號，同時也是闇玄武屬地領主的老人。

「關永和謝過先生明性大德。」老人作揖一拜，顯然有著不同魔界一般人的文教素養，跟之前的瘋狂鬥武情形更不能以里計。

「關老言重了。」陸羽同樣作揖回禮，心裡越來越覺得這裡跟他到過的古中國有著許多相像的地方，連作揖都一樣。

「武聖大人可還有不適的地方嗎？」易媚兒微笑著問道，半點沒有跟陸羽建議時，不合則殺的凶狠。

「武聖……我真的當上武聖了？那我老婆他們真的被我……」武聖關永和顫著聲音，確認他以為是夢境的事情：「對……妳是狡狐媚妖，那一切都是真的……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突然間，老人一頭就往旁邊的門柱上撞去。

一道血紅色，有如實質的真氣突然出現並擋在他與門柱間，是陸羽及時發出了氣勁，阻止老人的尋死動作。

事出匆忙，陸羽一急，就讓真氣單以一脈的方式，由靠近老人的右手食指發出，果然就如同老人心脈被阻的狀況一樣，真氣散發不但迅速，而且凝聚較以往厚實。

「當然有！」易媚兒看到老人被陸羽阻擋下來，連忙開口說道：「關老請先聽媚兒說。」

老人尋死被阻，淚流滿面地回過頭，也不管眼淚在流，看著易媚兒。

「關老想想，當時關老會想要有更強的力量、更高的地位，為的是什麼？不過是給關老的家人更安全、富有的生活。雖然媚兒很遺憾，關老在心智迷失的時候錯手……但是，過去都已經過去了，相信在原生池的運轉下，夫人跟令郎都有全新的生活。可是關老有沒有想過，如果大環境不改變，我們魔界一直都是現在這樣以武為尊、個人武力可以擁有特權的情形，那轉世以後的夫人跟令郎，是不是還有可能遇到一樣的情形，又同樣死於非命？」易媚兒聲音轉柔，繼續說道：「媚兒的父母也一樣在這種制度下逝去，媚兒多年來一直在等待機會，等待能夠改變的機會。」

不只武聖關永和聽的入了迷，陸羽也是專注的聽易媚兒說話，卻不知易媚兒這時已經使上了密法，務求讓關永和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注意她要說的話，好轉移關永和的尋死意圖。

「關老面前這位，是我們魔界失落千年的界主大人，傳說中我們魔界真正的主人。媚兒真切的希望關老能夠化失去妻兒的傷悲，與媚兒一起盡力輔佐界主大人，創造一個有制度，真正和平安樂的魔界。」

「聖……聖龍一脈？」武聖關永和似乎還有些先前對戰的印象，抖著聲音問道：「他不是人間人嗎？」

「千年來界主大人失去蹤跡的原因就在這裡。界主大人，請恕媚兒失禮。」易媚兒邊回答，邊側身解開陸羽的上衣釦子，露出陸羽胸口呈六芒星形的紅色晶體：「關老應該聽過這個吧？魔界聖物，血皇聖晶！」

「關……關永和拜見界主大人。」老人匆忙的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的跪著：「永和願意跟隨界主大人，至死方休。」

「請起。」陸羽趨身上前，扶起老人：「關老無須多禮，以後一切還有勞關老。」


武聖關永和告別了陸羽，依照跟陸羽和易媚兒討論訂立的步驟，先回到他失去心性時從沒待超過一天的領主府，重新整頓人事，並且安排、發佈人事命令，讓易媚兒與陸羽兩人到領主府所在的中央區，逐漸進入權力核心。

易媚兒忙著遷府到領主府所在的闇玄武中央區的整頓事宜，留下陸羽待在雅然閣，思索前一日他和武聖關永和討論的部分。

雖然陸羽擁有的力量已經不是一個領地領主可以比擬的了，但是在統領六大屬地的世家而言，長久以來的武功傳承，加上先行挑選原生池中具有練武根骨的幼兒進行教育，使得目前幾乎六個世家都是人才濟濟，即使是名躁一時的闇玄武武聖關永和遇上六大世家中第二代以上的高手，也只有認輸的份。

魔界至少目前以武為重，尤其是傳說中武功無人能敵，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魔界之主，更需要有強絕實力。

陸羽原本就隱約察覺到這件事，因此才會格外注意武聖關永和昏迷時的身體狀況。事實上，除了另一種的真氣運使方式外，跟關永和的一席談話，更開拓了陸羽的另一個方向。

「永和年輕時，雖然沒有遇上名師指點武功，但是曾經有人告訴過永和，武功最後除了功力增進外，還有更重要的，也是永和現在能夠暫居『武聖』名號的原因，武功的『道』。」

「以永和來說，雖然永和並不會高深的內功，但是在以前對武功還有名聲的渴求，讓永和迷失了自己，陷入瘋狂追求更強力量的情形。現在回想起來，就是因為那一個對力量癡迷的心，才讓永和獲得了現在的力量，也就是說，以狂入道。」

「現在的永和拜界主大恩，天幸清醒過來，但是換而言之，永和已經沒有了藉以入道的瘋狂，因此永和這次回去，會盡快依照計劃行事。」

「在永和過去曾和數位高手交手的經驗來看，無論是水領地虛世家的『情』，或者雷世家的『恨』，運使武功來，威力與境界都非一般人能比，甚或說就真正的高手而言，比武對戰已經不是看功力高低，而是在『道』的領悟。」

「每個人心性不同，入道的方式也不同，界主大人務必儘早尋求入道的方式，否則在未來遇上六大世家，將會非常棘手。」

「道」嗎？自己的「道」是什麼？

「界主大人在那多久了？」易媚兒在雅然閣入口小聲問聽她命令，等候陸羽由目前狀態回復的侍女。

這個侍女曾經因為武聖到訪，被易媚兒關進地牢數個時辰，因為陸羽的關係而被放出來，至今仍心有餘悸。

「稟主人，界主大人在那裡已經有六個時辰了。需要送飯給大人嗎？」侍女有些不知所以的回答。

「不用。別打擾界主大人，否則我會親自宰了妳。」易媚兒白了侍女一眼，換作以前早已經怒罵下去了，哪有僕役這樣問主人的？

「是……」瞧著易媚兒的凶狠樣，雖然氣勢被易媚兒的嬌媚外表減弱了幾分，但是身為侍女，她很清楚易媚兒會說到做到。


「血皇霸氣訣，血者，氣之存也。皇霸之氣，血之行也。血氣霸絕，熾綿無絕，周而復始，無斷無滅……」

天色西下，陸羽在涼亭頂上已經足足待了一整天。整天下來，陸羽不斷地思索武聖關永和的話語，找尋屬於他的「道」。

終於，陸羽把思緒完全集中在血皇霸氣訣總訣──在他由古中國血聖宮學會，及至在血晶裡接受多位聖主傳承下的最終心法篇中，從未更改過一字的霸氣訣總訣。

皇、霸、絕……

陸羽抱著頭，彎身屈膝的縮立在涼亭頂上，雖然感到飢餓，卻似乎掌握了，尋找到了某些有關連的線索，始終不願意離開涼亭頂。

時而靜止不動，時而仰望天空沉思，時而緩步來回走動，時而有如飛禽一般在雅然閣涼亭附近迅速飛翔。

易媚兒有些擔心現在的陸羽情形，但是來自她的直覺判斷，現在的陸羽處在一種相當奇妙的境界中，對他武學造詣非常重要的階段。

所有的僕人與侍衛已經運送著大小家具細軟往中央區去了，易媚兒在一天前就在雅然閣入口的拱門邊看著陸羽的情形，隨著陸羽，一夜無休。

他不要緊嗎？

易媚兒突然精神一振，因為她終於等到了，陸羽的悟通。


隨著易媚兒見過的血皇霸氣訣起手式，陸羽雙臂挺直握拳在身側，頭微仰，身體傲然迎著已暗天色的微微夜風，大抹紅光突然爆起，迅速的有如燃油點火般，照亮整個雅然閣。

血紅光芒中，渾身裹著片片血雲的陸羽，散發著傲然無懼的氣勢，一聲大喝，最終心法的第一式「拳定江山」跟著擊出。

陸羽完全沒顧慮到這一擊會有多大損傷，剛掌握自己可能的「道」之所在，渾身氣勁更在心境沉入陸羽預想的情境下，直有股不吐不快的感覺，這一擊暢快淋漓，毫無顧忌。

右拳擊出的虛空爆出恍若閃光的一團亮金血光，直接命中四座房舍中的一座。

這一炸，猶如在房舍中預埋好火藥一樣，不但整個房舍支離破碎，屋瓦磚塊更是四散飛射。幾秒後，整個雅然閣落著磚瓦組成的暴雨。

易媚兒匆忙下舉著雙手護在頭頂，有些驚恐，卻捨不得離開她認定的界主完全展現力量的這時。

幸好，易媚兒站的地方離陸羽有一段距離，只有少許碎石落在她腳邊。

不遠處的陸羽已經聚好勁，虛浮空中的他身上紅光不減，雙手握拳過頭，大喝：「『天野朝滅！』」

天啊！

易媚兒這回真的嚇著了，身體更是急速反應，飛快離開原地，攀上身旁的圍牆上。

當陸羽雙手虛擊在面前，手上凝結成的血紅光球就像大石墜地，落在地面上，但是並沒有直接對地面造成傷害，而是像氣泡掉落裂開。

然而，血紅光球著地裂開的同時，一個以陸羽為中心不斷擴展的紅色光圈瞬間就掃過整個雅然閣的地面。不論是樹木花草、亭柱桌椅，乃至圍籬階梯，都在光圈掃過的同時不斷崩壞傾倒，就如同利刃沿著地面切斷所有阻礙一樣。

易媚兒在圍牆頂上，駭然地感覺著圍牆整個突然間矮了數分，耳邊更是紛紛雜雜夾帶著許多土石響聲，眼前雅然閣樹倒亭歪，整個庭院面目全非。

好霸氣的一招！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嗎？

易媚兒完全不敢想像剛才要是自己沒攀上圍牆，會是什麼下場。她緊張的仔細看著背對她的陸羽，不知道陸羽下一招會是什麼情形。

「『穿雲破日！』」

如易媚兒在分解所看過陸羽施展的招數，陸羽側身，左手放出血霧，範圍將近十公尺，凝實程度有如實體血塊一樣，隱隱還能看出流動的光澤。右拳擊出的氣勁不但像一把如人高大的紅色巨矛，穿過血霧，更帶動血霧像一把投擲出的傘，一路上不斷的旋動，翻土割地裂牆，直打到圍牆外另一邊的「沁月閣」才逐漸消失。

易媚兒完全不敢想像這一招的對象如果是她自己，那會是什麼情況。尤其在放出血紅巨矛後，陸羽身上的血紅勁光壓根沒有減弱半分，易媚兒知道這表示著他身上仍有非常充沛的力量，足以應付敵人的任何反擊！

如果當時是這種威力，武聖絕不可能活下來！

易媚兒肯定的想著，一邊壓抑著自己的力量跟情緒，盡可能不被遠處的陸羽察覺。

即使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著，易媚兒還是想再看下去，看這個擁有界主印記的人間人究竟還有多麼具有威力的招式。

顯然陸羽也滿意這一擊，不過他這時看著的，是在他身邊的黃色小獸。

那一隻……

易媚兒想起她看過的，在陸羽懷裡的小動物──一頭溫馴的小穿山甲，穿著可愛甲冑的圓滾小傢伙。

對了！那時怎麼忘了跟他問這小傢伙哪來的？

易媚兒心裡怪責著自己的疏忽，那時她只想著如何把陸羽帶到同意建立一個全新國度的過程，渾然忘了陸羽懷裡還有一隻疑點重重的小動物。

他現在要幹什麼？


陸羽自己也感覺奇怪，由剛剛開始，在他發出第三式「穿雲破日」的同時，心裡就有一陣似乎不屬於他的欣喜，彷彿直要參與他現在的行為一樣。

在陸羽停頓下來的時候，他才感覺到這一陣欣喜來自他的意識分身，金系喚寵穿山甲。

「你也想玩嗎？玩『狂刃亂舞』？」陸羽笑了下，帶著笑意看穿山甲搖頭，心裡感到另一種的雀躍：「不是？那怎麼玩？」

出乎陸羽跟遠處觀看的易媚兒料想，穿山甲胖仔跳了起來，身上散著點點黃光，像是在分解一樣，在陸羽膝蓋邊完全化成一團由細小黃光組成的光團，直到陸羽左手上，然後迅速成型。

「化身合體？原來你已經能夠化型了啊！看來我是小看你了。」陸羽驚喜著外觀一直是三級喚寵的穿山甲胖仔終於突破了不能進化的限制，化型成為喚寵兵器。

喚寵在五級或六級的時候，才能夠真正的轉化型體，在動物外型與主人的武器或者防具間依主人的需求變化。

而陸羽的穿山甲因為某些原因，雖然早已經具有超越三級穿山甲的實力，卻始終停留在三級喚寵的小巧可愛外型，陸羽也因此完全沒想到他的喚寵已經成長到具有另一項能力，化身合體。

這有些類似於陸羽擁有的六翼神使，但是金系喚寵化成的兵器主要在於對攻擊方面的增幅，正因為陸羽在演練破壞力強大的「驚天霸皇拳」，才讓對攻擊能增幅的金系穿山甲躍躍欲試。

在陸羽左手上的穿山甲毫無原本圓滾外型的可愛，牠像是安裝了兩把長劍的黃色長方盾牌一樣，兩支長劍劍身明晃晃地在盾牌前方足有一公尺長，壓根看不出是由穿山甲哪個部分構成。盾面上，佈著一塊一塊的鱗片狀突起，遠比穿山甲動物外型時要厚實許多；在盾牌兩側上下，各有突出的小短角，明顯的還有穿山爪的紅爪子模樣。

陸羽翻手，盾牌內側是穿山甲肚皮模樣的一節節軟甲，右手掌在盾牌末端伸出，同樣有著一節節的軟甲指套。

陸羽最後注意到應該是尾巴變成的護肘，一塊扁平尖三角形。白色尖銳的角質物體在自己的手肘關節部位，順著前臂方向往後延伸約有十多公分，不但足以保護關節部分，陸羽相信在必要時，還能利用這個部位發動攻擊。

整副穿山甲變成的劍盾除了兩把劍刃是銀亮的金屬光澤外，其餘部分有著紅黑黃三色，黃色佔了多數，是帶點青銅味道的黃。功擊力未知，但是陸羽相信穿山甲化成的劍盾在防禦上，絕對能跟六翼神使的圓盾相比。

陸羽同時感應到，分化出來形成穿山甲的小部份神識陷入沉睡狀態。


是神武兵獸？那小傢伙竟然是神武兵獸？界主有六大世家的神武兵獸？

易媚兒越來越是驚奇，眼睛連眨都不眨，盯著遠遠的陸羽瞧。

在魔界因為環境與原生池的關係，魔界人幾乎都是闇屬性精神力量夾帶著少許其他屬性，光屬性除外。也因為如此，雖然魔界人多數可以召喚喚寵，但在闇系喚寵到第三等級才有外型出現的前提下，魔界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擁有喚寵。

唯有分別執掌六大屬地，最原始的六大世家才分別掌有各系，除了光系以外的喚寵。

然而由於魔界人並非藉由自然生育產生下一代，各世家要在原生池誕生的魔界新血中找到擁有多數非闇系精神力量的幼童非常不容易，加上魔界以武為尊的情形，高級喚寵化身成為神武兵獸已經趨近於傳說，整個魔界目前擁有這種能力的不超過十個人。

魔界人對可以大幅增加能力的神武兵獸多數抱著好奇，擁有神武兵獸也只是夢想，仍舊努力不懈地修行武道。

因此，在魔界來說，雖然並不是人人會武，但多少都懂些莊稼把式，練功強身，兼之保護自己和親人。

陸羽揮動包裹著劍盾的左手，輕重適中，迴轉如意，就如同特別打造的大型拳套一樣。盾的外型讓陸羽嘗試著以氣成盾──擊盾攻擊的「驚天霸皇拳」第四式，「隻手割天」。

未曾減低過亮度的繞體血雲在陸羽動念的瞬間，通過左手經脈的凝結，加上劍盾發揮的增幅力量，在劍盾外數公分的地方形成了一面擁有劍盾除了劍刃部分以外的血紅氣盾，氣盾上清楚可見與實體劍盾相同的形體，連紋路都依稀可辨。不同於先前空手結成氣盾略帶透明的模樣，這一個以劍盾為形的氣盾幾乎跟實體相同，沒有絲毫透明通透的感覺。

早在過往戰鬥中陸羽就知道，通過與喚寵合體的方式，能大幅提昇自己的真氣與精神力量外發的效果，只是他沒想到穿山甲形成的劍盾一樣具有相同的效果，甚至陸羽能感覺，在攻擊方面提昇的幅度相當大。

這正是金系喚寵的特色。金系喚寵化身成為合體狀態，能大幅提昇主人的攻擊能力，如同水系喚寵特有的變形效果、土系喚寵的防禦效果，都是喚寵的特殊屬性。

陸羽的劍盾的不同，在於穿山甲本身擁有優越的防禦力量，因此雖然在攻擊方面可能不若其他針對攻擊能力提高的金系喚寵，但相對的能多少為陸羽增加防禦效果。這情形在高等喚寵中並不算罕見。

陸羽滿意的散去血盾，在喚寵穿山甲出現的時候，他已經沒有把握住自己剛掌握些許的「霸、絕」狀態，或者因為穿山甲給予他的實質幫助不如穿山甲在他心裡寵物的份量，自然而然的讓他由狀態中恢復。

現在算是找到自己該行進的方向了。

沒有人能告訴陸羽他這樣的嘗試是對或錯，但是陸羽知道這應該是屬於自己身負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的入「道」方式，以「霸、絕」入「道」。


在魔界，一般人是不會騎乘交通工具的。

這裡雖然也有牛馬等家畜，但是因為魔界的「闇日」強度不高，使得作物生長緩慢，導致家畜量並不多，而且多數家畜都在農場中工作，只有等到自然老死，才會成為魔界人的食物。

在魔界中會被當作交通工具的，只有數量稀少的「拉嘎」。拉嘎是一種魔界動物，生性並不溫馴，數量不多，體積龐大，唯一的好處是可以多日不眠不休的前進。不過，無法人工豢養的拉嘎只能依靠出城捕捉，城外到處是魔界的凶殘生物不說，拉嘎也只有從幼生期開始訓練，才能夠以一般的蔬果餵養，並且聽從人的使喚。

絕大多數魔界人行走都是靠雙腳，即使搬運較大量的物品也是由人力拖車的方式，以四到六個人一組，拉著雙架木板車前進。

由武聖關永和發佈的人事命令已經到了易媚兒手上，易媚兒被委任為副領主，陸羽則是第四城衛軍隊長。

這是易媚兒的意思，陸羽雖然擁有無法否認的界主印記，然而就算魔界人多數不會排斥少見的人間界的人，更不會以人間界的人為食，但是陸羽仍需要有一批部隊，屬於陸羽的親信部隊。

在天色暗了以後，陸羽跟易媚兒由已經搬遷一空的易將軍府出來，動身前往步行約莫魔界半天才能到的中央區。

易府內的僕役已經在這兩日內用木板車將多數物品、家具都搬遷過去了，雖然武聖關永和已經多安排了幾天時間，但是陸羽意外進入「悟道」的過程，讓明日必須就職報到的人事命令就在眼前，天亮以後。所幸，陸羽跟易媚兒對連夜趕路絲毫不在意。

出了易媚兒原先的府邸，易媚兒滿腦子想的都還是方才見過的，陸羽演練的招式跟玄異的神武兵獸。

陸羽想的是自己所悟的「道」，是以「霸、絕」入道，然而會有這麼簡單嗎？陸羽心裡疑惑著。

剛轉生過來，這個新生成的身體真的是比先前的身體強韌，血皇勁也更充沛。而剛剛的演練是能夠發揮「驚天霸皇拳」更強大的威力沒錯，也顯現出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的特色，真氣回復速度快乎尋常。但是，這樣就是以「霸、絕」入道嗎？

「什麼是霸？什麼是絕？」

易媚兒剛從回想這兩日的事態發展，把心神集中在路途上，不意聽見陸羽的低語。

兩人的前進速度比一般人奔跑都還快上逾倍，但行進間帶起的風響聲還不足以阻斷兩人的聽覺，何況易媚兒過去長時間在山野中求生，之後又帶領著較為見不得光的暗殺部隊，這細語聲她聽得一清二楚。

「界主問媚兒嗎？」

「嗯，妳說說看好了。」

陸羽知道自己剛才無意間把自己的疑問說給易媚兒聽見了，這時自然願意聽聽應該飽讀詩書的易媚兒解讀。

「那媚兒就說囉！」

「字面上來說，霸起於傲，乃皇者質氣。淺義解為蠻橫無禮，行事思考魯莽草率，固執，凶狠殘暴。廣義而言，霸者無懼，能為人所不能，霸起於心，以傲為骨，見事果決直斷，其勢如豐江決堤，千山不足擋。絕字，果斷無回，傾全力而為。霸絕二字，以傲骨為幹，無匹氣勢為形，睨千山群峰，踏萬千白骨，只求成事，無計代價，乃創世帝王之氣。」

易媚兒猜想，陸羽該是為了武功上的突破才有這樣的問題，接著說道：「據『乙真氣勁歸流』一書所載，霸絕類武學最忌久鬥，以霸絕性質的真氣而言，出手務求力勢全盡，無存無留，輕傷體，重則遭擊斃命，非習有奇功能保真氣如大江匯流綿延不絕者，悟霸絕心性，非福為禍。」

雖然這段話不同於一般的白話，但以陸羽曾經閉關血聖宮練功多日的經驗來說，仍是簡單易懂，心裡更是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

聽著易媚兒宛如落珠的清脆嗓音，陸羽知道最後的話語有著些許擔心自己的意味，笑了笑，轉回頭繼續朝前方邁進。

關老以狂入道，人跟著瘋瘋癲癲，那是不是要讓人的心性變成入道的狀態，才有可能真正進入「入道」的境界？

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不但改變了原本的真氣流向，在現在更能夠藉著不住循環的血氣，把身上各處經脈連同竅穴內的真氣串流，回復速度快乎尋常。

也許自己是真的不需要擔心真氣耗光，要能夠真的體會「霸、絕」二字，並且入道，才能夠完全發揮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的威力。心法總訣不也明說了，血者，氣之存也。皇霸之氣，血之行也。血氣霸絕，熾綿無絕，周而復始，無斷無滅。真要能以霸絕悟道，才真的是血皇霸氣訣吧！

陸羽對自己身上的血皇勁強度有非常大的信心，他也的確是血皇霸氣訣成訣以來，擁有最強血皇真氣的一位。


魔界闇玄武中央區軍部內，十多個軍部幹部正在開會後的閒聊裡。除了闇玄武四邪天中的首邪天「斷嶽馬刀」徐立照常不出席以外，其他軍部管理幹部都到齊了。

軍部分為兩個單位，統轄訓練軍事的稱為基層軍管，統領諸多軍管的就是這十多個幹部所在的軍部管制會。

闇玄武的魔界軍隊有著一貫的傳統，只招募徵收男性軍官兵，因此闇玄武的所有軍部單位一共四十七萬人都是男性，只有少數醫療輔導單位中存有極少數女性。

陸羽任職的是第四城衛軍隊長，這是領主下令直接擴編的單位，單位擴編裁撤在魔界軍中不算少見，但是在任命人事公文裡由領主特別註明的部份就讓一干軍部管理軍官注意了。

「陸隊長為一少見人間界的人，其職權等等，我一般魔界軍官，若有無理侮辱情事，比照軍法辦理。」

陸羽報到之前，這一群魔界管理軍官們正討論著，該如何維持玄武軍隊一貫的純粹血統。

「連女人都不能進軍隊了，人間界的人怎麼可以當軍官？」

這是會議室內所有軍官的共識，雖然有領主明令不能為難他，但是久居軍部的這些老資格軍官有的是辦法整治像他這樣的新人。

chj

末世血皇 第七集 作者：凌雲雪
第一章　再次入伍

陸羽穿著一般便服到軍部報到，易媚兒必須留在領主府，一方面交接副領主的業務工作，一方面轉移隸屬她的各城情治駐員的聯絡方向。

陸羽在軍區入口把始終罩在頭上，讓他有些像極少數黑法師的斗篷拿掉，以與魔界人不同的膚色進入軍區。

報到過程簡單，報到完成之後，陸羽在許多人的注目中，來到新設立的第四城衛隊辦公室，辦公室內只有一個老士兵在等候著他。

辦公室中，門口右邊有一套四人組木桌椅，顯然是會客用的，左邊則是一套紅木辦公桌，還有一個人高的櫃子，櫃子旁則是另一扇門。進辦公室，眼前就是一幅老舊的大山水圖，圖上還有不少陸羽不懂的魔界文字。

「隊長好。」老兵一見陸羽進門就舉起右手平胸行禮問好，聲音稱不上宏亮，但也是不小的音量。

「你好。」陸羽對老兵笑了下，走到右手邊的一排木椅中間坐了下來，他手上有一堆表格跟剛領取的軍服。

在軍隊的編制中，等同陸羽階級的軍官都配有一名能書寫閱讀的「文人」，有時軍隊中「文人」名額不足也會由民間招募，因此儘管陸羽不懂魔界文字書寫，易媚兒也放心讓陸羽一個人來。

「表格你來填一下，我換一下衣服。」陸羽拿起一套軍服，他今天要做的不只是完成報到，還要點收自己的一百親兵。

城衛隊，一隊編制上有三千人，在這三千人以外，隊長還有一百名親兵，專責隊長安全跟平日差遣。

由於陸羽是新編制的第四城衛隊，因此三千名的一般士兵會由其他部隊調派，時間延遲至下午，至於給陸羽的一百親兵，在報到處的軍官已經告知陸羽，他們正在前來第四城衛隊訓練場的途中了。

「請問將軍高姓大名？」老兵的聲音大的不像請教，反而像質問。

陸羽注意到老兵外表大概像人間界的六十歲，左眼更是白濛濛的一片，沒有瞳仁。

「陸羽，大陸的陸，羽毛的羽。」陸羽依然笑著，拿著新軍服走進辦公桌旁的房間。


換好軍服，陸羽出房間門，看到老兵站著，一手拿著枝木筆，一手手掌墊著一張表格，站著填寫表格，墨水盒在桌上，顯然有些不便。

「坐下寫。親兵到了嗎？」陸羽看到窗外營區陸續走進背著綠色包袱，穿著五顏六色服裝的年輕魔界士兵。

老兵回頭看了眼，剩下的右眼帶著些疑問，有些不肯定的回答道：「稟隊長，屬下並不是很確定。」

這時，外邊將近百人的年輕男子裡，有一個細眉俊目，身材瘦朗的年輕男子走到門外，兩腳略開，重心顯然偏在左腳，左手還放在懷裡，隨便地舉起右手在胸前晃了下，看起來勉強算是行禮的動作：「上員兵伍澤帶同九十九位兵士報到。」

陸羽皺著眉頭，心裡有些感到奇怪：易媚兒說過部隊的編制情況，上員兵至少從軍三年了，怎麼會是這副德性？

陸羽過去在公國時代就擔任過軍官，對眼前一百人的隨意站蹲，私語聊天的情況覺得不可思議，尤其多數應該都是從軍有段時間的士兵。

被整嗎？陸羽想起易媚兒跟他提到的可能狀況。因為陸羽的身分特殊，在魔界雖然不見得不會接受人間界的人，但是以魔界少見人間人的情形猜測，有可能陸羽首先會遭遇到的就是軍部內的刁難。

難怪會有這個老兵！陸羽心裡暗道：要玩嗎？那就來玩吧！不知道什麼叫做階級嗎？

「原地換裝。」陸羽俊朗的面孔上透著冷冷的，帶著殘酷意味的淺淺笑容。


第四城衛隊營地占地廣大，分為三個部分：親衛兵寢室、士兵寢室，以及營訓練場。在營訓練場邊，則是隊長寢室及辦公室。

一百個雖然年輕，但個個神情似乎無聊至極的親衛士兵就在隊長寢室前的訓練場上換著軍裝，動作消極散漫。

身為隊長的陸羽在剛才就已經換好了整套隊長服裝。深灰色的軍裝是魔界闇玄武領地統一的軍裝色系。

在魔界雖然分有六個屬地，但由於千年前魔界同屬於一個主權管理，因此在軍隊編制上六個屬地大致相同。

軍隊中的階級分軍官與士兵，軍官分星階與珠階，又各分三等，以三星軍官權責最高，一珠軍官權責最低。士兵則有四級，分別為特級與上員、二員、三員，除特級士兵有部分管理權外，其餘三級士兵只分階級，並無權責區分。

士兵階級除服役年限限制以外，還需要通過上級檢定方能升級。軍官階級則需要累積功勳，否則在職等提昇部分將會有限制。

陸羽雖然被領主直接賦予軍官權位，但礙於魔界軍隊限制，也只能給予陸羽最低階的一珠等級，然而在城衛隊，專責城防與守衛的軍隊體系獨立在一般軍隊外，直屬領主管理，因此城防軍隊中位階最高者也不過一星，人數僅只一人。

魔界中極度崇尚武力，在軍隊為了避免下屬恃武力違抗命令，因此對於軍隊中的階級制度非常嚴格，一旦發生侮辱上級或者抗令的狀況，處罰相當嚴重。

陸羽清楚眼前這一群士兵正用緩慢的動作表達著，對他這個人間人上司的藐視。

終於過了十多分鐘，士兵們陸續恢復站姿，然而不只是服裝隨便穿著，連個人的綠色行李袋也都凌亂的擺放在各自腳邊。

「很好，雖然動作慢到有些過火，不過沒關係，我還能接受。」陸羽拉過身邊的一張簡便木椅，坐了下來，跟著從上衣口套掏出他之前在管理處領來的幾張管理須知，想確定一下他的想法。

陸羽看著黃紙上用沾著墨水的毛筆書寫的魔界文字，有圓有方有彎曲的怪異字體，並不是陸羽能夠看得懂的。

陸羽回過頭，朝著辦公室裡面還在幫他填寫資料的「文人」老兵喊道：「老人家！出來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陸羽話一出口，就聽到親兵隊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怎麼，你們都認得字嗎？」

「稟隊長，他們都認得，這是親兵隊成員的一項要求。」老兵聽到陸羽的呼喚和疑問，急忙的放下筆，就在門內回答。

「那好，你忙你的。」陸羽笑了下，回過頭站起身正對著一百個大概還看的出隊伍的親兵隊：「伍澤，出來唸一下。」

「是。」上員兵伍澤看來有些老大不高興，但也還是聽從陸羽命令，走出隊伍，接過陸羽手上的黃紙，接著大聲唸出來：「魔界軍隊規範，對上級命令只有服從，違反者可逕行懲處，犯紀行為重大者可送紀律會，終身禁制。懲處施行範圍如下，禁閉、勞役、禁假、殘體，至多死刑。」

這是每一個魔界軍隊士兵都熟悉的規章，也是魔界軍隊少數的幾項文字規章。

規定簡單，組織也簡單。這就是陸羽對魔界軍隊的初步認知。

「好，下去吧！」陸羽滿意地接回上員兵伍澤遞回的黃紙，隨意收入口袋裡。

「自己分組，五個人一小組，隨便你們分，分好了，每組排成一線，面對我。」陸羽回頭走回木椅，邊坐下邊說：「行李不用拿，放著就好。」

足足有十多分鐘的時間，隊伍終於在叫喚、尋找熟識的親兵成員以後排好。心情鬆散渙散的親兵隊成員們壓根不知道，現在臉上掛著微笑的人間人隊長將會成為他們可怕的夢魘。

陸羽看親兵隊終於排好了隊伍，站起身，來到隊伍前。

「你們接下來是我的親兵隊，我不想被人說帶兵無方，連自己的部隊都管不好。所以我的要求很簡單，完全服從。做不到的也很簡單，別那麼麻煩還要禁假什麼的，我會請你們離開。」

陸羽看到親兵隊伍中有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不恥的表情，嘴角不禁笑了下。

「現在我說，一是往左邊轉，二是往右邊轉。動作最慢的那一組我不要，我會馬上讓他離開親兵隊。」

「這樣都清楚了嗎？」陸羽站定，面對著二十組的百人親兵隊：「回答我！」

「清楚。」親兵的聲音們此起彼落，都還搞不清楚這個新任的人間人隊長想幹什麼。

「清楚就好。」陸羽笑著說：「我再說一次，我不要最慢的。一！」

雖然陸羽刻意加大了音量，但是一百個人仍不改原先散漫的態度，除了少數幾組完成動作比較快以外，一個簡單的轉身動作竟有小組用了快二十秒的時間，在他們其中最後一個人完成的時候，陸羽也來到小組前。

「不用說了，離開對吧？沒差，反正我也不想待在這。」連軍帽都戴的歪了一邊，就站在陸羽面前，足足比陸羽高了一個頭的年輕上員兵不在乎的說完，跟著彎身就要拿起他的行李。

「沒錯！就是要你離開。」在那個士兵彎下腰的同時，他身前的隊長陸羽揚起右手，跟著斬下，士兵的頭就在這樣的動作裡跟身體分了家。

在附近的幾個士兵連忙避開，由被陸羽斬下首級的士兵頸部切口噴出大量藍色血液，在士兵倒下之後，藍色血液仍然汩汩流著，剎那間血腥味瀰漫。

幾個站在陸羽身邊的士兵因為突然的血腥情況嚇的跌了開去，剩下的九十九個士兵無不睜大雙眼，看著眼前的慘狀。

「雖然我說一組，不過這是頭一次，我當你們沒聽清楚。我知道你們死掉大不了重頭，我完全不介意送你們回原生池。」陸羽依舊笑著道：「聽清楚了嗎？我是說一組。如果有哪一組動作最慢的，我一次送你們五個人離開，反正我也不需要這麼多人。」

說著，陸羽彎腰，右手拉著士兵屍體的右腳，往後就遠遠甩了出去，落在十多公尺外。

「現在聽好，二！」

這一次雖然有幾個人因為慌張亂了步調，但就整體來說，不到二秒的時間，整個部隊都已經完成動作，轉身對著他們的新任隊長──新任隊長跟剛才動手前完全一樣，連身上的灰色軍裝都沒沾上半點剛才死掉士兵噴出的血液。

「這就對了，雖然我還不是很滿意，但勉強還可以。伍澤！」

「在！」被叫到的士兵急忙往前走一步，跟著左轉九十度，提拳小跑步，到陸羽面前以後放下拳頭，左轉九十度，面向陸羽。

士兵恭敬謹慎的態度讓陸羽笑了一下：「親兵隊暫時由你管理，帶回寢室放行李，放好以後帶著武器過來找我報到。」

「是。」上員兵伍澤大聲回應命令。

「還有，動作慢的不用等他，我自己會處理。」陸羽笑了笑，走回木椅，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坐下。

「全隊聽伍澤號令，原隊形，行李上手，目標寢室，出發。」


在幾次聽易媚兒解釋魔界人的原生池之後，陸羽發覺他在這裡，對「殺人」不會有過往在人間般的自責。

也或許是易媚兒刻意要陸羽儘量將名聲弄響，在陸羽出發到軍營之前，她甚至還清楚的告訴陸羽，只要陸羽有把握應付來自屬下的反撲，那麼想取誰性命都無所謂，因為，殺死對方頂多讓對方回到原生池而已，而要是來自長官的命令蠻橫無理，只要陸羽有把握打得贏對方，不服從也無所謂。

在魔界最可怕的刑罰，不是死刑，而是夾帶著酷刑的終身監禁，甚至會有犯下大錯的人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以避免度日如年的可怕處罰。

雖然如此，魔界人一樣珍惜自己的生命。


下午三千名士兵就到了，要是自己連這一百個不到的親兵隊都搞不定，也別說什麼要回到人間去了。

陸羽看著遠遠士兵寢室的騷動，知道剛才的舉動多少有達到他的目的，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做法。

「稟隊長……文件都填好了，您要不要看一下？」文人老兵由辦公室出來，看到一旁遠處的斷頭屍體楞了一下，才跟陸羽回報。

「不用了，你確定沒問題就送上去。」陸羽並不怎麼在意那些文件，因為他在直屬於領主的城衛隊，有問題也有易媚兒跟領主──武聖關永和擋著。

「是。」老兵應了一聲以後，邊走邊低聲喃喃唸著：「這一百個士兵都是城裡大官貴族的後代，怎麼隊長就不怕惹麻煩上身啊？」

雖然老兵聲音很輕，也離陸羽有些距離，陸羽還是對駝背老兵的話一清二楚，心裡總算確定了之前他在管理處看到的，那些魔界軍官若有所指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一群紈褲子弟啊？那不正好合了自己的意嗎？

年輕俊挺的臉龐再度揚起淺淺的微笑，微笑中讓人無法忽略的，是冷然的殘酷。

就讓我跟你們玩玩。


在魔界六大屬地內，雖然彼此大致保持著和平局勢，但因為各屬地都有一面城牆面對著未開發，滿是異種魔界生物的野外，因此，各維持著相當的兵力。

兵力維持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要保護各自的屬地，在各屬地外都有一個奇異的臨界點，要維持各屬地內的原生池自然運轉，就必須在一定的時間間隔之後，將和注入原生池等量的，來自人間的血肉醬汁注入屬地外的臨界點中，否則原生池將無法正常運轉。

也曾有過屬地大舉發兵，試圖往外擴張領土，將臨界點收入領土內，避免每一回注入血肉醬汁時，折損的大量兵力。但是充滿在野外的異種魔界生物不僅數量驚人，更似乎存在著某一種同伴間的聯繫，一旦有同伴受襲，不遠千里的也會奔過來相助。在幾度發兵失敗以後，各屬地只好仍舊維持著過去的方式，每隔一段時間就派遣善於藏匿形跡的隊伍，將血肉醬汁送到臨界點去。

在民生與軍事兩方面都需要用人的情形下，魔界六屬地都有大致相同的徵兵制度，凡舉超過三十歲的年輕男子都需入軍隊服役，服役十年後視情形退除役。

陸羽新領的親兵隊正是來自闇玄武領地中，各高官大戶家的子弟，也因為來自富有環境，因此這些士兵多半都習有武藝，也更桀驁難馴。

這樣一隊士兵原本是城衛隊中的燙手山芋，不管到了哪裡總是事態百出，因此，管理處的軍官們才會把這樣一隊士兵交給陸羽，即使陸羽能夠壓制的住士兵，也必須面對來自闇玄武領地中，各權貴的壓力。更何況這一群年輕人個個也不是省油的燈，身懷奇技的大有人在。


沒多久時間，遠遠的寢室外已經陸續出現士兵，整隊集合後，往隊長辦公室的方向前進。

陸羽看著不到一百人的親兵隊正在過來，心裡琢磨著易媚兒的話。

「界主這次到軍隊裡面，不但是要建立完全屬於界主的親信部隊，更重要的，是要把界主的氣勢做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來自人間界的您比我們魔界人還好鬥，還強悍，還更像魔界人。這樣在不久以後，武聖將領主位置交給您的時候，便不至於引起太大的反彈，也能夠一舉震懾住六大世家。六大世家才是界主真正的對手。」

我的親信部隊嗎？是啊！總不能每一次都靠自己打吧？

陸羽自嘲地笑笑，過去在人間界經歷的事情讓他對這一方面有很大的認知。

那我要什麼樣的親信部隊？這些人的武功都還不錯的樣子，就是叛逆了些……至少也要夠聽話吧！


魔界人尚武的好鬥個性並沒有讓陸羽花上太多心思，九十九個人的親兵隊在跟陸羽報到之後，明顯的分成兩個部分。

面對陸羽左邊的五十多個人穿著各式服裝，色彩斑斕，或背或提地拿著各種武器，有的像是長槍，但是槍刃是把短斧，有的像是刀劍一體的短兵器，也有些是鐵製長鏈，就繞在手上。

陸羽右手邊的四十多人是統一的魔界士兵服裝，灰色軍服，右手長刀，左手鐵盾，肩膀上還有一把弓，右腿邊是一袋弓箭，左腿邊綁著柄短斧。

「稟隊長，伍澤代表同袍弟兄向隊長提出卸職戰，還請隊長成全。」上員兵伍澤本身也穿著一套黃顏色的服裝，短袖短褲長靴把他結實健壯的體格毫不遮眼的表露出來，腰邊一對皮手套，顯然擅長近身短打功夫。

「卸職戰？」陸羽有些奇怪地轉頭詢問。

剛送公文回來的文人老兵就在陸羽身後，連忙解釋：「稟隊長，卸職戰是指不論軍銜的挑戰，在規定裡面，低階的可以跟高階的提出挑戰，這不在軍法紀律範圍。」

「這樣嗎？也好，正合我意。」陸羽右手拿下帽子，交給文人老兵：「有其他的規定沒有？能打死人嗎？」

「除了必須一對一外，沒有別的規定了。既是比武，死傷在所難免，隊長請小心。」

文人老兵剛跟同樣是文人的軍中朋友探聽了下，確定現在來到第四城衛隊擔任隊長親兵隊的，正是那一隊讓人頭疼的少爺兵。這一隊少爺兵不只是難以管教，動不動就提出卸職戰，死在他們手裡的軍官可也不少人了。

「那就好。」陸羽回頭對著跟自己提出挑戰的親兵隊員，嘴邊揚起淺淺的笑容：「我同意，要挑戰的都過來，其他原地坐下休息。」


陸羽帶著由上員兵伍澤領隊的一群士兵走到營訓練場中心，黃土地面踩起來堅實穩固，顯然之前使用這營區的軍隊曾經花了不少時間在訓練上。

「照規定要一對一，」陸羽邊說邊把繡有軍階的制服脫下，稍微摺疊好放在一旁：「你們自己排一下順序，要一起上也可以。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我不需要一百個親兵隊。」

士兵們這時也不再維持隊伍，三三兩兩的討論了一會兒，除了剛被陸羽叫著帶隊的上員兵伍澤以外，其他人都走開去，在離兩人十多步的地方坐了下來。

「下階伍澤，懇請賜教。」伍澤抱拳行禮，跟士兵用的禮節方式不同。

「就來吧！」陸羽還不清楚這種挑戰的規矩，只是點頭，側身擺開架勢。左掌在前微彎，右手在他胸口，掌心對著自己，兩腿開立，用的是從未使用過的血教近身功夫──「血氣漫天」。

陸羽承襲自血皇魔晶中，歷代聖主智慧結晶下的武學共有三個部分，一是「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二是七式「驚天霸皇拳」，三是以步法為主，各式慣用武器和拳腳為輔的近身功夫血氣漫天。

血氣漫天，主求身形步法，講的是如何聚勁欺敵，轉折進退，避其鋒，擊其害，以我之長攻敵之短。整套步法包含身形變化，拳腳動向乃至於縱身提氣、前驅後避，雖然沒有固定招式，卻同樣的沒有極限，端看使用者能領悟多少由多位血教聖主在歷經數不清的戰鬥之後，濃縮凝練而成的近身格鬥法門。

但是陸羽的情況特殊，因為早在他自血晶內承接到這一份來自許多前輩精神傳承的時候，曾經因為戰鬥損傷的元神，就把這一份精神傳承能量吸收，用來強化、修復陸羽受傷的元神內核，也才讓陸羽能夠安然進入血晶再造身體的過程。同時，這一份前輩心血結晶也被他吸收，成為他精神的一部分，也因此，陸羽才能夠不經修練，使用傳承中記錄的三種武學。

擺出架勢，陸羽身上的血皇真氣就在這樣為血皇魔功量身打造的身法中，自然而然的滾滾運行，未曾現世的血氣漫天在陸羽身上隱隱可見的紅雲流轉中，首次出現。

「真……真氣外發？」伍澤離新隊長最近，清楚的看到新隊長身上一片片沿著他身體表面流動的紅霞，雖然姿勢有些奇怪，甚至不像是正統武功，可是他隱隱覺得，這新的人間人隊長絕對是個難以想像的高手。

「伍澤討教，還請隊長手下留情。」伍澤摸起腰邊一對棕色皮革手套，厚重飽實，各有四枝四吋長鐵針。

皮套上顯然有某樣機括，只見伍澤一撥一扭，兩手套一共八枝鐵針就已經讓他拆卸下來，彎腰收進長靴邊：「家傳虎牙刺拳，還請隊長留意。」

陸羽裂嘴一笑，知道他卸除長針的動作幾乎等於認輸，心裡也有了分寸：「嗯！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實力。」

伍澤戴上手套，兩手握拳，略躬身跟著竄出，剎那間兩人之間的十多步距離已然消失，右拳旋腰蓄勁，往陸羽眉心，氣海連揮二拳，左拳接著由下往上，目標陸羽丹田。

在伍澤欺近身體的時候，血氣漫天身法中賴以感應對手動作的血紅霧氣已經將對手的氣勁流向直接回傳陸羽身體，陸羽同時做出反應。

陸羽左掌一貼一推，準確帶動伍澤右拳偏過陸羽臉龐，後微弓身，右掌已經搭上伍澤右拳，借力縱身翻過伍澤上方，左手更在翻身時勾上伍澤頸項，甫一落地，已經將伍澤甩了開，直跌出七、八步。

伍澤怎也沒想到新任隊長竟然會是這樣破解自己家傳武學中的得意招數，而自己竟然除了些微氣悶外，竟然沒有不適的感覺。雙腳點地，縱身後撲，一記「回頭虎」已經打向陸羽面門。

「真快！」陸羽還來不及思考剛才自己的動作，對方攻勢已經來到面前了。

伍澤這一擊除了右拳蓄上回身後撲的力道外，還隱藏著以腿為主的攻擊後著，只要陸羽將這一拳看似凌厲無比的左拳擋下，接之而來的就是真正的右腿重招。

憑藉血霧感應，陸羽清楚地察覺伍澤這一招的重心並不如表面的集中在左拳，而在有些沉遲的右腿。幾乎是直覺反應，陸羽前縱身迅速接近伍澤，側身雙掌齊出，右掌按上伍澤右胸，左掌接著並不算沉重的右拳，右腳腳尖點地一躍，再一次借伍澤攻擊的力道，將伍澤甩了回去，不同的是這次幾乎是滑在地面上甩出。

「伍澤服了，多謝隊長指導。」連著兩次家傳絕技被破解，而且對方有充足餘裕取自己性命，伍澤這時對自己先卸下長針的動作多了份慶幸，因為那不會改變結果，卻可能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哪這樣就服了？哥！你的『斷嶽虎爪』還沒用上啊！」圍觀的其他士兵裡，站起一名個頭矮小的年輕男孩，男孩的穿著打扮跟伍澤一樣，腰際也是一對皮套。

「沒你的事！坐下！」伍澤怒喝一聲，對著陸羽抱拳做揖：「家弟年輕不懂事，請隊長見諒。」

「沒關係，既然你認輸了，那就下一個吧！」陸羽不在意地笑著說道。

chj

第二章　魔武鬥場

伍澤拉著跟他打扮一樣的年輕男孩到一旁坐下的同時，人群裡站起一個身材矮胖，留著一大把絡腮鬍子的男子。

「就我來吧！看老子能不能拿下你的頭銜，混個軍官當當也好！讓我雙刀毒龍，杜肥來領教領教。」

杜肥身材雖然矮胖，但是渾身上下依稀可見肌肉紋理，顯然經過一番著重外家功夫的鍛鍊。使的是一對大刀，刀長刀寬都較一般長刀過些，刀刃上閃爍著湛藍異芒。

「要我像那沒用的伍澤放下擅長的武器，我可做不到勒！順便跟你講一聲，省得你連怎麼死得都不知道。」杜肥兩手各舉一刀，在魔界闇日光芒下，刀身的紅藍色詭異莫名：「這上面餵著『三更斷』，保證見血封喉，死在這對刀下的，加上你，剛好六十個人。」

杜肥為人卑鄙，連魔界中被視為偏門的毒物也大剌剌地用在自己兵刃上，在多個因此事與他衝突的對手都葬身在他刀下之後，旁人對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要讓我死？看你的能耐了。」陸羽還是一笑，嘴邊的笑容卻讓在場的士兵們個個彷彿被冷鋒刮體而過般，訓練場的溫度瞬間好像降了幾度，讓人直發冷。

杜肥被陸羽這一激，雙刀「鏘」地一交，就往陸羽攻去。

雖然，杜肥矮胖，但顯然曾經刻苦訓練過，這一交刀前攻迅疾，半點沒有臃腫體態的遲鈍，左刀伸直直刺，右刀朝上微舉過眉，蓄力待發。

然而，陸羽沒有給他機會砍實雙刀。

血氣漫天的氣機感應，陸羽瞧見杜肥唯一的破綻，就在杜肥胸口雙刀間，僅容一拳可過。

不及細想，陸羽右掌伸直，手刀灌勁，身體左傾竄出，避開杜肥直刺一刀，在右刀還未砍下前，陸羽右掌手刀已經貫穿杜肥身體，血淋淋的藍色右掌出現在杜肥背後。

雖然血腥殺戮在魔界時常可見，但是杜肥之所以橫行霸道，因為杜肥不但雙刀塗毒，在刀法上也頗有造詣，軀體更經過訓練而遠較一般人強壯，在親兵隊中誰都得讓他幾分。而現在居然只是一個照面，就讓陸羽取去性命，還是手刀貫體而出。

五十多個打算挑戰新隊長的親兵隊員，這時每個心裡都七上八下的。

提出挑戰的是他們，能終止戰鬥只有陸羽能決定，而且一旦提出停戰要求，不僅在陸羽面前抬不起頭，傳出去更是丟盡了自己顏面。可是如果不停止挑戰，下一個像杜肥一樣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陸羽收回沾滿藍色血液的右手，杜肥這時雙刀才分別落地，發出一串金屬響聲。

「要用毒不是不行，只可惜你今天挑戰的是我，拿兵刃對著我就這麼個下場。」陸羽轉頭對著其他的五十多個士兵：「我知道你們的身分跟一般士兵不一樣，但是來到這裡，在我手下就得聽我的！要不現在出來挑戰死在我手裡，要不叫你家的人來，看我跟他誰強些。我沒心思跟你們一個一個慢慢玩，接下來上場的，最好有回到原生池的心理準備。」

「要叫人來的，請趁早，也拜託叫個強一點的，他們失手，回頭我一樣請你們離開。」陸羽說著，身上倏地紅光一閃，右手手刀虛空往地面揮下，帶著杜肥的藍色鮮血，砰然一聲沉悶響聲，地上出現一條被擊開的半尺長裂縫：「我還沒用上這招，你們就只有這樣的能耐嗎？」

士兵們個個掩不住驚恐表情，在魔界誰不知道，外發氣勁至少會是武聖層級的高手才做得到的，而且陸羽只是隨手一揮，半點沒有蓄勁積力的準備動作。

跟這種人挑戰……找死嗎？

「我手下不需要廢物，尤其是親兵隊。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要嘛過來領死，不然就給我成為最強的親兵，否則我親手送你們上路。」一番話在陸羽苦思血皇霸氣訣「霸、絕」境界之後，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現在的陸羽逐漸改變，再不是以往溫吞的年輕男孩：「伍澤！帶回去換衣服，想死的可以留下來，我一次解決。」

「是！」被陸羽點到名的伍澤連忙站起身，右手平胸行個軍禮：「起立！」

五十多個士兵意興闌珊的拿著武器站起來，少數幾個人在接觸到陸羽看似溫和，卻帶著冷冷殘酷笑意的臉龐時，心裡不由得一驚，動作也加快了些。

「你們可以慢慢來，最好慢到讓我忍不住，到時我管你家有什麼人，不是永久監禁，就是我送你回去。」陸羽說著，彎腰拿起一旁地上，覆蓋了少許風沙的制服上衣，邁開步伐，往隊長室走去。

突然間，不知道是誰先起頭，五十多個士兵就往寢室狂奔，少數還使上了家傳輕功，在人群中一跳一躍的。


這些人的實力雖然比一般兵強上不少，但是還不夠。

下午，訓練場邊，陸羽看著不到一百個的親兵隊在營區教練指揮下，操練軍刀技。

因為魔界軍隊軍官多數有自身武藝，在不願自身武藝外傳的情形下，魔界軍隊中配置有一種武技教練，專職傳授指導各營區士兵的基本武功，教授的也是多數魔界男子在退役後用以防身的基本武術。

軍隊用的基本武功沒有一般武術的花俏，著重在長刀砍劈等基本動作，搭配著魔界軍隊用的鐵盾、短斧。這樣基礎的攻擊方式，在軍隊大規模實戰中，收效遠較個人家傳的武藝要好。

也只有陸羽的親兵隊例外，一般的部隊包含親兵隊，是不許攜帶各自擅長武器的。


要統一魔界，必須要有一隊更強的親兵隊，怎樣才能讓他們更強？

陸羽回想起曾經，他在古中國參加試練，取到血皇魔晶前，由紅蘿、青霓兩人帶他去完成的「七日殺」項目。

在「七日殺」的過程裡面，陸羽才真正明白對敵不能心軟的戰場要求，這恐怕也是陸羽之後面對精神病患時，能儘量保護自己的主因。

嗯，只有那樣子的實戰，才能迅速提昇他們的能力。可是，上哪找那樣的地方啊？危險，又滿是強大敵人的地方……

對了！「魔武鬥場」？！

陸羽想起早上，文人老兵跟他解釋的城防軍任務。

城防軍任務顧名思義就是防守闇玄武左領地邊城牆，城牆外就是充滿魔獸的荒野，在城牆邊的一角修建有一個在外呈圓形，城牆內則只有一個門的魔武鬥場。

魔武鬥場是過去魔界屬地最興盛的時候建立的，在鬥場外不大的魔獸入口設有閘門可以限制魔獸進入鬥場的數量，用來給當時的軍隊練習面對魔物的攻防，曾經也是許多當時魔界高手練功的地方。隨著時間過去，六屬地的魔武鬥場都逐漸停用，因為鬥場內的半封閉空間對魔獸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休息住所，因此，越來越多的魔獸進入，使得一旦有個人或軍隊進入鬥場內，無疑為魔獸們送上大餐。

魔獸……會有多強悍？

陸羽心裡一抹不明所以的欣喜，像是期待，又像是興奮，揮手叫來一旁的文人老兵。

「寫公文，就說我要帶人到魔武鬥場去，公文直接送到領主府。」陸羽想了下，看了看在操演的親兵：「批准了以後跟他們說一下，時間越快越好。」

「魔武鬥場？是，小的知道了。」老兵心裡一驚，但是知道這個人間人隊長手下毫不留情，也沒敢多問。

「晚上不用叫我，我在裡邊休息一下。」

既然要進已經封閉的魔武鬥場，陸羽想先了解自己身體內的情形，雖然他對血皇真氣的部分已經大致清楚了，但是還有一項他曾經賴以攻敵的武器──精神力量，他還沒有完全確認它的狀態。


隊長房間還算寬敞，四面牆壁都是原木塗上泥土填縫的魔界一般建築方式，地上也是最常見的泥土地，房間內一張雙人木床墊著數層厚床單，一組簡單的木桌椅、一個衣櫃，再無其他。

脫下外衣，回應陸羽的要求，一對巨大的翅膀出現在陸羽身後。

怎麼……顏色好像比前兩天黑了一點？

陸羽略抬頭，有些訝異的看著顏色有些許改變的羽毛，羽毛紅色的部分不是以往的鮮紅血色，而是暗紅，更像血液的暗紅。

雲嘉兒說過，翅膀是精神力量的具象化，因為以往精神力量跟血皇真氣合一，所以翅膀跟雲嘉兒的顏色不一樣，那現在怎麼有些黑？發生了什麼改變嗎？

魔界人的精神力量跟人間人不一樣，如果沒錯，這邊的人應該都是闇屬性的精神力量，在人間很少見的那種，也是跟雲嘉兒的光屬性相剋的精神力量……我不也是光屬性的？

陸羽隱隱覺得發生了什麼，視線來到自己胸口，每個尖角都有一塊不同顏色小晶體的六芒星形「血皇魔晶」。

以前血皇魔晶是整個紅色的，現在這個是淺黑紅色，有點透明的淺黑紅色晶體，血一樣在裡面流，旁邊有金色、棕色、藍色、紅色、黃色，還有一個是……半黑半透明？金、木、水、火、土、光闇？如果這一個真的是以前魔界界主的聖物，那怎麼會有光屬性？現在我的精神力量又是怎麼回事？

「胖仔，玄甲天幕！」

隨著陸羽召喚和命令，喚寵穿山甲甫一現身，就在陸羽身前架起防禦招式，一個籠罩牠的淺黑色大圓瞬間成形。

真的是黑色的？這一顆閃了一下？

陸羽注意到當他召喚穿山甲時，胸前小水晶中左上金色的那顆小水晶亮了一下，穿山甲跟著出現。

這是什麼情況？我能使用六系的精神力量？

「警戒，別讓人靠近我。」陸羽對著穿山甲發出命令，然後閉上眼睛，將神識潛入自己身體中，停留在胸口的晶體前。

黑……陸羽「看」著眼前奇異的意識景象，胸前六芒星形大晶體竟然跟胖仔架起的玄甲天幕一樣，透明中帶著黑色的顏色。周遭與以往陸羽進入自己意識內不同，以往總是一片亮眼的白，純淨的白。

變成這樣，不知道雲嘉兒還能不能進來休息……陸羽想著，搖頭苦笑，這時他注意到環繞在六芒星形大晶體周圍的六個虛擬晶體，一如他見到身上的小水晶一樣，有著各不相同的顏色。

陸羽神識集中在其中最特別的，半黑半白的虛擬晶體上。

如果這是光跟闇，那怎會合在一起？中間的精神力量又是哪一系？除了六系以外，還有其他嗎？

希婕！對了，希婕的精神力量也不屬於六系，不過……好像不一樣？

陸羽並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量在轉生的時候，因為環境中沒有光屬性的力量存在，血皇魔晶只能將魔界闇屬性力量盡可能轉為光屬性型態，才變成了眼下這般，同具光闇性質的「渾沌」型態，一種不屬於人的精神力量。

光系與闇系精神力量在本質上截然相反，光創造，闇毀滅。但在天地萬物起源初始，還未分化為最基本的光、闇之前，就是光、闇合一的「渾沌」型態。這與希婕?龍因為大量吸收不同屬性精神力量混合而成的情形絕不相同。

希婕混合得來的精神力量來源多為光、闇以外的五系精神力量，不同陸羽本身光系轉成半光半闇的渾沌型態。

也正因為陸羽本身是魔界人絕無的光系精神力量，血皇魔晶才真正恢復成為原始型態，最原本的型態。

六顆虛擬晶體就如同原子結構一般，繞著中央透明的黑色六芒星形大晶體以固定軌道旋轉著，看起來如同一具極精美的藝術創作。

獨立於六系外，那是哪一系？


陸羽神識回到身體，一睜開眼睛，眼前胖仔背對著他，正揮舞著一對半尺長血爪，威嚇著來人。

「易媚兒？怎麼來了？」感應到陸羽沒有敵意，穿山甲胖仔才倒退了幾步，但還是守在陸羽身前：「沒事了，胖仔，解除警戒。」

「媚兒聽說界主要到魔武鬥場，心裡放心不下，剛剛敲門又沒回應……」易媚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解釋。

在她接到公文，書面寫道第四城衛隊申請到魔武鬥場訓練，她擔心陸羽不知道魔武鬥場的凶險，加上關心陸羽新接城衛隊隊長職務，所以特別到訓練營來。

卻沒有想到敲門敲了半天，裡面沒半點回應，才推開門就看到背著一對黑紅色翅膀的陸羽正閉目入定，而陸羽身前的黃色小奇獸揮舞著爪子，讓她連關門也不敢，擔心引發小獸攻擊，只好僵持在那邊，時間也快一個時辰了。

「沒關係，我正好有事情要問妳。坐。」陸羽示意易媚兒坐到房間內的木椅上，穿山甲也在這時用滑稽的動作爬上床，讓人不由得懷疑牠的作戰能力。

陸羽看穿山甲的模樣，心理一陣好笑：「耍寶啊！」

讓穿山甲窩在懷裡，陸羽問著易媚兒：「我想問妳，精神力量除了金、木、水、火、土、光、闇以外，還有別的存在嗎？別的精神力量種類。」

「這……」易媚兒臉上有著不確定的表情：「是有這種說法，不過媚兒只在古書上看過。傳說精神力量跟真氣一樣，可以外發，也能夠用來飛行，甚至化外神遊，一瞬千里。可是媚兒從沒聽過有人這樣做到的，就算是修行超脫生死的僧侶也好像沒這種能耐……界主說的七系精神力量，書上的確有這樣的記載，『天地總言』一書中有云『渾沌化七系，天地始相成，仙魔此分界』。媚兒想，如果除七系以外，應該就只剩書上說的『渾沌』了。但是這也有個疑問，就算真的有精神力量存在，那麼光、闇兩系明明就相斥，怎麼可能融合一體，形成渾沌？而且如果真的有這種精神力量存在，那麼為什麼一直沒有人有這方面的特殊表現？……一直以來，這類書，媚兒都當打發時間的閒書……」

「闇系毀滅……原來是這樣，這裡的人精神力量都被闇系取代了，所以才沒有突顯出精神力量的差別。也難怪，原來關老就是因為闇系精神力量，才會有些瘋狂，也才能引動這裡無處不在的先天真氣……那我這種應該就是『渾沌』了，融合所有屬性的精神力量？」陸羽自顧自的下著結論：「應該是這樣沒錯，不過，該怎麼用……對了，妳找我什麼事嗎？魔武鬥場？」

「是的。媚兒看到公文，說界主要用魔武鬥場，真的嗎？」易媚兒曾經在荒山中住了十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魔獸的力量，尤其是現在早就廢棄不用的魔武鬥場內，更住滿了各種魔獸。

「我需要地方來訓練親兵，只有那種生死間的掙扎會有我要的效果，順便也能剔除我不需要的人。」陸羽笑笑，跟著說道：「當然，我會先進去整理一下，不會讓他們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

「不是媚兒不相信界主的實力，只是魔獸們實在很強大……」易媚兒不知該如何阻止，心裡就是擔心陸羽在不明白魔獸強度之前，會先行單獨進入鬥場，清除盤據在裡面的魔獸，才帶著公文來見陸羽。

「既然妳說我是界主，魔界之主就不該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陸羽過往有不少面對大量瘋狂精神病患的經驗，只要他是一個人進入鬥場，在無須考慮到自己人的狀況下，會動的就殺，再簡單不過了。而且他還有「翼」護體，以及穿山甲胖仔化成的劍盾，受傷的機會實在不大，再不行，也能藉由翼的瞬間移動逃脫。

「既然界主堅持，媚兒就發送同意公文了。」易媚兒略覺不妥的起身，畢竟這是軍營，雖然她身分是二星將軍，卻也不好在男性軍官寢室久留，尤其在夜裡。

「嗯！回去路上小心。」

聽到陸羽應該只是隨口的客套話，易媚兒沒由來的心裡跳動了下，就像從未被撥動的部分被輕挑動了般，一種未曾有過的感覺蔓延著。


離開第四城衛隊訓練營，易媚兒身後跟著自己的四個女侍。

怎麼自己會跑來？他想去就該讓他去，也可以確定他的界主身分跟實力啊！難道真的擔心他？莫非自己喜歡上他了？怎麼會？

最後一句自問，易媚兒自己都沒把握回答，也沒有人能替她回答。


闇玄武城牆下，封閉百多年的魔武鬥場入口，在天色剛明的時候，一隊百人不到的軍隊來到入口前。

「長官，您是可以帶隊進入鬥場，但是有一點很抱歉，因為長時間沒有使用鬥場，鬥場入口的大鎖鑰匙已經遺失了，我們也無從觀察到鬥場內的情形，所以……」守衛武鬥場入口的士兵在查驗過陸羽攜帶的公文後，臉有難色的說。

「沒鑰匙就進不去嗎？」陸羽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看著守衛士兵的後方，年代似乎相當古老的青綠色大鎖，大鎖上有著曾經被嘗試破壞遺留下的許多淺淺刮痕。

「這一副鎖，傳言是『匠尊』製作的，我們也想過要換新鎖，但就是沒辦法把舊的這把除下，這個問題我們很久以前就回報過了。」士兵讓開身體，指著邊長十多公分，幾乎是個正方形的奇特大鎖：「大鎖跟門內的栓子都是『匠尊』作的，據說當時為了確保不會有魔物闖進城，所以才特別設計過，沒有鑰匙就打不開它。當然，這種情況我們不可能更換整個門，裡面早已經滿滿都是魔獸了。」

聽著門內偶爾傳來的怪異動物吼聲，陸羽問道：「也就是說，若沒有找到鑰匙，就只有把鎖打壞，才能進去囉？」

「是的。」士兵肯定地點頭。

然而，在未曾見過的人間人城衛隊長回身去對他的部隊說話的時候，四個把守魔武鬥場入口的士兵相視，露出淺淺的，讓人難以察覺的笑容。

哪那麼容易就能進到鬥場？不知道守鬥場門根本就是閒差嗎？


對那一具似乎極為堅固的大門鎖，陸羽沒有半點懷疑自己能打開它。也許是血皇霸氣訣的最終心法，也許是陸羽身上合二為一的強大血皇真氣，也許是血皇魔晶回到魔界帶給他的無名信心，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夠進入鬥場。

「在進入鬥場前，我有些話跟你們說。」堅定自信的目光，陸羽環視他帶來的九十八個親兵。

「我要最強的親兵，超越任何一支軍隊的強大武力。來到這裡，就是你們成為我最強親兵的第一步。也許你們會懷疑，什麼叫最強親兵？什麼才是真正的強？你們追求了這麼久的強大力量究竟是什麼？慢慢來，我會讓你們一步，一步，成為我要的親兵，最強的親兵。」

邪邪的殘酷笑容再度揚起，陸羽說話的聲音同樣緩慢，然而卻帶著譏諷的味道。

「等一下我會先進去替你們把鬥場清理乾淨，順便也給你們個機會，想逃的可以趁我在忙的時候快跑，最好跑遠些，等我訓練好我要的親兵，你們就是我最強親兵出世的磨刀石。當然，包括你們的家人。」

九十八個親兵個個由背脊直冷到腳底，就算是魔界人尚武，但是再怎麼蠻橫無理，也極少有人會事先預告這種為人不恥的滅族宣言。然而，先是展現了他們九十八個親兵毫無抵抗能力的武力，加上隨手取人性命的冷酷，沒有一個人懷疑新隊長的話語。

逃跑的話，他真的會殺我全家！

陸羽滿意的看著每一張原本驕傲、消極的臉龐在這時隱藏不住的驚恐：「你們可以祈禱，我會先死在裡邊。嘿嘿……」


闇系能量……

陸羽右手剛摸上大鎖，由手上傳來的異樣冰涼感覺，讓陸羽肯定在這一副由「匠尊」製造的古老大鎖上，依附著強而有力的闇系能量。

雖然陸羽沒有使上太多力量，但是憑著右手的氣機感覺，陸羽清楚的感覺到，大鎖吸納了多數陸羽右手觸碰到大鎖時的力道。

就是這樣，所以要破壞它之前，就會被它吸收大部分的力量，才難以損壞。

陸羽微皺著眉頭，右手指尖嘗試著輸入自己的真氣與應該稱為「渾沌」的精神力量。

隨著真氣被大鎖吸收了大部分，附在真氣上的精神力量暢行無阻，一瞬間就讓陸羽清楚地在心裡見到大鎖內部構成，簡單的機括原理。要解開大鎖，只需要將大鎖中的一個機簧扳動。

陸羽沒有急著打開大鎖，因為他在大鎖內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物體。

闇系能量來自這個，這是什麼？

陸羽神識透過自己的精神力量引導，觀察著大鎖內的構成。在大鎖內，中央的鎖桿上，有一顆不規則形狀，像是破碎玻璃般的黑色結晶，黑到徹底，彷彿連光線也映照不出來的黑色結晶體。

這是闇系精神力量結合成的？精神力量不是有形無質，除非是喚寵類型的存在嗎？難道精神力量也能夠以物質型態存在？這一小塊黑色的東西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闇系精神力量？起碼有我之前擁有的光系精神力量強啊！

「這鎖被稱作『魔門六鎖』，傳說裡面有能夠吸納外力的闇聖晶，是早期界主時代留下來的古董，雖然不比魔武兵器，但也是『匠尊』少見的兵器以外的作品了。即使現在的兵武世家，也作不出這樣的東西。」

陸羽聽見身旁的守衛士兵的敘述，醒覺自己帶來的親兵隊還在等候著，忙運氣撥動機括，大鎖應聲而開。

「接著！」陸羽把大鎖一拋，丟給了守衛士兵。虛空轉手一擰，一把透體墨黑的黑色紅櫻長槍出現在手上。

陸羽的精神力量本質發生變化，連帶讓陸羽慣用的光系喚寵神兵「雷光槍」也產生了改變，雖然外型並沒有變化，但是顏色比以往要更為深黑，像是黑玉雕琢而成，有著些許透明感覺。

「來吧！就讓我看看魔界生物的能耐！」

一聲長嘯，陸羽推開門，從只打開些許，僅能容納一人進入的大門閃身而入，留下聽著震耳欲聾魔獸叫聲的百多個人。

chj

第三章　初入鬥場

魔界六大屬地由高空看，是一個接近完美的正六邊，六邊形的邊，也就是每一個屬地對著魔界的外牆。早在魔界勢力龐大，有界主坐鎮，六大屬地人才輩出的時候，在六個屬地邊的城牆下方，都開設有被稱為魔武鬥場的訓練場，用以讓城中士兵可以在能控制的情形下，增加面對魔獸的經驗。

魔獸，是整個魔界人最大的敵人。

閃身進入了魔武鬥場，陸羽順手帶上門。在進入鬥場前，陸羽就已經知道，放出任何一頭魔物進入城內，將是非常嚴重的罪名。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其他人進入鬥場，讓陸羽分心。

甫一進入鬥場，面前已經是一隻半人高的巨爪抓下，雖然有心理準備，陸羽還是一驚，側身閃過突如其來的攻擊。

耳邊聽到有鞭子般的東西橫掃過來的聲音，雷光槍點地，陸羽借力翻上半空中，避開一頭有著長尾巴的魔獸的尾巴攻擊。翻身時瞥見在寬大的魔武鬥場內，滿滿都是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奇怪生物，多數正在爬起身來。顯然陸羽進入鬥場前，多數還在沉睡。

這時兩張血盆大口一左一右朝空中的陸羽躍來，尖利的獸牙並著震耳欲聾的吼聲，數百年來未曾有人進入的魔武鬥場開始了另一項傳說。

儘管陸羽對新生的精神力量並不熟悉，但是，他體內的血皇真氣與精神力量早已混為一體，在無須刻意分開行使的情形下，雷光槍橫下一掃，大半月形的槍波夾著砰然巨響，將兩頭躍上的巨口魔物分成兩截，槍波餘勢不斷，下方聚集的魔物在這一擊之下，死傷了數頭。


還得用這裡訓練，不能太過破壞這裡，就試試血氣漫天以一對多的效果好了！

陸羽打定主意，剛剛一擊得手，他發現魔界怪物並不算特別強橫，或許皮粗肉厚了點，凶狠暴戾了些，但是在自己手持雷光槍的情形下，似乎輕鬆的很。因此決定在不破壞鬥場內的前提下，用近身方式來解決鬥場內數十頭的魔物。

陸羽卻不知道，方才他輕鬆殺去的兩頭魔物，在魔界不但以動作迅速，血腥殘暴著稱，一身銅皮鐵骨更讓魔界軍隊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死亡慘重，往往付多數百個精良魔界軍士的生命為代價，也不能傷亡一隻。而且該魔物性情凶狠，一旦受傷更是變本加厲，來去如風，所過之處都是斷肢殘體，早有「嗜血魔狗」惡名。

然而，陸羽身上無法歸類為一般精神力屬性的奇特精神力量，混合在血皇魔勁內，造成對闇系力量構成的魔物傷害逾倍。就根本而言，現在陸羽身上同具物理與奇特精神力量特質的真氣，實在是魔界生物的剋星，不論是人或獸。

略仰頭，陸羽一喝，渾身漫起片片血紅霞氣，運上了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


「天啊！快請隊長來看！」魔武鬥場牆內的監視哨所，小隊士兵們一個個楞在各自面前的小監視口前。

自從外面傳來有部隊要進入魔武鬥場的時候開始，他們這十個今天負責監視哨的士兵就在監視口前面，觀察著裡邊動靜。沒想到來的人是個根本沒見過的白色人就算了，更離譜的居然能夠不借力停留在空中，還輕易的外發真氣，擊殺了兩頭嗜血魔狗，現在那人渾身都是紅色光芒，顯然才剛剛準備要正式動手了。

小小的監視口內傳來壓過魔獸吼聲的清亮嘯聲，那人竟然衝進地面的魔物群裡面，跟著就是魔獸的哀嚎聲、嘶吼聲，夾雜著不斷砰然作響的怪異響聲，整個魔武鬥場就像放進了一台絞肉機一樣，血水屍塊亂飛。不只如此，那人遊走迅速，連較遠的魔物眼看也逃不過一死的命運。

「『暴忌虎』進來了！快看！」在接近魔武鬥場內入口方向的監視哨兵驚叫了聲，其他人連忙把視線集中在較靠近入口的方向，可是礙於限制，能看到暴忌虎的只有一、兩個人。

暴忌虎是一種外型類似大虎的魔獸，然而體型龐大，比一般人間界的成象只小上些許，頭圓似球，嘴裂至耳，拳頭大的百多尖齒還帶有劇毒，更別提身強體壯，堅若金石的爪掌了。

平時暴忌虎並不會主動攻擊其他生物，但是一旦有血腥味傳出，附近如果有暴忌虎，必定前來飽食一頓。血腥味更會刺激暴忌虎，讓牠暴怒焦躁，成為極其可怕的魔獸。


幾分鐘時間而已，陸羽單手持槍，滿身淋滿魔獸的鮮血和體液，在靠近自己進來鬥場的門口旁邊，回想著剛才似乎領悟到的訣竅。

為了儘快體悟「霸、絕」境界，陸羽在剛才面對魔獸的時候，豪不保留的放手攻擊，甚至沒有做任何防禦動作，只要進入他長槍範圍內的魔物，就用最直接，迅疾而且沉重的力道殺害，也才因此造成魔物屍塊血水亂飛。然而，在這般完全不惜真氣的攻擊方式下，大成的血皇霸氣訣最終心法顯現出了效果，不但真氣猶如滾滾大川洶湧，更是回覆迅速，剛全力出手，眨眼間又回到滿盈真氣的狀態。

原來這才是血皇霸氣訣的威力！越是全力攻擊，回氣越快，連休息都不用，更別怕耗失真氣！

暴忌虎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陸羽抬頭一看，十多公尺外，一頭巨大的怪虎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左手抬起，瞬間整個巨大的鬥場內充滿血紅色，凝實如水的霧氣，原來是陸羽放出了驚天霸皇拳第三式「穿雲破日」。

幾乎蘊藏陸羽全數力量的血皇真氣出手，在地面上隨即凝成了像是巨大血塊的真氣實體，突然間被封住了移動能力，暴忌虎驚怒地發出巨吼，試圖掙脫眼前無法移動，隨時待宰的情況。

陸羽瞬間回滿的真氣灌入右手長槍，漆黑的槍身亮起金色奇光，猶如一枝金箭般。

由血霧感應到巨虎後躍了些，陸羽右手一甩，雷光槍帶著無匹氣勁，夾著金光與閃動雷光，朝著血霧中感應到的巨虎擊去。

「凝！」陸羽大喝一聲，充滿鬥場內的血色霧氣往巨虎整個集中凝結，將巨虎緊緊壓制束縛著，在不想破壞鬥場的前提下，陸羽用上了穿雲破日變招，將目標固定同時減小破壞範圍。

然而這一擊就猶如陸羽在滅世戰中，處於被空間禁制器束縛的情形下自爆一般，長槍擊入血霧凝成的巨大血球中爆開，來回震盪，直把暴忌虎震爆的支離破碎，在陸羽收去血氣的同時，化成大蓬藍色血漿。


「放……放閘門！」

監視口前面的小隊隊長看到魔武鬥場內再無魔物，醒覺到不能得罪裡邊這個人，連忙喊著自己十個呆楞在監視口前的手下，執行他從沒有執行過的基本任務──管制魔物進入鬥場。

chj

第四章　人間遺孤

由城牆守軍出入的牆門奔出大隊士兵，異樣的情形讓清晨的城牆邊籠罩緊張的氣氛，還不知道新任隊長進到魔武鬥場後情況怎樣的親兵隊員們，這時每個人都是驚疑不定，但是見到足足有三百多個人的守城軍士慎重地在魔武鬥場入口列隊，大伙都猜到，應該和自己的隊長有關係。

披著件黃色大氅的守城軍隊隊長，也就是第二城衛隊隊長在士兵通報後，步出城門通道，走往魔武鬥場入口。

意外的，第二隊隊長來到待在鬥場入口右邊休息的陸羽親兵隊員面前，朗聲說道：「我是第二隊隊長莉里斯，你們副隊長是哪位？」

聲音清脆，有著刻意壓低的低沉，任誰都知道，這是第二城衛隊隊長，「煞面女魔」莉里斯。

親兵隊員們你看我、我看你的，沒有人知道新隊長有任命誰當副隊長，最後還是上員兵伍澤硬著頭皮，走出親兵隊員行列，來到這個素有「煞面女魔」之稱的第二隊隊長面前。

「稟莉隊長，我們隊長應該還沒有任命副隊長，不知道莉隊長有什麼吩咐？」

也難怪親兵隊員們對第二隊隊長心存畏懼，傳言第二隊隊長莉里斯治兵嚴厲，武功卓絕，而且後台極為強硬，在她就任分隊長的半年多時間以來，由她送進「無望水牢」的不下百人，更多數都是少隻手，少隻腳的，下場非常淒慘。這些親兵隊員們雖然在一般部隊橫行霸道，到了陸羽新成立的第四城衛隊時也頗不以為然，但是他們在之前早已透過關係，無論如何都不要調到莉里斯轄下的部隊，以避開這個喜怒無常，極難相處的女性長官。

「連個副隊長都沒有，這算啥？」莉里斯戴著駭人的鬼面具，整個人裹在黃色大氅裡，聲音意外的清脆悅耳，卻透著不悅的火藥味道：「沒經過我允許敢進入魔武鬥場？敢情是沒把我莉里斯放眼裡了！」

「沒錯，閃開！」

「隊……隊長……」上員兵伍澤眼睛睜得大大的，在第二隊隊長莉里斯身後，突然出現自己的新任隊長，而且他就像掉進血池一樣，滿身都是藍色血液，還有著隨之而來，濃烈的血腥味道。

「你……放肆！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難不成你真沒把我放在眼裡？」鐵製的鬼面具下，莉里斯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闇日晨光不甚明亮，但是任誰都能清楚的發現，在莉里斯身邊泛著若有似無的淺淺黃色光芒。

「哼！」陸羽悶哼一聲，徑自來到親兵隊面前。

陸羽感覺著身旁莉里斯的氣勁出現流動，在自己經過她時，她的左拳無聲無息的由黃色大氅下穿出，擊在自己的後腰邊。

這一拳看似平淡無奇，但是陸羽沒想到，在自己有血皇魔功護體的情形下，雖然表面上拳勁都被護體真氣化解，但是更犀利的另一股真氣穿入後腰間，讓陸羽微微一痛。

不過，也只是微微一痛，這一股氣勁就被陸羽身上的血皇真氣吞噬，消失無形。

「找死！」陸羽突然暴喝，他還在「霸絕」的意態下，心情極易被挑撥發怒，在莉里斯這一下接近偷襲的攻擊下，「微微一痛」成了導火線。

雷光槍瞬間上手，大片護體血雲突然出現在陸羽身上，陸羽一回身，長槍就朝莉里斯橫打了過去。雖然莉里斯離他距離非常近，但是這一點距離已經足夠陸羽蓄積力道。這一下橫打結實地打在莉里斯的左手臂，把莉里斯整個人打得橫飛開，而陸羽接著就已經追上了乍然受到重擊，勉強擋下這一桿槍的莉里斯。

還記著莉里斯的軍官身分，陸羽的血氣感應到莉里斯在自己這一擊下受了些許內傷，雖然能克制自己別立下殺手，但是心裡的怒氣還是讓陸羽手上的雷光槍不斷的追著莉里斯被擊飛的身體打，只是勁力壓低到不再傷害莉里斯的範圍。

黃色大氅、軍官輕甲，甚至輕甲內的禦寒衣物都成為碎片，散飛在空中。而陸羽仍然不停手，連莉里斯已經跌在地上了還是一陣狠打，最後一槍終於挑破了莉里斯面上的鐵製鬼面具，鬼面具成為碎片飛散開，陸羽槍尖一迴，就停在莉里斯面前。

莉里斯身上只剩下一件奇特的金黃色金屬連身衣物，透過特別的精神氣息感應，陸羽知道就是這一件貼身金屬衣服，讓莉里斯可以在自己這樣的攻擊下還保存著性命。

陸羽見到的，是跟剛才截然不同感覺的女子。

剛才見到的莉里斯整個人裹在黃色大氅裡，還穿著魔界軍官輕甲，連臉上都讓一張黑色鐵製鬼面具蓋著，除了眼睛，一點都見不到她身體的任何一部分。然而這時候，莉里斯全身上下除了一件貼身金屬保命甲外，就剩下一雙皮製短靴，一頭烏黑長髮被陸羽的長槍削得漫天飛，只有後腦還是原本及腰長度，其他則長短不一，很是狼狽。

一絲絲黑髮，逐漸飄落。

叫人訝異的，不是莉里斯異於常人的美貌，而是莉里斯竟然和陸羽有一樣的膚色，屬於人間人的白中帶黃的膚色。

莉里斯萬萬沒想到，陸羽不但在她這隱有成名絕學氣勁的一拳下安然無事，還能使出如狂風暴雨一樣的長槍攻擊。在突然憑空出現的長槍揮灑之間，莉里斯別說要運功保護自己，才幾息時間，就被他攻擊的全無招架之力，幾次幾乎擦過身體的槍尖更帶來貼近死亡的可怕感覺。

莉里斯一時之間幾乎是嚇住了，魔界以武為尊，對方有這樣的力量，就算當場把自己殺了，怕是武聖也不會過問。

「跟我一樣？」陸羽在發洩過後，怒氣平服了下來。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有跟自己相同的膚色，不屬於魔界的膚色：「金系……妳不是魔界人。」


「裡面我清乾淨了。」拋下傻楞著的莉里斯，陸羽來到自己的親兵隊前面，朗聲說道：「我的計劃很簡單，等你們進去，我會把門關上，在裡面目前沒有魔獸，但是我會讓人放進去給你們，一天放幾次我不知道，一次幾隻我也不知道，也不會有水跟食物給你們，不殺魔獸，你們就別想活。」

陸羽滿意地看著一張張臉孔布上恐懼，繼續說道：「我試過了，裡面的魔獸強度跟我要的親兵差不多，等你們有牠們強，我就放你們出來。」

別說陸羽帶的親兵隊，連守在城門的第二城衛隊隊員聽到陸羽的說辭，也個個忍不住打冷顫。

竟然要住進鬥場？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然而，陸羽沒有給他們機會猶豫了。

「伍澤，領著進去，誰不去可以留下來，我送不去的人回家，回老家。」

苦著張臉，上員兵伍澤這時也只好大聲應是，先把自己的恐懼不安拋下，轉身對自己的伙伴發令：「注意，目標魔武鬥場，出發！」

看著親兵隊進入魔武鬥場，陸羽微微笑著，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莉里斯還站在那邊。


怎麼辦？竟然輸了？為什麼「碎脈綿陰掌」對他沒有效果？他會怎麼對付我？

莉里斯白著臉想著。

莉里斯身分特殊，是一個負責到人間界取回新鮮血源的闇魔師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意外由其中一具剛死的孕婦腹中救出來的。因為她的特殊外表，那位闇魔師花了相當大的代價，才讓人願意賣出一本失傳的絕學武術，讓莉里斯學著防身。

也因為莉里斯擁有不同於魔界人的外表，闇魔師知道在現在魔界的環境裡，要讓自己帶回來撫養的人間小女孩順利存活，不淪落為魔界權貴的玩物，只有想辦法讓她更強，更殘酷。

也或許為了保護自己，凡舉和莉里斯做對的，甚至見過莉里斯真面目的，要不是被莉里斯當場格殺，就是斷去手足舌頭，丟進無望水牢內。

擔心莉里斯招惹太多敵人，最後反而引來高手，年邁的闇魔師死前不但動用了所有關係，讓莉里斯進入軍隊，更散盡家產，買到了件能阻隔真氣，兵刃難傷的貼身寶甲，卻沒有料到，莉里斯驕蠻的性格終於還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闇魔師十多年的苦心就毀於短短幾分鐘時間。

莉里斯看著陸羽，身上感受著幾百對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的奇怪感覺。

爹，莉里斯該怎麼辦……


親自動手闔上鬥場大門，陸羽滿意的回身，霸絕怒氣在驚見莉里斯跟自己一樣膚色之後，就已經消弭。

現在，陸羽對莉里斯反而有一種「同鄉」的親切感。

「妳是第二隊隊長？可以的話，請讓人放一隻魔獸進裡面，順便帶我到能看得見他們的地方。」陸羽微笑著，臉上沒半點剛剛的莫名怒氣。

「這……」莉里斯雖然奇怪陸羽的態度大幅轉變，但是她猶豫著，在這時候，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夠號令自己的士兵。

在城門旁的守兵聽到陸羽說話，而自己隊長竟然沉默猶豫著，他由剛才莉里斯攻擊陸羽反被陸羽打回的過程，猜測眼前這個人間人第四隊隊長的個性似乎喜怒無常，連忙大聲喊道：「奉令開啟鬥場外門，放一隻魔獸入內。」

「我……我帶你去監視哨。」莉里斯挺直身體，晨風讓她略覺寒冷，睽違以久的沁涼感覺。


兩人一前一後穿入城牆門中，隨即右轉進入一條窄小石道，走入小道末端的監視哨所。

一路上經過了四個守衛，每個人都對這一對奇特的人間人感到訝異，但是兩人身後有著自己的副隊長，還一直打手勢，示意著不可攔阻，因此，陸羽和現出原貌的莉里斯就在沒人攔阻的情形下，進入有小組魔界士兵的監視哨內。

監視哨所是貼著魔武鬥場內部興建，以二尺多寬的石牆和鬥場相隔，不但能由此觀察鬥場內情形，也負責開關鬥場對外的閘門，控制鬥場內魔物數量。

在陸羽進入監視哨所的時候，裡邊十個人的小組還在討論剛剛陸羽一個人殲滅了盤據在鬥場內大群魔獸的過程，然而，突然發現陸羽跟另一個奇特的嬌美人間女子進來，十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其中兩個人匆忙讓位，讓陸羽和莉里斯坐下。

「大頭，去打盆水讓隊長洗洗臉。」陪著陸羽進來的第二城衛隊副隊長吩咐著。接著轉頭，對整個人都濺灑著魔獸血液的陸羽說道：「隊長，這裡還負責控管進入鬥場的魔獸，不知道隊長打算放幾隻魔獸進入鬥場？」

陸羽看了眼監視小洞口內的情形，顯然在其中有人已經招呼了其他隊員，把各自行李都集中在牆角，拿著各自的擅長兵刃，正在排列隊形。

「先放個一、兩隻就好。」陸羽其實對這一群人的死活並不在意，他剛剛試過所謂魔獸的強度，感覺上，魔獸不堪一擊，甚至連自己的喚寵穿山甲都能夠輕易應付，如果這一群人連一、兩隻魔獸都搞不定，那程度也實在太差，不如另外找資質比較好的，重新訓練。

知道魔界人死後會回到原生池重生以後，陸羽對大多數魔界人的生命就不再覺得有什麼可惜。他卻沒想到，魔獸感覺上不強的原因不在魔獸，而是他自己身上的奇特力量，對魔界生物來說，根本就是剋星的力量。

「你們都聽到了，先放個一兩隻進去。」副隊長大聲吆喝著裡面的士兵。


在鬥場對外的閘門邊，透過監視孔，一手提著雞，一手拿著短刀的士兵看著外邊的情況。

滿是枝椏叢林的外邊，一眼望去就有十多頭大小不一的魔物，不過這士兵也算精靈，控制著閘門開啟只到半個人的高度，手上短刀斬斷雞腳，雞一痛，鳴聲大作間被他丟入旁邊滑道，出現在魔武鬥場閘門下方。


「咯咯……」

被丟入閘門下的雞痛苦鳴叫著，淒厲的哀嚎聲音，為陸羽所帶的親兵隊揭開魔武鬥場訓練的序幕。

在親兵們個個睜著眼睛看著雞的時候，大量的魔獸聚集在閘門外，發出各種的吼聲，顯然，鬥場內滿溢的血腥味讓牠們暴躁難當，但閘門開的不高，只有少數小型魔獸衝進閘門裡，一進閘門，就圍著那隻被段去雙足的雞，殘酷地分食著。

這時候，閘門逐漸落下，將這三頭小型魔獸關在魔武鬥場內。

親兵們個個緊張地握緊兵器，眼睛盯著三頭比狗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型魔獸，連眨眼都不敢。

一隻成雞不過只夠三頭魔物各咬幾下，不一會兒，只剩下滿地雞毛、碎片，這三頭小魔獸發現不遠處有著大群的「食物」，幾乎同時地，小魔獸們發出像是嬰兒哭喊般的吼聲，飛快的衝往人群。

親兵隊員們分成四群，其中三群各自拿著自己擅長的兵刃，挑就近的魔獸進行攻擊，另一群顯然是較為投機的一群，這一群有將近三十個人，他們全都緊緊地貼在牆邊，看著伙伴跟魔獸拼鬥。

三隻小型魔獸雖然是還未完全成長的「惡狗」，但是對親兵隊員們來說，仍然不好應付。動作雖然不至於快到離譜，棍棒刀劍多少都能砍上牠們幾下，但是魔獸天生的粗厚外皮對這樣的傷害根本不看在眼裡，即使被比較鋒利的武器砍上，也只能傷到一層皮，不影響魔獸的動作，但是魔獸大嘴一張，被牠咬實的，莫不讓牠連皮帶肉扯下一塊。

慢慢有人倒下，也有人奔到行李那邊拿軍用盾牌，更多的是逐漸往牆邊靠的人，那一群人增加到四十多個了。

突然間，圍繞著攻擊一頭魔獸的人群分了開，跟著拆成兩邊加入岌岌可危的伙伴裡。不一會兒，其中一邊又散開去支援最後一組，地面上躺著兩頭剛死的魔獸。


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看到這個情形的陸羽皺著眉頭，思索著：發生了什麼情況？怎麼突然間魔獸一面倒？

而這時候，鬥場內的親兵隊員們顯然分成兩邊，剛才盡力對抗魔獸的一群人筋疲力盡的或站或坐，各自喘著氣，怒目瞪著閃避在牆邊的自己隊員。

一場親兵隊員們之間的爭執眼看就要開始。


監視哨所內，陸羽看到親兵隊員們這樣的情形，下令道：「再放，一樣兩三隻就好。」

「是。」雖然覺得這個隊長有些不近人情，連休息的時間都不給，可是負責開閉閘門的士兵不敢多話，重新操作，讓閘門緩緩往上打開。


洗了把臉，陸羽覺得清爽多了，這時看隊員們應該能對付這種大小的魔獸，也就起了沐浴更衣的念頭，道：「就維持著一刻鐘一次，一次兩三隻差不多這樣大的，到傍晚我會來看。」

「是！」領陸羽進來的副隊長忙應是，轉頭吩咐屬下細節。

「妳不是第二隊隊長嗎？借個地方讓我洗個澡，應該有宿舍吧？」陸羽跟身旁坐著的，似乎一直出神在想什麼事的第二城衛隊隊長，莉里斯說。

「啊……有，請跟我來。」莉里斯一回神，剛好聽到陸羽問話，忙應道。

「滿身都是怪物血，挺不舒服的。糟，忘了拿換洗衣服來！」陸羽這才想到，而一般軍官在這種情況都有親兵隊張羅，陸羽這時身邊可沒自己部隊的人。

「我有……」莉里斯幾乎沒用過這種語氣跟人說話，雖然稱不上溫柔，但也的確有著相當的女人味，然而，身分曝光的這個時候，她早失去自己一貫的行事風格，對未來，有著的只是連撫養她長大的父親都擔憂的凶險──一個人間女孩，要不是成了權貴玩物，就是被切割分塊，成為原生池的新血源。

「那就好。」陸羽笑了下，起身跟著莉里斯往內走。

在陸羽兩人離開後，第二城衛隊副隊長嘴邊泛起一抹陰沉笑容。

chj

第五章　化身天使

陸羽進到駐紮部隊的隊長宿舍，隊長宿舍就建在城門上，對著城內的一邊有扇大窗，另一邊則是較小的窗戶，能見到城外蔥綠森林景象。

跟著莉里斯進到房間內，還算寬敞的隊長房間內有一面木板屏風，隔著一個小角落，顯然是莉里斯平時沐浴更衣的地方。

莉里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些私密衣物掛在屏風後面，只好開口說道：「……請稍等，我先收拾一下。」

「好。這是妳房間嗎？」陸羽打量著房間裡面，除了張木床跟衣櫃外，就只有一個放著面銅鏡的小木桌，小木桌上還有著幾個形狀不一的木盒，跟女孩們在古中國時候曾經買過的古式化妝品有幾分相像。

「這是隊長房間。」莉里斯笑了下，神情卻有些哀傷，轉身去收拾自己還在屏風後的衣物。

陸羽留意到小木桌上有一個黑色的小雕塑，像是一條小龍般的雕塑。伸手拿起，這才發現應該是石材製作的雕塑不但活靈活現，一條小龍似乎隨時就會飛走不說，一件不過拳頭大的雕塑，竟然有奇特的重量，讓陸羽入手都覺得沉重的重量。

莉里斯收拾好屏風後面的私密衣物之後，看到陸羽正在仔細看著小雕塑，聲音有些哀傷地說：「這是父親留給我的遺物。」

在魔界比武來說，陸羽和莉里斯雖然都是同樣的一珠隊長位階，但是一旦雙方動手，就只有勝敗之分。勝利者不僅能為所欲為，甚至連對方性命也能取走，這時別說陸羽看上那龍形小雕塑，即使陸羽動手要莉里斯死，也沒有人會反對。

拋開莉里斯的人間人身分不說，魔界比武落敗，象徵的本來就是失去一切，除非是對手不要。

而莉里斯面臨的，不只是比武落敗，還有隱瞞多年的人間人身分曝光。

「好特別，怎麼會這麼重？」陸羽放回小雕塑，回頭笑著說道：「我在人間界有一把刀，材質跟這個很像，都重的讓人奇怪。對了，換洗的衣服妳有嗎？」

莉里斯個子比陸羽只矮上少許，她大多數的衣物為了掩蓋女子身材，也都大了一號，給陸羽穿正好。

幾個士兵提著裝著熱水的水桶進來，意外地並沒有對兩人行禮，只是把水倒入浴桶，就離開了。

接過衣服，陸羽照著莉里斯說的來到屏風後，沐浴用的大木桶內有著還冒著熱氣的清水，水面誇張的浮著幾片橘色花瓣，蒸氣中透著淡淡花香。


洗好澡，陸羽邊穿衣服邊看著浴桶裡的藍色血水。

還真是藍色的，這種藍好像有點眼熟……「皇」！這是皇的藍色！

陸羽想起還在人間界的時候，曾經在精神病患領袖皇的手段下吃足苦頭，連身體都被魔氣侵蝕，最後還是遇上天使雲嘉兒才僥倖活著，直到最後施展絕招自爆。

這真的是那種藍色，連感覺都很像，就是沒那種奇怪的力量，讓人瘋狂的力量。應該是那個被雲嘉兒稱為羅斯的天使吧！也真奇怪，天使不是光屬性的精神能量體嗎？竟然能操控這種跟闇屬性相近的力量？

還真想娜兒她們，不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


人間界的冰天雪地，除了一望無際的白，就只剩下天空的藍色了。

在這一片冰原底下，萬年玄冰層裡，被近兩百年出現的新種族開發成了一條又一條，四通八達的冰地通道。

然而，這種非天然的建築並沒有一如以往人類般的大肆破壞，即使是冰原上的對外出入口，也盡可能的在不破壞原本環境下，藏匿在巨大冰塊之間。

羅娜一行人來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眾人被冰雪族當作上賓，以重禮招待，在羅娜幾年來忙著陸翼城的事情之後，現在的輕鬆自在，是她極度享受的感覺。

冰雪一族因為不願意被純人類發現行蹤，一直對外保持著封閉狀態，所有消息都來自幻族的通知。因此，在冰雪族地內雖然也有不少由冰雪族人製造出的器具，但是比起純人類社會使用的，都只是極為簡單的物品，連材料都是冰塊。也因為如此，羅娜等人自從到了這裡以後，就與純人類世界脫離了聯繫，在冰層底下，通訊儀也只剩下計時功能。

冰雪族人進食的份量極少，一個純人類一餐的食物份量足夠一個冰雪族人吃上一星期，但是他們的活動量比起普通純人類只多不少。半年一次派遣人員前往冰海捕捉企鵝、海豹等動物，就足夠應付所有族人半年的需求。

羅娜曾經委託要前往夕鈴禁區支援的冰雪族戰士帶訊息給程楓情，通知她與家人說，自己和姊妹們一切順利，也在回來的冰雪族戰士手裡接到四家家人給的訊息，知道大家都平安，也就放下了心，在冰雪族地過著輕鬆愉快的生活。

在姊妹們叫喚下起床，吃雪雁精心準備的餐點，之後一天就在散步、閒聊，與冰雪族人談話中過去，當然，小懷羽也提供了相當的娛樂效果，為平靜但有少許無趣的生活添了許多色彩。


真希望有機會讓相公也試試這種感覺。

剛起床，還沒起身，羅娜就在溫暖的床鋪上看著房間一樣由冰塊構成的天花板想著。

天花板透下日光，不覺得炎熱，但是有著讓人渾身溫暖的感覺。

冰雪族人不懼凍骨低溫，在知道由公主出去尋回的「聖神」帶來幾位純人類朋友之後，更以冰雪族人對溫度的奇特掌控，將羅娜等人的房間改變成為只有冰塊外表，卻沒有冰塊溫度與融化特性的冰室。即使是還在爬行，不太會走路的小懷羽，在房間內也不會覺得寒冷。

「大姊，什麼時候醒來的？」李靈珊出現在羅娜大床邊，貪圖床鋪溫暖，邊說邊掀開厚被，就窩了進去。

「起來一會兒了，還不想起床。真是，來到這，人都懶了。」羅娜自嘲地笑著說，挪了下身體，讓靈珊能更靠著她。

「大姊真好，好溫暖。」靈珊滿足地輕嘆了聲，享受著被褥間有羅娜體香的溫度：「懶點好，大姊之前忙壞了，現在難得到了這裡，就放輕鬆些吧！」

「妳們倆真好玩，很冷嗎？」突然間，另一張臉孔出現在兩女面前，讓兩個女孩嚇了一跳，卻是許久未曾出現的天使，雲嘉兒。

在抵達了冰雪族地以後，天使雲嘉兒就在冰雪族人引領下，進入了他們聖神所在的地方，一直都沒有出來過。而這回雲嘉兒的出現，身上有著不小的變化。

「雲嘉兒姊姊？妳嚇了我一跳呢！」靈珊略帶撒嬌地伸手抱著身邊的羅娜，跟著問道：「雲嘉兒姊姊出來了啊！他們怎麼會這麼急著找妳呢？」

羅娜也專心等著雲嘉兒回答，她知道，由雲嘉兒口中說出的事情對自己，或者說純人類影響一定很大。

白光一閃，雲嘉兒竟然也鑽進被窩裡，就出現在靈珊和羅娜兩人間，硬是把兩人擠了開來。

「好溫暖，難怪羽之前老愛跟妳們睡在一起。」

雲嘉兒窩在兩人間，提起陸羽，讓羅娜跟靈珊兩人都回想到曾經和陸羽同床的經驗，然而已經消失的陸羽讓兩人難免有些惆悵。

「人各有命，即使是我們天使也無法改變的。」

儘管天使雲嘉兒見過太多人世間的離散，但是陸羽曾經和她相依為命，甚至交流彼此的元核能量，讓自己能夠不再需要回天界，也成為少數還能留存在人間的天使。陸羽的消失，也讓雲嘉兒難過不已。

「創造這裡的是天使一族的長老，我們有四個長老都來到這裡了。獸化、冰雪、幻族跟海底族各有一位，四族也都是長老們創造的。雲嘉兒請在這裡的護雷庫長老幫我們尋找過了，確定羽已經不存在這裡了。」

雲嘉兒想了幾次，決定把這個消息跟女孩們說明，畢竟，只有她才擁有不受時間限制的外表和身體，女孩們都有寶貴的青春。

「雲嘉兒姊姊是說……相公已經不可能再復活了嗎？會不會在古中國呢？」羅娜想到陸羽曾在古中國復活過，重新回到這個時空。

「雲嘉兒想過這個問題，也請在這裡的護雷庫長老試過，七個平行時空都找過了，才會需要這麼久的時間。」雲嘉兒也有些難過，接著說道：「天使一族發生異變，雲嘉兒回不去無所謂，但是不知怎麼的，想到羽消失了，連元神也沒有了，讓雲嘉兒連想繼續存在的念頭都不想……只是想到羽一直很擔心妳們，羽不在，雲嘉兒更要保護妳們。」

相公真的消失了？

羅娜感覺著靈珊抱著雲嘉兒橫在自己腹部的左手握緊了下，知道妹妹心裡著實不好受，而偏偏自己開不了口，一安慰她，等於承認了這個可能的事實。

雲嘉兒繼續說：「四個長老因為天使族異變，都受了傷，才會來到這裡。但是他們的時間都剩下不多了，護雷庫長老要雲嘉兒找四個人繼承他們的力量，在他們元神消失以前，好幫他們守護由他們四位創造出的四族，以及這一個時空。」

「原本雲嘉兒就能夠繼承他們四位的力量，但是現在的雲嘉兒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天使，可能是跟羽在一起過的關係，雲嘉兒脫離了天使的狀態，所以還必須找四個人，不然看魔界通道不斷的出現，這一個時空崩壞應該不會太遙遠了。」

就算相公真的不在了，守護自己和妹妹們，還有自己家人跟相公留下的唯一血脈，都是自己的責任！

「雲嘉兒姊姊，長老有什麼特定的要求嗎？關於要姊姊找的人。」羅娜問著。

聽到羅娜問話，靈珊也猜到羅娜的想法，一直以來，只要陸羽不在身邊，羅娜就會代替他照顧自己和妹妹們，而陸羽在的時間真的太少了。

「嗯！長老有提到，只要有肉身的人就可以了。不過在經過繼承長老力量的過程以後，原本的身體會有一些變化，不然不能夠容納那麼大的力量。也就是說，會跟雲嘉兒還有羽一樣，出現翅膀，跟幾乎不會老化的身體。」雲嘉兒繼續說明著：「雲嘉兒猜是他們四位真的累了，受的傷也很重，才讓他們願意放棄自己的意識。而他們有先提出一個要求，就是繼承他們力量的人必須代替他們守護四族，甚至在可能的狀況下，幫助重建天使一族。」

「雲嘉兒姊姊，可以的話算我一份吧！」羅娜輕聲地說，感覺到小腹上靈珊左手的動作。

另一邊傳來靈珊的聲音：「我也要。」

「嗯！雲嘉兒也是希望妳們答應，妳們是少數雲嘉兒信得過的人。」雲嘉兒聲音有些難過：「但是雲嘉兒要妳們知道，真正擁有永恆的生命，有時候並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好好想想，好嗎？明天前如果反悔了，隨時跟雲嘉兒說一聲。」

「我們會的，相公留下一個小懷羽，無論怎樣，我都要幫相公守著，看懷羽長大。」靈珊聲音堅定地說。

她們卻都不知道，陸懷羽未來竟是差點毀了這一個時空的人。


一天的時間，雖然羅娜有些想通知遠在公國的楓情和香香，但是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了，而幸好一行人人數還夠，在希婕決定留在凌雪雁身邊照顧她們母子以後，羅娜、靈珊、華欣、紅蘿成了預定的四個人，本身就具有光系精神力量的香香則在之前幾天，前往聯合公國探望楓情與另一位她自己的朋友，否則香香會是更好的人選。

除了羅娜要見在冰雪族的天使族長老以外，其他三個人經由冰雪族通知，由幻族族人運用幻族特殊能力，分別帶著三人即刻啟程前往其他三族。

在冰雪族族王跟長公主，也就是曾經帶人支援純人類「夕鈴禁區」的寒霜雪陪伴下，羅娜進入了位在冰雪族皇宮深處的冰之神殿。

在神殿外，族長示意所有人都停留在門外，連同希婕和雪雁母子，只有羅娜獨自走入神殿內。

冰之神殿內雖然沒有照明，但是隨處牆面冰壁都透著點點螢光，讓冰殿是一片明亮。

冰殿正中間，一團柔和的白光內，一個頭髮鬍鬚花白的老人，手拿著根圓頭木杖，正笑吟吟地看著羅娜。

在白光中的老人，身體只有平常一個五歲孩童大小，但是浮在空中，羅娜猜想著應該是和雲嘉兒一樣的神識體。

「長老您好。」羅娜微笑著打招呼。

「好、好。」長老笑得更開了。

突然間，羅娜身上亮起光芒，不刺眼的五彩霞光，有許多繽紛燦爛的顏色緩慢交流，流動著。

「聰穎、仁慈、善良、大方，的確是適合繼承我溫天使護雷庫的人選。火系精神力量，還有肉身真氣？真是好，這樣我也不用太麻煩，要重塑妳的身體輕鬆多了。」

羅娜聽長老似乎都在誇讚自己，也只好笑笑，訝異地看了看身上流轉的五色光芒。

「那是靈光，會顯露人的特質，以後妳也能這樣做。」長老笑了下，繼續說：「還有時間，在我那其他三個弟兄開始動作之前，有什麼問題就先問問我吧！不然等人到了幻族，爆天使可不會有心思說什麼，他性子可急著呢！過渡我們的力量，必須四個一起。」

羅娜問道：「我不知道該問什麼……能請您說說看，我們該怎麼幫您們守護四族跟這個時空嗎？」

「看樣子妳很有責任心，應該也是四個人中的領導人物吧！呵呵……我也是天使一族的長老領袖，真是有緣啊！」長老笑開了，從羅娜見到他開始，他都一直笑著。

「天使本身就是一種特別的存在，我們來自天使一族的父神──創世神的分身，所以沒有肉體。我們的任務在維持時空完整，不過以目前來說，妳們只要注意這裡就可以了。」

「我們有不少特別的法術，稱為天使技，這四族原本都是跟妳一樣的人類，不過在時空崩解的現在，輪迴已經失去作用，我們到了這裡，不忍心看他們四處漂流，無依無靠，才用天使技重新聚合他們的能量，創造出四族。基礎的天使技，我會在灌輸能力的同時教給妳，以後妳自己修練過，就能使用了。」

「其實說守護這個時空跟四族，連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創世父神跟我們失去聯繫，七個時空都在崩解，也有可能是末日到了。妳就看著辦吧！其實我們也都給了這四族人足夠的能力存活，應該是可以的了。」

老人突然抬頭，看著左手邊，似乎透過牆看到了遙遠的地方：「好快，老三果然還是沒耐性。」說著，轉頭面對羅娜，臉上仍是滿滿笑意：「我們開始吧！」

羅娜還在消化老人說的話，沒想到才一會兒時間，其他人竟然都已經抵達了目的地，甚至應該是長老所說的爆天使，居然已經準備轉移能量了！

匆忙間，羅娜只來得及問道：「我該怎麼做？」

老人所在的光圈逐漸化成光點消散，往羅娜身上聚合，老人的聲音同時在羅娜腦中響起：「什麼都不用做，放開心胸，感覺著所有感覺。對了，老三爆天使名叫葛克，轉達給那娃兒知道。」

羅娜點頭，感覺著身邊逐漸凝聚著像水一樣澄澈柔和的感覺，帶著溫暖，明亮一如老人的笑臉。

老人身上散發出許多光點，在光點包覆上羅娜身體的同時，羅娜緩緩離地浮起，整個人懸浮在大殿內。隨著光點越聚越多，羅娜身上的衣物逐漸消失，在老人完全化成光點消失的同時，羅娜也被光點完全包覆住，由外看來，像一個兩公尺左右高度的紅色光繭，流動著閃閃紅光，非常好看。

光繭內的羅娜全身赤裸，意識陷入沉睡狀態，身軀逐漸不自覺地彎曲，成為蜷曲著身體的胎兒形狀，天使長老的能量，也開始在羅娜陷入沉睡的這時，逐漸進入羅娜的身體。

同時間，在幻族中的華欣、獸化族的靈珊和海底族的紅蘿，都在三族族地神殿裡成為光繭，不同的只是顏色，華欣水藍，靈珊與紅蘿同為棕色。在不同地方的四個光繭中，女孩們都是赤裸，身體也是同樣姿態。


時間分秒的流逝。

在四個女孩同時成為光繭後的第七天，四個光繭都已經剩下薄薄的一層光膜，屬於四個天使族長老的力量幾乎都已經進入了女孩們體內，剩下的光膜只有最基本隔絕外界能量的功能，讓裡面的身軀能夠擁有純淨的精神力量，不受干擾。

在光膜內，女孩們不再赤裸，而是一身簡單但精美的金色金屬甲。

金屬甲包覆身體的體積並不大，簡單的頭環，托著雙峰的胸甲，腹部則是一片平坦赤裸，下腹是呈三角形的臀甲，露著光潔大腿，其下是一雙以細金屬條纏繞小腿到膝蓋的金屬靴子。

在女孩們裡內未著其他衣物的這時，睡眠中顯露著令人失神的性感，卻又極度安靜祥和。


「咿──」冰雪族神殿內，經過七天的能量灌輸，也就是睡眠狀態之後，羅娜姿勢優美地伸展著身體，一覺香甜，她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薄薄的紅色光繭在這時消散掉，由天使一族來到人間的長老意識也完全消失，只留下力量在羅娜身軀中。

能量傳輸的過程不單只是長老將能量移轉到女孩體內，為了能夠容納龐大的力量，在轉移的同時，四位長老分別逐步強化女孩們的身體，雖然外觀上沒有改變，身體內部構造也一如以往，但是在強度上有著極大幅度的提昇，由最細微的構成完整地強化。

羅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漂浮在空中，突然間嚇了一跳，略感慌張，卻發現自己平穩的在空中浮著，感覺到身體後面，自己背上有兩片東西，一左一右正對稱作用著，提供自己浮在空中的力量。

翅……翅膀？

羅娜略側頭，看到的是雪白巨大的翅膀，一如之前她曾經見過，出現在陸羽和雲嘉兒身上的翅膀。

力量！身上怎麼……長老呢？

羅娜回想起彷彿才是剛剛的事情──才在跟長老說話而已，不是嗎？長老呢？完成了嗎？

「娜兒妹妹，還好嗎？」羅娜眼前白光閃過，出現跟羅娜一樣背著翅膀，漂浮在空中的天使雲嘉兒。

「雲嘉兒姊姊，長老他……」羅娜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環顧四周，空空蕩蕩的神殿裡，除了幾個冰櫃之外，就只剩下她跟雲嘉兒了。

「長老完成使命，回歸天國了。」雲嘉兒雖然微笑著，但是羅娜輕易地在她眼中見到淡淡哀傷。

「現在娜兒妹妹跟雲嘉兒幾乎一樣了喔！只除了雲嘉兒是光系，娜兒妹妹是火系，嗯……娜兒妹妹算是在第二階段，穿著初鎧，肉身初鎧，已經比雲嘉兒要強上些了。」雲嘉兒笑著說，看見羅娜滿臉疑問，雲嘉兒也不回答，徑自伸手握著羅娜右手，說道：「我們先去帶妹妹們回來，雲嘉兒再詳細地說給妳們聽。」

羅娜剛想問該怎麼去找妹妹們，這時候只見雲嘉兒原地滴溜溜地轉了個身，大蓬光雨就突然間在兩人上方爆開，炫麗無比，卻半分不覺刺目。

光雨隨即落下消失，羅娜這時發現自己跟雲嘉兒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放眼望去舉目皆是青翠綠色，竟然是一座由藤蔓構築而成的，跟冰之神殿非常相似的建築內。

「珊兒妹妹，雲嘉兒來接妳囉！」

兩人面前，一個俏麗短髮，同樣背負雪白翅膀的女孩背對著兩人，由背部裸露著的大片肌膚和甲冑裝扮，羅娜猜想得到自己身後應該也是相同的模樣。

不同的是靈珊穿著的是翠綠色輕甲，青蔥般充滿生氣的悅目顏色。

「雲嘉兒姊姊！大姊！我還在想應該怎麼辦呢！」靈珊聽到聲音回頭，看到熟悉的兩人開心地笑著，笑容燦爛無比。

「還要去接兩個妹妹，等會兒雲嘉兒再跟妳們詳細說喔！」雲嘉兒笑吟吟地再次轉身，姿態優美一如舞蹈，耀眼光雨再一次落下。


行經沙漠跟海底，天使雲嘉兒帶著羅娜、靈珊接回了華欣與紅蘿。

彷彿經過淬鍊，在經歷了天使長老灌輸能量之後，女孩們的容貌雖然大致上跟原本一樣，但仔細比較之下，都更具有個人特色，完美一如天使般的容貌。

像是幅虛構的圖畫，位在冰谷中的冰之神殿上，坐著五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同樣擁有雪白翅膀、烏黑秀髮、精緻誘人的簡單甲冑和絕美容顏，不同的只是甲冑顏色，以及各具特色的美貌。

看到突然出現在冰之神殿上的五位「聖神」，冰雪族的族人不約而同跪在地面伏著，越來越多的冰雪族族人加入，神殿上五個「聖神」仍然繼續著他們的話題。

「事發突然，雲嘉兒還沒來得及跟妹妹們說清楚，不過現在妹妹們都已經完成了繼承長老力量的過程，成為雙翼狀態，跟羽以前一樣的雙翼狀態了。」雲嘉兒笑著說明著。

「我們跟相公有一樣的力量？」華欣喃喃低語，看著其他人跟自己一樣的背翼狀態，想起陸羽曾經展現的樣貌，在滅世之戰最後，背負著翅膀的樣貌。

如果早幾年就好了，那麼相公他就不會……

同樣的念頭在其他女孩心裡閃現，即使跟陸羽是師徒關係的紅蘿也一樣。

「嚴格說起來，羽比我們強了許多，因為羽身上還有肉身真氣，雖然妹妹們也都有，但是就算加起來也及不上羽一個人。」雲嘉兒輕易看穿了女孩們的想法，安慰著說：「事情發展沒有人能事先預料，就算是傳承力量給妳們的天使族長老，現在不也一樣嗎？」

「過去已經過去了，別說長老們留下四族要我們守護，羽的孩子還小，我們不只要保護羽的雁兒跟小懷羽，更重要的是要保護我們自己。忘了嗎？對羽來說，妳們是他念念不忘，儘管犧牲自己也要守護的寶貝呢！」雲嘉兒突然間吐著舌頭一笑，像作了壞事的模樣，俏皮地讓女孩們拋開了陸羽離開的事實，紛紛笑著。

「因為雲嘉兒姊姊怕保護不了我們，所以安排我們接受長老能量，好保護自己，對嗎？」羅娜一轉眼就分析出雲嘉兒的意圖，笑著說。

「原來嘉兒姊姊也會使詐啊！」靈珊笑著揶揄，身體因為笑而抖動，背後雙翼柔和地微微擺動，煞是好看。

「沒辦法啊！雲嘉兒實在是沒把握。」雲嘉兒收起笑容，說道：「長老有跟雲嘉兒說過，因為創世父神失去蹤跡，連同創世父神所創造的七個時空都陷入了逐漸崩壞的過程，我們天使一族在沒有創世父神提供能量的情形下，除了雲嘉兒以外，都跟天使長老一樣，逐漸衰退消失。長老們不惜犧牲自己的意識，把能量過繼給妳們，雖然是為了守護四族，但更重要的是長老希望能有一天，藉由我們把父神尋回，或者設法拯救七個時空所有生靈。」

聽到雲嘉兒說的時空崩壞，女孩們都陷入沉重的氣氛中，還是羅娜最先開口，問著她覺得奇怪的部分：「長老們雖然是把能量過給我們了，可是眼前我們的能量絕對比不上長老，為什麼長老們不自己去找父神呢？」

雲嘉兒露出讚賞的眼神，解釋著說：「這關係到『天外天』的傳說，流傳在我們天使一族的傳說。」

「傳說，在我們知道的空間之外，還有一個世界，被稱為天外天的世界。在天外天，人不會老，也不會死，擁有永續的生命，在那裡朝著自己追求的目標不斷努力。而我們這裡，七個不同時空都是父神創造的，父神是天外天的一分子。我們天使一族，全是父神為了某些原因，創造的意識分身，說起來跟妳們的喚寵是一樣的。」

「我們受父神指示，維持著七個時空的順利運轉，和魔界相抗衡。父神消失了，極有可能是在天外天裡，而天外天不是天使這種意識分身能到達的地方，必須要有肉身，也就是人體，人體是通往天外天必須的鑰匙。這應該跟父神之所以會創造人類與不同時空的原因有關。」

「長老們推斷過，時空完全崩解的時間應該還有十年，到十年之後的某一天，可能七個時空會在一夜之間融合，到那時，原本存在的生靈都會面臨毀滅，即使我們也一樣──未來將會完全不可預期。」

「我們擁有肉身，就有機會到天外天嗎？」羅娜聽著像是神話般的事情，試著接受，並且找出應對的辦法。

「當然不只。天使長老們把力量過給妳們的時候，雖然儘量把妳們的身體強化到能接納長老能量的地步，但是這樣的程度是沒辦法通過前往天外天的通道，在進入天外天之前，我們都會消失。」雲嘉兒看著女孩們和自己身後的翅膀，繼續說道：「妳們現在是肉身初鎧的階段，照長老的說法，必須修練到擁有六翼聖鎧，到那時，雲嘉兒有長老傳授的方法能打開天外天通道，我們就能嘗試去尋找父神，挽救這七個時空。」

「修練？怎麼修練呢？」靈珊怎麼也不願意自己和姊妹們只剩下十年生存的時間，著急著問。

「雲嘉兒有長老傳授的方法，但是現在妳們必須先習慣身體的狀況，盡可能了解新身體，這樣才有可能開始修練。」雲嘉兒笑笑，說道：「長老們說，雲嘉兒不知道產生了什麼變化，在雲嘉兒不需要創世父神提供能量的現在，雲嘉兒也能跟妹妹們一樣，修練長老們給的功法──『寧虛』。」

羅娜掛念著天使長老的交代，問道：「了解自己嗎？那四族怎麼辦？」

「很簡單，雲嘉兒先教會妹妹們最基礎的天使技，現在妹妹們應該都能很順利的運用，到那時，我們隨時可以前往四族的地方，或者分開修練，隨時都能回來。」雲嘉兒不改微笑。

「像剛剛那樣嗎？」靈珊興奮著問道：「像剛才那樣到處跑嗎？」

「嗯！這可是稍微有點深度的天使技了，之前雲嘉兒修為不夠，跑不遠，現在可輕鬆的了。不過不用擔心，以妹妹們現在的能力來說，都能輕易使用了。」

chj

第六章　兵武之子

魔界時間傍晚，許多魔界人家正是飯後上床就寢的時間，然而，在重新開啟的闇玄武領地魔武鬥場內，士兵們又飢又累，小半數人更是渾身帶傷和滿腹怒氣。

鬥場內，雖然士兵明顯分成兩邊，但是都還有著共同的共識──他們都相信新隊長應該不至於殘忍到讓他們這一群人在逐漸黑暗的鬥場內，面對夜間更為凶暴殘酷的魔獸。

一整天時間下來，他們發現閘門開啟有一定頻率，大概隔了一段時間就會重開一次，幸好他們之中有個來自名望家族的伙伴，帶著珍藏的犀利武器，否則他們根本不可能是目前傷亡極少的狀況。

多數人都看著每一次解決魔獸之後，就會在魔獸屍體旁作分解魔獸屍體工作的伙伴，擁有一把兵武世家密傳肘刀的伙伴。

親兵隊的人都相識一年多了，對這個不知何時加入親兵隊，總是默默做事的矮小伙伴，大家都很少在意，而他也總是認份地擔著沒人想做的雜務。也曾經有無聊的人找他麻煩，但都在其他人力挺下平息，使他成為親兵隊中的特別存在。

誰也沒料到，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向低調的他竟然擁有一把對皮粗肉厚魔獸特別有效的武器，一把兵武世家特有的認主利器。

因為魔界尚武風氣，許多人都擁有自己的專屬武器，在武器能夠大幅提高自身實力的情形下，一把堅固犀利的武器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有些時候更是賴以保護自己跟家人的憑藉。

需要好武器的人多，相對的投入武器製造的人也就不少，然而在武器製造界來說，始終都有一個穩坐龍頭地位的世家，六大世家中的兵武世家。

兵武世家製作的頂級武器幾乎都有一個特色──經由特別製作的過程，可以讓製作出來的武器只認可一個主人，不但能夠讓主人更發揮力量，也可以避免兵器被奪，傷害到原持有人。

這樣的武器在魔界不僅造價高昂，沒有與兵武世家特別交好的關係，還無法訂購到這樣一把武器。而且，由於繁瑣複雜的製作過程，幾年時間內也才能打造出一把這樣的武器，珍貴而且專屬，被每個練武的魔界人視為夢想。

看矮小個頭的伙伴專注的分解著魔獸屍體，多數人都知道他跟兵武世家一定有相當淵源，只是每個人都筋疲力盡，飢餓不堪，也就沒有人去過問他的行為。

一盞又一盞，鬥場內亮起牆壁孔洞內的照明火光，讓每個人心裡都涼了。

不會真要叫我們在這裡過夜吧？飯呢？我們一整天沒吃飯了！

鬥場門口打開，在親兵隊員們注視下，新任隊長領著個蒙面女子進到鬥場內。

陸羽看到自己的親兵隊員中，有一個人還在魔獸屍體旁邊，低著頭像是工作般，極度專注。

陸羽沒說話，放輕腳步走到矮小男子身後，看著男子的動作。

一刀又一刀，男子俐落分割著魔獸肢體，挑開前足皮骨，在足腳相接的軟骨部分劃開，切割出一段藍色的，似乎有些柔軟的筋帶，接著小心翼翼的放進一旁的陶罐內。

陶罐扁平，有著個完善的圓形蓋子，許多部分都已經被磨到平滑發亮，顯然年份久遠。

應該是這把刀，不然沒有理由他們能夠這麼輕鬆。也好，不然這邊對他們來說，好像還是很吃力。不適用的先處理掉，再來搞清楚他在做什麼。

陸羽沒打斷矮小親兵的動作，轉身來到明顯分成兩邊的親兵隊員前，看著兩邊完全不同的情形。

有伍澤在的一邊，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用布條綁著的傷口，甚至有不少人布條不夠用，就由著藍色血液乾涸，傷口露著。

而另一邊非但身上完整沒傷，連衣服都還算光鮮，半點沒有跟魔獸激戰一天的痕跡。

陸羽知道那些人就是貼著牆，由著其他弟兄面對魔獸的人。他微微一笑，右手掌心對外成爪，平胸一揮，指間氣勁就在沒有積蓄功力的前置動作下直接出手。

氣勁出手，只有淡淡一抹暗紅光芒閃過，彷彿隨手一揮。沒有人知道陸羽這個動作代表什麼意義，然而那一群身上完整的親兵隊五十多個人就在這一爪掃間，身體被橫切成數塊，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

震撼人心的殘忍手段，即使是陸羽身後的莉里斯素有煞面女魔之稱，在這時候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

更可怕的是，轉過身來的新隊長嘴邊雖然笑得有些親切，然而這次他的右手竟然是對著自己，跟怪物奮戰了一天的自己。

「『光癒術』！」沉靜無聲的魔武鬥場內，陸羽雖然只是輕聲喝道，每一個人卻都聽的清清楚楚。

然而，陸羽沒想到闇系力量構成的魔界人根本受不得光系力量，白光由陸羽手掌亮起，在白光內首當其衝的一個親兵發出音量極大的哀嚎，整個人身上騰起駭人煙霧，彷彿丟進火爐般。

不對！不能用光屬性的！

這回連陸羽都嚇了一跳，在他轉念的時候，胸口衣服內，半黑半透明的小晶體本來亮起的白光突然之間就消散，黑色的一半雖然沒有光線產生的情形，卻黑的更加透徹，直像有液體在裡面流轉一般。

白光硬生生轉成漆黑一片，整個人籠罩在噬體煙氣的那個親兵，身體本來幾乎都已經到了見骨的情況，就只剩下一口氣了，這時突然間血肉再生。片刻以後，除了對著陸羽的半面毛髮消失以外，渾身傷口竟然都已經癒合，連疤都不見，一天的疲累感也消失無蹤。

「原來是這樣。」陸羽鬆了口氣，張開手，對著其他表情驚恐莫名的隊員們施展由闇屬性力量構成的光癒術。


「伍澤，讓他們打掃一下這裡，屍體都堆在一起，放火燒掉。」陸羽對著被他醫治好身上的傷，幾乎都楞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隊員說道：「整理好以後，通通帶出來吃飯。」

原本陸羽是打算讓親兵們以魔獸屍體作為食物，但是在剛折損了一半多的人，加上其中一個被陸羽用光癒術整了一趟，差點連命都沒了，現在剩下一半毛髮的可憐親兵，讓陸羽決定先讓這些人休息一晚。而且，他還必須弄清楚一件事。

「吩咐人幫他們準備晚餐。」陸羽對著莉里斯說。

說罷，陸羽走到還在分解魔獸屍體的矮小親兵旁，一手抓著他衣領，一手拿起他放在地上的扁平陶罐，將人提了起來。

「把魔質還我！啊！隊長……」矮小親兵這時才注意到是新任的人間人隊長，眼睛看到一旁成堆的破碎屍體和數量只剩不到一半的伙伴，以及伙伴們的驚恐神色，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大禍臨頭了。

看著隊長拎著矮小親兵出了大門，伍澤招呼自己剩下一半不到的伙伴，雖然一整天下來對於有大半人都窩在牆邊看他們設法纏住魔獸以給擁有好兵器的那個小個子伙伴下手的機會，心裡覺得氣憤不平，但是怎也沒想到，新隊長竟然什麼都不說，更完全沒考慮到這些人後面的勢力，就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看樣子昨天還真是隊長留手，不然這樣的攻擊，自己怎麼可能活的下來？

「大家幫忙，動手整理，別要讓隊長等久了。」

在陸羽那一手毫不留情的殺戮後，原本會跟魔獸周旋的這一批人就已經比較聽從陸羽的命令，這時候在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充滿活力的時候，更是動作迅速，也不分是魔獸還是伙伴屍體，就通通堆在一起。有人取來打火石，有人砍著蔓生在鬥場內的藤蔓枯枝，就地放火焚燒起來。


城牆守軍用的餐廳建在城牆內地下，顯然城牆在建築時，就有著良好的規劃。

莉里斯領著陸羽來到平日她不會來用餐的軍官桌，陸羽坐了下來，她仍站著。

這時候，原屬於莉里斯的第二城衛隊副隊長領著兩個穿戴不同一般部隊，顯然是軍方管理部門的人員，向陸羽三人走來。

這麼快？

雖然陸羽有猜到，可能會有被自己「處理」掉的親兵後台來算帳，但怎麼都沒想到會這麼快。不過，來人顯然並非針對陸羽。

「奉軍方管理部命令，即刻取消莉里斯身為魔界人的身分。同時，第二城衛隊隊長由原副隊長王志偉遞補，莉里斯則隨管理部人員前往紀律部待審。」

陸羽聽到身旁今天一整天始終對他極度客氣、順從的女孩，同樣是人間人的女孩輕聲嘆了口氣，他眉頭一皺，不悅地開口：「人是我打贏的，她就是我的人。要拿人，先問我陸羽！」

「既然陸隊長有意扛下，當然也可以。這一位是紀律部懲員，只要陸隊長能贏他，就由陸隊長的意思。」較瘦小的管理部人員說著，跟著拿著把鑰匙，打開旁邊魁梧大漢的手銬。

陸羽剛才沒注意到大漢手上帶著手銬，這時候不僅看到了，還發現大漢的神情有些呆滯，顯然神智並不清楚。

「不……我跟你走就是了。」莉里斯對管理部的人員說罷，突然衝動的往前站了步，來到陸羽身邊，語帶悲哀的說：「你不知道懲員的厲害，那不是我們能作對的。我還是謝謝你，至少你讓我確定真的有人間存在，有跟我一樣的人。」

「哼！」陸羽的怒氣瞬間讓莉里斯激起，左手伸起，反手一掌打在莉里斯身上，雖然不具太多力道，也還是把莉里斯打得直摔到身後的牆邊。

莉里斯不覺得有多疼痛，知道他這一掌含著勁力，只是要打退自己，還想往前制止陸羽跟懲員對敵，突然間，眼前暗紅光芒大盛，竟然出現像是暗紅琉璃一般的厚實氣團，把自己關閉著，而陸羽已經翻上空中，跟對方對上了。

陸羽雖然含怒出手，但是他知道，連莉里斯都非常忌憚的懲員一定有他過人的地方，至少功力不會含糊。一翻身上了半空，驚天霸皇拳第一式「拳定江山」已經在右腰蓄好勁力，左手成掌，借腰力一拳就往懲員的腦門打下。

懲員是軍方紀律部在抓到重大違反軍紀，而且身負武功的犯人以後，用藥物控制，讓他能夠成為管理部捉拿武功高強犯人的助力。為了確保懲員的強度，服下的控制藥物還帶有強制提昇力量的效果，雖然會逐漸損害懲員的健康狀態，但這並不是軍方紀律部在意的。

儘管懲員在失去自我的意識狀態下，但是本身的戰鬥本能，讓他飛快提起力量，雙手往上交叉架著，抵擋著陸羽這一拳。

然而，在陸羽逐漸掌握到「霸絕」意態的這時候，驚天霸皇拳豈是他這樣一個神智不清的人，倉皇之間能夠抵抗！

陸羽人還在空中，拳勁已經壓下，砰然巨響聲裡，懲員被打矮了幾吋。仔細一看，不知是何材質的石板地面只出現兩個裂痕形成的足印，懲員竟然是腿骨被打碎了，整個人跟著倒在地上。

這一拳不但粉碎了懲員的雙臂，連懲員的頭顱也遭到重擊，外表雖然沒有多大損傷，腦子卻混成爛泥一般。

懲員的手腳身體都還在抽搐著，陸羽借一擊之力翻身回到原位，順勢坐回位置，聲音冷冷地說：「現在呢？還是你要上？」

陸羽這一拳讓在場的人連旁邊在準備陸羽親兵隊食物的人員都傻眼，尤其是原屬於莉里斯的第二城衛隊士兵，多數都只聽說陸羽以一人之力清空了魔武鬥場，沒親眼見到看似斯文的陸羽出手，加上陸羽嘴邊幾乎都帶著淺淺微笑，誰也沒想到陸羽會打出這樣可怕的一拳。

武功奇高就算了，好像脾氣還不是很好？

「不……打贏懲員，就能照你的意思辦，這是規定啊！」管理部的軍官看陸羽這時似乎還想對自己動手，一副連他順便也殺了的感覺，連忙拋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跌跌撞撞碰倒了幾張桌椅後，從餐廳大門消失。

「這種霸絕意態好像……不是很容易控制出手……」陸羽沉吟著，他並不是很願意這樣舉手間就殺傷人命，但是隨著出手次數逐漸增加，霸絕意態逐漸融合進他的攻擊模式內，一出手，身上的血皇魔勁就盡可能的脫體，回復速度也越來越快，甚至幾乎感覺不到有真氣虛空的瞬間。

陸羽揮手撤去圈著莉里斯的「玄甲天幕」，然而他身上的真氣早已經補滿，構成天慕的真氣就直接消散，真令人懷疑陸羽體內究竟有多少真氣，又為什麼能如此迅速地補足。

陸羽看著旁邊被自己帶來的矮小親兵，說道：「今天的魔獸都是你殺掉的吧？那是什麼武器，怎麼會這麼鋒利？」

矮小親兵偷偷地看了眼陸羽，考慮了一下，伸出右手，不見他有什麼其他動作，「刷」的一聲，一把十來吋長，半吋寬，略帶著藍色的金屬刀刃就突了出來，在靠著手掌的部分還有護手設計，不讓刀刃傷到自己。

「奇怪的刀……這是水系的力量？」陸羽輕易的察覺刀刃透出的，清漾柔和的水系精神力量特徵。

「是的。」矮小親兵不敢多說，如果新隊長真要奪刀，他不可能打得過新隊長，而且很有可能自己躲在這裡的消息會外露，那就白費機心，千辛萬苦來到這了。

「你們這兒的奇怪東西還真多。不過，這種刀好像不常見吧？」陸羽的視線回到親兵瘦小的臉。

「不算常見，但也有不少人有。」親兵看陸羽似乎沒有把心思放在肘刀上，就如實回答。

「你用這種武器是你的自由，不過這樣我訓練親兵就沒有意義了。你自己選，要嘛不要下場，另外作訓練，要嘛就別用這把刀，跟他們一樣。」陸羽伸手指著剛進到餐廳的其他親兵隊員。

「稟隊長，親兵隊員三十七名到齊。」看到陸羽指著親兵隊，伍澤連忙奔過來報告。

「我……我可以不用肘刀，但是要請隊長答應我一件事！」矮小親兵突然鼓著勇氣說。

「喔？你說說看。」陸羽有些訝異，因為矮小親兵的表情好像隨時準備受死一樣。

「我……我有收集到一些材料，請隊長給我兩天時間幫其他人強化武器，不然我們根本傷害不了魔獸，只有送死的份。」

矮小親兵一說，一旁的伍澤也暗暗點頭，他之前從來沒有跟魔獸對抗的經驗，也是今天才知道，就算他用的鋼針面積細小，可以有效聚集勁力，但是即使插進魔獸身體，也沒法子造成致命傷害，頂多只是激怒魔獸而已。

「行，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不過只能強化軍刀，時間我給你一天。」陸羽把扁平陶罐拋回給他，接著對伍澤說道：「上菜吃飯，吃飽了把行李整理好，今晚就住在鬥場內，回頭讓人把軍刀收齊交給他。」

「是。」伍澤大聲回應。


除了兩個親兵自動自發地前來把懲員的屍體拖走外，其他人連同方才被陸羽拎進來的矮小親兵都入了位置，圍著一張張圓桌，每桌六個人開始用餐。

在不曉得還有沒有機會再吃到這樣的食物的心態下，每一個隊員都盡可能的把食物往肚裡吞，也因為他們一整天都提心吊膽的對著可怕魔獸和喜怒無常卻偏偏強大到嚇人的新隊長，精神狀況都很疲累，因此，有些人才剛吃了一些食物，竟然就拿著筷子打起瞌睡，人數還越來越多。

「吃飯。」陸羽招呼著還在牆邊的莉里斯，右手拉開身邊的椅子。

不遠的大門走進陸羽熟悉的人。


副領主「狡狐媚妖」易媚兒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就剩下這些？」

她今天一天光是應付昨天陸羽殺掉的那個親兵的家人就耗費不少心力了，剛才她來找陸羽前打聽過，守著鬥場門的士兵說，陸羽又動手殺了半數親兵，這讓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要的人不用多，這些還不知道會剩下多少。」陸羽也是笑著：「坐，都還沒吃飯吧？」

不只易媚兒自己坐下，還招呼兩個隨身女侍衛也一同坐了下來，她清楚陸羽吃飯的原則。

「這位是？」易媚兒剛才見到陸羽身邊一個跟陸羽一樣膚色的人間女性，知道應該就是軍部下午送來的人事公文中提到的第二城衛隊隊長莉里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易媚兒想聽陸羽回答。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叫莉里斯。」陸羽接著跟身邊的莉里斯介紹著：「易媚兒，闇玄武領地副領主。」

「三邪天『狡狐媚妖』？」莉里斯一驚，脫口問道。

「是我沒錯，『煞面女魔』莉里斯好像名不符實啊！」易媚兒笑著說道，語氣透著點揶揄味道。

易媚兒成名的時間在莉里斯之前，然而出手狠辣無情的莉里斯隱約有追上易媚兒名聲之勢，雖然兩人之前沒有碰過面，不過也都知道對方。

一招落敗，莉里斯苦笑著搖頭，她現在整個人都還搞不懂狀況，也只能由得易媚兒說去了。

「你打算拿她怎麼辦？」易媚兒問著陸羽。

「既然她跟我一樣是人間人，就看看能不能帶她一起回去了，不管她的話，下場好像滿慘的。」陸羽夾著飯菜送進嘴裡，邊吃邊說：「怎麼特別跑這來找我，不是很忙嗎？」

由於領主武聖關永和之前幾乎完全不管政事，因此當他一回到領主府，就有堆積如山的公文要處理，易媚兒被他委任為副領主，當然也跟著在忙。

「還可以，是關老要我跟你說一下，狀況恐怕會有變化，要你隨時注意一些。」原本易媚兒與關永和對陸羽說話都帶著恭敬，只是這時有個莉里斯在場，易媚兒語氣也只好硬了點。

但是聽在莉里斯耳裡，依然有著奇怪的客氣，這不像是長官對下屬的命令，反而像是……請求？

「我知道。那些人如果有什麼問題就叫他們來找我，我有把握對付。」陸羽指的是被他殺掉的親兵的家人與後臺幫手。

「嗯！這方面我有分寸。」易媚兒笑著，她剛才進門前看到軍方紀律部懲員的屍體，她知道陸羽的確有能力對付。

「既然陸隊長要挺妳，妳就跟著陸隊長吧！」易媚兒對著莉里斯說：「明天我會發布人事命令，妳就當陸隊長的副隊長，幫他帶領隊員，照顧陸隊長的生活起居，沒問題吧？」

「我知道了。」莉里斯點點頭，她知道身為副領主的三邪天狡狐媚妖絕對有權利決定她的去向，尤其在人間人身分曝光了以後，她只能儘量保護自己了。而眼下，跟著陸羽才是最安全的。


「鏘！鏘！鏘！鏘！」

夜裡，魔武鬥場內迴盪著一聲又一聲的金屬敲擊聲，然而疲累緊張一天的親兵隊員們幾乎個個熟睡，沒有人讓聲音影響到睡眠。

還能打造兵器！真好！

黑暗的魔武鬥場角落燒著火紅爐火，親兵隊員們幫忙搭蓋火爐、收集木材，拿著鐵鎚的矮小親兵──兵武峰，開始武器強化工作，臉上帶著滿足笑容，使勁敲擊著塗抹上魔質的泛藍軍刀。

身為沒落的兵武世家的最後一分子，兵武峰並不知道，他選擇躲避的親兵隊，的確是覬覦他兵武世家武器打造訣竅的敵人們連碰都碰不了的堅強部隊，而他，也將成為兵武世家的另一個鼎盛時代開啟者。


隔天，易媚兒發布的消息，不只是莉里斯成為第四城衛隊副隊長，還把陸羽擊殺軍方紀律部懲員的消息也放了出去。透過易媚兒手上的情報單位，在很快的時間裡，這兩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闇玄武，尤其在好事的人打聽第四城衛隊隊長的身分時，赫然發現第四城衛隊隊長不僅是個人間人，還獨自清理了魔武鬥場，重新啟用了塵封近千年的魔武鬥場。

闇玄武也因為魔武鬥場重新啟用，在勢力衰退的這個時候，名聲大噪。

除了沒有世家的闇玄武，包括取代了兵武世家的金屬地杜家在內，其餘分掌五大屬地的世家們也都注意到闇玄武魔武鬥場的啟用，以及這一切的開端──闇玄武領主武聖關永和特別關照的人間人軍官，陸羽。

陸羽無情殺戮自己親兵的舉動，也一樣的流傳出去，儘管被陸羽所殺的親兵的家屬多半有權有勢，但是知道對方擁有獨自清空魔武鬥場的實力，就只好暫時先等著，等著其他人的家屬去試探陸羽真正的實力，或者，等待別的機會報仇。

chj

第七章　初試煉武

在休息了一天以後，親兵們多數恢復了精神，對如何面對所謂的魔獸，體悟也更為明白。

在親兵隊成員兵武峰改造個人兵器的一天裡，雖然新隊長說讓大家休息一天，但是明知道明天就要再次進入鬥場，在不知道兵器經過改造後的實用度，伍澤聯合其餘的三十六個親兵，結合所有人在前一天對面魔獸的實戰經驗，推演出從未嘗試過的團體作戰。

除了再次替親兵改造和修復兵器的兵武峰，三十六個親兵分成四組，每組九個人，在固定領導隊員的情形下，嘗試以簡單而有效的方式，對單一敵人攻擊。

魔獸數量較親兵隊人數少，而且魔獸多數是沒有理性的以一對多，仗著天生的利牙厚皮，就衝進親兵堆裡。因此，雖然能夠練習的時間不多，但由於前一日大家整天都面對著大小幾乎相同，攻擊方式固定的魔獸，分成四組的討論，以及史無前例的排除嫌隙、交流心得，過了中午，四組人就在城牆邊的街道上，將披著魔獸皮塊的木桶當作魔獸，展開推演。

隨著時間過去，因為關係著自己生命，沒有人喊停，就一直持續著訓練，直到夜深，目不能視才停止。

不只是對抗單一魔獸，最後一個時辰的練習裡，分成四組的親兵隊員再嘗試變化隊形，雖然沒有辦法像練了半天的基本隊形運轉如意，但是也勉強可以銜接的上其他人的攻勢。如果對手還是一樣的小型魔獸，隊員們都有信心，應該可以應付得了──只要改造好的武器夠強。

收拾習練一天的武器和工具，隊員們回到鬥場內，這時，鬥場角落有一疊散置的軍刀，軍刀旁邊倒著個自己的伙伴。

改造武器的兵武峰疲累地睡在地上了。

「這就是我們的軍刀嗎？」隊員裡有個人拿起其中一把，映著火光看。只見刀身反射的火光帶著淺藍色，而刀身也較原本細長厚實，寬度只有原本的一半不到，看來像根鐵棒多些。

「好像不錯呢！」隊員空揮了幾下，沉重的刀身帶起空氣流動，竟然迴轉如意自在，非常趁手。

「一人拿一把，大家準備用餐了。」伍澤笑著招呼其他隊員：「把阿峰也叫起來，不然等他睡醒可沒東西吃了。」


陸羽一天都在城牆邊上看隊員練習，知道現在隊員們的情形，他也去看過兵武峰煉刀，不過專心打造武器的兵武峰完全沒注意到陸羽來過，而陸羽也沒打擾他。

隊員們陸續進入城牆邊的門內，陸羽知道大概是用餐時間了。

看情況這一些人進步的速度還算快，應該可以輕鬆的面對小型魔獸了。武器能加強，那應該也可以強化鎧甲吧？不過那個叫兵武峰的小個子不能讓他太累，先讓其他人打幾天小獸好了，過幾天再讓他們幫著他強化鎧甲盾牌，如果順利的話，就算放進大隻的魔獸，應該也能夠對付了。

「隊長，用餐時間到了。」莉里斯來到陸羽身邊，在人事公文發布下來以後，莉里斯就正式成為陸羽的副隊長，但是陸羽並沒有要求她加入隊員的訓練中，因為陸羽感覺得到，莉里斯跟隊員們在層級上有一段差距，加入習練沒有什麼好處。

「我不餓，妳先去吃就好。對了，妳把妳那把鋼爪拿來，讓我看看。」

「是。」莉里斯輕聲一嘆，心下暗道：他還是發現了，唉！


穿過房門，莉里斯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床的內側牆上拿下掛在那的一對鋼爪。

鋼爪是莉里斯的闇魔師父親花費鉅資，請兵武世家的人幫莉里斯製作的。為了這一對鋼爪，莉里斯還在兵武世家住了幾個月，直到兵武世家出事的時候，才匆忙帶著還沒有製作完成的鋼爪離開。

正因為鋼爪製作並不完全，莉里斯嘗試過使用鋼爪，不但笨重難使，連勁力都沒辦法貫入，用它不如赤手空拳，至少動作還會快些。

對莉里斯來說，鋼爪是父親對她的關愛見證，雖然沒有實際上的用途，可是意義仍然深遠。

撫著冷硬的爪身，莉里斯想起父親對她的關愛，心裡一片戚戚然。

這時候，有人穿過莉里斯門外，到了隔壁的陸羽房間。


「你看看這一對鋼爪，我是覺得它應該會是很強的武器，就是有點奇怪它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均衡？」陸羽接過莉里斯的鋼爪，遞給他剛讓人叫來的兵武峰。

雖然打了一天一夜的武器讓兵武峰有些疲憊，然而一接過陸羽遞給的烏黑鋼爪，兵武峰兩眼同時大睜，放出光芒：「這是……唉……可惜……可惜……」

「怎麼回事？說說看。」陸羽對他的反應大感好奇，一拿到鋼爪，兵武峰的眼裡似乎就只剩下這一對武器，連說話都沒了那分懦弱。

「這……這是我家作的，看它的鍛造方式應該出自我爺爺的手筆，不過還沒有完成，鈺鐵在裡面，左右的皮質都分切好了，連魔質分布都已經依照訂作人的身體狀況安排，就差一個燒化認主的過程，真可惜……」兵武峰摸著烏黑鋼爪，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也只有爺爺能做到這樣，把鈺鐵跟魔質分布的完美，不相衝突，這可是極難的步驟啊！」

「可惜什麼？」陸羽不只在兵武峰臉上，同時也發現莉里斯也一樣出現遺憾的表情。

「這不是說燒化就能燒化的，安排好的鈺鐵跟魔質燒化以後，就只有訂做的那個人適用。不過，那個人也必須參與燒化過程，而最重要的，只有我爺爺有辦法運用魔火，沒有魔火，誰也燒化不了它。」兵武峰試圖說明。

「魔火……兵武世家『殛陽火功』。」莉里斯喃喃念著。

「妳也知道啊？可是妳一定不知道殛陽火功分三重，第一重擬火，第二重刑火，只有第三重的魔火才能煉化鈺鐵。我爺爺已經過世，這一把鋼爪沒辦法煉成了。」兵武峰說著，跟著低下頭：「我也不行，我只能勉強發出擬火，還沒辦法拿來煉製武器。」

「你說的火是武功發出來的？不是真的火？」陸羽好奇的問道。

「是的。聽爺爺說，殛陽火功本來有六重，不過我們只剩下三重心法，習練上也很不容易，我也是練了好幾年才能夠發出擬火，連我父親跟叔叔們最多也只有刑火，唯一練成魔火的只有爺爺了。所以這種算是頂級的武器，之前我們承接的數量很少，做起來也很不容易。」

「武功心法能擬化火焰？」陸羽想著：昨天用闇屬性精神力量發出「光癒術」，會不會有可能擬化出火焰？我不是有六個小水晶，還分七種顏色嗎？

左手成爪向上，陸羽閉上眼睛，引領著存在胸口的大黑晶體中的力量，通過旁邊紅色的小晶體，送到手中來。

陸羽爪間突然冒起金色光芒，一顆雞蛋大的火球在爪中成形，像是融岩被放在透明球中一樣，房間內的溫度突然上升了幾度。

「這算是哪一種火？」陸羽滿意的睜開眼睛，他頭一次嘗試分化力量照他希望的方式進行，順利的結果讓他開心著。

「我……我不知道……這至少是魔火以上！擬火是綠色，刑火是紅色，魔火是藍色，爺爺說過魔火以上的火還有別的顏色，越高級越亮，這比爺爺的魔火強太多了。」兵武峰眼睛睜的更大，他從來沒想到會看到另一種層級的火，還是他無法判斷的層級。

「這能用來煉化鋼爪嗎？」陸羽問著。

「不行，太強的火會把鋼爪整個燒掉，可能任何東西送到這火裡都會被燒光。」兵武峰抹著額頭上的汗珠。

「那……」陸羽試著減低原本就很低的精神力量輸出，他手上的金色火球亮度逐漸減低，最後終於出現了藍色。

「魔火……這可以了。」兵武峰實在不知道，除了他兵武世家的殛陽火功以外，居然還有其他功法能擬化火焰的，而且新隊長的年紀絕對不比爺爺，竟然擁有更高階的火焰，連魔火也能夠發出：「可是還需要訂作人，不然煉了也沒用。」

「這把不是妳的嗎？」陸羽問著在一旁始終沒出聲的莉里斯。

莉里斯點頭，她還弄不太明白陸羽要做什麼，不是要搶她這一對鋼爪嗎？

「有訂做人就可以了！」兵武峰把鋼爪拿給莉里斯，跟著摸出隨身小刀來，說道：「我幫妳放一下血，等血流在鋼爪上，請隊長把魔火放在鋼爪有血的地方就可以了，魔火會引動鈺鐵反應，其他的部分會自行完成。」

兵武峰讓莉里斯兩手交叉抱著鋼爪在胸口，接著用小刀割破莉里斯的手睕，鮮紅血液隨即流下。

不同於魔界人的紅色血液嚇了兵武峰一跳，不過事情進行到這已經不能猶豫了：「隊長，請。」

話說完，兵武峰跟著就往門外跑。

藍色的火焰在陸羽跟莉里斯的注視下，被陸羽左手控制著，接觸到莉里斯鋼爪上還兀自汩汩流著的血液。剎那間，藍色的火焰消失，而鋼爪上的紅色血液就像被倒在熱鍋上的水一般，發出嗤嗤響聲，還有煙氣。鋼爪烏黑的爪身瞬間就整個通紅，溫度蔓延到莉里斯身上，莉里斯整個人突然間就裹上藍色火光，穿著的灰色軍官便服更在藍光摧化下化成灰燼，然而，卻半點沒有傷害到莉里斯。

在火焰中的莉里斯，感覺非常奇特。

從藍色火焰進入鋼爪開始，她就出現了很特別的一種感覺，彷彿正在進行一項儀式。隨著時間過去，手上的那一對鋼爪逐漸產生了跟自己若有似無的呼應，似乎有什麼東西把自己跟鋼爪連接了起來，越來越清晰的能感覺到鋼爪的每一個部分，好像是自己的身體一般。

鋼爪在赤裸的莉里斯胸前，原本烏黑的爪身整個透明明亮著，藍色火光跟紅色血液在鋼爪內流動，慢慢的停止，最後鋼爪出現了顏色，由紅藍兩色交錯形成的美麗顏色。細看鋼爪，上頭還有兵武世家在製作時預留的紋路，整個鋼爪由粗糙的鐵器變成精美接近藝術品的存在，看起來堅固鋒利，絕對具有相當的威力。

難怪他會跑掉！陸羽笑著搖頭，不過眼睛並沒有離開閉目抱著精美鋼爪的赤裸女孩。

跟陸羽對敵時，莉里斯的長髮被削切的長短不一，搭著平常裹在厚重軍裝下的雪白肌膚，毫無遮蔽的軀體顯現出異樣風情，雖然這在陸羽看來並不算是極美，然而體內充沛的血氣也叫陸羽頓時心跳加速，回憶起曾經有過的歡愛滋味。

真不知道娜兒她們到底好不好……

猜想莉里斯應該無礙，陸羽把頭轉過去，對著窗外，回憶著他曾經愛逾生命的女孩們。


莉里斯由美好的感覺醒來，隨即意識到自己身無寸褸，雙頰飛快染上紅暈。然而她眼前的男子並沒有如她想像的，盯著她看，反而是看著窗外，眼神迷離，表情竟然帶著淺淺哀傷。

他在想誰嗎？狡狐媚妖？還是他另外的愛人？

沒敢打擾陸羽沉思，莉里斯悄悄把鋼爪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取了套乾淨衣服穿戴起來。

他真的沒在看我……爹不是說我長的很漂亮嗎？怎麼……他都沒看我？

莉里斯紅著臉想著，穿好衣服以後，就在桌子旁邊看著新完成的武器，一對紅藍雙色的鋼爪。

「我去繞繞。」陸羽突然間輕嘆了下，人就由打開的窗戶往外穿去，竟然是往城外去了。

莉里斯一驚，連忙要阻止，追到窗邊才看到陸羽在高空中已經飛遠，心裡才稍微放心，同時醒覺──他用飛的？

到底有多高的武功，竟然能夠就這樣飛走？完全沒看他運氣提勁啊！有聽說過誰能夠這樣用飛的嗎……

莉里斯努力地回想記憶中的聽聞。


為了避免迷失方向，陸羽回頭確認了幾次，後來發現闇玄武領地在一片丘陵中的盆地，極為好找，也就不再刻意記憶方向，因為即使他迷了路，等天亮了也能夠飛上高空尋找。

在魔界，陸羽發現自己能夠更輕易地使用真氣和精神力量的混合，感覺上比之前在人間界不論是古中國或者地球甚至外太空，都要來得輕鬆。

這一方面是因為陸羽的內功是血皇霸氣訣的最終心法，效用和威力當然強過之前，另一方面是魔界闇屬性精神力量與陸羽體內的「渾沌」性質真氣的差異，讓陸羽能夠以較少的真氣花費，得到遠較一般魔界人高的效果。

陸羽邊飛著，邊看著下方的景色。

他離開地面的高度約莫有二十公尺，雖然是夜裡，但是眼睛習慣了黑暗之後，地表上的景物仍然一覽無疑。

魔獸在夜間多數也在休息，陸羽看到各種型態的魔獸，就是沒見到具有翅膀能飛行的種類。

也對，不然蓋城牆也沒用，飛進去的話，魔界人可辛苦了。

陸羽下著結論，耳邊卻似乎聽見有輪子轉動的聲音，像是木輪在地面滾的聲音。好奇心起，陸羽循著聲音，一會兒發現居然在深夜的魔界城外，有一輛拉嘎拉的木車飛快的朝城外方向行駛，就像是有條道路一樣，馬車的方向居然就直直的一條，沒有樹木擋在中間，就像被人開闢出來的。

這麼晚會有人出城？看樣子還是從闇玄武出來的，要到哪裡去？

陸羽就在高空中跟著拉嘎車，往遠遠的山區前進。


拉嘎車走了一個多小時，一路上就算有魔獸被驚醒，也出奇的沒有追車，車子飛快前進。

經過一個由人工建成的十多公尺長寬，離地有三、四公尺的高台，高台上有一個黑色池子，陸羽知道應該就是闇玄武領地外的臨界池，必須跟原生池同時加入來自人間界的新血才能順利運轉的另一個池子。

陸羽以為拉嘎車的目標是這裡，沒想到拉嘎車在繞過臨界池之後，方向不變，依然朝著前方奔馳。

會是要去哪？反正我不太需要休息，就跟去看看好了。

看到這情形，陸羽更是好奇了，就追著木車，繼續往前走。

拉嘎車行進在無人的魔界荒原，穿過小山間，在天將明的時候，隱隱約約在一座小山後邊傳來紛鬧的聲音。

隨著拉嘎車轉過小山邊，入眼的是一座巨大山寨，由巨大粗木建築成的山寨。

山寨就像另一座小山般巨大，要十多人才能合抱的圓木被一根根排列著，用鐵板加上粗大的鐵釘固定，作成圍牆，上方還有圓木接續。木牆整個高度用上了將近十根原木，幾乎有一百多公尺的高度，城牆頂在最上，由下方還看不清楚上面的構造。木牆上還安置著巨大的鐵盆，燃燒著熊熊烈火，顯然是照明用的。

不過這座山寨似乎沒有安排守衛，陸羽沒看到半個類似居住在山寨中的生物。

拉嘎車在山寨外停下，一個魔界人探頭出拉嘎車的車廂，拿著獸角製成的號角嗚嗚地吹了起來。

號角聲響起不久，山寨緩緩放下同樣由圓木製成的大寨門。寨門是一大片圓木構成的巨大門片，兩角繫著粗大鐵鍊，由裡面控制，藉由提起、放下控制開閉。

巨大寨門放下造成巨大聲響，這時，一個比一般人大約一半的綠色怪人走了出來。然而，怪人跟巨大的山寨仍然不成比例，儘管怪人已經比一般人大上許多。

陸羽在空中看著綠色怪人接引拉嘎車進入山寨裡，禁不住好奇心驅使，也就由寨門上面飛了進去。比起巨大的寨門來說，陸羽的體積非常小，輕易地就進入山寨內。然而，眼前的光景讓陸羽也愣住了。

山寨內沒有太多建築，只有少數幾間同樣由大圓木構成的巨大房屋，在遠處，應該是山寨中央部分的地方正燃燒著數百根大圓木，像是露營用的營火一樣，而這時候，許多巨大的怪人紛亂的四處躺平著，正在睡覺。

這種巨大的怪人外型跟接引拉嘎車進山寨的怪人相像，不過體型巨大，連方才陸羽進入的大山寨門可能都必須要彎腰才能通過，光看躺著的怪人就有十來公尺高，更別說站起身來了。

在紛亂躺著的怪人之間，還有許多像是怪人縮小版，也就是牽引拉嘎車進山寨的小型怪人正忙碌著，有的準備食物，有的在修補衣物，有的則是拖著外邊的魔獸正要去宰殺，就像是服侍巨人一樣，準備好吃食、衣物等待巨人們睡醒。

搖搖頭，陸羽不太能相信這是他親眼看到的，居然有這麼大的人，個個就直像是在人間的高樓大廈一樣。

注意到拉嘎車進入了城牆邊一棟大屋以後，陸羽也跟著移動，因為他實在很好奇，怎麼會有魔界人會來到這裡，魔界人不是不敢出城的嗎？

飛近大屋，陸羽輕易的找到屋頂間的縫細，就在縫細中看著裡面的情形。

大屋內由門口開始到正中間鋪著魔獸皮革，像是地毯一樣，中間有一張巨大的木椅，屋子裡的中央上面還掛著兩盞火盆，一個綠色的巨人睡在牆邊一堆原木上面，在巨人身邊的地上擺著一把像是狼牙棒的巨大武器。

小綠人在引著拉嘎車進來以後，就到正在睡夢中的巨人耳邊，大聲叫喚著。

沒一會兒，巨人發出呼嚕呼嚕聲音醒轉，誇張的伸了下懶腰，說道：「也不白天來，吵人睡夢！」

巨人說話的同時，陸羽感覺到似乎整棟木屋都微微顫抖著，可見音量實在大。

這時，由拉嘎車出來的中年魔界人恭敬地行禮：「李天朗奉世主命令，特來向狂獅王大人請安！」他顯然是用盡了力氣，盡可能地放大聲音，然而，聽起來仍然細微難聞。

被稱為狂獅王的巨人顯然興趣缺缺，邊用巨大有如樹幹的小指掏著耳朵，邊說道：「別廢話了。怎麼，這回又想怎樣？」

「奉世主命令，天朗來轉告狂獅王大人，請狂獅王大人讓天朗帶百塊闇鋼砂回去，做煉製兵器之用。」魔界人李天朗停頓了下，用力喘了幾口氣，接著說：「還請狂獅王大人成全！」

「百塊闇鋼砂？沒有！」好像睡到一半被吵醒有些不高興，巨人吼著：「叫你們找的闇聖晶都幾百年了，連個鬼影也沒有！還敢來要鋼砂？就算是我老爸跟你們說好的好了，以前一年也不用十塊，現在一開口就是一百？不是上個月才給你們一百嗎？」

巨人不滿的起身，帶著極具震撼力的步伐，走到中間的座椅坐下。

「這……李天朗也是轉告世主意思，還請獅王大人見諒！」魔界人李天朗顯然不知道怎麼應付巨人的怒氣，話說完就僵在那，等著巨人回答。

「嗯？你帶人來？」巨人眉頭挑了下，斜著眼睛觀察著屋頂的一角。

陸羽打一開始就沒躲起來，這時乾脆就在圓木頂端坐下，頭離屋頂還有兩、三公尺。

「沒有……怎麼可能？」魔界人李天朗也看到遠處牆角邊上真的坐了個穿著軍袍的人，只是距離過遠，他看不清楚對方樣貌。

「既然來了，是敵是友總要下來聊聊吧？」巨人轉頭，正視著陸羽。

「好！」陸羽也不怕，就直接由坐的角落，離地至少兩三百公尺高的地方跳下。然而，落下的陸羽沒有像一般的物品一樣速度越來越快，反而降低著速度，最後輕巧的落在地面上。

「好樣的，長這麼大，你是頭一個自己來到這裡的人。坐！」巨人爽朗地說道，這時候，兩個小綠人抬著張木桌子跟椅子跑來，放在陸羽面前。

雖然說是小綠人，身高也比陸羽高上一半。距離近了，陸羽留意到小巨人身上有著簡陋的甲冑，腰邊還掛著一把斧頭。

「這樣說話不方便，我用原身好了。」巨人裂著大嘴一笑，顯然有個意外的訪客讓他開心，但是這一份氣度同時也表示，不管來人有什麼意圖，他都不怕。

巨人閉上眼睛，巨大的身軀微微顫抖，沒多久時間，在巨人胸口出現一個綠色小球，約一個人高的小球。緊接著，小球碎散開來，出現了跟巨人一樣外表，但是高度和陸羽相仿的小巨人。

小巨人身上還披著簡單的獸皮衣物，材質似乎不是真的獸皮，跟身體一樣泛著閃閃流光，帶著炫麗光彩。

「李天朗，回去告訴你們老大，就說除非你們提供我新的情報，關於闇聖晶的情報，不然我泰羊人不會再提供你們闇鋼砂，要就自己去採！」小巨人說話的聲音經過調整，並不算大，但是那種傲然的氣度仍然半分不減。

「這……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回報世主。」李天朗有些勉強的點頭，顯然有著相當大的壓力：「沒事的話，天朗就先告退。」

chj

第八章　魔翼戰甲

在魔界人李天朗離開後，小巨人移動著身體，連身上的衣物都沒半點晃動，就來到陸羽面前，一股腦兒的坐下，看著陸羽說道：「你的顏色……你不是魔界人吧？」

陸羽點頭笑著，對方灑脫的氣度讓陸羽有著好感，說道：「我是人間界來的，陸羽，陸地的陸，羽毛的羽。」

「我在這幾百年了，你是我第一個看到的人間界的人，也是第一個自己來到這裡的人。怎麼，你怎麼會來到魔界的？」小巨人好奇地問，言語中沒半點陌生感，直像跟老朋友說話一樣。

「一言難盡，總之是個意外。」陸羽不知道怎麼說明自己能夠來到這裡的原因，之前在公國時的經歷，他學會了防範人心：「倒是你們，我在魔界也有段日子了，怎麼從來沒聽過你們？在找什麼闇聖晶嗎？說不定我可以幫忙。」

「我們的存在並不是秘密，不過因為懶得跟那種小傢伙打交道，就一直都在這了。要不是老頭有交代，跟他們什麼兵武世家的保持良好關係，我才懶得理。」

小巨人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不過顯然喜歡有個人可以交談似的，繼續開口說道：「我們是近千年前到這裡定居的，在我老頭的時候才來到這裡，帶著所有族人，後來我老頭死了，死前跟我說叫我要找到闇聖晶，才能夠回我們自己的地方，誰知道闇聖晶長什麼樣子，多大多小，找的到才有鬼！」

「找闇聖晶做什麼？有什麼用途嗎？」陸羽發現對方雖然有著奇特的變化，但是說話直率，讓他有問題也就直接問了。

「我想你應該也算是個修練者吧？看樣子你大概還不清楚修練者的道路，反正沒事，我就說給你聽聽好囉！」狂獅王化成的小人用相當不雅的姿勢，半蹲在木椅上，看著自己的身體。

「其實像我們這樣有智能的種族還滿多的，我們泰羊族，還有魔界人的類人族、你們人間界的人族都算，這個宇宙像我們這樣的種族有千千萬萬個，不過大家追求的目標都很一致，都希望能有機會跨越界線，到更高的境界去。」

「我泰羊族先祖曾經有人有幸到了那另一個世界，根據他給我們的消息，只有到了那裡，我們才能夠有機會跳脫這個軀殼，繼續追尋我們的目標。不過這麼久的時間，像我這樣擁有原身的也不少人了，就是沒有人真的超脫生死，到那個境界去。」

「聽我老頭說，有一個遺落在這個空間的異寶，也就是我剛剛說的闇聖晶，如果擁有那塊闇聖晶，可能就能掌握到確實的方法，離開現在的狀況。也因為這樣，我們才舉族都遷來這裡，可是都快一千年了，誰知道那塊闇聖晶到底在哪？不過我們也等不太下去了，這裡的環境讓我們下一代都縮小許多，跟原身差不多大，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失去自己的力量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修練者？」陸羽笑著問道，心理卻思索著：魔界界主消失有千年，血皇聖晶也消失了千年，怎麼會這麼巧？而他們來這找那塊闇聖晶也千年了，會不會是同一個？

「這沒什麼難的，一個正常的人類怎麼可能從屋頂跳下來？」狂獅王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說的也是。對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辦法跟人間界聯繫？」陸羽突然想到這點，急忙問著。

「你不會是想回去吧？」狂獅王笑著，說道：「前幾天還很容易，因為出現了好幾個跟人間界相通的通道，可是就在前天傍晚，這個時空在崩壞的部分又不知道把那幾個通道搞去哪了，魔界根本沒有邊際，難喔！」

狂獅王接著黯然說道：「其實你回不回去都無所謂了，這幾個時空都在崩壞，估計再沒多久時間，就會完全毀滅，除非來得及找到闇聖晶，跳脫離開這裡，不然終歸是死。」

聽到這，陸羽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有沉默著。

「看樣子你應該是有牽掛在人間界，真可惜，我幫不了你。除非有機會拿到闇聖晶，參悟出它的奧秘，不然我們泰羊族也跟你們一樣就只能在這等著時空崩解了。」狂獅王晃著頭想了想，突然間消失，跟著又重新出現，手上多了個十來公分長寬的方形箱子。

「這個木箱是我們在找闇聖晶的過程中，由幾個高強族人傳送回來的，只可惜我們雖然可以判定出它是曾經擁有闇聖晶的那個修練者用的，不過上面有些限制，我們泰羊族沒辦法解開。你到這也算有緣，如果能夠答應我一個要求，這件算是你們人族修練者的寶物就送給你吧！」

寶物？這是……渾沌力量？

陸羽隔著木箱也能感覺到藏在木箱中的龐大精神力量，奇特的是這股力量給陸羽的感覺，竟然就像是陸羽感覺自己身體內的暗紅黑色晶體一般，無光無闇，不偏於任何一系，卻相當強大。

「你說說看。」雖然陸羽很好奇木箱內到底藏著什麼東西，但是對方還有條件在的。

「我們大致上可以確定曾經擁有闇聖晶的修練者應該跟我們的原身，也就是你們差不多大，甚至應該也是一樣的外型，所以很有可能闇聖晶在魔界人那邊。追尋了千年，我們並不奢望能找到闇聖晶，只希望能藉由你幫我們注意一下。其實，我們自己去魔界人那邊找也不是不行，只是體積實在差太多，很有可能就算在身邊也找不到。」狂獅王把木箱放在桌上，坐回位置：「找不找得到都無所謂，因為我們大概也解讀不了闇聖晶的奧秘，基本上已經沒有差別了。」

「如果真的找到闇聖晶，你想怎麼做？」陸羽問著。

「真要有那個機會，我會想把它打碎洩恨，畢竟因為這東西，我泰羊一族竟然必須在這裡完蛋。」狂獅王苦笑搖頭，說道：「也別管我那要求了，這東西就送給你，當作禮物好了，只盼你有空多來走走，我泰羊族裡面剩下的修練者已經沒幾個了，那些小小的子子孫孫，一不小心就會被踩死，說起話來沒啥味道。」

「那多謝了，有機會我會來看看。」陸羽取過桌上的木箱，並不打開，起身告辭道：「天亮了，我先回魔界人那邊，這樣問題會少些。」

狂獅王似乎能體會到陸羽的難處，畢竟陸羽是個跟魔界人大有不同的人間人，但是他也不多說什麼，手一揚，巨大的木門就開啟。

陸羽點個頭，右手夾著木箱在脅下，就飛身離開，朝打開的巨大木門而去。


陸羽輕易地沿著路飛回闇玄武領地的城牆，路上不但看到多種魔獸，還看到夜裡他跟隨的那一部拉嘎車，不過陸羽沒理會，而是直接飛回城裡，因為他對手上抱著的木箱實在好奇。

穿過窗戶進入房間內，陸羽湧起迫不及待想要打開木箱的衝動，似乎有種東西在呼喚一樣，感覺似曾相識，猶如當初在太空站找回雁翎刀一般。

木箱沒有上鎖，由上方就能扳開，陸羽不假思索打開了它。

這是……盔甲？怎麼這麼小？

在木箱內底鋪著紅緞布，紅緞布上面用針線固定著一具比手掌略大的黑色盔甲，雖然是極小的一具黑色盔甲，但是由頭盔上的寶石到耳際後的翎羽，盔甲上的雕刻，細部花紋，甚至連足底都有相當精美細緻的製作，感覺上就像是真正的甲冑被依照比例縮小一樣，而且，是相當精細的甲冑。

會不會又是一具喚寵甲？不對，應該說是精神甲。

當時雖說是翼裝備上了，但不如說是我裝備了，因為連胖仔也同時穿上了甲冑，雷光槍也一樣。

有可能這也是一件精神甲，但是我現在的精神力量跟喚寵能不能接受這一套？會不會有抗性出現？記得曾經聽說過，如果裝備上不是跟自己相同屬性的甲冑或武器，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可是這明明是跟我目前一樣的屬性力量，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陸羽有些許猶豫，突然間咬著牙，右手就抓上精巧小甲冑。


莉里斯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中驚醒，窗外是接連不斷的雷光，但是跟以往天空雷光不同，這一次發生的地點似乎離自己很近，巨大響聲讓她驚悚地抱著頭，窩在床角，用棉被裹著頭降低雷聲。

雷聲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竟然一個多時辰中沒有片刻間斷，而在雷聲終於停頓的同時，窗外突然落起傾盆大雨。

在魔界下雨也算常見，但是突然間的雷電交加，傾盆大雨，卻不是正常現象。

確定雷聲停止以後，莉里斯突然發現天已經亮了，是該去看看親兵隊狀況的時候了。

穿好衣服，帶上讓自己幾乎一夜失眠的認主武器，一對藍紅雙色鋼爪，莉里斯離開房間。

雖然不應該去打擾隊長，但是一走到陸羽房間門外，劈里啪啦的怪異響聲，讓莉里斯停下腳步，幾經猶豫，終於還是微微推開房門。

這是什麼情況啊？他被雷電打中了？不對！怎麼會多出這一身盔甲？好漂亮的盔甲！

房間裡，陸羽離地浮在空中，整個人陷入了意識中，閉著眼睛的他在碰到小巧黑色盔甲的時候，就被盔甲蘊含的力量牽引，進入意識世界裡，壓根不知道盔甲不但放大穿上了他身上，還引來魔界天雷的力量，補充著盔甲的能量。

而在陸羽碰到小盔甲的時候，小盔甲化成無形的龐大力量瞬間湧入陸羽體內，如果不是陸羽身體經過血皇魔晶強化，加上胸口的晶體急速的吸收突然衝入體內的力量，任陸羽身體再強健，也沒辦法在這樣的情形下存活，連原神內核都可能被瞬間沖毀。

然而這股力量實在太過龐大，吸收不了的部分同時由六個小晶體竄出，化成能量光束，向外散發，而這股異常的能量光束同時引來魔界天雷，補充著盔甲所需要的另一股力量。這正是盔甲主人設下的陷阱，除非擁有能夠吸收容納他儲存在盔甲內強大力量的肉體，否則就無法成為這一具盔甲的主人，更別提運使原本屬於他的力量了。

陸羽在自己的意識內，「看」到一個渾身沉重傷勢，瀕臨死亡的威武將軍樣的人物。

像個將軍一樣的大漢，身上有多處留著紅色血液的傷口，穿著黑色鎧甲，坐在地上，左手跟左腿都已經斷去，僅僅右手倚著把刀，勉強佇著身體，整個人看來狼狽不堪，但是氣勢卻仍足以撼動人心。

雁翎刀！是雁翎刀！

陸羽認出大漢用的烏黑長刀，竟然就是自己曾經賴以殺敵的血教聖刀，厚背雁翎刀。

「吾乃闇璔羅，取得闇聖晶落入此界，眼看傷勢過重，唯有將元神寄入闇聖晶之中，希冀轉世能夠元靈不滅。追兵已封起此界以外，唯恐記憶有誤，分將體內力量分存三者，元神寄於『闇聖晶』，力量分存於『魔翼戰甲』和『滅夜闇刀』。唯恐闇刀傷人，取其刀靈置於此界最高峰。須謹記，迴轉天界，重領我玄無派。」

大漢話說完就消失了，陸羽也同時間感覺到身上暴漲多倍的力量，一種無法想像的強悍力量。

陸羽睜開眼睛，房間內早被雷電和體內外發的能量光束打的亂七八糟，幾無一處完整。身上穿著的不再是以往的紅黑色甲冑，而是更厚實，更多層的闇黑色重甲冑，精美厚實程度遠非以往能比。

略仰頭，陸羽感受著身上蘊含的無儔力量，眼睛同時看到，原本身後像天使般的羽毛翅膀已經變化了，成為像蝠翼一樣，但滿是紅色血絲的巨大雙翼，比之前的羽毛翅膀足足大了一倍。

回頭想看清楚背翼，這時陸羽才見到跌坐在門邊的莉里斯，後者是一臉的不能置信。

「什麼都別說出去，替我準備衣服來。」陸羽冷著聲音說道。

莉里斯連忙點頭起身，匆忙往自己房間走。


魔武鬥場第二天的訓練在隊長陸羽和副隊長莉里斯都在場內觀看的情形下，非常順利地進行。

雖然匆忙改造的軍刀必須灌輸相當的勁力才能砍斷魔獸肢體，但是親兵隊員們都擁有相當不錯的基礎，在有著能夠傷害魔獸的武器之後，小型魔獸已經不能對他們產生威脅。

如果提昇武器就能有這麼大的差別，那加上防具，豈不是更好？武器應該也可以更好……如果給兵武峰時間的話。可是擁有更強力的武器跟盔甲，他們還會聽命於我嗎？

陸羽不知道的是，由於魔獸跟親兵隊員都是同樣的闇系力量構成，在親兵隊員宰殺魔獸的時候，由魔獸體內散溢出的闇系力量也被一旁的親兵吸收，這也是因為親兵正在運使功力的關係。

僅僅兩天的對抗魔獸，每個親兵都感覺到身體裡有著相當大幅度的力量提昇，這在練武人來說，是非常美妙的經驗。或多或少親兵們都察覺跟鬥場內屠殺魔獸的實戰有關，也更感激提供軍刀強化的兵武峰。

兵武峰在隊員們結陣對抗魔獸的時候，總會拖著被屠殺死亡的魔獸軀體，到牆角邊切割，尋取他煉製武器過程中需要的魔質。

而兵武峰的身體所吸取的魔獸闇系力量並不見的遜於其他隊員，因為他直接接觸到仍然溫熱的魔獸身體，其中剩餘的力量也都經由接觸傳達進入兵武峰體內，只是這樣的接觸時間雖然比較長，但是兵武峰在沒有運使功力的情形下，收效也只跟其他隊員差不多。

不過這一次開閘門引魔獸，昏黃的魔界闇日夕陽斜斜地由閘門照了進來，等候了將近一刻時間，竟然沒有魔獸被血腥味吸引，有親兵自動自發的冒著危險探頭，由躲在閘門邊往外偷看，到站在閘門中央看著外面難得見到的荒原夕照，任誰都知道附近已經沒有威脅到他的魔獸，越來越多人也跟著聚集在閘門前，個個手上的軍刀都垂在腿邊，盡情享受著美景。

「給我打造每一個人的盔甲，讓他們幫著你做，三天以後，我要帶你們出城。」陸羽在兵武峰身後說，說完轉頭對著莉里斯說道：「弄得到現有的盔甲嗎？」

「有，不過那是守軍以防萬一用的，調用的話，需要寫公文上呈……」莉里斯看到陸羽冷冷的表情，心裡一驚，連忙道：「沒問題，我會辦好。」

「守軍要給就拿，不給就搶，我陸羽手下沒有怕事的兵！」陸羽大聲喝道。

他那強大的霸氣跟無人能抗的傲然氣度，不僅兵武峰跟莉里斯，連在閘門邊的親兵們也都同時大聲應道：「是！」

陸羽強大的武力跟毫無畏懼的姿態早已經贏得以武為尊的親兵信服，連紀律部懲員都敗在他手上，還一個人清空了被魔獸占領數百年之久的魔武鬥場，雖然陸羽到任親兵隊隊長不久，然而發生在他身上的，都是可以被當作傳說傳頌的事蹟，加上治療親兵，給予親兵更強力的武器，用鬥場讓親兵們更強，任誰都知道，陸羽將有所作為，而他需要更強的親兵隊。

陸羽說完話，轉身離開了鬥場。

看陸羽離開，莉里斯接著說道：「今天開始駐紮在這裡，兵武峰負責製作盔甲，其他人儘量提昇自己能力，有多少魔獸，我們就殺多少！現在，跟著我去搬新盔甲！」

士兵們哄然應是，三十多個人也不管鬥場大門開著，就走出大門，往城牆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