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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第二卷 試煉之途 第七章 休斯可圖的天賦(下)

    休斯可圖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一切變得既清晰又迷蒙了起來,薄霧已經散開,透過繁茂枝葉羅織的天網,無數的光影慢慢匯聚,逐漸變成了那片似火驕陽。

    他稍稍扭動了一下頭部,分明能感受到從墊在背後的泥土上傳來了那松軟和厚實的觸感。

    原來這就是那個夢的答案啊。

    他帶著無限的悵惘和迷茫意識漸漸陷入昏沉,在最後一刻前他仿佛看見一個人影在面前閃動,自己的身體里好像有什麼東西一起流逝出去。

    是血液?是生命?還是其他……

    他冷冷地笑了。

    一片黑暗。

    羅瀾眼楮中的異芒慢慢收回,然後他極端痛苦地抱著腦袋趴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是心中卻泛起了得意之極的笑聲。

    賭對了!

    這個梅爾人的身體里果然也存在著天賦,而且還是被動天賦!

    粗略的體會下,那好像是一種與親密接觸的生物產生心靈遙感的能力,難怪梅爾人是天生的馭獸師,難怪那只冰豹不需要任何召喚就能出現在他的身邊。

    羅瀾眼神無比復雜地看了一眼地上梅爾人那碩大的尸體,只是短短的時間,他原本淡藍色的皮膚上已經變成死魚一般的灰色,仿佛脫水一般泛起了一層層的褶皺。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表現出與人類的與眾不同。

    這個梅爾人所擁有的狡詐的智慧以及那流露出的人類一般的情感卻深深印刻在了羅瀾的腦海里。

    休斯可圖很可能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羅瀾的身份,但是卻沒有揭穿他,而是逐漸用語言引他入甕,打消他的疑心,再在木棚中召喚出冰豹堵住路口,這簡直一場精彩的表演和布局。如果不是羅瀾湊巧剛學會了陰影盜賊的隱遁術,那勝負的結局恐怕很難預料。

    不遠處,就在梅爾人斃命的同一時刻,冰豹也如靈魂被突然抽離了一般,漸漸失去了生命的氣息,扭動的四肢開始了無力的劃動。

    當羅瀾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毫無征兆的,他突然間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千鈞重擔壓住一般,不但頭腦發脹,而且胸膛煩悶,眼前發黑,他大叫不妙,難道是再一次透支了體內使用天賦能力的次數而導致身體無法負擔了麼?

    在樹林中他對索蘭使用記憶索取,而就在剛才他又發動了之前從未使用過的,從埃米爾身上竊取而來的天賦——控制光線的能力

    不單如此,他再一次強行竊取了休斯可圖的天賦,他事先並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在短時間內的頻繁使用,這好像就如吸食鴉片一般讓人上癮且難以自拔。

    不!一定要挺過去,我不能倒在這里,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他苦苦咬牙支撐著自己的意志,可是可怕的事情卻發生了,他恍惚中看到了那只冰豹重新立了起來,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不好!

    四肢無力,身體上傳來了一陣陣的麻痹感,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難道我就這麼完了麼?

    他試著挪動身體,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冰豹的腦袋慢慢神了過來,然後對準他的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瞬間,他腦海里轉過了無數念頭,可印象最深的還是梅爾人剛才對他說得話。

    “相信麼?他能把你這麼大的個子一口吞下去。”

    他不由苦笑,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冰豹突然低低吼叫了一聲,只是這聲音里充滿了孺慕和歡欣,還有……一點點的討好。

    難道是錯覺麼?

    可是冰豹接下來用腦袋輕輕拱動他的胸膛分明告訴他這不是錯覺,而是真實的存在。

    並且,心靈上也傳輸過來了一陣親昵的波動。

    羅瀾心神震顫,難道是天賦?

    肯定是那該死的天賦!

    原來這不但是心靈遙感,而且還有生命共存作用,一旦主人死亡,魔寵也跟著死亡,而隨著天賦的轉移,羅瀾自然而然重新搭建了兩者的橋梁,再一次使瀕死的魔獸重新復活了過來。

    這一切的後果都是他貪婪的欲念所造成的。

    當太陽移到正中的時候,直直的射下了刺目的耀光,羅瀾才從昏沉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猛然想起了什麼,一骨碌爬了起來,四處張望,等看到那匹馱著金幣的馬匹並沒有跑開,而是在冰豹的威壓下四蹄發軟的倒在地上,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他揉動著自己的腹部,張嘴吐出一枚從蘭蒂斯頓家族珍寶里得來的空間戒指,然後將馬匹上所有的金幣裝入其中。

    看了眼天色,他捶打了一下仍有些發漲的腦袋,不停地提醒自己,下一次絕對不能再如此頻繁的使用天賦了。

    可是當利益真正擺在面前的時候,他就不知道自己對自己的約束是否管用了。

    “我該回去了。”雖然一人一獸已經有了心靈上的聯系,但是他仍然喜歡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望著在身邊轉悠的威武魔獸,羅瀾心中有不免有些自得,可是問題來了,他總不能帶著這頭危險性極大的魔獸到處亂晃悠吧?

    仿佛知道他所想,冰豹輕捷地跑開,從休斯可圖的腰帶上扯出一只半圓形的配飾,用嘴含著遞到羅瀾面前

    羅瀾疑惑地接過,起初拿到手里時還是漫不經心,可是細一觸摸上面鐫刻的古樸花紋,身體不禁一震,眼楮陡然睜大,這是……魔寵徽章??

    他听說過梅爾人有這類如傳說一般徽章,它能將魔獸收入其中,並隨意帶到任何一處地方,當需要它時,能在身體範圍內二十米左右的隨意地範圍內將魔寵召喚出來。

    他恍然大悟,原來休斯可圖剛才並不是用心靈在召喚魔寵,而是將魔寵出現的地點放在了門口,難怪出現得如此毫無聲息。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休斯可圖帶著冰豹從沼澤族的地方來到人類的世界卻並不為人注意的原因。

    冰豹的低吼聲將他從思索中拉了出來,它四肢彎曲著地,低伏身體,扭動腦袋看著羅瀾,不停擺動著尾巴,那樣子分明是示意羅瀾來到自己的背上。

    羅瀾微一錯愕,一股興奮之情油然而生。

    他吸了口氣,走上前去慢慢跨到這頭凶猛魔獸的身體上,冰豹慢慢支起身子,迎著那微微的清風,那寬厚的脊背和柔軟的毛皮給羅瀾帶來了一種愜意的享受。

    他望向四周,視野也仿佛陡然開闊了起來,那種居高臨下感覺實在太過美妙。

    伸手撫弄了一下那手感極好的毛皮,羅瀾大聲宣布道︰“以後我就叫你‘寒刃’!”

    寒刃長長嘶吼一聲,似乎為新的名字而高興,遠處的密林中撲楞楞飛起了無數驚鳥,它甩開四肢,向商隊的營地的方向跑去。

    在叢林中,一頭凶猛且有著金色斑紋的魔豹載著一個人如風馳電掣般向前飛奔著。

    呼呼的風聲從耳邊竄過,兩邊的景物飛速的倒退,恍惚中羅瀾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的宿舍中,他很想告訴室友,他媽的!老子也有坐騎了……
第二卷 試煉之途 第八章 羅瀾的自我辯護

    “人常常為沉淪在浮躁的塵世間而感嘆,殊不知那是他們被迷霧遮了眼,那迷霧的營造者恰恰是人本身。“——《光明教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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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瀾還未到達營地的時候,便遠遠听見了喧鬧的人聲,並不是如他離開時的那般壓抑深沉。

    他心頭生疑地走出密林後,眼前看到也不是在焦灼和不安中等候的人群,而是又重新按照行進隊形排列起來的齊整有序的車隊,正午那一瀉而下的陽光似乎沖淡了一切愁雲慘霧,所有的陰霾也仿佛已經隨著岸邊那泛著金光的河水潺潺流淌而去。

    在他離去的這段時間里,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一路走來,沒有人對他的回來表示過多關注,只有一個孤單的人影站在遠離人群的一角看著他,仿佛就從來沒有移動過。

    塞伯丁頭上按伯恩特人的習俗盤起了大包布,他臉上不但掛著流淌的汗水,還有那發自內心深處的真誠笑容。

    羅瀾心中仿佛被觸動了一下,他也同樣露出了幾分溫暖的笑意。

    “朋友,真高興你平安的回來了。”塞伯丁拍著他的肩膀高興地說。

    “謝謝你,塞伯丁,不過……”羅瀾打量著四周︰“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所有人都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我原以為這在我回來之後才會發生。”

    “是這樣。”塞伯丁解釋道︰“剛才有一支光明教廷的隊伍路過,他們得知情況後聲稱願意幫助我們平安地離開這里,好像他們已經派出人去清剿附近可能出現的匪徒了。”

    光明教會的人?羅瀾心中一動,不由琢磨,他們在這時候出現,難道也是前往莫沙教區的麼?

    塞伯丁伸了伸頭,疑惑地望了眼羅瀾身後,道︰“索蘭先生呢?”

    羅瀾悵然長嘆了一聲,擺手道︰“別提了……”

    他突然把話收住,眼角一瞥,伊琳娜眼紅紅著來到他的面前,先是盯著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一頭扎到他的懷抱里,抽泣道︰“嗚嗚,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羅瀾心中哀嘆,我其實很想不回來的,他仰頭看了眼天上盤旋的藍鳥,不禁無限沉痛。

    伊琳娜緊緊摟著他,美目中深情無限︰“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

    羅瀾心頭一跳,她究竟意指什麼?

    這位師妹的話如她的人一般總是看不透背後真實的用意。

    就在他心思不定的時候,一把不合時宜的聲音破壞了眼前“溫馨”的一幕。

    “這位就是蘭蒂斯頓先生吧?”

    一位騎士在眾人簇擁下出現在了他面前,這位年歲在三十左右的騎士看上去面帶笑容,謙和有禮,深邃的眼楮略含憂郁,成熟的臉容上有著處變不驚的沉穩,身上散發著濃郁神聖氣息的鎧甲將他襯托得威武不凡,縷縷精細的抗魔紋飾向人們訴說著它的不菲價值,腰胯處則是一把精美之極的十字斬劍,看起來亦是貴重無比。

    羅瀾仔細看了眼他手臂和胸前配掛的飾物,不由微微驚訝,居然是佩帶六階光明聖徽,掛銀色勛帶的聖騎士。

    在阿波羅大陸上,徽記表明的是個人所信仰或者效忠的對象以及顯示等級的作用;勛帶則是表示個人的貴族出生,金色是皇家專用,而銀色勛帶則說明了此人的直系親屬擁有大公的頭餃。

    伊琳娜擦干了眼淚,轉身介紹道︰“這位是凱澤爾.戈德貝亞騎士。”

    羅瀾詫異道︰“你們認識?”

    伊琳娜羞澀的一笑,道︰“才認識一會兒。”

    羅瀾咳嗽了一聲,提醒她你名義上的丈夫我可還在這里。

    “蘭蒂斯頓先生深入匪穴,您的膽魄令我欽佩。”凱澤爾微微一笑,不過他的客氣話落在羅瀾耳朵里怎麼听都像是譏諷。

    羅瀾打了個哈哈,哂笑道︰“哪里,如果凱澤爾騎士早到一步,我們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兩人的眼神在空氣中交錯,各自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哥哥,前方的匪徒已經給我們擊退了,我們並沒有看見那只冰豹,他們一定是听到你的名聲後嚇跑啦!”一個容貌出眾的少女帶著燦爛的微笑走了過來,那一身銀邊白袍一看就知道她一是名牧師,羅瀾注意到她在袖口處有三枚空缺的聖印,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而她的身後跟著的十多名隨從都是輕甲劍士,他們高舉著十字光明聖旗,藍色底面的旗幟上一共是九只橙色的傲羅花團團圍繞的十字架,如果羅瀾查看過教會典籍或者是在教會中待上一段時間,就應該知道他們都是來自卡彭澤教區的神職人員。

    听說強盜已經被擊潰,圍在周圍的眾人紛紛大聲歡呼了起來。

    羅瀾卻對此嗤之以鼻,他早就算準了那些強盜在沒有梅爾人的情形下是絕對不敢阻擋車隊的,所以他才敢將金幣肆無忌憚的收入囊中後再大搖大擺地回來,什麼擊潰?根本就只需要過去甩兩個槍花就能將那幫烏合之眾嚇得四散潰逃了。

    不過,這位凱澤爾騎士帶著他的隨從一到來,一切局勢似乎就隨之改觀,更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氣勢。

    相比之下,羅瀾主動請纓,看似冒著生命危險和匪徒交易的舉動就變得不值一提了,甚至他還听到人群里有人抱怨,如果這位高貴的聖騎士早到來的話,那麼他們也不用花這些冤枉的買路錢了,幾個出了大錢的貴族一齊用不友善的目光看著羅瀾,好像是他搶了他們的錢一樣。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們並沒有冤枉錯人。

    凱澤爾平靜地看著羅瀾,淡淡道︰“蘭蒂斯頓先生,我聞到您的身上有股很濃的血腥味。”

    這話好像在哪里听過?

    不錯,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靠!你們都是狗嘛?

    羅瀾下定了決心,下次一定把自己身上的味道洗刷干淨,而且他終于知道為什麼有些貴族死命地往身上灑香水了。

    于是他很憤怒地跺著腳,指天賭咒道︰“那些凶殘匪徒身上都是這個味道!光明神一定不會寬恕他們的!”

    “是這樣啊,”凱澤爾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兩步,對著逐漸圍過來的人大聲道︰“先生們,我突然有個疑問,”當眾人的注意力紛紛往這里匯聚後,他把審視的目光放在羅瀾身上,沉聲道︰“蘭蒂斯頓先生,有一個問題,請您務必誠實的回答我。”

    羅瀾目光向四下一掃,不動聲色道︰“我很樂意回答。”

    凱澤爾點了點頭,道︰“今天清晨的時候,是您和另一位先生共同去和匪徒們做交易的,是麼?”

    羅瀾點頭道︰“對,這是大家一致的決定。”

    凱澤爾看著他,繼續問道︰“那麼,交易很成功?”

    羅瀾感覺所有的目光都在往他身上凝聚,他平靜道︰“應該算是成功吧。”

    “應該?算是?”凱澤爾眉毛一挑,轉頭向身旁的少女牧師問到︰“米莉,你是說強盜們並沒有撤走,而是被你們擊退的,是不是這樣?”

    少女牧師立刻點頭,用清脆的嗓音說道︰“是這樣,我們去時那些匪徒還在那里。”她傲然抬頭道︰“不過在我們的攻擊下他們一切的舉動都是徒勞的。”

    凱澤爾把頭轉向周圍,聲音也更加高亢了︰“先生們,我很奇怪,按照匪徒們先前索要路費的舉動來看,他們並不想和大家的商隊做更多的爭斗,所以當蘭蒂斯頓先生把金錢給了他們後,我們理應看到的景象是所有的匪徒已經消失不見,可是現在的情形卻不是這樣,”他轉過來再次面對羅瀾︰“不知道您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羅瀾嘆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旁邊一些人已經听到這句話時不禁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凱澤爾深沉地笑了笑,又問道︰“看來蘭蒂斯頓先生有難言的苦衷,好,容我再冒昧地問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只有您一個人回來?”

    不用任何引導,眾人懷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羅瀾身上。

    有人小聲嘀咕道︰“會不會他把索蘭先生殺了,自己把那些金幣獨吞了啊?”

    這聲音無疑是煮開了一鍋沸水,人群中議論紛紛。

    “哼,肯定是!一定是他殺了索蘭先生!強盜們沒拿到錢所以才不肯放過我們!”

    “把我們的錢交出來!”

    “對!把我們的錢交出來!”

    “……”

    這個誤會大了,雖然錢的確在我這里,但是詐騙真的不是我。

    艾琳娜走上前來辯解道︰“我未婚夫不是這樣的人。”但她柔弱的聲音一下子就掩埋在眾人洶洶的聲討聲中了。

    只有羅瀾發現他開始從丈夫的身份降級變成未婚夫了。

    “請各位靜一靜,”凱澤爾舉手示意,他對著羅瀾道︰“我想,蘭蒂斯頓先生一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們想知道答案麼?”羅瀾的身體突然不可遏止地顫抖了起來,他緊緊攥緊了拳頭,似乎憤怒無比,大聲高喊道︰“好,我就告訴你們!”

    鬧騰騰的聲音一下子靜了下來。

    凱澤爾玩味地看著他,似乎準備看他如何辯解。

    羅瀾緩緩面向眾人,接下來的一段話,是他偽裝盜賊的才藝又一次在遭遇意外狀況下的非常展示,其深情並茂的訴說及情節的曲折,更是打動人心。

    “當我和索蘭先生到達交易地點的時候,我們見到了那個野蠻的梅爾人,就在這個時候,索蘭先生突然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舉動,他拿出一張羊皮紙,並大聲威脅梅爾人說,他希望能看到商隊能平安的離開,他願意留下來做一天的人質,如果梅爾人不同意,他就開啟這張魔法卷軸,將所有的金幣炸毀,其實我看的很清楚,那哪里是什麼魔法卷軸,只是索蘭先生的旅行日記上撕下來的一張羊皮封面而已……”

    人群里有人插口道︰“我證明,索蘭先生的確有這樣一本日記,他一直都帶在身上的。”

    羅瀾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並暗中慶幸吸取索蘭的記憶是無比正確的選擇,他繼續說道︰“梅爾人無可奈何下只得同意了這個要求,于是索蘭先生叫我一個人先回來通知大家趕快離開。”他很自然地擠出了幾滴眼淚,悲傷道︰“索蘭先生,他是個高貴的人。”

    眾人面面相覷,哪里想到這里面有如此的一波三折。

    少女牧師譏嘲道︰“可是前面的強盜又如何解釋……”

    羅瀾冷笑一聲,道︰“那我想反問一句,那些強盜主動攻擊了你們麼?”

    少女猶豫了一下,遲疑道︰“這倒是沒有,可……”

    羅瀾迅速地打斷她道︰“他們當然不會攻擊你們,因為他們只是想確保到手的金幣,所以那可能只是準備尾隨我們的一小隊人。或許,他們還想通過這樣的方法此告訴索蘭先生,只有把錢交出來,他們才會真正的離開。”

    說到這里,羅瀾似乎激動了起來,又突然一指凱澤爾道︰“你們居然冒失地攻擊了他們,相信強盜們一定以為我們欺騙了他們,等到梅爾人知道這件事情後,他們一定不會放過索蘭先生的!”他痛苦地搖了搖頭,仿佛不勝悲哀。

    眾人也跟著惋惜的嘆了一聲,唏噓不已,不用說,索蘭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顛倒黑白,徹底的顛倒黑白。

    羅瀾感到從旁側艾琳娜的那處傳來了一道無比崇慕的目光。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可是我們救了你們。”少女牧師瞪大了秀眸看著羅瀾,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可是她的話現在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凱澤爾被他的一番話說得默然無語,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是一時之間卻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證據,只得歉然道︰“十分抱歉,我們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羅瀾長長嘆息了一聲,眼望諸人道︰“最後我只想請教諸位高貴的先生和女士們一句,如果是我拿了金幣,我為什麼還要回來?我憑什麼還要回來?”

    他隨即轉身離去,留下啞口無言的人們。

    “哥哥,這個人好狡猾。”人群散去後,少女牧師憤憤地看著他的背影。

    凱澤爾深表同意地點了點頭︰“根據情報,他就是神官菲爾特推薦到莫沙教區的牧師,傳教師一年只有一個名額,這次我們教區無論如何要將這個名額搶到手中,如果讓這個菲爾特的親信建立起新的教區勢力,那就對我們是大大的不利了。”他思索了一會兒,陰沉道︰“既然這次我們與他踫上了,就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把他毀了……不管用什麼手段。”
第二卷 試煉之途 第九章 暗流

    凱澤爾警覺的發現有人正在注視著他,他看過去,不由訝異道︰“伯恩特人?”

    塞伯丁與他隔開了一段遠遠的距離,他冷冷說道︰“蘭蒂斯頓先生曾經救過我的性命,他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人想污蔑或者傷害他,我是不會放過他的。”他說完便轉身離去,不再搭理對方,剛才他本想站出來為羅瀾辯解,但是卻怕自己的異族的身份起到反作用。

    凱澤爾盯著塞伯丁的身影,皺眉道︰“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少女牧師米莉不屑道︰“他身上一點斗氣和魔力的波動也沒有,哪有什麼危險。”在她的世界觀里,強大實力和這個孤單離索的人根本無法劃上等號,那些擁有華美鎧甲或者拿著絢麗法杖的人才是她印象中的強者。

    “這才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不過……”凱澤爾目光閃動︰“這個世界上也並非只有我們所知道的那幾種力量存在。”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凱澤爾決定對伊琳娜發動攻勢,他想由此刺激羅瀾,最好能通過這樣的方法讓對方與自己決斗!

    這位擁有完美身材卻終年遮住面容的少女透露出她特別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于是在幾天後商隊舉行的一次小拍賣會上,凱澤爾為她拍得了一只瓖嵌著五顆幽鑽的手鐲。

    可是凱澤爾卻苦惱的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羅瀾居然玩弄了一把無恥之極的招數。

    羅瀾病倒了,據說是受到了驚嚇。

    凱澤爾非常郁悶,他居然拿羅瀾毫無辦法,因為無論他拿什麼手段去刺激對方,對于一個沉睡在榻,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病人來說根本就是徒勞的。

    相比較而言,他仍然是一位正統的聖騎士,因為他總想著從名聲,或者從決斗的手段中毀掉對方,而從沒有想過暗殺等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如果他這樣做了,說不定羅瀾已經是一具死尸了。

    因為這幾天,羅瀾身體的確虛弱無比,他躲在車廂里,用匕首反復切割著自己的手臂和胸腹,然後再用天賦將傷口慢慢復原,短時間內的連續透支天賦讓他腦疼欲裂,痛不欲生,但是他死命咬牙忍了下來,他要將自己的天賦磨練到能在短時期內能承受住兩次甚至三次以上使用的程度。

    他一次次的醒來,又一次次的昏迷,每一次醒來就又毫不猶豫地切開皮肉,然後再一次陷入昏迷。

    深沉的危機感逼迫得他不得不迫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凱澤爾身為六階聖騎士,輝煌斗氣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他想想就心驚不已,如果有一天前者突然失去耐心,羅瀾將面對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所以他不能毫無準備。

    當然,這只是指面對面的較量上,對于一個盜賊來說,他們永遠是靠偷襲和刺殺來取勝的。

    羅瀾認為這位凱澤爾也並不是一個擅長陰謀詭計的人,因為他一上來在沒有摸清羅瀾底細的情況下就暴露了自己的敵意,使得雙方處在對立的位置上,這樣的做法無疑是愚蠢的。

    如果是心機深沉的人,他一定會想辦法接近羅瀾,了解他的弱點和長處,習慣和特點,在暗中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然後慢慢等待恰當的時機,一旦抓到就將對方毫不手軟地置之死地。

    而凱澤爾之所以毫無征兆的將矛頭指向羅瀾,按照後者的經驗來看,只可能是因為他們兩者之間有了利益的沖突。

    羅瀾隱隱覺得很可能是光明教廷宗教內部的紛爭,根據他以前搜集得來的信息,光明教廷自上一任教皇西狄偌厄卸任後,雖然這任教皇庇度卡二世在大封建領主的支持下上了台,但因為光明教廷除了主教區外,還有一個個分散獨立的大小教區,這部分勢力由于庇度卡二世在任時間過短,還沒有時間去分化整合,有些名義上投到他旗幟下的主教一個個對他也是陽奉陰違,表面上順從的同時暗中卻都在努力擴展自己的勢力,甚至在主教區的內部也是存在著兩個派系互相爭鋒相對,這樣的局面導致教皇根本抽不出手來對付各大教區的主教。

    其中更有幾個教區保持著搖擺不定的態度,比如羅瀾這次前往的莫沙教區。

    凱澤爾所來的卡彭澤教區如以勢力而論,肯定排名在前十之內,教區控制著三個勢力較大的公國和一個王國。並且這幾年來由于教區內的領主國打贏了幾場對外的領土兼並戰爭,導致他們從中獲得了更多信徒和財富,勢力也急劇擴張。

    在這樣的局面下,他們往莫沙教區恐怕也是別有深意。

    特別是那個少女牧師袖子上的三枚空缺的聖印,牧師只有通過試煉之塔的試煉後才能將三枚象征著傳教師精神的聖印佩戴在上面,所以她極有可能是羅瀾的競爭對手。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車隊一路行進了五天,商隊所擔心的梅爾人和那只恐怖的冰豹並沒有出現,他們終于放松懸起的心髒,開始思考起如何享受將來的生活了,至于索蘭先生的結局如何,再也沒有一個人去關心過,至多在今後的茶余飯後的閑暇里多了一個可供消遣的談資。

    但是這樣平靜並不會很長久,尤其是當羅瀾從深夢中重新站起來後。

    他的目光變得更為深邃,甚至感覺到天賦能力也多出了一點細微的變化,如果用語言來描述,那就是……進階!

    “師兄,你好像有點變了。”伊琳娜的觀察力一向很好,這點羅瀾也甘拜下風,或許這就是女性盜賊的優勢。

    羅瀾淡淡一笑︰“師妹,我剛剛大病了一場。”

    伊琳娜妙目一轉︰“師兄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這幾天師妹和凱澤爾好像走得很近啊。”

    “師兄,我才十八歲,是一個崇拜英雄和愛慕虛榮的年齡哦。”伊琳娜湊了過來,狡黠地笑道︰“師兄,你吃醋了。”

    說老實話,羅瀾心里的確有點泛酸,但這不是情愛,而是一個男人自然而然的反應,原本他一直把伊琳娜當作一只燙手的山芋,恨不得早點扔掉,可是當第二個男人出現的時候,這只山芋就變成了一只香窩窩。

    賤人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伊琳娜。

    羅瀾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的目的不止是這個吧。”

    伊琳娜給了他一個被你看穿的表情,嘴一撅道︰“師兄不是想來和我說這個的吧?”

    羅瀾哂笑道︰“師妹,你想干什麼我管不著,但是請你幫我一個忙。”

    伊琳娜眨眨眼︰“可以啊,師兄,不過記得要付報酬哦。”

    羅瀾笑得很燦爛︰“師妹還真不把我當外人,好!我答應你。”
第二卷 試煉之途 第十章 情場和賭場都要得意!

    凱澤爾遲早會找羅瀾的麻煩,即時不是在車隊上,等到達了莫沙教區,想必羅瀾作為與他妹妹的競爭者之一,也會給後者帶來不小的麻煩,因為他們已經處在了對立的位置上。

    不過正如羅瀾自己所想,盜賊做事絕不盲目,如果有一定的條件,他完全可以利于這一小段時間作為緩沖,從容尋找最佳的解決方法。

    他看了著遠處米莉那張散發著青春氣息的美麗臉龐,這個年紀是女孩的黃金年齡,正如伊琳娜對自己透徹的分析那樣,是充滿了幻想和憧憬的年齡。

    他決定對米莉下手,原本他的計劃是將米莉這個競爭對手除去,可是他發現,這麼做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好處,一是傳教師的職位未必只有米莉這麼一個有實力有背景的競爭者,二是這反而使得凱澤爾會懷疑上自己,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這麼做是得不償失的,

    如果能將米莉控制到手中,再利用她對付其他的競爭者,或者造成他們兄妹之間的矛盾,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因為羅瀾病愈的消息傳來,凱澤爾發動了對伊琳娜新一輪的攻勢,希望能在最後幾天里讓羅瀾情緒有所變化,讓他主動找自己的麻煩。

    于是兩個人一大清早就馳馬出去,凱澤爾甚至還有意往這里張望了一眼,把馬鞭甩得“啪啪”直響。

    羅瀾露出了看著可憐蟲的目光,凱澤爾身上一定有什麼東西讓伊琳娜覺得非常有價值。

    唉,居然落入了這位魔鬼師妹的手中,羅瀾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塞伯丁這幾天在一直在照顧昏迷中羅瀾,看見他的目光對著米莉一瞬不瞬,便好意提醒他道︰“朋友,她不適合你。”拜月教徒是一夫多妻制,所以對于羅瀾關注其他的女人他並沒有覺得有多奇怪。至于伊琳娜,他覺得羅瀾既然不在乎,那麼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因為在伯恩特族里,女人只不過是可以轉送的貨物。

    羅瀾打了個響指︰“我想,我可以讓她變得適合我。”

    塞伯丁搖頭道︰“這可太難了。”

    羅瀾把臉轉了過來,輕笑道︰“塞伯丁,我和你打個賭,我在三句話之內就能讓那她乖乖地跟我走,你信不信?”

    塞伯丁頓時來了興趣,他睜大了眼楮看著羅瀾,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朋友,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再送你一把我親自打造的安蒂廷寒鋼武器,且種類隨你挑選。”

    羅瀾爽快道︰“好,如果我輸了,我送你一個莫里亞王朝時期的釀酒配方。”

    “一言為定!”

    羅瀾與塞伯丁互相擊掌,表示定下了賭約。

    羅瀾跳下車來,到車廂後牽了一匹馬出來,然後騎上它直往車隊前方奔去,塞伯丁緊緊看著前面,他想看看這位朋友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哪知道事情的發展差點讓他的眼珠子都掉下來,羅瀾只上去說了一句話,米莉果然乖乖地跟他走了,而且那臉上興奮的樣子分明是迫不及待,這讓他苦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又不得不佩服這位朋友的手段,他決定等羅瀾回來一定要向他好好的討教一番。

    其實,羅瀾只對米莉說了一句話︰“尊貴的小姐,我剛才在車隊後面發現了那只冰豹的蹤跡了,我覺得不能將這個消息透露給車隊,以免……”

    他話還沒說完,米莉就美目放光,興奮地打斷他道︰“在哪里?在哪里?”

    羅瀾猶豫了一下,道︰“我想我們是不是該通知您的兄長?”

    米莉一臉不高興道︰“告訴我難道不一樣嘛?”

    冰豹,強盜,只是這些詞就足以勾起這位貴族少女的獵奇心理了,特別是當她覺得是在隱瞞自己哥哥的情形下這樣做時,她覺得更有一種刺激感,她甚至想到了凱澤爾看到她抓到冰豹回來那種驚訝與刮目相看的表情,她不禁更得意了,不停催促羅瀾道︰“快,快帶我去。”此刻她全然忘記了羅瀾應該是他的對手而不是同伴。

    于是,在車隊緩慢的行進中,米莉亞喝令隨從不得跟來,在清晨陽光澄澈的照耀中,兩人兩馬踏著一路青綠,在晨風的陪伴下飛速的向樹林的深處跑去。

    而車隊上一個貴族看得如此一幕,用手肘拱了拱同伴道︰“你說他們去干什麼?”

    兩個人一起發出了嘿嘿的笑聲,滿腦子淫褻不堪的思想。

    只是跑了沒多久,兩個人果然發現了冰豹的足跡。

    羅瀾也懶得布置什麼手段,如果是凱澤爾,那他就要想辦法讓冰刃出現得更合理些,甚至還要一波三折,可是對付像米莉這樣的小姑娘,不在第一時間吸引住她,接下來的戲就很難唱了。

    “在那里!”米莉興奮無比,她一馬當先跑了出去,揚手就是一個牧師神術“光明囚籠”。

    這個神術理論上能禁錮住任何等級的生物,但是要自己的等級達到一定的程度,她如此不把一只有了三百多歲,快要接近成年的冰豹放在眼里,不知道是狂妄和天真無知。

    但是羅瀾很快發現自己的判斷未必就是正確的,盡管神術發出的時機和進攻位置都是十分的慘不忍睹,不過米莉身上那強悍之極的增幅裝備卻讓他大開眼界。

    那只由高階魔晶石瓖嵌的白色法杖只是一陣劇烈的波動,令人恐怖的氣息就從上面蔓延出來,她身上的手鐲,掛飾,耳環也同時發出了增幅振動。一圈圈的白色神聖氣息以令人乍舌的濃度向冰刃撲了過去。

    冰刃只是輕輕一閃,然後低低咆哮了幾聲,就往密林深處退去了。

    在羅瀾的指示下,它時隱時現的保持著出鏡率。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處理了,一追一逃,羅瀾只要跟在後面欣賞放煙花一樣的絢爛表演就可以了。

    在臨近中午的時候,他不得不提醒這位意猶未盡的大小姐要回去追趕商隊了。

    米莉悵然若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疑惑地問道︰“蘭蒂斯頓先生,您好像總能找到冰豹留下的痕跡?”

    羅瀾眼往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中,道︰“米莉小姐,你知道麼?在我們蘭蒂斯頓家族旁有一片巨大的森林,她如帶上面紗的少女一般有著神秘和不可捉摸的氣質,費河蔚藍的水就在那里靜靜流淌,無數白色的水鳥在春天到來時就翩翩起舞,我曾經在那里追隨有經驗的獵人學習過獵殺魔獸和追蹤術……”說到這里,他又有些苦澀得抬起頭,道︰“這也是那天我向索蘭先生自我推薦的原因,您知道,我只不過想幫得上忙……”

    米莉表示同情地點了點頭,又恨恨的攥緊了小粉拳,道︰“可惜讓這只死豹子逃走了。”

    羅瀾可惜道︰“米莉小姐,這只能怪您的實力太強了,您不該一上來就暴露您強大的實力的。”

    米莉不由懊悔地在馬背上一頓腳。

    “不過……”羅瀾話鋒一轉道︰“我想這頭冰豹既然追上了商隊,就不會那麼輕易的離去,我想我們還有機會。”

    “真的?”米莉眼楮一亮。

    “是的!”羅瀾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米莉眼珠子一轉,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道︰“我警告你,不許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哥哥,否則我……哼哼!”

    羅瀾點頭微笑道︰“明白了,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

    “你知道就好。”米莉得意地揮了揮牧師杖,只是“兩個人的小秘密”這麼曖昧的話讓她的俏臉微微一紅,她偷眼向羅瀾看去,發現這個年輕的貴族居然長得也是十分的英挺,那黑沉的目光似乎有股特殊的力量能讓她深陷其中,心跳不已。

    正巧羅瀾也在向她看來,她頓時有些慌亂地把目光收了回來,心頭跳的更加劇烈了。

    在兩個人互相聊天打發時間的過程中,米莉還驚訝的發現,這位表面上看起來有些隨意和懶散的人居然還精通音律和詩歌,並對各地的風俗人情都有廣博的見聞和認知,這與她貴族圈子里接觸的那些死板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有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和新奇感。

    當然,羅瀾也只有那幾把刷子,偽裝盜賊的宗旨就是每樣東西都將最精彩的部分點一點,但是涉及到真正的實質內容時卻不做深入的探討和評價,這反而給人以一種莫測高深,難以側忖的感覺。

    在傍晚夕陽西垂,晚霞如染的時候,兩個人終于追上了商隊,此時凱澤爾正怒氣沖沖地對手下的劍士斥責道︰“你們怎麼不看好小姐?”

    一名劍士頭目道︰“小姐讓我們不得跟隨她。”

    “一群廢物!”凱澤爾大聲怒斥,本來他的心情就不好,因為無論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賣力的討好伊琳娜,他總是得不到更實質一點的接觸,他們甚至連手都沒踫過,但是伊琳娜卻從他這里得去了一件又一件精美的飾物,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魅力,自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挫折。

    而羅瀾將米莉約了出來,更讓他覺得這是羅瀾對他的挑釁,在他煩躁不安的時候,他終于遠遠地看見自己的妹妹回來了。

    見到米莉滿臉抑制不住的高興,還有明顯充滿了紅暈的臉頰,凱澤爾不由怒吼道︰“米莉,你去哪里了?你和那個家伙都干了什麼?”

    “干什麼?”米莉小嘴一撅,道︰“你管不著。”

    “你!?”凱澤爾越發肯定心中的懷疑了。

    他在原地轉了幾圈,一把抓住劍柄,簡直忍不住想要拔劍出去與羅瀾決斗,但是這如果是羅瀾主動向他挑戰當然是沒有問題的,由他出面向羅瀾提出決斗,只會招惹別人的恥笑與不齒。

    “我不許你與他再見面!”凱澤爾幾乎是咆哮了。

    “哥哥,你……”米莉眼楮一紅,她怔怔地看了從來沒有對她發過脾氣的哥哥一眼,突然扭頭跑開了。

    而剛剛回到車廂中的羅瀾此刻陰謀得逞般地笑了起來,一旦米莉這個年齡段的逆反心理被激發起來,那麼即便自己不去找她,米莉也會主動來尋找自己的。

    塞伯丁仔細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朋友,你笑得很猥瑣。”

    羅瀾好笑地看著他,也懶得解釋。

    可是過了不一會兒,他突然回過頭來對塞伯丁道︰“朋友,想不想找個機會贏回你早上輸給我的寒鋼武器?如果這次我輸了,我不但將武器輸還給你,那張釀酒配方也一起給你。”

    塞伯丁精神一振,道︰“朋友,你好像又有能讓我提起興趣的事情了,沒問題,這次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那好,我和你打賭,明天早上,米莉會來主動找我。”羅瀾一臉詭笑。

    塞伯丁辛苦地想了一會兒,最終搖頭道︰“朋友,或許你今天的收獲很大,但是不是我潑你涼水,以凱澤爾對你的敵視,他肯定不會容許他妹妹再來見你,所以她一定不會再來找你了。”他嘆了口氣,道︰“不錯,你沒有機會了,這次你肯定要輸!”

    羅瀾微笑道︰“是麼,那就明天等著看結果了!”

    在塞伯丁不服氣的神情中,兩個人手掌重重擊打在一起。
第二卷 試煉之途 第十一章 陷阱(上)

    毫無疑問,塞伯丁再一次的賭輸了。

    在之後的三天里,他就像一個急紅了眼的賭徒,不停的把賭注翻倍壓下去,然後再一次次的輸掉,所以羅瀾理論上所擁有的寒鋼刀已經足夠裝備一個盜賊小分隊了。

    而另一方面羅瀾與米莉繼續玩弄著“捉迷藏”的把戲,每次米莉回到車隊時都是氣喘吁吁,眼泛春潮,令人浮想聯翩。

    凱澤爾覺得自己要爆炸了,相較而言,伊琳娜的態度仍然是不冷不熱,每次他有點心灰意懶的時候這個魔鬼一般的女人又會溫言軟語的鼓勵他幾句,或者很羞澀的給了他一個可以展開無限想象的眼神,于是他又振奮起精神,再次淪陷其中,等到他有些回過味來的時候,這樣的戲碼又會再次上演,盡管他有的時候明明知道被愚弄了,可不知為什麼,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總會上當。

    這讓他積蓄下來的火氣更大了,當他終于忍耐不住準備向羅瀾攤牌時,一個謠言在商隊里流傳開了。

    “知道嗎,听說凱澤爾先生本來準備趁蘭蒂斯頓先生生病的時候勾引他的未婚妻……”

    “你那是老消息了,我告訴你,凱澤爾準備向蘭蒂斯頓先生發出決斗,好徹底的霸佔那位可憐的女士。”

    “不會吧,凱澤爾先生可是一位聖騎士啊。”

    “嗤,那些騎士哪個不是白天騎馬,晚上騎女人,你太少見多怪了。”

    “哇,原來是這樣……”

    凱澤爾臉色鐵青地听到別人在暗處這樣竊竊私語時,他總是憤懣無比,因為如果他真的向羅瀾發出挑戰,那就是證明了這個謠言的真實性,這讓他覺得自己有滿腔的怒火卻無處發泄。

    謠言自然是羅瀾流傳出去的,謠言勝于毒藥,這也是盜賊的進攻手段之一,他們可以從不同層面上去消磨敵人,瓦解敵人。無需用正面的交戰的手段,繞開最強點,迂回攻擊薄弱的軟肋,他對盜賊精神的體悟可說已經是深入骨髓。

    但是,羅瀾雖然已經將凱澤爾逼到了不能對自己公開出手的地步上,那並非表示他也放棄對凱澤爾的出手了。

    這只他的第一步計劃而已。

    不論是從哪個放面來說,科澤爾的存在都是對他不利的,即便在路途上拿他沒有辦法,在今後的試煉過程中難免不會干擾自己的行動。

    他對羅瀾的威脅實在太大。

    所以即使殺不了他,至少,也要讓他在短時間內失去戰斗力。

    這幾天來,羅瀾已經從米莉那里搜集了很多關于凱澤爾的信息和戰斗方式,並且很詳細制定了一套針對其的刺殺方案。

    在車隊行進到第八天的時候,羅瀾找了個借口與米莉分開,繞到車隊前方的道路上,仔細的挑選了一個地方,然後開始精心布置起了陷阱,還有一天時間就會走出森林到達莫沙教區,所以他必須搶在前面將凱澤爾結果在這里。

    一個盜賊不但有各種工具可以利用,還可以通過布置各種陷阱來達到目的。

    情報、對敵人信心的打擊、必要的暗殺環境和布置陷阱這一切組成了一個盜賊暗殺行動的完整前奏。

    這一天傍晚的時候,羅瀾又不動聲色的回到商隊,隨意找了個借口把米莉糊弄了過去。然後進入開始休息,努力將自己的狀態調整至最好。

    于是,在當天的晚上,恐怖分子冰刃的蹤跡終于又出現了!

    受驚的商隊頓時混亂了起來,果然如羅瀾事先所料的一般,凱澤爾將米莉和劍士們留下來守衛車隊,防止被匪徒偷襲,而他一個人進入森林進行追剿。

    他臉色凝重地往身上連續施加了幾個祝福和聖印光環,渾身那輝煌的神聖氣息將周圍照耀的一片通明。

    羅瀾帶上了索蘭的面具,為了防止萬一,還蒙上了一層黑布,躲在黑暗中緊緊觀察著凱澤爾的握劍姿勢,推測他的易于拔劍揮擊的方向以及他跨步時的大小距離,心中在默默計算自己應該在怎樣一個角度和距離上發動完美的一擊。

    但是這光這樣還不夠,他必須進行足夠多的試探,同時還要不停的消耗對方的體力。

    在他的心靈指示下,原本在前方跑動的冰刃猛地回轉身來,突如其來的對準凱澤爾噴出了一道白蒙蒙的冰霧。

    伴隨著 啪的作響的聲音,白色的霧氣與凱澤爾的上的聖印光輝劇烈的踫撞在了一起,一柄斬劍突然自那光霧中鑿穿而出,從上面發出了一道華麗的輝煌斗氣, “撲”的一聲如破開氣泡一般將冰霧撕開,無數在空氣中凝結的冰粒帶著勁銳的沖力撞到了附近的枝葉和樹干上,發出了 里啪啦的亂響。

    趁著這個機會,羅瀾眼中冷芒一閃,從暗中竄了出來。

    凱澤爾的反應異常迅速,羅瀾一個疾刺術剛剛沖到半途,迎面就飛來一團閃著耀眼光芒的斗氣,後者立刻打著滾橫移了出去,慣性帶動著他的身體往斜斜的飛出一小段距離,他又毫不停留的一個翻身,地面上隨即“轟”的一聲被炸開了一個坑穴。

    凱澤爾剛剛想追上去前沖揮劍時,冰刃又一次的對他發動了攻擊……

    羅瀾的計劃正如他預想中那般在完美的進行著。

    他逐漸將凱澤爾引到了一片樹林密集的地方,這里將最大程度的限制他的行動。

    而早在此之前,羅瀾已經將附近的地形和樹干的分布完全掌握清楚了。

    凱澤爾很快就發覺不對了,他突然一個趔趄,腳下陷入了一個坑洞中,當他想把腳拔出來時,一縷淡淡的人影從他身邊移近,匕首無聲無息地向他刺去,他大聲怒吼下舉起斗氣橫溢的十字斬劍橫劈過去,然而對方的匕首只是在他的劍上輕輕一點,然後借勢退開,躲入了黑暗中。

    凱澤爾剛剛把腳拔出來,才前進一步,哪知腳下又是一軟,竟然又是一個坑洞!

    前沖的力量帶得他差點摔倒,而那道討厭的影子又出現了,他像幽靈一樣出現在旁邊,卻如影子一般無法驅趕。

    當凱澤爾的劍襲來時,羅瀾再次重復上次的把戲,讓其根本摸不到一點衣角,

    羅瀾暗自冷笑,這里周圍的地方有著幾十個坑洞,而且安排的極其不規則,對方每踏出幾步都要當心是否會把腳陷下去。

    凱澤爾怒喝不已,那些威力強大的招數需要在平地上才能完全發揮,這讓極為光火。

    如此幾次三番後,他被徹底激怒了。

    “輝煌聖印!”

    一團白色的聖芒以他為中心爆發了出來,“轟”的一聲將周圍的土地硬生生炸得下陷了幾尺,附近的樹木被他摧折得只余一截光禿禿的枝干。

    漫天的泥土從空中散落,如同降下了一場泥雨。

    這驚人的威勢讓羅瀾看得暗暗咋舌,不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聖騎士的優點在于力量強橫,爆發力大,而且耐力驚人,幾乎是一台無法被正面摧毀的人形坦克。

    對付這樣的敵人,必須用水磨石的功夫一點一點將他的銳氣消蝕掉,然後在他失去耐心和判斷力的時候再出手。

    羅瀾呼吸平穩地得在森林中移動,他不急不躁,繼續用原先制訂下的游擊方式騷擾對方,一旦對方還擊,再從容退走。

    由于重鎧甲的原因,凱澤爾本身的移動能力其實非常緩慢,不過是身上那一個個增幅魔法紋飾增加了不少的移動速度,只是這樣仍舊無法與一身輕裝,幾乎沒有任何重物在身的羅瀾相比較。

    更何況盜賊本就是以速度見長的職業,凱澤爾只得無奈被羅瀾牽著鼻子到處走,讓他尤為郁悶的是,他還要時刻注意著腳下,防止坑洞的再次出現。

    幾次三番的游移下,凱澤爾終于越來越接近羅瀾事先布置好的地方。

    羅瀾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里,他將要發動致命的一擊。
第二卷 試煉之途 第十二章 陷阱(下)

    來吧。

    再往前來一點。

    羅瀾的眼神就像孤夜里巡弋的毒蛇,狠毒,陰冷,冷漠無情。

    黑暗中,那些如鬼魅般的樹枝隨著夜風輕輕地搖動,顛晃著發出異樣的聲響。

    眼看凱澤爾就要踏入那塊區域,他卻站住不動了,直覺告訴他附近的氣息有些不對,不過他並不擔心自身的安全,那個躲藏在骯髒角落里的人對他來說不過是條滑溜的泥鰍,通過幾次的接觸,他發現對方使用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他不由輕蔑的一笑,他全身上下都有這層聖裝鎧甲保護,哪怕真的刺上身來,又怎麼能對他構成威脅?

    除了那只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的冰豹和那些陷阱外他並不在意其他東西。

    想到那些該死的陷阱,他更加謹慎了。

    看著凱澤爾一動不動,羅瀾並不著急,他緩慢呼吸,渾身上下緊張與松弛並存著,他看著目標,眼楮微眯起,靜靜的等待獵物走上陷阱。

    此時,他腦海卻冒出了一個有如惡作劇似的念頭,如果自己馬上撤走,凱澤爾是否會在這里傻乎乎地站上一夜?

    與盜賊比耐心,無疑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沒過多久,凱澤爾就覺得很不耐煩,他猶豫了一下,將斬劍放低,一步步的向前挪動著。

    他變得如此的小心翼翼,是不想重演剛才那令他狼狽不堪的局面。

    他眼神四顧,警惕地傾听著周圍的動靜。

    盡管他移動的如此緩慢,可是,慢慢的,他離那個陷阱只有一步之遙了!

    凱澤爾終于抬起了腳,準備邁出最後一步。

    羅瀾眼楮一瞬不瞬,呼吸幾乎頓止。

    可就在這時,凱澤爾卻又慢慢收回了腳,他冷冷一笑,因為他發現,他左前方,有一根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的細小絲線。

    凱澤爾輕蔑的翹起嘴角,指著絲線那里向叢林深處譏嘲道︰“你好像有東西忘記在這里了。”

    他冷哼一聲,手臂微一晃動,從他的劍上先是浮起了兩道光翼,微微閃動了幾下後,悠忽間沖往劍尖,立刻在上面匯聚成一個凝細的光點,隨後,空氣中似乎又有什麼東西突然破裂了,“嗡”的一聲,一道半圓形肉眼可見的波紋向四周掃蕩而去,地上的泥土和腐葉如水一般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它們身後像被什麼東西追趕著,死命往四面八方逃散。

    無數的泥沙裹夾著枝葉散落在羅瀾的身上,他身形沉穩,神情如凝固的石像般沒有任何波動。

    凱澤爾得意地踏出一步,道︰“這樣你的陷阱就不……”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被一個繩圈吊了起來,同時,一張由藤蔓編織,十分簡陋卻異常堅韌的套網兜頭降下,將他牢牢的罩在里面!

    他根本早已踏入了陷阱之中!

    只是這個陷阱需要他再走出一步才能發動,至于那根絲線不過是從植物根睫上剝離下來的一部分,根本就是故弄玄虛,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羅瀾就像毒蛇吐信般從暗中竄了出來,而久已潛伏在一旁的冰刃則往凱澤爾的後背先一步直撲而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就像剪刀一般,將最銳利的鋒刃對準目標絞殺而去。

    凱澤爾發出了一聲驚天怒吼,惱怒無比的他開啟了事先封存在劍上的攻擊聖印,轟然將囚網震碎。

    此時他還身在半空,冰刃吐出的冰霧已經噴到了他面前!

    凱澤爾的身上頓時冒出了一團防護光環,將這一次的攻擊成功抵御。

    然而那周身原本輝煌無比的光芒也同時黯淡下去了一點。

    凱澤爾的身上一共有兩道護盾,一道是純防御性質的堅神聖印,一道是有反彈傷害作用的守護聖印,兩道淡金色的炫芒構成了他身上耀眼不已的光輝。

    羅瀾布下這個陷阱,就是為了要在同一時刻將這所有的聖印摧毀!

    如果一道道的破除聖印,凱澤爾還會給自己再重新施加上去,對于一個耐力強橫且擁有精良裝備的六階聖騎士來說,他足以不眠不休堅持一個晚上。

    盡管第一道聖印已經破除,但是擁有巨大反彈傷害的第二道的守護聖印幾乎讓所有的敵人都能躊躇不前,然而冰刃的銳利前爪卻毫不猶豫地搭上了目標的身體。

    凱澤爾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即便是高階魔獸,那樣的反彈也能令其在短時間內失去所有的戰斗力!

    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冰刃在空中突然消失了!

    聖印反彈傷害的光芒在失去目標性後慣性的往外一撐,變化成了點點眷戀不舍的光點流散在了空中。

    幾乎是瞬間,冰刃又在他的左側出現了,同一時間出現的還有羅瀾那疾刺而來的匕首。

    不可能!

    凱澤爾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一只魔獸怎麼可能會空間系的瞬移魔法?

    這當然不是什麼瞬移魔法,野獸徽記能將任何魔寵放到離開自己二十米的所有範圍內,重新收入徽記則需要半小時的冷卻時間,在這個範圍也同樣有效,于是,羅瀾巧妙利用了這一點,在第二道聖印反彈傷害將出未出的前一刻,他以迅快無比的速度把冰刃收入了徽記中,然後他又立刻把冰刃從徽記里放出來,擺到了另一個對仍在半空的凱澤爾來說是一個死角的位置上。

    這一切布置精妙無比,一絲一環都容不得發生半點差錯。

    一人一獸再次形成了絕殺局面!

    凱澤爾身上所有的光芒已經息止,劍上封存的聖印術已經消耗掉,他還有什麼辦法躲避羅瀾的刺殺?

    可是羅瀾並沒有看見凱澤爾的臉上出現慌亂甚至失去方寸的表情。

    他的身上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防護!

    羅瀾冷冷一笑,一個成功的盜賊是不會忽略那些可能發生或者突發的因素的,他猛然將手高高舉起,狂喝道︰“冰刃!”

    在凱澤爾不能置信的目光中,一團冰霧將他與羅瀾兩個貼近的人自胸部以下都全部裹到了里面,在空中凝結成了一具冰雕。

    在這完全被冰凍固定的情形下,羅瀾不虞對方有任何東西對他造成威脅。

    而且,他只需要這麼一瞬間!

    凱澤爾終于流露出了駭然與絕望的神色,安蒂廷寒鋼刀如切開豆腐一樣自上而下的撕破了那層華麗鎧甲,直沒至柄的進入了他的前胸。

    而他身上那最後一層極為隱秘的聖印此刻終于暴散開來。

    “轟!”

    無數的冰塊從空中碎裂,化成漫天冰屑,將羅瀾遠遠地彈開。

    凱澤爾也被遠遠拋出,重重落到了對面的草叢中。

    羅瀾立刻站了起來,將幾快與流出的鮮血凝結在一起的冰片從手臂和胸腹上拔出,傷口以極為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

    此時,遠處亮起了一只只的火把,那呼喊聲分明是米莉和她手下劍士的聲音。

    羅瀾冷冷一曬,轉身騎上冰刃,回頭掃視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再一次沒入了黑暗之中。

    可是他並沒有發現,此刻躺在冰冷土地上的凱澤爾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他的眼底幾乎無法察覺般的掠過了一絲光痕。
第二卷 試煉之途 第十三章 失蹤的牧師塔

    “凱澤爾沒有死?”羅瀾一臉古怪,他望向米莉身後那一輛車廂,照理說,自己的匕首絕對不會失去準頭,難道有什麼他始料未及的變故麼?

    米莉騎上了馬匹,身後跟著那些劍士隨從,她臉上猶帶淚痕,輕輕點頭道︰“本來我也以為哥哥已經死了,幸好他在最後一刻施展了聖騎士的鎮魂聖印,將身體和靈魂同時封印起來,只要在三天內有主教級別的神職人員施法,應該能搶救回來。”她看著羅瀾,有些不舍道︰“蘭蒂斯頓先生,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可是我真的要先走一步了,我要去莫沙教區找主教多蒙斯挽救我哥哥的生命,我不能在這里保護商隊了,也,也不能……”她將俏臉微微側過,仿佛怕與羅瀾的眼神接觸,小聲道︰“也不能陪你說話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漸不可聞。

    羅瀾微微嘆了口氣,表示同意道︰“挽救你兄長的生命是第一要務,相信所有人都會理解的。”他又仰起臉,故作輕松地說道︰“說不定,一天後我到達那里的時候,你兄長的傷已經被治愈了。”

    “謝謝你,蘭蒂斯頓先生,謝謝你的祝福,再見了。”

    米莉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無力地揮了揮法杖,帶著屬下和那一輛躺著半死不活的凱澤爾的馬車匆匆離去了。

    望著遠處滾滾的煙塵,羅瀾突然很想跑上去再補上一刀,如果昨天不是對自己過于自信,那麼今天躺在那里就該是一具尸體,而不是尚有呼吸的人,他又苦笑了一下,聖騎士,果然是傳說中號稱打不死的小強職業啊,這樣穿透心髒的沉重傷勢居然也能不死。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下次一定把對方的腦袋割下來……

    由于意外事故的發生,商隊不得不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在第十天的清晨時,他們終于走出了密林,沿著一路上走來的河流達到了莫沙教區的外圍,這條河流屬于森芬河的支流,它從遠方卡隆德洛山脈流淌而來,下游在這里巧妙的轉了一個半彎,沉積出了一大片的沖積平原。

    東方的朝陽從平原一躍而起,將輝煌無比的金光鋪灑在青綠色的平原上。

    勁急的晨風將商業聯盟的旗幟吹得獵獵而響,這里已可看見雕刻于光明教廷全盛時期的光明神守衛龐瑟芬的神像,高達數十米的石雕像臉容沉毅,千年以來一直孤獨的凝視著遠方。

    又經過半天的路程,商隊穿過渡河石橋,索多米克城高大的城牆已經霍然在望,這里將是商隊停留的地方,他們會在這里補充補給,然後繼續前往位于奧列維亞大半島上的自由城邦。

    同時,這里也是羅瀾的第一站,他要在這里的牧師之塔先取得牧師法袍、法杖及光明教神職人員象征身份的晶石徽記,然後再前往莫沙教城。

    教區,只是光明教廷對于一個地域整合信仰和宗教事務管理的宗教機構,它通常可由一個或者數個以上的王國及其附屬領地所組成,勢力較強的教區都擁有聖堂騎士和劍士所組成的護教軍團,但是莫沙教區的情形有些特殊,早在千多年前,光明教廷建立的時候,這里曾是第一任教皇的居所,經這麼多年來無數信徒的翻砌與重建,除了聖城之外,這里是神職人員的第二聖地,擁有超然身份的教區之一。

    所有的神職人員如想成為傳教師都必須前往莫沙教區的教城通過試煉,得到三位莫沙主教的認可,才能獲得這樣的身份。

    而真正的莫沙教城還需要走上兩天的路程才能達到,索多米克城只是外來的神職人員、信徒及普通民眾的聚集區。

    羅瀾站在城中的石板路上,迎著正午刺眼的光芒看了眼天上的藍鳥,不由嘆了口氣,一個人往牧師塔尋來,他原本以為這里的人都應該是謙恭有禮,和睦寬容,可是沒想到進到城里來,很多人居然是冷漠以對,行色匆匆。

    幾經周折,他終于在城市荒僻的一角找到了牧師塔,如果這里還算是塔的話……

    除了一片廢墟,垮塌的廊頂和幾根斷裂的大理石柱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羅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里,有些愣住了。

    薩姆幾天沒吃飯了,他不停地對自己說︰“你剛吃了一只雞,你剛吃了一只雞……”

    終于,他發現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變得更餓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個人站在了廢墟前面,根據他行騙幾個月的經驗來看,難道又是一個朝聖的?

    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他吐了幾口口水,張開五指把自己凌亂的頭發往後梳理一下,把那還算寬廣且油光光的腦門露出來,又用兩只手指頭捻起衣服的來小心地抖落了兩下,讓汗水的酸味跑開一點,然後偷偷摸摸走到那人的身邊,抖了抖肩膀,掩嘴咳嗽了一聲。

    那個人果然被引起了注意,把頭轉了過來,薩姆不由心中竊喜,根據那本盜賊手冊上說得,這個時候不應該表現的急躁,而應該冷靜沉穩,讓魚兒自己上鉤。

    羅瀾看著他,開口道︰“請問……”

    薩姆心中一動,來了……

    “這里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成了一片廢墟了?”

    薩姆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干咳了一聲,把臉撇向一邊,似乎不準備搭理他,但是腳下又沒動,他心里在喊︰“穩住,穩住!”

    羅瀾“哦”了一聲,很懂事地把手伸到衣兜里,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音。

    金幣?而且好像很多的樣子?薩姆腦門上似乎有青筋蹦了出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脖子梗著,眼珠子卻幾乎貼到了靠近羅瀾這邊的眼眶上,嘴里咕嘟吞咽了一下,他的肚子很配合地發出了一聲哀怨的鳴叫聲。

    羅瀾翻弄了半天,卻突然在薩姆焦灼的目光中停了下來,他若有所思地拍了下額頭,道︰“差點忘了,正好要去買兩個奴隸,順便問下奴隸主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他說完就要拔腳離開,薩姆頓時大急,這樣一個闊綽的主顧怎麼能夠放過,這個時候什麼盜賊手冊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他一把拽住羅瀾的衣角,仿佛怕對方看不見他似的,然後拼命指著自己,瞪大了眼楮道︰“先生,我,我,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羅瀾奇怪地看著他道︰“可是你剛才好像不願意說啊?”

    該死的盜賊手冊!薩姆狠狠咒罵了一句,他用力把嘴巴彎到了耳朵根上,露出一副夸張之極的笑容,道︰“先生,您看我們是否可以找個清淨的地方,例如餐館,例如酒店……我可以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原原本本地和您訴說一遍?”

    “這樣啊,”羅瀾摸著下巴自己思索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一本正經地對薩姆說道︰“我看還是找奴隸主問更加省事些。”

    薩姆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他突然哭喪著臉跪下來道︰“先生,干脆我把自己賣了當奴隸吧?你看行不?”
第三卷 聖殺!牧師之征途! 第一章 新牧師的波折

    “堅忍,仁慈,無畏,無不照耀我身,浸潤我心,銘刻我魂。”——牧師塔之銘文

    *****************************************************************************************

    “嗯?牧師塔兩個月前讓隕石給擊毀了?”羅瀾萬萬沒有想到得到是這樣一個消息。

    薩姆一邊走著,一邊拼命地往嘴里塞食物,好像怕有人從他手里把東西搶走似的,脹鼓鼓的腮幫子前一刻還在不停蠕動,下一刻已經把另一塊食物迫不及待地塞進去,羅瀾擔心地看著他,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噎死。

    很奇怪的是,即便是這樣,薩姆還能把自己的話清晰無誤的說出來,

    “是啊,主人,因為重建牧師塔需要很多的必備的材料,產于乞力山脈的白石,只有無盡海底才有的黑沉金,最重要的還有三顆代表牧師精神的原石……好多的東西,所以,好像,可能……于是就是無限期延長了。”

    羅瀾一怔,那自己的牧師身份豈非得不到確認?

    “主人不必擔心,如果要領取法杖和法袍的話只需要去離這里不遠的信徒聚集區就可以了,”薩姆拍著胸脯道︰“有我在,一定可以順利拿到。”

    順利拿到?羅瀾不禁琢磨著這話里面背後所蘊藏著的信息。

    當他們來到信徒聚集區的時候,齊整的石板大道兩旁看到的是白色的石刻像,散發清新香氣,沁人心脾的香莎樹栽植兩旁,一個外貌祥和的老人在清掃著道路,前面是一座高大的穹頂建築,就在建築物寬敞的門廊前,是一排齊整有序的隊伍,他不由暗暗點頭,看來這里才是信徒適合修行的地方啊。

    “他媽的,不懂規矩地滾到一邊去!”一把極不和諧的聲音立刻無情地砸碎了羅瀾心頭一切美好的幻想。

    一個面容憨厚的年輕人被一把從隊伍前面推了出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而另一個精明瘦削看似是他同伴的人立刻把四枚金幣放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並示意自己和那個憨厚的年輕人是一起的,一個半躺在椅子里,滿是落腮胡須的中年人滿意地點了點,拿出一只印章在一張羊皮卷上隨意敲了一下,將之與兩件牧師袍子和兩根法杖一起交給了他們,然後他用手中的小榔頭敲打了下桌案,道︰“下一個。”

    羅瀾算是開眼了,在大庭廣眾之下索要財物而且還如此理直氣壯,使得他不得不佩服,他注意到,就在那個絡腮胡子的身後,還站著一排赤裸上身,橫眉怒目地瞪著別人的大漢。

    不用多說,薩姆屁顛顛地跑了上去,殷勤地上去為羅瀾排隊。

    其實這些牧師的衣物和法杖原本都由牧師塔的人安排發放,但是牧師塔被擊毀後,所有的神職人員都回莫沙教城去了,便隨意把這麼一件事情交給了城中的一個貴族信徒,而這個貴族又轉手把這件麻煩事情轉手交給了自己的一個破落的遠方表親,這個人很快發現了這里面是有利可圖的,于是,他在城南的教堂外明碼標價的寫明了領取這些東西的費用,他看準了需要通過這種方式取得牧師身份的人大多在教廷內部是沒有背景的,還有一些是被家族趕出來或者沒落後加入教廷的小貴族,所以很是肆無忌憚。

    隊伍很快就輪到羅瀾了,于是他拿出一枚金幣,放在了桌上。

    那個人眼楮一瞄,兩只手指駢起向前一揮,道︰“給他。”

    一件皺皺巴巴的牧師袍,似乎曾被用來墊過什麼東西,黑乎乎的粘著一層灰污,一柄已經被挖走了魔晶,灰不溜秋而且還沾手的牧師杖,它的實際效用看來除了打狗已經起不了任何別的什麼作用了。

    羅瀾很懷疑這里究竟是丐幫的分舵還是光明信徒的聚集區?他的眉毛立刻就挑了起來,

    與他不愉快的情緒比起來,薩姆顯得還是很高興的,他把東西捧在懷里,正準備和親愛的主人一起離開,哪知主人下來一句話讓他差點絆了個跟頭。

    “還有象征牧師學徒身份的魔晶徽記呢?”

    “魔晶徽記?”絡腮胡子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線,他揉捏著自己的鼻子,尖銳的聲音再一次提高,一揮手中的小榔頭道︰“連光明神術都沒學過的人拿什麼魔晶徽記?先去教城的牧師塔學習完了神術再來。”

    看著站著紋絲不動的主人,薩姆要暈過去了,怎麼這位主人一點也不通人情世故?這些晶石徽記可以用來賣大價錢,是這些人的重要財源之一,十個牧師學徒中也未必有一個能成功晉級為牧師,所以拿不拿徽記實在相差不大,至于成為了牧師後,教廷自然會頒發新的徽記給他。他上去好意的小聲提醒道︰“主人,那不過門面上的東西,誰也不會放心上的,他們還負責給您安排教導您神術的牧師導師,如果得罪了,那就得不償失了。”他又示意羅瀾看看後面那些表情陰冷,身材高大的打手,意思是好漢不吃眼前虧。

    羅瀾轉頭看著他,冷聲道︰“滾一邊去。”

    這句話頓時讓薩姆的一片苦心化作了流淌進陰溝的臭水,他委屈地拿著法杖,抱著牧師袍子蹲到了一邊的牆角掉眼淚去了。

    羅瀾一聲冷笑,沖著對方道︰“我應該有學徒徽記,希望你現在就給我。”

    “喲和?”半躺在椅子上的絡腮胡子“騰”的一下跳了起來,他滿嘴腥臭的唾沫星子吐了出來︰“我不給怎麼著?”

    “很簡單,”羅瀾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奪”的一聲插在了桌子上。

    絡腮胡子開始還沒在意,後來看見那把匕首居然整個完全沒入了堅固的冷木桌案,他不禁渾身一抖,冷汗頓時流出了來了,他喉頭動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浮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都給您,都給您。”

    嶄新的銀邊牧師袍,潔白的白木法杖,上面藍色的魔晶石潤澤晶瑩,還有一塊象征學徒身份的魔晶徽記。

    絡腮胡子恭敬地把一張敲好印章的羊皮卷送到了羅瀾手里,客客氣氣地道︰“您的導師為丹尼絲.黛莉,這可是一位出色的女性導師,您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了。”

    羅瀾順手接過,上面沾了過多的印泥讓鮮紅的印章看起來更是驚心動魄。

    薩姆原本看到了自己的主人與對方起了爭執後,他就在考慮是否要開溜了,這些後面的打手可不是說笑的。可是,接下來的場景使得他的嘴巴越張越大,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他立刻跑了過去,滿臉都是諂媚的笑容,夸張地叫道︰“主人,您真是太偉大了。”

    他又隨口問道︰“他們也一定也給你安排了一位優秀的導師吧?”

    “嗯,叫什麼丹尼斯的。”

    “什麼??”薩姆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跳了起來,他滿臉驚恐,結巴道︰“丹,丹,丹尼斯黛莉,這可是一位出色的女性導師,您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了。”

    羅瀾順手接過,上面沾了過多的印泥讓鮮紅的印章看起來更是驚心動魄。

    薩姆原本看到了自己的主人與對方起了爭執後,他就在考慮是否要開溜了,這些後面的打手可不是說笑的。可是,接下來的場景使得他的嘴巴越張越大,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他立刻跑了過去,滿臉都是諂媚的笑容,夸張地叫道︰“主人,您真是太偉大了。”

    他又隨口問道︰“他們也一定也給你安排了一位優秀的導師吧?”

    “嗯,叫什麼丹尼斯的。”

    “什麼??”薩姆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跳了起來,他滿臉驚恐,結巴道︰“丹,丹,丹尼斯.黛莉??”

    “是啊,”羅瀾奇怪地看著他︰“有什麼不妥麼?”

    “完蛋了!完蛋了!”薩姆又抱著腦袋躲到一邊去了,好不容易抱上了這麼個有錢的主人的粗腿,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沒命了。

    羅瀾皺了皺眉,還是沒問什麼,他掃了眼周圍,然後來到了位于院門口一個掃地的老頭那里,將一枚銀幣遞給對方。

    那老頭把眼眯了起來,以與他年齡不符的速度把銀幣收到懷里,然後鬼鬼祟祟看了眼四周,小聲道︰“想問什麼,說吧?”

    “那個是怎麼回事?”羅瀾晃了晃手中的那份羊皮卷。

    那個老頭驀然睜大了眼楮,然後又同情地看著羅瀾,用鄭重無比地口氣道︰“穿好盔甲去。”

    他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像是怕什麼東西從地下鑽出來一樣,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羅瀾皺起了眉頭,穿好盔甲去?干什麼?打仗麼?
第三卷 聖殺!牧師之征途! 第二章 魔鬼導師

    “脆弱的並非是心靈,而是信念。”——牧師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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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鬼導師?”

    不管莫沙教區中有多少嚴厲的牧師導師,但是毫無疑問,只有這位丹尼斯導師仍然保持著一年內整死二十八位,致殘三十六位牧師學徒的驚人記錄。

    羅瀾不禁疑問︰她究竟是牧師導師還是牧師殺手?

    薩姆張開雙臂,雙手呈爪狀,齜牙咧嘴,在用他夸張的身勢語來形容這位恐怖大師,他用陰森森的聲音說道︰“她每天夜里都要吃三個小孩的心髒,還要飲一個處女的鮮血……哎呀!”

    羅瀾把拳頭收了回來,不耐煩道︰“說正經的。”

    薩姆抱著腦袋,嗚咽道︰“听說她曾經是一位神官,因為和地區主教不合,所以被一降再降,成為一名降無可降的牧師導師,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她弄死了這麼多的牧師學徒卻至今還沒人對她追究。”

    看來這位導師的身份背景也極其不一般啊。

    “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羅瀾看著眼前這片已經化成廢墟卻依然宏大的勇士競技場,到處是斷壁殘垣,青綠的野草從泥土里頑強地冒了出來,迎承著雨露和陽光。

    自己既然已經來到了這里,就絕對不會退縮。

    他剛剛向前邁動了一步,卻感覺不能動了,低頭一看,薩姆正一把抱住他的腿,涕淚橫流地痛哭道︰“主人,你不能去啊,不能去啊,這里面太危險了。”

    對于有這個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羅瀾還是有些感動的,他剛想好言撫慰幾句,薩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一腳把這個沒有覺悟的家伙把踢到了牆根。

    “主人,你死了,誰來管我的飯啊……哇呀……”

    羅瀾凝視著前方,一級級十人寬的白石台階往上延伸著,一直到把視線吞沒的盡頭,這位導師沒有把訓練子弟的場所設在在那些莊嚴肅穆的神殿里,而是選擇在了這麼一片自英雄時代起就被廢棄的勇士競技場中,是性格使然,還是有更深的用意?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然後一步步踏上了似是早已被命運安排好的台階上。

    命運?羅瀾認為命運無所謂公正,無所謂偏頗,對人類來說,命運將他們慢慢抬升至萬物之首。即便龍族也只能在龍島上長眠,精靈也只能在森林中低語,獸族也只能在荒原上勞苦,亡靈也只能在墳場中游蕩。而對一個人來說,命運無非是一把兩面開鋒的長刃,今天你能握住它縱橫睥睨,明天它就能轉過來斬下你的頭顱。

    “嗒!”

    他踏上了最後一階台階。

    面前出現了一條黑沉沉的寬大甬道,它的盡頭是一片白色的天光。

    古代競技場的入口。

    周圍靜無聲息,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在  回蕩,反復在殘破剝落的石壁上敲打著,發出一陣陣綿延不斷的回音。

    他的靈魂仿佛回到了幾千年前,耳邊是山呼海嘯般的助威聲,盔甲與兵器的撞擊聲,沉澱了無數歲月的競技場似乎仍然有一顆英雄之心在沉著有力地跳動著,仿佛隨時都能從深夢中醒來,拿起長矛面對日月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

    羅瀾緩步走出了這里,站在高台上放眼望去,一個身穿黑袍,全身裹在陰影里的人站在千人的廣場中央,仰首凝望著天空,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丹尼斯.黛莉。

    羅瀾的牧師導師。

    他沿著向下的走道緩緩來到丹尼斯的身旁,卻發現她用黑色的面紗把面部全蒙了起來,只露出兩只黑色迷人的眸子,仿佛如最幽深的天空般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年輕人,你喜歡什麼?”她的聲音柔和悅耳,似乎是和煦的晚風,又如在耳邊輕言低語,溫暖入心,年歲听起來也似乎只在三十左右,

    羅瀾沉吟了一下,道︰“或許是男人所喜歡的一切吧。”

    丹尼斯對他坦然的回答似乎很是滿意,她用深刻無比的語言說道︰“我喜歡天空,更喜歡夜空。”

    “我喜歡花,更喜歡黑蘭花。

    “我喜歡羽毛,更喜歡黑羽毛。”

    “我喜歡黑色,但我更喜歡打扮整潔,一塵不染的人。”

    她凝望著羅瀾道︰“年輕人,你已經通過了第一關。”

    原來衣飾不整的人是她所討厭的,幸好羅瀾在前世就十分注意在公眾場合保持儀表,主要是他的職業習慣……一個騙子,如果被人一看就知道是騙子,那就太失敗了,所以他將這個良好的習慣保持到了這個世界上,羅瀾內心評價道︰“看來她並不如傳說中那樣的可怕啊。”

    看著丹尼斯似是清晰又似是朦朧的臉頰輪廓,那神秘的美感不禁讓他聯想到了伊琳娜,怎麼他所見過一些女性都喜歡把臉蒙起來?

    “年輕人,我令你想起什麼人了嗎?”丹尼斯和顏悅色地說道。

    “或許吧,”羅瀾抬頭笑道︰“像我一個很親近的人。”

    丹尼斯點點頭,她打量著羅瀾道︰“你腳步輕盈,身體敏捷,四肢柔韌,剛才你走過來時幾乎悄無聲息,如果你不是一個牧師學徒,我簡直要懷疑你是一個盜賊。”

    羅瀾心頭重重一跳。

    丹尼斯像是想到了什麼,卻又搖了搖頭,似乎像把什麼東西從腦海里甩開,然後口氣略微嚴肅道︰“你是兩個月來第一個到我這里的學生,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將你培訓成一名出色的牧師,我會將神術的使用技巧最基本的知識傾囊傳授給你,在我這里沒有那些老家伙古板繁瑣的規矩,也沒有那些教會的條條框框,你只要了解一點,我說你做,你可以提出意見,但是我所說的你絕對不能反對。”

    我靠!那不還是等于完全無視自己的意見嗎?羅瀾忍不住道︰“我想要請教您一個問題。”

    丹尼斯態度放緩,點頭道︰“說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通過第一道關結果會是怎麼樣?”

    丹尼絲看著他,仍然是柔和的聲音,用無比平常的語氣說道︰“那我會打斷你的一條腿,讓你記得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呃……如果沒有照做,是否會被打斷另一條腿?

    “不!”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丹尼斯柔聲道︰“那我會把你的那條腿治好……”

    當羅瀾終于舒了口氣的時候,她的眼楮里卻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然後再次打斷。”

    太毒了!羅瀾的冷汗霎時下來了,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小心問道︰“如果你的學生不合格你會怎麼處理?”

    丹尼斯眼楮里的笑意更濃了︰“我沒有不合格的徒弟,”她頓了頓,伸出一根縴細瑩白的手指晃了晃,強調道︰“一個,也沒有。”
第三卷 聖殺!牧師之征途! 第三章 牧師之殤

    “說上千語不及伸出一手。”——牧師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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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勇士競技場,夜。

    千人廣場上,兩個人影面對面,用牧師冥想時所保持的姿勢對坐著。

    “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牧師,你首先要知道牧師是個什麼樣的職業,說說看你對牧師的理解。”丹尼斯的語聲在四下靜寂的大廣場上尤為清晰。

    羅瀾身為盜賊,在他眼里看來,牧師如果沒有扈從,那他們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會在鋒刃下輾轉哀泣,引頸受戮,他那不屑的神色只在眼底令人難以察覺的閃過,但是那冷漠的表情和不做置評的態度已足以說明他對牧師的看法。

    丹尼斯似乎洞察了他微妙的心理,默默點了點頭︰“的確,如今的牧師,在所有人看來,他們與他們的扈從們已經是一個整體,兩者間是不能割舍的,這也直接造成了人們對牧師的偏見,認為他們脫離了扈從就無法取得戰斗的勝利,你就是這麼理解的,對不對?

    羅瀾聳聳肩,承認道︰“我的確是這麼理解的,在我看來,牧師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單獨的戰斗職業,期待牧師戰斗,我還不如不要牧師,將原本小隊中負責保護他的人投入戰斗。”

    丹尼斯哼了一聲道︰“你嘴中說的牧師根本已經不能算是牧師了,他們只是一個參與到群體進攻中的個體,這樣的攻守模式這只會讓他們的戰斗力直線下降,大大弱化了牧師本身的實力。”

    羅瀾不解道︰“群體攻擊不是更能使得攻防能力更加提高麼?如大體來看,戰斗力恐怕不降反升吧?”

    丹尼斯從蒙臉的面紗中發出一聲模糊的感嘆︰“你說得不錯,群體作戰有群體作戰的優勢,但是個體的優勢有時候也是非常重要的。我要的說的是,群體的壯大其實是並不利于牧師作為個體職業的發展的,因為他們會放棄對于個體技巧的鑽研和深入探索,最後只會使牧師這個職業越來越式微,隨著個體作用的減弱將也會使得牧師的地位逐次下降,最終會淪為不入流的一部分,因為牧師個體在群體中將顯得無足輕重,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所有的牧師都只會兩手普通的治愈術了,所以,我必須盡我的心力將這份得自英雄時代,戰斗牧師的技巧和無盡的鑽研精神保留下來。至于將來究竟誰對誰錯,世事如何演變,那已經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羅瀾不禁肅然起敬,他從沒想過從這個高度去評價一個職業,但細細一想,卻的確如此,現今所有職業中最為神秘,地位最高的恰恰是那些特立獨行,強調個體的魔法師們,他們在阿波羅大陸上所受到的尊崇地位,也是所有其他職業無法與之比擬的。

    而與之相反的是,盜賊這個職業在幾千年來的演變中,雖然由于職業本身的緣故導致地位不高,但同樣由于其職業的特殊性,也更為強調個體的能力,所以在發展上絲毫不弱于法師,甚至被稱之為法系職業的終結者。

    丹尼斯話中的一個名詞也起了他的注意︰“戰斗牧師?”

    “是的,戰斗牧師!”丹尼斯神色肅穆地站了起來,看著那漸漸融入黑暗殘破廢墟,道︰“在千年前英雄時代,牧師的個人技巧和神術的控制足以單獨和所有職業相抗衡。只是牧師現在已經越來越不注重個人技巧了,在光明教廷全盛時期,聖騎士的職務只是由一些貴族名義上擔任而已,主要的戰斗力還是我們戰斗牧師!”

    她低下頭,強調道︰“所有的職業,是指的大英雄時代的職業。”

    羅瀾也慢慢起身,他明白對方所說的意思,大英雄時代精英輩出,個個都擁有強悍絕倫的實力,他們影響了大陸格局幾千年來的演變和所有職業的發展。那是人類最輝煌的時代,從那時候開始,人類才真正成為了阿波羅大陸的主宰。

    丹尼斯正容道︰“我問你,當你遇到一個單獨行走的牧師時,你該如何進攻?”

    羅瀾首先想到是潛隱過去,然後揮刃抹喉,最後從容退開,那簡直太容易了。

    不過,當著丹尼斯的面,他當然不能這麼說,而是仔細琢磨了一下,道︰“如果我是個劍士,應該想辦法將他的光明罩盾引發出來,或者退開,或者抵御,然後在罩盾十息結束之後上去結果他的性命。

    丹尼斯搖頭道︰“這個想法毫無新意,並不是你真實意願的展露,不過卻不失為對付如今牧師的最佳方案。”她露出滿意的神色,道︰“我注意到,你所說的是上去結果他的性命,而不是制伏,很好,戰斗中必須冷酷無情,絲毫不能手軟,對敵人的同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羅瀾,冷聲道︰“但是我還要告訴你,如果你一旦遇到單獨行走的牧師,最好能確認其真實的戰斗力,否則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是他死,要麼就是你死。”

    羅瀾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丹尼斯黑沉的眸子凝視著他,道︰“看來你很不服氣,為了加深你的印象,我決定給你演示一下,從現在開始,你可以隨意攻擊我,我站在原地不動,如果你能踫到我一下,就可以在今後所得的懲罰中減免一次。如果在三十次進攻中你還是沒有踫到我,對不起,我將會對你發動精神攻擊一次,在此說明下,我能模擬出任何你感官上的痛苦,並使之放大數倍以上。”

    羅瀾眼神突然鋒利如刃,氣勢也陡然發生了變化。如果他剛才是正在酣睡的豹子,那麼現在就是揚起頭的眼鏡蛇。

    丹尼斯微微詫異地望了他一眼,然後眼簾下垂,道︰“你可以開始了。”

    “隨意麼?”

    丹尼斯淡淡道︰“隨意,而且我只用一只手。”她又別有深意地加了一句︰“我不會過問你的任何過往隱私,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把自己的戰斗力完全的展示出來。”

    羅瀾眼神收斂,輕輕一笑,他早已感覺到,自己與這位導師在實力上有著很大的差距,但是他不信,一個牧師怎麼可能在他迅疾的攻擊中保持紋絲不動?

    他露出沉思的表情︰“導師,我還想問個問題……”

    “嗯,你問……”

    話未說完,羅瀾已經陰險之極的一腳踢了過去,這一腿奔向丹尼斯的腰側,對方說過不動,那麼她既不能後退,也不能跳躍,她究竟如何躲避?

    哪知他的右腳剛剛飛起的時候,丹尼斯的手掌已經迅速下移,她伸出的食指與無名指兩指指尖上陡然爆發出一個白色的光點,它出現的時間極為短暫,短暫到落在羅瀾的眼里也幾乎以為那是眼花,隨後他就覺得自己好像踢在了什麼堅硬無比的東西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他一只左腳著地連續跳著倒退了好幾步,顯然右腳已經出現了骨骼裂傷,他不由駭然大驚,那是什麼東西?

    無怪乎他如此震驚,首先作為一個牧師,丹尼斯的反應和速度已經絲毫不弱于他,而且那個白點分明是神術使用的一種變體,她用得是完完全全的默發,而且施法速度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

    丹尼斯手一揚,一道白光在羅瀾腿上出現了,不用自我治愈,他腿上的疼痛感便逐漸消失了。

    丹尼斯沉聲道︰“你的速度和策略都很不錯,只是攻擊力太弱……”她思索了一下,又道︰“我發現剛才的進攻並不是你最擅長的方式,似乎不是你真實實力的展現,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用自己喜歡的武器,或者最喜歡的進攻方式,而我剛才針對自身的所有條件則都不變。”

    羅瀾放下那是似乎已經完好的右腳,再一次腳踏實地,不由暗自思索,她為什麼幾次三番要讓我把真實的攻擊方法暴露出來?是真的想看出我的實力,還是別有用心?

    不,我不能暴露身份,至少現在還不能。

    他平靜道︰“是麼?任何方式?”

    丹尼斯點頭道︰“任何方式。”

    羅瀾突然狡猾的一笑,他退開了幾步,然後居然原地坐了下來。”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丹尼斯。

    丹尼斯一怔,然後不禁嘆息︰“好聰明的年輕人……”

    丹尼斯對自己條件的限制中有原地不動這一條件,所以羅瀾完全可以不發動進攻,只要等在一邊,就足以讓對方自我敗退,雖然他最後沒有達成戰斗目的,但是丹尼斯卻無法責難于他,因為無限期的等下去只會讓她渴死餓死,然後羅瀾上來再對他進攻,那也不算違規。

    她沒有規定時間限制,那是她的疏漏,只是這一點點細小的破綻就被羅瀾抓住了。

    丹尼斯看著羅瀾道︰“你獲得了一次減免的機會,你也贏得了我的重視,接下來的考驗將會更加嚴格。”

    羅瀾無所謂道︰“我很期……”

    突然,丹尼斯的手已肉眼難辨的速度運動了一下,他暗呼不妙,一個側翻試圖逃避,腳下卻轉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丹尼斯仿佛從來沒有動過,她沉聲道︰“可是我也沒說我不能進攻,而且我也沒有說戰斗已經結束了,是不是?”

    她的手再次慢慢抬起,這次極為清晰的凝練起一團拳頭大的白色光團。

    羅瀾冷汗刷刷流淌而出,這次那該死的傷口居然還在剛才斷裂的地方,丹尼斯果然有在同一傷口上反復撒鹽的嗜好。

    看著丹尼斯的手逐漸向他平指過來,羅瀾突然伸手做出一個阻止手勢,道︰“等等,我認輸。”

    丹尼斯放下了手,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再一次由衷地贊嘆道︰“很好,你對局勢的判斷同樣也很敏銳。”

    羅瀾的速度很快,但是失去一只腳的情況下,如果被丹尼斯再打傷另外一條腿,將徹底失去行動的能力,接下來對方就可以反復折磨到他認輸為止。

    與其白受這些痛苦,還不如早點認輸。

    他錯誤的判斷了丹尼斯的進攻方式和距離,這也是他的疏漏。

    同樣,這個疏漏也被丹尼斯巨細無遺地把握住了。

    戰斗,不只是技術上的較量,而是戰術戰略與機謀的結合,甚至還需要一點點的運氣,它們都是戰斗的一部分,如果拋開任何一項,光從等級,技巧或者實力上去衡量戰斗的優劣,那本身就已經落了下乘。

    沉吟了片刻,丹尼斯做出評價道︰“憑借你剛才的攻擊我已看出,你的眼光已經非常之獨到,也很有想象力,但是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戰斗牧師,仍然需要進一步訓練的是精準的控制力和神術技巧的掌握。根據你剛才所表現出來的身體程度,我發現之前負責教導過你的那個人十分高明,他並沒有將你塑形,也沒有教導你太多的招式,而是把最基本的東西反復凝練在你的身體中,那樣今後無論你怎樣發展,都擁有無限的開拓空間。”

    羅瀾身體微微一震,腦海中又想起了那個暗沉壓抑的洞穴。

    “我簡直太想見見那個教導你的人了,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丹尼斯目光灼灼凝視著羅瀾︰“如果不出意外,今後你的成就將無可限量,這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而安排好這一切的究竟是人還是命運之手?”

    她微微沉思,露出無限緬懷和傷感的神色,“在我一生中,這樣的人也僅僅見過兩個。其他的人,雖然本身能稱之為強者,但是他們教導徒弟的方法卻很有問題,所以……”她目光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我對把你錘煉成一個杰出戰斗牧師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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