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簡介︰

    一個穿越者而來的騙子,在無意中發現了自己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在經過了殘酷的訓練後,他終於幹起了他的老本行——盜賊。
    然而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他中遇到了一個與之相貌相同的人,於是,一個驚天的陰謀即將展開……

序 三句話穿越

    羅瀾穿越了。

    羅瀾違章穿越了一段圍欄。

    羅瀾在穿越的一瞬間,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每年有那麼多的交通事故。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訴諸世人語

    “光明神的話是真理,但它通過我的嘴說出來。”

    “光明神寬慰一切、容忍一切、饒恕一切、愛護一切……很可惜,每次它這麼做時,它都事先毀滅了一切。

    “誰說光明神沒有人性?從它不許任何人染指聖女這點來看,它不是一般的有人性,而是相當的有人性!”

    “有沒有罪是光明神說了算,懲罰不懲罰是我說了算!”

    “混吃等死是光明神賦予每個神職人員的權利,你憑什麼指責我?”

    “天神教的覆滅的原因有很多,多到可以寫出一本書,我們的聖戰軍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最關鍵的一點是,光明教只有一個老大,而天神教卻有N個老大。”

    “我不喜歡打著光明神的旗號到處打壓異教徒的行為,可為什麼他們總是賴在光明神的土地上不走?”

    “教廷從不收稅,只收貢金。”

    “如果要打擊一個男人,莫過於讓他的女人變成你的,如果要打擊一個女人,莫過於讓他的男人有一群女人……好吧,我承認這話有漏洞,這可是你逼我說的,要打擊一個男人莫過於讓他突然發現他的女人其實是個人妖,要打擊一個女人莫過於回家看到她的男人和另一個男人躺在床上!”

    “我很懶,但是我很有自尊。”

    “如果有一天你什麼都失去了,不要害怕,因為至少你還擁有一件東西……想听麼?先簽了這個賣身契。”

    “生活的單純點不是什麼壞事,如果連死到臨頭都不知道,那就更好了。”

    “一個人的立場要鮮明!在我這里不準打醬油!不準做俯臥撐!”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一章 盜賊團的任務

    “敵人的恐懼源于你的出現。”————《盜賊手札》

    ***********************************************************************************************

    羅瀾走進了陰森壓抑的房間中。

    這里的罪惡盜賊團的分部,他心中不由思索,這次團里究竟要交給他什麼樣的任務?為何要如此隱秘呢?

    “坐。”對面黑衣人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前面擺放了一張橫桌,只有一個開得過分高的漏窗,一束光線從里面穿了進來直直照在了桌面上,無數的灰塵在里面瘋狂地飛舞著。

    羅瀾從容地坐到了黑衣人的對面,同一時間,他感到一股異樣,那種似乎是被人在暗中窺伺的感覺。

    黑衣人指了指案頭。

    那是一疊厚厚的卷宗。

    羅瀾挑了挑眉毛,他拿過了一本,開始翻閱起來。

    書頁在他手中以驚人的速度刷動著,半小時後,他停下了手。

    “看完了?”

    “看完了。”羅瀾肯定地點了點頭。

    黑衣人拉了拉身邊的暗線,像是在發出某種訊息,羅瀾嘴角微微一撇,這是盜賊團里常用的煙霧彈,因為一般發出訊息的手法是絕對不會讓人察覺的,他有八分的把握,黑衣人的腳下肯定有一個真正的機關。

    一扇暗門悄然開啟,一個渾身裹在灰色斗篷里的神秘人走了進來。

    “您可以問了。”黑衣人惜字如金。

    “你叫什麼名字?”神秘人坐了下來,他的聲音很沙啞,明顯是經過了刻意的偽裝,但是像羅瀾這類經過特殊訓練的人,立刻就听出這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

    “西奧斯.蘭蒂斯頓。”羅瀾一撇嘴,毫不猶豫地說道,對于新手來說,這種慣性的問題可能會上當,但對他來說根本已用爛了,在他放下那本資料的一刻起,就已經成功代入了其中所描述的角色了。

    “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下一個問題立刻接了上來。

    “佐德.蘭蒂斯頓伯爵。”

    “你兄長的姓名?”

    “倫迪特.蘭蒂斯頓。”

    “年齡!”

    “二十。”

    “你的……”

    接下來的二十多個問題越來越快,而且互相之間錯綜復雜,大有讓人無法喘息之勢,但是羅瀾非但沒有絲毫停頓,並回答得一絲不差,仿佛這的確是他本來應該有的身份。

    通常問到這個程度,一般都會惹來幾聲驚嘆,不過此人似乎是個例外,他沉默了片刻,放緩了語速道︰“蘭蒂斯頓家族是個怎樣的家族?”

    “我們家族是一個被詛咒的家族,家族里所有的人都活不過五十歲,所以我的曾曾祖父以為這是神的懲罰,于是他便向光明教會許下諾言,只要家族中還有人丁繁衍,每一代必將一人送到教會去擔任光明神的傳播者,而這一代,父親的兒子本來只有我的兄長倫迪特,然而下個月他就滿二十歲了,教廷的使者即將到來,他須將我兄長送入教會,否則的話只能將一半財產捐給教會作為補償。但是這樣一來,家族就失去了繼承人,而在這個時候,他想起了還有我這一個私生子流落在外,于是,如果他有個兒子去肩負這份使命,他自然就不用擔心遺產的問題了……”

    羅瀾一邊說著,一邊在飛快的在思索著對方這句問話的用意,這麼簡單的問題顯然不必特意提出,這是每一個合格的偽裝盜賊都必須掌握的閱讀技巧,那就是在第一時間里掌握資料的大概,所以對方必定有更為深層的含義,突然,他腦際閃過一點靈光,有前方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繼續說道︰“這樣一個角色,我想在盜賊團里必然有很多人可以扮演,但是您獨獨找上了我,所以大膽推斷,我在蘭蒂斯頓家族里的主要的任務並非只是扮演好這個角色……”

    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了一頓,果然,神秘人斗篷下的頭部微微動了一下。

    賭對了!羅瀾心中暗暗道,然後他聲音稍稍提高了一點,接道︰“我猜您必然是有更深的用意,聯系到我這個獨特的身份,我想,或者您是想讓我配合家族中某股勢力,或者是使用其他方法,總之目的是使我扮演的這個角色坐上家族繼承人的位置。”他抬了抬下巴,自信地說道︰“請問我說得對不對?”

    神秘人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在大聲贊嘆中鼓起掌來︰“精彩!精彩!”啪啪的掌聲在暗室里極為突兀。

    他轉過頭去,對著黑衣人說道︰“罪惡盜賊團的人不愧都是精英。”

    黑衣人向羅瀾投去贊許的目光,用那一成不變地平板口氣說道︰“您滿意麼?”

    “滿意,非常滿意,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需要提醒貴團成員。”神秘人的口氣不知不覺變得客氣起來。

    黑衣人沒有做聲。

    神秘人發出了一聲難听的笑聲,對著羅瀾說道︰“你說的不錯,罪惡盜賊團里有很多人可以選擇,但是我們唯獨找上了你,不知你注意到沒有,我們提供的資料上並沒有描述你所扮演的身份的具體相貌。”

    羅瀾心中一動,難道……

    “不錯,你的相貌與倫迪特.蘭蒂斯頓極為相像,完全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在我看到你的第一刻時,我幾乎以為你就是他。”老者斗篷里的腦袋微微搖動,似乎為世界上有這麼驚人的巧合而感嘆。

    羅瀾面含微笑,道︰“那可真是一個巧合。”從老者的話中,他掌握到了一個線索,那就是老者必定與蘭蒂斯頓家族的成員非常熟悉,甚至極有可能是家族中的某個擔任具體事務的人。

    他笑了笑,道︰“可否也容許我問三個問題?”

    神秘人沉聲道︰“請說。”

    “第一,必要時候可否容許我表現出一些武技?”羅瀾這個問題很關鍵。因為在此種家族內部,陰謀暗殺屢見不鮮,為了自保,他可能會出手傷人。

    神秘人沉聲道︰“這是我欠考慮了,我會在蘭蒂斯頓家族的報告中補上一筆。”他停了下,以征詢的口氣問道︰“低階民兵劍士?”

    羅瀾點頭道︰“沒問題。”只要能表現出武技就可以,至于什麼究竟是什麼實力,沒有大劍士以上的眼光一般是很難看出來的,如果真是這個級別的敵人對他出手,那就干脆放棄抵抗得了。

    “第二,我所扮演的這個人身上,是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印跡或者特征?”

    神秘人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這個問題你無需擔心,我們已經安排好了。”羅瀾微覺詫異,他以為這個問題才是最難處理的,沒想到如此簡單就過了。

    他沉吟了一下,又問道︰“第三,那個真正的西奧斯.蘭蒂斯頓,還有他那個母親,團里是如何安排的?”

    黑衣人和老者對望了一眼,前者淡淡道︰“放心吧,已經被我們處理了。”

    羅瀾心頭一跳,他當然知道“處理”兩個字的含義。

    他不動聲色道︰“明白了,我沒有問題了。”

    “下去吧。”黑衣人道。

    羅瀾微微欠身,從容退出門外。

    “這個辦法妥當麼?”神秘人似乎有些疑慮。

    “他是最合適的人選。”黑衣人道。

    “如果他一旦得知他所扮演的角色其實是他失憶前的真正身份——佐德.蘭蒂斯頓伯爵的次子,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他沒有那個機會知道。”

    羅瀾在走廊里站定,長長呼吸了幾次,仿佛要將胸中的陰郁排出胸腔。他回首對著黑沉沉的大門深深望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二章 倫迪特的敵意

    “完美的布局之後才輪到那致命的一刀。”————《盜賊手札》

    ***********************************************************************************************

    蘭蒂斯頓家族城堡。

    今天是羅瀾進入城堡的第二日。

    他的居處是一個小小的塔樓,美其名曰登高望遠,其實是變相的囚禁,當然,按照帶他進入這里的管家圖茲的說法,這是保護。

    “砰!”

    大門被粗魯地踢開了,顯然有些人對他的來訪並不歡迎。

    “你就是我的兄弟?”一個人手持皮鞭站在門口,他斜著眼楮,沖著自己旁邊的僕人皺眉道︰“他看起來真髒。”

    他就是阿倫迪特.蘭蒂斯頓?哈!我們兩個果然很像,羅瀾有一種此刻在照鏡子的錯覺。

    不過兩人的氣質大相徑庭,倫迪特涼薄任性,暴躁易怒,一副紈褲子弟的舉止。而羅瀾扮演的是一個剛來到城堡,畏縮膽怯,老實厚道、粗粗懂點格斗皮毛的鄉村少年。

    所以他裝作很畏懼地看著對方,有些驚慌道︰“你,你……要干什麼?”

    他的演技是非常出色的,作為一個盜賊團里的五星成員,團里培養他的時候的確花費了一番功夫。

    倫迪特突然沖了上來高高舉起皮鞭對準羅瀾狠狠抽打了幾下︰“你這頭骯髒的豬玀,以為你能搶奪我的財產麼?”

    看來你還沒有蠢到家,羅瀾一邊巧妙的化解皮鞭抽下來的力道,一邊在心里讀著對方的資料。

    倫迪特,二十歲,他名義上的哥哥,喜好烈馬,鳥類,酷愛狩獵,最惡心的是,比起女人來,他更對男人感興趣。

    其實這在貴族圈子里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對于羅瀾這種自負身肩掠美使命的穿越者來說,那就大大的惡心了。

    盡管皮鞭抽打的聲音很響,並在他身上破開了衣物,還拉出了一道道的劃痕,不過在羅瀾高明的躲避技巧下,這些只是表面傷勢,看起來可怕,其實沒有傷到深層組織。

    他開始出聲,直到後來才很配合地發出幾聲好似忍熬不住的悶哼。

    倫迪特的體力很好,他非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發用力,看來他不把羅瀾抽打得跪地求饒是不會收手了。

    羅瀾暗嘆一聲,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裝作笨拙的反擊,雙手伸出胡亂抓了幾下,很“湊巧”的一把抓住了皮鞭,倫迪特抽了幾下沒抽動,大怒道︰“松手!”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羅瀾微微皺起眉頭,因為當他看到那里又走過來兩名城堡侍衛。

    “給我揍他!“倫迪特指著他說道。

    有些麻煩了,狹小的室內幾個人向他揮動拳腳的話受一點小傷是難以避免的,是不是要放聲大叫呢,這樣很沒面子啊。

    兩個侍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上來,現在城堡里人人知道兩個人在進行繼承人的爭奪,雖然打了羅瀾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是如果他們此刻得罪了大少爺,那是肯定混不下去了。

    就在他們邁著僵硬的步伐向前挪動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住手。”

    一個身材高挑女子走了進來,黑色的頭發在腦後打了個盤結,渾身上下收緊的騎士勁裝將那驚心動魄的曲線展露無遺。

    她先是用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下所有人,然後厭惡得看了一眼倫迪特︰“出去。”她一開口聲音卻有些稚嫩,並不如外表那麼成熟。

    阿倫迪特哼了兩聲,居然一句話也不抗辯,就走麼怏怏地走了出去。

    侍衛們也如蒙大赦,低著頭快步出屋。

    嗯?羅瀾細細思索了一下,確定資料上可沒有對這位少女的描述,頓時對她的身份大感興趣。

    “你好,我是圖茲管家的女兒艾格妮。”少女大大方方地對他伸出手,並露出善意的微笑。

    “你,你好。”羅瀾的眼神閃閃縮縮,臉孔漲得通紅,他很恰當的表現了出了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少年初見異性時的心慌與不自然,。

    感覺到手上的僵硬,艾格妮不禁暗暗發笑,她有了幾分想要捉弄對方的心思。眼珠子一轉,故意板起臉道︰“難道你不知道對一個女士應該用吻手禮麼?”

    “吻……吻手……”羅瀾受驚似的把手一把縮了回來。

    看著他那驚慌失措地表情和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的模樣,艾格妮再也忍耐不住,失笑道︰“和你開玩笑啦。”

    其實羅瀾心中在大喊,不公平,為什麼我要裝嫩!

    “哦哦……請你……那個……椅子……”羅瀾吭哧吭哧地憋出了幾個字,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意思,看著對方無動于衷,他尷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應該把手放在那里好。

    過了一會兒,艾格妮總算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你是想請我坐下?”

    羅瀾連忙使勁點頭。

    艾格妮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感慨,為什麼同是一父所生,互相之間的差距會這麼大,她搖頭道︰“不了,我就走,你要小心點,如果他敢再來找你麻煩,你就對他說小心我再也不給他提供花銷。”

    她走到門口,背後響起了一個發自肺腑的聲音。

    “謝謝!”

    她轉頭一看,這個靦腆的少年正對她露出的真誠的笑容,他的眼楮里充滿了感激,這是一雙單純質樸,沒有染上絲毫雜質的眼楮,它清澈如泉水,真實的讓人汗顏。

    艾格妮心頭一顫,把臉別了過去,輕嘆道︰“好好休息吧。”

    房門輕輕掩上。

    等到那腳步聲消逝後,羅瀾木訥的外表一下消失不見了,恢復了一個盜賊精英的本來面目,他摸著下巴沉思了起來,從艾格妮的話里判斷,她掌握著家族的財物,所以連倫迪特也不敢招惹他,但是她的年紀是不會允許她掌握這麼大的財富的,這也是不太現實的,所以說真正掌握財物的人應該是她的父親圖茲管家才是,一個財產的實際掌控者,如果再將家族名義上的繼承人控制在手中……

    “啪!”羅瀾打了個響指,那麼他就是蘭蒂斯頓家族真正的上帝了,但是圖茲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呢?

    羅瀾覺得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雇主因為安全的原因不會將自己的身份輕易暴露盜賊團,他卻認為這就像個解謎游戲,樂趣就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將一切謎底都揭開。

    他起身站到窗口,高處清冽的冷風直直從窗口灌入,外面是宏偉的塔樓和一眼望之不盡青綠麥田,望著這一切,他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這一切真是我的……

    “啊……”

    一聲淒慘的呼叫將羅瀾從意淫中拉了出來,他又看到了那個討厭的倫迪特正站在城堡的走道上大聲斥責一個看起來貌美絕倫的侍女,並且狂躁的抽打著對方,侍女眼只能忍受著這份屈辱,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她試圖躲避,卻迎來了更為猛烈的抽打,這個時候,因為角度的關系,羅瀾看到了她的另一半側臉,那上面有一塊青色的淤痕。

    本來如畫的容貌如同在上面潑了一盆髒水,整個變得慘不忍睹起來。

    羅瀾不禁皺起了眉頭,失望地嘆了口氣,對侍女的同情心也隨之消失了大半。

    正待回轉屋內,眼角余光似乎捕捉了什麼,一只系著藍絲帶的雀鳥正在向他飛來。

    是團里的傳訊鳥?

    原來把自己安排在這麼高的地方還有這個目的,實在是很高明。

    他對那個組織里負責聯絡的人一直很好奇,似乎他們無所不在,總能把聯絡訊息準確地傳遞到組織成員的手上。

    在雀鳥往窗台上落腳時,下方的塔樓上突然傳來一聲長嘯,一只明顯是豢養的鷹鳥帶著凌厲的勁風往它直撲而來。

    羅瀾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起來,他的瞳孔中猛地爆發出一道奇異的光芒,那只鷹鳥如遭雷擊,在空中產生一個嚴重的歪斜,“撲”的一頭撞在城堡的石壁上,很干脆地墜落了下去。

    他不屑地笑了聲,伸出手掌托住雀鳥並移到面前,從它的腳上解下系扣,沉著地展開一看,上面畫著幾個古怪的符號,這是盜賊團里的暗碼,它解讀後的意思是這樣的︰明日見佐德伯爵,務必贏得其好感。

    佐德.蘭蒂斯頓伯爵。

    那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私生子與親生父親的見面。

    羅瀾輕輕笑了起來,好戲就要開場了。

    這時,下面有人大叫︰“誰的鳥掉下來了?”

    一人接道︰“不好,這是少爺的鳥!

    ……

    ……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三章 羅瀾的陰謀

    在黑暗中移動你的腳步,謹慎,謹慎,再謹慎!————《盜賊手札》

    ***********************************************************************************************

    一枚金幣擺在羅瀾的面前,這是洛朗王朝時期鑄造的金幣,他所能看到的正面是迪斯特大帝頭像,至于反面那是千年不變的英雄神殿。

    他對著一臉粗豪的劍士錯愕道︰“干什麼?”

    劍士一開口居然是媚聲媚氣的聲音,把羅瀾惡心差點沒當場吐出來︰“少爺帶你去打獵,如果玩的高興了,還能有重賞。”

    玩?他立時想到了某些污穢的場面,頓覺一陣惡寒。

    還好劍士那閃閃縮縮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內心,羅瀾立刻把他們低劣的把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無非是請他出去,然後搞出一場意外,最好是把他“不小心”弄成一個殘廢,這樣繼承人的選擇就沒有懸念了。

    他不禁有些好笑,看來的確有壓力才有動力,這個資料上整日里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也懂得某些東西要去努力爭取了。

    整日躲在狹小的塔樓里,他也覺得煩悶,現在有一個免費散心的機會,何樂不為呢?于是他很驚喜地站了起來︰“真的?”

    劍士把金幣往他手里急急一塞,仿佛怕他反悔。

    羅瀾很認真地把那枚金幣貼身收好,還不放心地按了兩按。

    看到羅瀾收下了錢,劍士松了口氣,催促道︰“那我們走吧。”

    門口的侍衛本想阻攔,但是猶豫了一下,仍然沒有開口。

    他們走出城堡的時候,倫迪特騎在馬上早已等待的不耐煩了,他不停地揮動著手中的皮鞭,時不時發出暴躁短促的鞭聲。他身邊左右分別是兩個體魄雄偉的劍士,看來他的“口味”很獨特,喜歡威猛的一類,羅瀾自問相距甚遠,暗暗松了口氣。

    “少爺,你們倆長得真像啊,簡直一模一樣。”位于倫迪特左邊一名涂了口紅的劍士“嬌媚”地驚嘆道。

    “哼,這麼骯髒的人怎麼能和少爺想比,少爺,你說是不是嘛?”右邊一位拉腔作調。

    羅瀾突覺身上無數的雞皮疙瘩都一起造反了。

    “上馬!”倫迪特鞭子一揮,指著一匹空鞍馬說道。

    “我,我不會騎馬……”羅瀾瑟瑟索索地說道,作為一個鄉下小子,不會騎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不過倫迪特和他的“男朋友”們卻根本沒有想到這點。

    不過羅瀾堅信,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克服這個困難的。

    “要不讓他坐馬車?”身邊一個劍士湊過來低聲道。

    倫迪特臉一黑,面色很難看地點了點頭。

    結果就是羅瀾安穩地坐在裝飾華麗,由兩匹神駿黑馬拉拽的馬車里,而倫迪特一行則騎馬並駕齊驅跑在旁邊,因為除此之外他們無論是跑在哪里都像是馬車的隨從。

    看著羅瀾那驚奇和興奮的樣子,還到處亂摸車駕上的精美紋飾,倫迪特氣得嘴唇直哆嗦。

    不過他好歹知道還沒到動手的地方,強自隱忍著不發作。

    他本來的心情就很不好,不僅是因為城堡里多了一個和他爭奪財產的人,而且他最喜歡的鳥還莫名其妙地撞死了。

    這仿佛是一個不詳的征兆,就像一團陰雲,堵在他的郁郁的胸口上。

    幸虧他的“朋友”及時給他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

    想到這里,他不禁轉頭看了一眼傻乎乎的羅瀾,事成之後老家伙該是如何氣急敗壞?

    “少爺,我們去打什麼?”羅瀾好奇地問道。

    “打魔獸!”阿倫迪特不耐煩道。

    “噗!”

    羅瀾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因為他差點問了一句︰你喜歡用什麼種族?

    他心中實在很佩服這些人,他們不懂得一點的掩飾和偽裝,甚至連弓箭都不帶,難道是去和魔獸去肉搏麼?

    馬車往北驅馳,很快就到一片繁茂的樹林里,茂密的枝葉一路往起伏的山上鋪去。

    “駕!”

    倫迪特陡然加快了速度,往樹林里馳去,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羅瀾暗暗冷笑一聲,看來他們準備在這里動手了,嗯,是教訓他們一頓還是……突然,他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如同毒藤一樣在腦海以驚人的速度蔓延著,怎麼也除之不去。

    即使以他久經磨練的心境,此刻也不禁呼吸急促起來。

    他們的面貌如此相似,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假如,此刻他們兩個人的衣服互換一下……

    他眼中寒芒閃動,冷靜思索著行事的可能性和一些微小的細節,只是片刻後,他的表情就放松了下來,詭異的笑容慢慢從嘴角綻放。

    這里除去他包括車夫在內一共有五個人。

    根據他的觀察,倫迪特本人沒有絲毫武技在身,而他的三個“朋友”手腳粗壯,腳步靈活,很有可能都是低階劍士。

    如果在正面較量中,一對一他或許能勝過一名低階劍士,但是現在卻有三個人!

    不過,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

    如果成功,一個混了三年還沒有進入組織高層的三星盜賊就有可能變成一個真正的封建領主!

    從此以後,他可以擺脫過去的一切以及……

    羅瀾眼楮里閃過一絲糅合著強烈渴望與刺激的光芒。

    三系盜賊中從事陰影技能修煉的盜賊不亞于一個高明的刺客,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輕松地擺平眼前的一切,而羅瀾修煉的盜賊中的偽裝技能,這里面包括速讀、分析、隱匿、化妝、口才、心理、馬術、弓箭、音律、短距搏殺等等一系列的學問,由于這門技術涉及的知識層面太多,能夠從事這方面訓練的盜賊,無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然而正因為涉獵過多的緣故,注定每一門都不會很精通。

    如果不能一擊必殺,只要有一個人反應過來,他的計劃就會失敗。

    所以他只能默不做聲地等待著最佳時機。

    可能倫迪特和他是同一心理,做壞事的時候總想找個隱秘一點的地方再動手。

    他們逐漸往森林內部深入,稀疏的樹木開始變得密集,再往前行的話必須下馬步行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出現了一間死氣沉沉的木屋,它上方的陽光被一從旁橫伸而出的巨大樹冠無情地遮擋住了。

    倫迪特等人紛紛跳下馬,他粗暴地對著羅瀾吼道︰“下來。”看來他的確是憋壞了。

    羅瀾疑惑道︰“不是去打獵麼?”

    “廢什麼話,少爺叫你下來就下來!”

    “是啊,快滾下來,少爺會生氣的哦。”

    羅瀾戰戰兢兢的從馬車上下來,木屋的門“咿”的一聲打開,里面沖出來一股腐霉味。

    “進去!”一名劍士在羅瀾的背上猛推了一把。

    他跌跌撞撞地沖入屋內,目光一掃,除了牆壁上掛幾只松木火把,什麼都沒有。

    這是一間守林人用來臨時歇腳的木屋,看來已經荒棄很久了。

    外面的倫迪特對這馬車夫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離開。

    馬車夫心領神會,立刻驅車逃命般地離開了這里。

    “伊凡在外面把風,其余的人跟我進來。”倫迪特的皮鞭在手心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得意洋洋地走了進來,他突然皺起了眉頭,掩鼻咒罵了一聲。

    門外的劍士嘟囔著,斜斜倚在了門邊,吹起了口哨。

    屋內三個人開始慢慢向羅瀾逼近。

    羅瀾做出了他應該做出的反應,驚慌失措地向後面退去,顫聲道︰“你,你們……”

    “你這頭骯髒的豬玀,本少爺今天就把你變成一個廢人。”倫迪特獰笑著一揮手。

    身邊兩個大漢立刻沖了上來,對準羅瀾就拳打腳踢起來。

    “打!用力的打!”阿倫迪特表情上充滿了暴虐的快感。

    羅瀾在地上翻滾著,似乎痛苦不堪地嘶叫起來。

    出手的人更加興奮了,可惜這感覺並這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羅瀾很快就有出氣沒進氣了。

    倫迪特似乎沒料到他如此沒用,他不滿地嚷道︰“把他架起來,本少爺要親自割斷他的手腳筋。”

    劍士一左一右架住羅瀾像抬死狗一樣抬到了他的面前。

    就在他去摸腰間佩劍的時候,仿佛昏迷過去羅瀾眼楮陡然睜開,微一側頭,張口對著左側的大漢悄無聲息地吐出一枚毒針。

    這是盜賊到萬不得已時用來同歸于盡的手段,它的毒素只有與血液發生接觸時才會產生。

    當倫迪特的佩劍抽出一小截的時候,羅瀾感到原本自己被牢牢抓住的左手終于有些松脫了,而且在發出劇烈的顫抖。

    毒素起作用了!

    就在這瞬間,他前身忽的探出一個頭錘狠狠撞在了倫迪特面部的三角區域上,後者頓時一個後仰,朝天噴出一溜鼻血。同時,借著已經壓低的身形,羅瀾雙腳蹬地,腰身猛地一轉,已經捏緊的左拳自下而上狠狠擊在右側劍士的下巴上,硬生生把他正準備張口怒喝的聲音打了回去。

    羅瀾跨前一步伸手按住對方的嘴巴,借著前沖的力量屈起膝蓋凶猛無匹地頂向了他的跨間,對方立刻捂著褲襠痛苦的彎下腰去。

    他的動作毫不停留,用盡全力一個旋轉,肘部“砰”的一下猛擊在倫迪特剛剛有些清醒的頭部上,手往前探,一把握住對方的佩劍,起腳一蹬,將他踢出的同時順勢抽出,然後快速前沖幾步對準木質牆壁微微拱起的地方死命一劍就刺了下去,外面頓時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後退幾步,左手伸到左側那個已經臉上浮出一層死氣的劍士腰間,反手抽劍回身凌空一劃,鮮血立刻從右側劍士的脖子上 了出來,他捂著喉嚨發出“唔唔”的聲音在原地轉圈,然後面朝牆壁貼在了上面,軟軟地滑了下去,拉出一灘紅色的濕痕。

    “撲通!”

    中毒的劍士此刻終于栽倒在地。

    羅瀾不敢放松,他抓起暈乎乎的倫迪特的一只胳膊扯掉袖子,“嚓”的將其釘在了木壁上,後者立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嘶,他理也不理徑直跑出門外,對準那個還在呻吟的劍士心髒上再冷酷無比的補了一下。

    當他喘息著回到屋內時,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已經彌散開來。

    他任由額際的汗珠滾落,冷冷注視著阿倫迪特。

    整個殺戮的過程只有短短二十多秒的時間,他完成了一樁以少敵多的完美搏殺。

    如果此刻有個陰影盜賊站在這里,也會贊嘆于他的身手與想象力。

    但是他心里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

    倫迪特忽然毫無征兆地仰起了頭,無比怨毒地盯著他。

    在短時間內遭到連續的足以眩暈的打擊之後,他的臉上除了一些污血,竟沒有一點淤痕!

    然後他居然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羅瀾心頭一沉,不禁退後了幾步。

    “你這頭骯髒的豬玀,怎麼能和我蘭蒂斯頓家族高貴的血統相比較?”倫迪特張狂的囂叫著,一把拔下插在他手腕上的長劍,翻卷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愈合,他沖著羅瀾詭異地笑道︰“想不到吧?我們蘭蒂斯頓家族的成員天生擁有特異的天賦,我的天賦就是︰不、死、之、身!”

    他握住長劍,獰笑著走上來︰“你把少爺我弄得很疼,我要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羅瀾一步步向後退去,似乎再也無計可施。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傷害我!”倫迪特喊得更加瘋狂了︰“你要為你所做地付出代價!”

    羅瀾終于退無可退了。

    倫迪特舉起了劍,他睜大了眼楮,努力想從對方那里看到驚恐、畏懼、絕望等情緒,可是他失望了,他只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嘲弄。

    嘲弄?

    是的,嘲弄!

    羅瀾的眼楮里突然爆發出一道奇異的光芒。

    它仿佛是來自深淵的旋流,又如黑夜中掠過的極光,只是在灼亮的閃現中,倫迪特的腦際立刻感到一陣眩暈。

    羅瀾的聲音在壓抑的木屋中慢慢變響︰“你以為只有你有天賦麼?哼!我同樣也有天賦!”他魔鬼般的笑了起來︰“我的天賦能吸取你腦部正常的記憶和全部活力,直到把你吸成一個廢人!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你記得應該如何吃飯睡覺的。”

    倫迪特的驚愕化為了滿臉的駭然與震驚,可是他根本無從掙扎,就這麼慢慢得沉淪下去,意識越來越模糊,在陷入一片空白之前,他想到了一個以前一直被他主動忽略的問題——對方也是蘭蒂斯頓家族的成員。

    他仰天栽倒在地。

    羅瀾像做了一件無比疲勞的事情,扶住牆壁慢慢挪到倫迪特的身邊,剛才無數的記憶如潮水般向羅瀾海涌而去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也跟著一起進入了他的腦海。

    此時他無瑕思索那是什麼,緊喘了幾口氣,準備將兩人的衣服互換。

    除了衣物之外,他還需要仔細檢查對方身上的特征和印記,這些都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容易暴露的,可是才扯開對方的上衣,他驀然發現,倫迪特的右胸上,有一個菱形的印跡。

    他的動作一頓,流露出了幾分驚愕,慢慢扯下自己的上衣,他摸往自己的右胸,那里,有一個相同的印跡。,

    雖然他可以吸取他人的記憶,可是對自己的這具身體原有的身世來歷卻是一片空白,難道他們之間真有什麼聯系不成?

    正思索間,屋外突然響起了由遠漸近馬蹄聲。

    他剛剛放松的心情霎時又緊繃起來。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四章 羅瀾的陰謀(續)

   “危險總在你覺得安全時的那一刻發生。”————《盜賊手札》

    ***********************************************************************************************

    羅瀾記得一位盜賊前輩曾說過這麼一句話︰百分之九十九的危險都源于自身的大意。

    當他很謙虛的請教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什麼的時候,那位前輩看了他一眼,淡淡說了句︰“偶然。”

    于是他將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里。

    而現在他不禁苦笑了起來,難道自己的運氣就當真這麼差勁,遇上了傳說中的偶然?

    他警惕地往木門後面靠去,不管來人是誰,外面的死尸和血跡肯定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那對方究竟會怎麼做呢?是當作沒有看見,選擇不惹麻煩的離開?還是貿然踏入,從而揭開血色的帷幕?如果是後者,羅瀾的手再一次握緊了劍柄,人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安危,說不得只好犧牲這位可能毫不相干的人了。

    在他收束呼吸,精神繃緊的時候,就如預言一般,“偶然”的確發生了。

    那馬蹄聲在幾乎就要進入他所在木屋的範圍時,又不可思議地向別的地方急驟地向遠處去,只留下了羅瀾“砰砰”的心跳聲。

    雖然羅瀾從不信仰神靈,但此刻他卻把所知道的神靈名字都放在嘴里念叨了一遍,抓緊時機跑出屋外將尸體移到屋內,又砍了一些樹枝和荊棘長草將門口的血跡遮掩了起來,隨後重新進入屋內,從容的關上木門。

    整個世界進入了一片昏暗,只有屋頂和木牆上的空隙漏過了耀著白斑的光點。

    他閉上眼,默默沉寂了十幾秒後又緩緩睜開,經受過特殊訓練在雙目很快就將黑暗中的一切看得清晰無誤。

    隨後俯下身,迅速將兩人的衣物對換了一下。

    他仔細地擺弄了一遍倫迪特的身體,手指在關節和肌肉上按動揉拿,這一套技術能讓他徹底了解倫迪特身體的長處和強壯程度,以便讓他模仿的更為徹底,他像精細的解剖師不放過任何細枝末節的地方,臂彎、耳後、指尖、脊柱的彎曲度,這家伙由于天賦的原因,身上沒有一處傷疤,骨骼也勻稱結實,除了胸口的印跡外,身上沒有過于醒目的特征,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除非是極其親近的人,其他人是根本不會注意一些小節的,而倫迪特那些“朋友們”都給他殺了,再也不怕有人看穿。

    他從自己心髒的位置上摸出一枚打磨的無比光滑的橢圓形金屬片,借著微弱的光線一照,面目就清晰的映入了其中。這是由朗米希鐸山脈上開采的黑晶石做成的護心配飾,硬度極佳,它的大小對于一般的武器的防御效果頗為有限,主要是為了應付盜賊同行之間的暗算,因為他們之間的攻擊都偏向于細小和不易辨認的針、刺及硬毛一類。

    只有知道如何進攻,才知道如何防守,從羅瀾的防御手段上也可以看出他偏愛何種的攻擊方式。

    晶石的反面貼上了一層內凹的皮膜,能牢牢的吸附在皮膚上而不虞掉落,它的正面則可用作隨時偽裝的鏡子,可謂一舉兩得。

    他從一具劍士的死尸身上摸到一把匕首,照著鏡面迅速將自己的頭發修剪得與倫迪特一般無二。

    又凝神想了片刻,將對方的頭發稍稍割下了一點,默默等待了一會兒,發現毛發並沒有如肌肉那般飛速的生長,確實和對方記憶中的一樣,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剩下來才是關鍵的部分。

    如果要扮演一個人,除了外表需要相似外,偽裝也並不只是衣物與發型,那是最粗淺的技術,充其量只能稱之為表面裝扮。

    一個復雜有感情的人,神情和氣質才是最難模仿的。

    高傲與平凡往往只在一線之間,;羅瀾回憶著倫迪特的樣子和神情,竭力把自己想象成對方,在強烈的自我暗示下,他的面部正逐漸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嘴角開始往下彎去,眉毛向上挑起,下巴微微上抬,眼神也調整至了那種目空一切的感覺,于是,一副盛氣凌人又招人討厭的面孔就出現了。

    不單如此,身體站立的姿勢也有些微的改變,一般人很難發現其中的變化,可如果此刻有個熟悉的人從背影上判斷,會毫不猶豫地叫出倫迪特這個名字。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中,他在眾人面前會將這樣子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轉變,直至自己最習慣掌握的狀態。

    在吸收了對方的記憶之後,一些細節上的習慣他能模仿到以假亂真,或者說與本人一模一樣也並不為過。

    目前為止,雖然一切都如他計劃的那樣進行著,但有一點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羅瀾將復雜的目光移向昏沉未醒的阿倫迪特,他起初並沒有想到對方具備天賦能力,而且這個秘密似乎並未被除他本人以外的人得知過,這也不奇怪,即便他再蠢也不會把自己保命的能力到處去吹噓,否則只要稍留心的人只憑這一點就能很容易判斷出兩者區別。

    天賦是大陸上一些高等種族特有的能力,這傳說被神賜予的能力往往被某些天賦種族用來抬高自己,作為凌駕于普通種族之上自持的依憑和證明。

    例如龍族的天賦為龍威和吐息,黑精靈有暗夜潛藏,矮人有石化鎧甲,半人馬有射手之魂等等。

    而阿波羅大陸上的人類只有很少數一部分受到了傳說中神靈眷顧才得擁有天賦,但與其他種族比較而言也是弱的可以。

    羅瀾的天賦算是比較特殊的,既能說他很強,也能說他很弱,因為從理論上來,他能吸收所有生物的記憶和腦部活力。但是實際運用起來卻很麻煩,在攻擊時就有三個限制條件,一是他必須凝視對方的眼楮,且需要對方事先沒有防備;二是越是意志堅定的人他所需要施展能力的時間也越長,難度也越大;三是一旦開始施展能力便不能中斷,否則會使得自己遭受反噬。

    而且他只能吸收他人腦部中印象比較深刻的記憶,在此之後,對于那些過于零碎的記憶他還需要坐下以類似魔法冥想的步驟來索取需要的信息,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存在腦海中的記憶也會自然而然的流逝。

    自從知道自己擁有天賦之後,經過幾年反復刻苦的重復鍛煉,他已能很快的發出能力並攻擊對方,還假想了各種緊急情形下的能力施展,比如在吸收完一人的記憶後試圖立刻在短時間內吸收另一個人的,可是結果卻是頭疼欲裂,整整半個月才恢復正常,雖然之後他試圖將這個時間縮短,但那樣痛苦的感受還是不敢輕易嘗試,

    從現在已知的所有天賦來看,無有一種能與阿倫迪特這樣強悍的天賦相比較,這簡直就是逆天級別啊!

    可是在架構平衡的世界下,任何過于強大的能力必然有其一定的限制,這其中一定還有他還沒有挖掘出來的秘密。

    他突然想到,蘭蒂斯頓家族是個背負著詛咒的家族,家族中所有人都活不過五十歲,難道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麼?不知為何,猛然間他感到難以言喻的深沉壓力籠上身來,呼吸也變得沉重了。

    兩者之間的相似,同樣擁有天賦,胸口還有相同的印跡,這難道不足以說明自己這具身體的身世來歷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幾步霍然打開屋內這扇緊閉的窄門,一股冷澀的空氣不經意地拂過臉頰,抬起頭看著上空從那層層密織的樹葉中漏網而出的光斑,他嘴角微微彎起,對這個世界所有一切發出了無聲的嘲弄。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五章 圖茲的疑慮

    “在黑暗中移動你的腳步,謹慎,謹慎,再謹慎!”————《盜賊手札》

    ***********************************************************************************************

    一團厚重濃濁的陰雲在蘭蒂斯頓家族城堡上空籠罩,然後向四面八方舒展著自己獰惡的身軀。

    暴風雨就要來了。

    在這樣昏沉的夜色中,本應該陷入寂靜的石砌走廊上卻響起了圖茲管家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他的眉頭上掛著淡淡的隱憂,穿過重重門廊,在一間燭火通明和裝飾華麗的客廳前停下。

    原本站在拱形門前的僕役立刻緊張地走了上來。

    “去,把少爺喚醒,就說我有要緊的事情。”圖茲揮了下手,他在原地踱了兩圈,卻發現僕役站在原地未動,只是露出滿臉為難的神色。

    他凌厲的目光立刻投了過去,僕役猶豫了一下,最終屈服在這份壓力下,不得不轉身走到里間,機械地拉響了搖鈴,然後他的下一步動作就是抱住頭……

    圖茲靜靜等待了片刻……

    “啊……”

    從里間傳出來的僕役的慘叫聲,接著又跌跌撞撞的滾到了他的跟前。

    身穿睡袍的倫迪特少爺拿著一根皮鞭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他一臉不爽地說道︰“圖茲管家,現在可是半夜。”

    圖茲管家深深凝視了對方一眼,微微欠身,沉聲道︰“少爺,我有重要的事情。”

    僕役捂著手臂急忙識趣地退了下去。

    “重要的事情?”羅瀾心頭微微一震,他悄然移步來到窗邊,假做透氣似的一把推開,一股冷風闖入房中,燭火一陣劇烈的晃動,然後他霍然轉身,欣喜道︰“難道又買到了什麼異類鷹鳥了?”

    圖茲皺起了眉頭,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咳嗽了一聲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您的繼承權問題。”

    “哈哈,這難道還有什麼懸念麼?”羅瀾狀極得意地笑了起來︰“那頭骯髒的豬玀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白痴!”當他用倫迪特的神態和語氣說出這句話時,暗中卻不失警惕地觀察著圖茲管家的表情,揣測著對方所說得這句話的用意所在。

    圖茲緩緩搖了搖頭,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恐怕未必。”

    羅瀾先是愕然,然後沉下來臉來,不滿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窗頭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動著他額前的短發,他的目光也不停閃爍。

    對方約莫五十余歲的年紀,一副學者型的外貌,衣飾得體古板,瘦削的體型和細長的手腳並未有過練習過任何武技的跡象,手掌附近沒有練過劍矛之類武器的固有形狀,也沒有用藥水去掉的老繭的痕跡,這是個完完全全不通武技的人,資料上說,佐德伯爵十幾年來的臥病在床,已經使他在實際上接掌了整個家族的運作。

    “少爺,”圖茲管家的語氣很凝重,“我需要知道今天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天下午?”羅瀾支吾道︰“你不是都知道了麼?”

    早在傍晚時,圖茲的桌上就擺上了一份報告,從倫迪特什麼時候帶著三名劍士和羅瀾外出,又什麼時候回來,寫得清清楚楚,然而這位大少爺是一個人回來的,並且回來時還帶著惶惑不安的神情。報告上說在一間荒棄的木屋里找到了三具倫迪特隨身劍士的尸體,又找到了神情呆滯,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是誰和做過什麼的西奧斯。

    當倫迪特驚喜地發現他那位兄弟居然失去了記憶時,他的腰桿又一下子挺直了,開始吹噓自己在叢林里如何與魔獸搏斗,而他的兄弟則被嚇傻雲雲。

    然而圖茲認為那些都不是真相,只不過是這位並不成熟的少爺玩弄的拙劣的把戲,而且看樣子還沒有成功。

    他扶正了一下眼鏡框,淡淡道︰“您知道我的意思。”

    “你到底在擔憂什麼?”羅瀾的聲音一下提高了不少,顯得有些羞惱。

    他的表現在圖茲看來是被戳到了隱痛,這與他對事實的判斷更接近了一步,他無奈嘆了口氣,抬起頭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羅瀾,道︰“我懷疑……他是偽裝的。”

    一陣狂風從窗外灌了進來,將幾只燭火猛地吹滅了。

    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暗。

    “哦?”

    羅瀾頓時殺機盈胸。

    不錯,他的確是偽裝的。

    陰暗的氛圍里有一股森冷的寒意漸漸彌散開來。

    他踏在暗弱光線邊緣,在幾乎無法察覺的情形下一點點靠近圖茲,只要不出意外,他有好幾種辦法讓對方不知不覺的死去。

    他豎起耳朵萬分仔細地辨听著周圍的動靜,可令他疑惑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如果圖茲當真察覺了自己的破綻,又何必單獨來見自己呢?他不禁停止了動作,在黑暗中冰冷地說道︰“你想說什麼?”

    圖茲並沒有察覺到死神的臨近,頭部微微低下,似乎陷入了思索中,道︰“從您的兄弟進城堡的第一刻起,我就發現他很不簡單。”

    “嗯……”這在羅瀾听來更像是揭露陰謀的前奏,他又向前不動聲色的移動了少許。

    圖茲管家猛地抬起頭,大聲道︰“可是您怎麼知道您的兄弟是真的失憶了呢?”

    羅瀾一怔,腳步頓止,眼楮驀然睜大︰“你是說……?”

    “是的,像他這樣的身份,在受到威脅情形下,扮作失憶是最好的選擇,既能降低其他人的敵意,又能掩飾他殺了那三個劍士的行為,更湊巧的是,您還為他圓了這個謊,魔獸……唉。”圖茲搖頭不已,他知道要這麼草包少爺承認錯誤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只好由他盡量委婉地說出來。

    羅瀾目瞪口呆,他實在沒想到圖茲還能有這麼一番精妙的分析。

    圖茲大聲道︰“明天見到老爺的時候,說不定他的記憶又一下子恢復了過來。”

    羅瀾暗暗翹起了大拇指,當然表面上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忠實于自己的角色,“嗤”了一聲,蠻橫地說道︰“你又怎麼知道當時的情形?他就是失憶了!”

    果然和自己所料的一樣,圖茲不由嘆息,少爺被揭穿謊言後不是想如何去彌補,反而只是對為了自己的面子死撐到底。他不得不拋出最後一張底牌,力圖彌補已經犯下的錯誤,冷聲道︰“即便是他真的失憶了,您以為您就獲得了繼承權麼?您一開始的行動就是錯誤的!”

    “什麼?”羅瀾微微一驚。

    “少爺,我跟隨老爺四十年了,他在想什麼我很清楚。”他撫了下自己梳理的一絲不苟的白發,有些激動地說道︰“伯爵大人確立子嗣很重要的一條就是看誰有能力將家族的血脈傳承下去,但是您能做到麼?”

    羅瀾呆立了好一會兒,突然指著他哈哈大笑道︰“你在和我說笑麼?可是他現在是個白痴了。”

    “恰恰相反,”圖茲盯了他一眼︰“即便他真是一個白痴,通過藥物還是能讓他就範的,可以讓他比最听話的種馬還要听話,相信他更會是一個最听話的兒子。而您……”他不停的搖頭了。

    羅瀾心頭一凜,這個原因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在腦中仔細回憶了一下佐德伯爵的為人處世。卻發現圖茲說得事情成為現實的可能性很大。

    這是他計劃中一環致命的漏洞!

    他在心中冷靜地思索了片刻後,又慢慢定下心來,他相信圖茲今晚來,肯定已經有了妥當的辦法。

    不出所料,圖茲從衣兜中拿出一張紙展開,上面寫滿了幾行潦草的名字︰“我這里有幾位貴族名媛,只要您選中了其中一位,訂立下名義上的姻親,那在伯爵大人那里,會起到很大的效果,雖然時間倉促了點,相貌也都不是很好,但是我相信您不會在意那些的。”

    圖茲的意思是你是同性戀,這些人娶回來只是擺個架子,而且為了財產,你就將就一些吧。

    不過在圖茲眼里這位少爺只是輕蔑地看了下那名字,甚至沒有停留多久,便把臉轉開,很不情願地說道︰“恐怕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吧。”

    這的確是個問題,圖茲猶豫了一下︰“或許我可以延遲一下您兄弟與大人見面的時間?”

    “不,”羅瀾突然把目光凝定在了圖茲身上,有些詭異地笑道︰“你的女兒艾格妮好像是去騎士學院學過馬術和劍術的?”

    “是的,少爺。”圖茲隱隱中感到了一絲不妙。

    “那……把艾格妮嫁給我就行了。”羅瀾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樣也解決了一切難題。“

    “什麼?”仿佛被狠狠擊打了一拳,圖茲管家站立不穩似地退後幾步,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怎麼,是你不願意,還是我不夠資格?”羅瀾冷冷道。

    “哪里,只是我和我女兒的身份……”

    “那就更沒問題了,我們婚後,你的身份不就改變了麼?”

    “是的……不過……”

    “那就行了。”羅瀾根本不給圖茲說話的機會。他笑著拍了拍圖茲的肩膀,傲然道︰“艾格妮是一位在騎士學院畢業的準騎士,佩白色勛帶,所以她足以匹配得上我的身份。”

    圖茲脫下眼鏡,掏出白手絹擦拭著,盡管表面平靜如恆,但手指仍有些輕微顫抖,他很清楚這位少爺的興趣和癖好是什麼,艾格妮不過是他的工具罷了。

    但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的確也能成為一個貴族,一瞬間,女兒的幸福和家族的前途在他內心陡然交織在了一起,無比矛盾。

    羅瀾狡猾地笑了笑︰“圖茲管家,請您一定幫助我,我知道你的曾祖父曾經幫助過我曾祖父打斷過他兄弟的腿,你爺爺曾幫助過你爺爺陷害過他的哥哥,你父親幫助過我父親奪取過他的繼承權,現在,終于輪到你幫助我了。”

    圖茲重新戴上眼鏡,再次打量了一眼這位平時不學無術的少爺,終于輕嘆了口氣道︰“少爺,我會慎重考慮您的建議的。”

    他在慎重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羅瀾看著他,滿意地點頭道︰“圖茲管家,您是個聰明人。”

    圖茲如此為他的繼承權擔憂,站在倫迪特的立場上或許非常正常,但是在羅瀾看來,卻覺得非常蹊蹺,圖茲對蘭蒂斯頓家族或許是忠誠的,但是沒有理由完全倒向羅瀾這一邊,最好的選擇是站在旁邊,等待兩人分出結果,在這個過程中再適當向兩個人都表示下忠心,這樣無論誰做了家族的繼承人都不會將他一腳踢開,而且貧民背景的西奧斯如果成為了繼承人,反而會更儀仗于他,現在看來,他不僅是倒向了自己,而且是完全敵視對方,究竟出于什麼原因讓他有了這番行為,這就讓羅瀾很不理解了。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幕。

    羅瀾眼中露出幾分難以察覺的笑意,所以,我要把你也拉下這趟渾水。

    他轉頭看向窗外。

    暴風雨終于來了。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六章 艾格妮的憤怒

    “危險總在你覺得最安全的那一刻發生。”————《盜賊手札》

    ***********************************************************************************************

    第二天,天邊浮現的是絲絲淡金色的朝霞,這意味著在將來一段時間里,暴風雨的余韻還不會就此歇止。

    蘭蒂斯頓的家族的城堡里,正如它所靠近的費河,盡管表面流淌舒緩,其實內里充斥了暗涌的激流。

    佐德伯爵孱弱多病的體質隨著他逐漸接近死亡而愈加沉重,每個星期也只有一兩天處在清醒的狀態中,通常只有在這時他的表現才不像一個已經十幾年斷斷續續臥病在床的病人。

    一早就守候在伯爵門前的圖茲在後面輕輕推了正打著哈欠的羅瀾一把,提醒他等會要在佐德伯爵面前要表現出一個兒子恰到好處的孝順與尊敬。

    羅瀾撇了撇嘴,他豈不知此刻正是表現的機會,只是以倫迪特的身份,他不得不做出這種符合其心性的動作來。

    他先是揉著眼楮,努力甩開無精打采的一面,再鄙夷地看了站在身邊痴痴呆呆的“兄弟”一眼,隨即抖了抖肩膀,盡量豎直了自己的身體。

    在松松垮垮的表面下,實則他一直處在警惕戒備的狀態中。

    事實上,他與倫迪特對換身份的舉動是相當冒險的。

    或許蘭蒂斯頓家族內無人可以看穿自己真實的身份,但是罪惡盜賊團可不是那麼容易好糊弄的,他們終究會看出“羅瀾”表現出的某種異樣的狀況,由嚴密組織和眾多高手組成的盜賊團不乏有充滿想象力的人,他們就像一把用絲線掛起,懸在羅瀾頭頂的鋒銳利斧,隨時隨地都可能斷開落下。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

    伯爵的房門慢慢開啟了。

    羅瀾的精神從思索中抽離,注視著門後那深邃幽暗的門廊,那黑沉壓抑的感覺不禁讓他聯想到四年前那個讓人窒息的洞穴,眼前竟然又一次浮現出了那個終年披在斗篷里的高大身影。

    他的身體不自覺產生了輕輕的顫栗,雖然那個人教導了他一切在這世界上生存的技能和法則,可是他並不甘心做一個永遠躲藏在黑暗中被人利用和支配的工具,他要努力掙斷捆縛在自己身上那牢固無比的枷鎖。

    想到這些,他不由自主地向身上隱隱作痛的地方摸去,耳邊仿佛又回響起了那單調的口令和那荊條破開空氣的銳響。

    那殘酷的魔鬼式訓練只用了短短一年就把穿越而來的他徹底改變了。

    然而也在心上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印痕。

    他曾在月光下無數次的發誓,不管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用盡全力去擺脫這一切。

    他也的確在這麼做著。

    這時,他敏銳的察覺出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那是一名從伯爵房中走出來的少年僕役。

    也許因為是太過年輕的緣故,對方看起來就像一個羞怯的大男孩,盡管他的面容上沒有跡象,可是那眼神里夾雜著一閃而過的仇恨又怎麼能瞞過羅瀾細致入微的觀察力?

    羅瀾一皺眉,在對方清秀的外表上一掃而過,心中驀然升起一個讓人嘔吐的想法……

    莫非倫迪特對他做過什麼?

    他暗暗唾罵那個禽獸,然後迅速把頭扭開,再也不敢多看對方一眼。

    少年僕役聲音響起道︰“伯爵大人說,今天他只想和西奧斯少爺單獨談談。”

    單獨談談?

    腦殘對半殘?

    不知道佐德伯爵發現希冀已久的兒子比自己並不好多少時會作何反應?

    羅瀾腦海中立時出現了一副大眼對小眼的場景,他終于體會到倫迪特那惡虐的快感是從何而來來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躲在一邊看別人的好戲,正如前世在路上津津有味地和眾人圍觀他人的斗毆一樣,這種事不關己及又幸災樂禍的心態非但沒有因為他轉換了身體而消失,反而又被再一次的放大了。

    他竟忍不住想要發笑,立刻摸了摸鼻子,掩飾似的咳嗽了一聲。

    然而一把清冷而稍顯惱怒的聲音將他推到了另一個主角的位置上。

    “倫迪特,我要單獨和你談談!”

    艾格妮正站在三、四米遠的距離外冷冷地看著他,美貌的臉頰上有些蒼白,眼眸里含著幾分勃發的怒氣,她的手緊緊按住了腰胯右側佩戴的騎士斬劍。

    又是單獨?

    周圍僕從曖昧的目光一下全部聚集到了兩個人的身上,看來少爺的興趣不僅僅是在男人身上啊……

    羅瀾暗呼不妙,看這幅架勢,難道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莫非是為了自己和她的婚事?他下意識地望向圖茲,後者卻沖著自己搖了搖頭。

    他只得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道︰“女士的邀請,我又怎能拒絕。”

    艾格妮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因為昨晚的暴雨,廊道里的石壁上泛出淡灰色的濕痕,一道道晨光從依次排出的壁窗中穿入,兩個人的腳步聲在這里倍覺清晰,

    艾格妮的背影是優美而又充滿動感的,在她行走間腦後系起的發束輕輕擺動著,更是充滿了韻律,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頸也是細膩光潤。

    騎士勁裝突出了她縴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蘊含著掩飾不住的青春。

    羅瀾微微眯起眼楮,摸著下巴放肆地看著這動人的身姿,暗道這樣的出色的少女如果真的收入房中,那也是不錯的選擇啊。

    正意淫中,前面的艾格妮陡然停住了腳步,然後就要轉過身來。

    久經訓練的羅瀾條件發射般的就要剎住,但是他眼珠一轉,裝作收勢不住一下往前靠了上去。

    他立刻就接觸到一具溫軟且充滿彈性的軀體。

    還沒等到他享受片刻的溫柔,艾格妮就蹙起眉頭,厭惡地向後小退了兩步,將斬劍拔出了少許,憤然道︰“昨天晚上你都對我父親說了些什麼?”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很顯然圖茲剛才在裝蒜,羅瀾不禁暗罵了一句。

    他咳嗽了一聲,支吾道︰“什麼?”

    “你別想騙我!”艾格妮氣哼哼地說道︰“我不會嫁給你……你這樣的男人!”

    羅瀾聞言精神頓時一振,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嘿嘿,你放心,其實,我是喜歡女人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馬上證明給你看……”

    艾格妮漲紅了臉,咬牙道︰“閉嘴!我要把你給……”她的眼神一邊往羅瀾的下身瞄去,一邊伸手去拔劍。

    我靠!這妞也太猛了吧。

    不就是調戲一下嘛?

    如果是真正的倫迪特,不知道斷了能不能接起來……

    羅瀾最大的煩惱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武技,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下,他極為快速得上前一把將艾格妮抱在懷里,後者顯然未想到他會做出這個舉動,一愣神下已被擁了個滿懷,她立刻劇烈地掙扎了起來,力量竟是出奇的大,兩個人同時失去平衡並向旁邊的牆上撞去。

    羅瀾順勢用幾分巧妙的勁力緊緊壓住這具豐滿動人的軀體。

    被夾在牆壁和他之間的艾格妮不停地掙扎扭動著。

    羅瀾還記得他剛進入城堡時艾格妮是如何逗弄他的,現在竟有了一種報復式的快感。

    只是在這樣近距離的摩擦下,一股火熱的感覺迅速竄上了他的小腹,盡管他一直在竭力不讓艾格妮把劍拔出來,可自己卻要忍不住出鞘了。

    艾格妮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顯然察覺到了某些異樣。

    正在這糾纏不清的時候,羅瀾眼角的余光無意中卻瞥到了一抹亮光,猛然他間一股寒意涌上他的脊背。

    所有的熱度如被冰水澆灌一樣迅速消退。

    他的動作也產生了一個短暫的停頓。

    羞憤無比的艾格妮忽覺壓力一輕,她想也不想地抽出了隨身的佩劍向面前可惡的人刺去。

    一瞬間,羅瀾在腦海里轉過了幾個念頭。

    他裝作手忙腳亂的向後跌去,那劍刃直直擦過他的袖口,在小臂上劃出一道口子。

    走廊外側響起幾聲驚叫,幾個路過的女侍顯然看到了這一幕。

    艾格妮先是一愣,隨後狠狠瞪了羅瀾一眼,一句話不說緊咬著下唇從走廊里跑開。

    “看什麼,滾開!”羅瀾捂著手臂大吼道。

    侍女們被嚇得忙不迭地四散而去

    直到確定周圍再也沒有其他人,羅瀾這才小心地向牆角靠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身,側過一個光線不及的角度向下看看去。

    那是一面盜賊專用的稜鏡,剛才的亮光就是它發出的,它的背後都有一個突出的稜角,可以穩固地安置在牆角,經過特殊處理的晦澀表面只有在特定的光照下才能發揮作用,且只有一個小面的折射角度,只要通過幾面相同鏡子的折射,就能在很遠的地方觀察到目標。

    很顯然,剛才發生的所有一切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他用力呼吸了幾次,難道盜賊團已經注意到他了?

    幾滴猩紅鮮血順著胳膊流淌了下來,一直滴到了地上,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他的臉色一片陰沉。

    而他並不知道,此刻一個更大的危機正在向他逼近。

    倫迪特茫然地站在佐德伯爵的房間里。

    對于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兒子,佐德伯爵本來準備的足夠的善意漸漸變成了驚愕。

    特別在第一眼見到他時,伯爵緊皺眉頭,說了一句似是疑惑又似是肯定的話︰“這是我的兒子!?”他搖頭道︰“埃爾米,你去拿把鋒利的東西來。”

    那個少年僕役聞言立刻拉動了下位于牆壁上的拉鈴,一個中年僕役出現在了房間另一側的門後,只是一會兒,他就拿了一把餐刀走了進來。

    伯爵仍然緊盯著座椅上的痴呆兒子,眼中透出濃重的疑雲。並不是因為這個兒子與大兒子的容貌非常像,而是面前這人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

    “把他胸前的衣服解開。”

    一個稜形印記清晰到暴露在空氣中。

    佐德閉上了眼楮,過了一會兒又睜開道︰“劃上一刀。”

    幾乎在胸膛被劃開的那一刻,傷口又慢慢恢復了原樣。

    佐德靠緩緩靠向椅背,眼楮里有銳利的光芒閃過,一點也不像一個已經步入生命盡頭的老人

    “把倫迪特叫來,我現在突然很想見見他。”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七章 家族的榮耀

    “在沒有情報的前提下貿然行動是愚蠢的,因為生命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改過的機會。”————《盜賊手札》

    ***********************************************************************************************

    羅瀾將疑慮暫時拋開,一路向他剛才離開的地方走來。

    佐德急著想見他,難道是想追問倫迪特淪為痴呆的原因麼?

    關于這個,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套穩妥的說詞,不過他還是隨口向旁邊傳話的侍從問了一句︰“伯爵大人剛才說過什麼話沒有?”

    侍從想了想,道︰“老爺剛才向廚房要了把餐刀,可現在並不是進餐時間,真是奇怪啊。”

    “餐刀!”

    羅瀾的心髒猛地跳動了幾下,好像聯想到了什麼,但佐德伯爵房門已經近在眼前,已不容許他做過多思考。

    一個等候在那里的人影急急迎了上來。

    “少爺,艾格妮她……”圖茲一眼就看到羅瀾手臂上粗粗包扎的繃帶,上面還殘留著隱隱的血跡,立時就說不下去了。

    羅瀾哼了一聲,一把將對方不客氣地推開。

    艾格妮突然找上他,十有八九是這個老家伙的安排。

    以倫迪特的為人個性,那是抵死也不會說出自己被女人刺傷這麼丟人的事的,只有極其熟悉他個性的人才會做出如此巧妙的安排。

    自己還是小看了圖茲啊,他幾乎能推斷出圖茲下一步必然是讓艾格妮莫名的失蹤,而他礙于面子,自然也不好追問什麼,這樣一來,他們之間口頭上的婚約依然存在,但事實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只狡猾的老狐狸!看來他還是不願把賭注完全押在自己身上。

    不過羅瀾也的確需要圖茲的助力,也沒有心思在這上面多做糾纏,只要在表面上誰都不說破,相信彼此都會將現在的默契繼續維系下去。

    更何況,眼前有一樁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他。

    他深深吸氣,慢慢用手向房門推去。

    只是一剎那的時間,他腦海了轉過了無數個可能性。

    房門開啟。

    “父親大人,我來了。”一腳踏進房間,羅瀾的臉上就堆起了歡悅笑容,。

    出于職業習慣,他先是暗暗觀察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間光線黯淡的書房,在倫迪特的記憶里是煩悶晦澀的,而記憶的原主人正坐在窗邊如活死人般不言不動,仿佛除了呼吸什麼都不會做。

    佐德並不像印象中躺在床上時那麼虛弱,他儀表整潔,精神也很好,如果時間倒退三十年,他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子弟。

    那名少年僕役則站在伯爵身旁,他的眼神讓羅瀾很不爽,就像後者搶了他的東西一樣。

    “我親愛的兒子,听說你受傷了?”佐德關切地問了一句。

    “一點小麻煩。”羅瀾笑了笑,他下意識地撫弄了下傷處。

    佐德輕輕笑了起來︰“好了,沒什麼好尷尬的,知道麼,我年輕的時候為了女人而流的血可比你多得多。”他凝神看去︰“可是包扎得很有問題,好像沒有止住血,”他指了指旁邊的少年僕役︰“讓埃米兒看下,順便幫你重新包扎一下。”

    羅瀾心頭一凜,退後幾步,道︰“父親大人,這些小事就不用麻煩了吧。”

    佐德伯爵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乖巧的兒子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听從我的吩咐了?”

    羅瀾心中重重一震。

    他究竟察覺到了什麼?

    “埃米爾。”伯爵再次吩咐了一聲。

    羅瀾突然發現,這間房間里唯一一個通向外側的窗戶正好是倫迪特現在所坐的位置,而佐德伯爵則坐在與自己相隔三四米的距離上,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只沉重的冷木桌案,這個布置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而且他震驚的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房門已無聲無息的掩上,自己的背後竟然多了一個人!

    這人的影子正在他的腳下。

    那股森冷的寒氣甚至讓羅瀾感覺到了身上的汗毛都微微豎了起來。

    能夠這樣毫無動靜地靠近他的人,足以說明對方的武技遠遠高出于他。

    佐德伯爵的目光慢慢凝定在了羅瀾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著埃米爾一步步地走上來,羅瀾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埃米爾面帶冷笑,將手緩慢伸了出去,他幾乎看見了對方臉上有種全然放棄的神情一閃而過。

    他一把掀起了對方的袖口,並毫無顧忌地扯開了繃帶。

    當繃帶完全解開後,入目的景象卻讓他張大了嘴巴,一下子愣住了。

    那里哪有什麼傷口,而是平滑光整的一片。

    羅瀾身上的壓力頓時一輕。

    黑影正如他來時一樣,消失時也無影無蹤。

    “父親大人,您讓家族的秘密暴露了。”羅瀾從容把袖口放了下來,然後用手一指埃米爾,道︰“我建議他應該去死!”

    埃米爾臉上一片蒼白,仿佛被羅瀾的話嚇住,驚恐地向後退了幾步,還踫翻了一張椅子。

    聲響驚動了面無表情的倫迪特,他呆滯地往這里看來,卻並未發現什麼吸引他的東西,又無趣地把頭轉了回去。

    佐德伯爵搖頭一笑,擺了擺手,道︰“埃米爾不是外人,他不會說出去的。”

    埃米爾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忍不住說了一句︰“既然你根本不會受傷,為什麼又要把傷口包扎起來?”

    羅瀾挑起了高傲的眉毛,冷笑道︰“蘭蒂斯頓家族高貴血統的秘密,怎麼能配讓卑賤的人知道?”

    埃米爾臉龐霎時漲得通紅,眼楮如噴火般死死盯著羅瀾。

    羅瀾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從鼻子里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

    “好了,我們未來的新伯爵不要再發脾氣了。”佐德帶著微笑,然後向埃米爾淡淡掃了一眼,後者立刻一聲不吭地低下頭去。

    “什麼?”羅瀾聞言渾身一震,萬分激動道︰“父親您是說……我,我……”

    “你沒有听錯,”佐德微微頜首︰“我已經做出了選擇。”他無比惋惜地看了倫迪特一眼︰“雖然你的兄弟擁有和你一樣的天賦,可惜他目前這個狀態實在不適合繼任我的爵位了。”他坐在椅內的身體慢慢轉過半個身位,指著牆壁上一副微微發黃的舊地圖說道︰“蘭蒂斯頓家族背臨費河,每年秋季南岸的沼澤族都會入侵包括我們在內的亞羅斯公國的所有領地,所以家族需要一個強大而有手腕的新繼承者。”

    他口氣又一轉道︰“不過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你的勝利只是因為你的對手太弱,”佐德指著像白痴一樣的倫迪特搖頭道︰“知道麼,當年你的叔叔可比他強多了。”

    蘭蒂斯頓家族的繼承者,每一代都是在殘酷的競爭中角逐而出的。這才是佐德真正信奉的生存法則。

    “是,是。”羅瀾忙不迭地回答,看上去他似被震驚和喜悅的情緒沖昏了頭腦,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顯然,佐德對自己的兒子能夠不擇手段是非常欣賞的,他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當年的自己恐怕更為激動吧?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所以,只要你是我的兒子就可以了,你們之中到底是誰繼承爵位其實我並不在乎。”

    羅瀾心里咯 一下,佐德的笑容里總存在某種特殊的含義,讓他感到陣陣發寒,這種感覺比剛在站在他背後的那人所帶來的更為強烈。

    “呵呵,”佐德居然笑出了聲來,看來他心情大好,從懷中取出一枚徽章,他拍了拍扶手,道︰“來,拿上家族的榮耀。”

    羅瀾的手指有些輕微的顫動,他深深吸氣,他走上前平靜地接過,低下頭來準備繼續聆听佐德接下來的說辭,哪知等了片刻,居然不再有任何聲音傳出。

    他詫異地抬眼看去,卻愕然發現剛才還精神旺盛的佐德此刻已經陷入了昏沉之中。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八章 陰影盜賊VS偽裝盜賊(上)

    “平庸的盜賊完成任務,出色的盜賊策劃陰謀。”————《盜賊手札》

    ***************************************************************************************

    羅瀾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緊緊關上了房門。

    一陣疲乏感襲了上身來,剛才短短幾分鐘,他卻如同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勉力打起精神,仔細在所有可疑的地方搜查了一片,直到確定沒有異樣這才走到門後,動作緩慢地卷起袖子,在手臂上輕輕摸索著。最後手指一停,竟將一層薄博的“皮膚”慢慢撕下,在撕扯的過程中,他眉頭輕皺了一下。

    “嗤。”

    隨著一聲輕響,“皮膚”被完全撕下,背面佔滿了斑斑的血跡。

    這是一塊可以亂真的假皮,它是偽裝盜賊的必備道具之一,一般用來遮掩傷口和易辨認的身體特征,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如果貼在傷口上的時間過久就會造成潰爛,嚴重者甚至無法愈合。

    說起來,艾格妮今天的一劍卻是幫了他的大忙,否則佐德必定會設法令他受傷,然後再檢驗他身份的真偽。

    想起那個黑影的危險,他不由心生惕凜,在他的記憶中,似乎只有“那個人”才給他帶來過如此巨大的壓迫感。

    可是相較而言,佐德伯爵才是一個無法真正看透的人。

    他把手中的徽章拿起放到眼前細細觀察。

    它的外形如同一只箏形盾,做工精細的紋飾上鐫刻著浮華的風露花和獅鷲獸。

    的確,這僅僅是一枚徽章而已。

    盡管被授予了繼承權,但是與其有關的一切包括城堡,地契、谷行、牲畜、鍛造鋪、皮革店等等名下財產伯爵卻一樣也沒有提及,所以這只是一枚象征性的飾物,他只在家族內部流傳,作用甚至還抵不上一紙遺囑。

    它只是一個不比任何口頭承諾分量更重的飾品而已。

    可是……

    羅瀾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的笑容,眼中也射出灼熱的光芒,

    他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胃部,慢慢地揉動。

    片刻後……

    “噗!”

    他張嘴吐出了一枚戒指。

    這枚盜賊專用的儲物戒指,一共能存放四格盜賊工具。

    他曾記得自己為了鍛煉將異物放入胃部的能力,曾不停的將石塊吃下,然後再吐出來,直到能自由控制胃部的蠕動;他也記得自己是如何冒著生命危險,去執行了三個五星盜賊才能執行的任務,之後才得到了這只戒指的獎勵。

    他付出了足夠多的努力,就是為了收獲一顆足夠成熟的果實。

    他開啟戒指的空間禁制,從里面取出三件東西。

    一把匕首,一排飛針和一個與手上那只幾乎一模一樣的徽章。

    他左右看了下,屏住呼吸將兩只徽章的背部對準慢慢合攏。

    “卡。”

    從兩者的結合處吐出了一根長長的條狀金屬,它的前端有一個齒狀突起。

    它的形狀,就像一把鑰匙。

    羅瀾輕輕吐了口氣.,眼楮里有掩飾不住的狂喜。

    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他曾想到過無數的可能性,也想過幾個周密的方案,卻從來沒有想到居然得到的如此容易。

    盜賊團永遠也想不到,早在他得到這個任務之前他就得知了一個蘭蒂斯頓家族隱藏多年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有兩個關鍵。

    一是這枚不完整的徽章,二就是這間房間。

    幾百年來,這間房間里住得都是蘭蒂斯頓家族的長子。

    他向西側牆壁走去,那里有一只石砌的壁爐。

    年深日久已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羅瀾蹲下身,手往里探去,不一會兒,他神色一動,憑借手上強烈的凹凸感,他能判斷處這是一只面目猙獰的凶獸浮雕。他與他所知道的線索中所說的非常吻合,繼續在上面仔細摸索著,當摸到浮雕的額頭時,手指就摸到了一個向內凹去的孔洞,他深深吸氣,將手中的徽章長條形一端向那里移去,然後慢慢插入,再轉動了一下。

    “  。”

    像是機括活動聲,壁爐下方有塊石板隆隆向旁側移去,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一排石階向下延伸而去。

    突然,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低聲道︰“誰?”

    幾乎與此同時他已騰身向洞口投去,僅僅是毫厘之差,好像有什麼東西涼颼颼地掠過了他的後腦勺。

    空中一陣波動,一條仿若沒有實質的黑影緊跟著快速移到了這個入口處,他手中的匕首散發著幽幽的藍芒,面對著空中飄落的幾縷斷發,他看著幽暗深邃的甬道一言不發,在暗弱的光線下,他身體再一次漸漸淡了下去,隨後像一縷輕煙一樣溶入了周圍的空氣中。

    此刻如果有個人拿著一盞燈照亮這里,就會發現在甬道布滿灰塵的石階上,出現一個個清晰的腳印,它的主人卻絲毫看不到身體,正按著一定的節奏向下一步步地走去。

    石階出乎意料的長,在下行了一百多步後,黑影感覺已經深入到了地下三四十米的地方,甬道終于到了盡頭,這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憑借著空氣的流動感,他覺察這應該是一個的規模不小地下大廳,而且另有孔道通向地面,看來選擇下來是正確的,黑影對自己的判斷大感滿意,他忽然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我想問個問題,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在不遠處支撐大廳的一根石柱背後,羅瀾手持匕首背靠在那里,對準聲音的來源他想也不想就是一枚飛針甩了出去,然後不管結果如何,又向另一個地方迅速挪去。

    這個技能他幾乎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基本掌握,能在十米之內準確的命中不小于五厘米的目標。

    “叮!”

    金屬針彈在石壁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黑影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偽裝盜賊果然是一群什麼把戲都會耍上兩手的家伙。”

    羅瀾悚然一驚,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難道他竟是盜賊團的人?

    可是對方給他的感覺分明就是伯爵身邊的那個黑影。

    然而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盤旋片刻,便被他迅速拋開,無論如何,眼前的危機才是他此刻真正需要面對的。

    他能夠斷定,剛才攻擊的位置自己絕對沒有偏離目標,可對方也不可能純憑感知來躲避最難防備的飛針。

    盜賊在夜間視物的技能雖然強悍,但仍然需要光線,現在卻是丁點也無。

    唯一的解釋是對方發出的聲音的來源與本身所處的位置並不一樣。

    音移技!

    通過特殊的技巧發出聲音在物體上反彈,或者發出聲音的過程中高速的移動身體。

    無論是哪種,擁有這樣技能的人,對方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陰影盜賊!

    黑夜中的王者!

    盜賊中專事刺殺和伏擊的殺戮者!

    同樣身為一個盜賊,羅瀾深深知道他們的可怕,他曾听教導他的“那個人”反復強調過不要和這種盜賊在黑暗中交手。他清晰得記得那句告誡他的原話︰“在那樣的環境下,你只是一只獵物。”

    他苦笑了起來,如果能夠選擇,他豈會在一片黑暗中迎戰陰影盜賊?

    難道自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麼?

    事實並非如此。

    這是同種職業兩種修煉技能的對決。

    他看得出來,對方也對他懷有深深的忌憚。

    因為永遠也沒人知道偽裝盜賊掌握多少技巧,懂得多少種進攻方式。

    陰影盜賊只有借助環境,瞞過目標的一切感官,在背後揮動匕首才是最穩妥的進攻方法,而就在片刻前羅瀾毫無征兆的發現了黑影的行跡,無疑讓黑影對自己的信心產生了一絲動搖,如果不找出原因,相信他不會再次輕易地出手。

    既然是這樣,羅瀾決定制造更多的假象來迷惑對手。

    他從道具戒指拿出一只類似陀螺的物體,後面有細線拖住,手指一搓,將其旋動著轉了出去,幾聲,物體逼真的模擬出了一個人在小心移動的腳步聲。

    羅瀾相信此刻黑影一定在搜尋自己,由于主修不同,對方無疑在感官方面優勝于他,或者憑借感知體溫,或者借嗅覺,或者憑借空氣的流動,總之,他必須趕在對方察覺到他之前找到一個安全的躲藏處,。

    而現在最合適的躲藏地點無疑就是他剛才用飛針攻擊過的地方,那也是黑影發出疑聲的來源,對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躲在那里的。

    他不停走動著,時不時輕輕牽動那根細線,讓其保持著飄忽的移動,繼續制造腳步聲擾亂對手的感官。

    離那處位置越移越近了。

    驀然間,他感到周圍溫度有些異樣。

    他飛快地將匕首橫在心髒處。

    與此同時,他手臂一震,匕首的橫面上“叮”的一聲奏出了殺戮的鳴音。

    羅瀾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對方竟然真的在這里!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九章 陰影盜賊VS偽裝盜賊(中)

    “我們本不強大,直到有了黑夜和刀劍。”————《盜賊手札》

    ***********************************************************************************************

    很顯然,黑影同樣認為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他與羅瀾想到了一處!

    但他同樣沒有想到羅瀾會摸近他的身邊。

    兩個人盜賊在偶然的遭遇下,都做出了迅捷無比的反應。

    只不過羅瀾采取的是防守,而黑影采取的是進攻。

    一連串的匕首格擋聲響個不停,空氣中的肅殺威壓幾欲滯人呼吸。

    在接下了心髒的那一刺後,羅瀾立刻把匕首移向了腹部,堪堪又架開刺向那里的一擊,隨後他又移向喉嚨,再次架開了來自那里的一記必殺。

    在黑暗中他根本無從判別對方的來路,憑借得只是他個人的超常反應。

    他相信,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又是這樣的位置,對方條件反射下最適合的一招就是“無血”!

    這是三招連續為一的迅疾刺殺術。

    羅瀾感到這一刻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山洞里,“那個人”正對他施展的凌厲殺招。

    “不需要眼楮,不需要耳朵,不需要氣息,不需要一切,你只要最自然的身體反應。”那個人仿佛又在耳邊斷喝。

    只有那樣才能達到最快的速度!

    下來會是“腐切”!

    接下來會是“順逆”!

    再接著是“苦斗”!

    黑幕中爆出無數的火星,綿密的踫撞聲讓人頭皮發炸,

    仿佛早已料到對方進攻的招式,只在兩秒鐘內,羅瀾就連續接下了對方不下十幾招的攻擊。

    黑影顯然沒有想到羅瀾的近戰防御如此出色,心理上不由產生了一絲波動,招式的餃接中頓時出現了微小的空隙

    羅瀾本應該趁這個機會退卻,然而他目光掠過一抹寒芒,不進反退,趁勢陰險之極地甩出了幾枚飛針,然後一聲不吭地舉起匕首跟著毒辣無比地刺了過去。

    “叮叮!”

    飛針在極盡的距離內被磕飛。

    黑影已經來不及招架羅瀾接下來的攻擊了,于是他又一次往羅瀾的心髒刺去。

    羅瀾同樣不閃不避,匕首同樣直直奔向對方的心髒。

    凶狠!

    迅猛!

    毒辣!

    他們將盜賊的本質展現的淋灕盡致。

    兩個的人武器在空中交錯而過,又在同一時刻命中了對方的身體,並一起發出了一聲悶哼,

    “鏘鏘!”

    兩枚保護心髒的黑晶石護飾被各自的匕首挑飛,他們被對方不要命的力量推得一齊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羅瀾借勢一個滾動,蜷腿一縮,躲到了一根石柱背後。

    黑影也後退了幾步,悠忽間消失不見了。

    這一回合不分勝負。

    地下大廳里又再一次恢復了沉寂。

    沒過一會兒,打破平靜氛圍的仍然是那個黑影,他沉聲道︰“以你的品階,已經遠遠超出三星盜賊的水平,而應該和我的四星階相接近了。”

    羅瀾知道,黑影在向他施加心理壓力了,無知者無畏,當你面對一個不知根底的對手時,或許敢于上前挑戰,但當你知道對手是一個強大到不可戰勝的人時,心理上首先就崩潰了。

    可是這招對羅瀾來說基本是白費勁,如果黑影知道羅瀾曾經在怎樣的環境下生存時,就不會再說這句話了。

    “嘿嘿,你可以放心說話,音移術是一件非常耗費體力的技能,我不可能連續使用。”黑影仿佛要打消的疑慮,這有點不可思議。

    想通過聲音找出我的位置嗎?羅瀾暗自冷笑一聲,開口道︰“想知道在房間里我是怎麼發現你的麼?”

    這是一個黑影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他的聲音立刻低沉了下來︰“說!”

    羅瀾神秘一笑道︰“每次在我行動前,不管有沒有人在我身後,我都會說上這麼一句。”

    黑影突然厲聲道︰“你以為我會相信麼?”他迅速移動到了羅瀾聲音出現的地方,然而這里空空如也,羅瀾早已換了方位。

    于是他繼續加強語言上的攻勢,大聲道︰“你和倫迪特對換後扮演的實在是很精彩啊,簡直偽裝術的藝術。”

    羅瀾的精神一下繃緊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一定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你應該听過一句盜賊諺語︰‘不要輕易相信一個偽裝盜賊,哪怕他已在你面前死去!’你的偽裝術的確高明,高明到毫無破綻,但是你忽略了一點,倫迪特身體外表是可以模仿的,但是他本人肌肉的強度,以及腳底的老繭分部卻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的。我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那對我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羅瀾心頭一震,但他並不沮喪,對于盜賊來說漏洞總是存在的,關鍵是你能否發現。

    盜賊的美學即在于發現人所不能發現的一切。

    “說起來,艾格妮那天已經趕到了樹林里,差一點就發現了你。”

    一副場景在羅瀾眼前還原,他頓時想起了那天的馬蹄聲。

    “想起來了吧,對,是我把她引開的。”黑影的聲音開始飄忽不定了。

    嗯?

    如果是這樣,羅瀾想到,對方當時身處室外,因該沒有看到房屋里發生的一切,也就是說他即便了解倫迪特的天賦,也並不知道自己天賦的秘密。

    他緊緊握住了匕首。

    那麼,自己還一搏的籌碼。

    “說了這麼多,你一定很奇怪我的身份,不錯,我就是罪惡盜賊團夜狐小組的成員,我的公開身份是佐德伯爵身邊的護衛,我不單肩負監視你的責任,還負責隨時除掉你,一是怕你背叛組織,二是怕你泄露團里的秘密。”黑影的聲音繼續在四處回蕩。

    羅瀾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他吃不透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麼,于是他決定試探下︰“是麼?可是你當時並沒有采取行動,我想,你一定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黑影嘎嘎笑道︰“是的,很對,如果你成為了真正繼承人,我一旦挾持了你,所得到的比一個盜賊所能得到的多得多。”

    羅瀾微笑起來︰“所以,你給組織報告上應該還是一切正常,”

    黑影一怔,隨即嘆道︰“精彩的推斷,你說得一點也不錯。”

    羅瀾雙目閃爍道︰“所以,只要殺了你,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黑影嘆道︰“你又說對了。”

    羅瀾繼續移動腳步,躲避最方緊隨而來的追蹤︰“盜賊團既然監視我,想必他們對你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黑影沉默了一會兒,正當羅瀾驚疑不定的時候,他忽然承認道︰“不錯,我的身體里暗藏有一種毒藥,如果不在固定的時間內回去,我將必死無疑。”

    羅瀾點點頭,盜賊團無需將所有人都用這種手段控制,只需控制一小部分人就足夠了,這無疑是極為高明的手段。他譏嘲道︰“這毒藥一定給你帶了很多困擾吧。”

    “哈哈,”黑影居然大笑了起來︰“告訴你也沒有關系,有一次在執行任務時我耽擱了幾天,趕不上固定的日期,我自忖必死,哪知道毒素發作時並不如我想象時那樣猛烈,我拖著身體趕回總部後,解毒藥劑仍然完好無損的驅除我了身上的毒藥。”

    羅瀾暗想,如果因為意外而害死來不及很快趕回來的成員,豈非很沒道理,因此藥性發作時有幾天的延緩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其中發生了一件事情,藥師提醒我說千萬不能讓這樣的情形再次發生,否則必定會損傷我的內部器官,嘿嘿,當時他說的這麼嚴重,我還真的信以為真了,只是回去後仔細琢磨,卻覺得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嘗試這種舉動,他豈非多此一舉?于是,在下一次時我故意錯過服用解藥的時間……”

    羅瀾心驚不已,想不到這個人對自己也這麼殘忍。

    黑影似乎陷入了回憶,不在移動腳步︰“我終于發現,每一次我抵抗毒性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十年,整整十年!為了不引起懷疑,我斷斷續續使用這種方法,幸好因為毒藥的特殊性,任何人都不允許長期掌握它,每隔一段較長的時間就會換上一個新的醫師,然後他們需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去了解藥性,當完全熟悉後,他們會再次被換走,現在,我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毒藥。每當毒素蔓延到全身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是十分美妙啊,比男女間的樂事更是吸引我……”

    羅瀾仿佛在黑暗中看到對方舔了一下嘴唇,或許,正是因為這奇怪的癖好,才能使他十年來始終深受盜賊團的信任,殘酷,冷血,毫無人性。

    黑影似乎已經把這個秘密隱藏了很久,現在一下子全部倒了出來,那說明他已經堅定了殺死羅瀾的決心,所以才會這樣毫無顧忌。他陰森森地笑了一聲︰“好了,故事說完了,也該結束這一切了,看看你的身上吧。”

    羅瀾暗自一凜,往身上看去,腦際轟然一震。

    黑暗中,他的身上出現了無數點點發光的粉末

    熒蟲粉!

    它們會吸附在有熱度的人身上,只要熱量不絕,它們就不會停止發光。

    原來對方說了這麼多話,並且在四處移動,只是想為布置這個陷阱爭取時間。

    就在他心神不定的時候,一把銳利的匕首已經無聲無息地刺向他的心髒。
第一卷 陰謀與任務 第十章 陰影盜賊VS偽裝盜賊(下)

    “收割生命之時,你是否听到死神羞惱的咆哮?”————《盜賊手札》

    ***********************************************************************************************

    先前不過是因為雙方都無法看清對手,才形成對峙的局面,現在羅瀾完全暴露在了黑影的視線下。

    他失去了一切優勢。

    當他感應到對手的攻擊並舉起匕首防御時,黑影的刃尖上突然爆發出了一團黑色的霧芒。

    羅瀾瞳孔猛地一縮。

    暗能!

    五星階以上的盜賊才能掌握的技能!

    它與斗氣、魔法一樣,是這個世界上的頂端力量之一。

    “乒!”

    羅瀾的匕首從中而斷。

    他的心髒再也沒有能抵御任何外來力量的保護道具了。

    即便有,能抵擋住強大的暗能麼?

    黑影的匕首一閃即沒,攸的一下進入了他的胸膛。

    羅瀾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仿佛在哀嘆命運的不公,身體晃了兩晃,然後如失去一切力氣般軟軟地倒下。

    黑影靜靜等待了一會兒,直到確認對方確實已經失去了呼吸後,他才滿意地拔回了匕首。

    他轉過身,面對著大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潛伏在蘭蒂斯頓家族中已經十多年了,他日日夜夜都在尋找著那個傳說中的寶藏,沒想到團里派來的一個低階盜賊今天終于解開了這個懸疑。

    他原本只是想等待著羅瀾坐到伯爵的位置上時再采取行動,畢竟佐德離那個被詛咒的日子已經不到一個月了,他會如同他家族的先輩一樣在五十歲的那天死去。

    現在看來,他離收獲果實已經近在咫尺了。

    他忍不住發出大笑︰“這里的寶藏終究是我……”

    笑聲戛然而止。

    他張大了嘴,面容如冰雕一樣僵住了。

    因為一把冰涼的匕首正扎在他的後心。

    直沒至柄。

    如同刺破了一只皮球,所有的氣力正隨之往外飛速的流瀉。

    黑影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

    羅瀾一臉詭笑地轉到了他的正面,順勢拿下他的匕首對準的他脊椎又是凶狠的一劃,“ 嚓”一聲徹底斷絕了對方的反抗能力。

    中樞神經的切斷讓黑影站立不穩跪倒在地,勉強支撐他生命力的是身體里的暗能。

    “不可能,不可能……”他微張著嘴,無力而模糊地說出了幾個字,眼皮下垂,卻始終不肯合攏。

    他不甘心,自己怎麼會輸在一個低階三星盜賊的手上?

    “想知道答案麼?”羅瀾的聲音像魔音一樣牽動了他最後一絲生命力。

    黑影陡然睜大了即將合攏的雙眼,乞求般地瞪視著他。

    羅瀾拿起匕首在他眼前晃動,微笑道︰“你應該還記得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不要輕易相信一個偽裝盜賊,哪怕他已在你面前死去。’”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黑影記得那里本該有一道被艾格妮劃破的傷口,可現在已經恢復如初,羅瀾對他神秘的一笑,匕首又一次在上面劃出了一道傷口,只是瞬間,傷口以極快的速度復原了。

    黑影的眼楮再一次的睜大,從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

    羅瀾湊到黑影的耳邊,低聲道︰“如果你一直在旁邊監視我,你就應該發現,我撕下假皮後並沒有包扎傷口,可惜,你顯然忽略了這個細節。”他搖頭一嘆,點頭道︰“對,你一定在想,這明明是倫迪特的天賦,為什麼我也會?真不幸,我不想告訴你。”

    他突然退後幾步,以譏諷的語氣道︰“剛才你應該躲得遠一點,然後在這里說……”羅瀾張開雙臂,狂笑道︰“這里的寶藏都是我的了。”

    “哇啊!”

    黑影終于忍受不住這樣的刺激與失敗,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的眼楮睜得極大,滿是不甘心的神情,他原本還有很多的技能沒有施展,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輸了。

    羅瀾突然前沖兩步,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往後扳去,眼楮里陡然射出了兩道奇異的光芒,他以迷夢一樣的聲音道︰“給我吧,暗能的修煉方法。”

    在人瀕死前的一刻,他們將失去所有的意志力。

    黑漆漆的空間中仿佛憑空生成一個漩渦,牽引著所有的東西往里陷入。

    羅瀾之所以能發現對方,就是因為那股陰寒的感覺,那就是由“暗能”活動時發出的,“那個人“曾反復訓練他如何感應這種力量,所以他對此異常敏感。

    他也知道具備這樣能力的人是無法正面抗衡的,況且陰影盜賊還會“潛遁”這必要時逃命的技能。

    所以,要殺了對方必須布置了下一個周密的陷阱,讓對方認為他已經勝券在握時,再給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砰!”

    羅瀾將黑影的尸體甩下,喘息著站起身來。

    “該死,短時期使用兩個不同的能力也會頭疼麼?”

    當日他吸收了倫迪特的腦部活力和記憶後,曾經發現有一樣東西跟著潛伏在自己的身體里,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就是倫迪特的天賦來源。

    只是相較倫迪特的天賦他的能力似乎效果差了許多,他必須自己控制傷口的愈合,也必須先知道傷口會出現在哪里,否則將毫無作用。

    他跌跌撞撞地向大廳的東側走去,那里,有他想要的東西。

    ***********************************************************************************************

    就在羅瀾地地下深處發掘隱秘的時候,地面上的城堡里正發生著一場混亂。

    倫迪特死了。

    他是窒息而死的,他吃飯的時候將食物大塊的吞咽下去,而沒有經過咀嚼。

    羅瀾或許可以從他死亡的方式上得到借鑒,自己並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至少有很多種方法還能令他死亡。

    對于這片土地上的農民來說,他們應該值得慶幸,因為貴族老爺里少了一個吃白飯的人,然而對蘭蒂斯頓家族來說,這無疑是一場災難。因為原本決定要送去教會的子嗣一下子莫名其妙地死了,這意味著先前所有的安排都將付諸東流。

    恰恰在這個時候,教廷的十字架出現在了蘭蒂斯頓家族的領地上。

    由神官特莫斯和當地祭祀菲迪亞特所組成的團隊正緩緩向城堡而來,隨行還有三名預備聖堂、兩名光明劍士以及兩名手持聖杖的牧師,加上侍從一共四十五個人。

    纏繞荊棘的金色的十字架散發著濃郁的神聖氣息。

    高大十字車一路碾過青綠色的平原,雜草和硬結的泥塊紛紛在沉重堅固的車輪下變形粉碎。

    傲慢的光明劍士手拿飄揚的金色旗幟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坦然承受著來自田間愚民那敬畏的目光,身上的銀色鎧甲肆意反射著由太陽散播而下的熠熠光輝。

    面目虔誠,一臉仁慈的牧師行走在後側,他們的身後各有兩個端著聖罐,面容姣好的金發少女。

    那里裝著執行入會儀式必不可少的洗罪聖水。

    阿波羅大陸上,光明教會並不是唯一的宗派信仰,各種多神教充斥了大陸的每個角落。

    但是大陸強國蒂洛圖王國信奉光明教,所以使得東大陸一些附屬小封建領主都願意尊崇光明教廷。

    從南方蔚藍的無盡海到北方寬廣無邊的希馮納平原,教廷的勢力如棋子落盤一樣無所不在。

    今天,他們會把一位高貴的貴族接納入他們的神聖殿堂,而這個貴族的家族已經有數代與他們保持著緊密的聯系。

    他們相信,這將會是一位對教會做出杰出貢獻的人。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