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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權柄 作者:三戒大師 (全書完)

權柄 第三卷 【中都雨】 第四十一章 那一抹的風情

    念瑤只覺得一股邪火自腳底湧泉沖向頭頂百會,如果不發洩一下,可能會燒掉自己。可是渾身上下只有頭部可以動彈。她想也不想,抬起玉頸,張開小嘴,一口咬在秦雷的耳朵上。

    秦雷終於痛醒了,看到那雙放在夢裏的大眼睛正放射著熊熊怒火。那句經典臺詞:“你怎麼從我夢裏跑出來了。”脫口而出。

    姑娘家卻沒有心情品味其中鬱悶,只是怒瞪著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秦雷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把人家姑娘壓在身下睡了一覺。

    他兔子一樣跳了起來,然後檢查自己的衣服。

    還整齊的穿在身上,秦雷這才放心。

    他這個舉動深深的刺傷了姑娘的心,方才百般折騰都沒有哭出來的小姑娘眼圈開始通紅,泫然欲泣。

    秦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過,哪有把人家姑娘壓在身下一夜,醒來不先道歉,反而檢查自己吃沒吃虧的。這也太自戀了吧。

    秦雷趕緊上前,坐在床沿想安慰安慰這個無辜的女孩。卻又一次詞窮。他兩世為人,嘴巴極為瑣碎,詞窮的機會極少。今日卻在短短幾個時辰內兩次詞窮,

    秦雷心底發出一聲哀歎,女人啊,剋星啊,不管多大年紀。

    女孩見秦雷坐在床邊先是為難,然後開始一幅感歎的樣子。以為他在回味方才的情景,眼淚終於從鏡泊湖般的大眼睛上溢出,再也止不住。

    秦雷見女孩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轉瞬間便打濕了鵝黃色的衣領。秦雷忙伸手為姑娘摘去淚珠。無奈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根本止不住。

    念瑤是個堅強的小女孩,從來不哭。

    但這種人若是哭開了,必會將過往種種強忍住的淚水,一次性倒出來。

    過往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念瑤心頭閃現。小女孩哭得淒淒慘慘,淚水已經濕了雙肩。

    秦雷見小丫頭可愛的小鼻子一抽一抽,似乎忍得很厲害。他已經發現姑娘的手腳似乎不能動,趕緊四處尋找能代替手絹的東西。

    見床邊有個包袱,他伸手進去一掏,抽出一塊淡粉色的綢子布,也顧不上看是什麼,蓋到姑娘頭上。隔著綢布摸到小鼻子位置,拇指中指一摁她的鼻翼,姑娘這才痛快的擤了把鼻涕。

    秦雷這時才得空看看手裏拿的是什麼,一看不要緊,竟然是姑娘家的肚兜。

    淡粉色的湖綢肚兜,上面繡著並蒂蓮花。只是沾了鼻涕眼淚,仿佛九月殘荷,不復光彩。

    秦雷觸電般的把手彈開,口中哈哈道:“我以為是塊手帕呢。”

    床上的姑娘臉上蓋著肚兜,無聲的流著淚。

    秦雷也覺得這畫面看上去過於刺激。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挑起肚兜一角,輕輕揭開,扔到一邊。

    姑娘的小臉蛋上沾滿了眼淚和鼻涕,緊緊閉著眼睛,幾乎快昏過去。

    秦雷歎了聲氣,揪著衣袖,細心的為姑娘擦拭臉蛋。見夢中的女孩被自己作弄的如此淒慘,他確實有些愧疚。

    屋裏最後一支蠟燭也熄滅了,月光透過碧紗窗灑進屋裏,照到床頭上。靜謐的月光讓秦雷沈默下來,屋裏只有女孩時斷時續的抽泣聲。

    時間順著月光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的抽泣聲停止了。秦雷借著月光,看到夢中的女孩已經睡去。睡夢中,眉頭仍輕輕的蹙著,長長的睫毛也微微的抖動,小嘴嘴角撇著,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

    雪白的月光為純潔的女孩披上一層銀色的輕紗。秦雷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幕了。

    秦雷撿起方才掉落地上的被,為女孩蓋上。自己退回到床邊座椅上,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女孩。漸漸的,倦意重新湧上心頭,他也沉沉睡去。

    早起找蟲的小鳥,在樹間挑來挑去,嘰嘰喳喳的鳴叫。

    念瑤的睫毛微微抖動,睜開了那漂亮的大眼睛。自進宮來還沒睡這麼踏實呢,小姑娘心滿意足的伸個懶腰,活動一下酸麻的脖頸,突然看到對面椅子上坐著的俊秀少年,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看到那張可惡的笑臉,昨日的記憶重新回到大腦,姑娘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從嘴角擠出兩個字:“禽獸!”

    笑容在臉上凝固,秦雷自知理虧,訕笑著撓頭起來,作揖陪笑道:“昨夜實在是小生睏極了,做下了那等糊塗事。雖屬無心,但罪責難辭。小生全憑姑娘發落,決無二話。”

    已經坐起來整理頭髮的女孩聞言臉色稍緩,無意中手碰到一樣東西,拿起來一看,竟是自己的貼身肚兜。臉色一下臊的通紅,轉頭怒瞪著秦雷,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禽獸不如。”

    秦雷見女孩活動自如,知道沒有大礙,便萌生退意。他對女孩笑道:“我去看看早飯做好了沒,你再睡一會。”說完,也不等女孩回答,便反身推門出去了。

    坐在床上的女孩目瞪口呆的看著落荒而逃的秦雷,輕歎了口氣,把頭埋在雙膝間,久久沒有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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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來到院中,便見到沈青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他翻了個白眼,不理沈青。自顧自的在園子裏參觀起來。

    這是秦雷的第二個居所,當然是東齊質子府不能相比的。雖然僅是太子東宮的一部分,卻也獨立城院,占地幾十畝之多。

    這個院子裏有個不小的湖泊,裏面栽滿了荷花,此時花期將近,滿眼碧綠的荷葉中點綴著許多粉紅色的花苞。微風吹過,荷葉輕輕蕩漾,帶動粉嫩的花蕾跟著搖曳,仿佛草地上飛舞的粉蝶,靈動可愛。

    湖心有個小亭,翼然獨立,湖光四望。用一座搭在荷塘上的九曲小橋與岸上小徑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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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柄 第三卷 【中都雨】 第四十二章 心肺復活術


    秦雷漫無目地的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徘徊,沈青靜靜的跟在後面。

    一隻碧綠的蟋蟀從草叢中蹦出,在秦雷面前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消失不見。

    秦雷記起,幾個月前的那個清晨,他也是這樣漫步在石徑上。當時陪同的還是鐵鷹,地點也是在齊國上京的質子府裏。當時的自己初臨貴地,兩眼一抹黑,身邊也只有鐵鷹一人。

    現在身邊的人成了沈青,地點也換成了大秦太子府。但有一點很相似,他對秦國的情況也是幾乎一無所知。

    穿過一片翠綠的竹林,便又看到那棟有飛簷畫角的三層建築,金色的琉璃瓦在初生的朝陽下熠熠生輝。感受到一絲刺眼,秦雷不由自主的側過身去,不看那書香閣。

    沈青見秦雷這個樣子,哪還不知道他是怕見到屋裏的女孩。卻也不點破,想了想,找個話題道:“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這個話題這些天被無數次提起,卻從不冷場。果然秦雷聞言後便閉目冥思,良久才睜眼道:“按行程,舅舅與館陶先生已經快穿過大草原,到河套一帶了。”

    沈青喜道:“那不是說快到咱們大秦地面了嗎?”

    秦雷點點頭,微笑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是這個樣子的。”

    兩人又談了會話,只是話題一直避著那座小樓進行。

    沈青明顯感到秦雷心不在焉,最終還是忍不住道:“殿下,別忘了我們要做的事情。”

    秦雷聞言,微微一愣:“這是哪的話?怎麼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沈青臉色一滯,最終咬牙道:“屬下讀書不多,講不出那些大道理。可也知道少年戒色的道理。殿下回來才一晚上,就沉迷女色,還不知節制。定然不好。”

    秦雷見沈青一臉痛惜,知道他想岔了。臉微微發紅道:“胡說什麼,沒有的事。”便轉身不理他,去前院尋太子。

    此時天光大亮,太子已經主持完朝會,回到東宮準備用早膳。見了秦雷非常高興:“聽說你累了一夜,正在猶豫喊不喊你一起來吃早飯呢。你來了正好,快坐。”

    秦雷的神色一下愁苦起來,沒精打采的坐在太子右手邊,看著宮女為他盛上銀耳燕窩羹,無力道:“二哥,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我是清白的。”

    太子笑道:“五弟不用不好意思,二哥也是過來人,年青人血氣方剛,放縱點是難免的。”又語重心長道:“聖人曰人有三戒,少年戒色。五弟切不可學你那四哥荒淫無度,掏空了身子、迷惑了心智。”

    秦雷愁眉苦臉的聽這位大有夫子風範的太子嘮叨,心中對老三老四大是同情。

    終於太子說夠了,伸筷示意他可以開始吃飯,自己便端起一碗細細吃起來。秦雷想解釋一下當時的情形,見太子這副食不語的樣子,只能苦笑著悶頭吃飯。

    吃到一半,後院傳來喧嘩聲,沈青急衝衝的出現在飯廳,門口的侍衛當然要攔住他,雙方推搡間,秦雷聽到沈青吼了一嗓子:“殿下不好了,那個宮女上吊了!”

    秦雷‘啪’的放下碗筷,對太子急道:“我去看看。”也不等太子回答,便惶急的沖出飯廳。

    廳裏的太子笑著搖搖頭,繼續細細品著他的銀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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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從來沒有這麼惶急過,仿佛心被掰了一角。他覺得若是那位可憐的姑娘就此去了,自己一輩子不會安心。

    當他回到書香閣,一進外間就見那位可憐的姑娘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白天鵝般修長的玉頸上的那道青黑的印痕分外刺目。

    床邊有幾個大夫模樣的邊搖頭邊歎息,幾個宮女打扮的也一臉悲容。

    秦雷感覺一道霹靂在腦中炸開,上前推開邊上的大夫,來到姑娘的床邊。那兩個大夫對秦雷道:“殿下,這姑娘脈象全無,非金石所醫了。”

    秦雷憤怒的瞪著他們,兩個大夫還待喋喋不休,秦雷沉聲道:“沈青,清場!”

    跟著進來的沈青聞言,食指壓在唇上吹一個呼哨,門口便沖進幾個黑衣衛士,連拉帶搡的把幾個宮女大夫攆出門去。

    隨著房間裏逐漸安靜下來,秦雷的心也平靜下來。他用虎口在姑娘的頸上一摸,發現沒有頸部軟組織出血或喉頭骨折。從女孩頸上傷痕,他判斷她自縊不會超過十分鐘。雖然感受不到脈搏,但也略微放心。

    秦雷一手按住女孩額頭,另一手輕輕抬起姑娘的下顎,讓她頭部後仰。然後輕輕捏住她的小鼻子,朝女孩口中連吹兩口氣。吹起後鬆開手,讓氣從鼻孔中出來,這樣反復幾次。

    然後在床沿跪下,雙膝分開與肩同寬,肩膀在女孩胸部正上方,手肘伸直,垂直下壓於女孩的胸骨上。然後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點至姑娘至肋骨與胸骨交會的心窩,併攏置於心窩上方的胸骨上,另一手掌根緊靠食指旁,置於胸骨中線上。

    秦雷移開兩指,然後把右手重疊於另一手掌上方.兩手十指互扣並翹起,只用掌根壓住女孩的胸骨。用一個固定的節奏,不疾不徐的為女孩進行按壓。每進行完一組秦雷便會向姑娘的小口中渡一會氣。然後再進行按壓,然後再渡氣。

    安靜的房間中只聽到秦雷一下下的按壓聲,以及間或的粗重呼吸聲。

    沈青靜靜的侍立身後,看著殿下穩定的重複著無意義的動作,想勸他停下,卻又想起殿下進屋時那可怕的目光,幾次欲言又止。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沈青最終還是忍不住要開口。結果“殿”字還沒說出口,又硬生生咽下去。

    因為他看到秦雷身體一緊,像豹子一樣撲倒女孩面前,先是顫抖著用手指在女孩的脖子上按了好長時間,然後又趴在女孩胸口上聽了一會。最終手舞足蹈的跳起來。

    他發現,殿下又創造一個奇跡。
第四十三章 金針渡厄

  在兩位太醫宣佈無救後,秦雷又奇跡般的把念瑤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但是女孩的情況很不好,氣息、脈搏、心跳都很微弱。好像風中的蠟燭,隨時會熄滅。

  秦雷思考一下,覺得自己在沒有強心針之類藥品的情況下,調理病體還不如浸淫醫藥幾十年的老太醫。於是對沈青道:“去把那兩位太醫請回。”

  沈青轉身剛要走,秦雷起身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

  秦雷沒想到兩位太醫還在門外,他向兩人深施一禮,抱歉道:“方才小子無禮,粗魯對待兩位先生,實在罪該萬死。小子在這給二位道歉了。”又深深鞠了一躬。

  兩位花白鬍子的老太醫相視苦笑,雖說這些太醫品秩不高,但人吃五穀雜糧,誰也不敢保證那天家裏就用到大夫,所以等閒王公也不願隨便得罪這些杏林聖手。不過今天秦雷起初的作為,雖令他們心中不滿,卻也不敢記恨,畢竟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裏――皇子而且是出質十六年回京、剛剛受過百官一拜的有大功的皇子。雖說不上炙手可熱,但想必皇帝陛下不會虧待于他。

  既然這位小爺放低姿態道歉,兩位太醫也樂得就坡下驢,連忙還禮,其中一個微胖的笑道:“殿下多禮了,逝者床前,每多情緒激動,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另外一個也頷首道:“正是此理,殿下想要單獨送送那位姑娘,正是至情至性真性情,令人佩服,佩服。”

  秦雷見兩位搖頭晃腦的口出喪門之言,心中不悅。但是有求於人,面上只好掛著微笑:“兩位太醫,那姑娘似乎又有氣了。”

  兩個太醫撥浪鼓似的搖頭,齊聲道:“不可能,分明是生機全無,魂飛魄散了。”

  邊上的沈青怒道:“那姑娘分明被我家殿下救回了,你們兩個去看看便知。”

  兩個太醫也怒道:“正要去看看,我們太醫院說沒救的人,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說著顫巍巍走進屋裏。秦雷忙命衛士們上前扶住。

  望著他們的遠去的背影,秦雷面色異常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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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幾,屋內傳來兩聲驚呼,秦雷眉頭稍展,也進了屋。

  就見兩位老太醫如顛似狂的向他撲來,秦雷伸手按住兩人的肩頭,止住他們的來勢,才沒有撞在一起。

  兩個老太醫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微胖的那位顫聲道:“老朽行醫數十載,醫人無數,卻從沒見過不施藥石就能生死人肉白骨的。”

  另一位深深作揖道:“原來殿下乃是扁鵲再世、醫壇聖手。之前多有不敬,恕罪恕罪。”

  秦雷哪有心情與他們聒噪,強笑道:“不必客氣,還是請二位先生先給姑娘診治。”

  哪知兩位太醫齊齊躬身道:“有殿下這大國手在,我們豈敢班門弄斧。還請殿下賜教。”

  秦雷背後的沈青能看到他的拳頭攥起來又張開,看起來忍的很辛苦。秦雷強壓下心中邪火:“救人要緊,二位快快醫治,休要推辭。”

  兩人還要說話,秦雷氣急敗壞道:“想不想學我的手段?”

  兩位太醫點頭如小雞啄米。

  “從現在起不准說一句廢話,全力把人治好,我就傳你們。”秦雷拂袖道。

  胖太醫剛想問:“此話當真?”便被另一位一把捂住嘴,拖到念瑤床前開始望聞切。

  兩位太醫抖擻精神,全力救治,唯恐把別人已經救活的人再治過去,把一生名頭付諸東流。這也是方才兩人推辭的主要原因,但最終還是擋不住杏林神術的誘惑,接下了這治好了算別人的,醫不好算自己的破差事。

  既然忝列國家最高醫療機構成員,自然是名不虛傳。片刻診斷結束,胖太醫對秦雷恭敬道:“殿下,這位姑娘因一段時間不能呼吸,肺中生痰,阻塞氣血運行。若不及時散去淤積,恐怕病人會成為口不能言,體不能動的活死人。”

  秦雷贊許的點點頭道:“不錯,可有什麼治療方案?”

  另一位太醫道:“倒是有一個法子,請殿下指正。先由老朽為姑娘推宮活血,化開淤積。再由黃大人施以金針渡厄,徹底為姑娘疏通血脈。”

  秦雷起身肅容道:“還不知兩位太醫大名?”

  胖太醫拱手道:“老朽黃廷,忝為太醫院右院判。”

  另一位也拱手道:“老朽許恭才,忝為太醫院御醫。”

  秦雷溫言道:“原來是黃院判和許大夫,有勞二位了。”

  兩人躬身退回床前,許御醫拿出一塊藍絹,鋪在姑娘肩上,施展推拿功夫,推宮活血。按摩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擦著汗退下。七老八十的人做這麼一套動作確實損耗不小,秦雷忙讓沈青扶住坐下,又叫護衛去廚房要寫滋補元氣的飲品。然後同許御醫一同觀看黃院判的金針渡厄。

  黃院判的那雙白白胖胖,保養的很好的手靈活無比。隨著手指舞動,一根根細如發絲的金針刺入姑娘周身穴道。轉瞬間在姑娘周身下了三百六十根金針。

  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罐,打開瓶蓋放在桌上。又拿出火摺子點著。待小罐溫度升高,便在姑娘的幾處大穴炙烤。

  等到全部做完,胖胖黃院判已是的滿身大汗。歇息片刻,他對秦雷道:“萬幸殿下救治及時,再加上許太醫和老朽的小手段,姑娘已無大礙。”

  秦雷這才放心。許太醫接著道:“老朽有一套舒筋活血的手法,殿下可以讓下人學了,每日三次為這位姑娘推拿。再配上幾付藥,調養些時日便會痊癒。”
第四十四章 金屋藏嬌

  兩位太醫知趣的沒有立即提出學習秦雷的神術,而是傳了他推宮活血的法子,又開了方子,再囑咐幾句便告退了。

  秦雷送走太醫,已是正午時分。有內監喚他去前廳用膳。秦雷想了想,吩咐沈青找幾個宮女照看好女孩,便去了前廳。

  飯桌上空空如也,太子坐在正位,面色不是很好看。

  他讓秦雷坐下,摒退左右,看了秦雷一會,才緩緩道:“五弟,你自幼出質在外,對於咱們皇家體統可能並不瞭解。”

  秦雷默不作聲。

  太子端起茶盞,輕輕品一口茶,繼續道:“皇家乃是天下第一家。就要有天下第一家的樣子。就要時刻注意以身作則、垂範天下。”

  秦雷微微點頭。

  太子見他點頭,語氣稍緩:“今日之事,你做的很不好。”

  秦雷抬起頭,驚訝的望著太子。

  太子看著一臉茫然的弟弟,想起他可憐的身世,不忍再責備。柔聲道:“倘若父皇知道這事,必然要把那個宮女投入井中,你也逃不了宗人府的二十鞭子。”

  秦雷澀聲問道:“為什麼?”

  太子起身來到秦雷身邊,手搭在他的肩膀,輕聲道:“一個宮女,被皇子寵倖,不感恩戴德,反而不知進退,狂妄不悖。竟然敢在皇子寢室中自縊,破壞你的氣運。按秦律,當夷三族。”

  秦雷忍不住輕笑一聲,太子奇怪的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

  秦雷搖搖頭,苦笑道:“沒有,臣弟只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

  太子使勁拍拍他的肩膀,回到座位溫言道:“下次有這種事情,一早就把人攆出去,不要留在屋裏。別弄得跟今天一樣不利索。”

  秦雷啞然失笑,想說:“那不成了招妓了?”卻實在沒心情開這個無聊的玩笑。

  太子知道他初來乍道,還要有個適應過程。想了想,笑道:“好歹也是五弟在大秦的第一個女人,二哥就幫你擋下這事了。再幫你找個外宅,把她銷了籍,送出去。你看可以吧?”

  秦雷見太子一幅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也只好苦笑著謝過太子。

  太子點點頭,見秦雷悵然若失的樣子,安慰道:“五弟不必多心,二哥沒有怪你。趕明我送你去張師傅那學學禮儀,就不會犯這種錯了。來,先吃飯。”輕輕敲了敲桌沿,等候多時的宮人流水價的端上各色午膳。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飯後辭別太子,秦雷回到閣樓,坐在姑娘床邊,望著那張熟睡中的臉蛋。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可他心中卻波濤洶湧。

  秦雷來到這個世界,便被軟禁在齊國質子府中,與鐵鷹可是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然後籌畫回國,可以說是禮賢下士、也可以說是低三下四。再然後回國路上,三百鐵衛生死相隨,視他如師。也沒有在意過自己的身份。

  可以說,他從來都把大秦皇子這個身份當作一個可利用的工具,攫取利於自己生存的資源。再說在齊國,也沒有誰會把別國皇子真正當回事。

  然而,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從踏入大秦、進入中都。這個飄渺虛無的身份一下具體化起來。這個身份帶來的不止是榮耀地位,還有許多束縛,許多不得已。

  他的許多不經意的行為,也許會給接觸過的人帶來很多不可承受的災難。

  這是皇權為他帶來的光芒,只是這種光芒對普通人來說,太過銳利。

  床上的姑娘的腿稍微蹬了下,把他從沉思中喚回。秦雷檢查一下,一切正常,不過是噩夢中無意識的動作。

  這時他才第一次仔細的端詳這位姑娘的面容,蒼白的鵝蛋小臉,長長的睫毛,可愛的小鼻子,還有緊緊抿著的小嘴。額前因為噩夢濕了一片,幾縷秀髮粘在上面,楚楚可憐。

  秦雷為女孩拭去額頭的汗水,輕聲道:“念瑤,是我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他已經知道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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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一日三次親自為念瑤按摩推拿,再加上湯藥輔助,這樣過了幾日,女孩的脈象漸漸平穩,各項體征都趨於正常。

  只是遲遲不肯醒來,黃許兩位太醫也沒有法子。秦雷知道這恐怕是病人身體的自我保護發揮作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醒來了。但是也可能就此成為植物人。

  太子已經提了好幾次為他找好外宅的事情,實在不能再拖了。

  七天後的一個清晨,一輛馬車從東宮後門駛出,穿過王公貴族府邸,沿著烏衣巷,七扭八拐行到一處幽靜的小巷。

  一身素色長袍的秦雷從車廂中小心翼翼的抱下沉睡中的女孩,在沈青的護衛下,走進一個青磚小院。

  院子裏種著一顆大槐樹,樹冠蓬勃,遮住了大半個院子。裏面早有幾個丫鬟僕婦迎著秦雷進了北屋。

  房間已被打掃乾淨,裏面的鋪蓋擺設都是新的,秦雷把這個和自己有著奇怪關係的女孩輕輕放在炕上,捋了捋她頭上的秀髮。

  看了好一會才把視線收回,對一邊伺候的丫鬟說:“我這妹妹就勞煩各位照看好了,我會每日來看的。”

  說完對沈青道:“在這裏設一個小隊的崗。”

  沈青點頭應是,下去安排不提。

  秦雷走出屋,在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一動不動。周圍的衛士自然而然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四散開來。以免打擾殿下。

  過了小半個時辰,這靜謐才被一陣急匆匆的腳步打破,自進城後多日未見的石威出現在了門口
第四十五章 大秦第一負翁

  石威按照秦雷的要求,一進城就回沈家,這是回國後第一次相見。

  石威微微激動地俯身給秦雷行禮,秦雷微笑著讓他起來坐下說話。

  兩個人沒有寒暄,秦雷直接問道:“外公家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怎麼到現在沒有回音?”那夜沈夫人盛情邀請秦雷前去做客,秦雷也想好好感謝下對自己有大幫助的沈家。於是第二天便送去拜帖。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沈家的態度非常奇怪。到現在已經八天過去了,沒有絲毫回應。

  石威見秦雷非常在意這件事情,向左右看看,低聲道:“殿下,老太爺讓我給你帶句話:稍安勿躁。”

  秦雷‘哦’一聲,沉吟一會,又問道:“那可打聽到陛下對我有什麼安排。”

  石威笑道:“老太爺說,殿下儘管放心,您有為國出質的資本,再加上能體諒軍方,自然有文武為您說話。”

  秦雷點點頭,也笑道:“看來是我多慮了。”又問道:“咱們受傷的兄弟可安頓下了?”

  石威點點頭,道:“咱們這些兄弟不僅是殿下的兄弟,還是沈家的兒郎。在這件事上,老太爺很高興,誇您不愧是他的好外孫。”說完偷瞄一下秦雷,見他臉色如常,才接著道:“只是……”

  秦雷瞪他一眼,笑駡道:“你這個東西,最多鬼心眼。先報喜後報憂,快把屁都放出來,一氣愁死你家小爺得了。”

  石威嘿嘿道:“那我就說了,只是老太爺說您制定的撫恤章程有點高了,只能先按照府中慣例發了,不足的先用他老人家的私房錢墊上,也免得人亂嚼舌根。”

  秦雷頷首道:“這是正理,本來就是咱們自己出錢,只是先借外公家的錢墊上,當然不好亂了規矩。”說到這,他摸摸下巴,無奈笑道:“加上在上京的開銷,我大概欠了外公家三千七百多萬兩銀子了吧?”

  石威只是笑,也不答話。

  秦雷歎道:“這大秦第一負翁的滋味,也沒有什麼感覺呀。”

  石威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哈哈笑道:“沒有人要債的負翁也很不錯啊。”

  笑了一會,秦雷對石威吩咐道:“有三件事,你要去辦下:第一,給李光遠家送份厚禮去,他不在家,我不方便去拜訪。”

  石威點頭表示記下。

  秦雷又道:“去南城買棟宅子,不要經過任何人。直接問外公借錢。”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道:“奶奶的,天底下這樣囂張的負翁估計就小爺一個吧。”

  石威笑道:“老太爺只怕您不借,卻沒想過讓您還。”

  秦雷叮囑道:“這件事情你親自辦,除了外公誰也不准告訴。”

  石威又問道:“那房子有什麼要求?”

  秦雷想了想,伸出兩個指頭,道:“一,隱蔽;二,交通發達。”

  石威苦笑道:“殿下,隱蔽的地方交通定然不發達,交通發達的地方定然不隱蔽。您可出了個難題。”

  秦雷朝他呲牙笑道:“正因為不好找,才讓咱們中能力最強的石大哥去找。”

  石威無奈接下這個活計。

  秦雷起身道:“與老爺子商量下,派個聯絡官過來,你就不要兩頭跑了,我還有事安排你做。”

  石威也起身領命。秦雷拍拍他的肩膀,沉聲道:“現在我身邊就你和沈青兩人,他要跟在我身邊。你多受累了。”

  石威笑道:“給殿下辦事,再累點也沒什麼。不過能有個人搭把手最好了。”

  秦雷想了想,道:“用外人我們信不過,這樣吧,等石猛傷好些,讓他去你那幫忙吧。他是你弟弟,既能相互照顧,我也放心些。”

  石猛就是那位山中測試時被蜂子紮成麻袋片的仁兄,在過河一戰受了傷。好在沒什麼大礙,業已回復過來了。

  石威想也沒想,搖頭道:“殿下,這樣不好吧。”

  秦雷知道他擔心什麼,伸拳虛搗一下他的胸脯,笑駡道:“這才幾個人,就知道避嫌。你小子還真是當官的料。”

  石威喜笑顏開道:“承殿下吉言,小的真有個當官的愛好。”

  秦雷在石威面前站定,直視他的兩眼。沉聲道:“石大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若是真想當官,當大官的話,就不能留下給人攻擊的破綻,行正坐端。如果連這點小事都沒信心做到公私分明,那你的理想永遠都是一句空話。”

  石威低頭受教。秦雷視線越過他的肩頭,輕聲道:“石大哥,你心思縝密,辦事靈活全面,我對你期許很高。”

  石威激動跪下道:“石威誓死效忠殿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秦雷沒有讓他起來,甚至沒有去看他,話鋒一轉:“但是我有些擔心。”

  石威猛地抬起頭,探尋的望向秦雷。

  秦雷的目光透過斑駁的樹蔭望向遙遠的天空,那裏有鴿子在飛。

  “將來某一天,如果你判斷出我已經窮途末路,而另一條路閃著金光時,請不要忘記我下麵這句話:事情永遠沒有想像中糟糕,也許希望就在拐角出現。”聲音悠遠,仿佛可以直達人心。

  石威滿頭大汗的叩首道:“怎敢有二心,殿下多慮了。”

  秦雷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把他扶起來笑道:“我只是發一下感慨,石大哥不用多想。”然後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流民大營之事既往不咎,但下次再犯,就兩罪並罰。”

  石威痛哭流涕道:“往日糊塗,今日聽了殿下的話,定然痛改前非,忠誠不渝。”

  秦雷掏出手絹遞給他,輕聲道:“沒有人知道那件事情,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提起。去吧。”

  石威點頭後退幾步,重新向秦雷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轉身出去。
第四十六章 如何攢下老婆本

  石威走後許久,從那棵大槐樹上垂下幾根繩子。幾個背著弩弓的黑衣人順繩從天而降。為首的赫然是沈青。

  落地後,黑衣人倏地散去,只留下沈青跪在那裏。

  秦雷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你有疑問?”

  沈青點點頭,沉聲道:“殿下為何不誅殺此獠?”

  秦雷把他拉起,按在石凳上。坐在他身邊苦笑道:“正如我方才所言,現在我們是百廢待興,偏偏沒有可用之人。倘若本殿下現在手下精兵良將如雲,殺了也就殺了。再加上當日在流民大營我已赦免了馬奎他們,理應赦免他一次。”

  沈青恍然道:“原來殿下只是嚇唬嚇唬他。”

  秦雷抬腳虛踹,笑駡道:“說不定當時一高興就讓你們射了呢。該幹嘛幹嘛去吧。”

  沈青聽話的告退。院子中只剩下秦雷一個人,太陽已經升起,烤的大槐樹上的知了聲嘶力竭的鳴叫。

  大槐樹的樹冠完全擋住了陽光,樹下仍然涼爽宜人,秦雷望著牆上淡紅的爬山虎,怔怔的出神。

  發呆、出神、凝思。這都是秦雷來到這個世界後新養成的習慣。

  石威的事情是馬奎來信報平安時捎帶告知的。秦雷是三天前接到馬奎來信的,馬奎竟然僥倖從殺局中逃脫,帶著幾個命大的手下一路逃竄,終於逃進了齊國西部的連綿群山,與先前到達的近一萬農民匯合,順利的當上了山大王。

  馬奎寫信主要是彙報目前的狀況,再就是詢問下一步的行動方針,畢竟進山落草是秦雷提出來的,理應負責到底。

  作為分別後第一次與秦雷交流,自然想重新取得秦雷的信任。於是流民大營中的事情仔仔細細復述了一遍。重點當然是些自己如何如何愛兵如子,如何不忍心看他們毫無活路,如何思想鬥爭。當然也捎帶著提了石威的問題。告訴秦雷,石威在那天看到眾人都支持兵諫後,並沒有做任何舉動,甚至還故意多嘴,提醒馬奎把他拘起來。

  馬奎也許只是想挑撥離間。但他不知道石威懷裏揣著沈洛和秦雷聯名簽發的命令,可在關鍵時刻節制包括馬奎在內的所有齊府衛士。這也是當日秦雷進大營第一件事就找石威的原因。

  這本是秦雷防備馬奎有變的一手暗棋。最終懷疑秦雷實力的石威害怕馬奎翻臉,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還近乎無恥的引誘馬奎把他軟禁,以求洗脫干係。

  這些細節,當日那些軍官寫得自辯狀上就有,但是誰也不知道馬奎單獨留下石威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又加上當時情況緊急,因而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下了。

  在沈青看來,正是石威的不作為,間接促成了馬奎的反復,最終導致逐鹿河邊被百勝軍圍剿,五十三死二十二殘的慘痛結局。所以沈青認為石威罪不容誅。

  秦雷當然也很惱火,但在這件事情上自己也有責任。當時他冒然把一群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間諜派出去,高估了沈洛對他們的控制力,才是導致那日事情的根本原因。

  所以時過境遷,他不想追究石威為何辜負自己信任。只是點醒他不要再犯。

  種種原因,最終讓石威在沈青的箭下逃過一劫。

  秦雷最終收回目光,低聲呢喃道:“這一箭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射出。”

  ~~~~~~~~~~~~~~

  秦雷離開藏嬌的小屋,上了那輛馬車,過了烏衣巷,卻沒有一路向西回東宮,而是向南駛去。穿過一條條街道,最後停在南城一個破落的大院門口。

  一個衛士下車去敲門,過一會大門洞開,馬車直接駛入。

  秦雷下車後,只見方才與石威提到的石猛站在車下迎接。秦雷也不寒暄,劈頭就問:“招了嗎?”

  石猛愁眉道:“這兩個娘們嘴緊的很,皮又嫩,兄弟們捨不得下手。”

  秦雷笑駡道:“怎麼看不出你奶奶的也會惜香憐玉?走,看看去。”

  說著走到西屋,石猛忙上前掀開門簾,把他迎進屋去。

  屋裏五花大綁著兩個宮女打扮的人,神色萎靡。

  這竟然是那日秦雷進屋時,念瑤床邊的兩個宮女。

  石猛為秦雷搬把椅子,秦雷大刀金馬的坐下,笑眯眯對兩個宮女道:“很抱歉把兩位叫來,但是小弟心中有幾個疑點,若不弄明白了,連覺都睡不好。睡眠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會亂殺人。兩位姐姐也不希望大好的頭顱被割掉吧。”

  兩個宮女被嚇得臉色蒼白,卻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秦雷也不惱,對石猛道:“猛子,我聽說咱們那上百號弟兄隔三岔五的逛窯子,把老婆本都花得精光。有沒有這回事?”

  石猛不好意思道:“殿下,兄弟們都沒娶親,又好這口,沒有辦法哈,沒有辦法。”

  秦雷指指兩個宮女,笑道:“我給你們出個省錢的主意,把這兩位姐姐帶回去,誰想女人了就用一下。雖說這樣一來姐姐們會累一些,但是你們的老婆本就省下來了。”

  石猛先是一喜,旋即又苦惱道:“殿下,這個主意好是好,可是鳥多穴少,怕搶不過來。”

  秦雷點點頭,做出一副沉吟狀,隨即展顏道:“笨蛋,你們回去列一個時間表,每人兩刻鍾,每位姐姐一天正好輪四十八人。這樣就可以了。”

  石猛哈哈笑道:“殿下就是主意多,這就解決了。”

  那兩個宮女聽著這兩個人邪惡的對話,隨著秦雷與石猛展開細節的討論,仿佛真的被一百個臭烘烘的惡漢排著隊,夜以繼日的敦倫著。

  其中一個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壓力剛要開口,另一個狠狠的朝她瞪去。

  秦雷飛起一腳,把那個瞪人的宮女踹出去三丈。對石威吩咐道:“把這位姐姐帶出去,離得遠遠的。”

  石威像拎小雞一樣,把那位委頓于地的宮女拎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我是四殿下的女人

  秦雷微笑著望著地上的宮女,她剛一張嘴秦雷便一腳踹上去,正中面門。宮女仰面倒地,把那句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秦雷下腳並不重,躺在地上的宮女沒多長時間就回過神來,滿臉怨毒的盯著他,又要張嘴。

  秦雷又一腳溫柔跺下,宮女連忙抱頭閉嘴。腳終歸沒有落下。秦雷溫言道:“這位姐姐,小弟只要你安靜兩刻鍾,你可做得到?”

  宮女看著秦雷隨時會落下的腳底板子,心中哀歎道:“想罵個人怎麼都這麼難。”也就沒了張嘴的興致,乖乖的蜷在牆角一動不動。

  秦雷溫和笑道:“這才乖嘛,這位姐姐,你只要堅持下來,小弟就給你一個獎勵哦。”然後在一個護衛耳邊吩咐幾句,便坐在那裏閉目養神,不再理她。

  過了不知多久,邊上的沈青輕聲提醒道:“殿下,兩刻鍾了。”

  秦雷點點頭,對在牆角的宮女說:“你可以走了。”

  宮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驚訝道:“殿下,您不是開玩笑吧?”

  這時沈青抽出腰刀,上前把她身上的繩索挑開。

  秦雷翻翻眼皮,呲牙道:“十息之內,你不走就當是你嚮往營妓生涯了。”

  宮女揉著發酸的肩膀,扶著床沿站起來,也不敢再問,稍微活動一下,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秦雷跟出去,在她背後笑道:“走得越遠越好,去南方吧。離那個人遠點。”

  宮女身子明顯一頓,點點頭剛要走。秦雷又喊道:“站住。”

  宮女被秦雷從開始一驚一乍,完全搞不清他下一步會怎麼走。早已成驚弓之鳥。聞言立刻回身跪下,一言不發。

  秦雷從衛士手中接過一個包袱,遞給宮女,柔聲道:“姐姐,這就是給你的獎勵,拿著去吧。好好的過日子,別再牽扯進京裏這些破事來了。去吧。”

  宮女見秦雷再無動作,磕個頭,帶著滿腦子疑問,轉身往門口跑。

  這時候西廂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殿下……”聲音高亢淒厲。

  剛跑出大門的宮女恍然大悟,剛要回身大叫出聲,一柄黝黑的短刃從後面割斷了她的喉嚨,宮女軟軟的摔向門外。被黑衣衛士接住,抱入不知何時停在門口的另一輛馬車上。

  兩輛馬車正好把門口擋住,讓外界無法看見裏面發生的罪惡。

  秦雷微感可惜的搖搖頭。那高亢女聲繼續嘶喊著:“殿下,我也招,饒了我吧。我也招,我不想去當營妓啊……我也要回家……”

  秦雷揮揮手,異常破敗的西廂門打開,石猛從裏面拎出一個癱軟如泥的宮女,雖然渾身被汗水濕透,但是衣衫完整,並沒有被猛子敦倫了。

  秦雷惱火的望了石猛一眼。冷哼道:“不需要了,你還是去做營妓好了。”

  那宮女掙扎著嘶聲道:“不要啊,殿下,我是四殿下的女人,她不是。我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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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輛清晨從東宮駛出的馬車又行駛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馬車隔音效果很好,車廂內的秦雷完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他仍舊盯著車廂發呆,回想著在那破敗的院子中接收到的令人憤怒的消息。

  其實一開始秦雷就根本沒打算問第一個宮女。前世的職業經驗告訴他,女人這種奇怪的生物,很大程度上是被感情支配的。如果僅是通過肉體創傷,可能只會讓她們的痛恨或是憤怒之類的感情主導全身。那時候就是淩遲車裂也不能從她們嘴中套出一個字。

  所以秦雷從一開始就從精神上不斷打擊兩個宮女,終於把一個嚇得不敢說話,倉皇逃跑。另一個以為第一個招了,心神崩潰,自然全招了。

  秦雷知道,作為嚴格訓練的女奸,不可能那麼容易心神崩潰。所以秦雷根本沒指望第一個女奸會說出他想要的。她只要能給第二個一個已經招了的錯覺就足夠了。

  至於那一聲叫,純屬意外,乃是塞在女奸口中的布掉下來了。這個意外,也造就了另一個女奸的橫死。

  這些都無關緊要。緊要的是秦雷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儘管這消息不那麼令人愉快。

  念瑤果然不是自殺。

  當日一聽說念瑤自縊,秦雷在震驚之餘,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一個敢罵皇子‘禽獸不如’的女孩一定是性情剛烈又特立獨行的,怎麼會悄無聲息的死去?就是死也不會選上吊這種哀怨的死法。

  秦雷記得念瑤床上有一把剪刀,他相信如果念瑤用那把剪刀自殺,才符合她的性格。

  當然這只是猜測,還需要證據。

  證據就在念瑤身上,她除了前脖頸的紫痕,在後頸還有一道青痕,而且面色驚恐,指甲間還有絲物殘留。這分明是被勒的生生窒息。

  根據念瑤指甲縫中的絲線對比,秦雷確定了是宮女所為,所有疑點指向當日在現場的幾個宮女。

  終於趁著昨日其中兩個宮女出宮採買水粉,一直盯著她們的石猛一舉成擒。

  最終,那位自稱是四殿下女人的宮女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四殿下掌管內侍省,一個月前塞給她一個性情剛烈的美貌女孩,讓她訓練。只不過訓練的目地有些奇怪,讓她儘量嬌慣她,什麼事都依著她,順著她。就像伺候公主一樣。

  秦雷清楚的記著那四殿下的女人說到這裏仍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看來是被念瑤折騰慘了。

  最終在秦雷回國前夜,她們被一道派去東宮,當時告訴念瑤的是讓她去做太子書房的女官。才勉強哄著小祖宗跟著去了。

  念瑤這種爆仗當然不敢往太子面前塞,所以連太子面都沒見,就轉到了秦雷名下。
第四十八章 車禍與打狗

  四殿下給他的女人的旨意是,把小爆仗念瑤塞到秦雷身邊。以念瑤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必然忤逆皇子,到時候再造成自殺假像,往秦雷房中一吊。

  秦雷就再也甩不掉性情暴戾,冷血殘忍的大帽子了。頂著這樣帽子的兒子,是不會討任何一個父親喜歡的,尤其是在這個父親兒子眾多的情況下。

  秦雷把視線移回自己的右手,原本白嫩修長的手掌經過幾個月的鍛煉,顯得有些粗糙。但他關注的不是這個,他定定的看著自己張開的五個手指。每想到一個人名就屈起來一根手指,最後沮喪的承認自己在京城認識的人物,一隻手就可以數過來,還有富餘。

  他無奈的呻吟一聲,朝對面枯坐著的沈青抱怨道:“中都城有百萬人口,為什麼老子只認識不到五個。”

  沈青沉思一會,開口道:“四個。只比五個少一個。”

  秦雷躺倒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哼哼道:“人家可是土生土長的皇子,還是雙黃蛋。估計勢力大到去玉帶河找粉頭都不用自己花錢。你說咱們怎麼跟他們鬥啊。”

  沈青不明白去玉帶河不花錢與勢力大有什麼聯繫。他仔細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好建議,便繼續保持沈默。

  秦雷見他沈默,忍不住笑道:“好了,別傷神了。其實情況遠沒有想像的那麼糟。”

  沈青看著秦雷,秦雷坐起來,有些低沉道:“方才我想明白一件事情,老四並沒有想怎麼樣我們。”

  沈青瞪大眼睛:“怎麼會!都搞出人命來了?”

  秦雷歎道:“開始我也這麼想,可是我一直想不通,老四這樣費盡心機折騰一個素未謀面的弟弟有什麼好處?”

  沈青想想,試探道:“也許他有不可告人的目地。”

  秦雷搖頭道:“在別人眼裏,我可能還有些重要,但是在老四眼裏,我還沒有什麼威脅。”

  沈青忍不住反駁道:“不是說您立下大功會有大用嗎?”

  秦雷苦澀笑笑:“放在昨日,我也會這樣想。但今日與石威一席話打消了我這個念頭。”

  “什麼話?”

  “我在問道父皇對我有什麼安排時。他告訴我,老太爺說文武百官都會為我說話的。”秦雷微微不悅的哼道:“也就是說我的那位父皇到現在沒拿出個怎麼安排我的章程。”

  沈青安慰道:“也許是前線戰事吃緊,陛下還未得閒暇,又或者聖旨已經在驛路上了。”

  秦雷呲牙道:“真是難得,你這小子也會安慰人了。”然後苦笑道:“記得當初我們回國,路過大散關嗎?那時候就沒能見到父皇。”

  沈青沉吟道:“那不是陛下正好去前鋒營巡視,錯過了嗎?”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己也明白,如果皇帝真的在意秦雷的話,就會在第一時間表示出相應的態度。而今這種毫無動靜,無疑會向中都的大人們傳遞一個信號――朕不在意這個兒子。

  而對於皇子,老爹的態度是他們行為的唯一風向標,其他的諸如什麼民願,官望之類的都是浮雲。

  秦雷見沈青有些失落的表情,從自己的座椅上起來,坐到沈青一邊,右臂搭在他的肩上,朗聲道:“君心無常,我們都還年輕,一定會等來機會的。”

  沈青堅定的點頭道:“卑職明白了,就像您說得,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大智若愚,錦繡于胸――秦雷很欣賞這個當初斥候選拔第一名的年輕人的原因就在於此。他很高興沈青明白自己要說的話。把雙腿搭在對面的座椅上,頭靠上車廂。燦爛的笑道:“對,我們就是要做好準備,把身邊的不和諧因素都去掉。等到父皇想起我們的時候――一飛沖天。”

  沈青也被秦雷三月陽光般和煦的笑容感染,咧嘴笑道:“就像您說的,視我為友者待之若手足,視我為敵者不如極早剷除。”

  秦雷剛要答話,外面傳來幾聲驚呼,幾乎同時馬車劇烈的一震,把他從座位上拋起來,然後天旋地轉,狠狠撞向車頂。

  一段時間的刻苦訓練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失重狀態下秦雷全力一腳踢到車廂壁上,堅硬的鐵木完全承受了他這一腳,又原原本本的還給他,化作向上的衝力,抵消了大部分向下的力量。

  這樣的結果是他仍然狼狽的摔在馬車頂上,但沒有受傷。沈青因為正靠車窗坐著,在翻車的一瞬間就被甩出了車窗。

  外面的衛士在最快的時間鑽進側翻的馬車,把秦雷拖了出來。直到雙腳落在地上,秦雷仍有些感覺天旋地轉。

  等他回過神,四周已經被一群氣勢洶洶的家仆打扮的人圍住。再看遠處一輛華麗的四輪雙桅馬車也翻倒在地,拉車的馬躺倒在地上哀鳴。

  秦雷看了看捂著肩膀的沈青,笑道:“看吧,沒有準備就會這麼狼狽。沒事吧?”

  沈青苦笑道:“脫臼了,剛上上,沒大事。”

  此時十幾個衛士在石猛的帶領下和人數占優的對方展開激烈的對峙,但都沒有動手。只是在互相謾駡推搡。

  秦雷數了數人,看到所有隊友都活蹦亂跳。高興道:“我愛死這個年代了,出個車禍都沒人受傷。”

  被刻意忽略的沈青只能無奈笑笑。經歷過千里大逃亡,遭受過逐鹿河邊的圍剿,這點小場面已經不能讓他們心情有哪怕一絲的波動了。但沈青還是要問下:“殿下,怎麼辦?”

  秦雷拍拍沈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就像小爺日常教導你們的,先打完了再說。”

  沈青聞言笑道:“殿下,這下不怕影響到在京城的關係了?”

  秦雷怒道:“本殿下生來就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打。”

  沈青剛要吹呼哨,秦雷滿面慈悲的補充道:“打狗就行了,別傷著人。”

  沈青差點把指頭咬下來,心中狂烈鄙視這位不要臉的殿下。把一聲呼哨改成了兩長一短。
第四十九章 長雀斑的小胖子

  聽到兩長一短的呼哨,本來還嬉皮笑臉的黑衣衛士們猝然出手。這些衛士都是從齊國就一直跟在秦雷身邊,秦雷知道自己的功夫在這個年代並不突出,所以也沒有讓衛士們放棄原來的武功。只是結合他們本身的武藝,傳授了許多一招制敵的訣竅。

  漸漸的衛士們都喜歡上了這種乾脆省心的打架方式。於是,甫一出手,對方便有十幾個家仆倒在地上。

  對方還有幾十人,一見石猛這邊下黑手,頓時火冒三丈。他們何曾受過這種待遇?往常只要見到他們馬車上的徽章,整個京城誰還不乖乖的俯首貼耳?大氣不敢喘一聲?

  但是眼前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敢。感到尊嚴被挑逗的家仆們再也不顧對方來歷神秘,叫囂沖了上來。

  雙方扭打在一起。說是扭打,可你要仔細看,定會發現黑衣衛士們很明顯的三人一組,組與組之間又互相支援。

  事實很快證明,有組織打架就比無組織的強很多。只見那些家仆仗著人多猛衝過來,卻大部分被擋在前面的幾組黑衣衛士擋下。黑衣衛士們乃是秦雷自當時三百隊員中精選而出,個個牛高馬大,心狠手黑。對方但凡被衛士們拳腳招呼到,即使沒有命中要害,也會像被蠻牛撞過一樣,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三組黑衣衛竟然堪堪抵住幾十人的衝擊。

  還有七八個溥儀被前面的黑衣衛有意識的漏過,後面等待多時的八個衛士便會惡狼撲食般把這些小羊羔輕鬆打倒在地。一聲呼哨,前面的衛士又會漏幾個過來再打倒。如是幾次,地上便躺滿了或慘嚎或呻吟或乾脆昏迷的僕役。還站著的不足七八個。

  而黑衣衛們除了大多鼻青臉腫之外,只有石猛因為過於猛烈的揮拳,拉傷了手臂,退了下來。

  此時,車禍鬥毆現場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甚至還有京都府的捕快混在人群中看熱鬧。人群中有背著�褂走街的貨郎好奇的問身邊的閑漢:“都打成這樣了,怎麼這些官爺也不管管?還有沒有王法?”說著竟然憤慨起來,估計想起自己平日裏被城官攆的四處流竄,心中不平起來。

  邊上的閑漢瞄了貨郎一眼,嘲笑道:“外來的吧?”

  貨郎驚奇道:“俺這官話學了這麼久,你都能看出來?”

  閑漢嗤笑道:“廢話,京都人誰不知道四害……哦,不,是四公子的。”他看到邊上人訝異的目光,連忙改口。又接著咂嘴道“能跟四公子對著幹的,定然也不是凡人。官爺們敢管嗎?”

  貨郎不知其中兇險,好奇道:“不知是哪四害公子呢?”

  閑漢瞥見有官差往這邊看,破口罵道:“真是晦氣,回家回家。”也不回答貨郎的問話,掉頭鑽出人群急匆匆的走掉。

  貨郎見閑漢這幅作態,那還不知道自己禍從口出,也轉身想走掉。剛鑽出人群,一道鐵鏈從天而降,把他牢牢鎖住,兩個身著皂衣的巡捕對他冷笑道:“跟我們走一趟吧。”說罷,也不待貨郎分辯,便連拉帶踹的把他帶走。

  邊上的人似乎習以為常,沒有任何騷動,只是更聚精會神的觀看場中的鬥毆。

  此時黑衣衛們已經把僅剩的幾個僕役逼退回翻到的馬車邊,那裏有兩個身背長劍的中年人護衛著一個滿臉雀斑的錦衣小胖子。

  黑衣衛剛要把最後的幾個撂倒,後面秦雷朗聲道:“退下。”黑衣衛令行禁止,沒有任何猶豫,悉數退回秦雷身邊。秦雷一整衣擺,微笑著上前,對小胖子拱手道:“這位兄台,方才純屬誤會,不如小弟做東,為兄台擺酒壓驚?也算小弟賠罪了。”

  小胖子邊上的兩個中年人面沉似水。被人把手下打得落花流水,面上當然掛不住。但見對方黑衣衛士著實厲害,而且馬車雖然沒帶任何徽章,卻分明是少府出產的禦品,尋常公卿也求不到。一時摸不清對方的來路,盯著秦雷並不答話。

  小胖子卻是個狠角色,冷哼道:“好小子,不管你玩什麼花樣,大爺一律奉陪。”

  秦雷高興笑道:“兄台果然豪爽,走走走,咱們去京城最大的……那個什麼去。”說著伸手去拉小胖子。兩個中年劍客剛要阻攔,卻見小胖子從兩人保護中跨出來,和秦雷把臂通行。

  兩人親兄弟一般在前面走,後面的兩個劍師對望一眼,一個帶著剩下的幾個家仆跟上,另一個急匆匆離去。沈青也帶著黑衣衛們跟上秦雷。

  留下的一地狼藉自然由京都府的官差們收拾。

  ~~~~~~~~~~~~~~

  時間倒回一刻鍾以前,在中都城最繁華的伏羲大街上,幾輛掛著虎頭徽章的馬車呼嘯著狂奔,一路上行人無不驚叫著躲避,不少來不及轉移的貨攤被接連掛倒,瓜果飛濺,又碾落成泥。

  正當這隊囂張的馬車沖到伏羲大街與煙囪弄的交界處時,一輛沒有懸掛任何徽章的雙架馬車正好從里弄中駛出,被當頭一輛馬車攔腰撞翻……

  說這些,只是為了說明秦雷和小胖子正肩並肩的走在中都城最繁華的伏羲大街上。

  中都城人口逾百萬。伏羲大街能號稱最繁華,自然名副其實。別的不說,光看這十裏大街上鱗次櫛比的各色酒樓,有的氣勢恢宏號稱萬里樓、天味閣、食為天之類的;有的格調優雅,名曰:瀟湘館、君子樓、宴賓閣之類;還有的另闢蹊徑,大膽出新,名叫好再來,香煞人,客回頭之類。林林總總,令人眼花繚亂。

  此時已是中午,各個酒店裏均是熱鬧非凡,竟然基本客滿。

  作為秦雷和小胖子這種品味的人,當然吃飯也要在最高最大最氣派的地方,最好還要金光閃閃。

  於是他們去了萬里樓。
第五十章 萬里江山萬里樓

  萬里樓號稱樓高萬里,雖然是誇張之詞,但確實是伏羲大街上最高的樓,足足有七層之高。可是說是當時建築業的頂尖之作。與東城的報恩寺內落雁塔,西城太掖湖邊鳳棲樓,北城祖山上的立國碑並稱‘京都四摩雲’。乃是外地人來中都,不得不去瞻仰的一大勝景。

  名勝因為傳說而聞名,傳說依託名勝而存在。萬里樓也不例外。在‘四摩雲’中,萬里樓建成最晚,僅有十年歷史。不像其餘三位,動輒幾百年的歷史。在建到第四層的時候,就出了問題――違制了。皇宮最高的太極殿才十八丈高,你個飯館子也敢造這麼高?於是樓被查封,那位名叫樓萬里的少東家也被京都府拘了。

  查封拘人的時候,正好碰上微服出宮的昭武皇帝。他對這個立志造中都第一高樓的少東家頗感興趣。再加上那天心情頗佳,對聞訊趕來的開封府尹道:“人家這名字起的好,樓萬里蓋萬里樓。”

  那位被鎖著的樓萬里雖不知皇帝身份,卻也明白救星來了。當即高喊道:“是六合三分歸一統,萬里江山萬里樓。”

  聖心大悅,什麼事都好辦了。

  昭武皇帝特許樓萬里蓋萬里樓,並親筆題詞:“六合三分歸一統,萬里江山萬里樓”的佳話也就此流傳下來。據說那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樓萬里少東主還與陛下成了朋友,每年除夕都會為陛下送去一席萬里江山宴。

  這樣的主當然會在中都城呼風喚雨;這樣的樓當然會號稱大秦第一樓。

  所以自落成起,罕有敢在萬里樓惹是生非的。

  漢語是及其精妙的。罕有的意思就是還是有。

  今天就有兩位小爺很罕有的敢在萬里樓打人。

  ~~~~~~~~~~~~~~~~~~~~~~

  時光回溯,當秦雷與小胖子並肩走在伏羲大街上,夏日正午的太陽把小胖子烤的汗流浹背。看著邊上的小白臉神清氣爽的樣子,小胖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終於惡狠狠的問道:“喂,你到底打算去哪吃飯?不是在遛大爺吧?”

  秦雷翻白眼道:“萬里樓。”小胖子默然無語,心道,這小子夠豪氣。

  殊不知秦雷全天下的酒樓只知道這一家,那是在上京時,李光遠在閒聊時提起的。秦雷記住了李光遠當時回味無窮的樣子,也就記住了這家萬里樓。

  他不知道,李光遠是在感歎萬里樓的貴。

  兩個人差不多高,一胖一瘦。出現在萬里樓的大門前。秦雷倒抽一口涼氣,奶奶的,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也能占這麼大的地?

  多大?比他的書香閣所在的院子還大。這萬里樓竟然在秦國最繁華的地段,占了幾十畝地。

  進了竟然擺著石獅子的五丈大門,一個小湖映入眼底,這個湖比書香閣那個略小,在湖邊散落著幾座五層高樓,參見至尊一般拱衛著湖中心雕欄玉砌、氣勢恢宏的七層高樓。

  秦雷真有些瞠目結舌了。邊上的小胖子見他這幅沒出息的樣子,鄙夷的撇撇嘴。哼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秦雷朝他一呲牙,笑道:“你要是問我早就告訴你了。”

  小胖子雖然猜出他的身份,態度卻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稍帶炫耀的為他介紹道:“當年樓萬里樓老闆得了聖旨,可以為大秦造萬里高樓。無奈請遍天下名師,沒有一個能造出八層以上的高樓。樓老闆只好另覓他途。”小胖子說起話來倒是有條有理,不急不躁。

  秦雷拍手道:“樓老闆好手段,既然當初打算蓋高樓,就一定知道這個時代的工藝,七層就是極限了。但是他偏偏弄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不僅提高了萬里樓名氣,還為隨後的收購臨近地皮早足了勢。”

  小胖子驚訝的看了秦雷一眼,稍帶贊許道:“都說你在齊國被關傻了,我看你精的很呐。”

  秦雷微笑道:“四公子謬贊,兄弟這是天生的。”

  小胖子本以為他謬贊後一定接一句自謙的話。沒想到他如此赤裸裸的自誇。忍不住捧腹大笑道:“今日終於見到比文老三更厚臉皮的了。哈哈哈哈。”

  秦雷扶住笑得花枝亂顫的小胖子,依舊微笑道:“四公子謬贊了。”

  小胖子四公子的笑聲,已經把周圍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鄙夷的看著兩人。尷尬的秦雷忙拖著小胖子走到湖上的白玉橋。

  小胖子這才止住笑聲,繼續喘息道:“這樓老闆無恥之尤,當時萬里樓只有幾畝地。咱們樓老闆通過京都府尹上書陛下,說雖然樓不能蓋萬里高,但可蓋萬里闊,有山有水,正合萬里江山之意。”

  秦雷望著湖上嶙峋的假山,輕笑道:“這位樓老闆倒是深通聖心啊。”

  小胖子咋舌道:“是深得聖心。陛下在京城防備圖上御筆一圈,就把圈圈裏的地賜給了萬里樓。那可是整整八十畝呀。”

  秦雷笑笑不做聲,心道,可比那位總設計師氣魄小多了。

  兩人渾然不似剛起過齷齪,說說笑笑穿過白玉橋,進了氣勢恢宏的天下第一樓下。進門自有身著長衫的知客迎下,溫文有禮的知客端莊施禮,然後朗聲問道:“二位先生上幾樓?”態度竟然不卑不亢。

  秦雷和小胖子異口同聲道:“當然上七樓。”互相對望一眼,竟升起知己之感。

  知客微一打量兩人,又溫和問道:“可有預定?”

  兩人同時搖頭。知客面露為難之色道:“咱們萬里樓的規矩是沒有預定不可以上七樓的。看兩位器宇軒昂,貴不可言,這樣吧,小的斗膽為兩位在六樓開個雅座,風光不比七樓差。”

  秦雷眼皮都沒抬,堅持道:“今日我們二位就是要上七樓。”

  小胖子往日來過幾次,確實知道是要預約。但是今日他萬萬不能在秦雷面前弱了面子,再加上他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於是也叫囂道:“對,老子就是要上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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