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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修真][長篇小說] 飄邈之旅 作者:蕭潛(連載中)

帕本蹲在坑邊,連連搖頭:「師尊,別燒也別埋……他們的家人還不知道消息啊,還是到亡命角通知官府吧,好歹也讓他們的家人知道,也好來收屍。」李強無言地點點頭,他瞭解帕本的心情。

    嵐湫公主轉身離開,周圍的武士看她的眼光全都變了,那是一種崇拜信服的目光。李強下令,立即趕往亡命角。他隱隱覺得嵐湫公主去天戟峰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任務,因為,他已經看出她的不凡之處了,雖然她沒有任何修真力量。

    冤魂海非常的奇特,深陷在兩大陸之間,海邊全是高達百米以上的岩石峭壁,只有少數幾個出海口,最著名的就是亡命角。這是兩大陸相距最近的地方,亡命角是凹進峭壁的一個港口,在恐懼風肆虐時,港口是被防禦能量阻擋的,只有等到大風停息,防禦才可以取消。

    此時的亡命角擠滿了準備渡海的商人,這又是一次搏命的開始,成功了就可以賺上一筆錢數,安逸的過一段好日子,失敗了就留下冤魂,永遠飄蕩在這片大海裡。

    李強他們三艘飛板一到亡命角,立即被很多人圍攏,有人大聲問:「聽說南口關給坦特國的士兵阻斷了,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還有人問:「老哥,有沒有看見我們家的飛板?」

    一隊士兵快速跑來,攔在眾人面前,用刺脊槍指著他們。一個軍官走近,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通過坦特國軍隊的防線?」語氣裡滿是懷疑,又道:「誰是你們的領隊,跟我走!」

    坎坎奇早就不耐煩這群無能的士兵,抬手就抽了他一個大嘴巴,罵道:「混蛋,這時候你威風個屁,見到坦特國的軍隊跑得連他媽的影子都看不見!」

    那個小軍官被打得勃然大怒,大叫起來。

    神秘姑娘隨著小軍官的叫聲,三十幾個士兵同時舉起刺脊槍。

    李強對這些軍隊真是非常反感,實在看不慣他們仗著武力欺人,他緊皺著眉頭,手剛伸出又收了回來。他瞥見嵐湫公主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就沒好意思動手,不然差點忍不住又要去捏那軍官的脖子了。

    坎坎奇這一巴掌打重了,他已經是開始修真的人,對普通人出手雖然沒有運出真元力,但是這巴掌已經把小軍官的臉頰骨打裂,後槽牙鬆脫。

    小軍官叫完後疼痛才開始發作,他捂著臉眼淚成串流下,在地上不停地打著轉。納善呵呵笑道:「老坎,你的功夫見長啊,一巴掌就把人打哭啦,向你學習!」

    坦歌怪聲怪氣地說道:「納善……你又不學好。」周圍的人都已經退到一邊,聽見這兩個活寶的對話,都搞不清他們是什麼人,對著士兵的刺脊槍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這時,從另一邊又跑來一隊士兵,看到雙方的樣子立即挺槍上前。

    李強不耐煩了,揮揮手道:「解除他們的武裝,別殺人。」納善就站在李強身邊,聞言開心地一揚手,一片閃電飛了過去。他把青影束扣在肘部,隨時都可以方便的使用。

    圍觀的群眾驚呼不已,急忙向後退去。對付這些士兵實在是太容易了,高手們都一動沒動,幾個武士快速地插進小隊中,只是眨眨眼的工夫,所有的士兵都兩手空空了。最倒楣的是被納善的青影束電到的七、八個士兵,他們躺在地上渾身直抽搐。

    納善不好意思了,所有的大武士中就他一個人出手了,他摸摸禿頭,尷尬地「嘿嘿」乾笑了兩聲。

    另一隊的軍官狂叫道:「你們想造反啊,告訴你們,這裡有上萬的軍隊……」

    李強走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頭,既霸道又滿不在乎地說道:「上萬人的軍隊?你嚇唬誰啊,算了,沒法和你們計較!」

    嵐湫公主走到那個軍官面前,給他看了手中的東西:「好了,這是誤會吧。」

    李強心裡嘀咕:拿的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那軍官嚇得渾身一顫,早就接到命令在等他們,看了東西才知道就是這群人,他心裡不停地臭罵那個被打的小軍官不長眼。

    嵐湫公主笑道:「老大,還給他們武器吧,好嗎?」

    李強當然不會和這些士兵過不去,也大方地說道:「兄弟們,放了他們。我們走啦。」

    庫勃對身邊的武士悄悄吩咐了幾句,又給他一張信物,武士轉身飛奔而去。

    那個軍官吩咐幾個士兵,讓他們趕快回去報信。

    坎坎奇大大咧咧地說道:「南口關坦特國的士兵已經被我們打退了,不過,從風喃市過來的很多人,都被他們殺掉了,屍體還在南口關。」這話一出口,整個圍觀的人群就亂了。

    雖然很多人不相信,但是,自從坦特國軍隊阻斷南口關以來,李強他們是第一批過來的人。有人半信半疑,有的卻已經相信了,還有的人立即就哭嚎起來,人群馬上散了開來,很多人都回去尋找自己的親屬和朋友了。

    消息漸漸傳開,有更多的人知道了這次的大屠殺。這件事情在坦邦大陸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坦特國軍隊屠殺平民的暴行讓人痛恨,為此有許多人加入了邦奇寧國的軍隊,從而使整個戰爭的態勢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坦特國這支精銳部隊,為鼓勵士氣犒賞士兵而實施了殺人搶劫,卻沒有想到會冒出李強這群修真者。原來準備劫掠完後,只要神獸噴上火,一切就會神不知鬼不覺,誰知卻被李強他們打的大敗而歸,連毀屍滅跡都來不及了。

    進入亡命角港口要過一段很長的通道,因為沿冤魂海邊全是高山峭壁,要到達海邊必須穿過地下通道。這是一條有四十來米寬的大通道,裡面熱鬧非凡,通道邊還開鑿了很多房間,都是販賣各種坦邦大陸特產的,不過這裡的東西要比別的地方貴很多。

    巡邏的士兵在前面帶路,那個被坎坎奇打傷的小軍官,嘴裡含糊不清的在前面吆喝開道,李強看得又好氣又好笑,讓人叫他過來。只見他苦著臉,臉上全是汗珠,那是給疼出來的,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李強,曉得這群人惹不起了。李強雖然沒有辦法給他治好,不過他有強力止痛片,遞給他兩片:「吃下去,會好點。」那個小軍官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放進嘴裡,有士兵遞上清水。他苦著臉繼續領著隊伍,沒走多遠,藥力發散,他明顯感到疼痛減輕了。其實,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藥勁過去後疼的會更厲害。嵐湫公主一直在注意觀察著,她看見李強給那個受傷的軍官吃東西,心裡很是好奇,等到那個小軍官的吆喝聲漸漸清晰起來,她才明白,這是治傷的東西。她覺得李強這人有點難以琢磨,在南口關他簡直是殺人不眨眼,可看見被殺的平民他又很難過,剛才對這些士兵顯得很不耐煩,現在卻又給那個小軍官治傷,而且那還是他手下的人打傷的。

    李強也發現嵐湫公主在看他,他知道這個神秘的姑娘對自己很好奇,於是微微衝她一笑,突然扮了一個鬼臉,然後又一本正經地向前走去。

    嵐湫公主被他的鬼臉逗得笑出聲來,這一來心裡卻更加迷糊了: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穿過通道再次看見天光,這是個極大的空闊谷底,四周全是懸崖峭壁,其中一面正對著冤魂海,海水佔了谷底三分之一的地方,停靠了密密麻麻的……李強心裡明白這應該是船,但是完全沒有船的形狀,這種渡海工具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正對著冤魂海的那面峭壁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拱門,裡面紅光閃爍,海面的景象幾乎看不見,只覺得黑沉沉的,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很是神秘。另外三面峭壁上,搭建了很多房子,層層迭迭的排列上去,直到懸崖的一半處,給人感覺非常壯觀。

    這些房子由無數的平台護欄連接起來,看來沒有幾百年的歲月是無法建起如此龐大的建築群的。

    李強指著彎口的水面上由巨大的橢圓形串連在一起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玩意?樣子古古怪怪的。」

    帕本看了一眼,笑道:「師尊,這是『飛勾鏈』,最好的渡海工具了。」他又指著邊上停泊的細長形、頭部有著半圓塊的東西:「這是最普通的,叫『箭舟』,速度最快,但是最危險,載貨量也少,以前,我就是坐這個渡海過來的。」

    納善長這麼大沒有看見過大海,也不知道大海的狂暴,笑道:「老帕,有什麼危險的,以前我老納可能會害怕,現在嘛……呵呵,應該不會了。」

    帕本不以為然道:「箭舟過海,九死一生,死在箭舟上的人不知凡幾,說的輕巧,上了箭舟可不管你怕不怕,死活就由不得你來決定了。」

    納善搖頭:「大不了老子不坐這個箭舟……」

    李強若有所思地說道:「是不是箭舟最便宜?」

    帕本苦笑著點點頭:「剛開始做行商,只能坐箭舟,沒有本錢啊,只好用命來掙錢了。」

    李強心裡突然一陣難過,他想起卡巴基老爹動員行商們給他湊錢數,心裡默默說道:「但願好人一生平安。」

    對老爹他有一份內疚在心。

    庫勃說道:「老大,大聯會在亡命角有一個落腳點,我們去那裡休息一下,恐懼風可能還有幾天才能停息。」

    鴻僉也說道:「是啊,武士們都累了,還是休息一下去吧。」

    大聯會不愧為是一家大商會,庫勃所說的點,就在南面的峭壁上,有許多的房間。安頓好武士們,有人來報:「駐軍的軍帥和亡命角的行政官求見。」

    李強現在對邦奇寧國和坦特國都不感興趣,也不耐煩見這些人,說道:「庫勃、趙豪,你們陪嵐湫公主去見他們吧。納善、帕本還有鴻僉,我們下去散散心。」

    峭壁上也有很多店舖,李強幾人慢慢散著步。

    鴻僉說道:「過幾天,可能納納敦他們要來送行,不知道能不能趕到,師叔這次去西大陸還回來嗎?」

    李強站住,伸手扶著護欄,看著谷底像小螞蟻般大小的人,笑了笑:「不,送嵐湫公主到達天戟峰,我就要離開這個星球了。」

    「星球?」鴻僉從來沒有離開過坦邦星,沒有星球的概念:「師叔,如果……

    如果你能見到我師尊,告訴他……鴻僉很想念他老人家。」他低下頭,說不下去了。

    李強拍拍他的肩膀,認真地說道:「放心吧,我遇見他一定轉告。」

    李強仰頭看天,灰濛濛的天空,還和初來坦邦大陸時一樣。小海妖突然從他腰間飛起,鳴叫著衝上天空。

    帕本奇怪道:「小傢伙怎麼了?好像很興奮。」

    李強的目光緊跟著小海妖,只見它在天空中盤旋了兩圈,速度突然加快,迅捷地沒入峭壁的頂端。

    鴻僉驚訝地說道:「咦,師叔,小海妖會不會飛走不回來了。」

    納善抱著欄柱頭伸得老長,看著天上:「那可說不定……那邊是冤魂海,是它的家!」

    「是它的家。」李強聽到這句話,心裡「咯登」了一下,微微湧起一陣傷感,他打消了想追上去的念頭,說道:「是啊,怪不得它這麼興奮,算了……」他不再說什麼,轉身踏上台階。

    鴻僉急忙道:「師叔,我追上去看看。」

    李強擺手道:「別追了,它要是不願意回來,追上了也沒有用,何況,冤魂海是它的家,我不忍心強迫它跟著我們,即使它是一隻小海妖,走吧。」

    鴻僉連聲說著可惜,納善和帕本卻能體會出李強的用心。帕本笑道:「小海妖到家了,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家……」他猛地想起,自己已經是無家可歸了。

    他低聲歎道:「唉……真是羨慕小海妖啊。」

    峭壁上的商舖有很多,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有不少行商趁著這幾天空閒,補充一些沒來得及購買的物品,平台上很多人手上都拿著大包小袋的,互相問候探聽情況。

    李強一直很注意四周的人群,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想找到卡巴基老爹他們。

    納善走進一家店舖,那似乎是一家賣玩具的小鋪面,李強幾人也跟著進去。

    帕本四下看看笑道:「這是給小孩子玩的東西,老納怎麼對這個感興趣?」

    店主很熱情地迎上來:「幾位老客,小店有新進的幾樣小玩意兒,買給孩子玩玩?」

    小店只有一排貨架,上面的東西不算多,不過都是一些李強沒有見過的玩意兒。他隨手拿起一個半圓形的黑色的物件,在手上擺弄了一會兒,問道:「店家,這是什麼東西,怎麼玩?」

    店主慇勤地說道:「這是『半魔影』,我給您示範一下。」他接過半魔影,在底部用手指輕輕一頂,只見半魔影表面的黑色變成了五彩斑斕的光暈,一串串的五彩星星飛散開來,有點像噴射的煙花,煞是好看。

    納善看見,高興的像個孩子,大叫道:「哎呀!好看!好看!我喜歡……我要這件半魔影。」一把搶過來,就揣進懷裡,又道:「還有什麼好玩的,都拿出來。」他掏出一大把各種顏色的錢數,那是他在南口關從死亡士兵的屍體上搜來的,隨手放在台子上。店主嚇了一跳,怎麼有這麼多錢,立即提足精神——大主顧上門了。

    店主又拿出一件東西,笑道:「這件是剛進的新貨,名字叫『飛魂樞』,我到外面演示給大家看。」他走到店舖外面,身子靠在欄杆邊。飛魂樞是三件一組的玩具,左手是一件青色的握把,上面有三個閃光的尖角;右手是一塊扁圓狀的東西,下面有四個指套,可以插進手指,上面吸著一隻半透明的六角星。

    只見店主一揚手,六角星就飛了出去,因為那只六角星是半透明的,一下就看不清飛到哪裡去了。納善失望地說道:「這有什麼好玩的。」

    店主笑道:「看清楚了,精采的就要出現了。」他左手按動把手上的小鈕,三個閃光的尖角微微閃動,突然,谷底的半空中顯出一條怪獸的形象,不過,那是很淡的影子,隨著店主的手勢,在空中飛舞。

    納善驚訝得嘴都合不攏:「咦,這個更好……我要!」李強一眼就看出這件玩具的潛在價值,這種幻影似的玩具,搞明白原理修改一下,絕對是一件迷惑人的好工具,他笑道:「我也要!」

    李強和納善,就像兩個頑皮的孩子,開始搜羅店裡的各種玩具。店主笑得合不攏嘴,買了一大堆玩具,他們也不還價,自己說多少錢數他們就給多少。他不知道這些錢數對他們而言很快就沒什麼用處了。

    帕本笑道:「老納,你有幾個孩子,買這麼多玩具,孩子現在多大了?」

    納善一楞,使勁摸摸光頭,有點困惑地說道:「多大了?我的孩子有多大……」他的臉色陰沉下來,他已經完全記不清離開家鄉有多長時間了。

    帕本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不安地搓著手,有點不知所措。李強安慰道:「納善,不管孩子有多大,只要是父親的禮物,他們都會高興的。別難過,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納善抱著那堆玩具,眼睛卻看著門外露出的天空,輕聲說道:「是啊,很快……很快就會回去的。」他突然笑道:「老大,幫我收好,這麼多東西拿著累贅。回去後,孩子們肯定沒見過這麼好玩的東西。噢……店家,這裡有首飾店嗎?」他將玩具遞給李強,只留了一件半魔影在懷裡,他不願意大家為自己傷感,便岔開了話題。

    店主笑道:「在對面的崖壁上有專門的店。」

    納善大聲嚷嚷:「看看去!看看去!給我家的婆娘也帶點好東西。」

    李強幾人哈哈大笑,帕本討好地說道:「哎……這個我懂,我幫嫂子挑一件好首飾,呵呵,這裡最好的頭飾、腰飾還有臂飾我都知道。」

    李強知道這裡不用黃金白銀製作東西,這些飾品用什麼材料做的他也有點好奇。他把東西收進手鐲,店主被他嚇了一跳,眼看著東西就沒有了,搞不清他收到哪裡去了。

    崖壁上的通道四通八達,看上去亂七八糟,要走到對面的店舖,最少要花幾個小時。李強笑道:「還是飛過去吧。」鴻僉點頭,一把拉住帕本,飛出了護欄。李強隨手抓住納善的腰帶,也掠出欄杆。店主傻傻地站在門口,他這才發現李強他們不是普通人。

    納善在空中狂喊:「老大,抓緊點,褲腰帶要斷了!」李強笑道:「斷了……你就光著身下去。」聽得鴻僉和帕本都笑。

    李強又道:「谷底的人一定很驚奇,竟然有猛男從天而降,哈哈,說不定把你當作光屁股大神。」

    納善急忙摀住嘴不敢再喊,生怕老大再挖苦兩句。他心裡發狠,以後一定要學會飛,想想如果自己要能飛,回到家鄉還不威風死了,想到美妙處他竟然忍不住「嘎嘎嘎」狂笑出聲。李強被他的怪笑驚得差點鬆手,眼看已到了,一抬手就把他扔了過去。

    這下納善可慘了,身子剛落在平台上,一股巨大的慣性迫使他一頭撞進飾品店內,嘴裡發出的怪笑竟然還沒有停下。店舖的老闆突然看見一個威猛的光頭大漢「嘎嘎」

    怪笑著衝進店來,嚇得手腳冰涼動彈不得。驚魂未定之時,那個大漢又「乒乓」一頭栽進貨架裡,兩隻臭腳蹺得多高,還不停地晃動。

    店老闆心疼得大叫起來:「我的貨啊……咦呀喂……」

    李強緊跟著掠了進來,他有點後悔,勁用大了,一把拽住納善的臭腳,向後一頓。納善從貨架裡美妙地翻出身來,「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聽底下一層的商舖裡有人狂罵。店老闆哭喪著臉,看著散落的各種飾品,鼓起勇氣一把抓住納善:「你……你……賠我的貨啊!」

    納善眼淚汪汪地看著店老闆,他倒不是想賴帳,只是剛才撞到鼻子上的酸筋了,眼淚忍不住「嘩嘩」流下。店老闆心裡更慌了,這個大漢這樣拚命哭,他肯定是沒錢賠了。店老闆也忍不住哭道:「我是小本經營啊……嗚嗚嗚……這可怎麼辦啊……」兩人淚眼相對,別有一番滋味。

    納善氣得使勁擦著眼淚,從懷裡掏出一大把錢數,扔給店老闆,對李強說道:「老大,我這是撞到鼻子了,酸死我了……」店老闆眼淚才冒出一個頭,猛然看見這一把錢數,他又笑了,不過樣子很難看。

    帕本讓店家取出各種飾品,一件一件的給大家解釋:「這是金菩木鑲嵌的腰帶,這種腰帶皮是靈蛐背上的鱗串成的,大家仔細看這條邊,那是輕鵜絲編織的,嗯,裡襯不是很好,店家,換一條看看。」店老闆被帕本說暈了,知道沒辦法糊弄他們了,看在錢數的份上,他把店裡最好的飾品都拿了出來。

    納善拿起一串大紅色的珠子:「這個是什麼做的,東西好不好?」

    帕本看了一眼:「這是殄凸紅,不太值錢的東西。」

    納善拿在手裡,想想後卻說:「管他值不值錢,我喜歡紅色的珠子。」

    李強卻被牆上掛著的一塊黑色火焰形的東西所吸引,那是一塊只有香煙盒大小的東西,黑黑的質地,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這是什麼東西?

    再次入定店老闆瞥見李強盯著牆上的東西,順手從牆壁上摘下,說道:「這個東西是西大陸的一位行商寄賣的,掛在這兒已經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您要的話就便宜賣了。」

    李強接過黑色的火焰牌,點頭道:「好,多少錢數?我要這個。」

    鴻僉也察覺出這個東西有些古怪,拿過來在手上擺弄。店老闆陪笑道:「八百錢數……行嗎?」

    李強身上也有不少錢數,掏出一把放在台上:「沒問題,給你一萬,其他的買飾品好了。」

    店老闆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萬?錢數……一萬錢數?」他使勁嚥了口吐沫,激動得滿臉通紅,再次問道:「我沒有聽錯吧……一萬錢數?」

    納善在邊上不耐煩地說道:「老大不會騙你的,他說一萬就是一萬,問這麼多幹什麼。」

    老闆喜得快瘋了。

    鴻僉若有所思地說道:「師叔,這東西似乎被下了禁制,打不開……」

    李強運真元力探去,果然被一層薄薄的像黑紗般的東西阻隔,他試著用三昧真火去解,半晌,黑紗般的禁制稍稍有點波動。他喚出火精,抬手把東西遞到它的嘴邊,火精似乎明白主人的意思,張嘴就把它吞進了肚裡,然後又隱進李強的體內。

    店老闆扭頭衝進裡屋,一會兒,他搬出一個不大的箱子,放在李強面前,獻媚地笑道:「您再看看這裡……您再看看,這些都是……」他一想不對,這些都是賣不出去的東西,急忙補充:「也許有您想要的。」他眼裡閃著期待的光。

    李強隨手翻動,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東西。納善也好奇地看了看:「哎,全是破爛玩意兒,拿回去吧。」店老闆無限失望地關上箱子,一腳把箱子踢到貨架邊。

    「老……大……老……大……」聲音似有似無飄乎不定。

    帕本疑惑道:「我好像聽到有人叫老大。」

    納善和鴻僉也說道:「是有人在叫。」

    李強的心神全在火精身上,別說外面的聲音,就連帕本他們說什麼都沒注意。

    納善跑到店舖外,扶著欄杆側耳傾聽,果然,在南邊的峭壁上,有人狂呼亂叫,可他功力不夠看不清是誰?

    李強臉上突然現出笑容。鴻僉問道:「師叔,解開了?」李強點點頭伸出手,一片翠綠色形狀像楓葉的東西出現在他手裡。鴻僉驚訝地拿起來,這東西非常漂亮,晶瑩的翠色裡面有密密條條的細藍絲,他反覆琢磨想不出這有什麼用。

    「師叔,這不是法寶啊,是什麼東西?」

    「你用心念去看,我覺得是一張圖……但是,是什麼地方的就不知道了。」

    鴻僉用心念看去,立即就被吸引住了。這裡面縱橫交錯層層迭迭,全是大大小小的通道,上下左右前後,竟然是一張立體的通道圖,有些地方還有閃動的紅黃藍黑的星光,非常神奇。他脫出心念,又端詳這東西的外形:「師叔,這有點像……像一把鑰匙。」
李強笑道:「鑰匙?不太像。算了,先別管它,我們回去吧。」

    納善這才插話道:「老大,南邊的峭壁上有人叫你,我看不清是誰。」

    李強收好東西,說道:「帕本,你來結帳,多給老闆一些錢數,我去看看是誰在叫。」他轉身走出店舖,向南邊看去,那人還在哇啦哇啦的狂喊,原來是坎坎奇在叫。

    李強傳音過去:「好了,我馬上來,別叫,整個谷底都聽見了。」

    店老闆千恩萬謝地把他們送到門口,這次生意讓他小發了一筆財,心裡美滋滋的。

    回到大聯會的休息處,嵐湫公主笑吟吟迎上前來:「老大,送你一個消息。」

    李強自從在南口關被她消弭了內心的殺機後,對她就多了一份敬重,當時那一剎那的寧靜安詳,讓李強非常感動。他笑道:「嵐湫公主的消息一定是好消息,是不是要出海啦?」

    嵐湫公主俏皮地搖搖頭,說道:「是有關海魂瑪瑙的……老大怎麼謝我?」

    李強頓時喜翻了心,連忙說道:「太好了,呵呵,謝謝公主……謝謝……謝謝……公主想要我怎麼樣都可以。」他連說三聲謝謝,最後一句又說得含混不清,惹得眾人忍不住偷笑。嵐湫公主被他這話說得神態嬌羞,深悔不該這樣討謝。

    納善突發奇想,取出一條頸飾,雙手捧著,滿臉的虔誠狀,說道:「老大剛才說,這是準備送給公主的禮物,正好在我手裡,我代老大獻給公主。」

    李強差點沒暈過去,恨不得一腳踹飛這個亂拍馬屁的傢伙。嵐湫公主大羞,可她的精神力量非同小可,強自忍耐接過頸飾,穩住口氣道:「謝謝老大,是黑水島的一位朋友邀請我們去,過冤魂海時正好要路過他的小島,他知道海魂瑪瑙的事情。」

    李強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要不是納善橫插一槓,他完全可以應付自如的,現在他只能點頭,多一句都不敢亂說。嵐湫公主說完微微一禮,逃也似的進了裡屋。

    李強目送公主進屋後,扭頭尋找納善:「納善……他人呢?」

    眾人都忍不住想笑,可又不好意思笑,知道老大被納善耍了一把,連趙豪這麼老實的人都在「吭哧吭哧」的悶笑。

    坎坎奇喘著粗氣道:「他早跑了……老大,我去找他……」一出門口,就聽到他放肆的狂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剛才可憋壞他了。

    眾人被逗得大笑。

    李強尷尬地撓撓頭,他有意岔開話題,說道:「黑水島?鴻僉,你比較清楚,冤魂海裡的小島可以住人嗎?」

    鴻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問庫勃道:「庫勃,有沒有修真者在冤魂海潛修,我似乎沒有聽說過啊。」

    庫勃說道:「師尊,弟子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冤魂海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居住的地方。」

    鴻僉托著下巴,又想了想:「師叔,嵐湫公主的朋友也許是一個隱士,如果真的能在恐懼風起的季節裡居住在冤魂海,那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帕本滿臉不相信的神情:「恐懼風盛行的時候,居然可以住在冤魂海裡?

    這……這是不可能的。」

    鴻僉笑道:「不可能?你以前看過不用飛翼就能飛上天的人嗎?現在你可是親眼看見了,以後你也可以飛,只要是修真者什麼都是可能的,慢慢你就會明白了。」

    李強吩咐道:「這幾天大家可以去採購自己喜歡的東西,錢數都去坦歌那裡領,放鬆一下。記住不要和別人起衝突,遇事盡量忍一忍,要講道理。當然,太過分的就要狠狠地教訓,一旦動手只許贏不許輸,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

    大家慢慢都摸清了李強的脾氣,他是外和內剛的人,平時嘻嘻哈哈的非常隨和,關鍵的時候卻從不手軟,發起狠來是非常瘋狂的,所以他要是嚴肅起來,連趙豪都害怕。

    眾人散去,各自帶著自己小隊的武士去購物散心。李強獨自一人回到房間,取出在拍賣會拍下的那把古怪長弓和三支黑色長箭,仔細研究起來。

    這把弓的造型非常詭異,暗青色的弓體是被怪獸吞吃哭嚎著的兩個裸體男人,弓弦是由小指粗細半透明的東西構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有點像是動物的筋揉制的。李強用心神查看,沒有發現特別的東西,只是覺得弓體上的紅色花紋很奇怪,有點像符咒,他完全看不懂,用心念去描畫了一下,覺得實在是太複雜了。

    三支黑色的長箭,倒是給他發現了一個秘密,箭頭上有他看得懂的符咒,和十八滅魔手的符咒有相似之處。他用心念記下,三支箭每支都有一個符咒。

    他現在已經明白,這種符咒針對的目標不同,效果也不同,但是他還沒有搞清楚這三種符咒攻擊什麼目標最有效。

    李強試著拉動弓弦,吃驚地發現此弓絕對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必須要用真元力才能開弓。他知道這些法寶類的東西不能隨便亂試,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弓箭收進手鐲裡,準備以後有空再研究。

    他又忍不住取出那片「楓葉」,在手上把玩,猛然間他看見底部有一個小黑點。他對著光細看,竟然是他熟悉的一個標記。

    那是一個飛天的標記,極其簡略的筆法卻刻劃得生動形象,其細小處猶如微雕,要不是李強修真有成,根本就不可能看得清楚。李強記得以前在地球時,曾經在敦煌石窟裡看到過,不過,兩者小有不同,「楓葉」上的飛天更生動精緻,仙蹤縹緲不是人間氣象。

    李強想不出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不過他直覺這件玩意兒肯定有用,便小心地收進手鐲裡。因為要等恐懼風停息還有幾天時間,他通知門外的武士,這幾天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他決定入定一次。擺好一座防禦陣,他又一次開始修煉。

    心神沉入紫府,他發覺元嬰又大了許多,骨堅氣凝面目清晰,滿天星甲已經和元嬰渾然一體,紫炎心完全脫出元嬰體外,浮在元嬰身下,紫色的紅光由下而上緊緊包裹著元嬰。最為奇妙的是火精,它竟然也有元神,一個小小的元神就伏在元嬰的肩膀上,閉目修煉。李強看得是驚訝萬分。

    李強好奇地將心神沉入元嬰體內,睜開眼抬起元嬰的小手,輕輕地摸摸小火精。火精睜開眼,兩道金光陡然從它眼中射出,李強覺得一股暖流湧進體內,他立即催動元嬰身周的小宇宙。火精射出的是它的精芒,對李強火性的體質有極大的好處。旋轉的小宇宙立即帶動著金光,吞吐之間已經融合進元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強睜開雙眼,覺得渾身似乎瀰漫著無窮的精力,影夢甲也成功地進化了一層,皮膚上隱隱顯出了影夢甲的紋理,兩道紫色的光華在眼睛裡流轉,閃動了一會兒才漸漸消失。

    李強感到功力大進,在火精的幫助下,他似乎已經跨進了出竅初期,只是自己還沒有十分的把握。

    走出房間,李強驚訝地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甚至連納納敦和巴拉也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入定時間可能不短了。眾人看見他出來,個個興奮不已。

    趙豪緊緊盯著李強,沒頭沒腦地說道:「奇怪……有點不對……」

    帕本說道:「師哥,什麼不對?」

    趙豪說道:「師尊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注意起來,李強給人一種出塵的感覺,整個人都有點飄忽不定,特別是一雙眸子,時不時地爆出一絲紫霞,那是他功力大進後還沒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劍一樣,鋒芒畢露。

    鴻僉猶豫片刻問道:「師叔……是不是……修進了出竅期?」

    納善雖然也知道修真的各階段的名稱,但是對修進出竅期的涵義還是不太明白,笑道:「出竅期?應該很厲害吧?哎……大家注意沒有,老大的樣子好像變了,臉上的疤痕淡得快看不出來了,而且……哎呀,我怎麼有種怕老大的感覺啊。」

    大家笑了起來,帕本道:「你一直都怕老大,又不是現在才怕。」

    納善連連搖著光頭:「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他說不清內心的感受,可是心裡卻是很明白的。

    李強摸摸臉,他知道功力的飛越,無形中對全身進行了一次重塑,雖然自己不是很在意外貌,沒有推波助瀾趁勢修整,但也在無意中改變了很多。他笑道:「納善,你要是修煉到元嬰期,不僅可以修掉臉上的疤痕,那只壞了的眼睛也能修好,你信嗎?」

    納善的獨眼放出光來:「老大你別哄我……臉上的疤痕倒無所謂,這隻眼睛若能復明,我真要謝天謝地了。」

    瞎掉的那隻眼睛一直是納善心裡的痛,那是他初進黑獄時,被人打瞎的,他是由此才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

    這些人中,對修煉到出竅期的真正涵義,大概只有鴻僉明白,甚至連李強自己都不十分清楚。鴻僉說道:「我師尊剛收我做記名弟子時,也是修煉到出竅期,他老人家足足修煉了二百多年的時間。據師尊說,他已經是非常快的了,因為他老人家有一件寶貝,叫『晶響靈』,全靠它才快速修到出竅期的。」

    李強突然明白紫炎心和火精給他的幫助有多大,火精這個小東西吸收了紫炎心裡的天火的能量,轉而交流給自己。憑李強現在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從紫炎心裡吸收到炫疾天火的能量。他心裡真是十分感激小火精,是它讓他快速修進了新的天地。

    眾人雖然不太懂鴻僉的意思,卻也知道老大功力大進,都為老大感到高興。

    修真界的修真者能夠修到元嬰期的人多得是,可要修進出竅期就很困難了,修煉了幾百年還沒有進出竅期的比比皆是,這是一個關口,像李強這種在短短時間裡就能修進高層次的幸運兒,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納納敦靜靜地看著李強,心裡感慨莫名。他們幾人特意趕到亡命角來送李強,為的是表達自己心裡的一份感激和謝意,如果不是遇見李強,他們這些人今生都別想活著離開黑獄。他走到李強面前:「老大,不知道你以後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這一別天涯相隔,唉,再也難見兄弟了。多保重,如果回到坦邦大陸一定要記得來看看我們這些老骨頭。」他行了綠族最高禮,和李強觸觸額頭。

    坎坎奇心裡非常矛盾,又想跟李強走,又捨不得菠菠冉,最讓他不安的是菠菠冉似乎對他並不很在意,淡淡的若即若離,讓他非常難受。他也和李強行了觸額禮,半晌,他說道:「老大,和你們在一起是坎坎奇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日子,我……捨不得大家走啊。」言罷忍不住落下淚來,納善、坦歌和帕本幾個平時特別要好的兄弟都上前安慰道別。

    李強拍拍坎坎奇的肩膀:「你們不用傷感,也許以後我還會來坦邦大陸,只是你們記住,要好好修煉趙豪留下的功法,爭取修煉到元嬰期,有不懂的以後可以問鴻僉,只要修到元嬰期我們一定還能再見面的。大家都不用傷感了,要抓緊修真啊。」他的暗示納納敦幾人都聽懂了,如果修不到元嬰期,就永無見面之日了。

    巴拉感歎道:「不知道我是不是能修到元嬰期,老大……這是我家鄉的一件小玩意,我只保住了這一件東西,送給你……後會有期了。」

    那是一個五厘米見方的金屬塊,巴拉按住一角,「卡」一聲輕響,金屬塊展了開來,猶如展開一小塊舞台,從底部射出一道光,在一片蔚藍色中,顯現出一個身穿白紗裙的女子,她似乎在笑,片刻,又蹦蹦跳跳的走出兩個孩子,那個女子一手一個抱了起來,最後,走出一個男人,正是巴拉,站在一邊很開心的笑著。

    「卡叭」聲中,金屬塊恢復了原狀。

    這竟是一個立體影像,雖然很小,但是人物清晰可辨。巴拉在那個女子和兩個孩子出來時,臉上滿含溫情,眼裡閃著淚花。李強知道這一定是他的家人和孩子,搖頭道:「巴拉,這是你唯一的紀念,我不能收!」

    巴拉一把拉住李強的手,將金屬塊塞進他的手裡,語帶哽咽地說:「老大,我知道你以後會走很多地方,如果,你遇見我的家人……告訴他們……我……我還活著,讓他們不要記掛。唉……巴拉不敢要求老大去找他們,一切隨緣吧。」

    李強無法拒絕這種要求,只好收下:「好,如果能遇見我一定轉達。」他一點把握都沒有,範圍實在是太大了。巴拉似乎了結了一樁心思,心情立即開朗起來。

    李強環顧四周問道:「嵐湫公主他們怎麼不在?」

    帕本笑道:「他們已經在飛勾鏈上等師尊了。師尊入定有八天多了,恐懼風停了兩天,很多人都已經出海,我們全部準備完畢,就等師尊出定。」

    李強心裡暗叫慚愧,幸好沒有誤事,這次入定要不是火精的幫助,有可能耽擱幾十天也說不定。

    李強大聲說道:「好!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去闖闖這個冤魂海,見識一下它的威力,我們走!」

    谷底現在是人山人海,其中有一多半是來相送的朋友和親屬。阻隔冤魂海的防禦紅光已經解除,從門洞外傳來陣陣轟鳴聲,那是巨浪的拍擊聲。

    李強一行人下到谷底,隨著人潮來到彎口。一艘艘箭舟緩緩開出,所有的人都面色嚴峻,又一次生死之行開始了。

    那艘飛勾鏈的停靠處,有幾十個士兵護衛著,周圍沒人敢靠近。

    大家陸續走上飛勾鏈,李強揮手向納納敦等人告別。

    巴拉低聲自語道:「老大保重,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老天保佑吧。」

    走進飛勾鏈,李強發現這艘所謂的船很別緻,首先是很寬敞,其次感覺很舒適。他笑道:「不錯啊,不知道開起來怎麼樣?」

    嵐湫公主笑吟吟地從前面的艙室迎出來,看見李強她不由得暗吃一驚:「奇怪!」

    冤魂海難嵐湫公主心裡嘀咕,這個李強似乎和以前不同了,看見他竟有一種奇特的認同感。其實這是因為李強跨進了出竅期,在精神方面的修真已經起步,所以嵐湫公主才會有這種感覺。

    這艘飛勾鏈一共有九個大型的橢圓艙室相連接,在水線以下有伸出的長鰭來穩定,每一個橢圓艙長有十幾米寬有七、八米,分為三層,底層是貨艙,二層是休息艙,三層算是甲板和活動的空間,船體外層有網格般白色的防禦牆。聽嵐湫公主解釋,整個飛勾鏈有雙層防護,是目前為止最好最安全的渡海工具了。

    李強笑嘻嘻地說道:「參觀一下,我可是什麼都不懂。誰來指點一番,這和我們家鄉的船完全不一樣。」趙豪、納善幾個從天庭星來的也很好奇,緊跟著李強。帕本雖然知道飛勾鏈,但對它也不是很瞭解,他最熟悉的是箭舟。

    嵐湫公主笑道:「我帶大家看看吧。」

    鴻僉問道:「師叔,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走……」

    李強手一揮,開心地說道:「我們到前面去看看,大家一起去。」他心裡突然覺得很高興,終於要離開這個陰沉沉的坦邦大陸了,至於前途的艱險他倒是滿不在乎。

    所謂的船頭其實還是一個大橢圓,叫作鏈頭,裡面竟然很複雜,有八個操縱手,兩個指揮官,分別負責飛勾鏈的航行和護衛。因為冤魂海裡有各種海怪,還有許多劫掠者,沒有護衛的話是過不了冤魂海的。

    一群人走進船頭的大艙室,寬大的艙室頓時擁擠了許多,飛勾鏈的兩個指揮官急忙迎上來,看長相這兩人都是綠族人。嵐湫公主介紹,那個高大沉穩的名叫盧卡裡,他負責航行,另一位個頭中等身體壯實、看上去很凶悍的叫拉巴督,負責整艘飛勾鏈的護衛。

    盧卡裡是總負責,應該算是船長了,他行了一個綠族的見面禮,很誠懇地說道:「願為大神的朋友效力,盧卡裡為您效勞。」

    李強笑笑,謙虛地說道:「盧卡裡大哥,拉巴督大哥,麻煩你們了,冤魂海我們不熟悉,一切都仰仗兩位大哥了。」他還是老習慣,見人就喊大哥,聽得嵐湫公主心裡直犯疑惑,這是老大說的話嗎?

    這裡只有趙豪明白,自己的師尊是什麼脾性。

    盧卡裡船長急忙說道:「還是叫我盧卡裡吧,這樣隨意些。」

    拉巴督也上來見禮,不過他心裡並不把李強他們當回事,他在冤魂海裡闖蕩了很久,可謂經驗豐富,他知道李強他們是第一次過冤魂海,心裡暗自好笑,初次出海人的笑話他看得可多了。

    盧卡裡笑道:「可以走了嗎?」

    嵐湫公主看看李強道:「老大,我們走嗎?」

    李強算是這群人的保鏢兼領隊,他說道:「好,我們走啦!」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坦邦大陸的方向,不管喜不喜歡,終究在這塊土地上停留了這麼長時間,心裡多多少少都有點感觸。

    飛勾鏈慢慢地懸空,脫離水面。拉巴督低沉地喝道:「升起雙層防護,所有的射手進入位置,聽我的命令。」

    一圈白光一圈紅光交替升起,每一個橢圓艙都有兩層防護。兩個操縱手站在最前面,從船頭兩側翻出兩根長長的尖刺。

    鴻僉小聲說道:「這是勾炮,威力不錯,一般的海怪它都可以驅趕開。」

    飛勾鏈是用晶石作為能量驅動的。盧卡裡道:「左側加壓……好,右側……

    縮,對準出口,開動!」隨著他的話音,飛勾鏈輕輕一晃,緩緩地向外移動。

    一個船員報告,所有後艙室的人都已經固定好身體,貨物也安置妥當。

    拉巴督點點頭,微笑著對李強他們說道:「一會兒會有波動,鏈頭這裡更加厲害些,請客人們回艙安坐。」

    他是好意,無奈李強不幹,好不容易可以看個新鮮,他怎麼肯離開。

    他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事,我想看看。」

    帕本卻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見師尊這樣說,他也不好意思走,只好咬牙站著。

    沒有一個人回去,大家都站立不動。拉巴督點頭道:「嗯,既然不願意離開,大家稍稍站後點,地上有勾腳索,將腳放進去,要出海了。」

    飛勾鏈閃著紅白色的防護光,駛出了亡命角的天然拱門。

    帕本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站立的姿勢很怪,兩腿微微彎曲,重心放的很低,兩手自然垂下,手掐印訣。納善一眼看見,奇道:「老帕,你在幹嘛?咦,這是千斤墜的功法。」帕本小聲說道:「照著做,別廢話!」坦歌對冤魂海的傳說聽得多了,他也擺了這個姿勢,嚇得納善立即跟著學,三人站成一排動作一樣。

    帕本一個人做還不覺得怎樣,三個人同時做倒真是好看。

    李強剛剛問道:「你們幹什麼……」飛勾鏈的鏈頭突然高高翹起,盧卡裡大叫道:「勾緊腳索,進海啦!」李強沒有勾腳索,身子頓時被彈起,隨著鏈頭猛然俯衝,他被釘在艙頂上。所有人都把腳套牢了,只有李強沒有,這下老大的面子丟得精光。

    大家知道老大太過大意了。站得最穩的就是帕本三人,他們牢牢地釘在地上。

    李強飛起身形追上甲板,微微沉氣就站住了。嵐湫公主由她身後的青衣蒙面人扶住,不過她臉色可不太好,雙眼緊閉一聲不響。

    只聽外面海浪發出驚心動魄的轟鳴聲,飛勾鏈終於衝進了冤魂海,隨著波濤起伏快速遠去。

    李強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恐懼風停息後的冤魂海,在地球這要算十級以上的海嘯了吧。由於有雙層防護,外面的風浪打不進飛勾鏈裡,但外面的景象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冤魂海就像在瘋狂地發飆,海面上狂風怒號,巨浪拍空,天海同樣都是深深的鉛灰色,泛著白沫的巨浪湧起,似乎可以直達天際,陡然間落下又像陷進地獄,飛勾鏈就像一條海蛇般隨波逐流,上下起伏。

    鏈頭上除了少數幾人,其餘個個頭昏眼花。李強是少數幾人之一,他疑惑地說道:「這樣起伏不定,有誰能受得了?」

    拉巴督沒有想到李強居然還能這麼冷靜的說話,他答道:「這一段是最險的,過去了就會平靜些,這條海道有好幾處很難走……左側勾炮注意,看清楚了,就是那條黑色線……」

    飛勾鏈隨著如山巨浪直衝浪尖,操縱手大叫:「我看不見!」

    拉巴督狂喊:「馬上就出來了,準備發射……三發連射,威力加到最大……

    是態蒙獸!」

    盧卡裡臉色都變了,也喊道:「左右兩側的操縱手,加大防禦!飛起來!」

    浪尖忽地沉了下去,飛勾鏈這次卻沒有跟著下沉,鏈頭猛然揚起。對面的一個巨浪湧起,態蒙獸龐大的背脊露了出來。

    鏈頭上李強等人驚訝得睜大了眼睛,這頭海獸實在是太大了,根本看不清哪裡是它的頭,哪裡是它的尾,只是一個背部就佔了整個浪山的一半,黑沉沉的不知道有多大。李強低聲罵道:「靠……什麼玩意兒?」

    拉巴督臉上突然顯露出一絲恐懼,狂吼道:「發射!」兩側的勾炮同時抖動,三道青色能量光球飛出。

    盧卡裡親自動手,飛勾鏈翻轉鏈頭向左邊竄去,猶如一條快速游動的海蛇,鑽進了海浪裡,霎時,艙室裡一片昏暗。沉悶的爆響聲隱隱傳來,帕本的臉色慘白,他想起了第一次過冤魂海時的情景。

    滴滴答答的水聲傳來,艙室甲板上開始積水,雙層防護並不能完全擋住海水。

    拉巴督滿臉油汗,突然叫道:「可以出去了,海水要壓碎防護了……」

    盧卡裡手在不停地顫抖,但還是死命支撐著:「再……再頂一會兒……」

    整個艙室裡的氣氛緊張到極點,飛勾鏈已經潛進海裡,板壁發出「吱吱嘎嘎」

    的怪聲,水滴聲早已變成了水流的聲音。李強摸不清狀況,不知道該如何去幫助他們,只好暫時沉默不語,靜觀事態發展,不過,他也覺得冤魂海的確很恐怖。

    水聲越來越大,盧卡裡終於堅持不住了,他竭盡全力狂喝道:「飛出去!

    快!」

    轟然聲中,飛勾鏈衝出海面,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

    帕本突然大叫:「在後面……態蒙獸在後面!」眾人急忙回頭。

    坦歌怪叫道:「天哪……你們看……前面逃的是一艘箭舟!快救他們!」

    帕本恐懼地閉上雙眼,失聲叫道:「誰能救得了啊……」

    只見一艘箭舟從浪尖裡鑽了出來,這艘箭舟只有一層紅光防護,五十多米長的箭舟在態蒙獸身邊,就像一根火柴那麼渺小。

    盧卡裡叫道:「集中注意力,別管那艘箭舟,準備環形防禦,操縱手通知鏈尾,立即對接,快!」

    鴻僉大約懂一點飛勾鏈,小聲說道:「環形防禦可以快速飛移,是飛勾鏈的絕技之一,關鍵的時候可以保命。」一個操縱手拉下把手,飛勾鏈開始頭尾相連,砰然聲中,飛勾鏈形成了圓環狀。盧卡裡吼道:「旋轉飛行!」

    剎那間,每一個橢圓艙外側都射出青光,飛勾鏈就像一個巨大的飛環般騰空而去。

    那條箭舟還在絕望地向前衝,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大家都能想像得出裡面乘客絕望的神情。飛勾鏈距離它只有幾百米,轉動著切入巨浪中,霎時間去得遠了,眾人眼中頓時失去了箭舟的蹤影。

    納善幸虧有帕本提醒,站牢了身子,不過他是旱鴨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浪,鏈頭又如此劇烈的晃動,暈得他終於忍不住乾嘔數聲,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這股酸臭味一散開,凡是不習慣水面的人都忍受不住了。

    坦歌只說了一句:「老納……你……」嘴一張開可就由不得他了,「哇」,一口嘔吐物直噴而出,因為是對著納善說話,劈頭蓋臉幾乎一點都沒有遺漏,全都澆在了他的光頭上。

    納善扭頭抓住坦歌:「你……幹什麼……嘔噗……」

    這下倒是扯平了,他也噴了坦歌一臉一身。

    帕本鼓著嘴拚命忍耐,他很明智,一聲都不敢吭。

    嵐湫公主身體最弱,但是她的意志力卻非同小可,居然還撐得住。

    李強說道:「趙豪,你來指揮大家練功。鴻僉你送嵐湫公主回艙。」

    拉巴督急忙阻止:「不要移動……再挺一會兒,動不得的。」

    李強飛快地取出兩片暈車藥遞給嵐湫公主,一隻水壺出現在他手中,小聲說道:「吃下去,試試看。」他也沒有把握管不管用,一般暈車藥都是提前吃的,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嵐湫公主想都沒想,接過來就吃了,極輕的一聲「謝謝」混在巨浪的轟鳴聲裡,若不是李強現在耳力驚人,真還聽不清楚。

    納善眼尖,在後面拉拉李強:「老大……我也要……呃嘔……」

    李強身子微側閃開納善噴過來的嘔吐物,也不知道這傢伙吃了多少東西,別人只吐幾口就沒貨了,他倒好,只要張嘴一定就是貨真價實。

    李強道:「跟著趙豪練功,很快就好,吃這個效果慢。」飛勾鏈的速度極快,射出的青光劈開巨浪,壓過水面向前飛馳。庫勃搖頭道:「晶石消耗太大,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話音未落,盧卡裡已經下令:「鏈頭尾分離,停止飛行。」轟然聲中,飛勾鏈落入水中,眾人的身體跟著一沉。

    趙豪大聲指揮眾人練功,那是一種簡單的靜心功法,可以讓人安定下來。

    鴻僉手指遠處道:「那艘箭舟碎了……」

    波濤湧起的海面上散落著箭舟的碎片和漂浮的貨物,還有不少小黑點在掙扎,那是落水的商人和船員,那只態蒙獸已經不見蹤影。

    李強大聲說道:「救他們,讓我出去!」

    盧卡裡臉色都變了,衝著李強大吼:「不可能!要出去就必須解除防護,防護一旦解除我們通通完蛋!他媽的,這是冤魂海!」

    庫勃眼一瞪怒道:「說話客氣點!我看你昏頭了,敢這樣說話。」他是大聯會的長老,說話間自有一股威嚴。

    拉巴督陰沉著臉,突然說道:「即使讓他出去,外面那麼危險,別說是救人,恐怕連自己都回不來。哼,實在要出去,鏈頭頂上有艙蓋,那是唯一的出口,我闖了這麼久的冤魂海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在冤魂海上救人。」

    李強冷冷地看過去,他一直記得卡巴基老爹的話,見死不救不是他的為人。

    拉巴督和盧卡裡被李強看得毛骨悚然,心裡突然對他產生出懼怕。

    李強道:「庫勃帶人在這裡等著,人進來你們負責運進艙裡,趙豪你來協調,鴻僉我們倆一起出去,穿上戰甲,小心點!好,拉巴督……打開艙蓋!」

    盧卡裡被庫勃訓斥了一句,氣得渾身發抖,不停地點頭:「好,既然你們想送死,我也沒有辦法,開艙蓋!」

    依照規矩他是不能這樣做的,在冤魂海上討生活的人都是在生死邊緣掙扎,脾氣相對要暴躁些,要不是因為李強他們是大神的朋友,他早就不客氣了。

    李強揚手穿上了戰甲,還特意戴上炫陽環,鴻僉也緊跟著穿好戰甲。拉巴督剛剛打開頂上的艙蓋,扭頭看見李強身穿瀾蘊戰甲的樣子,嚇了一跳:這是穿的什麼東西,金光閃閃的?其實李強也冤枉了他倆,在冤魂海裡是沒法救人的,除非有修真者的實力,否則就是送死,而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修真者。

    隨著大山般的巨浪,那些落水的人已經漸漸飄遠了。

    外面一片昏暗,暗色海水泛起的白沫,映著天色顯得更加恐怖,波濤發出的隆隆聲震人心魄。

    李強一聲長笑:「哈哈……待會兒見!鴻僉,我們走!比一比,看誰救的人多!」有若一道金光閃出頂艙口。

    鴻僉也是豪氣滿天:「好啊!師叔,我們看誰救的多!」跟著飛了出去。

    拉巴督急忙關上艙蓋。盧卡裡嚇得不輕,這才知道大神的朋友果然厲害,他說道:「鏈頭向落水人的方向……

    大家時刻準備。」他親自掉轉鏈頭,飛勾鏈轉向右行。

    李強一出艙口,微帶鹹腥味的海風就撲面而來。出了飛勾鏈他才知道冤魂海是多麼的狂暴,環顧四周,震天的轟鳴聲,狂風的肆虐聲,中間還夾雜著古怪的尖嘯聲,簡直驚心動魄。鴻僉的碎金劍和塵霄劍雙劍齊出,緊緊的護住身體,一出艙口就向落水的人群飛去。李強的吸星劍未出,仗著炫陽環有避水的功能,長嘯著追了過去。

    鏈頭裡的人都緊緊盯著他倆,每個人都很緊張。盧卡裡看看拉巴督,兩人眼中流露出驚駭的神情。拉巴督傲氣全消,在冤魂海裡最值得尊敬的就是強大的實力。看到李強和鴻僉如此厲害,他倆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鴻僉是一種走法,他靈巧地穿越峰谷浪尖,碎金劍環繞身周,金星閃動猶如天神下凡。而李強剛剛進入出竅期,功力狂長了一大節,他有心要試試自己的功力,因此他是直著飛行,不管前面遇到什麼,那種硬碰硬的感覺真讓人吃驚,眾人在艙室裡看了都害怕。

    一股巨浪湧起,突然擋在李強身前,浪峰之高猶如在李強面前升起一座五十層的大樓,李強根本就沒有打算避開,一頭就栽了進去。他渾身的勁力猛地漲開,沒等浪峰升到最高,霹靂一聲巨響,整座浪峰被炸開,滔天的白沫四散飛濺,不遠處的飛勾鏈都被波及,連連晃動不已。

    眾人看得鴉雀無聲,半晌,盧卡裡才說出一句話:「這……是人嗎?」

    其實,李強已經後悔了,和自然之力硬拚,傻了一點。他不再硬來,也像鴻僉一樣,避開湧起的巨浪。他忽發奇想,如果在這裡衝浪肯定很好玩,他盯住一塊漂浮的板子,掠了上去,站穩身形怪叫一聲:「啊哈……」猶如離弦之箭,狂飆而去。

    鴻僉已經抓住一個落水的商人,向回飛來,和李強交錯而過時大笑道:「師叔,弟子佔先一步了,哈哈……」

    瞬間就去的遠了。

    水面上密密麻麻的足有幾十個人,正在絕望地狂呼救命,看見李強就像見到親人一樣,在冤魂海裡竟然有人來救,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李強知道要是像鴻僉一樣,他最多只能抓兩個,沒有第三隻手好用。在水面上繞著眾人轉了一圈,他心裡有了一個好主意,揚手扔出一根長長的繩索,大叫道:「抓住繩子,將它纏在胳膊上。」

    眾人掙扎著撲向救命的繩索。李強大喝道:「身體弱的先來……不許爭搶!」

    陡然間,四周景物小了下去,李強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高高的浪尖上了,緊接著,身子猛然急速下降。水裡的人嚇得狂哭亂叫,李強再次喝道:「都別亂……

    快抓緊了!」說話間人已經陷到浪底。

    知道不能再耽擱了,李強拖著繩索,大叫道:「抓緊了!」急速向回滑去。

    大約有二十來人抓住了繩索,沒有抓住的在水裡絕望地大哭。

    鴻僉再次和李強交錯時,驚訝地大叫:「師叔,好辦法!」李強抬手扔給他一圈繩索,叫道:「給你!要快!」

    靠近飛勾鏈,李強大喜,只見庫勃已經飛了出來,趙豪功力稍差,不敢離開飛勾鏈,人卻在鏈頭的艙口探出身來,他大叫道:「師尊你去,這裡交給我和庫勃!」

    李強哈哈大笑,讚道:「好!這才是男兒本色,交給你們了。」他返身就走。

    遠處突然傳來鴻僉求救的長嘯,李強心裡大驚,縱身飛到空中,遠遠望去,發現不好,他立即飛出了吸星劍。
第六集 天籟之城

作者:蕭潛


    第一章失散

    海面上突然出現無數背鰭一樣的東西,劃過水面留下一條條的白痕。李強立即聯想到家鄉的鯊魚,他知道這不是鯊魚,一定是比鯊魚更厲害的東西,所有的白痕都指向落水的人群,李強心裡大急,加速向鴻僉飛去。

    天色更加陰沉了,海天之際忽地閃亮,「卡啦啦……轟!」陣陣雷聲隨著閃電遠遠傳來,混合著海浪的咆哮聲更加震耳欲聾。

    鴻僉心裡著急,看樣子大雨就要來了,他已經再次到達落水人群的上方,海面上顯露出的背鰭也開始圍繞著眾人轉圈。

    李強掠到鴻僉對面大叫道:「鴻僉,水裡是什麼東西?」

    鴻僉大叫:「不知道是什麼海獸,好像會吃人的。」

    彷彿是為了印證鴻僉的話,一聲長長的慘嚎響起,海面上頓時一片大亂,水裡的人拚命向邊上游去,一片深色的痕跡散開在水裡,那是鮮血。聞到血腥味的海怪頓時瘋狂起來,那一小塊泛起紅沫的水面就像煮沸了的開水,偶爾顯露出海怪慘白的尖牙和翻滾著的青色身軀,顯得驚心動魄。

    嚎哭聲驚天動地。又是一陣驚雷響,巨大的雨滴劈頭蓋臉地刷了下來,彷彿在為這群絕望的人哭泣。密集的雨水使眼前一片茫然,李強身上的炫陽環金光大作,雨水被彈得四散飛濺,他大叫道:「鴻僉!你來救人,我殺海怪!」

    鴻僉叫道:「師叔!不能殺!不能殺!會引來更厲害的海怪!」

    稍稍一猶豫間,連續不斷的狂喊慘叫聲變得更加淒厲。李強大喝道:「管不了那麼多了……殺了再說!你救人!」他從空中一頭栽進翻滾著的水面,吸星劍的銀芒突地變強,猶如萬把銀刃穿進水中,炸得海水轟然亂響。他心神轉動,吸星劍在身周布下了一層劍網,霎時間,海水被染成了紅墨色,無數的碎塊浮出水面。

    吸星劍在李強的催動下,猶如一隻千手萬手的巨怪,毫不留情地絞殺水裡敢靠近的一切東西。由於功力剛剛大進,李強有點控制不住吸星劍的煞氣,好在這是在海水裡,水的阻力等於助了他一臂之力。

    炫陽環的避水功能實在是了得,李強就像站在一個空心的金光球裡,水下的東西在金色光的照耀下顯得光怪陸離,無數的黑影在四處亂竄。不過水裡的阻力卻越來越強,只是一小會兒工夫,他也覺得吃力了,「嘩啦啦!」

    一下從水中躍起。

    剛才的一擊,不知道殺了多少怪獸,海面上捲起的碎骨頭爛肉簡直嚇人,更多的怪獸去搶食這些碎肉骨頭,人群暫時安全了。

    鴻僉拖著一串足有十七、八個人的繩索,奮力向飛勾鏈方向飛去,他也消耗了太多的功力。李強貼著海面飛掠,手裡拖著一根長繩,還有不多的人散落在海面。

    轉了兩圈,繩索上已經拖了七、八個人,李強不敢耽擱得太久,大叫:「還有誰!還有誰!叫一聲……」

    周圍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了,雷聲雨聲浪聲和海怪的鳴叫聲響成一片,李強側耳細聽,抓著繩索的人大叫:「沒有人了……媽呀……快走吧!」

    李強心裡暗歎,知道即使還有活著的人,也很難找到。這場大雨來得實在不是時候,炫陽環雖然可以避水,但在密集的雨水飛濺下同樣也被阻擋了視線。他拖著繩索向回飛去,突然後面有人狂呼:「掉了兩個人!掉了……兩個人啊……」

    要不是李強聽力驚人,那根本就不可能聽到,他再次回轉身體。那掉落的兩人已經精疲力盡了,正奄奄一息地在水中沉浮,還能抓住繩索的那人哭喊著:「快走吧!求求你!別管他了。」

    剛才呼救的人則大哭道:「哥哥!救救我哥哥!」李強抬眼看去,又有一群怪獸飛快的游來,劃過的水面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李強一咬牙,吸星劍的銀芒再次閃亮,這次他用上了連爆訣,無數的銀芒射入水中。他奮起神威狂喝道:「去死吧!狂爆!」密如珠串般的轟雷聲從海底響起,猶如翻江倒海,海面沸騰起來,繩索上的人簡直就像身處地獄一般。

    李強迅速將繩索繞在掉落人的身上,翻身就飛。他心裡也有點忐忑不安,功力消耗得太大了,他深感和自然之力是無法相鬥的。

    飛勾鏈已經靠近過來,正好看見李強使出狂爆,鏈頭艙室裡突然靜默了片刻,接著驚訝聲響成一片。從頭頂的艙口已經送進來二十幾人,還有不少散落在飛勾鏈四周,趙豪大叫:「大家再加把勁,剩下的不多了!」

    盧卡裡非常小心地指揮著飛勾鏈,現在的飛勾鏈極其危險,因為速度太慢,一旦出現緊急情況,很難閃避開來。拉巴督緊緊盯著海面,他知道現在吃人的都是小海怪,大傢伙一個都還沒有看見,只要來一隻可就不得了。

    剛才李強炸開海面著實讓他吃驚不小,他見李強有這般實力後也安心了不少。

    很快李強就到了。鴻僉、庫勃和李強從水裡撈人,速度頓時就快多了。李強抓起最後一個人,大叫道:「鴻僉、庫勃快進去,接著……」幾人快速鑽進艙室。

    李強將手中的人遞進艙口,正要進去,忽聽隆隆的咆哮聲,扭頭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態蒙獸又一次出現,而且已經很近了。

    艙室裡頓時亂成一團,盧卡裡怪叫起來:「是態蒙獸!快退!全速後退,準備環形防禦!」

    拉巴督臉色一片慘綠:「勾炮準備發射!」

    幾個操縱手手忙腳亂的準備著,其中有人邊忙邊罵:「他媽的救什麼人!在冤魂海從來就沒有救人的習慣,大家都是聽天由命,快點……要來不及啦!」

    鴻僉和趙豪還有納善等人更是大叫,讓李強趕快下來。紛亂之際,嵐湫公主臉色蒼白,口中響起輕輕的話語,正是她在南口關念的咒語。

    隨著奇妙的節奏,眾人漸漸地安靜下來,似乎一切都已經不可怕了。

    李強隔著艙口看了她一眼,大喝道:「都不許出來!快走!」他用力關上艙蓋,飛身迎向態蒙獸。

    帕本失聲道:「師尊啊!」

    鴻僉大叫一聲就要出去,趙豪知道師尊的脾氣,一把拉住他,說道:「別去,師尊會分心的。」除了忙著指揮的盧卡裡和操縱手們,其他人都緊張地看著外面。

    濃烈的血腥味將這只巨無霸給吸引了過來,黑色的脊背湧在巨浪裡快速靠近。

    李強發出一聲震天的長嘯,迎上這只巨大的態蒙獸。他並沒有把握擊敗這個大傢伙,他只想引開它。

    轟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李強狠狠地撞擊在態蒙獸露出的脊背上。吸星劍畢竟不同凡響,霎時間在態蒙獸背上開出一個大洞,血肉飛濺開來,猶如下了一場血雨,李強也被這股兇猛的勁力彈飛開來。態蒙獸突然受此重創,憤然狂吼。

    整個海面都被這可怕的聲音震得顫動不已,水面上泛起大片的白沫,飛勾鏈裡的人不約而同捂起了耳朵。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飛勾鏈已經準備完畢,環形防禦終於連接,青光連閃,飛勾鏈快速遠離。

    李強靠得最近,竟被這可怕的聲音震得氣血翻湧,這聲巨吼簡直可以媲美修真高手的音攻。「轟……嘩!」態蒙獸終於從水裡探出它那巨大的頭顱,李強猛一眼看見,心裡一陣驚顫,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是一顆長長的三角形狀的巨頭,佈滿青黑色鱗片,直徑足有一米多,頭上兩側有兩個密如劍齒的黑色巨角,兩隻眼睛卻是灰白色的,巨大的嘴巴裡滿是大半人高的利齒。如果態蒙獸像人這麼大,那李強就只有它面前的一隻蒼蠅那麼小。

    態蒙獸似乎察覺到李強,張開大口便咬。李強不敢放火精出來,這裡的水勢太大,會讓火精大傷元氣的。他揚手劈出紫焰巨掌,身形急速上升。

    紫光閃動,紫影打在態蒙獸張開的大嘴上,「卡叭!」、「卡叭!」一串脆響,態蒙獸被打掉十幾顆巨齒,它立即就瘋狂了。

    隨著一股湧起的滔天巨浪,它立起了巨大的身軀,從它三角頭顱中間噴出一道白森森的氣流,這股巨大的氣流一觸到滿天的大水,立即出現了驚人的變化,無數的水滴結成冰晶,在快速移動中,形成一支支冰箭,冰箭大小不一,破空之聲尖銳恐怖,鋪天蓋地射向李強。

    態蒙獸連噴三次,其中一次竟然噴散了一座湧起的浪山,形成的冰箭白茫茫一片。

    李強大叫一聲,有點不知所措了。吸星劍耀起的銀光將昏暗的海面都照亮了,他把防禦催到最大,然而射來的冰箭簡直就是無窮無盡,隨之而來的寒氣冰之入骨,他被打得連連後退,一不小心,被身後湧起的巨浪吞噬進去。

    態蒙獸巨大的身軀,狠狠地向李強入水處砸了下來。

    入水後李強急速向深海裡竄去,他發現在水中活動很受限制,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水的阻力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背後陡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壓力,隔著炫陽環的金光,李強瞥見態蒙獸龐大恐怖的身軀壓了過來。

    猛然間,李強發現態蒙獸巨大的頭顱已經接近了自己,它那雙死灰中泛著白色的眼睛,似乎流露出冰冷嘲弄的意味。一股強大的吸力牽上李強,那是態蒙獸藉助海水的威力,試圖將李強吸進嘴裡。

    吸星劍在海水裡宛若一群銀亮亮的劍魚,態蒙獸的巨頭剛一靠近,就被這群劍魚斬得皮開肉爛。態蒙獸額頭上的白霧在水中再次噴出,霎時間,李強身周的海水凝結成冰,他頓時被封在大冰塊裡。

    態蒙獸張開大口咬住冰塊,看樣子它要連冰帶人一起吃下去。

    火精在李強被封在冰裡的同時就飛出它的元神,它先在李強身後快速地融出一個大洞,李強飛身退出冰塊的圍困。他火冒三丈,剛一脫困就收起吸星劍,在水裡開始連掐印訣,十八滅魔手的四層迭加快速結印,立即,無數綵帶飄拂在海裡。李強的身體大放光明,兩手微微翻動,一條飛虹顯現出來,在水裡尤其顯得光怪陸離耀眼異常。

    彩虹過處海水竟然被逼分開,態蒙獸的身軀雖然巨大但動作卻很靈活,它已經察覺到不好,急速向一邊閃去躲過要害,那道彩虹悄無聲息地印在它的尾部。

    一連串沉悶的爆響,態蒙獸巨大的尾部炸穿了一個大洞。

    李強一陣氣餒,態蒙獸實在是太大了,這樣都難以重創它。

    無奈之下李強只好急速升出海面躲避,可他沒有想到,火精元神竟然煮沸了大海。

    在大起大伏的波濤中,一個不大的白點翻滾著,很快範圍開始急劇擴大,無數的氣泡升起,「咕嚕!」、「咕嚕!」的聲音由輕到響,只見白色的霧氣裊裊升起,隨著波濤晃動,這塊海面沸騰了。

    態蒙獸狂吼著從水裡竄出,火精的元神早已緊緊扣在它的頭上,它剛一出水面,火精便從頭至尾飛過它的身體,態蒙獸頓時劇烈地燃燒起來。

    「轟隆隆……噗……嗤嗤……」

    重新落入水中的態蒙獸發覺水裡的溫度同樣可怕,它巨吼一聲,沒命地向遠處游去,它已經深受重傷。火精元神沒有跟著進海,而是急速返回李強體內,它也是元氣大傷。

    李強鬆了一口氣,他也覺得很吃力,功力消耗得實在太大了。四周依舊是狂風巨浪,暴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息,飛勾鏈也已經看不見了。在茫茫的冤魂海上,李強也辨不出東南西北,他心裡不由得焦急起來。

    為了看得更遠,找到飛勾鏈,李強快速上升,越飛越高。突然一陣疾風刮來,竟然使他連連轉圈,又是一股側風襲來,他再也穩不住身形,真元力也微微散亂。

    他大吃一驚,立即放鬆心神,身體失去了真元力的支持,人如流星一般墜入海裡。

    李強浮出水面發現,真元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不假思索立即收起炫陽環和瀾蘊戰甲,身上的衣物頓時濕透,他心裡苦笑,還好有影夢甲護住全身。一塊長長的板子飄來,他奮力躍去,五根手指狠狠地插進板子,用力拉近身邊,翻身上去,剛剛穩下心神,突然發現板子的另一頭還有一個人。那人半邊身子伏在板子上,用一根皮索將自己拴在上面,人似乎已經昏迷不醒。

    一個巨浪打來,長長的板子立即斷裂成兩塊,李強飛身撲向那人,在那塊板子翻覆的剎那間,將他穩住。看看那人還在昏迷中,李強一把把他推上板子,運起不多的真元力,輕輕在他胸口微微一震,那人連連吐水,「哦……咳咳……」

    連咳數聲,他睜開雙眼,茫然地抬頭張望。

    「這……這是……在哪裡?好……好冷……」他邊說邊抖。

    「嗨!老兄,這是在冤魂海裡,你的命大,還活著……」李強扶著他說道。

    那人吃驚地抬著頭,李強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問道:「老兄……很面熟啊……」

    那人盯著李強看了好一會,突然叫道:「傻小子……你是傻小子!」

    李強被他嚇了一跳,什麼傻小子?剛想問話,心裡一動:傻小子?只有卡巴基老爹帶隊的行商才會這樣說。

    李強心裡一陣難過,他救人時沒有發現卡巴基老爹。

    他急忙問道:「你是和卡巴基老爹在一起的行商?老爹也在箭舟上嗎?」

    那人只是不停地說:「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李強搖搖頭,說道:「喂!別要死要活的,你現在還活著,回答我的話!」

    那人閉上眼,喃喃說道:「都怪我……不聽老爹的話,貪便宜非要坐這艘箭舟……唉!全完了,全完了!」

    他嘟囔了幾句,又大聲叫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李強知道卡巴基老爹平安無事,不由得開心起來。他暫時不理會那人,也用皮索將自己固定在板子上,開始運功。他一手一個上品晶石,快速恢復起來。

    遠處隱隱傳來陣陣長嘯,漸漸消散在咆哮的海浪聲中。

    那人好像清醒過來,但樣子看得出來被嚇壞了,他兩隻手緊緊扣著兩側的板緣,眼睛茫然地看著天空,不言不動地隨波逐流。

    李強終於恢復了大半,收起晶石他才發現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海水撕碎了,不過他也顧不上了,飛起身來,仰天發出尖利的長嘯,試圖和趙豪他們聯絡。他側耳傾聽,半晌,除了海浪的轟鳴和狂風呼嘯外,聽不到一點回應,他知道飛勾鏈走遠了。

    「喂!老兄……醒醒!」李強拍拍那人的臉,觸手冰涼,這才發現那人早已死去,身體已經僵硬,兩手仍緊緊扣著板緣。李強歎息一聲,放開了板子。

    李強四下張望,覺得麻煩大了,因為無法辨認方向,也不知道飛勾鏈是向哪裡去的,看不見任何參照物。他咬咬牙,隨便選擇一個方向飛去。

    漸漸地風浪小了下來,天色不再是鉛灰色,而是一種淡淡的乳白,感覺上讓人比較舒服。李強停了下來,身形隨著波浪起伏。看看自己身上,李強不禁啞然失笑,赤裸的身體上佈滿了淡淡的五彩花紋,那是影夢甲顯露的紋路。

    他取出一條泳褲穿上,心想:「在冤魂海裡玩水,也算夠爽了,只是飛勾鏈在哪兒呢?」

    極目遠眺,海面上除了湧起的浪花,看不見任何東西,海天之間茫茫一片。

    李強無奈繼續踏波而行,這樣能節省些真元力。他邊行邊看,慢慢地不耐煩起來,他縱起身來貼著海面向前飛去,波濤在身下快速掠過。突然,他看見遠處紅光微閃,心裡大喜,速度陡然提升,同時發出一聲震天長嘯。

    果然是一艘箭舟,李強開心極了,快速飛到箭舟邊上,大叫道:「喂!買票上船啦!」

    箭舟裡的人,突然發現海面上出現一個赤身裸體的小伙子,身上佈滿了奇怪的花紋,緊貼著箭舟飛行,還高叫著要上來,頓時就亂套了。

    有人說這是海怪變成人形,企圖上舟吃人,還有的乾脆大叫妖怪,船員們也目瞪口呆,突然有人叫道:「加速!快跑!」

    李強發現箭舟不但不理他,反而加快了速度,氣得他「嗷嗷」亂叫。他也加速飛到箭舟前面,身子靈巧的翻動,吸在箭舟的頭部,他沒有觸到防禦的紅光,知道那玩意兒能彈開自己。

    他心裡很是惱火,抬手輕輕敲打,「咚咚咚!」連敲三聲,嘻皮笑臉地說道:「有人嗎?」

    隔著防禦紅光,只見箭舟的指揮手臉色煞白,怪叫道:「滾開!滾開!」

    李強好不容易在茫茫的冤魂海上找到一艘交通工具,怎麼肯輕易放棄。

    從飛勾鏈上李強知道,一定有進去的通道,他依舊笑道:「我要進來了,嘿嘿……防禦壁是沒有用的!我知道從哪裡進去。」

    有幾個沉不住氣的船員抬頭看艙頂,李強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也看見那裡有艙蓋:「抱歉啦,我這個客人不請自到,哈哈!」

    四、五個船員跑到艙蓋下面,死死扣緊把手。李強落在艙蓋上,探出真元力牢牢粘住把手,緩緩轉動。這些船員怎麼可能比得過修真者的真元力,怪喊亂叫中艙蓋被打開了,李強縱身跳了進去,剛站穩身形,就發現四把刺脊槍頂在自己的身上。

    李強進了艙室心情頓時好起來,看著頂在身上的槍,他又忍不住開起玩笑來:「你們想搶錢啊,救命啊!我給錢哦,不要傷害我……」

    說著,手上突然顯出一大把各色錢數。
第二章不速之客

    艙裡的眾人頓時傻眼了,都不知道李強是從哪裡取出來的錢數,他可是光著身子的,那錢數絕對是憑空出現的。

    前艙的指揮手匆匆趕來,一眼看見四個船員用刺脊槍頂著李強,大聲喝斥道:「放下槍,放下槍!」

    四個船員猶豫不決,其中一個說道:「他……他要傷人……怎麼辦?」

    指揮手大罵:「笨蛋!他要傷你們早就動手了,一群笨蛋!」

    李強對他不由得大為欣賞,不愧是指揮手,頭腦就是清醒。李強向他點點頭,身子突然轉了個圈,四把刺脊槍就落在他的手中。艙室裡的人一陣騷動,大家都沒有看清楚,只覺得眼睛一花,四把槍就在這個怪人手中了。四個船員楞怔怔看著雙手,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指揮手走到李強身邊,躬身施禮,說道:「對不起,我是指揮手澤固,剛才的不禮貌請您原諒,在冤魂海裡要求搭舟的您是第一個,難免有點大驚小怪。」

    他的言辭十分謙恭,當李強一進到艙室,他就想清楚了,以對方顯現出的實力,要想對箭舟不利,自己這些人絕不是對手,因此他決定不管李強是人還是怪,最主要的是先穩住他。

    李強揚手將刺脊槍扔還給船員,笑道:「澤固,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放心,我只是想坐坐你們的箭舟而已,嗨嗨,我迷路了。嗯,這些錢數給你,算是我買票上舟吧。」他將手中的一把錢數塞進澤固的口袋裡。

    箭舟上的人聽了李強說的話,個個發楞,在冤魂海裡迷路,開什麼玩笑。

    澤固取出口袋裡的錢數,略微點了點。李強給的大約多出三倍,箭舟過海一般要一萬五千錢數,若箭舟的指揮手是有經驗的老手,價格還要高一些,最便宜的也要一萬錢數左右,那一般是因為箭舟比較老舊,或者指揮手的經驗較差。

    澤固是有經驗的好手,他的箭舟要兩萬錢數一人,貨物另算。他只留下一萬五千錢數,將多餘的錢數遞出:「好,我收下,這是多出的還給您。」

    李強擺擺手道:「多餘的就不用還了,給船員吧,算是我賠給他們的壓驚費。

    另外,麻煩你給我一件衣服來穿穿。」他手鐲裡還真沒有當地的服飾。

    澤固微微一楞,忙答應下來。幾個船員都面露喜色,其中有兩人很是機靈,立即跑到後艙室,一會兒就給李強拿來一套白色的軟皮袍,還有寬大的青色皮護腰。

    穿上白袍扣上寬帶,李強隨手給他倆每人一千錢數,喜得他倆連聲道謝。艙裡的行商和其他船員個個羨慕不已,他們發現這個怪人真是出手大方。

    澤固掃視了一下艙室,心裡微微犯難,因為沒有空著的舖位了,他稍微猶豫:「這個……您還是到船員的艙室休息吧。」

    李強還沒有回答,剛才拿皮袍的那個船員連忙說道:「到我的艙位住……」

    另外幾個船員頓時急了,七嘴八舌地搶著邀請李強到他們的舖位去休息。

    李強知道這都是錢的威力,他笑道:「沒問題,你們每個舖位我都會去一下。」說得讓眾船員開心不已,有的船員已經慇勤地端上了水果吃食。

    澤固身為指揮手還是有點傲氣的,他說道:「既如此,請您隨意,我要去前艙指揮箭舟。」他不屑見到船員為了錢數而作出的媚態,但也不好訓斥他們,找了個借口便匆匆走了。

    一個船員非常熱情地邀請李強到後艙去,李強是不用休息的,但是看到幾個船員如此熱情,雖然知道他們是看在錢數的份上,他還是跟著來到後艙。

    後艙是擺放貨物和船員的艙室,是整個箭舟裡環境最差的地方,基本上是全封閉的,一走進去,李強就聞到一股腥臊味、餿味和爛臭味,他立即停止呼吸,用元嬰的呼吸來代替。

    有船員注意到李強的神色,見他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連眉頭都不帶皺的,一副輕鬆愉快的樣子,似乎船員艙室是個乾淨清爽的好地方。

    領路的船員大聲叫道:「哎……夥計們,來見見這位老冠子啦!」

    「呼啦啦!」像鴿子籠一樣的舖位裡鑽出十幾個船員,一個個笑容滿面地湊了過來。

    李強疑惑:老冠子?是什麼東西?他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船員們可是個個都懂,老冠子就是冤大頭的意思,冤大頭上門,船員們還不興高采烈,立即就把李強緊緊圍住。

    那個領路的船員說完就後悔了,李強雖然算是一個老冠子,可也是一個很可怕的老冠子,看著大家不知死活地圍攏過來,他還算機靈,忙說道:「這位兄弟是剛剛上舟的。」話音剛落,船員們呼啦一下全散開了。

    其中一個船員叫道:「媽的,別嚇人好不好,這時候上船……你見鬼了吧。」

    李強笑道:「嘿嘿,他說得沒錯,我是剛上的箭舟,認識大家是我的榮幸。」

    嚇得船員們四散躲避。也難怪,在冤魂海裡上船,非妖即怪反正不會是人。

    只有四個送李強來的船員沒有動,不管李強是不是鬼怪,他們都看到李強出手十分大方,而且他也沒有傷人。

    李強找到一個空鋪,一屁股坐下,盤好雙腿,閉目養神不再理會眾人。

    船員們聚攏在一起,小聲議論著李強。

    經過幾個船員的敘述,大家知道這個神秘的怪人竟然很有錢,而且出手十分大方,似乎還比較友好,不由得後悔剛才沒有獻獻慇勤,搞點錢數花花。

    大家慢慢靠近李強,將他圍得水洩不通,好奇地看著他。李強驀地睜開雙眼,嚇得船員你推我擠向後撤身,李強忍不住哈哈大笑。

    船員們被李強笑得很是尷尬,一個個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強和善地說道:「大家坐過來,有幾個問題……嗯,誰能解答得好……一千錢數!」他知道要和這幫船員打交道,必須以錢開道,用錢數把他們的恐懼心理打消。

    他手上顯出一把黑色的錢數卡,每張都是一千錢數。

    眾人頓時激動起來,要知道他們跑一趟冤魂海,收入高的才有一萬錢數,少的才三、四千錢數,而回答李強一個問題,竟然給一千,這種好事到哪裡找。別說李強現在的模樣看上去絕不像妖怪,就是真有妖怪坐在那裡,那也先回答了問題再說。

    「誰知道過冤魂海要多長時間?舉手回答,我點到誰……誰回答。」

    「嘩!」一片舉手聲。

    李強手指一個身體瘦弱的船員:「你來。」他有意找那些看上去是底層的船員來回答,算是找個理由給他一些補貼。

    那個船員開心極了:「要……要……一百多天……」

    李強心裡換算了一下,按家鄉的時間算可不算短,心裡暗暗歎氣,沒有想到冤魂海這麼大。他遞給那人一張黑色的錢數卡。

    「誰能介紹一下渡過冤魂海的航程,嗯……你來回答。」

    這個船員立即說道:「從坦邦大陸的亡命角出發,中間要停靠三個臨時補給和修理點,都是小島,恐懼風停息後,有人專門做這個生意。還有就是要過六、七處危險的地方,現在算是過了一處,就是剛出亡命角的地方。」雖然他說得不是很詳細,不過大致的意思李強已經明白了。

    李強也遞給他一張錢數卡,又問道:「有沒有必須停靠的補給點,我是說……

    所有的舟必須停靠的……有沒有?」

    被指到的船員回答:「有!黑嶼礁……」

    李強心裡大喜,可以到黑嶼礁和趙豪他們會合了。一時高興,他把手上的錢數卡放在鋪邊,笑道:「你們分了這些錢數,公平點分配,別欺負人……算是給大家的見面禮,以後多照應啦。」

    眾人開心不已,這要算是飛來的橫財了,莫名其妙回答了幾個問題,竟然能得到這麼多的錢數,實在是開心。

    大家立即改變了稱呼,一口一個大哥的叫李強,又將艙室裡最好的那個舖位讓給他,有幾個船員還特意把自己新的皮墊子給鋪上。

    李強是很隨意的人,和大家開開玩笑,說說話,很快大家就忘記他是半途上來的怪人了,感覺像是老朋友一樣。

    澤固走來發現,這個怪人竟然已經和自己的船員混得極熟,連自己的事情他都知道,真是吃驚不小。

    澤固說道:「馬上要過平瀏嶼礁,大家準備一下,但願劫掠者還沒有到,不然,大家都要大大的破財了。」船員們立即緊張起來,散開準備去了。

    李強好奇地問道:「澤固,什麼是平瀏嶼礁,怎麼會有劫掠者在這裡出沒?」

    平瀏嶼礁是冤魂海裡的風水寶地,是一塊在恐懼風停息後最平靜的海面,因此,這裡是劫掠者出海後首選的搶劫之地。在別的海面上,即使劫掠者想搶都是不可能的,因為根本就不能停船。

    冤魂海裡能搶劫的地方不多,平瀏嶼礁一帶算是最多的,其他的就要到補給點去搶劫了。

    澤固匆匆解釋完,急忙向舟首走去。李強因為在風喃市曾經打過一批劫掠者,也跟了上去想看看熱鬧。對他來說,劫掠者是沒有任何威脅的,見識一下冤魂海裡的海盜,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澤固發現李強跟來,猶豫了一下,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不過,讓他吃驚的是,所有的船員看見李強都討好地打著招呼,從舟尾到船首,竟然是一連串的問好聲。

    澤固真是驚奇萬分,他不知道在短短的時間裡,李強的金錢攻勢就已經顯示出無比的威力。

    李強微笑著一一打著招呼,他雖然明白這些船員是看在錢數的份上,但對這種和善的氣氛他還是非常滿意,感覺也很好。

    來到舟首,澤固問道:「有什麼情況沒有?」

    一個操縱手回答:「海面很平靜,看不到有什麼東西。」

    澤固從懷裡掏出一個三角小盤,看了一下,又和舟首上的大三角操控台比看,說道:「如果是小股的劫掠者,我們就衝過去……唉,如果能先一步發現他們就好了。」

    李強突然想起手鐲裡還有望遠鏡,當時買了好幾支,一直沒有用過。他隨手取出一支來,四處掃視,雖然是民用的七倍望遠鏡,但是也能夠看到很遠。

    邊上一個操縱手好奇地問道:「大哥拿的是什麼東西?古古怪怪的。」

    李強笑道:「這是……嗯……可以看見很遠地方的寶貝。」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說出望遠鏡這個詞。他的話立即引起了澤固的注意。

    那個操縱手不相信地搖搖頭,笑道:「大哥別哄我了,怎麼可能有這種寶貝。」

    李強也不多解釋,遞過望遠鏡說道:「你自己看吧。」

    沒等操縱手去接,澤固從邊上一把搶過,舉起來向遠處看去:「嗯,咦……

    變小了呀……」

    李強忍不住笑道:「你拿反了,應該這樣,這個是調節遠近的……」

    澤固很快就學會了,越看越驚奇,連聲叫好。看了好一會兒,他依依不捨地還給李強,說道:「真是一件好寶貝,能不能賣給我……」

    李強笑道:「這個寶貝是不賣的……不過,我送給你……」

    澤固喜得忍不住抓耳撓腮,心裡還有點不相信:「真的?真的送給我?」

    他對錢數的慾望並不是很強烈,但是這件東西在冤魂海裡絕對是寶貝,有了它可以提前發現危險,在這裡哪怕是多一點時間準備都不一樣,差別可能就是生死之間。

    李強將望遠鏡掛在澤固的脖子上,問道:「你們在冤魂海裡是用什麼來指方向的?嗨嗨,剛才我就迷路了。」

    澤固對他半途上舟的事情已經不再害怕了,愛不釋手地拿著望遠鏡,說道:「謝謝大哥。」不覺間他也和船員們一樣叫李強為大哥了。他又把剛才的三角小盤拿出來,道:「這是定西角,只要對準西大陸它就會在尖角處發光,不對準就沒有光,很容易用的,不過還要加上控制台上的方位圖才行,呵呵,不可能順著直線走啊。」

    別人的確是不能順直線走,必須走規定的航線,但李強可以,只是他已經不需要。

    那個操縱手笑嘻嘻地向澤固要望遠鏡,他也想見識一下。澤固小心地從脖子上拿下來:「小心一點,搞壞了我可不答應。」

    幾個操縱手立即圍攏上來,他們每個人都想看一下,邊看邊驚歎不已,其中一個舉著望遠鏡,來回調試著遠近,突然他叫道:「我看到……我看到啦……是……」

    澤固吃了一驚:「看到什麼?他媽的講清楚啊……說話說一半……」

    那個操縱手將望遠鏡遞給澤固道:「是劫掠者!」

    澤固急忙舉起望遠鏡仔細觀看,他大叫道:「通知所有的船員,準備武器,各個艙室都要有人,休息的船員馬上起來,我們從右側繞過去,大家小心了。」

    頓時,箭舟裡一片混亂。澤固親自操縱,箭舟向右側轉去,速度卻不快,防禦的紅光也暗了下來。

    澤固喝道:「都別亂,又不是沒有見過劫掠者。防護降到最低,小心紅光驚動他們。」

    有操縱手提醒道:「右側有亂礁群,小心啦。」

    澤固傲氣地說道:「我知道,這裡我很熟悉,大家不用怕。」

    李強瞇著眼,他不用望遠鏡同樣可以看得很遠,平靜的海平面上,隱隱的有幾個小黑點,不注意還真看不清。

    澤固說道:「大哥,不要緊的,請您回艙房休息,我們應該能避得過。」

    李強才不擔心呢,如果劫掠者真的不長眼跑到這裡來搶劫,誰倒楣還說不定呢。

    箭舟輕輕掠過海面,漸漸地已經看不清那些黑點了。

    澤固嘴上說不怕,心裡還是很不安的,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說道:「我們在亂礁群外等到天黑再走,他們到了晚上一般都要回平瀏嶼礁去,那時候我們再偷著過去。」

    好在這裡的海面非常平靜,箭舟可以停下。

    天色漸漸地黑沉了下來,這時的冤魂海平靜異常,完全沒有了剛從亡命角出來時的狂暴,顯得十分的恬靜溫和。雖然這裡沒有月光的照射,但是海裡有成群的閃著各色螢光的生物游動,將海面映照得銀光閃閃,美妙無比。

    遠處不時傳來水聲,還能看到泛起的銀色浪花,那是海裡的生物在戲水追逐。

    李強看了一會兒海景,回到船員艙室。他不敢入定,只在手裡捏了一塊晶石,開始恢復真元力,他小心地不讓自己發光,只是緩緩地補充著。

    船員基本上都在外面,晚上行舟是很危險的,未知的東西太多了,即使是澤固這種經驗豐富的指揮手,也得小心翼翼的。

    天完全黑了下來,海面上由於有水裡的螢光反射,還是能看見一點的。

    箭舟趁著夜色悄悄地啟動,沿著亂礁群外側快速行進。舟上的船員包括行商們,沒有人敢睡覺,個個神情緊張。行商們更是害怕,在坦邦大陸好不容易賺了點錢數,如果被劫掠者攔住,損失可就慘重了。

    這裡主要的幾大股劫掠者,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搶劫行商一次只許搶三分之一的錢貨,不能完全搶光,而且搶過一次,其他的劫掠者就不能再去搶。

    這倒不是劫掠者大發慈悲,而是一旦完全搶光,行商就會越來越少,以後就沒東西可搶了,這也算是劫掠者的生存之道吧。當然也有小股的劫掠者窮凶極惡,不但搶劫還要殺人。

    澤固這艘箭舟在同行裡算是佼佼者,被搶劫的次數很少,他是很機警的人,經驗也極其豐富。箭舟幾乎已經完全解除了防禦,同時舟上所有能發光的東西都已經熄滅。

    海風輕柔地吹拂著,箭舟上眾人緊張地看著外面,四週一片寂靜,只有輕輕的海浪聲「嘩嘩」作響。

    澤固站在舟首,舉著望遠鏡四處掃視,只可惜這是一般的望遠鏡,如果是軍用的微光望遠鏡,他就能看到不遠處隱藏的東西了。

    船員和行商們正在暗自慶幸就要溜過去時,「轟!」

    一聲巨響在箭舟的前方不遠處炸響,舟上的人立即大亂。

    足有七、八艘形狀怪異的船飛馳而來。一個船員高聲叫道:「是劫掠者來了。」他喊出的聲音都變了。

    澤固大吼道:「不要慌,升起防禦壁,加速!」箭舟微微一顫,紅光大盛,猶如離弦的箭向前方竄去。行商們個個面如死灰,心裡祈求大神保佑,千萬別給劫掠者追上。船員們忙亂著架設武器,心裡知道這樣做沒用,只是讓自己壯壯膽而已。

    「轟!」、「轟!」、「轟!」

    連續三發勾炮能量彈在箭舟前方炸響,警告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不遠處突然也響起了爆炸聲,眾人這才發現不止他們這艘箭舟,竟然還有兩艘箭舟也想趁著夜色溜過去。遠處又冒出很多的劫掠者,澤固氣得渾身直抖,他知道正好掉進劫掠者設好的圈套裡,長歎一聲,他下令道:「停下,解除防禦壁……我對不起大家!」

    澤固知道,他們如果反抗的話,下場會十分悲慘,不但所有的東西要被搶光,人也活不成,這也是劫掠者不成文的規矩。

    李強在第一聲勾炮彈炸響後,就站了起來。他已經完全恢復好了,伸了一個懶腰,輕聲自語道:「嘿……又有熱鬧看了。」
第三章劫掠者

    無數只奇形怪舟圍攏過來。李強剛剛走出船員艙,就被兩個船員拉住,其中一個緊張地說道:「大哥啊,劫掠者來了,你趕快把錢藏好,他們馬上就要上船了!」

    李強對劫掠者沒有一點好感,看兩個船員如此緊張,他安慰道:「不要緊,搶就搶吧。哎,除了搶錢,這些劫掠者會殺人嗎?」

    另一個船員小聲說道:「只要不反抗,他們一般不會殺人的。」這兩個船員熱心地安排李強坐在行商中間。

    抱膝坐下,李強友好地和邊上的行商們打著招呼,沒人理會他,人人都在忙著收藏自己值錢的東西,只有邊上的一個行商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向李強點頭回應。整個箭舟已經取消防禦,海風吹過,清新的空氣一掃船艙裡的異味,所有人都深深的呼吸著。

    李強小聲問邊上的行商:「他們那是什麼船?樣子好難看。」

    行商沒有想到李強還有這份閒心,苦笑著輕聲道:「這叫矯艋舟,平時可以串聯起來開動,搶劫時可以散開圍堵,很厲害的。唉,真是倒楣啊。」他的情緒非常低落。

    另外兩艘箭舟也被堵截下來,劫掠者衝上三條箭舟。

    澤固這條箭舟上來了十幾個劫掠者,他們沒有立即動手搶劫,只是用刺脊槍指著行商們,還有幾個人逼著澤固開動箭舟,跟著矯艋舟走。

    船艙裡響起了輕微的「嗡嗡」聲,行商們心裡不安了。李強耳尖,眾人議論什麼他聽得一清二楚。

    情形顯得很詭異,從行商的議論中,李強知道這次搶劫不同以往,很少有強迫箭舟一起走的,一般都是上舟後,每人交一部分錢貨,並且給指揮手留下一個信物,立即就放行了。可是這次不同,沒有人來搶錢,只是看守著他們不許亂動。

    船艙裡的議論聲在劫掠者的喝斥下平息下來,可是不安的氣氛更加濃烈。

    箭舟行駛的速度很快,突然一個船員大叫道:「這是向壘骨灘去!天哪……

    我不去……啊……」他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拳打倒,緊接著三、四個劫掠者上前拳打腳踢。

    那個船員被打得頭破血流,嘴裡還嗚嗚地說著:「不去,不去……」其中一個劫掠者手裡拿著褐色的棒子,「啪!」地砸在那個船員的頭上,他頓時就昏死過去。

    李強冷眼看著,他倒要看看這群劫掠者能幹出什麼來。

    李強感到邊上的行商在發抖,小聲地安慰道:「別緊張,沒事的……」

    那個行商臉色煞白,渾身就像發瘧疾,不停地顫抖,他小聲說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壘骨灘……」說著就忍不住啜泣起來。

    李強拍拍他的肩膀:「壘骨灘?沒事的!」

    那個行商終於崩潰了,失聲叫道:「我不要去那裡啊!」行商們一陣騷動。

    拿著褐色棒子的大漢,慢慢走到李強身邊,一邊用棒子輕輕敲打著手心,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怎麼聽到有人嘰嘰歪歪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那好,大爺正好手癢,你!站起來!」說著用手裡的棒子敲敲那個行商的頭,那個行商抖著身子站了起來,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強也緩緩站起身來,看著拿著棒子的大漢,眼光裡滿是不屑。那個大漢被李強嚇了一跳,隨即勃然大怒,舉起棒子狠狠地砸向李強的腦袋。

    「卡叭!」李強不躲不閃挺著身,用頭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棒。只聽一聲慘嚎,那個大漢的手腕被反震的勁力折斷。

    立即衝上來五、六個劫掠者,推推搡搡地將李強帶出人群。

    斷了手的大漢似乎是艙裡這群人的頭,只聽他叫道:「給我打,往死裡打!

    把他慢慢地撕碎了!」

    李強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這群劫掠者使出全身的氣力,拳打腳踢,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李強依舊站著,身形文風不動,倒是這些打他的劫掠者,個個面紅耳赤地抱著手腳,痛得淚眼汪汪。

    李強看看身上碎裂的袍子,說道:「打夠了嗎?嗯,剛剛上身的新衣服都給搞壞了,這帳咱們慢慢算……問個問題,誰能回答我?」

    行商和船員們突然都想起李強是半途上舟的事情,知道這人很厲害,心裡都浮起一絲希望,可又怕李強連累他們,心情十分矛盾。

    那群劫掠者都要氣瘋了,他們搞不清這個人,竟然不怕打。那個斷手大漢惱羞成怒,用剩下的那只好手抓過一把刺脊槍,一聲不吭對準李強就射,青光一閃,滿舟的驚叫聲。「乒!」能量光球打在李強的背上,他背上的白袍頓時飛散開來。

    李強沒等他再次射擊,轉身探手,手臂陡然暴長,扣上那個大漢的手,「卡!

    叭叭!」滿艙的人都聽見清脆的骨頭碎裂聲。

    「嗚哇……喔……」

    這聲慘嚎當真是驚天動地。那個大漢雙手全廢,軟軟地垂下,痛得再也站立不住了,他嚎叫著躺在地上翻滾。

    李強突然動了,猶如風一般吹過這些劫掠者,等他停下,這些劫掠者才發現手上的刺脊槍已經不在了。李強站定,手上空空如也,他把刺脊槍都收進了手鐲裡。這下沒人知道這些刺脊槍到哪裡去了,大家都是空著手的。

    李強依舊冷冷地說道:「誰來回答問題……唉,都這麼被動,你!過來!」

    他的口氣和剛才拿棍的大漢幾乎一樣,既霸道又無禮。

    從舟首又衝出幾個劫掠者,大聲問道:「怎麼回事?」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李強再次動手,這幾個劫掠者幾乎在一剎那間就被打翻在地。

    澤固也跟了進來,他吃驚地張大嘴巴,心裡叫苦不迭,要知道在冤魂海裡和劫掠者爭鬥,下場之慘可就沒法說了。他楞了半晌才說:「唉……這可怎麼是好,外面還有……我們又不能離開,這下都活不成了。」

    李強看他如此害怕,笑道:「和你們沒有關係,你只管跟著前面的矯艋舟走就行了,我正好見識一下這群混蛋傢伙有多厲害。」

    澤固無奈地回去了,心裡暗暗禱告,千萬別將自己的箭舟牽連進去。

    船艙裡的折騰聲響並沒有驚動矯艋舟上的劫掠者,因為這些慘叫聲實在是太平常了,他們沒有想到會是自己人受傷的喊叫。

    李強像轟鴨子般將這群劫掠者趕進船員艙,又讓人救起那個受傷的船員,這才走進船員艙室。

    走進艙室,李強一改剛才冷冰冰的神色,笑嘻嘻地看著這群發抖的劫掠者,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最近好像運氣不太好,走到哪裡都有事情發生。

    他撓撓頭說道:「嗯,先說說什麼是壘骨灘,想回答的舉手……咦,怎麼都這麼害羞啊,剛才不是很威風嘛,現在一個個都成了軟蛋啦!」

    這群劫掠者中間也不乏硬角色,其中一個大漢狠狠地吼道:「要殺就殺,哪來這麼多廢話好說!」

    李強頓時哈哈大笑:「嗯,好……這還像個劫掠者的樣子。我要殺你們這些人的話,你們早就活不成了,就是你來回答,為什麼要到壘骨灘去?」

    看看他們默不作聲的樣子,李強又道:「既然你們都沒有什麼用,留下也是禍害……」揚手間,李強用真元力隔空吸過一個大漢,捏住他的脖子嘿嘿笑道:「你有什麼用嗎?」

    這傢伙立即嚇癱了,連連說道:「我說……我說……咳咳……鬆手啊!」

    李強鬆開手,笑咪咪道:「這就乖了嘛,說吧!」他心裡偷偷開心不已,如果這些人堅決不說,他真的很難下重手。

    喘息了好一會兒,這傢伙才算穩住,結結巴巴說道:「壘骨灘是一個小島,我們也不願意去那裡,我們老大實在是沒有辦法……不去的話……都活不成了,這次……不是搶劫……」

    他說得顛三倒四,李強聽得很不耐煩,揮手打斷他的話頭:「講清楚一點,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個大漢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我們是給壘骨灘的一個怪人逼的,他讓我們抓一些人去,說是只要一百個人就行。我們幾個當家的都被他下了一種奇怪的東西,疼得實在是受不了,不得不聽從那人的指揮。」

    「怪人?什麼怪人?」李強心想也許又是修真者吧。

    他問道:「你們這麼多人,打不過他嗎?」

    有一個瘦小的劫掠者說道:「他簡直就不是人,刺脊槍打在他身上就像搔癢,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突然想到剛才李強也是那樣,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不再說話。

    「壘骨灘是什麼樣子的,你們見過嗎?」

    壘骨灘又叫擂鼓灘,是渡海航線邊上的一處險地,一般的舟船絕不會走到那裡去,除非是迷航誤入,據說那裡就像迷魂陣,一旦進入很難再出來。行商們知道的少一點,但是船員卻是大部分都聽說過,只是沒有人真正見識過。

    這群劫掠者害怕地低著頭,他們的樣子比剛才那些行商還不如。李強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見這些劫掠者的德行,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他眼珠一轉想出一個損主意,從手鐲裡取出一瓶丸狀的苦藥,倒了一把在手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迫每一個劫掠者吃下一丸,進嘴前他已經把藥丸震得粉碎。

    這些劫掠者嚇得魂飛魄散,拚命向外吐口水,那滿嘴的苦澀藥味可不是那麼容易吐乾淨的,其中一個還算清醒,哭喪著臉說道:「你……你……給我們吃的什麼東西?你要我們怎麼樣?」

    李強悄悄運出一絲真元力,侵進一個劫掠者的體內,笑咪咪地說道:「你們吃下去的可是好東西啊,是我花了無數精力才搞來的,呵呵,名字叫『疼到死』丸,只要誰不老實,就會像他一樣,一直疼下去,疼到死!」

    那個劫掠者突然滾翻在地,疼得眼淚鼻涕湧出,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在地上一個勁地打滾。李強收回真元力,那人才痛不欲生地狂喊起來:「救命啊,疼死我了……」

    李強笑道:「放心吧,我還沒有打算疼死你。你們都聽好了,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就當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都明白了嗎?」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神情已經非常嚴肅了。

    這群劫掠者被李強接連不斷的手法搞得暈頭轉向,一個個表情呆滯地點點頭,似乎不是很明白。李強氣得站起身來,每人頭上刷了一巴掌,罵道:「你們就會朝行商耍威風啊,輪到自己就這副窩囊樣,真是差勁透頂……」他一把抓起剛才那個折斷雙手的大漢:「喂,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告訴我!」

    那個大漢手腕斷裂處發出的痛楚,使他渾身不停地顫抖,他完全不明白李強的意思,還是邊上的一個小個子機靈,急忙說道:「是他不小心跌倒摔壞的……」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李強是想不露聲色地跟著他們,大夥兒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心想這人真是太可怕了。

    李強點頭誇獎:「嗯,我還以為你們全都是笨蛋,不錯,還有一顆好蛋。記住了,誰想胡說八道的話,那就準備疼到死吧,明白了嗎?」

    這次劫掠者們倒是異口同聲:「明白了!」聲音既整齊又響亮,船員艙外的行商聽得一頭霧水,明白什麼啦?

    那個小個子說道:「這個……刺脊槍……」

    李強恍然,隨手一揚一堆刺脊槍落在地上。他說道:「記住,不許虐待船員和行商,否則……疼到死!」

    劫掠者們心裡真是叫苦不迭,怎麼會碰上這種可怕的傢伙,看來是出海前沒有虔心求拜神靈,以致如此倒楣。

    這些劫掠者一個個拿起刺脊槍,垂頭喪氣地走出船員艙。

    李強大搖大擺走到箭舟的指揮艙,澤固滿臉是汗,看見李強進來就像看見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說道:「大哥啊,前面矯艋舟傳來消息,要他們的人回答,怎麼辦?」

    李強笑道:「嘿嘿,沒事的,看我的。」他拍拍手,招來幾個劫掠者說道:「快和你們的人聯絡,就說一切平安無事。」很快消息就傳遞過去,已經靠近的矯艋舟速度陡然加快,重新在前面領路。

    澤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手扶著控制台,覺得渾身都軟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苦笑著說道:「真嚇人啊,大哥,他們怎麼會聽你的,你把他們怎麼啦?」

    李強忍不住哈哈大笑:「出門千里只為財嘛,給點錢一切搞定,你看他們多聽話啊。」

    澤固才不相信他的胡說八道呢,只要看看那些劫掠者的樣子就知道了,他們看李強的眼神,絕對是怕得要死嚇得要命,錢財根本買不來這樣的效果。

    有船員叫道:「起風了……大家注意!」

    澤固命令道:「防禦加大,注意前面的矯艋舟,貼海平飛。」箭舟立即浮起向前行駛,李強感覺箭舟平穩了許多。

    風勢逐漸加劇,海面上也開始湧起浪花,不過,比起剛出亡命角時的風浪,這算是很平靜的了。前方的矯艋舟閃爍的紅光,在黑夜裡顯得十分詭異。

    天色更黑了,就連剛才還能看見的海面下閃著螢光的生物,都已經悄然無蹤,只有浪湧的聲音「嘩嘩!」傳來,提醒著大家這就是夜色下的冤魂海。

    澤固看著漆黑無光的海面,只有不遠處的矯艋舟還有紅光,剩下的就只有自己這艘箭舟,孤零零地飛駛在海面上。他不由得長歎:「唉……如果這次能逃過,我真的要收手不幹了,在冤魂海上討生活實在是太難了。」他又看看李強,說道:「這次認識您,真是禍福難測啊。」

    李強知道他快失去信心了,展顏一笑:「澤固,走一步算一步,你每次出海是不是一定有把握能到達彼岸?」

    澤固微微搖頭:「把握?不可能的。」

    李強輕拍他的肩膀:「就是啊,闖過一關再準備迎接下一關,你不可能一步跨過冤魂海的。」

    澤固黯然地說道:「壘骨灘……好進難出,這一關……難啦!」

    「咚!」、「咚!」、「咚!」霎時間,所有人都面如土色。

    李強驚訝道:「嘿。還真有鼓聲響,是壘骨灘到了嗎?」話音未落,連串的鼓聲響起,越來越急越來越密,隨著箭舟的駛近,漸漸地鼓聲響成一片。

    整個冤魂海似乎籠罩在一片恐怖的氣氛裡,包括那些劫掠者也都嚇得魂不附體。李強敏感地察覺出一絲不對,因為,這鼓聲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突然,所有的鼓聲消失無蹤,四周寂靜的可怕,就連海浪的聲音也聽不見了,唯一能聽清楚的是身邊人粗重的喘氣聲,情形實在有點可怕。

    一個操縱手猛地大叫一聲:「媽呀……」那聲音簡直嘶啞難聽之極,這聲大叫把船艙裡的人都嚇壞了,緊接著更多的人開始鬼叫連連,頓時,船艙裡亂成一片。

    李強實在是佩服,簡單的利用聲音的效果,就可以讓人精神崩潰。他沒有嵐湫公主的本事,可以讓人安靜下來,只好硬來,他凝結了一股真元力正要用音爆來震醒大家,一串輕柔的鼓聲再次響起。

    漸漸地眾人開始凝神傾聽,一切又都平靜下來。鼓聲越來越小,最終似乎消散在海面上,浪濤聲又一次清晰地響起,眾人這才發現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一個個疲憊不堪。

    船艙裡只有李強一人不動聲色。

    澤固擦擦臉上的汗水,輕輕說道:「嚇死人了……」

    李強看著前方,淡淡地說道:「矯艋舟不見了。」

    澤固幾乎是撲到前面,舉起望遠鏡向前看去,失聲叫道:「老天!他們到哪去了?這可怎麼辦?」全然忘記自己的箭舟是被對方脅迫,幾個操縱手也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天色開始亮了起來,風勢也越來越小,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薄薄的霧氣,四周茫然一片。澤固緊張地拿著定西角,在控制台上反覆折騰,半晌,他哭喪著臉說道:「迷航了……我們竟然迷航了!」氣得他不停地用手拍著台子。

    由於有霧,李強一直搞不清外面的狀況,沉思片刻,他招手叫來一個劫掠者問道:「你們用什麼方法聯絡自己人?」

    那人畢恭畢敬地回答:「就是這個閃光球。不過,好像鼓聲響過後就沒反應了。」

    李強點點頭,對澤固說道:「停下箭舟,我們等。」

    澤固死死地盯著海面,喃喃自語:「停舟?萬一有事怎麼來得及逃……」

    李強笑道:「別擔心,會有東西給你指路的。」他的語氣極為肯定。

    澤固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好!我也豁出去了,立即停舟。」

    箭舟緩緩地滑行了一段距離,停在這片詭異的海面上。

    天色已經大亮,霧氣卻越來越濃,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時間在慢慢地流逝,箭舟上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走動,只有不安的喘息聲和偶爾的咳嗽聲。

    突然,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從遠處隱隱傳來。

    李強側耳傾聽,說道:「在右側,開動箭舟!」

    操縱手不等澤固下令,立即開動箭舟。

    剛走一會兒,李強又用手指向左側:「方向變了,是那邊!」

    整個情勢越加撲朔迷離。
第四章撲朔迷離

    箭舟緩緩開行,霧氣更加濃密,箭舟外除了翻滾的白霧,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

    李強一直閉著眼睛,凝神之下,四周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因為剛剛修進出竅期,他還不敢用神識去看。他聽到輕微的風聲,海浪的湧動和拍打礁石的聲響,甚至連遠方不知名的海獸發出的奇怪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剛才那奇怪的聲音卻漸不可聞。

    李強歎了口氣,舉手阻止道:「停下箭舟,向左邊靠去,右前方似乎有礁石。」

    澤固奇怪地問道:「大哥能看到前面……怎麼可能?」

    李強搖頭:「我和你一樣什麼都看不到,不過,你仔細聽一下,是不是有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

    澤固走到一邊側耳傾聽,半晌,他叫道:「不是礁石……聲音不像……」突然間神色很是緊張。

    李強雖然聽力好,但畢竟不是在海上生活的人,經驗要差得多。聞言再次傾聽,他駭然地發現,那個「礁石」竟然是移動的,他陡然明白了,那個東西一定是海怪獸。

    澤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樣大的濃霧根本就沒有辦法逃避,他心裡不停地禱告大神,祈求這只海怪獸早點離開。可要命的是,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怪獸。

    箭舟已經完全停了下來,箭舟裡死一般寂靜,不論坐著的還是站著的人,都保持著不動的姿勢。李強有點討厭這樣的形勢,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他知道眾人現在極度緊張,稍微有一點響動都會讓他們歇斯底里。他不由得想到嵐湫公主,要是她在這裡,一定可以安撫住眾人。

    箭舟忽然晃動著向前移動,李強低聲喝斥:「是誰開動箭舟,不要命啦!」

    澤固緊張地回頭看那些操縱手,操縱手們個個茫然,因為,沒有人開動箭舟。

    李強身形微閃來到澤固邊上:「好像是水流……奇怪?」

    大約向前滑動了幾百米,箭舟再次停下。

    李強掃視船艙,所有人都流露出驚懼的神色,包括那些劫掠者。

    箭舟底部突然傳來輕微的擦碰聲,澤固小聲疑道:「靠近陸地了嗎?怎麼回事?」

    李強的神色越來越驚訝,越來越不解,突然他大吼道:「所有人都抓住扣索,固定好身體……你們!立即……」話沒有說完,異變陡生。

    箭舟突然急速升空,船艙內頓時亂作一團,幸虧李強提前喊叫,眾人還有點準備。李強一把拽住澤固,雙腳死死釘在地上,猛地一眼瞥見舟外,更是驚訝萬分。

    原來海面上的濃霧只有很薄的一層,箭舟升上來,視野立即開闊起來,他看見遠處有一座白色的山峰,圍繞著山峰似乎有隱隱的幾道白光閃現。

    沒有等他看清楚,箭舟忽地沉了下去,轟隆一聲巨響,箭舟重新落進海水裡。

    澤固驚魂未定,顫聲道:「是怎麼回事?」

    李強沉聲道:「我們似乎開到一隻大怪獸的背上了,都別動,等等看!」

    箭舟已經完全俯衝進海,好在有防禦護壁,海水暫時淹不進箭舟,但是艙室裡的人已經挺不住了,開始狂呼亂喊起來。

    李強喝道:「啟動箭舟!啟動箭舟!」突然間他明白了,那個大傢伙海怪獸一定是往深水裡潛,箭舟正好被這股巨大水流吸住帶入海底深處。他也來不及解釋,只好急忙下令開動箭舟。

    箭舟在海水裡急劇地打轉翻滾,有的人沒有固定住身體,在艙室裡也隨著箭舟翻滾跌撞。李強也顧不上他們了,他一隻手死死抓住澤固,另一隻手按住一個操縱手,這兩人都是要控制箭舟的。

    整條箭舟發出令人恐懼的「吱吱嘎嘎」的聲音,夾雜著一些斷裂的聲響,聽得人頭皮發麻。箭舟掙扎著向水面衝去,澤固狂叫道:「方向!他媽的注意方向!」控制方向的操縱手已經暈了,一邊漫無目的地胡亂擺弄著,一邊嘴裡竟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李強看得哭笑不得,送出一絲真元力,在他耳邊爆出兩個字:「方向!」

    那傢伙被震得渾身亂顫,眼睛裡的迷茫陡然一空,他怪叫一聲:「誰在我耳朵邊吵吵,方向?我知道……看我的!」箭舟突地向上翹起。

    澤固驚恐憤怒地大叫:「你他媽的……舟頭平放!你瘋了!箭舟會斷的……」

    李強眼看不好,一股真元力運出,將那個操縱手打飛出去,把左手按住的那個操縱手推過去:「你來掌握方向……快!」箭舟已經快立了起來,斷裂的聲音更響了。

    霎時間,船艙裡安靜下來,似乎人人都知道,箭舟要撐不住了。

    澤固絕望地看了一眼外面,喃喃自語:「我怎麼讓這個白癡來控制方向……

    可惜……舟首太輕了……完了……」

    李強眼睛一亮,將心神沉入元嬰,為了救這群人他只好冒險了。

    一股無匹的力量從他身上傳出,穩穩地壓住舟首,在「嘎嘎」亂響聲中,舟首開始沉了下去。澤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叫起來,急速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船員們也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個個奮勇當先,沒有一個人敢懈怠。

    箭舟裡浸進的海水越來越多,防護紅光漸漸黯淡下來。在最後關頭,箭舟「轟!」地一聲竄出水面,幾乎同時,箭舟的防禦發出「波波」的脆響,紅光消散無蹤。船艙裡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沉默無語,半晌,傳出一聲啜泣,頓時引起一片哭聲,那是極度恐懼後慶幸自己還活著的哭泣。

    船艙裡現在也是霧氣瀰漫,防禦紅光失去後,箭舟外的濃霧也飄了進來,能見度極低。

    李強和澤固兩人從頭到尾巡視了一番,除了十七、八個沒有固定身體,被摔出去受傷的人外,其餘的都安然無恙,只是由於驚嚇過度,人人臉色青黃不定。

    箭舟已經損壞大半,防禦壁徹底消失毀壞,舟體有多處裂傷,海水已經漫到腳踝,下艙室裡的貨物也大部分淹在水裡,似乎只有動力部分還能運轉。

    受傷的大部分是劫掠者,因為劫掠者沒有固定的位置。

    澤固說道:「看來我們必須上島,這艘箭舟……唉,是過不了冤魂海的。這場該死的濃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壘骨灘在哪個方位現在都不清楚,這裡太危險了。」

    李強想起剛才看到的白色山峰,心裡有了主意:「澤固,你來指揮,我上去查看方位。我上去時箭舟千萬不要移動,否則我下來找不到你們就麻煩了。」

    澤固奇怪地問道:「上去?怎麼上去,你又沒有飛翼?」他倒忘了李強是如何上舟的了。

    李強微微一笑:「等著我!」縱身飛起。澤固和船艙裡的人驚訝地看著,沒想到他說飛就飛,眨眼就看不見了。

    這層濃霧很薄,李強懸在濃霧上方,側前方就是那座不大的白色山峰,山峰中間不停地有白色的濃霧向下流淌。李強向四周極目遠眺,發現這裡似乎被人佈置過,四個方位都有淡淡雲翳之氣閃現,要不是他現在功力大增,還真不容易發現。

    認定方向後,李強不敢久留,悄然落了下去。他心裡已經開始警覺,知道壘骨灘一定有什麼古怪。

    澤固正在擔心,突然發現李強已經站在自己身邊了,急忙問道:「大哥,怎麼樣?看到壘骨灘了嗎?」

    李強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壘骨灘,右前方有一座白色的山峰,且不管那是什麼,我們開過去再說。」澤固和船員不由得精神大振,他們現在也不管壘骨灘有多麼恐怖了,只要有陸地可以停靠、渡過目前的難關就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箭舟緩緩地開動,在舟首專門配置了四個聽力好的船員,讓他們傾聽前方的響動,李強不時地飛上去查看,糾正航向。有他在空中導航,箭舟開行雖慢,但也漸漸靠近了那座古怪的山峰。漸行漸進中眾人再一次聽到隱隱的鼓聲。

    站在舟首的四個船員幾乎異口同聲叫道:「前方有礁石!」

    澤固大叫:「停舟!」果然轟隆隆的潮湧聲陣陣傳來,聽聲音不單是一座礁石,似乎四面八方全有,他們好像突然闖進礁石群中了。

    船員們個個目瞪口呆,這些礁石彷彿是突然出現的,以現在這艘沒有防禦的箭舟,根本就抵擋不住礁石的碰撞,只消幾下就撞散了。

    李強心裡明白,這是一種移形陣法,看來壘骨灘裡有高手在,他想幹什麼?

    澤固下令停舟,他側臉看向李強,眼裡流露出求救的目光。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向李強,包括那群劫掠者。

    李強低頭沉思,他也搞不清這是什麼陣法,這群礁石似乎是巧妙地利用自然之力,並不非常凶險,好像是故意擺出來為難人的。

    突然有船員叫道:「霧氣散了!霧氣散了!」

    剛才濃密的霧氣開始變淡,一股股清涼的冷風吹來,四周的景象顯現出來,不遠處,一座白色的山峰矗立著。

    現在眾人可以看到,山並不太高,上面好像長滿了白色的東西,是什麼卻看不清楚,山的中部有巨大的凹影,從裡面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一股濃霧,山頂上的天空似乎格外的明亮,給人的感覺非常古怪。

    船艙裡一片驚訝聲,很快大家就發現,濃霧並沒有全部散去,只散開了以箭舟為中心的一百多米範圍,周圍依舊濃霧滾滾。在這塊顯露出來的水面上,竟然散佈著很多尖利的礁石,海水清澈之極,水下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游來竄去。

    澤固鬆了一口氣,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大神保佑,能看見就好辦了。」

    李強一直沒有說話,他仔細觀察著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礁石,覺得很是納悶,因為這不是幻象,而是實實在在的礁石,其中的古怪他還未參詳出來,心想即使能看見也未必好走。他忍不住說道:「澤固,小心點,這裡古怪得很。」

    箭舟緩緩啟動,速度極慢,小心地向一條空隙處駛去,非常奇妙的是,霧氣也隨著箭舟的前進向後退去。

    「砰!」箭舟莫名其妙地輕輕撞上一塊礁石,因為速度很慢,箭舟只是搖擺了一會兒。

    澤固覺得很奇怪,明明前面是空闊的水面,怎麼突然會冒出一塊礁石?

    李強也覺得奇怪,這種以自然之物為陣的手法,他只在玉瞳簡裡看到過,但是沒有詳細的記載和說明。

    澤固命令操縱手後退箭舟,操縱手叫道:「我們被粘住了!退不回來。」

    李強急忙說道:「停止……停止啟動箭舟。」

    澤固是越來越信任李強了,聞言道:「大哥,為什麼停舟?」

    李強沉聲道:「這裡的主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顯示出惡意,即使他現在不現身,也會有東西把我們領進去的。」他在一剎那間想明白了,此地的主人不管是好是歹,一定會露面的,否則就不會強迫劫掠者去搜羅人口,他總是有某種目的的。

    眾人尚未想通,一股水流推動箭舟自行移動起來。大家發現,礁石彷彿真的能移動,明明看上去是礁石,水流推著箭舟卻直穿而過,整個穿行過程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看得眾人眼花撩亂,無所適從。

    李強卻知道這陣法並沒有啟動,因此厲害之處尚未顯現,他心裡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如果觸動了陣法,自己雖然不怕,但是箭舟裡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水流帶著箭舟七拐八繞,穿過礁石群,又經過幾處急流。陡然間,眾人眼前一亮,他們終於穿過了濃霧區。他們這才發現白色的山峰是多麼的高大,在遠處看到的山上長的東西,近看竟是白色的高大植物。澤固突然打了一個哆嗦,說道:「好冷啊!」

    一股冰冷的風吹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哆嗦起來。

    李強奇道:「咦,這股冷風真是怪了……澤固,叫大家去穿衣服。」

    澤固冷得渾身亂抖,話都說不清了,帶著船員向後艙跑去。行商們也忙著取出皮袍等物穿戴起來。

    箭舟還在行走,離山峰越來越近,溫度也跟著急遽下降。澤固裹著一件肥大的皮袍,聲音還是有點顫抖地說:「大……大……大哥,你怎麼……不冷啊……」

    他牙齒不停地「得得得」上下敲打。

    李強笑道:「我從小就不怕冷……這點冷風不算什麼。」

    有個船員取來一件新皮袍說道:「大哥,把身上的破袍子換下來吧,背上好大的窟窿。」

    李強懶得脫舊袍,振臂一抖,身上的舊袍立即碎成小片散落下來。他慢條斯理地穿上新皮袍,隨手遞給那個船員一張錢數。

    那個船員甚是機靈,說道:「這是我孝敬大哥的。」

    接著小聲道:「大哥,等會兒有事的話,請照顧一點小弟。」他很聰明,知道現在保命更重要。

    澤固舉著望遠鏡,仔細看著這個傳說中的地方。

    山上雲霧繚繞,煙霞縹緲,景物時隱時現,顯得十分神秘。他順著岸邊看去,臨海處俱是陡峭的懸崖峭壁,在海浪拍擊下發出陣陣轟鳴。

    他指著前方說道:「看!那是劫掠者的矯艋舟,還有兩艘箭舟,他們在那裡。」

    船艙裡一片歡呼,眾人完全忘記了先前被劫掠者追趕的恐懼,看到矯艋舟竟然生出一絲親切感。這裡實在太過神秘了,人多總是能壯壯膽子的。

    操縱手不等澤固下令,就要啟動箭舟,被李強一眼看見,他來不及說話制止,凌空就把這個操縱手扔了出去,這才說道:「你不要命了!讓水流帶著走,如果箭舟開動……嘿,這裡馬上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那個操縱手趴在地上,半晌,才哭喪著臉說道:「我想快一點……再說……

    就要到了呀!」

    李強苦笑著搖頭:「別想得太容易了,這裡的主人已經在接引我們的箭舟,你這一開舟,哼!立即就會觸動這裡的防禦,再想出去可就麻煩了。」他走到那個船員身邊,伸手拉起他:「我們只要慢慢地等著就好了,什麼都別做。」

    水流推動著箭舟向著懸崖峭壁急速而去,這次就連澤固都沉不住氣了,大急道:「要撞上了……」他一把拉住李強:「大哥,快下令,讓箭舟停下來,箭舟禁不起碰撞了!」他竟然不敢直接下令停舟,似乎自行將指揮權放棄了。

    李強依舊說道:「不許停舟!」他知道,澤固這些人沒有見識過真正的凶險,修真者設的陣法,普通凡人根本無法抵抗。

    澤固和這幾個操縱手十分緊張,他們都是在冤魂海裡闖蕩了多年的好手,看著面前越來越高、越來越大的峭壁,心裡充滿了無助感。海浪沖刷巖壁發出的「隆隆」聲,震人心魄。

    李強心裡也很緊張,箭舟上所有人的性命都取決於他的推斷,他準備在情形不對的時候,親自去拉動箭舟。

    因為箭舟上的防禦壁已經損壞,李強跳上舟首,隨時準備出手。澤固等人連喊小心,李強擺擺手示意不要緊。

    箭舟越行越快速度如脫韁的野馬,向著絕壁猛衝而去。全舟的人都聽見了李強的喊聲:「大家抓緊了……啊哈……」看到箭舟前的水流,他已經明白不會有事了。

    一道急流環繞著峭壁。箭舟眼看著就要撞上巖壁,而在這道急流的衝擊下,立即打橫轉頭順著巖壁繞了過去。

    李強跳回艙室笑道:「沒事了。呵呵,我估計這是唯一的通道,只有這樣走才安全,其他地方可能都是陷阱,去不得的。」

    只一會兒工夫,箭舟就停靠在矯艋舟邊。

    眾人向外觀望。這是一座巨大的白石平台,彷彿是用一塊完整的岩石雕琢出來的,看不見有拼接的痕跡,平台邊緣錯落著一根根的白色柱子,每一個柱子上雕刻著奇形的花紋,柱頂端都嵌有碗口大的晶石,閃著五色的光華。

    平台遠處,煙霧繚繞中,人字形交叉排列著巨大的尖柱,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

    這裡正好是白色山峰的山腳下,四週一片寂靜,一股淡淡的冷香隨風飄來,沁人肺腑。眾人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所有的疲憊驚恐似乎都一掃而光。

    澤固驚歎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像是傳說中的壘骨灘……倒像是……」像什麼他也說不清。

    有個劫掠者驚道:「我們的人都到哪裡去了,矯艋舟是空的!」

    李強沒有說話,他在細細地分析柱子的排列,他覺得這些柱子有些古怪,看了好一會兒,實在想不出這種排列方法是什麼類型的陣式。

    澤固說道:「大哥,我們是不是上岸去?」

    李強稍稍猶豫,說道:「也好,上去看看吧。」

    澤固下令:「所有的人都到平台上去,客人們的東西暫時就放在箭舟上,貴重的物品隨身攜帶。好,先去幾個船員,在前面幫忙,其他的客人排好隊,一個一個上去。」

    行商們在慶幸終於到達陸地的同時,心裡還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這裡還有什麼東西在等著自己。

    很快,所有的人陸續走上平台。李強是最後走的,他指揮箭舟上的劫掠者們登上平台。

    澤固看看已經破爛不堪的箭舟,跟著李強邊走邊苦笑:「我算是完蛋了,箭舟破損……唉,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強微微笑道:「只要還活著,就還有機會。」

    澤固無言地點頭,心想:「真的有機會?還不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第五章天籟城

    站在平台上,只見遠處的海面一片平靜,看不見剛才的濃霧,也看不見礁石群,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虛幻。

    平台邊上有幾株白色的植物,枝幹筆直地刺向天空。

    李強蹲下身來,摸摸銀白色的地面,發現極其寒冷,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冰面。

    不少船員和行商不停地跳動取暖,很多人身上都是潮濕的,在平台上站了一會兒,便結了一層冰渣。

    正覺得冷不可耐之時,平台上的柱子突然開始發光,眾人嚇得個個呆若木雞。

    李強站起身說道:「沒事的,這似乎是給大家取暖的,看不出有惡意。」

    澤固奇道:「你怎麼會知道?」

    李強用手一指,說道:「越向中間越暖和,不信你去試試。」

    不等李強說清楚,眾人便擠向平台中心。

    澤固也走過去,果然覺得非常溫暖,身上的冰渣也融化開來。陣陣霧氣從眾人身上升起,眾人齊聲歡呼,更有人脫下身上的皮袍,裸露出上身,直接讓光照射在身上。

    突然間,柱子轉動起來。李強心裡微驚,一個箭步跨到人群邊。

    柱子開始發出強烈的白光,李強是唯一能看清柱子變化的人,他發現這些柱子排列的是一種簡單的傳送陣,他大喝道:「大家都別亂動,放鬆身體……」

    一道白光閃過,所有的人都被移走了。

    這是一個奇怪的地方,依然是寒冷,到處都是白色的植物,有銀白色、乳白色、灰白色等等。形狀也是千奇百怪,有像髮絲般細細密密垂下的,有像長槍大戟般直插天際的,有些枝幹猶如虯龍盤根錯節,上面還有各色各樣的果實。果實的形狀也是稀奇古怪,顏色五彩繽紛,煞是好看。

    眾人站立處和剛才的白色平台差不多,也有很多白色柱子,只是看不見冤魂海了,四周全是高大茂密的白色植物,隱隱的還能聽到海濤聲,知道這裡一定離冤魂海很近。眾人是第一次經歷傳送陣,個個神魂顛倒不知所措,半晌,澤固才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是怎麼過來的?你們誰知道?」

    李強在他身後小聲笑道:「別管怎麼過來的,你現在準備和這裡的主人打交道吧,他們馬上就要到了,記住,我只是箭舟上的一名乘客哦。」

    澤固也是在冤魂海上闖蕩多年的漢子,雖然心裡因為摸不清狀況而緊張,不過,他也豁出去了,這麼多的乘客他是不能不管的。

    四周密密實實的白色植物群,在無聲無息中悄悄顯出一條白色的路徑,同時一陣悅耳的音樂聲響起。

    李強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奇特的樂聲,似悠揚似委婉,還稍帶點慵懶的意味,讓人聽了很舒適放鬆。眾人緊張的心情頓時鬆懈下來,大家都向那條白色的路徑望去。

    一片五彩煙霞升起,白色路徑的上空緩緩飛來一群人。

    李強心想:「搞什麼嘛,牛皮哄哄的,裝神仙嚇唬人啊,修真界竟然也有這種人?奇怪了。」

    眾人都被驚得目瞪口呆。這群人優雅地從空中慢慢落在平台上。

    李強微微一呆,這群人的裝束打扮看上去很像古代中國人的服飾,只是看不出是哪個朝代的,顏色都是閃光的銀白,像是仙境裡神仙的服裝,身上的銀絲帶會飄在空中,髮髻高高梳在頭後,面容和自己一樣,標準的黃種人,只是身材非常高大魁梧。

    來的一共有十幾個人,有五、六個姑娘,還有將近十個年輕漢子。

    他們中最顯眼的是身穿淡藍色長裙的一個美貌女子,她在這群人中似乎地位最高,別人都是銀白色服裝,唯有她與眾不同。

    李強一看就知道他們全部都是修真者,最讓他感到吃驚的是,來的這十幾個人,好像個個都到了元嬰期,而且不少都到了中期以上,他心裡不由得起了戒備。

    那個身穿淡藍色長裙的姑娘掃視著眾人。

    這些行商、船員和劫掠者心裡都是一陣驚顫,不由得泛起驚艷的感覺。

    李強卻是無所謂,他知道修真者要想漂亮,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悄悄拉拉澤固,示意他上前回話。

    澤固已經呆住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怪異的事情。

    李強悄悄環顧,只見眾人神態各異,有張大嘴巴的,有手足無措的,有眼睛瞪得滾圓的,更好笑的是那些脫去皮袍、赤裸上身的人,不約而同地將皮袍擋在身前,似乎怕褻瀆了前面的美女。

    李強心裡暗笑,沒辦法,修真的姑娘殺傷力太大,根本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抵抗的。他使勁掐了一把澤固,暗示他上前說話。

    澤固正在發呆,被李強猛地掐醒,下意識地喊出聲來:「哇。痛啊,嗯。這個……」他這才醒過來,急忙走出人群道:「這位。大姐。噢,姑娘您好,我。我是箭舟的指揮手澤固。」他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了,頭也不敢抬,只是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那個姑娘看著澤固的窘態,「噗哧!」一聲笑了,清脆悅耳的笑聲讓眾人頭暈目眩,這笑聲似乎飽含著魔力,讓人心花怒放。

    李強暗自吃驚:厲害!這像是音攻的變形,聯想到在冤魂海裡聽到的鼓聲和一些怪聲,他斷定這裡的主人一定精通音律,擅長音攻。

    澤固被她笑得面紅耳赤,嘴裡嘰嘰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那個姑娘笑道:「歡迎大家來到天籟城。」

    澤固結結巴巴說道:「天……天天籟城……不是壘骨灘?」

    那個姑娘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氣氛,看著這群戰戰兢兢的人,她開心地說道:「你們早就穿過壘骨灘了。好了,先說明一下,天籟城對你們沒有惡意,大家跟著我們走吧。」她不再多說,手一招飛起身來,向來路緩緩飛去,樂聲再次響起。

    澤固求救般地看著李強,小聲說道:「大哥,我們怎麼辦?」

    李強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察覺出什麼危險,便悄悄說道:「跟著走,看情形再說。」澤固大聲指揮著眾人,走上那條白色的小徑。

    沿著小徑一路行來,空氣裡依舊飄散著一股淡雅的冷香。轉過幾個彎,視野稍稍開闊,一道清澈的溪流出現在眾人眼前,潺潺的流水聲響起,令人有脫俗的感覺,一座白色的小橋橫跨溪流,在四周白色植物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素淨。

    這群行商自認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到了此處也只有驚歎讚賞,覺得這就是夢中的淨土,一個個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褻瀆了這裡的美好。

    眾人剛剛走上小橋,一陣悠揚的樂聲便在腳下響起,嚇得大家統統停下腳步,樂聲也隨之嘎然而止,眾人這才知道是自己的腳步引起的。

    李強卻一直在想,這裡的主人為什麼要帶這麼多人來。他先前認為這裡的主人一定很邪,可就眼前所見似乎並不是這樣的,剛才見到的這群男女,神態氣度沒有一絲邪意,而且以音樂入修真的人,照理也是很難邪得起來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澤固眼看前面那群人飛得遠了,急道:「大家腳步快點,跟上前面的人。」

    又小聲問李強:「大哥,你看有危險嗎?我……我心裡好像很不安,唉……不知道還能不能把這些人送到西大陸去了。」話音裡充滿了內疚。

    李強也小聲說道:「現在看不出有危險,只能看情形了,機靈一點……叫大家順從這裡的主人,千萬不要嘗試去反抗,這裡的人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他猜想這裡的修真者水平一定很高,眼前這十幾個人都已經跨入了真正修真境界,天籟城的主人就可想而知了,箭舟上的人若要反抗,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又走了一段路,眾人眼前豁然開朗,人們齊聲驚歎:「哇!」就連李強也不例外,忍不住也驚歎出聲。

    李強的驚歎是因為眼前的景物是如此的熟悉,那是奇特的宮殿式建築,雖然他說不出這是中國古代哪個朝代的樣式,但是可以清楚的體會到宮殿式建築的精髓所在,只是這裡所有的建築都像冰雕雪築般晶瑩可愛,真是一片素白的世界。

    一座高大的牌坊矗立在眾人面前,牌坊上刻的竟然是大篆字。

    李強半疑半猜,好像是「天籟之音」四個字,心裡不由得一陣激動,他知道這裡的主人一定和地球有某種聯繫。

    牌坊後面是一片平整的「白草地」,所謂的白草地,是一種猶如捲曲的銀絲般的植物,很細密柔軟的樣子,微微閃著銀色的光,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張巨大的銀白色地毯。

    前面領路的那群人落了下來,其中一個男子取出一支銀色的奇形哨子,隨著一陣悅耳的鳴聲,那座巨大的牌坊閃亮起來。

    李強突然明白了,這裡是不可以隨便進出的,似乎有無形的陣法防禦著,剛才的鳴聲大約就是開陣的關鍵吧。

    隨著閃光,牌坊前突然出現了兩個人。李強心裡突地一跳,急忙低下頭來。

    這兩人中站在前面的也是一個年輕女子,讓李強感到震驚的是,她長得非常像花媚娘,也穿著粉色的衣裙。

    那個穿淡藍色長裙的姑娘,笑吟吟上前行禮:「師姐,人都帶來了……沒想到這次會有這麼多人,嘻嘻,文老怎麼也來啦?」

    出來的這兩人都是高手,都已經修入元嬰後期,在他們的目光掃視下,李強極力控制自己,收斂全身的功力,避免被這兩人察覺。

    李強自從跨入出竅期,在修真界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了,好在這兩個人的修真水平都比李強低了一個層次,而且不是刻意搜尋,所以一時沒有發現在這群人裡面竟然有一個修真高手。

    文老笑咪咪說道:「你這個小妮子,非要跑出來,這些人只要去幾個下人接來就行了,是不是又悶得難受啦。」

    穿粉色的姑娘也笑道:「別說小師妹悶得慌,我也想出去玩玩呢,可惜師尊就是不同意。」

    澤固這群人聽得莫名其妙,一句都不懂,李強卻是激動不已,他們說的話竟是家鄉的語言,他心想:「可以肯定,這裡的主人一定是從地球來的,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朝代出來的人。」

    文老走到眾人面前用坦邦大陸的語言說道:「大家好,歡迎來到,我是這裡的長老,呵呵,我叫文秋離,大家叫我文老就好了。」

    澤固這群人默然無語。

    文秋離又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城主的大弟子,飄緣大師姐,這是蘭馨小師妹,以後看見了大家要執弟子禮,明白嗎?」

    眾人雖不說話,心裡卻歡呼不已,有這麼美麗的長輩,雖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就是看看也賞心悅目啊。大家的恐懼心理開始稍稍減弱。

    飄緣和蘭馨微微一笑,尤其是蘭馨,一臉的得意,似乎對可以做長輩感覺很開心。澤固戰戰兢兢地問道:「文……這個……文老,請問……我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他算是最清醒的人了,這話說的才是關鍵所在。

    文秋離微微笑道:「我們這次請大家來,是因為天籟城缺乏人手做一件事情,呵呵,等這件事情辦完,大家想留下或者想離開都可以。」

    李強尋思這話的可信度,最後斷定這個文老言不由衷。

    澤固鬆了一口氣,連聲道謝。

    文秋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澤固因為心情放鬆下來,說話也流利了許多:「文老,我叫澤固,是箭舟的指揮手,請文老和前輩們多照應。」

    蘭馨插話道:「看不出來,你還蠻機靈的。好了,大家進城吧。」

    飄緣笑道:「小師妹就是性急。大家進去時小心了,不要在銀草坡亂跑,會有危險的,要跟著我們走。好,文老,我們走吧。」

    眾人亦步亦趨地緊跟著,生怕觸碰到什麼危險。

    就建築在那座白色山峰的谷地上,被白色的山峰三面環抱著。

    建築群分為三個部分,依山而上的是主建築,讓李強聯想起故宮,雖然不完全一樣,氣勢上也稍差點,但這裡更顯得精緻秀氣;左右兩邊各有一建築群,都掩在那些白色的植物裡,若隱若現很是神秘。

    澤固這群人跟著文老走進左邊的建築群裡,進了院落,眾人才發現裡面別有天地。

    那是由一個個大院子構成的建築群落,每一個院子的空地都有一個籃球場大小,同樣都是白色地面,比較特別的是院子四角都有不少根長短不一的柱子,似乎還是陣法防禦。李強很奇怪,這裡為什麼如此重視防禦,不知道在冤魂海裡還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到這裡。突然他心裡一動:也許有其他的修真者和他們是仇家也說不定。

    穿過幾處院落,來到最後面的大院子,這裡的房子已經不是可愛的白色房屋,而是灰色的低矮平房,一看就知道,這裡是僕役下人居住的地方。

    飄緣和蘭馨早已帶著手下離開,只有文秋離帶著眾人來到這裡,他身後還跟著幾個銀衣大漢。

    一進院子,那些劫掠者便驚訝出聲。院子裡已經有很多人了,顯得熱鬧非凡,劫掠者首先發現自己的人都在,立即圍攏過去詢問情況。

    李強暗暗決定,如果這些人沒什麼危險,他準備自己悄悄離開。院裡的管事人員似乎都在等文秋離的到來,看見他走進來,立即命令眾人集合。

    院子裡一片嘈雜聲,這群烏合之眾在銀衣大漢喝斥下,亂七八糟地排成幾個大隊。

    李強和澤固站在一起,澤固小聲說道:「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李強說道:「很快就知道了,等他們宣佈吧。」他心裡也很好奇。

    一個銀衣大漢拿著一隻軟袋,叫出各隊排頭的人,讓他們將袋子裡的東西發下去。傳到李強手上,他發現是一小片玉符,微微查看一下,發現這是一片護身玉符,心裡十分好奇:「搞什麼玩意兒,難道要我們去什麼危險地方?可又不太像,奇怪了。」

    文秋離見所有人都已經拿到玉符,大聲說道:「大家別奇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馬上讓大家聽一首曲子,如果聽不下去,請把手上的玉符捏碎,這樣就不會有事了……還有,在能忍受的情況下,不要捏碎玉符,呵呵,這可是涉及到你們在天籟城的地位和身份。好了,全體都坐下。」

    李強坐在澤固的身後,小聲說道:「盡可能的挺住,我會幫你的。」

    澤固雖然不明白李強的意思,但還是順從地點點頭。

    文秋離揮揮手,招來一個銀衣大漢,說道:「開始吧,從單音起。」

    那個大漢從腰帶處一拽,一支一尺長的銀色三齒叉出現在手中,李強一看就知道他有儲物腰帶。只見他將銀叉橫在胸口,突地一揚手,一聲激越的亮響震散開來,眾人坐在地上幾乎同時被震得一跳,已經有人驚叫出聲。

    緊接著,一個一個的單音炸響,轟轟隆隆,越來越響,越來越急。那聲音有若滔滔巨浪,有若電閃雷劈,彷彿是一陣陣潮湧,無止無歇。

    很快就有人無法忍受了,只見人群裡青光閃動,那些捏碎玉符的人,隨即平靜下來。澤固還能忍受,只是臉色很難看。又過了片刻,震音嘎然而止。

    李強估計也就三分鐘左右的時間,有近一半的人捏碎玉符。

    文秋離似乎很滿意,讓一個大漢帶走那些受不了的人。他笑道:「嗯,很不錯,大家稍稍休息,等一下聽第二首曲子。」

    李強注意到,第一輪受不了的幾乎都是行商,而劫掠者和船員大部分都能挺住。

    這次又換了一個銀衣大漢上來。李強發現,這個大漢的護臂和前面的那人不一樣,顏色雖都是銀色的,但是花紋不同。他心裡尋思,他們可能功力不同吧。

    這個銀衣大漢抽出一根翠色的長片,長片上有很多的孔洞。他向文秋離微微一禮,身形緩緩轉動,低沉的嗚咽聲響起。澤固心裡其實已經很害怕了,他強忍著不去捏碎玉符。李強在一旁隨時準備出手幫助澤固,他也需要一個人來掩護自己。

    嗚咽聲漸漸響成一片,眾人鬆了一口氣,都覺得不如剛才的聲音可怕。李強卻是行家,悄悄傳音給澤固道:「小心啦,馬上就有厲害的來了。」

    澤固心裡一驚,立即打點精神。嗚咽聲突然轉為刺耳的尖嘯,那些心神已放鬆的人,被這一聲尖嘯震得頭暈眼花渾身亂顫,有些人忍不住嘔吐起來。只見隊列中青光連連閃動。澤固也抵受不住了,正要捏碎玉符,突然什麼也聽不清了。

    李強在身後輕輕碰碰他的後腰,澤固明白是李強幫了他,捏玉符的手鬆了下來。

    這次只有二十多個人還坐在地上,其他的統統都沒有挺住。

    文秋離大為滿意,說道:「嗯,非常不錯,你們這些人可以起來了,等一會兒,你們到『稀聲堂』去,做最後一次測試。現在可以休息一下,有人會送吃的來。」文秋離吩咐給剩下的人每人一隻掛牌,這才轉身離開。

    澤固將掛牌套在脖子上,苦笑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啊?唉,大哥,我感覺好像是永遠無法離開這裡了。」

    李強心道:「恐怕還真讓你猜對了,看這個架式,要想離開……難了。」嘴裡卻安慰道:「不一定吧,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表現出任何惡意,我們靜觀其變吧。」其實他心裡更急,也不知道嵐湫公主他們現在到哪裡了。

    剛才退出院子的人,重新又被叫了回來。幾個銀衣漢子手拿軟袋,發給每人一個拳頭大小的藍色果子,說道:「這是冰饑果,吃了可以防寒耐饑。」

    正忙亂間,有人走到李強身邊說道:「怎麼會是你?」

    李強被他嚇了一跳,扭頭看去,不由得驚喜交集。
第六章測試

    李強扭頭一看,竟然是卡巴基老爹。

    李強心裡一沉:「老爹,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等卡巴基老爹回答,李強又說道:「太好了,終於又看到你老人家了,我還擔心你們在南口關被坦特國士兵截住,老爹你們是怎麼過去的。」他流露出的欣喜讓卡巴基老爹很感動。

    卡巴基老爹說道:「唉,沒想到坦邦大陸會這麼亂。小兄弟,我們還是比較幸運的,還沒到南口關我就覺得不對,便帶著大家躲到山腳下等,後來,坦特國的士兵不知道被誰殺的血流成河,聽說是邦奇寧國的大神派人幹的,我們這才通過南口關。在亡命角大家為怎麼走出現了分歧,結果就散了,我是最後才走。

    唉……我老了,準備回去後享享清福,沒想到……」他連連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在一剎那間,李強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悄悄地溜走了,無論如何也要幫助老爹回到西大陸,讓他回家安享晚年。他說道:「老爹,先別著急,這裡的人到目前為止還算和善,沒看出有什麼不利的地方,我會想辦法讓你回去的。」

    卡巴基老爹突然想起在大聯會的那一幕,嚇了一跳,急忙說道:「小兄弟,千萬別衝動,我看這裡的人似乎非常厲害,我這把老骨頭扔在哪裡都一樣,小兄弟還是忍一忍,也許他們很快就會放我們走了。」

    澤固非常好奇,像李強這種從冤魂海上舟的怪人,居然還有西大陸朋友。他插話道:「老爹是西大陸哪國的人?看著有點面善,呵呵,我是澤固,箭舟的指揮手。」

    李強不知道,箭舟的指揮手在行商的眼裡是很了不起的。

    卡巴基老爹急忙施禮道:「是澤固兄弟啊,我是岸啟國人,是老行商啦。」

    李強玩著手上的藍色冰饑果,下意識地咬了一口,一股濃郁的芳香撲鼻而來,不由得小聲喝采:「好吃!」他平時就愛吃水果,這次在坦邦大陸已經吃過不少,但是像這樣脆嫩芬芳的果實卻是第一次品嚐。

    澤固看著手上的果實,苦笑道:「這點果子怎麼能填飽肚子,唉,現在真是又冷又餓!」他幾口就吃完了,抹抹嘴巴,意猶未盡地說道:「還真是好吃,沒怎麼嚼就化了……嗯,怎麼這麼熱啊。」他猛地感覺從肚子裡升起一股暖流,極快地散進全身,剛才的寒冷被驅散一空,精神不由得一振,也喝采道:「好傢伙,這玩意兒太神奇了,我好像不冷了。」

    眾人剛拿到果子時,幾乎都不敢吃,有很多人都在觀望。李強發現自己竟然是第一個吃下果子的人。等到澤固吃完,全場頓時一片咀嚼聲,一會兒工夫,只聽人人叫好,更有人嘀咕著還想再吃上幾個,感覺很不過癮。

    但是,只過了片刻工夫,所有的人都不再抱怨。

    澤固小聲說道:「好飽……真的很熱……他奶奶的,熱死我了!」他不顧一切地脫下身上的皮袍。

    李強環顧四周,忍不住就想大笑起來。所有的人都在脫,好像這裡正在舉辦裸體舞會,很快一大片光溜溜的身體展現出來。

    李強微微一怔,笑不出來了,心裡暗罵一聲,長長地歎了口氣,自己也開始脫下皮袍。要知道,在裸體人群中,一個穿衣服的人是多麼的顯眼。

    好在這裡沒有女子,全部都是男人,大家也就不覺得難堪了。

    銀衣大漢笑道:「好,將衣服和物品都放到前面來。脖子上掛灰牌的,到左邊來領新的衣服,掛白牌的到右邊去領,掛銀牌的到我這裡來領衣服,現在開始,不要急,按順序進行。」

    李強看看手上的牌子,是銀色的。他又看看卡巴基老爹的牌子,那是一塊灰色牌子,上面有一個小小浮雕,他覺得很眼熟,像是一匹馬,再看看自己的,卻像是一匹狼,他知道在坦邦大陸上是沒有這些動物的。

    澤固也看著自己的銀牌,說道:「上面雕刻的是什麼東西啊?」

    李強無言以對。

    卡巴基老爹拍拍李強的肩膀道:「小兄弟,多保重了,我去那裡領衣服。

    唉……」他抱起地上的衣物,慢慢走向左邊的隊伍。

    李強輕聲地說道:「老爹保重。」

    澤固說道:「大哥,我們也去吧。」

    兩人來到說話的銀衣大漢身邊,每人都領到一套銀色的衣褲,還有腰帶等小零碎物件。因為沒有穿過這種衣服,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算搞定。李強發現,只有他們這些通過第二次考驗的人,才能穿上銀色的服裝,其他人穿的則是灰色和白色的衣飾。

    很快,有人就領著穿白衣的人走了,而穿灰衣的人則留在這個院子裡。李強這二十多個穿銀衣的人,在幾個銀衣大漢的帶領下去了稀聲堂。

    路上澤固小聲問道:「我們去哪裡?」

    李強隨口答道:「稀聲堂。」

    他心裡在想:「稀聲堂?為什麼叫稀聲堂,真是稀奇古怪。」

    這一小群人來到剛才經過的一個院落,銀衣大漢指揮眾人站在院子正中。

    李強小聲說道:「澤固,放鬆一點,要傳送了。」眾人聽見立即緊張起來,看得李強哭笑不得。好在這是短途傳送,問題不大,他可是親眼看見從天庭星傳送到坦邦星時,死了很多的人。

    白光閃過,眾人睜開眼睛,不由得驚呼出聲。李強判斷,這裡是一座大陣,他們已經深陷陣中了。四周煙霞燦爛,所有的景色全都朦朧不清,只是他們站立的地方,能夠彼此清楚地看見。

    李強心裡有點緊張了,他不是害怕這個大陣,而是怕暴露出自己是修真者。

    以對方顯示出來的實力看,自己是不可能拚得過他們的,天時、地利、人和他一樣都佔不上,那可是死定了。

    一個銀衣大漢將眾人手中的玉符收走。

    澤固問道:「這位大哥,如果我擋不住怎麼辦啊?」

    那個大漢說道:「別害怕,只要放鬆自己,一旦不行了,會自動傳走的。你們都盤腿坐好,這只是一個測試。」他的態度倒是很溫和。

    這幾個銀衣大漢對著空中說道:「好了,可以開始了。」

    眾人眼前一花,這幾人已經失去了蹤跡。李強知道他們被傳送走了,心裡暗自盤算,一旦開始測試自己立即就裝死,讓他們把自己傳送走。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錚錚錚!」三聲響,李強微微吃驚,又是音攻。緊接著,整個場地昏暗下來,慢慢地幾乎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陡然間,狂暴的聲音響起,猶如金戈鐵馬般,聲震雲霄。

    李強暗自著急,怎麼才能裝死裝得像呢?突然想到澤固,他微微運功看去,二十幾個人還剩下三兩個了,澤固早已不見蹤影。

    緊接著,剩下的人也被傳送走了。李強眼睜睜地看著,不由得大急,心中叫苦不迭,因為這種程度的音攻,對他這樣的高手來說,就像蚊子哼哼,哪能傷他分毫,想裝死都裝不出來。

    整個場地上就留下了李強一個人,他不知道,天籟城的高手都在看著他。

    澤固在第一聲震音中就昏了,立即被傳了出來。他只昏了一下就甦醒過來,睜開眼他發現身在一個大廳裡,大廳中央有一塊巨大的白色長方塊。其實,這正是他們參加測試的地方,這塊東西是天籟城的陣法總圖,名字叫天籟大陣,也是天籟城的樞紐。

    有一群人正在圍著看,他認識的只有文秋離、飄緣和蘭馨,還有很多男女都沒有見過。看來這些人都是天籟城的高手了,和自己一起測試的人也都在大廳裡。

    只聽文秋離說道:「城主,這人很奇怪,這已經是二次變音了,他竟然無動於衷,怎麼會是這樣?」

    站在巨方塊前的一個美貌婦人仔細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澤固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差點失聲驚叫起來。只見在巨方塊的面上,有一個人盤腿坐著,正在東張西望,正是李強的形貌,不過,他的身形不到半尺,從巨方塊裡隱隱傳來雷鳴聲,還看見一團團的黑色霧氣圍繞著他。

    蘭馨驚奇地說道:「天哪,已經是三次變音了,他就像沒有聽見似的,我們這裡的銀豹武士也擋不住三變音攻,他是誰啊?」

    城主臉色非常難看,揚手間手上出現一支黑色洞簫,輕輕抵在嘴上。

    文秋離嚇了一跳:「城主,這樣不好吧,他不像是我們的仇人。」

    城主沒理他,閉上雙眼,全身突然大放光華,一聲極其輕柔的樂聲飄出。

    澤固看不出有什麼厲害,卻見在場的天籟城高手個個神情凝重,城主手上的洞簫也開始閃著奇異的光,一道一道的音波猶如實質般打進巨方塊裡,剎那間,李強身上閃爍出駭人的金光。

    李強裝死沒有裝成,他坐在天籟大陣裡,心裡叫苦連天,知道是躲不過去了。

    原本他打算收斂功力,可是身上有一樣東西不聽指揮,那就是懸在元嬰頭頂的太皓梭。

    城主的洞簫傳出的音波打進陣來,攻擊就好像放大了無數倍,猛地入耳,李強渾身都震顫起來。這種依托陣法來加大攻擊,已經不是李強這個級數可以抵禦的了,加上他沒有穿上瀾蘊戰甲和炫陽環,抵抗力更低,若沒有太皓梭,他大約立即就會震昏過去。

    太皓梭的特點是,不去觸動它就沒有危險。城主的音波實在太過強烈,太皓梭立即啟動,強烈的金光從李強身上散發開來。有多大的攻擊太皓梭就有多大的反擊,甚至更加厲害,霎時間,陣陣劇烈的霹靂聲連環響起。

    因為不能控制,李強自己也被太皓梭震得跳起身來,手舞足蹈亂動不休。

    稀聲堂裡,人人面色凝重,天籟大陣裡的人把他們都驚呆了。只見大陣裡的那人踩著奇特的舞步,每動一下,就有一道看得見的金光隨著霹靂聲,擊散城主的音波攻擊。這些高手都明白,如果這人出來和他們鬥,恐怕這裡沒人能與之抗衡,這人實在太厲害了。他們絕對想不到這是太皓梭在反擊,憑李強現在的功力是沒法抵抗的。

    城主的洞簫開始亮出淡金色,樂聲陡然委婉纏綿。

    蘭馨小聲驚道:「師姐,師尊用柔音了……咦?這人好奇怪啊!真可怕!」

    飄緣上前摟住她,輕聲道:「別怕,有師尊在,那人在天籟大陣裡是沒辦法威脅到這裡的。」

    李強現在哭都哭不出來了,他不敢控制也控制不了太皓梭的反擊,要命的是太皓梭蘊含的力量實在太大,逼得他不由自主地扭動身形。剛開始時,李強覺得自己像是在跳霹靂舞,那種強烈的節奏,抖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不時還來一下大劈叉、腳朝天什麼的,等到城主的樂調一變,攻擊似乎柔和起來,他的舞姿也變得優美了。

    四周的壓力大到不可思議。李強自己都納悶,只要一扭腰,小踢腳,擺臂轉身,那些恐怖的壓力便會自然地滑過,不再對自己形成威脅。他索性不管了,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隨便太皓梭讓自己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太皓梭到底是仙器,僅憑散發自身的力量,就能抵禦住如此龐大可怖的陣法攻擊。

    澤固雖然看不懂這些人在幹什麼,不過凝重的氣氛他還是能感受到的,稀聲堂裡驚訝之聲不絕於耳。天籟大陣裡可稱得上是電閃雷鳴天翻地覆了,整個總圖所在的巨方塊都開始震顫起來,聲音雖然被總圖控制住了,但眾人還是能聽見看見裡面的情形。

    城主已經浮在半空中,看得出她已經被激怒了。她簡直難以置信,如此高手竟會在普通人乘坐的箭舟裡,被自己稀裡糊塗地弄到天籟城來,幸好要作測試,否則被這樣的高手混進來,想想都覺得可怕。她將手中的洞簫收起,揚手將一連串的白色光球打進總圖裡,她準備用陣法的威力來擊敗這個危險的傢伙。

    陡然間,稀聲堂裡的溫度降了下來,澤固這群人都開始瑟瑟發抖,要不是他們吃過冰饑果、穿上了天籟城特製的銀衣,可能立刻就凍僵了。其實,真正寒冷的是在天籟大陣裡的人。

    城主說道:「馨兒,去把『纏絲絃』拿來。文老,你通知長老堂,再去查查其他人,讓他們小心點,可能裡面還有其他高手。」

    總圖外面的稀聲堂只能說是寒冷,天籟大陣裡可就大不一樣了。急劇的白色濃霧升起,沒等這些霧氣升高,就已經結成細小的冰晶,李強四週一片嘩嘩啦啦的冰粒落地聲。他終於鬆了口氣,不用再跳那個莫名其妙的舞蹈了,只是覺得奇怪:「怎麼下起冰晶了,難道他們想凍死我嗎?」他搔搔頭傻了。

    隨著時間流逝,李強發覺大大不好,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視野裡一片白茫茫。他試探著取出一個水果,那是在坦邦大陸時坦歌給他買的,只一小會兒,那個果子就堅硬無比,手一鬆,果子落地,「啪」一聲輕響,那個果子就像玻璃一樣摔得粉碎。

    心驚之下,李強也豁出去,揚手穿上瀾蘊戰甲戴上炫陽環,剛要說話,異變又生。

    一條條白色虛影在四周盤旋,密密麻麻的就像無數根胳膊粗的鋼索,一圈一圈的開始向李強收縮過來。李強下意識地放出吸星劍,銀芒閃動間已經撐開那些虛影,只是無論他如何用功,卻斬不斷這些虛影。

    李強眼珠一轉,心裡不由得大罵自己笨蛋,心念微動收起吸星劍,讓那些虛影纏上身來。他已經想明白了,對手有大陣的幫助,可以慢慢收拾自己,一種方法不行就換另一種,自己又不是神仙,不論自己怎麼厲害,最後倒楣的一定是自己,索性給他們抓住,先出去再說。

    稀聲堂裡一片歡呼。

    文秋離搖頭歎道:「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冤魂海怎麼會出現這樣的高手。」

    他心裡很是疑惑,剛才李強輸得太快了。

    飄緣笑道:「還是師尊厲害,纏絲絃已經捆住那個人了。」

    蘭馨似乎不敢相信:「師姐,真的抓住他了嗎?」

    城主終於輕鬆下來:「馨兒,就是散仙跑到天籟大陣裡,一時半會兒也衝不出來,何況他呢?我倒要看看這是哪裡來的修真者,竟敢到我們天籟城撒野。」

    她手掐印訣,將李強傳出天籟大陣。稀聲堂大廳空地上白光閃過,李強被綁得像粽子般躺在地上。

    澤固心裡暗叫,這個小伙子算是完蛋了。

    李強躺在地上,不由得偷笑,終於出陣了,這場架打得莫名其妙,連人都沒有看見。他四下張望笑嘻嘻說道:「乖乖,這麼多人啊!哎,給我鬆綁啦,把我捆得也太緊了,氣都喘不過來了。」他突然立了起來,只是纏絲絃還綁在身上,樣子很可笑。

    蘭馨「噗哧」一聲笑道:「師姐,你看這個傢伙一點都不害怕呀,他穿的是什麼戰甲,纏絲絃也只能浮在上面,他……他會不會掙脫出來……」小姑娘大約見識不多,又是好笑又是害怕。

    飄緣笑道:「放心吧,纏絲絃是祖公公留下的法寶,他掙不脫的,看師尊怎麼處置他。」

    城主心裡也很奇怪,她覺得李強的修真程度最多到出竅期,為什麼在天籟大陣裡竟能抗禦如此重擊而若無其事。她問道:「你是哪一派修真者?叫什麼名字?

    為什麼要混進我們天籟城?有什麼目的?希望你老老實實說出來,天籟城不是蠻不講理的地方。」

    李強被綁著心裡很不爽,說道:「小妹妹,難道有綁著客人說話的禮節?先鬆綁啦!」

    此話一出,稀聲堂裡一片斥責聲:「住口!」、「敢和城主如此說話!」、「掌嘴!」、「揍他!」

    城主氣得嬌喝道:「統統閉嘴!」又對李強說道:「哼!小妹妹?本城主修真了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聽人敢叫我小妹妹……」

    李強暗暗歎氣,心想馬屁沒拍好,順口回道:「哦,不願意做小妹妹。老奶奶你好,這樣行了吧?鬆綁啦!累死我了!」這次稀聲堂裡一片寂靜,沒人敢多一句嘴,連文秋離都被李強嚇住了。

    城主聽著實在不是滋味,還不好發脾氣,是她自己說修真很久了的。她哭笑不得,突然臉色一變說道:「如果你再貧嘴,別怪本城主禁錮你了。」

    飄緣和蘭馨還有一幫城主的弟子,個個都感到好奇,這人實在是個怪物,到現在為止他一直都嘻皮笑臉,一點都看不出緊張來。只聽他說道:「唉,我讓你鬆綁,是怕你毀了這件法寶,怎麼這也看不出來?呵呵,再不鬆綁我就自己來啦。」他這話說得也太氣人了。

    城主臉色青紅不定,狠狠地說道:「好……好……好!你如果能自己解開纏絲絃,天籟城任你進出!」

    文秋離察覺不好,城主中了這人的激將法了,有心要提醒,但是看著城主怒氣勃發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

    李強開心極了,大笑道:「謝謝城主奶奶,哈哈!」

    炫陽環突然金光四射,七顆金星立即將纏絲絃撐開一段距離。

    城主冷笑道:「你不可能一直靠法寶撐著吧。」

    李強也笑道:「那是當然了,給你看一樣東西。」

    一縷天火出現在李強的手掌裡,城主一見頓時面如土色,失魂落魄地喊道:「炫疾天火!不可能的……是炫疾天火!」

    她這下知道,對手實在是手下留情了,他若是一開始就用炫疾天火,纏絲絃肯定被毀無疑。她手一招,纏絲絃「颼!」地縮回手中。

    李強拍拍手,收起瀾蘊戰甲和炫陽環,笑道:「這就對了,要想問我,必須平等對待。」他這次說的正是家鄉話。

    城主沮喪地說道:「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咦,你。你……剛才說的什麼?」

    她震驚了,這種語言是天籟城弟子必須學會的語言,在坦邦大陸是沒有人懂的。稀聲堂裡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第七章禁錮之城

    李強笑道:「咦,怎麼都不說話了,沒有人聽得懂嗎?不是吧,城主奶奶。」

    城主差點沒被他嚇死,說道:「你怎麼會說這種語言?哎呀,別叫奶奶,叫得難聽死了,就叫城主好了。我們去內堂談,其他人都下去,文老一起來。」

    蘭馨滿臉好奇,小聲說道:「師姐,我們一起去聽聽這個怪人說什麼,好嗎?」

    城主似乎很寵愛這個弟子,說道:「這孩子……好吧,和你師姐一起來吧。」

    蘭馨拉著飄緣開心地笑道:「還是師尊好。師姐,我們走。」搶先向內堂跑去。

    文秋離吩咐那些銀衣武士帶著測試的人退下,這才跟著城主走向內堂。

    澤固有點擔心地看了李強一眼,轉身跟隨銀衣武士走了,他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內堂的佈置很有意思,正中間是一張軟榻,軟榻上是一張小巧的矮桌,軟榻前散放著幾隻雕花圓凳,都是白色的。屋角有兩盆白色植物,結著一串串黃色果實。李強覺得,這裡的人似乎很鍾愛白色,放眼望去,滿眼俱白,感覺很是晃眼。

    城主邀請李強上榻,她對李強剛才表現出來的實力非常驚訝,對他無形之中便有了一份敬畏。李強也是當慣老大的人,稍微客氣了一下便盤腿坐上軟榻。文秋離拉過一張圓凳,又招呼飄緣和蘭馨也坐下。

    李強很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剛才這場法寶爭鬥,他並沒有耗去多少真元,基本上都是太皓梭在出力。可他現在表現出的精力充沛的樣子,卻讓城主心裡直犯嘀咕:「即使是出竅期的修真者經過剛才那麼劇烈的爭鬥,肯定也是精疲力盡了,可這個怪人卻根本就不在乎,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她越發好奇起來。

    文秋離看看沉思中的城主,問道:「這位兄弟是哪裡人,為什麼想到天籟城來?」

    李強微微一笑:「先聲明一點,我是被你們抓來的,不是主動要來的,在這之前我都沒有聽說過天籟城。至於我是哪裡來的,我想……我們應該是老鄉吧。」

    蘭馨驚訝地說道:「老鄉?你這個怪人會和我們是老鄉?師姐……咯咯……

    我們一直就生活在天籟城啊,這裡不就是我們的家鄉嗎?他為什麼說和我們是老鄉?」她倒是肆無忌憚開口就叫李強怪人。

    李強被她說得哭笑不得,咳嗽一聲:「我很怪嗎?小丫頭沒禮貌。」他的口氣像是一位老人家。

    飄緣一把拉住蘭馨:「前輩,別見怪,小師妹就是這樣的脾氣。」

    李強不由得苦笑,怪人又升級成前輩了。

    城主被兩個愛徒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真是抱歉,小徒不懂事,請教貴姓?」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非常客氣,搞得李強也文縐縐起來:「免貴,我姓李,李強……嗨……大家好!」他還伸出手來招招。

    文秋離也隨著大家一起舉手招招,心裡卻在嘀咕:「這是在幹嘛?」

    李強笑著說道:「城主,你們是不是從來不出去的?

    你們實力這麼強,在坦邦大陸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天籟城?」他這是實話,這裡隨便出去幾個銀衣武士,也能震動當地的修真者。坦邦大陸的修真者從來沒有提到過天籟城,那只有一個解釋:他們從來不出去。

    城主暗自沉吟,半晌,她說道:「我們在此地隱居潛修,由於有特別的原因,所以天籟城的人不可以離開這裡,最遠只能到壘骨灘。唉,我們在這裡已經隱居很久了,這次也是不得已……天籟城奇缺人手,只好出此下策。」

    李強心裡很不贊同天籟城的做法,他想了想,說道:「城主若是有什麼事,我願意幫忙,但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要城主同意。」

    這話不單讓城主大出意外,連文秋離也忍不住脫口道:「太好了,這樣我們就有把握了!」

    他說得沒頭沒腦,李強聽得糊塗:「什麼有把握了?」

    城主畢竟沉得住氣,她問道:「小兄弟願意幫我們,這是我們求之不得的,只是你有什麼要求能不能先說說,不知道天籟城能否做到。」

    李強肯定地說道:「你們一定能做到的。我只是為箭舟的行商和船員求個情,他們中間不願意留下的,可不可以讓他們離開。」

    文秋離在一邊不住地苦笑,城主的神情也明顯的一楞。

    李強心裡不由得一急:「不行嗎?」

    飄緣搶著說道:「前輩不知道,天籟城在很多年前就封閉了,無法進出,直到最近一次恐懼風停息,我們才破開封閉,但是目前似乎只能進不能出,最遠只能到達壘骨灘……」

    李強疑惑道:「那你們是如何控制劫掠者的,不可能是他們自己跑到壘骨灘來的吧?」

    文秋離說道:「是我們這裡的耿風長老,先用音惑將劫掠者引到壘骨灘,然後再逼迫他們去找人來。」

    李強真的要暈了,猛聽得出不去了,差點沒把他急死,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

    他神態焦慮地問道:「有什麼辦法才能出去?」

    城主說道:「也難,也不難。天籟城的地下是萬載玄冰層,在裡面有先人留下的一間密室,現在已經沉到冰眼裡了,那裡有破解的方法,還有……還有很多先人留下的奇珍異寶,但是,天籟城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下去。這次找這麼多人來,是為了訓練他們修真,佈置一個陣法,利用陣法的威力,送人下去。這個陣法需要很多人操縱,現在天籟城的人手不足。」

    李強覺得難以置信:「訓練他們?那要多長時間。」

    城主苦笑道:「這裡也許缺別的什麼東西,可唯獨不缺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時間。」

    李強抱著頭,不知道如何是好。

    蘭馨看李強抱著頭在軟榻上亂晃,小姑娘心軟,勸道:「怪人……啊不……

    前輩,別著急,等這些人訓練出來就好了。」

    李強呻吟了一聲:「嗚呀呀……倒楣!真是倒楣到姥姥家了,祖爺爺的煩惱哦……」他嘴裡嘀咕的話,誰也聽不懂,不過,大家都看出他真的很著急上火。

    半晌,李強抬頭說道:「我去!我下去找那個什麼密室!唉,我實在是沒時間啦。」

    房間裡的人都被李強驚呆了,文秋離結結巴巴說道:「你……你……要下去?

    玄冰層裡有冰精魄,沒有至剛至陽的法寶,進去就……就成冰屍了……啊,對了!

    你有天火!」他說著說著突然想起李強是有天火的,天火可是至陽之寶,也許可以應付,他扭頭看向城主。

    城主也醒悟過來,有炫疾天火,也許真的能下到密室裡。她眼裡頓時放出光來,興奮地說道:「如果真能成功,我們就可以到莽原去找師祖了。」

    房間裡的四個人看李強的眼光都不同了,城主和文秋離滿是期待,飄緣和蘭馨含著疑惑。她倆畢竟知道的少,不清楚炫疾天火的威力,對於李強下密室心裡還是不敢相信,為了這間密室,天籟城已經死了二十幾個修真高手,都是困斃在冰眼裡的。

    李強問道:「冰精魄是什麼東西?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很厲害嗎?」

    城主長歎道:「冰精魄……唉,是天籟城修真者的元嬰幻化的,悲慘的是它已經失去意識了,由於吸取了萬載玄冰的精華,就成了冰精魄,它會攻擊一切靠近的生物,非常厲害。」

    蘭馨吐吐舌頭,說道:「怪不得師尊不許馨兒下去呢,原來這麼厲害啊。」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怪叫:「那個高手在哪裡,讓瘋子來見識一下……」

    文秋離微微有點尷尬地說道:「是我的老搭檔,耿風長老……喂!老瘋子鬼喊什麼,過來吧。」

    一道黑影閃過,一個邋裡邋遢的老人出現在內堂裡。

    這人長得很有特點,在修真者中還真是少見,一頭亂糟糟的黑髮披在肩上,腦袋極大,大得和身子不成比例,一身黑衣在這個素色的世界裡極其醒目。仔細看他身上,骯髒得可怕,兩隻大大的圓眼,眉毛幾乎看不見,只有禿禿的眉骨突出在眼睛上方,疙疙瘩瘩斑痕纍纍的皮膚上,不是傷痕就是皺紋。

    城主微微皺眉:「耿長老,這位是李強小兄弟,見個禮吧!」

    耿風怪叫一聲:「李強?哈哈……終於找到你啦!」

    李強聽得一頭霧水,心想:「我朋友雖多,好像還不認識這個人吧。」

    文秋離罵道:「你個老瘋子,不許你亂來,這位小哥可不好惹。」

    耿風臉上的興奮之色讓李強覺得莫名其妙,他不停地搓著手,眼裡精芒閃爍,咧著嘴一個勁兒地樂。

    李強突然產生一種危機感,陡然提升起自己的功力準備著。果然,耿風伸出大手說道:「來!親近一下。」

    李強心存戒備,他看見這個老瘋子伸來的手上,隱隱的浮著一層銀光。李強不動聲色將紫焰巨掌運到手心,蓄而不發,也伸出手去。

    蘭馨笑嘻嘻說道:「瘋爺爺又要幹壞事了,嘻嘻……」

    耿風已經看見李強伸出的手掌上有一層淡淡的紫光微閃,心裡十分開心,怪笑道:「哈哈,我喜歡!」

    兩人的手觸碰在一起,「劈波!」一聲脆響,只聽耿風大聲怪叫道:「嗚哇!

    臭小子好燙啊!」他被擊出去足有三米遠,不停地甩著手。

    李強也向軟榻後仰去,只覺得一道寒氣逼進掌心,心裡微微一動,火精的精魄便順著手臂竄到掌心,這點寒氣立即蕩然無存。

    他成心想讓這個耿長老吃點苦頭,站起身來說道:「小子來給你揉揉……」

    耿風不愧是老瘋子,聞言大笑道:「好!好!再來!」他可不好意思取法寶來鬥,心想憑他的功力還不壓死這小子?急速催動真元,房間裡的溫度頓時下降。

    耿風渾身大冒寒氣,從手臂到手掌銀光閃閃。

    文秋離嚇了一跳,剛想說話,卻見城主微微搖頭,心裡明白城主還想再看看李強的真實功力。

    李強已經知道對手是寒性功力,他心裡好笑,伸出兩手就和耿風的雙臂纏在一起。這次耿風可就慘了,就聽得「噗哧!噗哧!」兩股濃煙從他手臂上冒起,這下他真的瘋了。李強身上的火精可不是鬧著玩的,它的精魄可是吸收了天火的能量,霸道無比。

    「喔!」、「喔……」

    房間裡的人都驚呆了。耿風是什麼功力大家都清楚,那是出竅初期!除了幾個在隱修的前輩外,只比城主稍低,在天籟城號稱名列第二的高手,被李強一把捏住,卻只會喔喔亂叫。其實,這不是功力高低的問題,是李強有火精的精魄幫忙,他根本就沒有用真元力去比試,而是直接用火精去燙他,耿風這個虧吃得絕對是莫名其妙。

    耿風在李強的手纏上自己的手臂時就後悔了,他臉色一下變得通紅,咬牙切齒狂喊:「喔……臭小子放手……放手!喔……喔……」

    李強笑道:「呵呵,原來你老人家高興起來,就叫得像只大公雞啊,你老人家肯定很開心吧,我也是!自從看見你老人家,我就心生喜歡,只想和你親近一下,來表達小子對你老人家的崇敬心情,你真是我的榜樣,是我的……我怎麼會捨得放開你老人家呢?」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可就是不放手。

    耿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全力運真元抵抗著。漸漸地,白煙消散,房間裡飄著一股淡淡的烤肉香。

    城主也沉不住氣了,說道:「好了,耿長老鬆手吧,別讓小兄弟老是站著。」

    耿風心裡叫苦,能放手他早就放手了,兩人的手臂和手掌緊緊連在一起,他練就的是寒能功力,被李強手上的高熱急速消耗,已經要吃不消了。

    李強看看差不多了,笑道:「老人家感覺好點了嗎?」

    耿風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點頭。

    李強又笑道:「還要不要小子再給你老人家揉揉啊?」

    耿風心裡這個氣啊,可又不敢再倔強,急忙搖頭。

    李強這才鬆開雙手,笑嘻嘻說道:「見過瘋子老人家。」他行了一個坦邦大陸的見面禮。

    耿風連連後退,就這一小會兒,竟然耗去他三分之一的功力,都用在保護手臂上了。半晌,他才緩過勁來,運功將手臂上的燙傷稍稍恢復,氣哼哼說道:「我是老瘋子,你是小瘋子,不知道用什麼東西來燙我老人家,奇怪……」

    飄緣和蘭馨已經被他們兩個嚇住了。耿風在天籟城可是威風八面,不時的會找一群弟子來比試,在天籟城可以說是人見人怕,他是很瘋狂的,有時會讓七、八個弟子同時攻擊他,打架鬥法寶是他的最愛,所有天籟城中的人他都比試過,除了城主讓他吃過一次小虧,再就是這次李強給他一個下馬威了。

    飄緣笑道:「瘋爺爺,這下碰到對手了吧,以後我們姐妹就不陪你玩了,有前輩在,你們一定玩得過癮。」

    蘭馨拍手笑道:「對啊,瘋子對怪人,嘻嘻,瘋爺爺開心吧。」

    耿風不服氣地說道:「哼哼,等我收服一個冰精魄……再來比試。」

    城主說道:「耿長老,你不能再下冰眼去,天籟城不能再損失人了。」

    耿風一臉不以為然,但他也不好當著李強的面反駁城主,只得沉默不語。

    文秋離說道:「如果小兄弟下到冰眼,我們這裡也要去一個高手,畢竟他不熟悉下面的情況,還有一些禁制也要我們的人解開……我倒是覺得老耿去比較合適。」

    耿風不敢相信地說道:「什麼?小瘋子要去冰眼?哈哈,城主……你……你無論如何要讓瘋子下去,沒有人比瘋子更熟悉地下的情況了。喂,小瘋子,以你的功力應該去得了,嘿嘿,有沒有興趣比試一下,看誰在下面更厲害。」

    李強摸摸腦袋,心裡苦笑:「好嘛,我又成了小瘋子了,他奶奶的,誰怕誰啊。」他突然大笑道:「好!不愧是瘋子,老子也瘋狂一次,陪瘋子下地獄啦,哈哈哈哈!」他陡然間豪氣沖天,一下暴露出他瘋狂的一面。屋裡幾人看得心驚不已,城主暗自搖頭,沒想到會遇見可以和耿長老媲美的人,兩人一樣的瘋。

    飄緣是天籟城的大弟子,也是天籟城的城主繼承人,知道的情況也不少,她有點擔心地說道:「師尊,不知道玄域密室的『合音叉』製作得怎麼樣了,必須要和先祖的空音叉的音律一樣才行啊。上次的合音沒有成功,年師叔就再也沒有上來,我們禁不起再失敗了。」

    城主苦笑道:「沒辦法啊,天籟城裡沒有煉器高手,只能土法煉製,效果實在是不夠理想。玄域密室震開的機會只有幾次了,再打不開就永遠打不開了,唉……等一會兒,我們到天宏師叔祖那裡去看看,不知道他老人家製作得怎麼樣了,煉器不是他的專長。」

    李強一聽到煉器就來勁了,說道:「我也去看看可以嗎?也許能幫上忙。」

    他不是謙虛,現在他的煉器水平已經很高了,由於有天火和火精的幫助,加之他又是重玄派的高手,一般的修真門派的煉器是難以望其項背的。

    耿風長老上下打量著李強,撇撇嘴道:「瘋子老弟,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麼玩意燙了我老瘋子,嘿嘿,煉器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出笑話可別說老瘋子沒有提醒你……老文,現在的年輕人浮躁得很啊,什麼都敢拍胸脯下保證,我老瘋子真是無話可說啦。」他這話實在是氣人,說完還悄悄地瞄了李強一眼,看他有什麼反應,誰知道李強就像沒有聽見一樣,根本就不加理會。

    其實,李強心裡也氣,這個老傢伙說風涼話不牙痛,但是他絲毫不露聲色,笑道:「我是小瘋子嘛,做點瘋狂的事是天經地義的。

    呵呵,剛才聽到瘋子老人家的一番正正經經的教誨,哎呀,我真是吃驚,原來瘋子也有不瘋的時候啊,慶幸……終於又多了一個恢復正常的人……」

    蘭馨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師姐,瘋爺爺這次可碰到對手了。嘻嘻,太好玩了,瘋爺爺,和他鬥!看誰厲害。」

    城主喝道:「馨兒,沒有禮貌,不許這樣和長輩說話。」

    蘭馨做了一個鬼臉,躲在飄緣的身後,連聲說道:「好!好!好!馨兒不說啦,不說啦。」

    耿風最不喜歡別人說他正常,他被李強這兩句話噎得難受之極,氣哼哼說道:「走著瞧吧,瘋子等著看你的笑話,我就不信小瘋子會煉器,我……我要是看走眼了,我……我他奶奶地叫你爹……哼……」

    李強耳朵尖,笑道:「瘋子老人家,你說什麼?叫我爹?不敢當……哈哈……

    不敢當!」

    文秋離一看不好,這個李強實在是尖牙利口,耿瘋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下去不定他會惱羞成怒,再要打起來,可就難勸架了,急忙說:「我們還是去天宏師叔祖那裡,看看合音叉製作得怎麼樣了。」

    城主也站起身來:「好,我們過去吧。」

    耿風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心想:「等會兒你要是什麼都不懂,看瘋子怎麼整你?哈哈,非要好好挖苦挖苦你不可。」想到得意處忍不住一陣哈哈狂笑,眾人聽得都是一楞:不愧是貨真價實的瘋子,會莫名其妙的大笑。
第八章老鄉

    一行人出了內堂,來到外面的空地上。城主讓銀衣武士啟動傳送,白光一閃,幾人離開了稀聲堂。

    城主說的師叔祖是天籟城碩果僅存的元老之一,自從他師尊將天籟城封閉後,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破除禁制,無奈自己的師尊實在是一位了不起的高手,經過漫長的歲月他僅破解了一點。為此,他培養了一批小輩,試圖倚仗人多,用他設計的轉圜陣法去破解玄域密室外的玄氣,可是玄域密室外的極寒玄氣,必須要有空音叉為媒才可打開,而空音叉早就被師尊帶走了,他只能憑著印象去仿製。

    這是一個極幽靜的小院,幾叢稀稀疏疏的白色枝幹挺立在院子門口,院牆上爬滿了籐蔓,垂著串串綠色的果實,幾朵淡淡的藍色小花上閃著晶瑩水珠。

    城主站在院門外,恭恭敬敬地說道:「藍海女求見師叔祖。」

    半晌,小院子裡聲息俱無。城主再次說道:「請師叔祖恩准,有朋友前來拜訪。」

    李強發現到了這裡連耿風都是一副嚴肅的神態,知道這位天宏師叔祖一定很了不起,看看眾人的神態就知道了,沒有一個人不是恭恭敬敬的。又過了一會兒,小院的門無風自開,院子裡還是靜悄悄的。城主回頭看了大家一眼,這才輕輕地舉步跨進院門。

    院子裡非常潔淨,只有一座小房子,形制很像茅草房,屋頂上鋪的是白色的草狀植物,沒有房門,說是一間房子還不如說是一間亭子,四面透空,只有幾根白色的柱子支撐著屋頂。房間的地面高出外面約半米,地上鋪著一層象牙色的蓆子,房間正中坐著一個人,正在閉目沉思。

    城主帶著幾人站在房間外,靜靜地等候。李強百般無聊地四下打量,發現這裡很多東西都像是家鄉的物品造型,不過都是白色的,心裡不禁暗暗稱奇。正在他覺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天宏師叔祖驀地睜開雙眼,目光掃視眾人。城主和文秋離等人都不覺低下頭來,只有李強滿不在乎地看著他。

    天宏師叔祖盤腿坐在地上,腰板挺得筆直。他穿一身明黃色的長衫,繫著一條巴掌寬的腰帶,腰帶上綴著一塊塊翡翠,還掛著幾隻玉墜,肩上披著一件毛茸茸的坎肩,顏色卻是火一般的艷紅,一頭長長的黑髮結在頭頂心,面容清峻,兩撇漆黑的鬍子修剪得整整齊齊,顯得很精神。

    他輕輕捻了一把唇邊鬍子,目光如電般掃過眾人,突然,他的眼光停在李強身上。

    李強見過的高手也不少了,心裡怡然不懼,同樣看著天宏。

    城主偷眼看去,心裡不禁暗暗叫苦,她忘記事先交代李強了,天宏師叔祖在天籟城的地位崇高無比,天籟城要不是天宏師叔祖,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可她現在已經來不及阻止李強了。

    耿風心裡也很吃驚,他最佩服的就是天宏師叔祖,他們這些長老級的人修真都是由天宏來指點的,他心裡暗道:「這個小傢伙真是瘋狂,簡直比老瘋子還要瘋,竟敢和天宏師叔祖對視。」

    天宏突然笑道:「這個小傢伙是誰?修真水平很高嘛,我以前怎麼沒見到過啊?呵呵,你是誰啊?」聲音微微沙啞,似乎有一種震懾心靈的力量。

    李強心裡狠狠地掙扎了一番,這才止住了說話的衝動,他暗暗吃驚:這人真厲害。他依舊不說話,靜靜地看著,突然,他也笑道:「呵呵,你的修真程度真高,不過,似乎煉器水平不怎麼樣。」

    天宏微微一呆,要知道剛才他的話可是用真元力配合了音波的抖動,專門發向李強的,這一招幾乎沒有人能逃得過,當真是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豈知這個小傢伙不但十分清醒,反而還嘲笑自己煉器不行。他的弱項正是煉器,為了煉器,他已經耽誤了自己的修真進度,一個合音叉將他搞得無奈之極,而天籟城又沒有煉器高手,一切全憑著他高深的修真去探索,可是失敗的多,成功的少,幾乎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

    天宏的兩道黑眉慢慢立了起來,城主看見心裡大吃一驚,急忙道:「師叔祖,這位是剛來天籟城的客人,特來拜見師叔祖。」

    天宏真的吃驚了,藉著摸鬍子的掩飾,平靜下來:「這個客人厲害啊,竟然能讓自己心境混亂,了不起。」

    耿風開始有點擔心了,剛才在稀聲堂說了大話,萬一這個小瘋子待會兒真的會煉器,自己雖然是人人都知道的老瘋子,但是真要叫李強做爹那也實在下不了台啊。

    天宏說道:「大家上來坐吧,你到我身邊來坐。」他指著李強說道。

    飄緣和蘭馨一左一右跑到天宏身邊,撒嬌道:「祖爺爺,我們坐到您老人家身邊吧。」說著挨著他坐下,嘰嘰咕咕不停地說著。

    天宏笑道:「兩個小丫頭,不好好的修真,成天就想著玩,要好好幫幫你們的師尊。還有你,海兒,別太嬌慣她們了。」

    蘭馨嬌嗔道:「祖爺爺又說馨兒不好,我們已經很用功了,嘻嘻,就是天籟城太悶了,哪裡都去不了。」

    天宏長歎道:「大家要用功啊,唉,天籟城把我們所有人都困住,是我沒用啊。」

    城主急忙說:「這不能怪師叔祖。馨兒,看你又讓師叔祖難過,下次不讓你來了。」

    蘭馨頭一低,一聲都不敢響。

    天宏搖頭道:「不怪馨兒,師尊留下的禁制實在是了不起,不是我們能望其項背的,要想解開……難!難!難!」

    李強一聲不吭,盤腿坐下,他心裡在想:「這個天宏應該知道傅大哥吧,他算是修真界的前輩了。」

    天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問道:「小傢伙,你在坦邦大陸修真,怎麼會說天籟城的語言,是從哪裡學的?難道……你見過我的師尊……」他眼裡陡然間放出光來。

    城主等幾人也看向李強,他們剛才並沒有得到李強的回答。

    李強撓撓頭:「我先問一句,嗯……您老人家的家鄉是哪裡?」他又補充道:「我是說,您是在哪裡出生的?」

    天宏的思緒立即飛向遙遠,半晌他緩緩說道:「我已經記不太清楚。太久了……」

    李強試探地問道:「還記得是什麼年代嗎?」

    天宏似乎很不願意去回憶,搖頭道:「唉,我只記得一個郡名,叫九江郡,其他的就想不起來了。」李強的歷史學得並不好,但是他知道白居易的詩「琵琶行」中有一句,「潯陽江頭夜送客」,正是在九江郡。

    長江邊有一座城市,現在叫九江市,是不是就是以前的九江郡,他也搞不清,不過他知道,這個天宏一定是從家鄉出來的。李強笑道:「廬山……潯陽江……

    鄱陽湖……湖口……龍虎山……」一連串的地名報了出來,李強心想,總有你聽說過的吧。

    隨著李強報出的地名,天宏的神色越來越激動,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強,喃喃地說道:「不可能的,怎麼還會有人從那裡出來……」他再也坐不住了,飛身站起,快步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嘴裡不停地說道:「老天!老天!多少年了……

    我竟然又見到故鄉的人了,這不是真的……我已經努力地去忘掉,我什麼也不記得了……呵呵……嗚……」

    誰也沒有想到,天宏竟然放聲大哭。他可是精通音律的修真高手,悲聲一起,所有的人都心酸難耐。

    李強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這是天宏的真情流露,悲聲出於自然,讓他如何抵禦得住,鼻子一酸,淚水再也止不住,撲簌簌地滑落下來。

    頓時,屋裡的人都淚流滿面,功力較低的飄緣和蘭馨更是大哭。李強知道不好,如果由著天宏大哭,這裡的人誰也受不了,修為低的很可能會因此受傷。他仰天長嘯,以此來抗爭悲音。

    城主也驚醒過來,嬌喝道:「師叔祖!師叔祖!停下來!馨兒她們受不了的!」她的聲音也含有真元力。

    李強的長嘯和城主的嬌喝,總算讓天宏止住了悲聲,他走到屋外,仰頭看天,久久無語。

    天宏仰望天空,問道:「小兄弟,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家鄉的?」

    李強擦掉眼淚,說道:「沒多久……」

    城主在一邊說道:「馨兒和你師姐先回去,到靜默堂去修煉一下,小心不要留下隱患。師叔祖,讓馨兒她倆離開吧。」

    天宏默默地點了點頭。半晌,天宏又道:「是誰帶你走的?我記得回去的傳送陣早已湮滅了,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天宏不像傅山那樣幸運,他沒有找到機會回去,而且他的功力也沒有傅山高,他只比李強高一個層次,所以他實在是想像不出竟然有人能夠回去,並且還帶了人出來。

    他見李強有如此之高的修真水平,心裡明白,能在短短的時間內達到這種水平的,師門一定有密法或者密寶,這到底是什麼門派?

    李強說道:「我是重玄派的,被我大哥從家鄉帶出來,我大哥叫傅山,傅崇碧。」

    天宏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驚疑道:「傅山……老天……大名鼎鼎的青峰真人,你……你有什麼證明嗎?唉,算了,這也無法證明。」

    李強伸出手來,手指上顯出釋魂龍戒。

    天宏倏地看見,身子再次震顫,半晌,他失魂落魄地說道:「果然!果然!

    是重玄派的核心兄弟的標誌……他真是厲害啊,終於回去過了。」

    城主和文秋離都搞不清到底怎麼回事,耿風卻擔心起來:「這個小瘋子好像來頭不小,千萬別和天宏師叔祖套上交情,要不然就慘了,老瘋子一定會被小瘋子整死的。」

    天宏滿臉失落的神情,楞了半天,他才招呼大家重新坐下。

    城主小心地說道:「師叔祖,小兄弟說他會煉器,他也許可以幫我們煉製合音叉……」

    天宏點頭道:「重玄派的核心兄弟都是煉器大宗師。海兒,你不能叫他小兄弟了。他的輩分。如果認真算起來,就連我也是他的晚輩。我師尊是他大哥的朋友,很久以前我曾見過傅前輩,只是想不到,今天還能見到故人的兄弟。」他的聲音顯得十分落寞。

    耿風第一個念頭就是:「完蛋了!」這個小瘋子不但會煉器,而且竟然還是自己長輩的長輩。

    李強是見怪不怪,只是覺得傅山大哥真是交友滿天下,這塊金字招牌實在是太好用了。他還是老習慣,喜歡各交各的,於是說道:「我發現修真界的輩分真是亂七八糟,這個輩分實在是算不清楚,我們還是各交各的吧。嗯,我叫你一聲老哥吧,城主,呵呵,我就叫你一聲姐姐……」他向文秋離說道:「嗯,文兄弟,這個耿……老瘋子我叫他什麼呢?」

    耿風汗都下來了,連聲道:「就叫我老瘋子好了,呵呵……呵呵……呵……」

    他一個勁兒地傻笑,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城主聞言十分開心,說道:「好,我認這個弟弟。」

    天宏摸摸鬍子,淡淡地笑道:「好,兄弟很灑脫。大家都和他平輩交往,不用太拘謹了。」此話一出,城主等人心裡都感到吃驚,要知道天宏師叔祖是最講究輩分的。

    其實,他們不曉得,以前天宏的師尊曾讓他叫傅山為師叔,他一直很不服氣,這次知道傅山回過家鄉,心裡才明白傅山的修真要比他強很多。按道理,他也應該叫李強為師叔,可心裡實在是不願意,見李強根本就不在乎,他也就趁機就勢下坡了。

    李強笑道:「老哥,那個合音叉是個什麼東西?能不能給我看看?合音叉有什麼用?玄域密室為什麼要這個東西?」他一連串的為什麼,問得天宏幾人都笑了。

    天宏扭頭看向城主,說道:「玄域密室的事情海兒已經告訴老弟啦?慚愧啊,我們在天籟城這麼久了,說得不好聽一點,是困在這裡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們試圖去破解師尊的禁制,至今也只破解了一點,還是出不去,這次要借重老弟了。」

    城主勸道:「師叔祖別難過了,這次有弟弟來,也許真的能解開禁制,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到莽原去找祖叔公去。當年他老人家一去不返,還封閉了天籟城,一定是有重要原因的。」

    天宏點點頭,理理鬍鬚說道:「我來說吧,玄域密室不是天籟城製造的,而是師尊發現的,也許是古修真者遺留下來的,一共有十三層,是金色的塔狀密室。

    我曾經隨師尊去過,不過只能進到最底層,第十二層以上卻進不去。當年打開十三層的時候在裡面發現了很多奇珍異寶,師尊猜測十二層以上應該有更多的東西,可惜,試了很多辦法都進不去,後來,因為師尊出走了,才沒有繼續探察。」

    李強疑惑道:「十三層,那要多大啊?」

    天宏說道:「不大……看上去這座玄域密室只有一人高,非常精緻,可一旦進去,你會發現裡面真的很大,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簡直讓人歎為觀止,不過……」他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在密室外面有一團萬載寒冰的精氣,我們叫它玄氣,還有不少冰精魄護衛,要靠空音叉才能破開,可是空音叉被師尊帶走了,所以,現在只有仿製。我們試了很多次,天籟城也犧牲了許多高手,可還是不行,唉……」

    天宏取出合音叉,那是一隻淡綠色的叉子,有一本書那麼大。天宏苦笑道:「師尊的空音叉只有巴掌大,可是我只能煉到這樣,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縮小了,而且很難安排裡面的音序排列組合。」

    李強接過合音叉細看,覺得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他又探出真元來查看,可奇怪是,什麼也查看不出來,並沒有陣法在裡面。沉吟半晌,他問道:「老哥,這是怎麼弄的,裡面什麼也沒有啊。」

    耿風心裡突地一跳,不覺喜上眉梢,忍不住低聲笑道:「嘿嘿,原來你也不懂啊……嘿嘿……老瘋子這下可開心啦……」

    天宏的眼光像刀子般掃向耿風,耿風嚇得急忙低下頭,他可不敢在天宏面前發瘋。

    李強心裡暗歎,重玄派的煉器雖然天下無雙,但也不是所有都能精通的。

    天宏說道:「老弟,我們天籟城以音律為修真基礎,煉器也是這樣。你試試查看裡面,是不是很多相反屬性小點,試著用真元力去震動,這就是我們煉器最基礎方法。」

    李強又閉目細查。有天宏的指點,他立即就明白了,不由得大喜:「哈哈,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明白了!」他說道:「我來試試,不過我要知道裡面音序的排列。」

    城主開心地說道:「太好了,弟弟,你需要什麼東西就告訴我,文長老去取來。」文秋離看著李強,說道:「兄弟要什麼儘管吩咐。」

    李強搖頭道:「不用,什麼都不需要。」

    耿風不敢相信地問道:「小瘋……呃……小兄弟,沒有工具怎麼煉器?」

    李強反問道:「誰說煉器就一定要工具啊?」

    耿風被李強噎得直翻白眼,礙於天宏在此他不敢發飆,心裡卻嘀咕道:「哼哼,等下到冰眼裡看你再狂。」

    天宏取出一隻玉瞳簡說道:「老弟看看,這是音序的排列方法,有不懂的問我。」

    對於煉器,李強已非常喜歡,他接過玉瞳簡,開始認真學起來。玉瞳簡裡只有很少內容,都是關於最基本的製作方法和音序排列,對於製作方法,李強幾乎是一帶而過,他的煉器水平比這個不知要高多少倍,他最關注的是音序排列,這才是他要認真學的。

    李強一直閉著眼睛,沉浸在一片新天地裡,他很興奮。過了很久,他才同天宏交換了一下看法,然後又繼續學了下去。城主等幾人都是修真高手,各自也都閉目靜坐。

    終於,李強笑道:「差不多了。嗯,老哥,合音叉裡的音序排列你來告訴我,玉瞳簡裡沒有說。」

    天宏有點不敢相信:「這麼快?都明白啦?」他見李強點頭,不由得長歎道:「我真羨慕青峰真人啊……了不起!」

    耿風心裡雖然對小瘋子不服氣,但他知道師叔祖說的是真話。包括他在內的幾個長老還有一些弟子,都學過這隻玉瞳簡裡的東西,不過,能徹底搞明白的幾乎一個都沒有,都是在煉器方面被難住了。

    天宏拿出一隻銀色的手指大小的東西,說道:「我用『鳴鏑』吹給你聽,一共三個小節。大家要運功護身,老弟最好用心念把它記下來,我盡量放慢速度。」

    他把鳴鏑含在嘴裡,揚手打出一道白光,頓時,整個小院子籠罩在白色的霧氣裡。

    李強明白這一定是防護,立即提升功力催動影夢甲護住全身。

    「唧唧……」那聲音極其古怪,是由一連串不相干的音節組成,聽得人難受之極,幸好很短,不到三十秒鐘就結束了。

    李強長長吐出了口氣:「媽呀……這也太難聽了……」

    天宏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說道:「第一節是最好聽的了,下面兩節……那個調子才有意思呢。」

    城主和兩個長老聽得也很難受。

    文秋離說道:「越是精通音律的人聽了越難受,我每次聽完心情都要壞好久,真是怕聽……」

    耿風也點頭表示贊同。

    天宏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們沒有體悟到裡面的精髓,當然不會好受。好了,第二節是這樣的。」

    「叭叭叭……」霎時間,連空氣都抖動起來。

    李強大吃一驚,心想:「怎麼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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