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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隨波逐流之一代軍師 作者:隨波逐流 (連載中)

[歷史] 隨波逐流之一代軍師 作者:隨波逐流 (連載中)

[內容簡介]

  腰佩黃金已退藏,個中消息也尋常。

        世人欲識寒園客,只是江南讀書郎。
第一部 南楚狀元 序章


  「真是好畫,煙波浩淼,孤舟寂寞,筆法非凡。」我淡然的點頭讚賞,畢竟身份擺在這裡,總不能太過失態,對收到的禮物若是表示出欣喜若狂,那就必須得給人辦事不是,像我這種身份地位,有些事情舉手之勞的可以幫個忙,有些事情麼,還是袖手旁觀的好,雖然陛下現在還是挺英明的,但是總要想到,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聽說明年就要傳位給皇太孫了,萬一他年老糊塗,對我這樣的老臣懷疑起來怎麼辦,我可是想善始善終得到一個好的結局呢。送禮的中年人劉禎見我這樣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公爺,小侄的父親年老糊塗,不該胡亂寫書,求公爺念在當年份屬同年,又曾同殿為臣的份上,給家父說上幾句好話,讓他老人家得以安享晚年吧。」

  「是麼,文舉兄寫了什麼書麼,快給我看看,我可是很喜歡文舉兄的文筆呢?」我來了興致,當年我和他的老子劉魁劉文舉是一起中的進士,我是狀元,他是榜眼,不過說句實話,我可是很佩服他的文章,文字嚴謹,史據翔實,若非他個性太執拗,說什麼也不肯侍奉二主,本朝的史官一職絕對是他的囊中之物,前陣子聽說他正在寫《南朝楚史》,我是翹首以待啊,可是最近卻沒了消息。劉禎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了過來。我打開一看,淡青色的封面上寫著「南朝楚史」四個大字,我興奮的打開讀了起來,完全忘了屋裡還有外人在。等我一目十行的讀完之後,不由苦笑起來,文舉兄可真是不給我留情面啊。懶洋洋的放下書本,漫聲道:「賢侄,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得端詳端詳,你是知道的,老夫已經多年沒有過問政事了。」

  送走了劉禎,我大聲叫道:「小順子,小順子。」隨著我的呼喚,從門外走進一個青衫老者,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相貌清秀,面白無鬚,這人正是跟了我五十多年的親信隨從李順,他曾是南楚宮中的宦官,武藝絕頂,據說已至宗師級別,為什麼說是據說,當然是因為我不大懂武功上的事情,不過看他明明已經六十出頭,看上去卻是中年人的模樣,應該是真的吧。以前有人不相信李順這樣的高手會對我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忠心耿耿,曾經想收買他,不過下場之慘我就不說了,免得你聽得吃不下飯。我苦笑著問道:「劉魁是南楚遺臣,他說些過分的話也沒什麼,怎麼朝中那些大臣那麼看重呢?」李順笑道:「老爺想是忘了,明年皇太孫就要繼位了,太子妃是您的長女,這當口誰不想討好您呢,偏偏劉魁那麼執拗,非把您老放到貳臣錄裡面,就是您不計較,太子妃和皇太孫的體面也得維護。」

  「是啊!」我恍然大悟,別看劉魁在《南朝楚史》裡面說我是「陰柔詭譎、心機深沉」,可誰知道我是一個對政治不大敏感的人,如果不是小順子的提點和我的明哲保身,只怕早就覆頂了。想到這裡,我淡淡道:「你去跟柔藍說一聲,劉魁是南楚遺臣碩果僅存的了,何必為難他呢,有些事情就是他不說別人也會說的,他給我寫的《江隨雲傳》雖然有些尖刻,但是總算還是符合事實的,他寫了免得別人亂寫,再說,我的事情也連累不到皇太孫身上,叫她不必多事了。」小順子恭恭敬敬的的退下了。

  我則是興致勃勃的打開《江隨雲傳》重新看了起來,雖然我還沒有蓋棺論定,但是提前看看也沒關係吧。

  顯德十六年丁卯,國主勝微恙,至秋,病癒,開恩科,江南士子雀躍,從者如流,八月十五日,金榜出,狀元者,嘉興江哲是也,其時隨雲名尚未顯,眾相詰問,乃知其人。

  江哲,字隨雲,生於同元四年戊申,其父江暮,字寒秋,寒秋少年家貧,然文雅風流,故世家妻以愛女,寒秋以亂世不可進取,故不肯出仕,終日唯教子讀書,顯德八年己未,嘉興瘟疫,其妻病逝,未幾,寒秋因細故與妻族絕,扶病攜子遠遊,至江夏,寒秋疾甚,隨雲為之延醫,逢醫聖桑臣,桑臣愛隨雲博聞強記,乃傾囊相授,未幾,寒秋漸癒,桑臣赴江北,隨雲侍奉湯藥,滯留江夏,顯德十一年壬戌,寒秋病故,有《清遠集》十二卷傳世,典雅清新,今人頗愛之。

  寒秋歿,隨雲貧而不能葬,時鎮遠侯陸守江夏,為子求師,隨雲往見,陸侯見其年幼,故難之,命其為文,隨雲筆下千言,片刻而成《秋水賦》,其中有「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之句,陸侯驚甚,起而謝之,命世子出,拜師求教。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第一部 南楚狀元 第一章 落魄書生


  顯德十六年,隨雲欲科舉,遂離江夏,往赴建業。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南楚顯德十六年,天下還在紛亂當中,但是局面已經清楚多了,長江以南大部分被南楚佔據,江北則是大雍的天下,江夏是防守大雍的戰略要地,而鎮守江夏的鎮遠侯府乃是軍機重地,所以時時刻刻守備森嚴,我這個西席雖然地位不低,但是也得乖乖的俯首聽命,躲在書房裡面盡量不要外出,免得惹禍上身。我一邊翻著書本一邊盤算著什麼時候能夠吃飯,沒辦法,鎮遠侯陸信乃是軍方重臣,按照南楚的慣例,他的家人都要留在建業,只有十五歲的世子陸燦被陸信任命為侍衛留在身邊,這個朝廷倒是允許的,陸燦雖然跟著我學文,但是武將世家的子弟自然也要學習軍事,今天是江夏大都督陸信召開軍議的日子,陸燦作為侍從被帶去旁聽,我就只好在書房等他了,原本說好了一起用飯的,不料今天的軍議過了晌午也沒完,而且所有參加軍議的人都沒有用飯,我這個小小的西席若是自己吃飽了,等陸燦回來一定得嫉妒的大喊大叫,然後又要找機會暗算我,我還是等他一起吧。想到這裡,我摸摸扁扁的肚子,無奈的歎了口氣。你說父子兩人怎麼差那麼多,陸信慷慨大方,陸燦卻是斤斤計較,上次他被陸侯爺責罰,我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被他看見,第二天就騙我出去散心,說什麼我守孝已滿三年,應該出去走走,結果把我騙進了煙月樓,要不是我見機溜的快,我的第一次就被搶走了呢。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無聊的翻著書本,唉,鎮遠侯府的書房雖然不錯,但我這三年幾乎都看完了,而且畢竟是武將世家,所以都是一些比較易見的書,我估計是讓書鋪把所有的書都送了一份,要不然怎麼連黃歷都有,可是沒有什麼真正的珍品啊。

  我正在那裡看著日影計算時間,這時陸燦的侍從陸忠來了,告訴我說,軍議已經結束,陸信宴請下屬,讓陸燦也去作陪,讓我不要等他了。我高興的答應了,也不管飯菜已經涼了,就去狼吞虎嚥起來。正吃的高興呢,突然前面的大廳裡傳來一陣喧嘩,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有在意,但是後來聲音越來越響,只聽見震耳欲聾的「抓刺客、抓刺客」的聲音。我心裡一震,糟了,這裡有刺客,十有八九就是鎮遠侯遇刺,他現在可是我的靠山啊,可不能被刺客殺了啊。我知道自己沒有本事保護鎮遠侯,還是躲起來的好,可是心裡忐忑不安,從書架上拿起一具精巧的弩弓,這是南楚工部精製的弩弓,射程可以達到百步,可以連續射出五支弩箭,這原本是陸信送給陸燦的禮物,可是陸燦嫌弩弓不夠光明磊落所以不喜歡使用,反倒便宜了我,誰讓我不會武功,弓箭是肯定用不了的,這具弩弓才是我的最愛,將弩箭上好,把窗戶打開一個縫向外看去,我呆的這個書房離前面的大廳不是特別遠,只見外面刀槍如林,一大堆紅衣軍士正圍著兩個僕人裝束的漢子廝殺,不一會兒,我看見鎮遠侯陸信在部將的陪同下趕來了,他的右臂纏著白布,血跡殷然,而經常在他左右的親信侍衛陸平卻不見蹤影,只見陸信面上一片慘白,扶著他左側的是陸燦,神色十分憤怒,見這樣子,我猜到定是那兩個刺客混進侯府,看情形可能是在陸信宴請下屬時偽裝上菜的僕役,然後突然行刺,我估計陸平八成已經盡忠職守了。

  我正看得起勁,只見那兩個刺客突然互相使了個顏色,突然從懷中掏出兩顆黑色的圓珠子摔在地上,頓時白煙滾滾,片刻就將方圓十幾丈的空間給遮住了,正在這時,我看見離陸侯不遠處有一個身穿偏將服色的將領眼中閃過一絲凶光,一把匕首從袖口滑落到他的手裡,我心知不好,連忙大叫道:「侯爺小心。」一邊喊著,一邊射出了一支弩箭,一聲慘叫響起。等煙霧散盡,驚魂未定的眾人看去,那兩個刺客仍然被圍在當中,而陸侯身後,一個偏將倒在地上,心口中箭,而他的手裡仍然緊緊握著一把匕首,匕首的鋒刃上泛著藍光,而且離陸侯不到半步的距離。這情況就是瞎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看著那兩個刺客難以突圍,最後力戰而死,陸侯下令部將善後,就把我召到了他處理軍務的白虎堂。他神色複雜的望著我,問道:「多謝隨雲相救本侯一命。」我謙遜地道:「都是侯爺福德深厚,才能避過奸人陷害,晚生只是僥倖罷了。」陸侯疑惑地問道:「隨雲如何知道那人要行刺本侯呢?」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如何知道,當然是我看到的,可是我可不能這麼說,這是我的防身法寶呢,我的六識天生異於常人,這麼說吧,我的耳力,百步之內,可以聽見落葉飛花,我的眼力,數里之內纖毫可見,我的味覺,什麼東西,只要一沾唇,我就能分辨的一清二楚,我的嗅覺,只要一絲氣味,我就能跟蹤他十里八里,有的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人,不過我也知道,那些事情若給別人知道不免遭人嫉恨,你也不想有一個有一個人可以偷聽你的私語吧,為了留作防身利器,這些事情我可是從來不告訴任何人的,除了我死去的父親,沒有任何人知道。所以我編了個謊話道:「說來也巧,晚生本來是拿著弩弓防身的,看見那兩個刺客放出煙霧,不免覺得奇怪,想來不論那兩個刺客如何本事,這種情形也難以脫身,放出煙霧一定是想給別人造成機會,所以晚生才會認為一定還有刺客藏身在侯爺左右,一時心急喊了出來,記得當時大人身後無人,想必刺客若要行刺,然後從那裡來,所以胡亂射了一箭,幸好侯爺德厚,才能殺死刺客。」

  陸信半信半疑的點點頭,讓我出去了。後來我聽說行刺陸信的是大雍的刺客,他們收買了那個偏將,想刺殺鎮遠侯,然後趁著江夏群龍無首的時候來攻擊,誰知萬無一失的行刺計劃卻失敗了,所以他們大軍又退了回去。事後,陸信見我聰明多智,想讓我進入他的幕府,可我一想,他這裡和大雍隔江而望,經常要打仗的,如果一時不幸兵敗,我可怎麼辦才好,而且,如果大雍知道了是我救了陸信,派刺客殺了我怎麼辦,所以我拒絕了,當然我不能用這個理由,就說是我父親生前頗以沒有功名為撼,所以我決定參加科舉,這可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誰也不能擋著我上進不是。所以陸信不僅派人去我的原籍嘉興為我取得了考試資格,還在恩科開考前的兩個月,就送我盤纏,讓我到建業赴試,為了我的人身安全,還讓我跟著他們負責軍需的人員一起走,無奈之下,我只好跟著那些人一起上路,好在路上我想了一個辦法,說我偶感風寒,時間又還來得及,所以休息兩天再走。於是我終於恢復了自由身,我又不是白癡,南楚在顯德九年向大雍稱臣,去帝號稱國主,現在又有傳言說國主想要恢復帝號,這樣一來一定會惹惱大雍的,將來一定是兵禍連綿,我雖然不想去打仗,可是兵法我可懂得不少,人家大雍是兵強馬壯,而南楚卻是君臣醉生夢死,將校貪生畏死,就是有名的名將陸侯麾下,我聽說也有不少膽小鬼呢,氣得陸侯幾次都要把他們斬了,可是礙於他們家族的勢力,只能把他們養起來罷了。在這個時候考科舉,我還不想作亡國之臣呢。

  抱膝坐在一艘客貨兩用船上的甲板上,我舒舒服服的享受著夜晚清新的江風,這種中型船隻,底艙都裝滿了貨物,上面的船艙則隔成一些小房間供客人使用,絕對比那種專用的客船舒服,只是價格也貴上許多,不過,現在我腰裡有幾百兩銀子,怎麼也夠用了,所以我就奢侈上一回。看著清寒的明月,寥廓的星空,我不由詩興大發,吟誦道:「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正當我反覆吟誦的時候,只聽見身後有人拍掌叫好,我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青年站在那裡,雖然月色昏暗,可憑著我的眼力,清楚的看到站在那裡的是一個英俊威武的青年,雖然穿著便服,可是氣勢不凡,我怎麼看都覺得比陸侯爺還要威嚴,而且他身上彷彿有一種驚人的魅力,令人如沐春風,有點自慚形穢的看看自己,身材普普通通,只是沒有風吹即倒罷了,相貌雖然還算清秀俊美,可是怎麼看都是一個文弱書生,現在兵荒馬亂的,最吸引女孩子的還是文武雙全的英俊公子,就是一個武夫,即使大字不識幾個,只要稍微斯文一點,也比我能夠吸引女孩子的眼光呢,問我怎麼知道,當然是因為陸侯府上的那些侍女從來不正眼看我的緣故。

  我站了起來,抱歉地道:「打擾閣下休息,真是抱歉。」

  那個青年搖頭道:「那裡話,若非我沒有休息,豈不是要錯過公子這樣的好詩,請問可是公子的作品麼?」

  我心裡歡喜,面上卻謙遜地道:「拙作難登大雅之堂,閣下見笑了。」

  那青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才道:「公子年紀輕輕,文才如此出眾,真是佩服,在下李天翔,乃蜀王治下行商,這次到建業辦事,請問公子尊姓大名,到建業何為?」

  我心裡嘀咕,這人雖然是蜀地口音,可是我聽著總有一些彆扭,但是別人的事情我管那麼多,所以我客客氣氣地道:「晚生江哲,字隨雲,這次到建業是去赴考的。」

  李天翔目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道:「公子才華絕世,想必是蟾宮折桂,輕而易舉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如果不是為了圓謊,我跟本不想參加科考,反正我有辦法避免中舉,又讓別人說不出什麼來。李天翔見我窘迫,也不在說及科考的事情,感慨地道:「唉,這次從蜀中來,看到中原局勢緊張,在江夏又幾乎遇上戰事,現在的生意越來越不好作了。前陣子南楚國主下旨增加關稅,幸好蜀王國主遣使到南楚談判,要不然我們的貨船就要賠本了!」我隨意地道:「其實蜀王國主根本不必費心,南楚、蜀國唇齒相依,只要把這層關係說透,國主一定會降低關稅,甚至還會提供通商的優惠呢?」

  李天翔微笑著問道:「這怎麼說呢,在下可是不明白。」

  難得遇到有人想知道我的看法,我得意地道:「這就要從當今天下的局勢說起,當今天下,南楚和大雍對峙南北,但這只是表面的事情,不論軍力民心,南楚都不及大雍,只能防守,無力進攻,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大家都知道這樣下去,南楚遲早必亡,所以當今國主才會向大雍求和,去帝號,稱國主,以求苟安,可是現在情勢已經不同,蜀中在貴國治下,兵精糧足,雖然蜀國因為地理的限制,只能是一個偏安的格局,但是對我南楚,卻是居高臨下的強勢,如果蜀國和大雍聯合,大雍猛攻長江,蜀國臨江而下,我南楚必然滅亡,單若蜀國嚴守蜀中,而我南楚和大雍北方的北漢聯合,一旦雍軍攻南楚,北漢從北面和南楚呼應,而大雍面臨長江天險,只要守到三月以上,大雍必然退兵。」

  李天翔面色肅然,良久才道:「若是這樣,豈不是天下永難一統,只是苦了我們這些老百姓。」

  我安慰他道:「我說的不過是理想中的情況,現在南楚君臣有些自大,認為長江天險可恃,危機隱伏,如果大雍有明智之士,還是有統一的可能的。」

  李天翔似乎有些好奇,問道:「公子剛才不是說大雍難以為繼麼,怎麼又說大雍還有可能一統天下。」

  我理了理思路道:「雖然大雍處於百戰之地,但是它的優勢明顯,上有明君賢臣,下有大軍百萬,只要戰略正確,二十年內定可一統天下。現在天下的格局,蜀地才是關鍵,只是蜀中易守難攻罷了,若是想要奪取天下,首先便要結好北漢,安定後方,然後就要離間蜀楚。」

  李天翔疑惑地問道:「結好北漢還是有路可循,蜀楚唇齒相依,如何離間呢?」

  「這有什麼難的,我聽說近來南楚朝中有人想恢復帝號,如果大雍此刻表現的束手束腳,難以為戰,南楚君臣必然迷惑,若是大雍再派遣細作,以甘言厚禮賄賂寵臣,促使南楚恢復帝號,那麼南楚和蜀國之間的隔閡必然加重,到時候就連北漢也不免心中疑忌。到時候大雍暫時承認南楚稱帝,兩國劃江而治,然後再和南楚聯手攻打蜀國,南楚君臣短視,必然上當,雖然蜀中難攻,但是也難以抵擋兩國攻勢,到時候蜀國必然痛恨南楚,只要大雍策略得當,必然能夠得到蜀中大部,然後大雍兩面夾擊,必然可以滅掉南楚。等到這時,就可以養精蓄銳,一舉破漢,何愁天下不定。」

  李天翔聽得眉飛色舞,道:「看來只要我蜀中和南楚結好,就是大雍再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幸好江兄你不是大雍的子民,如果你去了大雍得到重用,我們蜀國可就危險了。」

  我懶洋洋地道:「我才不去大雍呢,聽說那裡以軍功為重,像我這種文弱書生,到了那裡可是吃不開的,等過幾年,我多掙點銀子,到鄉下買幾畝地,娶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才是人生樂事呢?」

  李天翔笑道:「那我就祝賀閣下如願了,不過聽你的計劃,大雍應該不需要二十年的時間吧。」

  我已經有了睏意,道:「本來是不需要的,但是如果到攻下南楚為止,有個五六年就差不多了,可是我聽說大雍的皇帝陛下春秋已高,太子李安雖然是儲君,可是聲望軍功遠不如次子雍王李贄,當初大雍立國的時候,雍帝李援因為次子李贄功高,所以用國號賜他封號雍王,原有立儲之意,可是之後大雍典章制度一一齊備,李援又根據立嫡立長的制度立了李安為儲君,所以蕭牆之亂難免因此而起,搞不好大雍因此分崩離析也不一定,我說二十年還是在內亂不會範圍太大的前提下呢。」

  李天翔微微低下了頭,良久道:「是啊!」

  我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也懶得去想,就告辭回艙了。第二天起來,我聽說李天翔已經提前下船了,真是奇怪。

  本來我的打算是不錯的,可誰知道天意難料,我到建業的第一天就成了窮光蛋。

  回想那時,我第一次看到建業,看到那虎踞龍盤的都城,真是瞠目結舌,所以在落店之後就出去遊玩,在雍淮河畔的夫子廟,我遇到了一個命中的福星,當然當時對我來說,他就是我的災星。

  我正沿著街道溜躂,突然看見前面聚了一堆人,忍不住好奇的鑽了進去,卻原來是一個小孩在賣身葬父,我一下子想起當初父親去世,我囊空如洗,如果不是有機會進入鎮遠侯府,怕我也只能賣身葬父了,一時衝動,我掏出一百兩銀子給了那個小孩,他清秀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恭敬地道:「公子,等小的葬了父親就去伺候公子,請問公子住在哪裡?」我尷尬的笑了笑,看看周圍人群中射來的嫉妒眼神,心想財不露白的古訓我已經犯了,難不成還告訴別人我住在哪裡。也沒答話,匆匆忙忙地就跑了,為了迅速回到客棧,我低著頭飛快地走著,走到一個巷口的時候,只覺的身後有人靠了上來,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覺得硬邦邦的東西頂住我的腰,於是我老老實實地被帶進巷子,然後就覺得後腦勺被打了一棍子,等我醒來,我已經囊空如洗的躺在地上了,哭喪著臉回到客棧,萬分慶幸當初存了十兩銀子在櫃上,可是這點銀子我頂多能住一個月,怎麼辦,怎麼辦?我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才想到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我認認真真的參加科考,然後取個名次,然後我就有官俸可以花,有官府給的宅子可以住了,想來南楚應該不會很快亡國吧,等我賺足了銀兩,我就可以辭官歸隱了,到時候應該沒有人和我這個沒有官職的人過不去吧。
第一部 南楚狀元 第二章 金榜題名


  顯德十六年六月,江哲入建業,八月,金榜出,江哲中一甲頭名,赴瓊林宴,宴未畢,雍使入朝,求聯姻,以示盟好。

  顯德十六年十二月,雍長樂公主入楚,顯德十七年戊辰元月,太子殿下趙嘉舉行大婚,立長樂公主為太子妃。

  長樂公主,年十五,母長孫氏,雍高祖貴妃,素得帝寵,長樂公主生時,逢雍高祖登基,故頗愛寵之,賜封號長樂公主。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從會試考場出來,我伸展伸展四肢,唉,這幾天可把我辛苦壞了,那個考棚又窄又小,我又沒有銀子打點,所以到了第三天,基本上屋子裡面全是馬桶的氣味了,如果不是以前跟著爹爹流落他鄉,吃了不少苦頭,只怕我連飯都吃不下去,只怕我省吃儉用到了今天,身上就連一個銅子都沒有了,離放榜還有半個月呢,這些日子我可怎麼辦呢,要不要去賣字畫或者替人寫書信,我認真的想著。

  回到客棧,我計算一下,明天的房錢是沒有了,所以拿著文房四寶,決定到夫子廟去擺攤,到了夫子廟,跟一個小茶館的老闆套了半天近乎,又答應替他寫兩封信,就在他的茶館門口擺上了攤子,可惜生意不大好,到這裡寫信的人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誰管你字寫的怎麼樣。我等了半天也沒有生意,正在愁苦的時候,一個青衣小婦人走了過來,我一看她的裝束,就知道是個寡婦,可是年紀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真是可憐啊。她怯生生地道:「先生,奴家想寫副狀子。」我拿起筆道:「是什麼狀子,要告誰啊?」

  她有些赧然地道:「奴家的丈夫不幸去世,奴家想要改嫁,可是公公不同意。」我又問了幾句具體的情況,拿起筆寫道:「十七娶,十八寡,公壯叔大,瓜田李下,嫁與不嫁?」她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寫得字,問道:「先生,這個幾個字,太少了吧。」我得意地道:「你放心,這狀子遞上去,保證官府同意你改嫁。」她給我十個銅子,我滿懷感激的望著銅子,心想,今天的晚飯有了,還得努力,明天的放錢還沒有呢?接下來我又沒有生意了。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只見那個小寡婦喜氣洋洋的回來了,一見到我就感激涕零地道:「先生,謝謝你的狀子,大人一看到我的狀子就准了。」我心想,那當然,現在的建業京兆尹是十分重視倫理道德的,寡婦改嫁,不過一人失節,若是發生亂倫醜聞,就是大事了。這個小寡婦一走,我的生意就好起來了,到了晚上一看,足夠兩三天的房錢了,當然我沒有敢多寫狀子,如果有人來寫狀子,我總是變著法的勸他不要告狀,不是為了別的,訟狀寫多了是要損害我的名聲的。

  在夫子廟寫了幾天信,我看差不多足夠我在建業等到放榜了,就收了攤子,在小茶館裡面聽人聊天說笑,反正一壺茶可以讓我呆上一天,當然我雖然不作生意了,如果有人來找我寫信,我還是幹得,只是要多收幾個銅子。反正消磨時光麼。過了一兩天,我一時手癢,用我學得一點易經給人測字算命,說句實話,我算命不大准,只是憑著一點易經心算,再加上我的觀察能力,很快得就成了神算,當然我銀子夠花就行了,所以我一天只算三課,每天還奉送一課,說也奇怪,我這樣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所以銀子如流水一般滾來。當然,為了掩人耳目,我改變了裝束,又在相貌上做了點改變,也就是用藥物塗面,使膚色發黃罷了。

  這天快到午時了,我已經算過了三課,決定再算完免費的一課就收攤,這時一個小伙子匆匆忙忙地走來道:「先生,我是個行商,前兩天收到同鄉帶來的口信,說我的妻子快要臨盆了,可是身體不大好,我連忙趕回來,還沒回家呢,不知怎麼搞得,我心裡很不安,您給我算算,這一胎是否平安,是男是女。」我將算籌擺了半天,才道:「沒問題,小危則安,尊夫人本來有些凶險,但是你們夫妻平日積德行善,應該會順產,你是子女雙全的命格,老兄真是好福氣。」問我怎麼知道,我還真不知道,這種事情可是算不出來的,不過總不能說難聽的話吧,把他急個半死怎麼辦,不過我看他相貌忠厚,身體不錯,聽他的口氣,夫妻也頗為和睦,那麼子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至於他說妻子身體不大好,當然了,快要臨盆了,丈夫還不在,心情哪裡會好,這小子一回去,他妻子一高興,一定會順利生產的。至於是男孩是女孩我可沒有明說,到時候也好搪塞。這個小伙子高高興興的就要給錢離去,我告訴他這一課是奉送的,他正在感謝我,一個中年漢子跑了過來,高興地道:「老三,你可回來了,弟妹生了,一對龍鳳胎啊,快回去,快回去。」那個小伙子一聽,呆了半晌,突然狂奔而去。我吁了一口氣,正在慶幸的時候,旁邊的人都以崇拜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不好意思起來。

  這時,一個坐在門口的灰衣人站了起來,走到我跟前,淡淡道:「先生給我算一課如何。」

  我抬頭望去,只見這人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身軀挺拔矯健,年輕英俊的臉上透著沉穩的神色,他身後跟著一個青衣儒服的中年人和一個黑衣勁裝的隨從。我猶豫地道:「在下今天卦數已滿,這個……」

  那灰衣人淡淡道:「我也知道先生為難,只是我明日就要離京,所以請先生勉強為之。」

  我看看這三個人,那灰衣人眼中滿是命令的神色,想必是令出禁止的人物,而那個青衣人雖然有些不屑,卻也有些期望,至於那個隨從卻是滿臉的威脅。看到是得罪不起的,我算算日子,後天就要開榜了,就道:「也罷,在下恰好也要歇業了,這一卦就算是我的收山之作吧。」

  那灰衣人有些驚異,似乎以為我是因為要給他算命才被迫如此,但是他心中疑惑難解,只得問道:「我即將遠行,請問此行是凶是吉?」

  我將算籌擺了半天,道:「坎卦上六,系用徽□,□於叢棘,三歲不得,凶。閣下此行怕是礙難重重。」說到這裡我偷眼看看他的神色,心想,你這種人平日大概自信慢慢,既然你都猶豫不決的問卜,那事情必然棘手。那灰衣人神色灰暗,片刻又道:「請問先生,何處礙難。」這我怎麼知道,我想了一想,心道這人從氣度舉止看起來應該是從軍之人,見他身邊這兩人,一個應該是幕僚,一個應該是護衛,這人身份應該不簡單,現在南楚有什麼大事麼,不管什麼大事,我只要含糊其詞就行了,想到這裡我說道:「內有紛爭,外有強敵,事情難辦,若是閣下小心謹慎,或有可能。」我雖然說得含糊,可是卻正好迎合了灰衣人的心理和朝局。灰衣人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了,那個青衣人取出一張銀票放到桌子上,我等他們走遠了,仔細一看,一千兩,差點叫出聲來,連忙塞到懷裡,然後收攤,走人。

  又過了幾天,已經是八月十五了,今天是金榜出來的日子,我有些猶豫,如果是幾天前,我當然盼望金榜題名,可是我現在囊中頗豐,倒是有些後悔可能會考上呢,所以我沒有去看榜,在房內翻閱自己的詩稿,沒有多久,聽見外面響起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一名夥計和掌櫃的興沖沖的推門進來,高聲報喜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恭喜江老爺高中一甲頭名狀元,小店真是蓬蓽生輝,還請狀元老爺得空給小店寫幾個字。」我有些迷茫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前途如何。轉念一想,反正我未必就趕上亡國,而且聽說南楚翰林院的藏書樓藏書百萬,是天下最大的藏書樓,我又高興起來,聽說南楚國主去年下詔收集天下圖書字畫,要建立崇文殿以傳世,想必我會有機會參與呢。

  當天晚上快到酉時的時候,我帶著號牌到了會試院門口,門口聚集的新進士個個穿戴一新,神采飛揚,等我到了門口,卻見所有人都以異樣的眼神看我,有得還帶著嫉妒的神色。我正奇怪呢,一個方面大耳的書生走了過來,問道:「這位兄台可是赴瓊林宴的新進士麼?」我點了點頭道:「正是,請問有什麼事情麼?」那人聞言頓時露出尊敬的神色道:「原來是新科狀元到了,失敬失敬,在下劉魁,真是本科的一甲第二名榜眼。」原來我來之前這裡已經到齊了其他七十九名進士,只等我這個狀元了,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眼中帶著異色。那些新進士一個個都過來寒暄,我正應付不來的時候。聽見三聲鐘響,一個大官帶著一些考官出來了,一個個檢查我們的名牌,核實我們的身份,讓我們排列起來隨他入宮,我這個狀元自然走在最前頭,身後左右就是榜眼和探花,而其他七名一甲進士則跟在我們後面,另外七十名進士則七人一排的排成隊列。走在往皇城的路上,道路兩邊都是看熱鬧的百姓,我們走過之處,歡聲雷動,隊伍在朝陽門進了皇宮內城,朝陽門是內城的大門,平日裡除了皇上之外是誰也不能走得,除了皇上之外,就只有我們這些新科進士在赴瓊林宴的時候可以走一回了。走進了內城,我不時看到假山花木之後有女子的嬉笑聲傳來,想必是那些宮女在偷看我們吧。

  終於走到了瓊林苑,我們在司禮監的官員安排下各自落座,所有的進士和主考官分別按照名次地位坐下之後,只聽見司禮太監尖聲道:「國主駕到。」只見一個身穿龍袍的老者在一群宮女太監的服侍下走了進來,我跟著眾人跪伏在地,認真無比的喊道:「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國主有氣無力地道:「眾卿平身。」我們站了起來,這個瓊林宴總算要開始了。在按照禮儀一樣樣進行之後,我們終於可以放心的品嚐御膳了,真是好吃啊,如果可能,我真想把御膳房的廚子弄回家做菜。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都有些放開了。

  這時,趙勝放下筷子,對主考官說道:「史愛卿,為孤引見一下今科的前三甲吧。」主考官連忙起身行禮道:「臣遵旨。」然後指著我道:「稟國主,這位是今科會試的一甲第一名狀元,嘉興江哲。」我連忙離座跪倒道:「臣江哲叩見國主。」趙勝微笑著道:「好好,果然是年少英才,你的文章寫得不錯,尤其是那首《月下感懷》,孤已經命人重新譜曲,一會兒讓大家都聽聽。」主考官又指著榜眼和探花道:「稟國主,這位是第二名榜眼江寧劉魁,這位是第三名探花淮揚伏玉倫。」趙勝一一讚歎了幾句,然後吩咐我們歸座。待我們落座,趙勝一擺手,不一會兒一隊女樂從後殿飄出,有的吹簫撫琴,有得偏偏起舞,一會兒,一個女子曼聲唱了起來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睛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正是我考試時的作品。殿中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美麗的情懷當中。

  正在這時,一個太監進來稟報道:「啟稟國主,丞相大人求見。」

  趙勝漫聲道:「什麼事啊,孤正在這裡舉行瓊林宴,有什麼其他國務,就讓他先處理吧。」那個太監道:「丞相大人說是有急事。」趙勝無可奈何地點頭道:「好吧,讓他進來吧。」不一會兒,一個穿著一品官服地老頭子興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見到趙勝就跪下道:「恭喜國主,賀喜國主,大雍遣使來朝,轉達雍帝旨意,欲和我南楚結為姻親。」趙勝面帶喜色,有些不信地道:「此話當真。」那個老頭子點頭道:「正是如此,雍帝有一愛女,年方及笈,願意許配我國太子為妃,從此兩國和好,永不交兵。」趙勝大喜道:「今日真是雙喜臨門,我南楚新得棟樑之才,又和大雍結好。來人,速召雍使覲見。」說罷,趙勝起駕離去,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瓊林宴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不過大家聽到好消息都是面帶歡容。我卻有些疑惑,怎麼大雍會突然結好南楚呢,難不成真像我策劃的那樣,不可能,我搖搖頭。

  之後幾個月朝廷上下忙的要死,我則是按照慣例進了翰林院,高高興興的投進了藏書樓,只是隱隱聽說,雍帝的女兒長樂公主容貌秀美,甚得雍帝寵愛,不過我想,一個剛剛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能夠多美麗,經過幾個月的運作,完成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的六禮之後,就在新春華旦之時,長樂公主正式和南楚太子舉行了大婚,我作為新科狀元有幸參加了婚禮,婚禮之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接收群臣朝拜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長樂公主的真容,當真是雍容華貴,絕色出塵,雖然年紀還小,不免有些稚嫩,但是當真是美麗啊。比較起來,旁邊的太子殿下,雖然二十出頭,但怎麼看怎麼覺得也別黯然失色。當然此時大家都在說什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類的鬼話。不過想來雍帝不會那麼無情,用自己最愛的女兒來假意結好吧,我還是希望南楚不要和大雍打起來,雖然說長痛不如短痛,早點統一的好,但是我還是想多過幾年舒心的日子,所以我誠心誠意的祈禱起來。希望大雍真的和南楚結好,讓我過上幾十年太平的日子。

  在我誠心祈禱的時候,樂官開始奏樂,演唱的正是我這個剛剛出爐的翰林學士的新作《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樂聲中宮女們翩翩起舞,我抬頭望去,卻看見長樂公主微微側過頭去,從她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的滑落塵埃。我心中一涼,這個孤獨的少女從此就要在異國他鄉度過自己的一生了,從此不能和父母家人相見,這還是從好的前景來看,如果,如果大雍只是假意結好,雖然我希望不是,可是我可不敢那麼肯定,那麼這個少女將要面臨的是多麼嚴酷的結局啊。這時,我看見太子殿下低頭在公主耳邊說了什麼,雖然有些太遠,聲音又雜亂,可是我還是隱隱約約的聽見太子殿下告訴長樂公主,這首《青玉案·元夕》是新科狀元江哲的作品。長樂公主順著太子殿下的目光向我看來,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花綻放一般,令我心中不由一顫,連忙低下了頭,不知怎地,心裡竟然生出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
謝謝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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