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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尋龍記 作者:無極 (連載中)

[武俠] 尋龍記 作者:無極 (連載中)

第一章 回秦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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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隨著日子的消逝,人們已經逐漸淡忘了十年前通過時空機器送到古秦的項少龍。
  周香媚神色恍惚的站在窗前,外面正是陽春三月的清晨,空氣清新,陽光明媚。
  一個十七八歲青年正在窗外的院子裡練習散打功夫,他看上去的年齡要比實際年齡大好幾歲,因長期習武的關係,他的眼睛露出一種堅毅的光芒,又讓人覺著他有無限的心事。
  周香媚看著窗外的愛子,眼前又不禁迷茫的想起往事來。
  項少龍高大的身形,那堅實的肌肉,和他那雙使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的魔鬼般的雙手,以及使她消魂纏綿的那個夜晚。都使她遇想之後就又黯然神傷。
  她雖是一個吧台的三陪女郎,和她上過床的男人不知有幾,但自從她相識項少龍後,那放浪的形跡就收斂了起來。
  她愛項少龍,甚至願意給他生一個孩子。
  望著窗外那堅實的身影,就讓她彷彿看到了項少龍的影子。
  現在她已人老珠黃,昔日的浪蕩本錢已經不在了。
  唯一能讓她在這人到中年時感到安慰的就是眼前的兒子。
  她和項少龍所生的兒子。
  唉,少龍,你在哪兒?
  「媽,你又在想什麼?」周思龍正拿著條毛巾邊擦身上的汗水邊朝正在遐想的周香媚走來。
  「噢,沒,沒想什麼。」
  周香媚從回憶中驚覺過來,目光迷離的看著眼前的愛子。
  周思龍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看到母親這樣的神情了,他知道她有許多事情瞞著自己。
  比如自己的父親是誰呢?
  因為他從出生那日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有人說他是個野種,因為他母親曾是個吧女。
  他很是氣憤和自卑,在學校裡經常和同學打架,他要用武力維護自己空虛的尊嚴。
  或許是繼承了頂少龍的個性吧,他也立志要當一個特種部隊的隊員。因此他從小就勤奮練習自由散打和中國硬氣功。現在他的功夫在學校裡人皆曉知。
  沒有人敢看不起我周思龍了。可是自己的父親又是誰呢?這在他心中還是一個帶著傷痕的結。
  周思龍想到這裡,不由的突然急切的道:
  「媽,我父親到底是誰呢?」
  周香妮最害怕周思龍向她提這個問題。
  自從科學研究院的時空機器因送項少龍回古秦而爆炸後,中央國防部就封鎖了這個消息,作為國家的高度機密,只有幾個國防部的要員知道。
  鄭翠芝現在就是中央國防部的高級女秘書,她自然知道這個秘密。
  但周香媚呢?她只能從項少龍和她最令人消魂的那夜,那個項少龍的神秘電話中推測出些什麼來。
  鄭翠芝肯定有鬼。
  但又有誰相信頂少龍是思龍的父親呢?她曾經是個生活放蕩的女人啊。
  周香媚心如刀割般看著眼前已經逐漸長大的愛子,她知道他從小就受了萬般的委屈,可幸的是思龍從小就發奮學習,各科成績皆是優秀。
  但是叫她怎麼回答兒子的這個問題呢?她也不知道項少龍現在在哪兒啊。
  看著周思龍急切而又痛苦的目光,香媚的心都在滴血,咬了嘴唇,沉重的道:
  「思龍,你相信我嗎?」
  周思龍看著因撫育自己而絞盡心血逐漸哀老且憔悴的母親,點了點頭道:
  「媽,我絕對的相信你。告訴我,我爹是誰?他現在在哪裡?」
  周香媚的秀目突地射出兩束仇恨的光芒,恨聲道:
  「這些鄭翠芝這個賤人應該全都知道。你爹的失蹤我想和她有關。」
  接著又溫柔的道:
  「你爹呢,叫做項少龍,他是個英雄,是前國家特種部隊隊長,特種部隊裡沒有幾個是他的敵手。」
  說到這裡雙眼又迷糊起來!
  鄭--翠--芝!
  現在該叫作項思龍的目光射出仇恨的光芒來。
  我一定要找到你,問出我爹的下落。如果是你害了他,那我就勢必報這個仇。
  但是現在怎樣去尋找她呢?
  項思龍在放學的路上邊走邊神思著。
  「碰」的一聲,項思龍因額角的疼痛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只見面前站著四五個個頭比自己略矮少許的同學,其中一個正揉著額頭,用凶神惡煞的目光瞪著自己吼道:
  「你她媽的野小子,沒長眼睛嗎?」
  其他的幾個也是一副凶相。
  項思龍最是痛恨別人喊他「野小子」,頓時湧起一股無名之火,想也沒想的橫直衝出一拳,正中那叫罵自己的那個身材魁梧,但一副浪蕩樣兒的哥兒的嘴巴。
  鮮血頓時從嘴角流出,其他幾個人一見,立把他圍在中心。
  一個長髮披肩,臉上長著許多凸凸凹凹的紅肉痘的傢伙凶聲道:「好小子,竟敢給我出手傷人?兄弟們,給我上,為我們王傑兄弟報仇。」
  其他幾人一聽,立時從四方向他猛撲過來。
  項思龍雖有一股怨氣,但對付此等幾個混混亦還是提醒自己小心。
  只見他身形一蹬,避過對方的惡攻,接著伸出右腿,圍地一掃,立時有三人跌地。
  一個鯉魚打挺翻轉身來後,又朝著那見機得早尚未跌倒的傢伙,身體一個橫衝,飛起一腳,正中那人肚腹,使他連連退後,這餘勢撞到先前那喝罵自己的小子身上。
  眾人想不到他如此勇猛,站定後,瞪視著他,那「長髮」又怒又驚道:
  「好小子,無禮在先,竟還敢出手傷人。你知道你打傷的是誰嗎?中央國防部高級女秘書鄭翠芝的公子。」
  說到這裡,眾人皆都神氣起來。
  「鄭翠芝的兒子?」項思龍一聽,身軀禁不住震顫起來,驚喜的道。
  眾人看到他的怪異神色,以為他畏懼了。哈哈大笑起來。
  「不要笑了!」項思龍猛吼道,然後一步步向那被自己打傷嘴巴的王傑走去。
  看到他那凶狂的氣勢,王傑不由的退了一步,懼道:
  「你想怎麼樣?」
  項思龍看到他那害怕的神態,鄙視的笑道:
  「你真是鄭翠芝的兒子?」
  王傑己被他的氣勢所迫,有點驚疑的道:
  「是又怎樣?你敢打傷我,我媽定會饒不了你。」
  項思龍看他內茬外厲的神色,真覺好笑,道:
  「我不會把你怎麼樣,我只是想見你的母親鄭翠芝。」
  從熱鬧喧嘩的城市穿過,來到一條兩旁都是林蔭道的路上。
  現在正是陽春三月,夕陽的餘光從樹縫裡照射下來,間或有幾聲鳥兒快要歸巢前的鳴叫。
  項思龍的心情是異常的緊張和興奮。
  就快可以知道爹的消息了!
  這是他多年所盼的夢想,也是他勤奮努力學習知識和武功的動力。
  只要爹一天沒死,我就一定要找到他!項思龍的決心從來就是這麼堅定的。
  正尋思著,不覺已來到一座別墅似的房子跟前。
  只見在那花園似的院子裡,一看上去只有三十幾許的少婦正在練著太極拳。她的皮膚看上去還很白嫩,只是額角那淺淺的皺紋仍是掩不去她的哀老。
  王傑一見到那少婦,衝上前去拉著她的手委屈且撤嬌的道:
  「媽,那小子欺負我。」說完朝著項思龍一指。
  那少婦眼裡寒芒一閃,轉過頭來向項思龍望去。
  「啊?少龍?」鄭翠芝一見項思龍,心裡猛地一陣震顫,又驚又喜又疑又懼又悲的顫聲道。
  「你果然認識我父親!」
  項思龍掩去內心的激動,緩緩的走到了鄭翠芝的對面。
  鄭翠芝又是一陣驚顫,語氣有些幽怨的道:
  「你是頂少龍的兒子?」
  項思龍身形一正冷笑道:
  「是的,伯母。你可認識我父親?他現在在哪?」
  鄭翠芝看著眼前酷似項少龍的青年,禁不住雙眼有點模糊的回憶起往事來。
  那晚項少龍與黑面神打架,其實她心下裡還是喜歡項少龍的,但氣項少龍平時對她總是愛理不理的傲態,且他和酒吧皇后的親熱勁,一怒之下把他推薦給了科學院做試驗品,但事後的結果也是她所料不及的,現在她雖嫁給了黑面神王猛,但在她的私心裡還是一直惦記著項少龍,且有著深深的悔恨不已。
  現在見到項少龍的兒子,也不知是喜還是悲只覺著心中異常的沉重。
  「伯母!我問你呢。我的話你聽見了嗎?」
  項思龍再次催問道。
  鄭翠芝驚覺過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情細細打量著項思龍。
  正像他的父親項少龍!
  接近兩米的身高,寬肩窄腰長腿,勻稱堅實突起的肌肉,靈活多智的眼睛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哀愁,高挺筆直的鼻樑,渾圓的顴骨,國字形的臉,配合著一種能使任何女性垂青的傲然氣質。
  鄭翠芝的心禁不住心思神怕起來。
  她多想這樣強健的男性來擁抱自己啊。黑面神王猛己對她失去了往昔的興趣,而現在她又身居要職,不能像常人般放浪形骸,雖有些露水姻緣,但那都是官場上的相互利用而付出的條件罷了。
  其實她在性慾這方面已是沒有感情而只有慾望,但現在面對著頂少龍的影子項思龍面前,他那令人陶醉的氣質不覺讓她沉睡的心有點飄飄然了。
  她似乎回復了昔日的神彩照人,用迷人的微微一笑對項思龍道:
  「孩子,到屋裡去說吧。」
  王傑似已看出些什麼來,狠狠的望了項思龍一眼,回房去了。
  項思龍隨鄭翠芝來到二樓的會客室。室裡靠牆壁的兩側擺著兩排紅色的真皮沙發,正中是一張長形的茶几,上面放著兩隻玻璃的晶白煙灰缸,對面側是兩把紅木椅子和一張小型茶几,茶几上擺著一個裝有鮮花的花瓶。
  「坐吧」,鄭翠芝倒了一杯茶水給項思龍,接著道:
  「唉,你叫我怎麼說呢?這可是軍方的最高機密啊。」
  項思龍哀聲道:「伯母,我求你了,告訴思龍吧,我給你跪下了。」
  鄭翠芝連忙上前扶起他並故意把胸部往項思龍堅實的身-亡碰了碰,又佯喝道:
  「男兒膝下有黃金,思龍,你怎可如此沒有骨氣呢?」
  項思龍心裡一震,旋即平靜下來道:
  「為了爹,我什麼痛苦都可以忍受。」
  鄭翠芝心下暗想此兒真是毅力驚人。心下算計一番後,有了主意道:
  「好,我答應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參加軍方特種部隊。」
  其實鄭翠芝這麼做是有一番苦心的,因為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對項少龍有愧意和思念,項思龍既是項少龍的兒子,借此既可補償一下她對項少龍的悔意,亦可從項思龍身上看到頂少龍的影子以解相思之苦。
  項思龍不明其意,愣了一下道:
  「好,我答應你,咱們一言為定。」
  項思龍一個人狂奔在郊外的一座山野裡。
  無色陰濛濛的,夾著一陣陣初春的寒風,讓人覺著不少的涼意。
  項思龍的思緒卻像奔突的火山,燃燒著他的軀休,一點也不覺寒冷。
  為什麼老天這麼殘酷?秦國?多麼遙遠的歷史啊。那個可惡的馬瘋子,還有那什麼使時光倒轉的時光機器。去你媽的,我爹現在究竟在哪裡?在哪裡啊?
  項思龍覺著一陣陣的恐懼和憤怒,這種沉重的打擊已經使他那堅強的外表裝在脆弱的憤恨之中了。
  不,我一定要尋到自己的父親!我要振作,我要努力學習武功和去瞭解秦漢歷史。我要到秦國去尋找自己的父親!
  項思龍冷靜了下來,他那堅毅目光給人一種可擊倒天地萬物的感覺。
  也正因為他的這種決心,項思龍從此有了他一生浪漫的古代生活。
  時間可以掩埋一切,也可以充實一切。
  項思龍經過三年的軍方特種訓練,已經顯得更加成熟了,他那堅毅穩重的神色給人一種冷淡的感覺。
  三年了,三年艱苦的體能和戰術訓練已經更加充實了這個堅強的少年,這一切艱苦的忍愛都只因他有一種意念--去秦尋父的意念。
  「思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軍政部已經決定七天後將舉行一次全國特種部隊的自由搏擊大賽,勝者將由軍政處派去執行一項特別任務。」鄭翠芝興奮的對項思龍說道,並神秘的對他眨了眨那迷人的雙目,「第七軍團裡我推薦了你」,頓了頓又道;「現在你怎樣謝我呢?」
  項思龍聽到這個消息也是興奮異常。
  幾年努力的結果,終於可以去證實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項思龍很難得的微微一笑道:
  「謝謝芝姐了。」
  這是鄭翠芝這幾年裡纏著要他這麼稱呼的。
  確實,在這幾年裡項思龍受到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像母親亦象姐姐。
  鄭翠芝似好久沒有看到頂思龍笑過,亦或是由此想起了項少龍,神情呆了呆,似有感觸的柔聲道:
  「思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你或許就可以去尋找你爹了。」
  原來鄭翠芝看著神情日漸冷漠的項思龍,知道到他因思父的沉重壓力,使他逐漸變得怪異了,為了圓自己對他有著複雜感情的項思龍的夢想,狠了狠心,向軍政處提出了二十年前失蹤的頂少龍的疑案,並指出為了怕項少龍在中國古秦裡做出改變歷史的事情,需要派一名體能極佳的人去尋回項少龍的提議。於是便有了這次全國自由搏擊賽,不過她對項思龍是充滿信心的。
  項思龍似乎呆了一呆,接著身體劇顫起來,聲音有點澀啞的道:
  「芝姐,你說什麼?這是真的?哈哈………
  !」邊狂笑邊劇顫著向鄭翠芝走去。
  鄭翠芝見著他的狂態又驚又激動,忙上前扶過,拍著他寬厚的肩膀低泣道:
  「孩子,當然,這是真的。」說到這裡,不由的把思龍堅實的軀體緊緊抱住……
  沒有慾望的愛沉浸在沉默的時間裡。
  熱鬧非凡的日子在項思龍眼中卻是平靜的。
  這時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副美麗的遐想畫面。
  他感覺著自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父親項少龍,他正騎著一匹高大的純白馬兒,悠閒的奔馳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身邊成群馬兒正歡快的漫遊著,這時他突然看見遠方的另一個自己正從空中的浮雲裡冉冉的向他走來,頓時躍下馬背,驚喜的向自己呼喊著「龍兒!龍兒!……」
  兩人終於合抱在一起,都喜極而淚下。他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背脊象對自己唱著兒歌的說:
  「龍兒,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便睡著了……
  項思龍正陷入在這優美的沉思中時,鄭翠芝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頭,柔聲著:
  「思龍,集中點精神,比賽的第一輪開始了。不要讓你爹失望啊!」
  項思龍聽到這話,心底猛的一驚,正色道:
  「謝謝芝姐指點,我一定要奪得冠軍。」
  聽著項思龍充滿信心的話語,鄭翠芝沒有說什麼,只握著他的雙手,目光動人的望著他。項少龍定下心來向場中望去。
  只見場台四周彩旗飄揚,人頭攢動。叫喊聲,口哨聲響成一片,鬧哄哄的,氣氛熱烈非常。
  而台上兩人正在你來我往的進行激烈的搏鬥。只見其中一個身體高大卻有點肥胖的軍友,靠著自己力大的優勢,一隻手去隔擋對方擊來的拳勢,而另一隻手以直拳向對方迎面襲出。但對方卻中途縮手,虛身一閃,待對手撲空,飛出一腳正中對方小腿上方五寸處,對手頓感一陣鑽心劇痛,一腳跪地,就此機會一招借力打力,抓住對方手臂向外一摔頓把對手擊倒在地。
  場中氣氛此時更是熾熱非凡。
  項思龍亦也暗讚此人很是會審時度勢,隨機應變,以身手的靈巧擊敗對方的蠻力。
  時間在熱鬧而又緊張的氣氛中很快的過去。
  項思龍在這場比賽中連挫四個對手。
  最後只剩一個身高只比他略矮寸許,目光敏銳且充滿機智的年齡約二十三四的青年和他對敵。
  原來這場比賽是分兩面進行,實行淘汰制。
  而各方則用抽籤的形式確定對手,勝者繼續留戰,兩面各選出連勝四場的好手來作最後的決戰。
  關鍵的決戰,我多年來期盼的理想的決戰。
  我絕不能敗!
  項思龍雙目堅定的看著眼前的勁敵,思量對策。
  詐敗誘敵,再出其不意的進行反攻。想到這裡項思龍身形一側,避過對手正面攻擊,再向右連退兩步。
  對方一聲大喝,閃身搶前,進步矮身,雙拳照胸擊來。
  項思龍再退一步,避過敵拳。
  對方果然中計,又是一個箭步向前,右手由下至上成勾拳向項思龍太陽穴猛擊過來。項思龍叫聲:.「來得正好!」
  待拳頭離太陽穴只寸許時,整個人往後飛退,就像一拳轟得他離地飛趴的樣子。
  台下人人頓然起哄,大叫大嚷。
  鄭翠芝自然知道項思龍武功根底,正奇怪他為何只避不攻時,項思龍猛地大喝一聲,衝著對方直衝過來的身形把身子一躍,一招「猴王翻空」,雙腿在空中突地一彈,正好踢中對手胸部。
  待得敵人腳步路艙,身形未穩之際,項思龍已向他小腹處一陣猛擊,敵手終於站身不住,往後倒去。
  這時台下已是哄成一片,都為項思龍剛才的精彩武技齊聲叫好。
  我勝利了!
  項思龍的心中象被什麼咬住似的雙眼變得發漲。
  歷史又在重演了吧。
  二十年前項思龍的父親被時空機器送去古秦。
  二十年後項思龍又將乘坐時空機器去古秦。
  項少龍被送去古秦是為了證明時空機器的功效,項思龍呢?被送往古秦是為了尋找父親頂少龍,並且阻止他在古代改變歷史。
  因為不管成功失敗,這都是他一生所深切盼望和平生最讓他激動的時刻。
  項思龍正被這種異樣的情緒激動著,不覺己被警衛帶到了一個大熔爐似的機器跟前。
  這時一個頭髮花白,帶著眼鏡的老頭子走到他跟前,神情興奮而又嚴肅的對項思龍道:
  「我是馬所長,這兩位是方廷博士和謝枝敏博士。」說著指了指身旁的一另一女。
  項思龍心中暗奇。
  新聞媒體不是報道二十年前科學院爆炸,所有科研人員全無辛免了嗎?但為何現在他們還活著。
  看來消息不實,那是國防部故意製造虛假消息了。是為了防止頂少龍事件將引發的恐慌。
  因為頂少龍俱備了比歷史人物多二干多年的文化見識和智慧。如果他想去改變歷史,那後果會怎麼樣呢?
  沒有人可以推知。
  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派人去古秦尋回頂少龍。
  經過二十來年的維修和研究。終於研製出了比以前更是先進的時空機器。
  這時馬所長又在旁說道:
  「我想你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吧。來,準備執行實驗。」
  項思龍躺在金屬箱裡,馬所長又指著他腰部所攜的兩隻金屬儀器說道:
  「這是返回現在的操縱儀器,使用說明書在你身上。找到項少龍後需迅速返回。」
  項思龍鎮定的閉上雙眼,眼前突地一片黑暗,只聽得馬所長一聲令下:
  「執行實驗:「神志就漸趨模糊起來,只覺著一陣陣的天旋地轉,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哈,二十年前項少龍,二十年後項少龍的兒子項思龍。
  他們先後來到古秦的不同時段。
  但是現在,項思龍在這陌生的古代裡一生的命運又將怎樣開始呢?
1

評分次數

  • jojo999

第二章 初到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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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思龍悠悠回醒過來,頓覺全身肌膚疼痛欲裂,駭然驚覺自己正由高空往下掉去。
  「蓬!」水花四濺,渾身一片冰涼,項思龍便知道自己己跌落水中,忙閉住呼吸,持身體緩衝後,再緩緩露出水面。
  落入眼前的情景禁不住使他大感驚異非常。
  原來自己掉入的是一處古城外的護城河裡,只見眼前兀立著一座只有在電影電視裡才見過的古城,城牆頂上站著手持長矛,身穿戰甲的守城兵將。
  再挑眼往古城對面望去,只見一堆堆人來車往,都著奇裝異服,叫賣聲,跑喝聲,吵罵聲混成一片。
  岸上亦有許多人對著自己這「天外來客」驚叫著,目光儘是驚詫之色。
  喔,原來自己已經來到古秦。項思龍心頭頓感覺十分的輕鬆和興奮。
  「我終於可以去找我爹了!」項思龍禁不住高喊起來,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游向岸邊,濕漉漉爬了起來。
  眾人看到他狼狽而又怪異的舉動,目中異詫中又露出卑視之色。
  項思龍俊臉一紅,忙回過眼神打量起自己來。
  原來自己雖然衣著頗似秦裝卻又諸多不同,他們穿的衣服是上身緊湊而下身寬大,倒頗是同代道土裝束。而自已在河水浸過滿是污濁,看似書生公子又如一介乞丐,倒成了個不折不扣的孔乙己模樣,覺著難堪異常外又不禁啞然失笑起來。
  不知是是否心情開暢還是為解自己醜態,連聲「哈哈」大笑,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飄然快步離去。
  在盲然的東轉西轉之中,項少龍來到了一偏僻的效野,找到一條小溪,正待脫下濁衣沖洗,忽聞一陣吵雜喝罵擊打和哭泣之聲,忙站起身來,向發聲處舉目望去。
  只見幾個富家僕奴般人正對著-二十幾許的青年男子喝罵踢打,而另有幾個正拉拖著一哭泣的少女,旁邊則悠閒站著一公子哥般人物對著眾人指手劃腳。
  項思龍一陣憤怒湧上心頭,知道這就是武俠小說中的強搶民女,忙飛步衝奔過去,對著眾人怒吼: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劫民女,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眾人一驚,停住手來。那少女忙朝被眾凶打得面腫眼紅的青年撲去,兩人泣抱一團。
  眾人一見是個身體雖是魁梧,但卻衣著怪異潦倒的窮相少年,均是一陣「哈哈」卑笑,其中一對賊眼滑溜溜轉,下巴留有一綽鬍鬚三十好幾的中年文士衝他喝道:
  「嘿,哪裡來的個野小子?憑你這副模樣也想多管閒事?我看你快餓到地府去了,大爺今日高興賞你幾文銅錢。給老子快滾」說完,朝他扔過幾枚方孔圓形銅板。
  眾人見狀,又是一陣大笑,顯是根本沒有把項思龍放在眼裡。
  項思龍怒極反笑,再次大喝道:
  「爾等無知蠢才,竟然不知悔改,看本大爺怎樣教訓你們。」
  那公子看他如此狂妄似有些怯意,但一看自己身旁有九個手下,而他只孤身一人,頓然膽壯,對著手下喝道:
  「此等窮漢,竟然不識抬舉。兄弟們,給我上。」
  眾隨從一聽主人指令,分成兩翼包圍之勢,揮動拳腳直向項思龍撲來,。
  項輕龍憤怒之極,身形向後一退,衝著左側撲來之人飛起一腳,踢中敵人下巴,頓然慘叫一聲滾倒在地。
  看他如此勇猛,幾人撥出佩刀,揮力向他襲來。
  項少龍一看形勢,無可閃避之下就地一滾,一記連環腿就勢擊出。
  可雖掃倒幾個隨從,可肩頭仍被一敵刺中,頓時鮮血直流,忍痛之下順手拾起落地的一把單刀,一式「鯉魚打挺」站直身形,左手向正襲過來一敵揮刀迎擊,右手則沖剛爬起來的敵人猛擊一拳。避過敵勢攻擊之後,一陣箭步忽奔,衝到那公子跟前,一把把他擒住,橫刀往他脖子一架,叫道:
  「住手!放開那公子和婦人否則休怪我辣手無情。」
  原來這奸滑公子見項思龍如此厲害,計上心來想用這二人要挾項思龍,誰知現在「偷雞不著反蝕把米」,自己給項思龍抓住了呢?
  其實,項思龍見那二人受到危險,分了心神,不能痛快擊敵,無奈之餘想到:「擒賊先擒王」之計,於是把這奸公子給提了過來。否則憑這幾個小毛賊又豈是項思龍之敵呢?
  想當初自己在軍營裡五六個戰友都非己之敵。項思龍厭恨的看著被自己嚇得雙腳發抖的公子,冷冷的道:
  「小於,我的話你聽到了嗎?」
  那公子哪還顧得自己顏面,慌忙道:
  「是,是,小的這就叫他們把二人放了。」
  旋又朝眾狼狽不堪的手下無力的喝道:「還不放了那位公子和小姐。」
  眾人慌聲道稱是。
  項思龍推開那公子,冷喝道:「下次不得為惡。否則,讓我看見一刀劈了你。」
  那公子在眾僕護衛之下又來了神氣,雖有些懼意,但雙目狠狠的盯著項思龍,恨聲道:「在下石猛,領教閣下高招,還未問過閣下尊姓大名。」
  項思龍看著他那種姿態,心下暗笑,這就是武俠小說中所寫的江湖了。但他本性乃是堅毅強之人,只因來秦一下心中高興,倒是回復了其父項少龍的英雄本色,當下傲然道:「在下項思龍。有得本事便找我尋仇罷了,但絕不許傷害那二人。」
  石猛心中雖恨極項思龍,但亦不敢表露出來,當下冷聲道:
  「好,項思龍,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走!」對著眾手下一陣叫喝,憤憤而去。
  項思龍坦然一笑,轉身向那夫婦二人走去。
  只見那男的身形高大,幾乎與他相差無幾,容貌清秀,一對眼睛閃閃有神。
  那女的雖不是國色天香,卻讓他這從未見過古代美女的現代人看得眼目一新,只見她雖設有施脂粉,布裙荊釵,但仍是掩不住她清秀雅逸的氣質,穿著紅色古服,頭紮綠巾,額前長髮從中間分開各拉向耳邊與兩鬃相交,編成了兩條辮子,兩隻水靈靈的眼睛烏黑發亮。
  那少女見項思龍用如此目光打量自己,俏臉一紅,忙垂下頭去,可這羞態,反而更增迷人姿態。
  正當項思龍被這神怕心迷之際,那男的走上前來,目露感激的道:「多謝恩公相救。在下曾范和舍妹曾盈當永生不忘恩公大德。」
  項思龍這現代來的人可不懂其語,但從二人神色亦可推知二人之意,當下微微一笑道:「二位無需客氣,除惡懲奸乃我輩之責。「這些都是他從現代武俠小說裡學來的,想著又不禁失聲笑起。
  曾范曾盈二人顯也是不懂項思龍說些什麼,二人臉上均顯迷茫之色。
  項思龍頓然明白過來,哈哈一笑。卻見那曾盈目光正柔媚的向自己偷飄過,又是一陣欣喜和緊張。
  項思龍在現代時終究不是風流之輩,雖因他才貌出色有不少女性追他,但都被他的冷漠之態給拒絕了回去。
  但他終是繼承了其父項少龍的風流本性,只是一直壓抑著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但來到古秦他的心性頓被一種特異的情緒激動著,這就是感覺很快能夠見到父親項少龍的心情,精神也便放鬆了許多。
  現在見到這古色古香的絕色美女對自己含情脈脈,心底裡不禁飄飄然起來。
  曾盈似乎看出項思龍對他的「不懷好意」的異樣神色,雙頰微微一紅,垂下頭去更顯楚楚動人之態。眼前這英俊魁梧的俠義少年己打動了這少女思春的情愫。
  曾范看著兩人,微微一笑。
  這時項思龍的肚皮突然「咕咕」地響起,原來他來這古秦已經有差不多一整天未吃東西了,又禁不住俊臉一紅。
  曾范一聽,看著項思龍那滑稽模樣,爽然一陣大笑,拉過項思龍手臂,道:「項兄弟若不嫌棄,請到舍下一敘如何。」
  項思龍想著自己這二十一世紀的人對這古秦言語風俗和政事情況都是一無所知,正好就此機會打聽一下,何況對這曾盈他已心生情意呢?當下以手一拱,身子微微一拂道:「那就打攪兩位了。」
  無力地照耀著所草泥為牆,瓦片為頂、大約十平方的簡陋房子,一邊牆壁掛著帽子,此外就是屋角落一個沒有燃燒著的火坑,旁邊還放滿斧、爐、盆、缽、碗、等等只有在歷史博物館才可以見到的原始煮食工具,和放在另一則的幾隻大小木箱子,其中一個箱子上面還放著一面銅鏡。
  這就是古代貧樸生活的寫照了。項思龍心中微微歎一口長氣,又想起了這些天來與這兄妹二人相處的情形。
  他已經逐漸學會了這古秦的言語。曾范也似有意讓他和曾盈相處在一起,總是避在另一處。
  又想起曾盈那含羞脈脈,楚楚動人的姿態。
  項思龍的心不禁熱了起來。
  這種生活真是古樸而諧意啊!項思龍的心在興奮之餘又想起了父親項少龍。
  唉,爹,你在哪兒呢?
  這樣憂憂喜喜的想著,項思龍模模糊糊的睡了。
  灼亮的陽光灑在項思龍的臉上,他要奪睜開又雙眼,向窗外一望。
  喔,已經日上三竿了。
  項思龍慌忙起床漱洗一翻後,悠閒的散步效野。
  這是一個效外幽靜的小谷,一道溪水繞著這簡陋的小屋後方流過,兩旁皆是森林古木,雖在這六月炎熱的天氣裡,仍給人一種清爽涼快的感覺。
  隱約可見溪前方不遠處有一白衣少女正在挑水。
  項思龍心中一喜,忙快步走去。
  只見曾盈一身素白,褲腳高高捲起,露著一雙渾圓修長的美腿,正蹲在溪潭邊拿一對小木桶在潭邊打水。嬌巧的鼻尖上打著小小的圈圈,雙頰通紅,嘴裡略微的喘著小氣。
  項思龍看著曾盈嬌弱的動人模樣,心下不禁一陣衝動,真想衝上前去一把將其抱住。
  曾盈似乎覺察身後的腳步聲,忙一轉頭,正見項思龍望著自己的灼熱目光,不禁俏臉微微一紅,用一隻白嫩的纖手拂了拂額前己被汗水浸濕的亂髮,嬌羞的道:「龍哥早啊」項思龍聞著她身上盈飄過來的少女特有的幽香,心神一陣繳蕩,湊到曾盈跟前。目光火辣辣的盯著她,彼此可聞對方喘息。
  曾盈粉臉通紅,收回目光,垂下嬌首,不敢再與項思龍正視,輕柔的道:
  「對了,龍哥,你還沒有用早膳吧?其實飯早就做好了,在鍋裡放著呢。我見你還熟睡著,所以……沒有叫醒你。唉,飯菜可能現在都冷了呢。」
  項思龍心中一甜,真想把這個體貼溫柔的美女擁抱在懷裡痛吻個夠,但看著她真摯的目光,不禁強壓心頭衝動,蕪爾一笑道:
  「盈妹,你自己也沒吃過呢?啊,都是我貪睡害得你餓肚子呢,你怎麼一大早就挑水呀?瞧你,累得滿頭大汗,還是我來挑吧。」
  說完,伸出一隻厚實的大手擦了擦曾盈頭上的汗水。
  曾盈顯得有些驚慌,臉如火燒的低聲道:
  「我……我想抽空挑幾擔水把山西側那塊菜地澆灌一下。這熱天,太陽那麼狠辣,會把菜曬死的呢。
  反正也不費多少時間,所以……」
  說著,只覺項思龍的怪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頓時一種異樣感覺襲上心頭,心如鹿撞,渾身發軟,不禁倒入項思龍的懷中,星眸微閉,呼吸急促,面若桃花、嬌態更是惹火。
  項思龍半抱著曾盈嬌軀,又不禁一陣怠亂情迷,垂下頭去輕吻她柔嫩的臉頰,低聲道:
  「盈妹,嫁給我好嗎?」
  曾盈聽了,嬌軀一陣微顫,只覺一種幸福的熱流湧遍全身,秀目滲出淚水,一把把項思龍緊緊抱住,酥胸急劇起伏。良久,才平靜情緒,輕聲柔語的道:
  「龍哥,你真的願意娶我嗎?你會不會……
  真心真意的喜歡我一輩子?」
  項思龍聽著佳人輕柔的嬌語,接著佳人柔輕的嬌軀,只覺情慾暴漲,心神倏地一驚,把曾盈扶直,但目光還是不禁落上她豐滿的胸脯,俊臉一紅正色道:
  「盈妹,你放心,我項思龍不是那種二心二意之人。」
  曾盈嬌吟一聲,重又投入項思龍的懷抱,主動獻上香唇,與項思龍痛吻纏綿起來。
  其實,項思龍此時又怎麼能想到他以後會有三妻四妄呢?
  這一切都是命運中冥冥中注定的。
  因為項思龍繼承了他父親項少龍俠骨柔腸的個性。
  更何況他也長得英俊瀟灑,且還俱備了他們這個時代所沒有的二干多年的歷史文化知識與智慧呢?
  項思龍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曾范了。在這些天裡他和曾盈更是柔情若水,感情急增。
  他已經感覺這美女不但貌美如畫,才智更是非同一般常人能及,且她身上也隱約透出一種富貴人家的氣質。
  這一天,項思龍禁不住問曾盈道:「看盈妹言行舉止,必非一般貧民百姓,何故居此山林過如此簡樸生活?」
  曾盈似被他觸起無限心事,雙目一紅,悲聲道:「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這曾范曾盈兄妹二人原本楚國一郡縣郡主之子女,秦始皇滅六國之時,他父親曾吉與秦軍誓死抵抗,被秦因大將蒙恬擒獲。她兄妹二人那,時年齡尚小,被家將冒死救出,在這大澤鄉山區被一對砍柴為生的夫婦救起,他們無兒無女,於是收養了兄妹二人,家將因傷勢過重含恨而去。於是他們隱名埋姓,前兩年養父養母因年事己高,皆雙雙死去,現今只剩他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但現在又因秦二世當權,施行暴政,搖役賦稅更是使得民不聊生,因此只得在這深山裡深陋簡出。
  項思龍聽到這裡,目中怒芒暴射,猛一拍桌,恨聲道:「官逼民反,此等暴君,必義起而毀之。」
  曾盈聽得他此等從無人敢想敢說之話,臉色剎白,慌忙道:「龍哥,此言絕對不能說出,是會被殺頭的。」
  項思龍冷漠一笑,心煩意亂的沉默無語。
  翌日,項思龍和曾盈一起洗過衣物歡聲笑語的回到陋屋。
  報門倏聞有人呻吟之聲,兩人同時一驚,向著發聲處望去。
  曾范衣著凌亂的倒在地上,面目青腫,嘴角鮮血直流,渾身發抖。
  二人看得大驚,曾盈忙衝上前去,一把抱起曾范,淚如雨下,泣聲道:「哥,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曾范努力喘過一口長氣,面色蒼白有氣無力的啞聲道:「是那石猛小賊和他家兵。」
  原來項思龍那日仗義救下曾范曾盈兄妹二人,那惡公子嚥氣不下。這幾天曾范外出想去購些衣服食物回來,誰知今早被那惡公子遇上,便教眾家丁圍攻曾范,他一個人怎是眾人之敵,拚命之下才逃得敵手,但終被打成重傷。
  項思龍聽得這話。怒火中燒,咬恨道:「此等惡賊不除,天理何在?我誓為范兄報得此仇!」
  曾范曾盈聽他此話,眼中皆投來感激之色,心底下又為他暗捏一把冷汗。
  幾天後,曾范在項思龍和曾盈的護理之下,傷勢逐漸好轉過來。
  這還虧得項少龍這二十世紀的「超人」在特種部隊裡學來的野外受傷自療之術。
  這日,天氣明媚,碧空萬里,太陽雖是炎熱,但在這深山的清晨裡讓人仍是覺不到一絲暑意。
  三人心情皆是大快,曾范的傷勢已是完全康復。
  項思龍突地豪氣沖天的道:「范兄,我們何不就此良日進城去教訓教訓那王申小賊呢?」
  間范心情也是大佳,幾日來他看到項思龍和妹妹曾盈的郎情蜜意,高興得了不得。
  再看到項思龍才智武功均是高明,那種歡欣實在難以用筆墨來形容之。
  心境高興之餘也是豪爽道:「對,思龍,我們就進城揍個他媽的石猛烏龜土八蛋。」
  這些粗話他都是從項思龍那裡學得,當下二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只有曾盈含羞似怨的瞪了兄長-眼.又垂下頭去。
  曾范看在眼裡,更是感覺一種寫意,當下衝著羞態可見的曾盈道:「等著勝利歸來,就準備你們二人的婚事。」
  當下說得項思龍曾盈二人均是俏臉一紅。
  三人有說有笑的走在下山的道-亡,朝著還在延綿不絕的山區外的大澤鄉市集進發。
  項思龍感到自從來到這陌生的古代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愉快心情。
  望著曾盈更是感到這老天爺待我項思龍真是不薄,送了個如此如花似玉的女人給他。
  當下又想到那石猛公子,心中又是一片怒火。
  來到山區外的大路時,太陽正值當空。
  陽光雖烈,但三人談笑甚歡皆都渾然不感酷熱。
  曾盈更是神采照人,因身心將有所屬,而心愛之人甚是魁梧英俊,才智武功過人,喜翻了心兒,少女的楚楚動人可愛之態盡露無遺,雖走了這許多山路,仍覺輕鬆得很。
  車輪擦地的聲音從身側響起,原來是趕集的騾車,載了十多頭白綿羊,車上兩個富家奴僕模樣的漢子,友善地向他們打招呼時,都驚異地打量威武高大的項思龍。
  在他們這古代裡像項思龍般高大的人是甚為少見的,難怪他們都目現詫色了。
  項思龍微微向他們點頭一笑時,騾車己絕塵而去。又有數騎快馬飛馳而過,都是古代武士裝束,馬上掛著弓矢劍斧一類的武器,但卻看他們都非軍類。
  三人避往道旁。
  曾范低聲對項思龍道:「這些武士都是走鏢的。專門負責替商賈運送財帛,是最嫌錢的差事。」
  項思龍似明白過來的道:「嗅,原來他們是鏢局中人。」
  曾范曾盈二人似不知鏢局為何物,莫名的朝項思龍望了望,也沒說什麼。
  愈接近市集,路上的人愈多了起來,大多推著單輪的木頭車,車上載著「黎、程、梁、黃米、麥、牛、羊」等各類貨物,行色匆匆的朝同一方向趕去。
  這就是古代的趕集吧,竟也這麼熱鬧,項思龍尋思著。看到眾人,感覺自己比他們都要高半個頭,頓有鶴立雞群的自豪之感。
  半個我時辰後,不覺到了市集。
  四十多幢泥屋、茅寮、石窯不規則的排作兩行,中間形成了一條寬闊的街道。各種農作物和牲口、賣買的人群,擠滿了整條長達半里的泥街,充滿了喜慶節日的氣氛。
  項思龍第一次在這古代的氣氛裡,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就是純樸,不像現代城市那樣充滿斯殺竟爭的喧鬧。
  突然一陣吃喝聲打破項思龍的沉思。只見二十幾個官兵模樣的漢子,正對著眾買賣的市民大聲喝罵,且不時地隨手取過他們交易的什物。
  眾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氣在心裡,卻不敢發作出來。
  項思龍頓覺一股無名怒火,正想挺身站出,曾范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聲道:
  「思龍,此事還是少管為妙。得罪他們我們可是永無寧日了。何況這樣的事情又是屢見不鮮的。我們還有其他事要辦呢。」
  項思龍微微一怔,強壓下心中怒火,但總覺心中有一種異樣感覺。
  三人就這樣在不愉快的心境中離開市集。
  路上,曾范對項思龍歎道:
  「唉,現在秦二世執政,比秦始皇更是暴厲,他在當朝趙高、李斯等的操使之下,專制獨裁。
  殘忍無情.驕奢淫逸,任軍橫行,人民已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項思龍道:
  「眾臣之中難道就沒有忠義之輩?」
  曾范悲然道:
  「誰個敢違抗秦二世的意思呢?』現在奸臣弄權,整個朝遷都是一片烏煙瘴氣了。他們都只知道為所欲為、予取予求、瓷意享樂了。」
  項思龍心中一片沉重,默然無語。
  候又想起現代的歷史書中寫過正因秦二世的這種種昏庸殘暴的統治。以致天怒人怨,農民起義各地紛起,最後劉邦終於推翻秦朝的統治,建立漢朝這事,心中又稍稍釋然下來。突地說:
  「人民的力量是偉大的。」
  可此言出口,聽的身旁的曾范一臉不解,張口問道:
  「思龍,此言何意?」
  思龍一聽曾范所問,楞了一下,但又不能告知今後所發生的事。忙改口道:
  「曾大哥,沒有什麼意思,是小弟隨口說說而已……」
  一路上三人均懷心事,無語。
  項思龍為了驅散心中的不快情緒,漫無目的的打量起四周的人和物來。
  這些古代的人,單從服飾看,便知是來自不同的種族,不論另女,大多臉目扁平,身形矮小,皮膚粗糙,少有曾盈那樣動人的身段和姿色。可是卻又人人淳樸,讓人好感。
  突地耳中傳來曾盈惶恐地低聲道:
  「龍哥,看!前面那群人就是石猛公子他們,他們似乎己注意到了我們,現在怎麼辦呢?」
  項思龍此時正是情緒低落之時,聞言精神一振,目光銳利的向前方望去。
  果然有一群十來個地痞流氓般的彪形漢子,在一間泥屋前或坐或站,眼睛怨毒的瞪著他們那石猛公子就在其中,只是現在換了一批手下。
  項思龍心下暗暗驚覺,看來這石申公子這次是有備而來,自己倒不可大意。當下又低聲向曾盈問道:
  「在這裡殺人坐不坐牢?」
  曾盈愕然道:
  「什麼是坐牢?」
  項少龍心下頓然明白這個時代還沒有「坐牢」這個詞眼,怪笑一下,又用另一種方式道:
  「就是殺人有沒有人管?」
  間盈明白過來道:
  「除了自己族人外,誰都不會管?」
  項思龍頓時放下心來,暗想像這種惡霸,沒有比用武力更省事的來對付他們了,自己以前在特種部隊學來的防衛手法現在可派上用場了。
  正當項思龍心中思量時,那留有一綽鬍鬚的中年文士走上前來,指著項少龍喝道:
  「臭小子,上次讓你得意,現在你可是插翅難飛了。」
  說完朝那些彪形大漢看了幾眼,一臉得意之色。項思龍看著他那狐假虎威的小人嘴臉,心下厭惡,輕蔑的從那夥人臉上掃過,冷冷的道:
  「手下敗將,也敢呈口舌之利?大爺我今天不把你宰了,我就不叫項思龍。」
  那文士顯是心生懼意,往後退了幾步。
  項思龍見他那等模樣,心懷大放,仰天大笑道:
  「爾等鼠輩,放馬過來吧!本少爺今天要狠狠的教訓一下你們。」
  看著項思龍那英姿風發的威態,曾盈眼中儘是驕傲溫柔的神色。
  這時街上的人紛紛驚覺這裡發生了事情,圍了上來亂哄哄的看熱鬧。
  眾惡顯是被他激怒,臉色一變,「鏗鏘」聲中,拔出佩劍。
  項思龍慢條斯理的緩緩走出,似絲毫沒把眾人的凶勢放在眼裡,在腰中也拔出曾范送給他的佩劍。
  圍觀者皆發出驚叫和歎息,似怪他不自量力,竟以一人之力來敵眾惡,都為他暗捏一把冷汗。
  曾范似也有點擔心,正待走出,卻見項思龍把手朝他一擺道:
  「范兄就請站在一旁看小弟活動活動筋骨吧!」
  那些惡賊聽他如此狂傲,都大怒一聲,揮劍從四面朝他猛劈過來。
  驚叫聲不絕於耳。
  項思龍此時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聽他大喝一聲,手中利劍閃電般橫掃而出。
  雖然他不善使劍,但在特種部隊嚴格的幾年軍事訓練裡,什麼器物在他手中皆可作為武器,何況他也曾練過現代擊劍之術。
  「怦,怦,怦」幾聲劍碰聲響,敵人幾柄長劍都被盪開,項思龍趁此機會一個箭步槍前,衝著正面兩人,左手一拳重擊在一人面門,同時右腳飛踢在一人下陰處。
  兩人頓時應聲倒地,長劍脫手落地。
  項思龍又把身體向右一轉,手中長劍直擊右側兩人手碗。
  兩敵似料不到他動作如此之快,長劍脫手而出,握劍手腕鮮血在流。
  圍觀者齊聲喝采,響聲如雷,顯是平日受夠了這幫流氓的怨氣,覺著今日項思龍之舉真是大快人心。
  眾敵看到項思龍如此勇猛,這般敏捷狠辣打法,從未看到,皆都畏懼不前。
  那石猛公子和那文士見到此等情況心下更是害怕,正想趁眾人混亂之際溜走,曾范搶上前去一頓把他們攔住,冷喝道:
  「哼,你們想溜?」
  原來曾范看到項思龍對付眾敵游刃有餘,便密切注視他們二人行蹤,見兩人想溜,忙上前阻攔。
  項思龍正全力對付眾敵,無暇顧及,聽得曾范之語,心下暗急,對著眾賊喝道:
  「爾等不怕死的就上來吧!」
  眾敵皆己被他氣勢所迫,哪敢上前,圍在他身邊也只是作作氣勢而已。
  項思龍心智敏捷,看出眾人神色,森然道:
  「爾等只是為虎作倀,若願從此向善,少爺就放過你們。滾吧!」
  眾流氓其實也只是被石猛重金請來幫助找項思龍出氣而已,當下聽得此語,哪還敢作頑抗,均都作鳥飛獸散。
  項民龍走到右猛跟前,想起他曾重傷曾范,心下氣著,狠狠的扇了他一記耳光,冷森森的道:
  「現在你還逃到哪裡去?我說過要宰了你們的!」
  石猛聽得亡魂大散,雙腳直是發抖。但仍硬作頭皮狠聲顫道:「你敢殺我?我父乃大澤鄉縣令,他絕對不會放過你!」
  項思龍聽得心中更是大氣,撥出佩劍一劍刺向石猛腹中,口中大罵:「你等無惡不作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死到臨頭,還敢威脅老子!」
  看著項思龍殺死石猛,圍觀者驚聲而散,那文士則嚇成一團,跌倒在地。
  曾盈秀目也嚇得緊閉,別過頭去。
  曾范則一怔之餘,臉上沒有任何懼色,只恨聲道:「該殺。」想是他恨極這石猛。也忘得了將會帶來什麼後果。
  項思龍又抓起那文士,狠狠抽了他兩耳光後,傲然道:「現在就留得你一條小命,回去告訴那石猛之父,其子乃死於項思龍之手。」
  說罷,一陣哈哈大笑,盡顯英雄本色。
  從此,項思龍也開始了他一生坎坷而又充實的戎馬生涯。
第三章 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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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旋而歸的勝利接著帶來的危機讓項思龍等三人的心又沉重了起來。
  自古以來都是民不與官鬥。
  現在他們將面臨的就是官兵的通緝。
  因為項思龍殺死了這裡縣令石申的寶貝兒子石猛,他又怎麼會放得過項思龍呢?
  頂思龍長歎了一口氣,對曾范兄妹二人道:
  「此事皆我所為,與你們二人無關,我看我還是離開這裡的好,免得連累了你們。」
  曾范聽得這話,雙目赤紅的道:「思龍,你把我們看作什麼人了?難道是貪生怕死之輩嗎?此事皆是因我們而趙,有什麼事情,我們三人自是同進共退!」
  項思龍不覺感動非常,哈哈一陣大笑道:
  「對!同進共退!管他媽的是生是死,我們就搏一搏吧!」
  看著曾家兄妹二人堅毅的目光,項思龍又不覺豪氣頓生,恢復往昔信心了。何況自己還比這古代人多二千多年的文化知識呢?重要的是自己還要去尋找父親項少龍呢,要頑強的在這滾滾紅塵中去拚一拚,做出一番事業,才不枉為大丈夫也!
  這時他不禁想到了劉邦。
  唉,劉邦,你在哪兒呢?有了你的幫助我就可以去天下尋找父親!
  項思龍的眼睛又不禁迷離起來。
  「思龍,行李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曾范、曾盈二人背著幾個包袱對望著這簡陋茅屋出神的項思龍道。
  項思龍似很有傷感的說道:「唉,就要離開這親切的地方了,心中真是難過得很。」
  曾盈兩眼一紅,倒入他懷裡,淒然道:「龍哥,待事情平息下來後,我們還是回來住在這裡好不好?」
  項思龍看著魂斷神傷的俏佳人,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這時曾范亦有點難過的對項思龍緩聲道:
  「思龍,點火吧!」
  項思龍沉吟一番後,打起火石,點著了這曾有過溫馨與笑語歡聲的茅屋,虎目悄然留下兩行英雄的熱淚。
  再見了,溫暖的家!
  夜色蒼茫地籠蓋著大地,遠處的點點燈火,在這漆黑的夜裡興發出微弱的光芒。
  項思龍等三人都心情低落,且沉重的蹣跚在這渺渺茫茫坎坷而又曲折的山道之上。
  一路都是默然無語,只有四周遠處野狼的嚎叫讓人生出幾許的寒意。
  曾盈這柔弱的美少女更是受不住驚嚇,不由自主的往項思龍身上緊靠過來。
  項思龍這時雖是心煩意亂,但想著這弱不禁風的少女對自己是如此的依戀和信任,而自己現在縱有通天本事卻也是對眼前危機一籌莫展,要這美女陪自己受這如許苦難之日,心中禁不住難過之及。
  唉,自己手中現在要是有支(AK四十七機槍)就好,那就可以殺他媽的石申個屁滾尿流。自己也就不用如此艱苦的躲躲藏藏了。
  但又一想這些都是癡心空想時,禁不住歎了一口長氣。
  曾范這時突然道:
  「思龍,我們現下的行程準備如何打算?」
  項思龍這時心神一收,似忽然想到什麼了事情似的略帶興奮的問道:
  「現在是秦朝什麼時候?」
  曾范顯是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莫名其妙,但仍笑道:
  「二世元年。」
  什麼二世元年?不就是公元前期209年麼?現在已是六月底了,那不就離陳勝、吳廣的大澤鄉起義只有十幾天了?頂思龍憑著他在現代裡對歷史的精研,思想忽然開朗起來。
  自己何不就去大澤鄉會會陳勝、吳廣?這樣既可躲避掉這裡泅水郡靳縣令石申的通緝,又可看親眼目睹在秦暴君所統治的年代裡敢最先反抗的英雄豪傑,到時也許還可一展自己心中才華。
  項思龍想到這裡,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興奮的道:「我們有救了,就走往漁陽的路,去大澤鄉。」
  曾范、曾盈二人雖對項思龍的話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們都很信任項思龍,他既然如此說來就是有他的道理,何況他們也著實不知道現在該往哪裡去,其實他們哪裡能知項思龍熟悉了他們這個時代的歷史呢?
  項思龍現在心情開朗起來,一去當初沉悶之態,雖在這荒山野嶺的逃亡途中,又不禁有說有笑起來。
  曾范、曾盈二人似受了他心情的影響,也不覺拋開了心中烏雲。
  項思龍這時向曾范問道:「曾兄,對當今之世局勢有何感想?」
  曾范沉思一番後道:「秦始皇確是一代雄才偉略的梟雄,他統一六國後,政治上,他完善了戰國時期以郡縣為基礎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行政體制和官僚制度,確保了中央集權的統一,且制定了《秦律》,實行了普遍的徵兵制,鞏固了他的政權地位;在經濟上呢,實行了『上農除末』的政策,還修築了馳道、直道、五直道等措施促進了各地經濟文化的交流,且統一了貨幣和度量衡,這些都是他的成功之處。」
  頓了一頓,看項思龍正在側耳傾聽,又接著道:「但是秦始皇也正是因為這些勝利,以致沖昏了他的頭腦,不斷的推行苛暴政策,實行無限制的賦稅、徭役征發,再伴以嚴刑峻法,使得以民不聊生,奸臣當道。至於秦二世更是驕奢淫逸,唯我獨尊,狂妄姿祗,貪婪殘暴,刻薄寡思,在奸臣趙高、李斯等的挾持之下變本加厲的推行暴政,且對宗室貴族和功臣宿將大加殺戮,對那些阿諛逢迎、邪惡奸妄之輩加以重用,使得政權內部眾人也是各懷鬼胎,離心離德,陷於分崩離散的局面,要不是有章邯、李由等手握兵權的大將坐陣,那天下早就有得好戲瞧了。」
  項思龍聽得曾范一番精闢論解,擊掌叫好,看出這楚國亡室之後真是大有才智之才,也接口道:
  「正因為官庭混亂,今天下之勢將是農民起義的時候了。」
  曾范一聽,渾身一顫,似是若有所悟卻又不敢深思下去。
  哈,這些狗日的驕橫跋扈之輩離死期不遠了!項思龍想到這裡不覺心中大是一番快慰。
  一夜的深山逃竄,使得三人皆是疲憊狼狽不堪。
  晨曦的微光射向三人身上時,皆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原來三人身上都是滿身灰塵,臉上由於汗水的凝流和著那些塵土,都成了一個個大花臉兒。
  曾盈的模樣兒更是滑稽,那黑得苦不堪言卻又強忍著的楚楚憐人之態,使得項思龍心下甚是難過,想著這俏美人兒將要隨自己過著這般勞苦的時日,更禁不住神傷魂斷。
  我一定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唉,劉邦,你在哪兒呢?爹,你又在哪兒呢?
  項思龍的思想在這般的憂愁之下又出現了丟神兒。
  「思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曾范打斷他的神思道。
  項思龍回過神來,又想到了眼前的現實。
  唉,現實真是折磨死人!但又修想苦難可以使一個人更加成熟,且那『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增益其所不能』的千古名句更是甚獲其心性。
  打量了--下周圍的形勢,只見四周林木高密,野草繁森,山中霧氣濃重,而遠處似有溪水「嘩嘩」之聲,忙興奮的道:「前面定有小溪!
  這又是他憑借在特種部隊裡野戰軍訓時得來的經驗,誰知現在又給派上了用場。
  三人心中一陣欣喜,曾盈更是歡聲雀躍隨著項思龍向前尋去。
  走過一片坎坷途峭壁山,出了密林,三人眼中頓覺一片豁然開朗。
  無數小矮山峰聳峙對立,各種山野植物依地勢分帶兩側,一道泉水由一谷口流出,熱氣騰騰,他們逆流而上,走了不到二百步之遙,便在一株老松環抱間發現了一個闊約五六丈見方的大溫泉。
  泉水由紫黑色的花崗岩的一些小孔中涓涓流出,看得三人心懷大暢。
  曾盈更是一陣歡呼道:「啊,這裡有個大溫泉!」邊叫喊邊向泉邊跑去。
  項曾二人也是暗松一口長氣,相視一笑。步上泉邊梳洗一番。
  三人鬆弛下精神後,在這潭池的高崖處,悠然坐下,欣賞起這遙闊壯麗的山景來。
  只見朝陽的晨輝沫浴在這勝景如畫的山野之中,陣陣霧氣在峰巒間飄搖,景色之美,令人心迷神醉。
  項思龍這時又不禁發起呆來,想著自己來到這古秦的種種際遇,喜怒哀樂一一掠過心頭。
  曾盈這時溫柔的坐近他的身邊,把頭輕靠在他的肩上,輕聲的問:「龍哥,你又在想些什麼?」
  項思龍看著身旁這嬌柔的少女,無限心思的低聲歎道:「我們現在迷路了。」
  原來他們昨夜經過一陣漫無目的逃奔,現在這荒山野林之中迷失了方向,不知往何方去往大澤鄉。
  三人想到這裡,又都沉默下來。
  倒是項思龍一陣爽然大笑打破三人沉寂,道:「天無絕人之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現下何苦尋這些煩惱來苦了自己,索性在這裡休息下來,睡他個好覺,養足點精力,再去想辦法吧。」
  曾范、曾盈二人點頭應是,但心情總是不能平靜下來。
  模模糊糊的睡去之後,三人皆因昨晚一夜奔走,勞累之極,醒來時不覺已是天將黃昏。
  取出乾糧,三人匆匆吃過,項思龍視察一番地形,決定向東南方向進發。
  線路雖是定下,但想著還是渺茫的前程,一路上各人均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在這咨無人跡的森林裡。
  一路上攀高折低,上坡下坡,身邊雖是峰峰成景,景景稱奇,但他們此時已失去了欣賞的心情。
  天色不覺又是漸漸暗下,頭頂繁星點點,間或有狼啤傳來,使眾人心頭更是沉重,在這寧靜的山野之中甚覺危機四伏。
  項思龍側耳細節,發覺狼嗥的聲音集中在東南方的低坡處,心下暗暗稱糟。在眼前這種特殊的情況之下,更覺自己應是沉著冷靜。
  終於攀過一處山頭,地勢逐漸平緩,但見前面又是一處森密樹林。
  密森裡陰森冷暗,不見半點星光,令人睜目如盲,使人只能藉聽覺和感覺來移動腳步。
  就在此時,前面突地淒厲的響起一聲狼嗥,三人驚得停了下來,凝神提高戒備,均可聽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之聲。
  曾盈何曾遇著此等境況,嚇得緊緊握住項思龍的手心,冷汗直冒,臉上驚嚇之色更是可想而知。
  項思龍驀地想起野狼怕火光,忙道:「我們三人分別去揀些樹枝來。」
  但曾盈終是懼怕,非要跟著項思龍。
  篝火燃起之後,三人都均是大鬆一口氣下來,但都默默無語,曾盈更是坐立不安。
  項思龍平靜下來.,雙目朝四週一掃,頓覺心神一緊,原來他們所處之地,一邊是懸崖,其他三面都是斜坡,樹木繁茂,此時若竄出幾頭狼來,確非一件鬧著玩的事,頓時凝神戒備。
  忽聞耳際傳來一陣均勻呼吸之聲,低頭一看,原來曾盈竟靠著他肩頭睡著了。
  藉著火光,看著曾盈那因驚嚇和疲憊的楚楚動人之態,心下不禁又憐又愛。
  突然一陣淒厲狼嗥之聲傳來,令人為之心中一顫。
  只聽曾范語氣急切的道:「思龍,你看,狼群!」
  項思龍順勢望去,果見十多頭目乏綠光,露著白森森牙齒的野狼,正對著他們虎視眈眈,看得讓人只覺毛骨驚然。
  但狼群似伯火光,終是不敢冒然進犯。
  項思龍頓時握緊佩劍,準備隨時與狼群搏鬥。
  曾盈這時也被吵雜之聲驚醒,秀目微微睜開一看,看到遠處狼群,驚叫一聲,臉色蒼白的撲向項思龍懷中。
  項思龍緊緊的抱住這柔弱的心愛女子,輕輕的拍了拍她嬌軟的背部,以示安慰。
  狼群和人雙方就這樣對恃起來。
  在這種充滿著死亡意味的空氣裡,時間如蝸牛爬行般過去。
  狼群似己按按不住性子,漸漸的逼近火光而來。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絕境裡,只好拚死一斗了,項思龍心下暗想,不覺升起了視死如歸的鬥志來。
  狼群終於忍耐不住,趁著火光暗淡,其中兩隻朝他們快速飛撲而來,如電光火石般衝至。
  項思龍忙拔出佩劍,揮空朝狼劈去。
  一聲慘嘶之聲劃破山谷的平靜,一隻野狼被項思龍利劍劃破肚皮,滾向山坡,另一隻則被曾范用彎箭射死。
  人和狼的戰鬥終於展開了序幕。
  眾狼見同伴被殺,似激起了凶性,分散開去,又從四方向他們猛撲過來。
  時間再不容許曾范裝上駑箭,忙也抽出佩劍,跟著項思龍向狼群照面劈去。
  曾盈依照項思龍吩咐,從火堆中抽出一根燃著的大枯枝,退在一旁。
  激戰終於開始了。
  但見鮮血激濺,野狼慘號,曾范和項思龍臉上身上渾是狼血,衣服也是被眾狼利爪撕得破爛不堪,見肉處條條血印。
  這些狼靈動之極,項思龍剛劈飛了一頭野狼,另一頭狼已由右側離地縱起,往他咽喉噬去。
  項思龍大喝一聲,猛的飛出右腳,正好踢中惡狼之口,惡狼慘嘶一聲,跌落在地。
  曾范因久居山中,獵狩慣了,藉著斜坡居高壓下之勢,利劍猛揮。
  突地傳來曾盈一聲驚叫,項恩龍心神一散,只見一匹野狼正準備向她撲去,忙道:「揮動火把!」
  就在他這分神之際,一隻野狼趁機把他撲倒,項思龍急中生智,就地一滾,憑著他的蠻力碩把惡狼拋飛出去,正好撞在一崖石之上。
  這時他亦也手臂衣衫盡裂,鮮血直流。
  經過一陣慘烈的人狼搏鬥,十多隻狼已是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了。
  三人頓覺鬆了口氣,都無力的癱坐倒在地上。
  唉,只有希望天色快明,能快點離開這四處危機的深山了。
  太陽冉冉的升了起來。
  望著這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峰,三人都覺著了一種生命的絕望。
  不知還有多少日子要在這荒無人跡的荒山中度過?項思龍心中一歎。對於眼前這茫不可測的危險命運,他似成了驚弓之鳥。
  身上多處傷口流出血水,疼痛難耐,一種虎落平陽的感覺,確是讓他意氣消沉。
  但當他看到那嬌弱疲憊驚懼的曾盈時,又不禁湧起了強烈的求生慾望。
  不,自己絕不能因此而消沉下去。項思龍心中暗道。自己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怎麼能遇險就退卻呢?
  心下想來,臉上又恢復了剛毅之色。
  項思龍憑著自己在特種部隊的野戰軍訓時學得的自療之術,尋採草藥,替自己和曾范曾盈二人都在傷處敷上。
  三人又拖著疲憊勞累的身體向著莽莽山野前去,一付落沼流浪之態。
  雖說是逃亡,但在這山野之中,不時可見溪河縈繞,兼之夏林黃紅交錯,景致極美,倒也稍減三人心中憂慮之感。
  黃昏前,他們終於翻過眼前的最後一座高峰,候見一片平原乍現眼簾。
  三人都是喜極而悲。
  終於走出困境,見到人煙了!
  在夕陽淒艷的餘暉下,只見遠處隱約可見梯田疊疊,炊煙裊之,看來定是村落之類的處所無疑。
  三人歡呼著奮力走下高峰,這讓他們回憶淒慘的山峰,幾經艱辛折騰,於天黑時抵達山腳的丘原處,再順著遠處的點點燈光,走了半天,終於見到了村落的輪廓。
  三人精神不由得頓然鬆懈下來,想坐在林邊樹下歇息,可一坐下,因多日勞累和渾身外傷,只覺一陣旋昏,都倒地沉沉睡去。
  一陣陣的吵雜之聲把項思龍驚醒過來,只覺渾身四肢百胺疼痛難忍。
  睜眼一看,卻見自己正躺在一張女性的木榻之上,床右邊擺著一張女人梳妝台似的桌子,上面放著一些古代少女化妝所用的化牧物,屋裡有著一種讓人感覺陶醉的香氣。
  看來這是哪家小組所用的香閣了,項思龍苦笑了一下,不見曾范曾盈他們,心中大急。
  正準備掙扎起身時,報門進來一個婢僕模樣的少女,身材修長優美,髮鬢理成兩半彎曲的鉤狀,見項思龍欲起身下床,忙脆聲道:「唉,公子,你的傷勢這般嚴重,不要動了,我叫小翠,有什麼就吩咐奴婢去做好了。」
  項思龍也確實是不想動,週身的劇痛使他作任何一個動作都感十分吃力,聽得這話倏又躺下,對這俏婢小翠問道:「我的兩個朋友現在在哪兒?」
  小翠見他那滿臉焦慮急切的神色,抿嘴微微一笑道;「公子勿需擔慮,他們二人都在隔屋養傷。」倏又似有點詭秘的笑道:「你這裡是我家小姐的臥房。」
  項思龍一楞,接著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小翠驚奇的答道:「我家小姐的臥房啊。」
  這一下可弄得項思龍哭笑不得,正好門口又一少女走了進來。
  項思龍的目光不由的投射過去,落到那少女的俏臉上,和她秋波盈盈的俏目一觸,心兒只覺一陣狂跳。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如許美人。
  清水出英蓉,天然去雕飾。
  她的美純出於自然的鬼斧神功,肩如刀削,腰若絹束,脖頸長秀柔美,皮膚幼滑白嫩,明眸顧盼生妍,梨渦淺笑。配以雲狀的髮鬢,綴著明珠的武士服,腳踏著小蠻靴,就算天上下凡的仙女,亦不過如此。
  那少女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不禁又羞又怒,臉上微微顯出不悅之色。
  項思龍俊臉一紅,忙把目光移開。
  小翠這時笑道:「喚,小姐,你來了。」忙退身於一旁站立。
  那少女似覺項思龍的神態來,臉色稍一緩和,走近來心平氣和的問道:「少俠傷勢感覺怎麼樣了?」
  項思龍仍是不敢與她目光相接,掙扎起身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在下項思龍將永生沒齒難忘。還斗膽請教小姐芳名。」
  那少女見他臉上顯出痛苦之色,忙上前一把扶住他道:「項少俠!」語音之中充滿了關切之情。
  他們相距咫尺,彼此可聞到對方的呼吸和身上所溢發出的氣息。項思龍的目光正好落在了她那玲瓏凹凸有致的飽滿酥胸上,禁不住一陣意亂情迷,胡思亂想起來。
  那少女俏臉又是一紅,忙把他放下,退後一步道:「項少俠何故流落致此?」
  項思龍似又被她的話勾起無限的傷感,當下微微歎了一口長氣道:「唉,此事說來話長。」
  於是把他來到古秦的這些時日裡所經歷的事簡要的敘述了一番。
  那少女只聽得目射奇光,又驚又歎,接口道:「那日少俠在市集懲治惡石猛真是大快人心,小女子張碧瑩就在那時也目睹過少俠英姿。」
  原來那日張碧瑩正好隨同家丁將去市集購買糧食衣服等物品,恰好見著了項思龍孤身單斗群賊的情景,心下甚是歎服和敬仰,再看到項思龍那魁梧英俊的體魄,芳心裡頓時有著一種異樣感覺。待項思龍等離去之後,一直有著一種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失落之感。
  誰知上天竟似有意湊合他們似的,讓她又偶救了項思龍,頓時滿心歡喜之餘,把自己的心事表露無遺,連自己臥房都讓給項思龍,且昨夜為他的傷勢差不多忙了個通宵。
  其實張碧瑩救得項思龍也實屬巧合,昨夜她在心煩意亂的困擾之下,叫上奴婢小翠,準備馬車出村,準備到效野去鬆散一下心情,誰知出村沒多遠,便見著三人倒在村旁地上,忙上前一看,認出項思龍,芳心又喜又驚,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一類老套思想,抱了項思龍等放在車上急忙回村。
  看來這時代的少女比二十一世紀更開放,什麼三步不出國門,身體讓男人碰過便要嫁之為婦等話,都只是穿鑿附會之說,又或是那些儒家大講道德禮教後的事。
  忽然張碧瑩似又想起什麼似的,臉色有點焦慮的道:「外面官府正貼出文書通緝你呢!」
  這早在項思龍的算計之中,因而他絲毫沒有驚慌之色,只是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張碧瑩似很佩服項思龍的這種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鎮定,繼而微笑道:「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他們把城翻了個天,鬧得雞飛狗跳,也還是一無所獲。」
  項思龍冷笑一聲道:「這等狗官,只知道魚肉鄉民,毫無統治之方,真是該殺。若教我項思龍一日出頭,定要為民除害。」
  那慷慨激昂之態,真是讓張碧瑩神往不已,當下又想起已父張良何不是胸懷之志?只是苦於形勢,英雄尚無用武之地罷了,若他們相見,必是志同道合。
  心下想來,又是微微一笑,與項思龍說了些家常閒話後,滿心歡喜的飄然離開。
  項思龍知悉曾范曾盈二人無礙,也就放下心來。又想起大澤鄉之行,自己等身帶傷勢,也不知如何出行時,又是喜憂參半。
  倏地想起張碧瑩講起她父親叫作張良,乃舊韓國名將顯責之後,因避秦王追捕,才隱居致此。
  這不正與漢高祖劉邦手下得力謀士張良背景相似嗎?難道她父親就是這個張良?
  項思龍心下又驚又喜。
  要是他真是劉邦手下的那個張良,那自己跟著他豈不是可以找到劉邦?那時自己就可以走遍天下去尋找父親項少龍了。
  想到這裡項思龍更是興奮不已。
第四章 相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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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時,己是黃昏時分。
  項思龍精神似回復了很多,人也樂觀和振奮不少。
  這幾天還真虧張碧瑩和小翠的悉心服侍,使得他的傷勢恢復很快,已經差不多全好了。
  這麼久還沒見曾家兄妹二人,項思龍心下可有些嫡咕了。
  晚膳時,張碧瑩神精似有些古怪,好一會後才低聲道:
  「曾盈姑娘病了,她總是念叨著你的名字。」
  項思龍臉微微一紅,大急道:
  「瑩妹,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在張碧瑩悉心照顧項思龍的這幾天裡,張碧瑩對他那款款情意表露無遺。項思龍豈是鐵石心腸之人?何況如此美貌女子投懷送抱,他已有點樂得忘乎所以了。
  但現一聽曾盈生病,想起這同自己同患難共困苦的讓人憐愛的弱質女子,不由得心中大急起來。
  張碧瑩似從沒聽他用如此語氣跟自己說話,雙眼一紅,垂下頭去,頗感委屈的道:
  「我已經請了大夫為她看病了嘛,已經好多天了,也無大礙,你何必如此……」話未說完,就己淚如雨下了。
  項思龍不禁憐意大起,忙安慰道:
  「好了,碧瑩妹子,算我說錯了話,你在心裡把我狠咒一番罷。」
  說完故作滿臉賠是的無奈之色。
  張碧瑩看得他那種樣怪樣,禁不住破涕為笑地怨道:
  「我不跟你說了,無賴!走吧,去看看你那寶貝的曾盈妹妹吧!」
  項思龍見她還是一股子的醋勁,那種生氣的嬌態更是迷人,禁不住趁張碧瑩不注意時,一把將她抱住,迅速的吻了一下那還帶淚花的俏臉,雙手也在那柔軟的嬌軀一陣撫摸,羞得張碧瑩連連掙扎卻雙渾身酥軟,用粉拳直垂他的虎背,卻又柔情似水的嗔道:
  「你壞死了啊,你!」
  一臉的無限風情。
  項思龍可真不想放開這秀色可餐的尤物,但一想到楚楚動人的曾盈,只得強抑被撩起的慾火,放開了張碧瑩。
  兩人匆匆整理一番自己凌亂的衣服,項思龍隨著張碧瑩走出了這悶了幾天的「小組閨閣。」
  屋外已是暮色蒼濃,頭頂間或有幾顆星星閃動,遠處群山在暮色籠罩之下顯著幾分詫異的神秘。
  兩人通過一條兩旁都是園林小築的石板道,不多時就來到西廂的一個房間旁。
  屋裡似有人說話的聲音,推門一看,果見曾范和曾盈二人正在細聲低語,那曾盈正躺在床上,臉色煞白,一雙秀目深深的塌陷進去,嘴唇乾裂發白,神色甚是憔悴。
  項思龍看得心如刀割,衝上前去,憐愛的抱起瘦弱的曾盈,雙目禁不住發紅。
  曾盈一見是項思龍,雙目射出欣喜的光來,激動得雙手緊抱住他的虎背,繼而又低泣起來。
  曾范看得此況,輕歎了一口長氣,站起轉身輕步走出,他的傷勢看來也己全好。
  項思龍用手輕拂過曾盈眼前的髮絲,端詳著眼前這病弱的美女,心中真是又愛又憐。
  唉,都是自己讓她受了這許多般的苦來,項思龍暗恨自己真是沒用,連一個女人也保護不好,語帶歉意的道;
  「盈妹,都是我沒用,沒有盡責保護你。」
  曾盈慘然一笑道:
  「龍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為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現在你的傷怎麼樣了。」
  項思龍安慰的道:
  「已經全好了。只是你啊,可要給我好好的養病。」旋壓低聲音道:
  「我還要你給我生一對兒女呢!」
  曾盈聽得俏臉一紅,蒼白的臉上顯出點血色來,羞得佯裝又氣又惱的道:
  「你想得美啊!人家才不要你呢!」
  項思龍聽得美女發嗔,心下又是一番樂趣,抱起曾盈猛的對著她那乾裂發白的小嘴一陣狂吻,似想把心中對這美女的愛一下子都發洩出來。要不是見她病弱,正想與她來個顛鳳倒鴛,同登仙境了。
  張碧瑩見著二人卿卿我我之態,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失魂落魄的回到房去,低泣起來。
  唉,英雄難消美人恩!往後的日子可有得項思龍頭痛了。
  幾天來項思龍都陪著曾盈,這少女在愛情的滋潤下病情好轉得很快,又像己前一樣能歡聲雀躍了。
  曾范也時常過來,三人相談得甚歡。
  但項思龍總覺心裡有些刺兒。
  張碧瑩這幾天都沒有來找他,小翠每次來時都有點臉崩眉豎的埋怨之氣。
  看來張碧瑩對他和曾盈的親熱勁兒吃醋了。
  項思龍苦笑了一下。
  自己怎麼去向她解釋呢?說他項思龍二個女人都愛?還是……
  項思龍可也真是有點一籌莫展了。
  唉,無論怎樣,自己還是得去看看這救命恩人的。
  來到張碧瑩房前,只聽她正在向小翠大發脾氣,似是嫌她端來的荼太燙了。
  項思龍遲疑一下,伸手敲門。
  小翠開門一看,又驚又喜,張碧瑩一看是項思龍頓時也平靜了下來,只是杏眼橫瞪,不知是氣他項思龍還是氣小翠。
  氣氛頓時尷尬下來,項思龍默默的走上前去拾起摔在地上的什物。
  張碧瑩見了臉上一紅,氣道:
  「你來幹什麼?不去陪你那曾盈妹妹了嗎?」
  項思龍只有心下叫苦,臉上卻是冷漠的道:
  「張小姐原來火氣如此之大,心中不快就拿東西和下人出氣。」
  張碧瑩聽得他語氣,氣得俏臉排紅,樣似欲哭,卻又咬牙切齒道:
  「關你什麼事啊?人家又沒拿你出氣。」
  項思龍心下暗笑,朝小翠一使眼色,讓她退出。隨後一步跨前,把她摟入懷裡,整個抱住,滾到床上,低頭瞧著她俏秀清甜的臉龐。
  張碧瑩頓感渾身發軟,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便軟倒在他的懷裡,驚怒道:
  「你要幹什麼?」
  項思龍柔聲道:
  「當然是報答我們張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張碧瑩又惱又驚,奮起餘力掙扎,豈知項思龍借勢用胸腿磨擦她敏感的禁地,掙扎反變成似向對方作出強烈反應。
  她自認識項思龍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他如此輕薄無禮。心雖不忿,但身體卻傳來陣陣銷魂蝕骨的奇異感覺。
  項思龍這時在她耳際輕輕的問道:
  「你還生氣嗎?」
  張碧瑩一邊喘息一邊還是氣道:
  「我怎麼也要報復你一次。」
  項思龍聽她那已沒了半點火藥昧的語氣,知道已是前嫌大釋,趁她體內的快感愈趨強烈時,猛吻對方香唇。
  張碧瑩嚶嚀一聲,迷失在那種飄飄欲仙的陶醉裡,心中對項思龍所有的忿恨立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體裡只有一種羞人的興奮和快感。
  項思龍此時身體裡也只覺一陣火熱,渾身慾火膨脹,手法立時由溫柔轉為狂猛,還帶著少許粗暴。
  張碧瑩嬌軀發顫,臉紅如燒,一對秀目差點噴出火來,小口張了開來,不住喘息嬌吟,挺聳的酥胸急促起伏,正是情動如潮。
  項思龍終於撤掉了張碧瑩所有的防禦,雙手在她那豐盈的美腿和小腹處您意愛撫,逐寸挑逗著她那充滿彈力的嫩膚,任何地方都不遺漏。
  時間就在這情意濃濃間悄然流逝。
  每一寸光陰都被激烈的情火欲流填滿。男女的狂歡和快樂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著他們,神魂顛倒中,他們相互撫摸和緊抱著對方的身體,感受著對方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永無休止的狂猛衝擊,一次又一次攀上靈慾交融的極峰。
  從這刻起,張碧瑩就再也不是一個純情少女,而是一個情郎的婦人了。
  「思龍,我爹回來了,他說想見見你。」這天張碧瑩興沖沖的闖進項思龍的房間,劈頭劈腦的說道,一見項思龍正與曾盈打打鬧鬧,微微一怔低下頭去,腳步放慢了下來。
  項思龍望著她詫異的一笑,走上前去一把將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身邊。
  張碧瑩俏臉一紅,目光正好與曾盈相觸,見她微笑不語的望著自己,更是差態嬌撓。
  曾盈這時站起,看著她那神態,心下暗暗竊笑,看來項思龍己把他和張碧瑩的事情告訴了她。
  只聽她脆聲笑道:
  「瑩姐,你既有事與龍哥相商,那小妹暫時退下了。」
  說完,身子向前張碧瑩微微一拂,二人目光正好再次相接,慌得張碧瑩心下又羞又亂。
  待得曾盈退去,張碧瑩狠狠瞪了項思龍一眼,隨後又玉臉霞飛,低聲道:
  「我把我們的事告訴了我娘,他們都想見見你。」
  項思龍捉挾的笑道:
  「是我們那天的事嗎?」
  聽得張碧瑩嗔怒道:
  「你再敢說?我就殺了你!」
  項思龍心中大樂,哈哈一笑道:
  「那你可就要守寡嘍!」
  張碧瑩拿他沒法,又氣又惱的道:
  「說不過你,油腔滑調的,走吧。在我爹娘面前可要表現好點。」
  項思龍怪聲怪氣的道:
  「遵命!娘子!」
  兩人皆是一陣大笑,隨下又打又鬧的向張良住處走去。
  路上兩旁都是疏落有致的平房,通過一條僻靜的石板小路,赫然可見一座精緻優雅的房舍,前面是一個小園林,林內奇樹異石,花香鳥語,更增了這室內主人清幽雅致的氣氛。
  項張二人走進屋內,張碧瑩則一陣風似向後堂歡聲跑去。
  美婢則請項思龍坐下,奉上香茗,又姍姍而去,留下他一個人坐在廣闊的大廳裡。
  項思龍閒著無聊,環顧四周。
  大廳佈置典雅,牆上掛有帛畫,畫的都是宮廷人物,色彩鮮艷。
  廳心鋪了張大地毯,雲紋圖案,色彩素淨,讓人看得很是舒服。
  看來這張良雅致頗高,確是一智慧高絕之人,難怪他今天能成為劉邦手下得力謀士。
  項思龍正神思現古,心中情緒動漾時,身後腳步聲響起,抬頭一看,便見張碧瑩正挽著一中年美婦緩緩向他走來。那中年美婦一雙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層迷霧的動人眸子正冷冷的打量著他,似想穿透他的肺腑。她耳墜上是一玄黃美玉,雲狀的髮髻橫插著一枝金釵,嫩滑的肌膚白裡透紅,眉目如畫,絹裙輕薄,嬌軀散發著濃郁的芳香,最使人迷醉的是她配合著動人體態顯露出來的嬌艷丰姿和成熟迷人的風情。她們身後則是一身形高大,容貌古樸,神色平靜,一對眼睛卻是閃閃有神的差不多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
  項思龍忙收斂心神,回復他那傲然自信的神態,龍行虎步般來到三人面前,施禮道:
  「晚輩項思龍拜見伯父伯母。」
  那漢子微一點頭,似很欣賞項思龍的這種不亢不卑的姿態,悠然走到項思龍面前,坦然道:
  「項少俠果然是一表人才,乃人中之龍。瑩兒眼光不錯!」
  說完一陣爽然大笑,示意幾人坐定後又說道:「聽瑩兒說頂少俠曾除奸懲惡,現被官兵通緝,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項思龍昂然正色道:
  「現下奸臣當道,王室昏庸,以致弄得民不聊生,我輩中人自是應當義起反抗,死而後已,小侄今後自還是義無反顧的走自己想走的路。」
  張良眼中閃過驚異之色,讚許道:
  「思龍此等豪言壯語,果是大快人心也,那你對當今之勢有何看法呢?」
  項思龍頓了頓道:
  「秦自滅六國以來,便不斷地推行暴政,一方面他的政策措施不但沒有發揮其有益的效應,相反激發了他們政權內部的矛盾和他們同人民之間的矛盾;另一方面,秦滅六國後的各國王室後代都不甘心就此罷休,他們私下培植勢力,等待時機,欲謀變動恢復國土。所以當今天下局勢就是『天下苦秦久矣』,在不久的將來秦朝必將被滅。」
  張良聽得臉上放光,對項思龍的解析大是歎服,當下接著道:
  「那你認為奪天下者將為何方人物?」
  項思龍想也沒想的接口道:
  「布衣中人也!」
  張良見他說得如此語氣,驚奇的問道:
  「思龍,你為什麼如此肯定呢?」
  其實任他張良如何學究天人,怎知頂少龍乃現代中人,悉知他們這個時代的歷史呢?
  項少龍知是自己口不擇言露出毛病,當下想了一想,旋又解釋道:
  「今天下之勢,農民百姓是受秦壓迫最慘重的階層,沉重的賦稅徭役,殘酷的刑罰都使得勞動人民處在流血痛苦的呻吟生活中,他們渴望安定,嚮往和平,現在他們對秦二世失去了任何的幻想,因此他們當中,只要有人仰臂登高一呼,響應之人定當熱如洪潮,秦政滅亡之日亦就不遠了。」
  張良只聽得敬佩不己,目射奇光的看著項思龍,對他那大膽的推想簡直是佩服得五腹投地,暗想自己真是得了個乘龍快婿,他日定當能叱詫風雲,可得好好的把他把握住,以助自己他日成就大事,當下一陣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瑩兒,你可找著了個好夫婿啊!」
  項思龍一聽知他己把張碧瑩終身交給自己了,當下跪首便拜道:
  「岳父岳母在上,請受思龍一拜。思龍定當不負所托,會好好的照顧碧瑩。」
  張良見項思龍思想反應如此敏捷,更是老大開懷,高聲喊道:「張方,今晚給我大擺宴席,慶祝思龍和瑩兒的訂婚之喜。」
  這時從大廳後方走出一個年紀約在四十許間,臉目予人一種精明感覺的中年漢子,走到張良跟前應聲道:
  「是!老爺!」
  隨後退下。
  張碧瑩已是嬌不堪言,在那婦人懷中嬌羞不己,只樂得那婦人直是盯著項思龍和她總是淺笑不語,看來對項思龍印象極佳。
  張良望著項思龍,忽然又問道:
  「那思龍對為將之道又有何看法呢?」
  項思龍談興大發的道:
  「天生賢才,自是供一代用之,不患世無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用,孫子兵法中的『擇人而任勢』就是這麼回事。」
  頓了頓又道:
  「但是為將之道,首要治兵。所謂紀律不嚴,何以能整?非練習擁熟,何以能暇?若非既整且暇,何以能萬戰萬勝而無敵於天下乎?當年長平之戰,白起以少勝多,大敗趙軍,豈不是將兵人人折服,人人聽令?再就是將帥要有足智多謀,賞罰分明,愛撫部屬,勇敢堅毅,樹立威嚴等。若不能做到如此,就不足以為將。」
  張良聽得他這份見解,覺得確是妙論,當下又問道:
  「那麼用兵之道呢?」
  項思龍談興更甚,滔滔不絕道:
  「兵貴精而不在多。用兵之上策乃是用謀取略戰勝敵人。所以善於用兵之人只是使敵人屈服而不是靠交戰,攻佔敵人的城池不是靠強攻,毀滅敵人的國家不是靠久戰,這些都是靠周全的戰略方針。像春秋時期的晉楚城漢之戰,晉勝楚就是運用了正確的戰略戰術,運用謀略爭取了齊、秦二國援助,擊敗楚軍,爭取了中原霸主地位。還有,用兵的原則是,知己知彼,萬能百戰百勝。」
  張良聽得更是大為歎止,折服不已,二人均有相見恨晚之意,一直談到太陽下山,張方來叫二人赴宴時,才言猶未盡的結束談話,連張碧瑩母女二人何時離去亦是不知。
第五章 忽變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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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宴會氣氛自是熱鬧非常。
  項思龍和張碧瑩因是宴會主角,不斷的有人向他們道喜。
  張良和夫人對道賀眾人也是應接不遐。
  曾盈則站在項思龍身旁含笑脈脈的看著自己的愛郎。
  只有在項思龍後側一席上有一個武士裝束的華服英偉青年低頭喝著悶酒。
  他體形極佳,虎背熊腰,充滿男性魅力。兩眼更是精光閃閃,額頭高廣平闊,眼正鼻直,兩唇緊合成線,有著說不出的傲氣和自負。
  只是此時眉宇緊鎖,雙眼極其怨毒的瞪著項思龍,似乎跟他有著深仇大恨般。
  只見他帶著醉意的走到項思龍面前,冷漠的道:「聽說項兄徒手單斗十多個彪形大漢,在下韓自成真是大為歎服,不若擇個吉日良辰,大家切磋切磋,讓在下見識一下項兄雄姿風彩。」
  項思龍聽出他表面雖是客氣,實則語含諷刺,心中有氣,想道若和你來個自由搏擊,定要打得你變成個腫豬頭,但比其他自己則可能--籌莫展,當下惟有謙虛笑道:「韓兄定是武功蓋世,小弟望塵莫及,怎能夠資格和韓兄切磋,有閒時還要請韓兄指點一二。」
  韓自成似料不到他如此反應,哈哈一笑道:
  「項兄真令在下失望,如此亦不強項兄所難了!」
  語意儘是輕蔑譏諷。
  項思龍心平氣和,瀟灑一笑,拉著張碧瑩的小手,轉身向張良走去。
  此時張良正和一三十許歲的粗壯漢子聊天,見著項思龍,忙介紹道:「賢婿,這位就是倉海君馮進,力大無比,只手能舉起兩百斤石墩而面不改色。」
  項思龍忙作拱打過招呼,見這漢子滿臉的胡腮,眉毛黑而濃,一對三角眼射出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慄,頗有點像現代電影中張飛的模樣,心下不禁驚然。
  那漢子亦橫眼一掃項思龍,連聲大笑道:
  「項兄果然是一表人才,與碧瑩確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說得張良連連大笑,替項思龍等說謙讓之話。
  這時,張方匆匆的走到張良身旁,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連連耳語一番,只見張良臉色連連急變,眼睛不住的向項思龍望來,似有著什麼心事似的。
  果然,待張方離去後,張良叫過項思龍,音帶震顫的道:「思龍,大澤鄉陳勝吳廣起義了!」
  項思龍聽後也是一怔,想不到自己還沒趕到大澤鄉,起義就開始了,當下不禁連叫可惜,這等壯舉自己沒有參加。否則可以目睹中國這第一批農民起義了情景了。
  張良見項思龍神色古怪,以為他對此也是料所不及,當下又道:「你對這有什麼看法呢?」
  項思龍正在沉思之中,聽得這話,脫口而出道:「他們此舉將打響農民起義的第一槍,中國大地上將風雲急變了。」
  張良似不能全懂項思龍的話意,但他見項思龍似早己預見陳勝吳廣起義似的,忙又道:「那我們現在又該當如何?」
  項思龍想了想道:「茲養生息,養兵蓄銳,等待時機,投奔明主。」
  張良本也是個心智超人之人,頓時明白過來,項思龍的這番話為他以後不投楚王而投劉邦打下了良好的思想基礎。
  張良所處的這個村落,本是當年秦滅韓後張良為了逃避秦王追捕,帶著家人五百多人逃亡至此隱居發展開來的。
  所以張良也就是這個村落的領袖人物。
  但張良對故國舊韓懷念甚重,因為他家在韓有著五世為相的耀榮,只是秦滅韓後,也流落致此,所以他一心一意都想著復國大計,暗中培訓了不少忠心不二的武士和在江湖中網羅了不少遊俠豪傑,失意人土等。
  這些也全靠他當年逃亡時攜帶了大量父輩留下的黃金珠寶等物,才為今天打下了良好的經濟基礎。
  現在看來時機快要成熟了,他多年積累的心血沒有白費,趁這天下局勢動亂之時,是他實施他的復國大計,一展胸中抱負的時候了。
  張良望著窗外那七月灼熱的陽光,眼睛裡透出深深的光芒。
  這天,項思龍吃過早餐,與張碧瑩一起漫步到了一個可容五六百人操練的龐大練武場,場上正有數百人分作幾批在練習劍術。騎術和射箭,更有人穿上新造的甲冑,任人用各種兵器攻打,試驗其堅實的程度,膨膨作響。不過最熱鬧的還是箭靶場,近百武士在旁圍觀,不時爆發出陣陣的喝采聲。那韓自成正在場上演習射箭。
  項思龍的表情不覺不自然起來,正想轉身離開,那韓自成卻也是瞧見了他,大聲喊道:「項兄有此雅興來練武場,何不下來表演一下項兄的神技箭術,讓我們一睹項兄風彩?」
  眾武士也齊聲附和。
  項思龍對箭術本是一竅不遠,當下聽得韓自成如此說來,也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心中部是把這韓自成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底朝天。只見他裝出一絲微笑,道;「韓兄請先演試吧!」
  韓自成傲慢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目光閃過張碧瑩之時,眼中對項思龍又盡顯怨毒之色,只聽他一陣哈哈大笑道:「那韓某就獻醜了。」
  一個沉腰坐馬,把箭架在特別巨型的強弓上,拉弓的手還捏著另兩支箭。
  弓弦倏地急響三聲。
  三支勁箭一支追著一支,流星般電射而出,第一支正中二百步外箭靶的紅心,接著先後兩支破空而至,硬生生的一箭插入前一箭翎尾處,連成一串。
  眾觀者看得如癡如醉,轟然叫好。
  項思龍亦也看得目瞪口呆,如此神乎其技箭術,不是親自看到,怎麼也不肯相信。
  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呢?比射箭自己是必敗無疑。
  唉,要是有支槍就好了,憑自己空中擊飛物百發百中的槍法,定然不會丟人現眼。
  正當項思龍急得一籌莫展,一臉窘相之時,候見張碧瑩烏髮上插著兩支金釵,心下頓然有了主意,走到她身邊神秘的說道:「瑩妹,借你髮釵一用,可以嗎?」
  張碧瑩一楞,不明所以,但仍把金釵取下給他。
  只見項思龍一陣哈哈大笑,隨手把兩根金釵閃電般往二百步外的箭靶擲出。
  眾人哪想得到他是擲釵而非射箭,齊感愕然時,二支金釵正好並排釘在韓自成所射擊的箭靶上,連項思龍也沒想到會有如此成績。
  雖然他在特種部隊裡練過飛刀投擲,但像現在這樣如此神妙,亦是首次,其實他剛才也是急中生智,用這金釵來代替飛刀,想不到果然成功。
  只看他能在二百步外的距離達到如此神乎其技的准,就可知他不但手勁驚人,還定有獨特的手法,否則休想辦到。
  韓自成這時臉上不禁露出駭然之色,眾人亦是喝采聲如雷。
  突然項思龍聽到身後傳來幾聲清脆的拍掌聲,轉身一看,原來是張良和那倉海君馮進及張方等幾人,忙上前施禮。
  張良走上前來扶起後讚歎道:「思龍這一手飛釵,可說是空前絕後了。哈哈……」一陣大笑後旋又對韓自成道:「韓老弟,現在你該知思龍的本事了吧!」
  這一說只愧得韓自成原本羞惱的臉上更增幾份對項思龍的恨意。
  「思龍,過兩天我想叫你和張方、韓自成三人進市集去購一批馬匹過來。」這天張良把項思龍叫到他的內室,沉聲說道。
  項思龍心下會意,知道張良已經按奈不住,準備發動反秦計劃了,但仍頓了頓道:「現下外面局勢混亂,戰爭中都急需馬匹,我看這事情有些難辦。」
  張良似料知項思龍會有此說,當下把頭一點道:「你說得不錯,但這個問題我早考慮過了。聽說泅水縣裡有個養馬的董馬癡,他們家世代養馬,當年七國並雄時他祖先是為趙國飼養戰馬的,現在他雖隱居泅水縣裡,還是開著當今秦國屈指可數的養馬牧場,但因當年秦始皇殺死過他的祖父董飛,因此心中懷恨,所養的馬從不供給秦王作戰使用,所以他那裡定有大量馬匹可以購得。」
  項思龍聽得心下大明,喜笑道:「那我們即日起程就去購買董馬癡的馬。」
  翌日,項思龍、張方和韓自成三人帶領著一批張家家丁起程浩蕩的準備向泅水進發。
  曾范曾盈和張碧瑩亦也追隨在其中。
  張良把他們一行一直送至谷口,語重心長的朗聲說道:「預祝諸位一路順風,馬到功成!」說完策馬率著眾人隨從返回谷去。
  張方這時對項思龍說道:「項少俠對我們此次行程準備作何打算?」』項思龍沒有回答,忽然問道:「到大澤鄉我們要走多久?」
  張方顯是對他非常欣賞喜愛,不厭其詳的說道:「單人快馬兩日可到,但像我們這麼多人,速度自是緩慢了些,差不多五日也可抵達。」
  項思龍一聽道:「那我們就先進發大澤鄉。」原來項思龍還是一心想著去看一看陳勝吳廣的起義情況。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雖然韓自成心中極是不服項思龍指揮,但他也沒有辦法。
  一路上儘是山峰延展四方,森林怪石兀立兩旁,間中可見河流小溪。
  因這次有了張方等人帶路,所以眾人走的儘是寬大山路,倒也不覺什麼勞祟。
  曾盈張碧瑩二人更是圍著項思龍嘰嘰喳喳的歡笑個不停,倒也不覺寂寞沉悶。
  張萬看著項思龍笑道:「項少俠可也真是好福氣,深獲兩位姑娘歡心。」
  項思龍謙虛笑道:「此等齊人之福卻也是其中有著許多難言苦衷呢。」
  張方卻又忽似心有所思,感慨的歎道:「想起秦人,我也感到很是矛盾,當年秦始皇滅六國統一中原,確也作出了許多偉大的成績,像他實行的『上農除末』的政策和統一貨幣度量衡,使得經濟文化確也興旺不少。但他的荒淫殘暴,卻又讓人實在忍無可忍。」
  項思龍奇道:「你們韓國被秦滅亡,難道你就不憎恨秦始皇。」
  張方臉色一沉道:「現在秦二世昏庸無能,比他父親贏政可是有天壤之別。哼,讓此等昏君當權,百姓就永無歸寧,我們韓人早就想思謀策反了,如今天下局勢又大是混亂,看來我們復國之日是指日可待。」
  項思龍聽得大為驚訝,想不到張良手下一個總管就有如此見識,真想告訴他無論如何掙扎奮鬥,最後仍將是被劉邦一統天下時,卻又想此話就算說出也不會有人相信,就搖頭一笑,感慨的道: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張方聽得大是驚異,訝道:
  「好文才!想不到項少俠不但武藝超群,對詩詞亦是大有研究。」倏又念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好!好氣魄!真是一千古絕句!他日項兄定是人中之傑!」說完一陣爽然大笑。
  項思龍卻是苫然一笑,想不到自己盜用了『前人』詩句,令得這張方竟是大有感觸,當下轉過話題道:「張先生對大澤鄉陳勝吳廣的農民起義又有何看法呢?」
  張方似被項思龍說得談興大起,侃侃而說道:
  「陳勝吳廣的起義,真是天下苦秦久矣的怒吼爆發的先鋒,其勢在短期間必會迅速龐大,目前雖取得一定的成績,然他們終為布衣出自,自身血統並不高貴,且素質不高,起義軍內部又是魚龍混雜,所以以我來他們難成氣候。」頓了頓又接道:
  「現天下之勢正值風雲變幻之際,能人輩出,角觸爭鋒,強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真實本領的人,只能偶然一時之勢,終會被歷史淘汰的。此話也正應了你那『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此一番話說得項思龍大為歎服,想不到這張方竟也看出今後天下之勢,雖然言語有些偏激,但從此也可看此人胸中才學包羅萬相的罷。自己要不是早知歷史趨勢,定會敬他為天人了。
  張方似也看出項思龍的驚異之色,但忽又想到什麼心事似的,臉色略變的道:
  「項少俠可得留意那韓自成,他對你心裡可不懷好意。」
  這些項思龍早己知曉,但終不明白那韓自成為何如此痛恨自己,當下問道:
  「他為何對我如此憎恨?我自覺沒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他。」
  張方詭然一笑道:「這還不是項少俠的艷福作怪。韓自成在我們族內一向是自視倜儻,仗著武藝超群更是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他一直都在追我家小姐,但小組厭他那種狂妄之態,我家主公也看出此人難成大器,所以沒有答應下來。可我們族內其他青年確也及不上韓自成,所以此事一直拖著,待得項少俠出現,才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哈哈。」一連聲大笑中顯出這張方對那韓自成極無好感。
  項思龍苦笑道:「想不到此事竟也如此曲折。」
  一行人停停歇歇地趕了四五日路後,大澤鄉已是遙遙可望,可天公確是不作美,黃昏時忽然下起雨來,大隊人馬只得停下,紮營生火。
  項思龍在營中藉著火光看著面前這兩個嬌美動人的愛妻,心中有說不出的輕鬆和快意。但倏又想父親項少龍,又禁不住神傷黯然。
  曾盈走近靠他身旁坐下,輕扶著他厚實的脊樑,柔聲問道:「項郎,有什麼事想不開心嗎?可否能告知我們也分擔一下你心中的苦悶?」
  項思龍輕輕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長氣。
  唉,這事自己能說嗎?即便說出來她們會相信嗎?自己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人,她們連想也不會有此想法。其實自己來到這古秦,又何曾不是一度不能相信?只是時間長了,與這古秦裡的人打交道多了,才不知不覺的覺著自己的血與肉,愛和恨己溶進了這浪漫的古老都國裡。
  項思龍的心情,就在這喜喜憂憂的時間中沉浸著,鬱結難解。還好有兩個佳人相伴安慰,略去他心中愁苦。
  也因沿途奔波勞累,三人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忽地項思龍被一陣輕微的腳聲驚醒,足音由遠而近。
  不好,可能有敵來犯!項思龍在特種部隊裡的訓練就是不論人在什麼狀態下都要有提高警惕。
  隨時應戰,因此他現在憑著感覺屋外絕不是已方的人。
  張曾二人這時也都驚醒過來,見著項思龍的神色,二人臉色大驚。
  項思龍示意她們二人留在營帳,悄悄取劍出帳,果見五六個黑影正朝自己營中悄悄走來,見著項思龍,一語不發,拔出長劍,向他攻來。
  項思龍連忙拔劍迎擊,此時張曾二人也己退出帳外,一見此況,均是大驚,張碧瑩忙喊:「有刺客!」說完也拔劍向來敵攻去。
  此等幾人均是從黑布蒙面,漫天劍點,暴風雨驟般往項思龍襲來,劍法精妙無倫。
  項思龍見眾敵如此厲害,身下駭然,忙用自己這來秦的這些日子裡,從眾武士習來的劍法揉合現代擊劍之術出劍迎敵,一劍斜挑,直取一敵雙目,待敵一退,又劍鋒一橫,擋住其他幾人擊來之劍。
  此時張方等人業已趕來,架起弓箭往眾敵射去,兩聲慘叫劃破夜空的寂靜。
  項思龍趁眾敵慌亂之際,以劍作刀,一式直劈,正在一敵眉心,應聲而倒。
  那邊張方和張碧瑩也正圍住一敵,出勢猛攻。
  韓自成則站在一旁,臉色陰暗不定。
  片刻後,六個刺客被殺死五個,張方和張碧瑩生擒一個。
  正當項思龍正想趕去詢問刺客底細,韓自成忽地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拔劍猛刺那賊正胸,那人眼中儘是怨毒的指了指韓自成,驚聲道:「你………」韓自成劍又是一挺,頓時死去。
  項思龍無可奈何的瞪了一眼韓自成,又朝張方望去,見他也正向自己使來眼色。
  眾人沉悶而散。
  張方則跟著項思龍朝他帳營走去,路上沉重的跟項思龍說道:
  「這肯定是韓自成搞的鬼,媽的,看來這小子是想造反了。」
  項思龍亦也沉重的點了點頭道:
  「昭,我們以後得防著他點。」
  張方恨聲道:
  「哼,這小於可也奸詐得很,把那刺客殺死,使得我們沒有他的什麼把柄,也奈何他不得。」
  張碧瑩聽得他們如此一說,氣得杏眉倒豎,恨聲道:
  「我這就去殺了這個奸賊!」
  項思龍一把把她拉住,沉聲道:
  「不可魯莽!咱們得拿出證據,讓他無話可說時才可懲辦他,如若這樣殺了他,眾家將會有何想法?」
  張方點了點頭道:
  「路上咱們得小心著點。」
  第二天天色大明,雨過天晴的天空格外晴朗,空氣清新,徐徐涼風吹來,使人感到格外的舒適涼爽。
  項思龍等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向遙遙可望的大澤鄉進發了。
  大澤鄉是泅水縣城的一個小鎮,這裡湖泊密佈,水草豐盛,交通便利,工商交易活躍,信息靈通,但民風剽悍,是一個人傑地靈的風水之地。
  談笑之間,大澤鄉到了。
  和泅水相比,大澤鄉小了至少三四倍,但這裡護城河既深且闊,城高牆厚,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城外還駐紮了兩營起義士兵,軍營延綿,旌期似海,頗具懾人之勢,城樓高處滿佈哨兵,劍拔駑張,士氣昂揚。
  項思龍看得心潮急湧,想起陳勝吳廣原本只是秦朝的一個士卒,但憑著憤勇起義,現今也成就如此氣勢,不禁肅然起敬。
  張方也看得大是感慨道:「想不到陳勝吳廣短短數日,竟也有著如此士氣,看來人心所向,確是可成大業。」
  項思龍想著張方還是看不起陳勝吳廣,心下冷然,道:「張先生有他們之勇乎?」
  這一說使得張方老臉羞紅,喏喏道:「項少俠取笑了,我乃一介臣僕,何談成就大業。」
  項思龍又不禁覺著自己剛才之舉似是過分,歉然道:「張先生哪裡的話,思龍乃一介草莽武夫,說話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見諒一二。」
  張方豈是那等胸懷狹窄之人,當下爽然一笑道:「項少俠剛才甚是讓張某深思,陳勝吳廣也確有其英雄本色,常人所不及之處。」
  二人邊走邊談,不覺已至城內。
  只見各處均是兵來將往,車馬如龍,百姓各家也是張燈結綵,笑語歡聲,一派喜慶節日的氣氛。
  眾人也似受了這氣氛的影響,都覺輕鬆起來。
  哈,這裡再無石猛之流的為虎作倀,虎假虎威的惡公子了吧!項思龍心下想來又覺興奮異常。
  看來戰爭在這樣一個以武力為王的時代裡也並不是一件壞事,它在一定的時間內也可以給人民帶來和平和安樂。
  正當項思龍這樣胡思亂想之時,突地聽得一片「張楚王萬歲!張楚王萬歲!」的歡呼聲,忙尋聲望去,只見一個濃眉闊背,臉如刀削,身材高大,一對深邃的眼神顧盼生光的五十餘歲的粗壯漢子,正騎著一匹烏黑壯馬,在眾將促擁之中面含微笑,讓人感覺不怒而威。
  嗅,原來這人就是陳勝了!項思龍心中暗想,想不到此人竟然獲得民眾如此擁護,看來秦二世確是暴淫無度,來日不長了。
  當下又想到了劉邦。
  唉,這個真正統一中原的漢高祖現在究竟在哪裡呢?
  一路上無風無浪,眾人行了十多日已經臨遷泅水縣了。
  韓自成這些天來也感覺有人監視自己,因此也無法有得異動。
  項思龍則有二女相陪,天天談笑風聲,夜夜艷福無邊,只覺著這段日子是他來秦以來最是逍遙的時光。
  張方則是打點眾人飲食起居,也是忙得個不亦樂呼。
  這天,張方忽憂心仲仲的對項思龍說道:
  「泅水縣還未被義軍攻佔,仍有秦兵守著。那縣令石申對你殺死他兒子後定是懷恨在心,看來我們會有麻煩了。」
  項思龍也是眉頭一鎖,憂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可以繞縣而過嗎?」
  張方道:「繞縣而過到董馬癡那裡我們差不多還要半個多月的行程,其中還要翻山越嶺,路途崎嶇坎坷。」
  項思龍問道:「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張方低頭沉思了一會,忽而似想出什麼妙法似的,高興的道:「有了!我們營中有個叫張寧的人,他善於容之術,我們何不教他給項少俠改頭換面,如此我們就可避過他們耳目了。何況他們現在也被義軍嚇破了膽,哪裡還有什麼心事仔細盤問檢查呢。」
  項思龍一聽此計大妙,於是叫了那張寧給他化裝起來。·這張寧確也有神技奇藝,不多時項思龍已變成了一個滿臉絡腮鬍須,頭髮高盤在頂,身著寬大長袍的三十幾許的粗壯漢子,若不細看,連曾盈、張碧瑩也難以認出他來。
  當下眾人皆是哈哈大笑,連項思龍也甚感滿意有趣,對那張寧大是讚賞一番,只喜得張寧心底樂開了花兒。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眾人向城門走去。
  只見城上秦兵個個都是噤若驚弓之鳥,一個個都是箭駑劍拔,戒備深嚴,城門處則是一大堆秦兵正在檢查盤問過往行人,氣氛甚是緊張,如臨大敵。
  項思龍等一行人來至城門,一個鼠目寬臉的軍官模樣的秦兵把他們攔住,衝著項思龍喝道:
  「幹什麼的?」
  項思龍道:「我們是進城去想買些布匹牛馬等回去,以各急用的,現在兵慌馬亂的,我們效區什麼東西也沒得買。」
  那軍官朝項思龍等佩劍一瞧,又喝道:「誰聽你這麼囉嗦!喂,你們進城都帶著兵刃幹嘛,是不是陳勝吳廣賊黨進城來作內奸的?」說完指揮兩個兵卒就來提拿項思龍。
  項思龍一驚之下,正不知怎辦時,張方己走到那軍官跟前,順手塞過幾錠銀子,陪笑著說道:
  「唉,官爺,我們確實是進城作買賣的,哪裡會是什麼奸細呢?現在外面反賊眾多,我們帶著兵刃也是為了防身之用啊。我們公子不懂規矩,多有得罪,還請官爺多多擔待。」
  那軍官接過銀子,眼睛稍微一轉,神色緩和過來,又大喝道:「既真是做買賣商人,那就放他們進去吧。哎,小子,以後學著點做人。」說完揮退兩個手下。
  項思龍徐徐吐出一口長氣,還虧得張方見機得快,否則可有得麻煩,但又可恨那秦軍官,戰事如此嚴峻,還作威作福,媽的,要是手中有一挺機關鎗,定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以洩心頭之恨。
  眾人虛驚一場,心情都由緊張中漸漸平靜下來,只有那韓自成臉色陰睛不定,似又在想著什麼奸計。
  進得城來,家家都是屋門緊閉,只偶而有些秦兵在張牙舞爪的想趁這戰亂之機人心惶惶之時到這些平民家中去強搶一番,踢著那些緊閉的屋門。
  項思龍心中大怒,目中厲芒連閃,正想衝上前去狠揍他們一頓,張方連忙拉住他的衣角,低聲道:「項少俠,咱們不可造次,免得他們發現了你的身份。」
  項思龍心下一驚,頓時冷靜下來。
  唉,時勢逼得自己竟然如此難受!要不是有眾人跟著自己,憑著自己性子,可真要拚死也要去教訓一下這幫無法無天的秦兵。
  項思龍想著連番而來的不愉快之事,甚覺晦氣。
  唉,要是找到劉邦就好了,那自己就可跟著他去馳騁僵場,殺秦兵個落花流水了!.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來到這古秦後,對劉邦竟是越來越是思念起來。
  眾人從城南往城北走了大半天,不覺天色又是暗了下來。項思龍於是便又吩咐扎帳休息,因心裡想著諸多不順的心事,早早就進了營帳睡覺去了。
  突地外面一片吵雜之聲把項思龍驚醒了,過去仔細一聽是張方和一秦兵軍官語氣的人正在爭執著什麼。
  當下心下一緊,暗道一聲「糟了」,昨夜自己一時心中氣悶,倒疏忽了韓自成有可能去向秦兵告密。
  媽的,這小子,若真是他,老子今個兒就宰了他!
  項思龍邊想邊走出帳外,卻見一雙目閃閃有神,鼻柱挺聳,身穿甲育,年紀約在三十幾許的秦將軍和張方爭執些什麼,見著項思龍他人頓停了下來,那秦將軍面色陰冷的瞧了瞧項思龍,沉聲問道:「閣下是誰?」
  項思龍面不改色淡淡道:「在下張捷,敢問將軍找著我們何事?」
  那秦將軍冷聲道:「聽說殺人犯項思龍藏在你們營中,我們奉命搜查。」
  項思龍哈哈一陣大笑道:「將軍哪來的空穴來風?我們乃正當商人,誰識得什麼項思龍。既然將軍要搜,那就請便吧。」說完做了個「請」的姿勢,只逗得曾張二女暗暗竊笑。
  這時一身材矮胖,耳厚嘴大,身穿官服,四十多歲的秦官走了出來,一雙鼠目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項思龍,目中射出怨毒的厲光。只聽他突地大喝一聲,道:『「就是他!他就是項思龍!你以為易了容就可逃出本縣令之手掌心嗎?哼,你殺我猛兒,我要把你抓去抽筋扒皮!給我把他抓起來!」
  張方等人一聽,忙都手按劍柄,作勢欲抗,但是那韓自成此時卻不見了影兒。
  項思龍氣得咬牙切齒,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隨後又是一陣大笑,冷哼道:「哼!此等無惡不作之人殺是應該,就連你這狗官,我也想殺!」
  這下只把那石申氣得七竅生煙,連連大喝道:「把他抓起來!把他抓起來!」
第六章 峰迴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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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思龍悠悠醒來,突地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肩頭處火辣辣的針刺般疼痛,渾身傷口全都流著鮮血,有的已經凝成了血塊,咬了咬牙強忍著坐了起來。
  這是一間地牢,室內昏暗無光,只有藉著一碗口大的小洞射進來的餘光,才使人視力模糊的依稀見物。
  只見對面一蓬頭垢面,衣不蔽體的小老頭兒也正打量著他,目中儘是不友善的神色。
  項思龍呻吟了一聲,也沒得心情去理會這些,吐了些唾味在手上去塗擦身上的傷口,隨後又把是破爛不堪的上衣撕成條狀,包紮在傷重處。
  小老頭靜靜的看著項思龍的一舉一動,目中似閃出驚異之色,忽而語氣柔和的道:「這位小兄弟犯了什麼法?競也被關進這地牢裡!」
  項思龍看了這老頭一眼,看到他那憔悴之樣,心生同情之心,當下答道:「嘿,晚輩殺了這石申狗官的兒子。」
  那老頭一聽似是大感興趣,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他兒子呢?」
  項思龍便把他如何看到石申作惡,又如何被石猛眾人圍攻及自己最後氣怒不過,把那石猛給殺了,諸事全盤說出。
  那老者似有所悟的『噢』了一聲,又問道:
  「那你又是怎樣被抓進來的呢?」
  項思龍雖覺得這老頭有些喜歡刨根問底,但想起大家都是同病相憐,便又仍不厭其煩的把自己如何逃亡,如何遇著張良又如何領著眾人去泅水那購買馬匹以致中造因叛徒出賣而被抓起等等說出。
  那老頭似聽得目射奇光,用一種異樣的目光仔細的打量起項思龍來。
  項思龍被看得不明所以,想著自己身陷險境,不知何時會被石申這惡賊折磨而死,禁不住歎了一口長氣,大有英雄氣短,虎落平陽被犬欺之感。
  想著自己的二個愛妻曾盈和張碧瑩;也不知她們現在怎麼樣了。還有自己的父親項少龍,自己還沒尋到他,也不知他身在何處,再有母親周香媚和與自己有著說不清感情的鄭翠芝,她們都在日思夜盼的等自己回去。
  想著這些項思龍此時真是魂斷神傷,欲哭無淚。
  不!不!我不能死!我不能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死去!要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天啊!你為什麼不開眼,竟還讓這昏君當道,競還讓這狗官作威?
  項思龍的內心在滴著血般疼痛,不覺又是昏迷的睡去。
  醒來時項思龍覺著渾身疼痛已是大減,睜眼一看,原來自己身上的傷處己被重新包紮過。
  這時那老者似已發覺項思龍已經醒來,忙靠近過去把他扶起,邊道:「醒了。」
  項思龍知是這老者不知用什麼藥給自己傷處敷上,當下感激的一揖道:「多謝老伯!」
  那老者微微一笑,和藹的說道:「不必客氣,你那些藥物都是我平時從他們送來的飯菜中找出些其中可以治傷的菜,綜合起來用飯作引製成的,剛好他們剛才送飯過來,我便給你敷上了。對了,你還沒吃飯,這裡還有一碗,吃吧!」
  項思龍聽得大是感動,撲到那老者身上,低聲抽泣起來,雖然他們只相處短短的一天時間,但患難之中見真情,項思龍已經把他看成是自己的親人了。何況他從小就失去了父愛,一直都盼望著能找到自己的父親項少龍,現在在這老者的關愛之中,他似看到了父愛的影子。
  那老者似也深有感觸,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脊,柔聲道:「哭吧,孩子!但記著如果能活著出去,男兒流血不流淚。」
  項思龍聽出這老者話中有話,目中閃出希望的光芒,喜道:「老伯有什麼辦法可以逃出這裡嗎?」
  那老者含笑不語,沉默了一會,正想與項思龍說些什麼時,室外突傳來說話之聲。
  只聽一人粗聲道:「他媽的,整天呆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現在陳勝的手下猛將周文正帶兵南下,聽說一路斬關奪隘;所向無敵,攻我們秦軍時如入無人之境,我看他過不了幾日也要打到我們泅水來了。」
  「可不,還有周市、鄧宗、陳余等人也是兵鋒所向,勢如破竹,僅僅二十多天,就攻下了我們多個城池。唉,我們秦軍離兵敗之日不遠了。」另有一人聲音嘶啞的說道。
  先前那人接口道:「現在離死亡之日不遠了,還要老子看著這幾個死囚,真他媽的倒霉!倒不如索性拿出去殺了,省得麻煩。要不等起義軍攻來時被他們放了。」
  那聲音嘶啞的又道:「老爺子石申這幾天被義軍嚇得屁滾尿流,忙著準備逃跑,哪還有心事管這些事。不過聽說這裡面有兩個重犯,一個是殺死咱老爺子寶貝兒子的項思龍,另一個就是當年叱詫風雲的趙國名將李牧,老爺子準備明天就把他們拉出去開刀問斬了。」
  二人聲音漸漸遠去,只聽得牢裡項思龍和那老者心中猛驚。
  只見那老者突地說道:「明天?時間是太匆促了點,不過無論如何也要搏上一搏,看天是不是要亡我李牧了。」
  這一下可聽得項思龍心下大驚,想不到眼前這蓬垢老者就是當年馳騁疆場,所向無敵的趙國大將李牧,當下肅然起敬,下拜道:「晚輩項思龍叩見牧伯伯。」
  「項思龍?」那李牧聽得這名字,似覺好生耳熟,倏問道:「項少龍是你什麼人?」
  天啊!這李牧竟然認識自己父親!父親真的也到了這古秦!這一份驚喜竟使得項思龍激動得渾身發抖起來。
  李牧一見項思龍這等樣子,大吃一驚,問道:「孩子,你怎麼了?」
  項思龍壓下心中狂喜和激動,顫聲問道:
  「你認識我父親項少龍?」
  李牧一聽猛的睜大雙眼,上前來抱住項思龍急聲問道:「什麼?你是項少龍的兒子?你是項少龍的兒子?好!好!果然蒼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李牧這一身功夫不至失傳,好!好!」說完競喜極而泣,淚如雨下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下輪到項思龍著急了,忙道:「牧伯伯!牧伯伯!」
  李牧這時已平靜下來,再次注目項思龍。
  是,果然像他父親項少龍,一臉的正義之氣。
  突又想起什麼似的,低聲道:「龍兒!跟我來!」走到地牢一牆角邊,用粗裂的手指朝一牆磚拌去,只見那磚塊竟是松的,一下子就被挪開。接著很快的牆壁就顯出一個洞來。
  項思龍掩不住心中狂喜,驚聲道:「牧伯伯,咱們……」還沒說完,李牧就已揮手示意他噤聲。」
  二人從那牆洞中鑽過,卻見又是一個昏暗潮濕的地牢,只是沒有人被關在這裡,牢裡堆滿了一大堆一大堆的泥土。
  項思龍頓然明白過來,這裡定有地道!
  果然只聽李牧低聲道:「這條地道,我已經挖了十多年了,四年前還與這間牢房裡的龍陽君一起並肩『作戰』,想不到他……唉!」指了指其中的一堆土,哀聲道:「他就被埋在這裡!」
  項思龍心中一片黯然,沉默下來。
  這時只聽得李牧又道:「當年他也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
  項思龍當下朝那堆土拜了幾拜,心下卻是暗急,聽他如此說來,也不知自己父親項少龍怎麼樣了,忙問道:「牧伯伯,那我爹爹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李牧似大感驚奇,問道:「怎麼?你沒跟你爹住在一起?」
  項思龍一時也不知怎麼解釋,若說自己是這個時代二干多年後的人,他一定不會相信。但自己又怎麼跟他說呢?
  還好,李牧似又明白過來似的問道:「你娘是不是美蠶娘?」原來李牧聽項少龍以前跟他說過他最初的女人就是美蠶娘的,只是後來失散了,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面,想來這孩子可能是他與美蠶娘所生的兒子。
  項思龍雖然不明所以,但只得點頭道:「是,我娘是美蠶娘,那我爹現在在哪兒呢?」
  李牧似又陷入了從前的回憶,感慨的道:
  「你爹可是個了不起的英雄,武功機智均是常人難及其萬分之一,秦始皇當年之所以當上皇帝,你爹功勞當居首位。至於他現在嘛,可能已在哪裡隱居了起來。」
  項思龍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父親竟是成就秦始皇霸業的首要功臣,那他……想著秦始皇的暴政荒淫,他心裡就有點不自在起來。
  李牧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低聲道:
  「孩子,秦始皇雖然殘暴驕橫,但他成就了中原的統一大業,功不可沒。至於你爹,他可是一副俠骨柔情心腸,從不參與秦始皇的朝政,從沒有為虎作張過。」
  項思龍頓時放下心來,問道:
  「那你與我爹是怎麼認識的呢?泰國和趙國向來是處於敵對位置的啊!」
  李牧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忽道:
  「時間不多了,我們來準備一下。」
  說完叫項思龍幫著一起運了些土到先前的那個牢房裡,堆成兩個人狀,又拿了些地上的稻草蓋在上面,隨後回到隔壁牢房,把牆磚恢復原狀,隨後又在牆角拔開那些已經腐爛的潮濕的稻草,露出一個黑呦呦的小洞口。
  李牧說了聲:
  「小心點。」就率先爬了進去。
  項思龍也撲下身體跟在後面。
  這個地道很是狹小潮濕,剛好只能容一個人爬出,中間間或有些可以容人轉身的寬敞之處,可能是用來運土時方便的,二人摸索前行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項思龍禁不住悶聲問道:「牧伯伯,他們會不會發現?」
  李牧一邊向前韌伏前行,一邊答道:「他們這裡只要人死了就不會再去查看那個牢房,但屍體不搬走,任其死屍在房內腐爛,因為關在這地牢的人很少,這個我們不用擔心。
  項思龍又奇道:「那當初你和龍陽君挖這個地道是用什麼工具挖的呢?那運出去的土怎麼沒被發現?」
  李牧道:「那時我們是趁他們送飯來時,把碗故意摔碎,用這些碎瓷片來挖的,運出去的土就用稻草蓋著,起初幾年進程很慢,後來龍陽君受折磨和勞累過度,生了重病,為了成全我所以自殺了。」說完語意儘是悲淒之感。
  項思龍聽得也是一陣惻然,當下又問道:
  「他們當年又是怎麼會被石申這狗官抓住?難道憑你們的本事會輸給一個小小的縣官?」
  李牧聽了沉默一陣,似很有感觸的道:
  「唉!此事說來話長。當年我和龍陽君各是趙國和魏國戰場上領兵作戰的驕驕者,但秦始皇確實是一成梟雄,他推用「遠交近攻」的戰略,先吞併周圍的弱小勢力,以壯其氣勢,使得其他六國都對其深懷懼心,隨後利用六國之間的矛盾,離間我們的合縱之勢,再予以各個擊破。我們趙國和魏國也因朝政腐敗,奸臣弄權,在秦國的猛烈攻勢之下,相繼淪陷,我和龍陽君也便都成了亡國之奴,後被這石申狗官抓住,關進了這地牢。」
  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歎了一口氣道:
  「其實說起我們趙國,也並不勢弱,有五六十萬的大軍,自保應該沒有問題的。只可恨趙王聽信奸人郭開讒言,當我在邯鄲城外領兵與秦國大將王剪和楊端所統領的四十萬大軍誓死相抗,僵持不下時,竟突然被換將。嘿,說起我趙國那麼多的將領之中,除了我李牧,就只有廉頗大將軍可與王剪將軍一較長短。其餘的都只是些烏合之眾。為了不亡國。
  於是我狠下心腸,冒著欺君之罪,拒受了趙王此命,想待退卻秦軍之後,再向趙王請罪。誰知趙王昏庸聽信郭開之言,說我意欲謀反,賜我毒酒,定我抗拒王命的死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想我李牧一生為國盡忠,鞠躬盡瘁,可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可笑可悲。嘿,其實死對於我這終日刀口舔血的人來說,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我……確實是死不甘心,死不瞑目阿!」
  李牧說到這裡已是熱淚縱橫,緩緩爬行的身體突地停了下來,平靜了一下情緒接著道:
  「那時我也是萬念俱灰,準備一死以謝王恩,了卻這凡塵眾多煩惱。但是我手下將士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氣憤填鷹地說若我死了,他們將舉兵反進邯鄲城,殺死趙王和郭開為我報仇。或者是全體自盡,追隨我於九泉之下,並且扣押了送毒酒過來的曹公公等人;只待我一句話,他們即刻將選其一而行。但是在此因難當頭之際,怎能發生內亂呢?這豈不是予敵以可乘之機?對於這二種極端的做法,我自是沒有答應。但是看著這些對我忠心耿耿的將士們,卻又教我如何取捨呢?權衡利弊,我只得脅迫曹公公等人,用李代桃僵之計,叫一個身材容貌跟我差不多的武士易容後,替我喝了毒酒。
  同時曹公公等人把屍體運回邯鄲城後,即刻當眾火化,告示天下,實則毀屍滅跡。唉!如此作偽一番,雖是瞞過了趙王,我也暫時逃過這一劫,可還是因為這事,我不能正式出面指揮,而延誤時日,殆誤戰機,以致王剪大軍攻破我軍防線,直搗邯鄲城志……我趙國亡矣!」
  項思龍一直是沉默無語的聽著,這時見李牧突地頓了下來,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不禁出聲問道:
  「那後來呢?你怎麼到泅水來的?這石申又怎麼知道你的身份?」
  李牧長歎了一口氣,續道:
  「趙國被秦滅後,我乘亂逃了出來。因為我此時裝扮成一介軍士,所以不引入注目。逃亡到泅水縣時,頓覺心灰意冷,萬念俱灰,心神疏忽之下便被石申給使計抓住,想來龍陽君也是如此吧。你不要小看這石申,他私下裡培植和網羅了許多的奇人異士,那曹公公在趙亡後也被他收羅過去,成了他門下食客,我的身份就是這樣暴露的。但我看石申野心勃勃,他封鎖了我被捕的消息,殺了曹公公,私下把我囚禁在地牢中。這麼多年沒有殺我,還不是為了逼供我交出《太公兵法》和《雲龍八式》秘笈。哼,這狗賊,我看他口頭上說要逃跑,私下裡定也在起兵反秦了。忍聲吞氣了這麼多年,現見義軍勢猛,還不趁火打劫?」
  說到這裡時二人又差不多前行了半個多時辰,洞內的潮濕和氣悶使得項思龍覺著難受之極,也便無心說話。
  突聽李牧說了聲:「到頭了!」項思龍頓停下身體前行,卻聽得李牧用瓷片挖土之聲,項思龍驚問道:「牧伯伯,這地道還沒挖好嗎?」
  李牧沉聲道:「唉!我原本打算把這地道挖到這泅水郡城郊區,現在看來時間來不及了,我這麼多年來忍辱吞聲活下來的意願也實現了。所以現在我們就在這頂上挖個出口,也沒有多厚的,只有二米左右,我們還有七八個時辰的時間,差不多也可挖通這個出口了,只是不知這上面是什麼地方,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唉!」說完拿了塊瓷片給項思龍。
  時間就在這種沉重勞累而又緊張的氣氛中過去,二人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只覺著渾身精神亢奮。
  突地一絲刺眼的光亮射入洞內,二人均是欣喜若狂。
  李牧按住項思龍衝動的身體低聲道:「慢著!先探聽一下上面虛實!」
  項思龍聞言一驚,忙又縮下身子,凝神聽起上面的聲音來。
  聽得涓涓流水之聲,還有各種鳥兒的鳴叫聲,看來上面是一處山林之地,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二人趕忙挖開只有尺寸厚的泥土,露出一個可容一個人進出的洞口,李牧率先爬了出去,項思龍緊跟著也躍了上來。
  李牧似被外面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來,也難怪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著陽光了,只聽他激動得硬咽的道:「想不到我李牧還有重見天日之日!哈哈!」一陣大笑之後流下了英雄末路的熱淚。
  項思龍的眼睛也不禁濕潤起來,自己這次能夠死裡逃生,也全仗這眼前李牧的十多年辛苦勞累的功勞。看著他那花白的頭髮和那黑白間雜的鬍鬚以及那枯骨傷樓的瘦高身形,項思龍的心情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誰會想得到眼前這個猥瑣老者會是當年在疆場上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呢?
  項思龍的心中儘是感慨,倏又想起張方曾盈張碧瑩他們,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那叛徒韓自成會不會連他們也……項思龍不敢再想下去了,心亂如麻。
  李牧這時倒平靜下來,看著項思龍道:「龍兒,天下間事事都有個劫數,就像你被石申這狗官抓起就是你生命中的一劫,但是古人自有天相,總有辦法逃過劫難的!你現在自身無力,為何必去操那份煩惱的心事呢?」
  項思龍雖也明知如此,但心情始終是不能平靜下來,處在這種境況之下,他真想痛快的大哭一場。
  李牧這時忽然道:「龍兒,你懂使劍嗎?」
  項思龍自是點頭。
  李牧淡淡一笑,去一邊找了兩根三尺來長的木棒,扔了一根給項思龍,道:「好,現在你把木棒當劍,向我攻兩劍看看。」
  項思龍接過木棒舞了兩下,看了一眼老態龍鍾的李牧,目中露出遲疑之色。
  李牧眼中射出讚賞之色,笑道:「儘管盡全力向我攻來,我想考教考教你的武功。」
  項思龍聞言一愕,倏記起他在地牢裡說過的話,心中大喜,知這一代風雲人物有意收自己為徒。當下一個箭步標前,到了離李牧五步許處,使了個假身,先往左方一晃,才往右移,一捧橫打過去,以硬碰硬,想憑臂力震開李牧手中的木棒。
  豈知李牧一動不動,手腕一翻,木捧後發先至,斜劈在他木棒上,接著棒尖斜指,似欲刺項思龍面門。
  項思龍大吃一驚,退了一步,李牧劍術之精妙,竟使自己有力難施,心中不忿,一聲大喝,快捷撲去,一連七棒,狂風掃落葉般迎頭照臉,忽上忽下,橫掃直砍,往他攻去。
  李牧嘴角含笑,凝立不動,可是無論他由哪一個角度劈去,總能恰到好處地把他的劍擋開,而接著的劍勢又偏能將他追退,不用和他硬拚鬥力,雖只守不攻,卻是無懈可擊。
  「卜卜」之聲不絕於耳。
  劈到第七十二劍時,項思龍終於力竭,退後喘氣,不能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李牧。
  雖然他在特種部隊時沒有練過劍法,但自從他來這古秦後他就一直向他身邊所接觸的武士虛心求教,再把現代的自由搏擊劍術和一些散打功夫溶入其中,劍法自創成一派,自信一般高手非自己之敵。
  李牧似有些驚異的道:「原來,你並不懂擊劍之術,但有如此功夫也算是難能可貴的。嗯,你這樣散亂的劍術也有些新意,像擊劍時還可用腿用拳,這些都是常人所始不及的。」
  項思龍雖然得他讚賞,但仍是一臉氣餒之色,想著自己原本還想憑著這點功夫去馳騁疆場,真是有點自不量力的味道。不過還好,現在有李牧傳授自己這高超的劍法,不由的又精神大振。
  李牧這思道:「好了,我們去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二人東轉西轉,終於在一山峭壁上發現一個巖洞,約有十丈見方,裡面落滿鳥糞,看來是個山鳥棲息之所。
  二人緩了一口氣,再下得山來到溪邊把那破爛髒極的衣服以及滿是泥污的頭臉梳洗了一番,隨後去樹木茂密點的地方,獵得了幾隻山兔和野雞之類,並採了些草藥回到山洞。
  拾了些乾柴用火石點燃,二人均覺著幾許暖意。對於這幾天飽受那石申折磨的項思龍來說更是覺著這一刻是來秦以來最舒適的享受了。
  人就是這麼一種怪樣的動物,當生活的環境太過安逸時,反會生出什麼內心空虛生活乏味等的感覺來。但當你落魄逃亡,飢餓寒冷時,那怕是一堆火光,一碗剩飯菜,也會覺著一種滿足,一種舒適。
  唉,但是這是多麼辛酸多麼痛苦的充滿無助無奈的自我安慰啊。
  項思龍的目光中充滿了淚水,他在想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們現在在哪兒呢?又都怎麼樣了呢?
  李牧沒有去驚擾他,他知道這堅強的項思龍的內心現在是多麼的脆弱,他需要寧靜去平衡去振作內心的創傷。
  撲鼻的香氣擾亂了項思龍的沉思,頓記起自己已經有一整天沒有進食了,肚子已『咕咕』作響的在這刻向他提出了『抗議』。
  李牧這時也正手裡拿著一隻烤好的野兔向他走來,看著這滿面風塵飽受創傷但仍有處事泰然的老者,項思龍的心又不禁思潮洶湧起來。
  唉,自己受了這麼一點小小的挫折,竟然如此的灰心喪氣,那將來還如何去成就大事呢?
  想到這裡項思龍淒然的臉色平靜了些,他終究是一個心性堅毅的鐵血男兒,看待問題比一般人敏銳和豪放了許多。
  當下接過李牧推過的烤兔,坦然一笑道:
  「肚子可真是餓極了!牧伯伯,你自己也吃吧!」
  李牧看著項思龍,目中儘是驚喜之色,當下走近拍了拍項思龍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果然有著男兒本色!不愧為項少龍的兒子!也將不愧為我李牧的得意門生!」
  項思龍一聽喜極下拜,連叩三個響頭,道: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李牧見狀,又是一陣開懷大笑,慈愛的看著項思龍。
  吃完後,李牧又把採來草藥替項思龍數上,看著英俊威武的項思龍,油然道:「思龍,你說你想成就一番事業,不知你所說的事業又是指的什麼呢?」
  項思龍沉思了一翻道:「今天下苦秦久矣!
  秦二世逆反民心,眾所叛而反之,農民大眾將是反秦的主導力量,其中就需要一個愛民如子,胸懷大志的人來領導他們,推翻秦二世政權,再建新政,這也就是要以戰爭止殺暴政,給人民帶來和平歡樂,我就是要去輔佐這位聖明君主成就不世基業。」
  李牧一聽,拍掌叫好道:「大丈夫理當如此是也:創造時勢的人算真豪傑!思龍,有志氣!不負為師對你的期望!」、頓了一頓又道:「那麼你對領兵作戰有什麼看法呢?」
  項思龍知師父李牧是想考考自己,想著自己有較著他多二千多年的文化知識,況且他也熟知當今各國微妙的戰爭利害關係,當下豪然一笑道:
  「兵貴神速而不利久戰,久戰,士氣必挫。所謂『一鼓作氣』就是要趁著己方連勝之勢,聲勢奪人,士氣高漲之時,殺敵於驚俱之中,必勝。再者『不戰而屈人之兵』乃兵法之最,兵法有基本原則五條,其一為『度』,即敵我雙方地域大小不同;
  其二為『量』,即敵我雙方物質資源豐瘠不同;其三為『數』,即敵我雙方兵將多寡不同;其四為『稱』,即敵我軍事實力強弱不同;其五為『勝』,即綜上四條最終決定勝利。再有就是出奇制勝,製造有利態勢,給敵人料所不及的痛襲。」
  李牧聽得項思龍這一番粗略的兵法見解,高興的笑道:「真是虎父無犬子!當年你爹領兵出戰,奇計異略百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看來你也不遜你爹啊!」
  接著補充道:「還有所謂兵法不厭詐,什麼設伏、誘敵、包圍、腰擊、避實擊虛,以逸待勞等等。總之為了克敵制勝,要做到無所不用其極。」
  接著喟然一聲歎道:「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王以戰,殺人盈國。唉,戰爭的殺戮,實在是太重了!」
  項思龍從他最後的這句話裡深刻地感受到了這位縱橫一世的大將對戰爭的恐懼和厭倦。
  於是二人就在這山上住了下來,每天雞鳴前就起來跟著李牧練劍,又與他談論兵法之道。
  李牧教他的這套劍法叫作「雲龍八式」,劍法中有守有攻,但大般大都是殺著,除了第一式『守劍式』,第二式『破箭式』為主守不攻外,其他六式皆是守中有攻,攻勢為主,且招招至人於死地。但最厲害的是每一式中都有無窮變化,隨時可由攻變守,由守變攻。每劍揮出,或砍或劈,或刺或削,又卻以砍劈為多,其中都隱含著劍道的至理。
  當年李牧南征東戰,在無數次的戰役之中逐漸的磨練創新自己的劍法,方自創出了這套「雲龍八式」,但因他在戰場上以殺敵為主,所以式式皆含殺氣,主攻兼守。
  項思龍初次正式練習古代劍法精華,醉心不已,全部身心都溶入了這套玄妙的劍法之中,一時也忘了去想曾盈張碧瑩等眾人。
  看著項思龍的勤奮刻苦進步神速,連李牧亦是大為歎服,稱讚不己,一個月後,他的造詣便能和李牧一樣有攻有守,打個不相上下了。
  這時李牧又傳給了他一套「玄陰心法」,教項思龍每日早晚安心法打坐練習養氣之道。
  三個月就這樣在這山林洞中匆匆過去了,項思龍每天都沉迷在奇奧玄妙的劍法之中,渾忘了一切,只見木棒在項思龍手中展開的『雲龍八式』的劍法,忽輕巧忽凝重,忽又變成驚天怒濤,聲勢呼嘯,讓人心寒膽落;動中有靜,靜中有動,靜時蒼海潮平息,動時蒼狂風捲沙,變化莫測,大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勢。
  這天,李牧把項思龍叫到跟前,語氣傷感而又凝重的說道:「龍兒,你現在武功已有小成,日後只要勤加練習,必成氣候。為師在你練劍的這段時日裡,已把自己畢生戰略精華寫入這本《太公兵法》之中,現在交給你,定要想著為民造福,不可為虎作張啊!現在外面局勢動亂,你也要憑己之力去為民盡忠了。還有你也要去尋找你朋友的下落了。」
  項思龍一聽,心神一斂,悲聲道:「師父,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嗎?」
  李牧淡然一笑道:「我已經時日不多了,何況功名利祿在我眼中都己只是過眼煙雲,為師就打算留在此谷。你去吧,有空可回來看看師父。
  項思龍聽得神傷魂斷,黯然與這可敬師父揮淚灑別,結束了他這段在他一生中最有影響的歷程,又重新奔赴到滾滾紅塵,去尋找他那希望中的理想。
第七章 險中求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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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消月出,星換斗移。
  項思龍在李牧這一代名將高手的短短四個多月的教導之下,己然是脫胎換骨。
  他堅毅冷漠的臉上更顯出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凜然正氣,卻也透出一份隱隱淡淡的哀傷。
  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呢?項思龍思潮難息。他現在心中讓他煩惱的事太多了--父親項少龍的下落,張良臨行前的囑托,還有張方曾盈諸人亦也不知所蹤。
  這些都在項思龍心中形成一個憂鬱沉重的結。想起自己初抵古秦時,對周圍的一切都有一種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覺著眼時代是多麼的遙遠和陌生,除了一心想著尋找自己的父親項少龍外,對其他的事從來沒有感著沉重的壓力,就連殺死石猛時也沒有。
  現在他雖然知道了父親項少龍真的來到了這古秦,但他亦是感到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因為他現在在這古秦裡經過飽受創傷和流浪的苦痛後,他突地覺得這夢幻般的世界變得的真實和有血有肉起來,無論在感情上還是精神上他都不知不覺的投入到了這個神秘的古代世界裡去,並且愈陷愈深。
  他亦也感覺自己已經成了這古秦世界中的一份子了,對他身邊和周圍的人也有了相應的愛和恨,但也正是這種愛和恨的心理負累,使他覺著自己在擁有了一種感情充實之餘卻又失卻了一份在這古代世界裡所沒有的民主和自由。
  或許這就是封建思想的束縛吧!項思龍就這樣矛盾的想著,走出山谷時已是天色即近黃昏。
  望著遠方蒼茫的蒼彎,項思龍頓時有著一種慌亂失神的感覺。
  唉,要是師父在身邊就好了,自己也就有了一種依靠,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孤獨無助。
  項思龍歎了一口長氣,定下心神。
  看來只有再進泅水郡城,探聽一下那石申狗官的虛實。此著雖是冒險了點,但亦也是現在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喂,險中求勝,為了救得曾盈張碧瑩還有張方他們,哪怕是龍潭虎穴也要去闖它一闖。他媽的,也剛好可以印證一自己新習的『雲龍八式』的威力如何!
  以下暗定主意後,辨定方向,趁著夜色朝泅水郡城走去。
  午夜時分,泅水郡城在望。
  卻見城樓之上火把通明,崗哨密佈,城門亦是緊閉。
  項思龍見著此況,心下暗想,看來現在是進不了城去了,得找個地方借宿一晚。
  項思龍心下想來,就四下裡在城外方面半里之內轉了幾圈,亦是不見一個人影,家家屋門緊關,見不著一線燈火。
  心中不覺大感驚奇。
  怎麼?這泅水郡城難道又發生了什麼重大戰事?自己已經將近四個多月足不出戶,自是不知現今天下風雲變幻之局。
  那盈妹她們……項思龍真的是不敢想下去了,心亂如麻。
  難道那石申老賊沒有反秦?這裡發生過戰事?那麼按史書上記載陳勝義軍應該攻下了泅水。
  項思龍忽地臉色大變,他略略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史書上說過陳勝、吳廣所領義軍從大澤鄉起義到陳勝兵敗被手下叛賊莊賈所殺歷時只有七個月的時間,現在已經過了五個多月了,那麼只有兩個來月的工夫這位中國第一位農民起義的偉大領袖就要兵敗身亡了,此時亦是周文被章邯擊敗,義軍開始節節敗退的時候了。
  項思龍只覺著渾身冷然,心中一片空白。
  自己如果趕去陳勝身邊保護,那歷史將會如何發展?項思龍也不知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但是自己奉命來秦亦是要阻止父親項少龍去改變歷史,自己又怎可以身犯科呢?
  項思龍第一次感覺著自己來秦後為著政事的痛苦。
  不!我不能那麼做!
  不!我不能袖手旁觀!
  項思龍的內心此時如洶湧的怒濤,讓他不能平靜。
  忽又望著眼前這朦朦朧朧的泅水郡城,項思龍似猛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暗捏了一把拳頭。
  歷史我不能去改變!但曾盈、張碧瑩她們一定要救!項思龍似做了什麼槐心事似的神色黯然。
  過了一刻,他又冷靜的分析起眼前的形勢來。
  石申定然是倒戈反秦了,像他那等野心勃勃的人絕對不會錯失義軍勢旺秦政搖搖欲墜這等良機。
  但是現在秦軍在章邯、王離、蘇角等大將的統領之下,擊得義軍節節敗退,所以現在泅水郡城裡人人自危,被嚇得四周以為草木皆兵,而石良此時則是進退兩難,所以只好盡力誓死一拼,令將士守備深嚴。
  項思龍想到那石申這自食苦果之舉,以下不覺快慰了些。
  繼而又想到韓自成,不覺怒火中燒。
  哼!這等叛徒,害得我項思龍陰溝裡翻船。
  他媽的,給我碰上,非宰了他不可!
  這晚項思龍找了處偏僻的破屋住下,盤起雙腿進入『玄陰心法』之中……
  醒來時不覺已是天色大明,項少龍覺著精力充沛,絲毫沒有睏意,這就是『玄陰心法』的妙著,在睡覺時也可修練。
  來到城下時,已是正午時分,卻還見著些疏疏落落的人群挑著或用車拉著些東西進城趕集。
  項思龍想起當初和曾盈、曾范二人進城懲治石猛時所見著的趕集的熱鬧場面,以及和曾盈當時談笑風生的情景,心下一片黯然。
  當下走到那群趕集的人群中間,項思龍心下又是有點興奮和忐忑不安。
  興奮的是自己或許可以尋著張方一行,忐忑不安的是自己可是個通緝犯。
  輪到檢查他時,那守門軍官看到項思龍滿臉胡腮,衣髒且爛,一副窮困潦倒模樣,眉頭一皺,語氣輕蔑的衝他喝道:「窮小子,哪裡來的?進城去幹什麼?是不是秦軍派來的奸細?」
  項思龍臉上毫不變色,沉著的答道:「草民胡一刀,從大澤鄉來,乃陳勝王手下的兵丁,進城有要事稟告石申將軍。」
  那軍官似是有點驚異的再次打量了一番項思龍,譏諷的道:「什麼?陳勝王手下兵丁?嘿!我看你倒像個路邊乞丐。還想見我們石申將軍?他媽的,滾!」
  項思龍心下暗喜,見眾人認不出他來,便知道自己這幾個月來因衣衫不整,鬍鬚沒剪,形貌已是大變,這可方便了自己行事。
  當下假裝發怒的瞪了那軍官一眼,喝道:
  「難道你連陳勝王也沒放在眼裡嗎?要是延誤軍情你擔當得起嗎?」.那軍官似想不到項思龍會衝他發火,當下楞了一楞,語氣放緩了些冷淡的道「那麼你有沒有陳勝王的信函?」
  項思龍索性裝到底,冷聲道:「這乃軍事機密,洩露出去,誰敢負責?要證明一下我的身份是嗎?」邊說邊走到一兵士面前,拔下他腰中佩劍,衝著那兵士面前抖起一片劍影,倏地把劍收回,只嚇得他雙腿發抖,雙目緊閉,額上亦冒出冷汗。
  那軍官走上前去一看,以下一片駭然。
  原來那兵士眉毛己被項思龍用劍剃光,真是失之毫釐,他的雙目便被刺瞎。
  當下態度頓然恭敬起來,口中連連道:「對不起大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諒過末將,此也是職責所在,我們方才……」
  項思龍心下竊笑,但裝出長者姿態,淡淡的道:「剛才的事就算了,以後不得再以貌取人,現下我身份暴露,得盡快見著石將軍。」
  那軍官奉承的道:「待小人這就為胡大人帶路。」
  看著這傢伙那鞠躬卑膝的醜態,項思龍心中一片大爽,覺著大洩胸中剛才所受的怨氣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競可以這樣輕鬆的找著石申。
  二人穿過一排平民房,好一會才到了石申府第。
  石家大宅是這泅水城中最宏偉的府第,不過若稱它為城堡更為妥當點。四周圍以高牆厚壁,又引水成護河,唯一來往的通道是座大呆橋,附近全是園林,不見民居,氣勢磅礡,勝比王候。
  那軍官在大門報上姓名,立時有個自稱是管家石正的中年男人,親自為他們引路入府。
  通過一條兩旁都是園林的小石板道,一座巍峨府第赫然矗立眼前。
  哈,他媽的,這老小於可真懂享受。項思龍心中暗咒道。
  進得府內,便見到一廣闊的園林,園內又有兩亭,都架設在長方形的水池上,重簷構頂,上覆紅瓦,下面是白石台基,欄杆雕紋精美。
  先無論奇花異樹,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只是這兩座亭,便見石申這老小子還確實有品味和雅致。
  主宅在園林的襯托下,更是氣象萬千,比之一般王候之家也不逞多讓。乃坐北朝南格局,面闊九開間,進深四間,呈長方形,上有重簷飛脊,下有白石台基的殿式大門。宅前還有小泉橫貫東西,上架兩座白玉石欄杆石橋,宏偉壯觀得使人難以相信。
  項思龍第一次見到古代這種宏偉建築,心下更覺詫異,湊到那軍官耳邊低聲道:
  「石大人的府第可比陳勝王的還要華麗!」
  那軍官似是有點引以為榮,語帶自豪的道:
  「石大人在泅水城裡可是可以讓泅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府宅自是非一般人能比。」
  倏又覺著說錯了話,臉色一變,見項思龍正神色古怪的看著自己,忙恐聲道:
  「當然比起陳勝王府又是差遠了。」
  項思龍見他如此會見風使舵,暗付此人定是個拍馬屁的高手。
  那石正突在一大廳式門前停下,轉身來對項思龍二人淡淡的笑道:
  「二位請稍等一下,待在下進去稟告石大人。」
  二人默然無語的站在門外,好一會那石正才領著他們到了大廳。
  大廳佈置豪華,以紅地毯鋪地,屋頂扣有一個造型華麗的寶頂,正中處是兩張虎皮太師椅,兩旁擺有古色古香的紅木長椅和茶几。
  那石申此時從堂後邁著八字方步緩緩走出。
  見到二人神情冷漠,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乎,坐在了虎皮椅上。
  那軍官似是很懼石申,顫魏魏的走上前去卑聲道:
  「小人參見石大人!」頓了一頓又道:
  「這位胡一刀將軍說是陳勝王派來有要事稟告大人,小人斗膽為他領路。」
  石申目光掠過項思龍身上,冷冷道:
  「好了,你退下!」接著盯著項思龍道:
  「你真是陳勝王派來?我看閣下身材有點眼熟。」
  項思龍心下一緊,知是自己這高大的身材在這古代人中少之又少,石申有點懷疑自己了,看來要先下手為強,當下哈哈一陣大笑,站起來朝石申走去道:
  「石大人覺得在下像誰呢?不會是什麼反賊吧?」
  石申聽出他語中帶刺,臉色一變,喝道:
  「站住!嘿嘿,不管你是什麼?待會我就知道了。」
  說完把手一擺,大門和後堂處湧出一批手持彎箭的武士。
  項思龍心下大驚,暗想這石申果然是老奸巨滑,明明已經懷疑自己了,還是讓得自己跳進他陷阱時才露出猙獰面目。當下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
  「石大人向來以此為待客之道嗎?胡某冒死前來告知大人章邯大軍己揮軍南下,攻我軍勢如破竹,正乘勝追擊,已經快兵臨泗水城下。」
  石申雖老奸巨滑但還是被項思龍這番話唬住,臉色陰晴不定,冷冷的道:
  「此情我己知曉,何必你來告之?你來此到底有何居心?」
  項思龍佯裝歎了一口氣道:
  「我本是來告知大人,陳勝王己派宋留將軍帶領十萬援兵來助大人守城,誰知郡守竟如此對待在下。」
  石申似被誘惑,將信將疑的道:
  「此話當真?怎麼大軍還沒有到來?」
  項思龍此時己知眼前危機己暫緩過來,心下暗鬆了一口氣,悠慢的道:
  「宋將軍現在駐軍大澤鄉,特令在下來稟大人,待在下回去告之這邊情況後才會率軍前來。」
  石申這時突地一陣大笑道:
  「好,算我信過大人!但現在還得得罪一下,待我派人前去大澤鄉探聽一下,若果有援兵到來,那時卑人將恭送將軍前去迎接。」
  項思龍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奸詐,恨得咬呀切齒,但也實在設法,當下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就全由大人定奪好了。」
  項思龍被軟禁在一間廂房裡,裡面環境還不錯,有床有桌有茶水且還有人送飯菜過來。只是這廂房四周卻有重兵把守,讓人感覺危機四伏。
  現在自己該怎麼辦呢?雖隨機應急之下暫騙得石申,但過不了三天自己這西洋鏡將會被折穿,若在這三日之內還救不出曾盈他們,那情況可就危險了。
  得想個法子溜出去探聽一下消息,可是怎麼才能避開這重守呢?
  項思龍又感覺頭痛了,雖然自己是抱著冒險心裡來闖一闖的,但自他與石申第一次較量後便知道如果硬來那只會把事情弄糟,因為這石申為人太過陰險了。
  項思龍沉思了好一會,似想到了什麼辦法似的緊鎖的眉頭鬆了開來。
  入夜,項思龍推開門來,立有兩名武士把他阻住。
  項思龍歎道:「兄弟,我想去方便一下也不行嗎?你們要是放心不下就跟著我好了。」
  那兩名武士果然把他領到一茅廁旁,正身道:「對不起大人!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請便吧!」
  項思龍察看了一下周圍形勢,見這裡燈光昏暗,樹影重重,遠處有著人影晃動。暗道這裡的確是個好地方!走過去拍了其中一個武士肩頭一下,道:「兄弟,可不可以去給我拿些手紙來?我忘了帶,現在……」作了個古怪的手勢趁那武士一楞之下猛按了一下他的昏穴,另一手則抵住站著那武士的後背,低喝道:「別動!要不然我就一刀刺死你!」
  那武士果也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眼中又怒又驚的望著項思龍。
  項思龍詭異一笑,從兜裡掏出一顆紅色的丸粒遞給那武士,冷聲道:「把它給吞下去,我就放了你!」
  那武士駭異的望著項思龍,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為了保命還是乖乖的把那怪丸吞了下去。
  項思龍微微一笑,把手縮回,又走到那昏倒的武士跟前,扮開他的嘴巴把丸子塞了進去,弄醒後,低聲道:「你們兩個都吃了我特製的毒丸,二十四個時辰之內若無我的解藥,你們就會毒發身亡,但是只要你們乖乖的聽話,我就會把解藥給你們。否則,哼!」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你們不得把今晚這裡的事給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那兩個武士驚若寒顫,連連應是。
  自己的小命都在人家手裡握著,還有什麼能不答應的呢?
  項思龍心下暗暗竊笑,想不到自己此計果也如此輕鬆成功,更妙的是那兩粒什麼「毒丸」是他用送來的飯菜做成。
  項思龍隨二人回到房裡,命他們去找些攀沿的鐵鉤繩索和鋼鋸細鐵絲等什麼來。並要了一把佩劍,準備妥當後夜半時分,命二人守住房門,自己則往石申的住處走去。
  眾衛士見他身著武士服也沒有在意他,不久便來到一偏僻處,扔上鐵鉤繩索,爬上了屋頂。
  這些他在特種部隊軍訓時都是家常便飯,現在派上用場自是易如反掌。
  幸好這房頂是厚實的紅瓦蓋成,一個人的體重還禁受得住。
  項思龍俯下身體,慢慢的向石申住處爬去,突地聽得下面傳來異樣的呻吟。
  只聽得一女人聲息嬌喘的道:「小蓮,舒服嗎?」另一個女人嬌吟一聲,沒有聲息。
  先前那女人忽又歎道:「唉,這些天來那韓公子也不來奴家這裡了。」
  項思龍聽得一驚,韓公子?莫不是韓自成?
  原來這小子果然投靠了石申。
  耳中卻聽得那小蓮道:「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秦兵勢如猛虎,打得義軍節節敗退。老爺這幾天都與韓爺急得團團轉,整天的都在密商大事呢?」
  聽得那夫人又道:「哼,密商大事?這是自作自受!還有那韓自成整天都只知道去纏那張碧瑩和曾盈那兩個丫頭,可人家卻不理睬他。想來個霸王硬上弓。卻又怕人家自殺,真是蠢蛋,不知道用迷藥嗎?」
  那小蓮接口道:「這事可也是不能太過張揚,要是傳到陳勝王耳中,知道韓爺作下此等醜事,不殺了他才怪。」
  那夫人道:「其實他還不是怕項思龍和那張良?現在項思龍逃了出去定要來找這二女,要是他聯合他岳父張良,那老爺和韓自成可有得苦頭吃。
  聽說那張良可是韓國名將重臣之後,暗暗培訓了一批武士,勢力挺大呢!老爺之所以沒有動他們,還不是想借這兩張王牌逼那張良向他就範?但不知怎麼過了這幾個月了,怎麼還不見那項思龍的影子,莫不是死了?我看韓自成那色迷迷的樣子,可能是想對二個丫頭動手了。唉,管他那麼多呢,咱們來取樂吧!」
  項思龍聽得心下暗暗大驚,冷汗直冒。
  自己要是再來遲一步,那可就糟了。得了這麼重要的消息,項思龍己無心再聽下去,知道室內二女又是在虛鳳假凰,顛鳳倒鶯了。
  項思龍輕手輕腳的朝石申住處走去,剛到得那屋頂,只聽得石申道:「今天來的這個自稱陳勝王身邊武士來傳信息的人肯定有詐,想對我們意圖不軌,幸好我留了一後著,把他制住。」
  另一個聲音道:
  「我在側旁看過這個人,覺得他的身影很熟悉,像他那麼高大的人甚是少見。」聽聲音果然是韓自成。
  石申道:
  「你是說他像項思龍?可樣子變得太大了,我也不敢肯定。再說他所傳來的消息也確誘人,據探子回報大澤鄉果有義軍駐紮,但現在還不知統領是誰?」
  韓自成道:
  「我們還是不得不防。若果真是項思龍,張良或也就來了。」
  石申道:
  「張良果真就那麼厲害?」
  韓自成似有餘悸的道:
  「這人貌不出眾,但卻智謀過人,手下能人異士不少,我雖是跟隨了他四五年,還是不清楚他私下裡有多少勢力。他是韓國將王之家,號召力也挺大,若隱在各處的舊日韓餘勢與他會合,其勢更壯,那我們就有得麻煩了。」
  石申一聽奸笑道:
  「我們還有張王牌在手呢!」
  二人當下又不知在喃咕些什麼,項思龍再也聽不清楚,暗暗猜想可能是對二女不利的奸謀,當下心中大急,忙起身準備轉身離去,誰知卻不小心拌了一跤,頓時弄出響聲來。
  室內二人大驚。同聲暴喝道:「誰?」接著石申又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頓時各處火把人影晃動,寧靜的夜頓給攪鬧起來。
  項思龍知道無處可匿,頓從屋頂跳下,剛好石、韓二人也提劍縱出。一見項思龍,那石申臉色微變,候又獰笑道:
  「哼,你果然是項思龍!你殺死我兒子,現在我要與你舊帳新帳一起算,讓你進得來出不去。」
  項思龍聽得這話一陣哈哈大笑,冷聲道:
  「項某既來得就也去得,不過去時要帶上你們二個人頭上之物!」
  項思龍此時是藝高人膽大,全豁出去了。
  石申想起獨生兒子被項思龍所殺,就己恨不得把項思龍給吞了下去,以洩心頭之恨,亦想引張良出來為己所用。現見項思龍如此狂態,怒極反笑道:「好膽色!數十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出如此狂話,好!你有本事就來取吧!今天我石申若不教你死無全屍,我就自動把頭獻上!」
  這時門前己站滿了聞聲趕來的兵士,都架著彎箭對著項思龍。
  場中此時是寂靜非常。
  那石申緩緩的走到離項思龍四五尺遠處站定,目中射出陰冷的怒火,讓人感覺殺氣四溢。
  如此濃重的殺氣,項思龍對敵以來第一次深刻的感到,忙收斂心神,凝神戒備。
  那石申解下腰中佩劍,拿在手中,緩緩拔出,把劍鞘仍在地上。
  項思龍亦在殺氣湧生時展開「雲龍八式」中的第一式「守劍式」的起手式。
  雙方就這樣對恃起來。
  空氣凝重的象灌了鉛般的沉重。
  突地石申猛喝一聲,手中長劍一抖,發動攻勢,身前忽地爆起一團劍芒。
  項思龍從未見過這麼快的劍,只見對方手微微一動,劍氣立即迫體而來,忙也展開劍式迎敵。
  只聽得「鐺、鐺、鐺」,二人手中長劍連連磕碰,均感對方劍勢力道沉重如山,不由各退半步。
  石申收劍卓立,雙目異色一閃道:「果然有兩下子,怪不得敢如此狂傲。」
  原來石申剛才想猛出一奇招,讓項思龍失卻先機,再出快捷劍法,讓項思龍沒得機會出手攻擊,誰知對方劍法精妙,臂力亦強,自己絲毫沒有討到什麼便宜。
  其實不要小看這「守劍式」,使起來雖是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但卻沉穩之極,對手無論從哪個角度進招,皆可守中有攻,迫得對方有無從進手之感。
  想當年李牧身經百戰,閱盡劍中高手無數,吸他們劍法之精華,始才自創出這一套「雲龍八式」自是厲匹無常。
  不過項思龍亦感對方劍式凌厲無匹,奧妙精奇,若換在自己以前,現在必已是身首異處,含恨九泉了。
  想到這裡愈發覺著「雲龍八式」確是劍法中精華中的精華了。
  石申忽地又猛喝道:「第二劍!」
  「唰」的一聲,對方長劍照面削來。
  項思龍正全神戒備,可是石申這一劍仍讓他泛起一種無從架招的感覺,倒頗像他「雲龍八式」中的「守劍式」,但其中隱含的殺著卻又像主攻不守的「旋風式」。
  項思龍猛的一驚,忙施展「雲龍八式」中最具殺傷力的第八式「坎坤式」。
  旁人頓覺漫天劍影把二人重重圍住。
  厲劍相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突地聽得一聲輕哼,劍影頓消,卻見項思龍手臂鮮血直流,但手中長劍卻己抵至石申咽喉。
  石申此時面如死灰,提劍的手腕處亦也見著血跡,只聽他長歎一聲悲哀的道:「我輸了!」
  這一聲中所含的淒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來石申乃是齊國當年有號稱「劍聖」曹秋道的關門弟子,盡得曹秋道真傳,後來齊被秦滅,秦始皇下令輯殺他們,師徒兩人逃散,石申逃到這泅水郡城住下,隱名埋姓,終日躲躲藏藏,後來他救了這泅水郡城守一命,被他收留。憑著他的高超劍術,屢建奇功,被郡守提拔並將女兒許給他,後郡守病死,因他此時手撐兵權,勢力龐大,所以接任了郡守一職。有權有勢後,他野心暴長,私下裡暗培私力,等待機會陰謀復齊,誰知項思龍殺死他獨生子石猛,頓時氣極敗壞,誓要緝拿項思龍。然抓到項思龍後,又覺得一刀殺了他,難洩心頭之恨,想慢慢折磨死,亦聽韓自成之言,把曾盈、張碧瑩、張方諸人抓了起來,想引出張良,誰知偷雞不著反蝕把米。十年前他廢盡心血抓來的李牧和項思龍一起逃走,使他想得到李牧神妙劍法和那縱橫沙場的兵法的夢想成空。現在又想不到被項思龍擊敗,他一向自負劍法天下無敵的幻想也皆成空,頓覺萬念俱寂,心如紙灰。
  項思龍此時亦也是面色蒼白,手中長劍雖然指著石申,但卻知道自己已是力不從心,此時若再有人向他突襲,他是必敗無疑。
  場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那韓自成此時卻也是面如紙灰,目光駭異的望著項思龍。
  而就這時卻見那上次帶兵提拿項思龍的武將押著兩個女人出來。
  項思龍聽到身後有響聲,轉目望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之餘又是驚喜之極,原來押來的兩人是曾盈和石碧瑩二女。
  二女顯己憔悴了許多,面帶紙色,想是這幾個月來擔心著項思龍而心神絞碎之故。
  二人見著場中的項思龍,喜極而淚下掙扎的同聲道:「思龍!」
  韓自成這時見著二女,精神頓時大振,走了過去,又轉過身來神氣的沖項思龍喝道:「你不要亂來!千萬不要傷著了石大人!否則,哼,你兩個妻子就休怪我辣手無情!」
  項思龍恨透了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目中朝他閃過一陣厲芒,只嚇得那韓自成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驚。
  這時卻聽得石申沖那武將擺了擺手,傷感的低聲道,「放了她們兩個!」那樣子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項思龍和眾人均是一楞,只是那武將依言放開了二女,靜站一旁。
  曾盈和張碧瑩一陣歡喜而又悲傷的嬌呼,奔上前來撲在項思龍身上。
  項思龍此時亦也放下了手中長劍,扔在地上,緊緊的抱住這二個讓自己日思夜想的愛妻。
  那石申突地又長歎一聲,打破項思龍與二女久別後的歡聚道:
  「項少快,你走吧!我石申敗在李牧手中,亦是心服口服!」
  原來石申自項思龍一發動劍勢就己看出項思龍是李牧之徒,並盡得其真傳。
  想當年他與李牧一戰,二人相鬥了有百餘回合後才敗給他一劍,後回去精研李牧劍招破解之法,誰知李牧在這十年牢獄之中亦也創也了如此神妙的劍法呢?自己竟然連人家徒弟兩招也接不下。
  這些思想都已經讓他心灰意冷了,所有的雄心壯志都在這一刻裡化作了泡影。
  自己終非天下無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何談成就大事呢?
  忽聽得他又喃喃說道:
  「想我陳平,一生總想復我齊國,誰知一切都只是空想。秦兵己兵臨城下,我時日不多矣!」
  突地又叫那武將過來道:
  「周昌,你領項少俠去把張方他們放出來,讓他帶走吧!」
  項思龍聽得這番話,只覺猛地一驚,失聲道:
  「你是陳平?那不是劉……」項思龍候地住口,模樣古怪的看著他。
  因為他突地記起史書中說過陳平和周昌兩人都是劉邦手下的得力助手,尤其是陳平更是功業卓著,被劉邦任命為相,而周昌卻被封為趙相,誰知在此地此等情況下與兩人相見呢?
  陳平聽得項思龍欲言又止,似是相識自己,不由的大驚道:「難道項少俠認識陳某?」不過在他心中想來這是絕不可能的事,自己的真正來歷在這裡除了自己知道外絕無第二人知曉,連夫人也不例外,看這項思龍只有二十來歲,怎麼可能知道自己來歷呢?何況當年齊國未亡時知曉自己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但是他怎知道項思龍是來自他們這個時代後二千多年人的,當然熟知他們這個時代的歷史呢?
第八章 盡釋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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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思龍知是自己說漏了嘴,幸好止住得快,但現下也不知怎麼回答陳平,唯唯嘮嘮的道:
  嘿!我當然認識陳大人,自我們較量之日起我就在勾畫陳先生模樣,何況我們已是久戰沙場了呢?」
  陳平雖是覺著項思龍此語說了也是白說,並沒有真正回答他的問題,心下大異,但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坦然一笑道:
  「項少俠開得什麼玩笑來?不過我們是不打不相識。若項少俠能不計前嫌,陳某倒想邀請項少俠到府上去喝杯水酒。」
  項思龍想不到陳平前後竟轉變這麼大,自己殺了他兒子,但現在似也不計較,覺著有點怪異,但想起這陳平到時是劉邦手下重臣,想也不會是太壞之人,或許是自己今日一戰才改變了他一生呢!
  想到這裡哈哈一陣大笑道:
  「重英雄惜英雄,今日與陳先生相識實乃項某平生最快之事。好,難得陳先生如此大量。項某今日就大有打攪了。」
  陳平聽他說似是大喜,走上前來握住項思龍的手道:
  「好!難得項兄弟有如此膽色,竟然不怕陳某將會暗算你。就憑你那句新意的重英雄識英雄,陳某今日也就交定了項兄弟這個朋友,哈哈!」
  一陣開懷大笑,盡顯心中欣喜。
  眾人卻是看得面面相覷,只有那周昌嘴角顯出一絲難得的笑意,使得一向冷冰冰的臉上象著了春意。
  項思龍就在這陳平府住了下來。
  曾范、張方等人見著項思龍就是又有一番別後欣喜暢談。
  張方傷感的道:
  「唉,張某以為此生再也沒有機會見項少俠了!」
  此話一語雙意,一為自己認為項思龍很難有逃生的機會;一為感覺自己或許己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誰知事情竟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項思龍和陳平竟握手言歡呢?
  項思龍也是感慨一番道:
  「現在已經是雨過天晴了!」
  曾范這時道:
  「你就是喜歡相信別人。昔日你仗義想救下我們一行,誰知竟失算了呢?還好,古人自有天相,大家都能安然無恙。」
  張方一陣朗然大笑道:
  「我們都是托了項少俠的福。」
  然後又詭笑道:
  「我想現在韓自成定被思龍你嚇破了膽了吧!」
  -項思龍恨聲道:
  「這叛賊我饒不了他!」
  張方沉默了一陣,突然道:
  「你想陳平會不會有什麼陰謀?你殺死了他兒子,現在又劍術遠超過他,像他這樣老謀深算的人,不嫉妒才怪呢。」
  曾范接口道:
  「會不會是想籠絡思龍?像思龍這樣的人才任何一個想成大事的人都想據為己用。如若不成,定會殺之而免留後患。」
  項思龍此時被二人一說,心中禁不住矛盾起來。
  難道這個陳平不是史書中記載的陳平?若果是這樣,那自己一行可就危險了。但是怎麼會那麼巧合,還有個周昌呢?
  再者,陳平那晚雖是敗了,但他亦也會看出自己己經力竭,何況當曾盈、張碧瑩二女向他撲來時,他已經是毫無抵抗之力了,那時陳平若要擒殺自己豈不是易如反掌?.難道他真的是想籠絡自己,為他所用?那這人演戲的技巧當可得影視之尊了。
  但看他被自己打敗後的那副神態,可不像做作啊!
  唉,無論怎樣,自己也得防備一下,為以後留條後路,不過若他真是想利用自己,近段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自己要趁這段時間,把曾范、張方他們安全送走,留自己一個人靜觀其變。那時若真發生變故,要逃走自己也無後顧之憂。
  何況自己等人或許是杞人憂天,人家根本是一副誠意呢?那豈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樣想來,項思龍心下已有了打算,坦然笑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現在何用去想那些還屬子虛烏有的事情來煩惱自呢?人生得意順盡歡,走,咱們去喝他個一醉方休。」
  張方和曾范三人均是面顯詫色,對項思龍這從來沒有聽過的連珠妙語感到驚奇不己,而對方又似信口拾來,毫不費心。都對項思龍的才思敏捷感到欽佩非常,但更主要的還是他這種樂觀的人生胸襟。
  項思龍一見二人神色,頓知自己又盜用了「前人」的文化遺產,不覺闇然一笑。
  項思龍正在房內與二女盡纏別後柔情,忽聞石正來報陳平請他去赴宴,頓感興趣索然,摟著二女,一人親了一下道:
  「持會回來再來索取我這幾個月來寂寞的溫柔鄉。」
  在二女嬌羞的嗔怒中,項思龍隨石正去見陳平。
  這是一個大型的會客廳,大約有二百個平方,一張大圓幾擺在廳心,團布了十多個位子。
  在出席的這些人中,除了陳平和周昌外其他的人對項思龍來說都是生面孔。
  陳平一見項思龍進來,忙站起迎上,拉過項思龍的手,哈哈大笑道:「打攪了項兄弟與二位夫人的好事了吧?」
  項思龍尷尬的一笑道:「哪裡?小弟與陳大人頗有知遇之感,也正想去找大人聊聊呢。」
  陳平拉著項思龍坐在他下首,對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當年名震七國李牧將軍的得意門生項思龍。嘿嘿,在下在項兄弟手下也難敵過兩招。」
  這時坐在項思龍對面的一四十許開外,身材瘦,鼻樑高起若鷹嘴,濃眉銳目的中年漢子目光異光一閃,狠狠的盯了項思龍幾眼。
  項思龍雖覺他的目光令人心寒,但也毫不在意,只是在猜想著陳平請他來赴宴的用意。
  陳平忽然說道:「英雄配美人,寶劍贈烈士。項兄弟年少英雄,武藝超凡。陳某現有二樣東西想轉贈思龍,還請萬勿推辭。」
  項思龍心下一突。
  來了,看來陳平果然對自己心懷叵測,想收買自己。不覺心中一種異樣感覺。
  這時只見陳平拍了兩下手撐,立有一個翩翩起舞的絕色少女來到跟前向兩個請安後,楚楚憐人的退站一旁,一雙秀目卻不時往項思龍偷飄過來。
  項思龍看得心神不由一蕩。
  看這少女年齡絕計不會超過十八,身材凹凸有致,櫻桃小口,秀眉如彎月,白皙柔嫩的臉蛋顯出兩個淺淺酒窩,一笑時別有一番讓人怦然心動的風情。
  陳平看得項思龍臉上神色,哈哈笑道:「這第一件禮物就是美姬玉貞,她可是個不可多得的絕色美女,琴棋舞曲無一不精。項兄弟若心煩時亦可讓她給你解氣消悶啊!」
  說完招手叫過那美女玉貞,對她道:「以後你就是項爺的人了,可得好好侍候項爺。」
  項思龍正想推辭,陳平又道:「第二件禮物呢就是這把尋龍劍。」
  只見他從桌底拿出一個約五尺來長的紅木精美長盒,打開來,拿出一柄劍鞘烏黑的長劍,劍柄有顆豌豆般的鑽石鑲上,拔出劍時,只覺一陣寒光逼人。
  項思龍不由的叫了聲:「好劍!」
  陳平微微一笑道:「項兄弟真是慧眼識珠啊,這柄尋龍劍乃當年李牧將軍之物,在下把它暫借過來一用,現在只是物歸原主罷了。」
  頓了一頓又道:「希望項兄弟不要計較,我陳平當年確是做過不少惡事,望此能略解前仇。」
  項思龍心知肚明他說的是怎麼一回事,但既是師父李牧之物,自己接收過來也是收之無愧,當下微微一揖道:「那就多謝陳大人。」
  說罷接過佩劍掛在腰間,而這時那玉貞美女則過來給項思龍斟酒,且站在身旁侍候,果真是個體貼可愛人兒,但想著等回收她回去後,曾盈、張碧瑩那將陰沉的臉,項思龍又沒得了那份風流勁兒。
  這時項思龍對面那陰沉的中年漢子站起,對他冷漠的道:「在下田橫,久仰李將軍大名。今日得遇其高徒,想請教一下項少俠神妙劍法。」
  原來這田橫卻是當年齊相田單的大兒子,秦滅齊時也被他逃出,知曉陳平思謀復齊之後,來投靠他,因其武功深不可測,連陳平亦也不知他造詣有多深,所以頗得陳平器重。
  現今見項思龍在陳平面前如此得寵,心生妒意,便想出面殺殺項思龍威風,亦也不相信項思龍劍術真如陳平所說那麼厲害。
  陳平一笑接口道:「難得田兄有如此雅興,那麼二位就比試一下來助酒興吧。不過此乃相互切磋技藝,決不可猛下重手傷了和氣,只可點到即止。」
  項思龍聽得陳平如此說來,知己推辭不得。
  況又新得寶刃,也是意氣風發,想試試寶劍威力到低如何。
  自從與陳平一戰以來,他就對自己劍術信心大增。不過這田橫既有膽色向自己挑戰,手底下自有些真功夫,自己倒也不可疏意輕敵。
  當下也緩緩站起,走出席中到田橫對面站定道:「請教了!」隨即平靜下來進入「雲龍八式」第一式「守劍式」養性狀態。
  田橫側身面對項思龍,擺開架勢,雙足弓步而立,坐馬沉腰,上身微往後仰,在燈火下爍芒閃閃的金光劍遙指二十步外的項思龍,劍柄緊貼胸前,使人感到他隱藏著強大的力量,正蓄勢待發。
  項思龍亦也感到一種沉重的壓力,這種壓力卻比陳平劍法中的殺氣更讓人緊張。
  雙目直盯對方,尋龍劍斜指地面。
  兩人雖然未動手,但場中氣氛卻是沉重起來。
  陳平似也感到有些意外,在他心目中項思龍能二招勝他,對付這田橫應是舉手之勞,但項思龍此時對田橫的神色似比與他比劍時更是凝重。
  其實陳平一向認為自己劍法天下無敵,那是他個人的一廂情願的空想。自認為自己是威振六國「劍聖」曹秋道的徒弟,再加上自己悟性較高,對見過的劍法能過目不忘,且能從中舉一反三自創劍法,在所對敵的敵手中除當年李牧勝他一劍外就罕有敵手,再加上他這麼多年來對劍術的浸淫,所以自負得很。
  這也正應了古時七國所論的「齊人好幻想」這句話來。
  驀地田橫兩眼射出森寒殺機,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金光劍電射而出,帶著嘯嘯風聲,疾刺項思龍肩下脅穴,又準又狠。
  觀者頓時爆出震天喝采聲。
  項思龍神色平靜,一聲不響,往後側斜退一步,扭身,尋龍劍離地斜挑,正中金光劍尖,正是對方力量最弱之處。
  「鐺」兩劍相互交擊,金光劍頓被盪開。
  田橫面色微變,想不到項思龍劍法藏巧於拙,如此神妙,但只稍怔一怔,連忙變招,只聽「哩」的一聲,舉劍直劈,倒頗像現代東洋刀之勢。
  項思龍暗吃一驚,想不到對方劍法看似劍招簡單,實側招招隱藏著逼人的氣勢,且暗含殺著實是到了化拙為巧的劍法高峰。
  看來田橫劍法略高於陳平。
  項思龍收攝心神,展開「破劍式」。
  但見劍芒點點,頓時漫天劍影把項思龍裹在中心,使人看不清劍招虛實,只見四面八方都會有利劍襲來,田橫自是猛吃一驚,忙身體一個右側,手腕一沉一伸,由直劈改為橫掃,擋住對方虛實不定的利劍。
  項思龍豈會放過此等良機,倏地劍影猛收,尋龍劍由左側自下而上成斜面擊來。
  這也就是「破劍式」的精妙所在,通過劍影使敵方迷惑於劍身虛實,成守勢時亦不知防守何處,而後從對方最薄弱防守處出其不意的一擊。
  田橫此時己嚇得亡魂大冒,忙晃身疾退,但項思龍劍鋒己削掉了他的一片衣角。
  眾人看得臉色大變,只有田橫知道項思龍手中長劍在他腰間頓了一刻,手下留情了。
  不由的收劍卓立,向項思龍投來感激的目光。
  陳平亦是在驚訝中覺醒過來,哈哈大笑的走到兩人中間道,「如此驚心動魄的劍術比試,陳某還是第一次大開眼界,項少俠劍術高超,令人歎為觀止。」
  這話已是明顯的說是項思龍勝了,田橫面色複雜的老臉一紅,退回席中,默坐無語。
  再次坐定後,眾人頻頻向項思龍敬酒。
  這時陳平忽又道:
  「陳某有一事相求項少俠,不知能應允乎?」
  項思龍雖是酒醉意亂,但還是保持著清醒,正色道,「項某承請陳大人看得起,盡釋前嫌,若有能力幫得上忙之處,小弟自當效勞。但若項某愛莫能助,倒請陳大人見諒一二。」
  陳平目中似是異光一閃,笑道:
  「我自是不會強項兄弟所難的了,其實也是小事一件,那就是請項兄弟高抬貴手,放過韓自成一馬。」
  原來韓自成不知何時已到了陳平身旁,目中儘是驚懼的望著項思龍。
  也難怪,心中有愧,又見項思龍連挫陳平和田橫兩大高手,怎叫韓自成不對項思龍驚若寒蟬呢?其實若論箭法,項思龍自是望塵莫及,上次他只是施小計用金釵飛針神技把他唬住罷了。
  項思龍見著被自己己嚇破了膽的韓自成,心中雖是憤恨不已,但想著自己若不是他,怎可學得那李牧的絕世劍法,何況自己又是「奪」他所愛,在張良面前搶盡他的風頭,也難怪他恨自己來了。
  這樣想來,項思龍的氣消了大半。
  他終究是個心腸慈軟的人,既然己方也無什麼損傷,那就暫且放過他吧,若他日再犯自己手中,定是再也沒有什麼情面可講了。
  當下遲疑一番後略略點頭道:
  「既然陳大人如此說來,在下就此作罷了。」
  韓自成一聽臉露喜色,走過來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面現愧色的道:
  「小弟以前多有得罪之處,幸得項兄能不計前嫌,這下以酒陪罪了。」
  項思龍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
  「韓兄何罪之有?只是張公看錯人了罷。」
  韓自成臉色一紅,低下頭去,默然無語。
  陳平又是一陣大笑道:
  「今日項兄弟攜寶劍美人回歸,我們為他乾一杯以示祝賀。」
  眾人紛紛舉杯,連韓自成和田橫亦也起杯輕嘗。
  項思龍領著美姬玉貞往自己廂房走去,心下卻是誠惶誠恐起來。
  玉貞卻也乖巧的跟著他,一路含羞無語。
  來到房門前,項思龍遲疑了半晌,回頭看了身後這美女玉貞,見她一雙秀目正楚楚動人的望著自己,心下更是慌亂,猛一咬牙,推開房門。
  曾盈、張碧瑩二女和衣斜靠在床上,似是睡著了,聽得響聲,頓都醒了過來,見著項思龍身後跟著一個絕色少女,都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倆。
  項思龍只覺臉頰通紅,唯唯喏喏也不知怎麼開口說起這事。
  玉貞則垂下俏臉,五指不安地扭弄著衣角,模樣兒動人極了。
  張碧瑩這時繃著臉站起身來,走到項思龍面前,冷冷的氣道:
  「我和盈妹都等著你回來,誰知你……」雙眼竟紅了起來。
  項思龍知道此時先要哄著她們,然後再向她們解釋。
  當下裝作嘻皮笑臉的道:
  「等著我回來向你們索取賠償嗎?好,那今晚我就來個一箭雙鵰。」
  張碧瑩沒有理睬他,指著他身後的玉貞悲聲道:
  「你不是和她已經幹過好事了嗎?你說她是誰?」』項思龍心想女人吃起醋來可真是什麼道理也難得講,歎了一聲道:
  「她是陳平派來服持我的婢子。」
  那玉貞此時雖是嚇得淚珠盈盈,但仍是乖巧的上前來拂了拂身道:
  「奴婢玉貞叩見兩位夫人。」
  曾盈見著這憐人的美婢,不禁心中一軟,臉色雖是難過之極,但仍走上前來把玉貞扶起,輕柔的道:
  「不必行此大禮,起來吧,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
  玉貞不由感動的撲進她懷裡輕泣起來。
  一時氣氛變得沉默非常。
  張碧瑩似乎氣也消了些似的,嗔了項思龍一眼,走去拉過曾盈的手,氣恨道:
  「我們到隔壁房睡去!」
  項思龍一把把她們攔住,低聲下氣的道:
  「兩位姐姐饒了思龍好嗎?」
  語意說不盡的柔和委屈。
  張碧瑩「撲哧」一聲笑出,賭氣道:
  「等我們想通了再來找你!」
  說完拉著曾盈推開項思龍的雙手,揚長而去。
  項思龍心下叫苦,自己苦熬了四個多月到今天才有機會一親溫柔之鄉,誰知……
  不過見著二女最後離去的神色,知是對自己擅自收留婢女玉貞一事已是不再計較了,不由心中大樂。
  那玉貞這時忽嬌聲道:
  「公子還沒有淋浴吧?讓妾身來侍候公子。」
  接著低聲道:
  「那是小女子最大的榮幸。」
  項思龍不由心中一蕩,問道:
  「你侍候過多少男人入浴?」
  玉貞俏臉羞若桃花,垂首道:
  「小女子此身非己所有,陳大人吩咐賤妾怎樣就怎樣,不過,賤妄以後是公子所有,只聽公子一個人的。」
  項思龍聽得慾火頓起,抱了玉貞嬌柔的身體往浴室走去。
  兩人赤裸地站在及腰的大浴盆裡,由玉貞澆水為項思龍洗身,舒服得他差點要喚娘。
  玉貞則已是俏臉紅霞如燒,秀目放光,欣賞著他強壯有力的肌肉,纖手輕扶著他比一般男人寬闊得多的胸膛,細細磨擦。
  這麼動人的男子,她還是首次見到,禁不住春心蕩漾,何況她還有任務在身……
  項思龍完全沉醉在與這美女全無間隔的接觸裡,感到她豐滿的酥胸不住揩擦著自己的虎背,更是慾火焚身,哪還忍受得住,把她攔腰抱了起,痛吻香唇。
  玉貞則是嬌軀發顫,一對秀目差點噴出火來,小口微張,以香舌熱烈的反應著,不住喘息嬌吟,挺聳的酥胸急促起伏,情動如潮,誘人至極點。
  燈影搖紅下他們都以最熾烈的動作發洩著自己內心的情慾。
  在這一刻,每一寸肌膚全屬對方,沒有任何的保留。
  項思龍肆意邀游著她凝脂白玉般的服體,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寸地方。
  性感迷人的玉貞把她的美麗完全開放,承受著這狂暴而醉人的攻勢。
  深入的快樂把她的靈魂都提升到歡娛的至境,神魂顛倒中,她狂嘶喘叫,用盡身心去迎逢和討好這讓她飄然若仙的男人。
  兩人纏綿了個多時辰,說不盡的郎情妾意,才返回廂房,玉貞則也去了鄰間獨睡。
  翌晨,項思龍在玉貞的侍候下漱洗完畢,往曾、張二女房裡走去。
  二人都是雙眼通紅,定是昨夜沒有睡好。
  項思龍只覺心中湧起無限的憐愛,走上前去輕樓二人纖腰,溫柔的道:
  「二位愛妻不要生氣了,算我錯了好嗎?我投降了!」
  二女嬌咳一笑,張碧瑩道:
  「誰怪你了呢?人家只是心裡一下子難以接受罷了,看你對那小妮子那般的姿態,心裡就覺失落了什麼。」
  項思龍輕扶著她柔嫩的嬌臉,輕聲認真的道:
  「我項思龍此生若是有負我兩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定叫我生兒子沒屁眼。」
  二女聽他說得如此話,嬌笑怒罵一陣,都馴柔的靠在他的懷裡。
  曾盈幽幽的說道:
  「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妄呢?我們只是希望能多得到你的些憐愛罷。」
  項思龍看著這柔弱的愛妻,想起她與自己同甘共苦的那段日子,心中不禁一酸,把她緊緊抱住,輕吻了一下她的臉蛋,正色的道:
  「盈兒,你放心吧,我會愛你們一生一世。」
  三人皆都沉默了起來,只是緊抱在一起。
  敲門聲把三人從沉浸中驚醒開來,二女慌忙整了整衣衫髮髻,項思龍望著她們笑了一下,前去把門開了。
  卻見玉貞俏生生的朝三人拂了拂,臉紅如燒,又驚若寒蟬,低聲道:
  「請公子和二位夫人去用早膳。」
  張碧瑩這時似想通了似的,上前去扶起她嬌笑道:
  「好妹子,以後不必如此多禮。」繼而又低聲道:「幫我看著公子,不要讓他再出去拈花惹草。」
  玉貞似驚且喜,臉上驚詫莫名的看著張碧瑩。
  張碧瑩似想起昨晚的事情,臉上一紅道:
  「……好了,沒什麼事了,肚子餓了,用早膳去吧。」
  項思龍和曾盈二人看她那模樣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項思龍轉過身去對羞驚不安的玉貞道:
  「前嫌盡釋,現在是雨過天晴了。」
  飯後,張方、曾范二人來找項思龍。.項思龍正陪著三女戲笑,見二人進來,忙站了起來。
  張方訪笑道:
  「項少俠可真是偎紅依翠啊!」』項思龍俊臉一紅,請二人坐下。
  張方似已知道陳平昨晚宴會籠絡項思龍之事,開門見山的就問道:
  「你看陳平下步會怎麼樣呢?」
  項思龍沉吟一番後道:
  「我看他會接著試探我,同時會暗中佈置控制住你們進而要脅。如若都不成,就會實施殺著。」
  曾范臉色沉重道:
  「我們該怎麼應付呢?」
  張碧瑩道:
  「我看我們入夜就逃走算了。」
  張方苦笑道:
  「逃得了嗎?以陳平的智謀,他早就防了我們這一手。」
  項思龍道:
  「他主要是想針對我,所以我思量了一下,趁他現在還需要獲得我信任,戒備放鬆的情況下,我想騙住他,說我打算跟他合作,先讓你們出城去接張公,我就留在這裡拖住他們。」
  眾人齊聲驚叫:
  「這怎麼行呢?」
  項思龍沉聲道:
  「這是我們唯一逃生的辦法,我留在這裡也會待機逃跑的。」
  張方突然道:
  「即便這樣,你能確保陳平不會跟蹤我們,中途把我們截住嗎?」
  眾人都沉默下來,只有玉貞臉色古怪,陰晴不定。
  項思龍歎了一口長氣道:
  「看來我們又處在進退兩難的位置了。」
  玉貞突然插口道:
  「只要項公子暫且故作願被所用,等他日秦軍兵臨城下時,趁亂之中就可逃掉了。」
  眾人驚惜的都往玉貞望來,只看得她臉色羞紅蒼白。
  項思龍歎了口氣,冷聲道:
  「你是陳平派來監視我們的?」
  玉貞嚇得淚如雨下,泣聲道:
  「陳大人派我來確是讓我探聽你們的動靜,但是昨夜自從與公子……回房後,我心裡亂得要命,我……我……」說到這裡竟大哭起來,顯是這妮子對項思龍動了真情,連陳平也敢背叛了。
  項思龍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這陳平卻也厲害,送自己一個歌姬,在不提防下可悉探自己這邊的情況,他就可以布下相應策略對付。
  唉,他當初又何必放了自己一馬呢?為了收用自己?項思龍真是想不通這個問題,但一想著陳平將是劉邦的得力助手,他就不願意把他想成是那麼壞的人。
  項思龍走上前去拍了拍玉貞的酥肩,安慰道:
  「好了,不要哭了。你說的也不失為當前的一個良策。」
  頓了頓又道:
  「以後在陳平面前迷惑住他,讓他相信我們不會逃跑。這還要全靠你的幫助呢。」
  玉貞破涕為笑道:
  「真的?你不怪我了?」
  項思龍道:
  「怪你有什麼用呢?你也是身不由己的罷,好了,大家振作點,準備應付以後的困難吧!」
  果然下午陳平就椒來找項思龍,說是有要事相商。
  項思龍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但仍想看看他葫蘆賣的什麼藥。
  這次出席的除周昌、田橫、韓自成等上次晚宴到的人外,還有兩個義軍將領似的人物。
  陳平向項思龍介紹道:
  「這兩位是吳廣將軍和田藏將軍。」
  項思龍聞言一驚,舉目向吳廣望去,打量這位大澤鄉起義的歷史風雲人物。
  他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氣勢懾人,年紀在三十許之間,臉骨闊大,帶著難掩的風塵之色,雖神態疲倦,但一對深深的眼神仍是顧盼生光,不怒而威,讓人感到他確是個值得敬重的漢子。
  吳廣這時也正打量著他,二人目光相觸都均被對方神采所吸。
  陳平接著又道:
  「方纔我向吳將軍推薦了項少俠,想讓你作我手下副將,不知意下如何?」
  項思龍知道自己此時是推脫不行的了,但看陳平似也沒料到吳廣到來,有點措不及手。當下裝作欣然道:
  「多謝二位大人抬愛!」
  陳平以為項思龍被自己收買想通了,高興的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來,我們為項副將乾一杯。」
  眾人紛紛舉杯祝賀,只有吳廣和田藏臉上毫無表情。
  項思龍感覺他們和陳平關係微妙,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
第九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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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思龍回房後把吳廣、田藏到來的消息告訴了張方、曾范二人。
  張方吃了一驚道:
  「如此看來秦兵逼近泅水,一場大戰迫在眉捷了!」
  曾范笑道:
  「我們等的就是這一時刻呢。」
  項思龍則沉默了一陣才道:
  「陳勝王兵敗時日不久矣!」
  想著自己雖明知道陳勝、吳廣都將被自己手下所殺,而自己又不能去改變歷史,愛莫能助,心下不禁一片黯然。
  張方、曾范二人臉色也都沉了下去,各懷心事。
  項思龍突道:
  「吳廣的到來對我們無害有利。我看他們面和心不和,陳平似一點也不懼吳廣,他們之間定有矛盾。我們可以利用吳廣牽制陳平,乘機逃跑。」
  想來歷史是不容改變的,吳廣要到榮陽才會被田藏所謀殺,那麼他現在是不會有什麼生命之危了,否則歷史不會那麼寫。倒是自己一行危在旦夕,那就不如利用不可改變的歷史來拯救自己。
  正當三人商議之時,兵丁來報吳廣來拜見項思龍。
  項思龍一楞,叫張方、曾范二人回房,自己則迎了出去。
  吳廣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隨從。
  項思龍在這一代歷史風雲人物面前,雖是有點不自在,但還是鎮定自若。
  吳廣兩眼閃起精光道:
  「項少俠以區區一介草民,被陳郡守提為副將,今日一見風采,果然有膽有色,進來見到我後仍能保持冷若止水的心境,舉動間流露出劍手風範,毫無缺點可尋,更是難得。但我最欣賞你的還是明知秦兵攻來,亦沒有露出怯意,聞奉賞而不露喜色,能得如此人才,實是陳平之福。」
  項思龍心裡苦笑。
  唉,你哪知我現在處境,我是沒得辦法才接受陳平之意。
  不過看這吳廣憑一眼之見便可看出這許多問題來,心中還是大為歎服,暗想人的名樹的影,吳廣還是很會識才。
  連忙謙讓一番,問道:
  「不知吳將軍今日來見卑職有何要事?」
  吳廣歎了一口氣道:
  「現在我義軍被秦兵打得節節敗退,皆是因軍中無得良才。各人又是心懷鬼胎,爾諛我詐,不能團結一致對敵。唉,我方危矣。」
  項思龍從這話中也大致聽出了吳廣的話意,看來他是想拉籠自己。
  吳廣又壓低聲音道:
  「陳平這人可靠不住。他先前見我義軍勢猛,倒戈叛秦,但現又見秦軍浩大,我看他又是難以靠得住,項少俠乃明白之人,我吳廣也不會拐彎抹角的說話,但看你一般的凜然正氣,所以就特別信任。」
  頓了頓又道:
  「實話說,我是陳勝王派來監視陳平的,我們早就看出他心懷異義。但我這次來勢力單薄,也想不到陳平竟然實力遠超我想像,所以想與項兄弟聯手除去陳平,當然以後這泅水郡守就由你來接職。」
  項思龍聽了心裡暗暗吃驚,想不到內中情況還如此複雜,但一想起陳平現在是不會死的,否則他怎麼成得了劉邦的得力謀士?自己若真與吳廣聯手殺了陳平,那豈不就違背了歷史。
  吳廣見項思龍遲疑不決,以為被自己說動了心,接道:
  「我領了五萬大軍駐軍大澤鄉,到時秦兵攻來,我們也可以抗衡一段時間,那時援軍迅速趕來,我們定可守住泅水。」
  原來吳廣認為項思龍遲疑的原因是因害怕秦軍,所以又出言相慰。
  項思龍卻想著大澤鄉援軍被自己不幸而言中,心下不覺好笑。
  吳廣又道:
  「還不知項兄弟意下如何?」
  項思龍一時心下也拿不定主意,頗感為難。
  答應吧,又違背歷史;不答應吧,想來這也確實是自己一行脫身的大好機會。
  沉吟了一番後道:
  「吳將軍讓我考慮考慮吧!」
  吳廣目光似要看穿他的心情似的盯著項思龍,好一會才沉聲道:
  「好,我不逼項兄弟。但還請斟酌三思。」
  項思龍知道自己的處境是更加危險了,若稍出一點差錯便將三方受敵。
  陳平、吳廣、秦兵!
  吳廣剛剛離去不久,陳平就又來了。
  項思龍甚感頭痛,自己還沒有想好什麼對策,這冤大頭又來找自己,真不知怎麼應付。
  無論如何,自己若能逃過此劫,就一定要去找劉邦,能見他一面也好。若是沒有見過這一手建造中國漢朝的偉大人物,真是不甘心。
  「思龍,在想些什麼?」陳平見項思龍眉頭緊鎖,試探的問道。
  項思龍知道他定是來追問吳廣來找他的情況,索性自己說出來道:
  「吳廣剛剛來找過我。」
  陳平裝作吃了一驚,道:
  「他與你說了些什麼?」
  項思龍故作神秘的道:
  「你猜呢?」
  陳平搖了搖頭,笑道:
  「我怎麼猜得出來呢?別賣關子了。我現在可是把你當作自己人。」
  自己人?項思龍暗暗冷笑,你背後裡可一點也不信任我,要不是看你將來是劉邦手下,我可真會與吳廣合作,殺你個灰頭土臉。
  心下雖這麼想,嘴裡可不能這麼說,當下凝色道:
  「吳廣懷疑你有異心,叫我與他聯手一起對付你。」
  陳平猛吃了-驚,額冒冷汗道:
  「真的?這消息太重要了!」
  當下又一笑道:「思龍把這話都跟我說了,自是不會與他合作了。」
  項思龍慢條斯理的道:
  「可是我覺得陳大人可不大信任我。」
  陳平心下有鬼,嘿嘿於笑兩聲道:
  「思龍真是精明,是不是玉貞那丫頭告訴你的?哈,不過思龍既然是真正的幫我陳平,我陳某自是不會再猜度你了。其實,我是真心的欣賞你。
  雖然你殺了猛兒,我心裡氣恨,但這小子也太不成氣候了,整天不學無術,在外面胡作非為,此果也是他自己所種下的,怨不得誰來。」
  說完又走過來拍了拍項思龍的肩頭,沉聲道:
  「思龍,跟著我好好幹吧,你是個人才,我擔保你會出人頭地。」
  說到這裡兩眼射出兩縷逼人的寒光。
  項思龍心下一驚,知道他對吳廣動了殺機,忙道:
  「吳廣在大澤鄉里有五萬兵馬,我們現在不可以對他輕舉妄動。」
  陳平顯是又吃一驚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項思龍道:
  「我們要裝作若無其事,並要穩住他,而我則又故意與他合謀;從他那裡探聽消息,那我們自是能立於不敗之地。且把他的兵力收為己用。」
  陳平吃了一驚,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妙計!思龍的精明真是讓我佩服己啊!」」二人當下又密議了一番,項思龍從中知道不少陳平暗中的勢力和佈置。
  項思龍這兩天來的心情很壞。
  曾盈、張碧瑩和玉貞三女都不敢去招惹他。
  曾范和張方二人亦是心情沉重。
  表面看來項思龍一行現在無風無浪,但卻實質是火藥味愈來愈濃。
  他不但捲入了與秦兵相抗的圈子裡去,還涉及了陳平與吳廣的政治鬥爭中。
  秦軍現在步步逼近泅水,而陳平和吳廣暗地裡又圍繞著他勾心鬥角。
  情況實在不妙。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呢?溜之大吉?陳平和吳廣都把他盯得很緊。
  項思龍真的是感覺痛苦了。
  「想什麼哩!」
  張碧瑩的嬌聲把項思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心中苦笑,自己心中的事兒可只能自己一個人獨自承受。
  張碧瑩這時走過來,伸出玉臂,從背後緊緊摟著他,把頭貼緊他堅實的脊樑,柔聲道:「思龍,不要想那麼多好嗎?看到你痛苦的樣子,我和盈妹都好難過。」
  頓了一頓又道:
  「無論是生是死,我和盈妹都在你身邊的。」
  項思龍一震,轉過身來緊抱住她。痛吻一番後強笑道:
  「你們可不要給我胡思亂想,要是失去了你們,我的生命將會毫無意義。」
  張碧瑩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情,緊挨在他懷裡,好像在這裡才是世界上最安全和溫暖的地方,幽幽的道:
  「一切都聽你的!」
  嗅著她動人的體香,感受著肉體的接觸,項思龍禁不住心中一蕩,雙手忍不住在她豐腴的背肌搓摸揉捏起來。
  張碧瑩溫馴的享受著他的受撫,夢囈般道:
  「思龍,要是我們能找一個沒有戰爭殺代的地方住下來,那種日子該是多麼美好啊!」
  項思龍不禁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這世上真有那種與世無爭的桃花源嗎?項思龍搖了搖頭,苦笑起來。
  那些都是夢幻般不真實的空想。
  現在最真實的時候;就是在這與美女溫存的一刻。
  項思龍的慾念不禁大漲起來。
  在與這美女抵死纏綿的刺激中,項思龍暫且忘記了心中的一切煩惱。
  現實終究是現實。
  敢於面對現實才方顯男兒本色。
  項思龍今天的精神似振作了許多。
  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為了尋找自己的父親,我項思龍都要在這亂世中奮力求存,創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我絕不能對任何人作愚信。只會為自己的理想盡忠。
  項思龍似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目中射出堅毅的光芒。
  曾范、張方二人都在他房中。
  項思龍沉著的道:
  「現在陳平、吳廣兩人都很信任我,所以我想向他們提出讓你們去接張公,他們都定會答應的,誰不想充實自己的實力?這樣你們就可以趁機逃出這裡,只要我不走,他們不會懷疑。」
  張方沉默了一會道:
  「我留下來陪項少俠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項思龍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道:
  「不!你們全部撤走,這樣我可以放手與他們搏,沒有什麼顧慮。再說曾盈他們也需要人照顧。」
  曾范痛苦的道:
  「但是思龍你叫我們怎麼放心得下呢?我們又有什麼面目去見張老爺子呢?」
  項思龍內心感動,但還是斥道:
  「你想叫我們全部把命送這裡嗎?」
  曾、張二人默然無語。
  項思龍緩和語氣道:
  「我會看準時機逃的,你們不要為我太過擔心,何況這世上還有許多值得我留戀和追求的東西,我怎麼會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放心吧,三十六計,逃為上策。到時候我們在張公那裡舉杯暢飲。」
  聽著項思龍強作歡顏的話語,曾范、張方二人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但是又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人算不如天算,當日出谷時若是沒有韓自成同行,當不會落致今日這般局面。
  項思龍心中想起就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吳廣派人把項思龍叫來,面色沉重的道:
  「秦軍來勢兇猛,我看要不了幾天就會打到泗水來了,陳平看似表面不動聲色,但我感覺暗地裡他想陰謀對我們不利。所以在這幾天裡,我們要準備行動,我暗地裡派來了一批百中挑一的精兵理伏在城裡,看來現在是用得著他們的時候了。」
  項思龍心下暗驚,仍平靜的道:
  「那我們準備怎麼行動呢?」
  吳廣雙目透出殺氣,狠聲道:
  「準備刺殺陳平!只要他一死,他們那方的人就會陣腳大亂,我們就乘機奪得兵權,同時大澤鄉潛伏的五萬援兵將到,那時他們不得不服。等我們穩定之後,再把他們一個一個誅除。」
  項思龍只覺心中大驚,想不到吳廣竟這麼有心機且這麼狠毒。
  吳廣這時雙目緊盯著項思龍道:「現在也是思龍出力的時候了,陳平、田橫乃你手下敗將。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項思龍只覺大感頭痛,但知道這也是吳廣籠絡自己的重要原因,就是看中自己高超的劍術去刺殺陳平。
  但是推卸可不成,那他就會懷疑自己,或許過刻就要被抬著走出這大門了,目下唯一可用的是緩兵之計,當下硬著頭皮道:
  「將軍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辦得漂漂亮亮,但是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將軍批准。」
  吳廣聽他答應刺殺陳平,心下高興,微笑道:
  「有什麼事說吧,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應允。」
  項思龍道:「我想請將軍允許在下一些夥伴出城去接張公到來,那樣也就多些抗秦力量呢!」
  吳廣只要項思龍留下就行了,別的人他可不放在心上,當下道:
  「這個沒問題,明天就送他們出城。」
  項思龍大喜道:
  「那就多謝將軍了。」
  項思龍從吳廣那裡出來,沒有回房。徑直去了陳平那裡。
  陳平見到他很是高興.,走過來握著他的手道:
  「思龍,又探得什麼消息沒有?」
  項思龍臉色凝重的道:
  「吳廣安排了一批殺手潛伏在城裡,他這次派我統領他們來刺殺你。」
  陳平聽得臉色大變,怒道:
  「好賊子!我沒動他,他竟然想來殺我:
  哼!沒有那麼容易!咱們就先下手為強。」
  倏又冷笑道:「他做夢也想不道思龍是我這邊的人,跟他只是虛與委蛇。我要讓他連死也不知自己是怎死的。」
  項思龍心下苦笑,做這樣的身份使他良心上大受責備,感覺厭倦之極。
  但歷史上寫著吳廣被田橫所殺,在這裡他是不會死的,心下不覺安然了些。
  不過看陳平似乎很有把握殺死吳廣似的,心中又不禁有些怪怪的感覺。
  唉,歷史的命運是既定的,既然自己不能改變歷史,就任由它自行發展去吧。
  倒是自己的命運一無所測,現在只得明哲保身了。
  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口中卻道:
  「原來陳大人早有佈置,。那我也就放心了。」
  陳平道:
  「此事還得仰仗思龍你出馬呢。」
  項思龍自是應允,隨後提出張方一行出城之事,陳平此時已把項思龍看作心腹,當下自然答應。
  次日項思龍送張方、曾盈和張碧瑩一行出城,一路上曾盈和張碧瑩自是哭哭啼啼,張方和曾范二人則是心情沉重。
  項思龍卻是沒有多大精神去理會這些了。只催他們快走,叫他們不要擔心。
  送走他們,項思龍頓覺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又恢復了充滿生機、鬥志和信心的樣子。
  這幾天來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和精神上的沉重負擔,在這一刻都暫且解放出來,靈台一片澄明空澈,全無半絲雜念。
  就像立地成佛的頓悟般。
  陳平和吳廣二人都爾虞我詐,現在弄到快兵戈相見的地步。
  而秦兵在章邯的帶領下又步步逼近,是像他們這般互相猜度不合作,與強大的秦兵相抵抗,那是必敗無疑。
  現在怎麼樣的才能讓他們放棄勾心鬥角,團結合作,一致對敵呢?
  自己是他們二人所看重的一顆棋子,不若找個借口把他們驟在一起,到時把話都向他們挑明,讓他們知道彼此的厲害關係和目前情況的危急之勢,不得不表面上化干戈為玉帛,共同對敵。
  這樣做自己雖是一下子全都失去了他們的信任,處境危險了許多,但也不失為一個可解他們兩敗俱傷的好辦法。
  對,孤注一擲,賭他一把!
  項思龍謊稱吳廣找陳平有要事相商。
  陳平一楞,疑惑的道:
  「他與我這些天來都是互不往來,突地找我會有什麼事呢?會不會有詐?」
  項思龍道:
  「難道大人連卑職也信不過嗎?」
  陳平連說:
  「哪裡,哪裡!」跟著項思龍去了吳廣那兒。
  吳廣見到他倆倏地一驚,見項思龍朝他眨了眨眼,心下大喜,以為項思龍把陳平誘到這裡刺殺,當下站起迎上笑道:
  「陳大人這幾日可真忙啊,想找你聊聊天也不見你的蹤影。」
  陳平乾笑幾聲道:
  「吳將軍不也是一樣嗎?」
  項思龍見二人一見面就詞鋒相對,毫不相讓,更感他們的勢成水火之勢,揮退了室內武士,轉身來看了兩人一眼,單膝脆地,行了個大禮道:
  「今日讓二位大人相處一室,乃卑職的主意。」
  二人臉色同時大變,一雙厲目狠狠的盯著項思龍,心裡盤算不知他在弄什麼玄虛。
  項思龍面對二人厲芒,臉上毫不變色,鎮定自若的誠聲道:
  「我想二位大人都很清楚我們的目前處境,秦軍如洪水猛獸般向我們撲來,我們現在已是危在旦夕了。但是我們內部還在鬧矛盾,還在明爭暗鬥,這豈不是更陷於我們於危難之境嗎?」
  說到這裡項思龍頓了下來,卻見陳吳二人臉色陰晴不定隱含殺機,顯是都覺得他背叛了自己。
  項思龍已經決定全豁出去了,繼續道:
  「我們現在面臨的大敵是秦軍,不是爭權奪勢。這就需要我們內部團結起來,一致對敵。團結就是力量,只要我們軍民一心,又何懼秦軍呢?何況我們還有義軍援兵,只要他們一到,我們泅水城更是穩固下來,但是二位大人都對對方心存顧忌,現在競搞到要互相殘殺的地步,那豈不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無論哪方勝敗,都只會讓我們元氣大傷,繼而得不償失,我項思龍處在二位大人都對我推心置腹中間,甚感左右為難,今日斗膽向二位大人進言,自是抱著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心理,還望二位大人能從大局著想,三思而後行!」
  陳平和吳廣聽了項思龍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都沉默了下來。心下各有思量。
  項思龍此時只覺心情舒暢了許多,把終日都悶在心裡的話一下子都說了出來,自是感覺別有一番輕鬆快慰。
  吳廣這時突然哈哈笑道:
  「項少俠這番話如一劑苦口良藥,給了我一聲當頭棒喝,真是金玉良言啊。不過不知陳大人意下如何?」
  陳平淡淡的道:
  「我陳某一向是佩服吳將軍的,哪敢對將軍心存不恭呢?將軍可不要聽信讒言啊?我一直都是想與將軍合作,可是將軍卻有點把人拒之門外的味道,所以一直沒得機會與將軍談心,外人還以為我們面和心不和呢,現在,既然將軍願與我共同抗敵,我自是高興非常,怎麼會不願意呢?」
  二人皆是一陣乾笑。
  項思龍卻知道自己這麼一來雖是破壞了他們的全盤計劃,目前的明爭暗鬥會告一段落,但更加加深了雙方的戒備之心,自己辛辛苦苦在他們之間建立起來的信任則是完全告吹了。
  唉,管她媽的呢,只要能挨到秦軍兵臨城下,他們能攜手抗敵,自己的一番心血也就不致白廢了,那時也可趁亂逃之天天了。
  唉,有一得必有一失啊!
  這兩天都是風平浪靜,陳平和吳廣都沒有找項思龍去商量什麼事情。
  項思龍倒也落得個靜淨,現在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曾盈、張方一行了。
  不知他們回到了峽谷沒有?現在外面兵慌馬亂的可千萬不要碰著什麼戰事。
  至於自己,陳平和吳廣現在都定覺得自己已沒有多大利用價值了,才沒得心神來理會呢。但是,難保他們不顧忌自己的劍術,說不定會聯手除去自己而後快呢。
  項思龍想到這裡心裡猛的一突,若他們真聯手對付自己,那自己可真是更加險境重重了。
  怎麼辦呢?說不定他們已經向自己撒開天羅地網。
  周昌?項思龍心中突然一亮,歷史書上說他是一個直言敢諫,忠貞質厚的人,自己可以去說服他,請他幫助自己呢?現在他雖然是陳平的人,但看他似有點看不憤陳平的作風,自己何不利用這點,去挑拔他和陳平之間的關係呢?歷史上他可不是被陳平或吳廣害死,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不可改變的歷史來保護自己。
  但是去他說些什麼才能使他信任自己呢?
  項思龍陷入了沉思中去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全城的人都陷入了對秦兵的惶惶恐慌中。
  周昌領著一隊親兵在城樓上徘徊巡邏。
  項思龍看著滿城蕭殺的淒涼景象,心中自是一番悲壯的感慨。
  這就是戰爭帶來的災難。
  但是若沒有戰爭又哪來和平?又怎能造就出一代又一代名垂千古的風流人物呢?
  亂世出英雄。
  想著劉邦就是在這濃雲密佈的亂世之中脫穎而出,號令天下群雄,而拔開這滿天的烏雲,話造了偉大的漢朝基業,項思龍的心感覺了一些安慰。
  這就是希望,天下人民的希望。
  只有有了希望才會有拚搏奮鬥的動力。
  項思龍邊走邊想,不覺己登上了城樓來。
  周昌老遠的見著他,趕著迎了過來,冷漠而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熱情的道;「項少俠怎麼有閒心到這裡來?」
  項思龍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好感,微笑道:
  「閒來無事,隨便溜躂溜躂,我看周將軍盡職盡責,確是讓人感動。」
  周昌苦笑道: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身為義軍將領,在大敵當前,自是應當以身作責,鼓勵士氣。」
  項思龍讚道:
  「要是我軍軍將人人都像你這樣,何愁大秦不滅?更何談秦軍來攻我呢?周將軍實是我軍楷模。」
  周昌歎道:
  「項少俠過獎了,唉,只有像你那樣的人才才是國家之棟樑,眾望之所歸世,我周昌跟你比來是星火與皓月爭光。」
  項思龍聽得出他話中所隱含的無奈,惋惜和苦悶,知道他知曉陳平和吳廣聯手來對付自己,但又感到自己愛莫能助而心中苦惱,當下改變話題,道:
  「周兄對陳吳二位大人有何看法?」
  周昌沉默了一陣,幽幽的道:
  「項少俠此言暗指何意?」
  項思龍歎了一口氣,道:
  「周兄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陳勝王義軍興是驟,但是其敗必也速也。」
  周昌一震,不悅問道:
  「項少俠何出此言?」
  項思龍淡然道:
  「陳勝王趁天下時勢而起兵確一時為眾望之所歸,其勢力大漲,捷戰頻頻。但是有其利必有其弊,義軍隊伍的內部勢力混雜,稍有小成,則彼此就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再加上驕傲輕敵,對秦軍實力缺乏清醒估計,以致予敵以可乘之計,弄致今日之局面。」
  周昌呆了半晌,輕輕一歎道:
  「吾等只有以死盡忠,奮力相抗罷了。」
  項思龍爽然一笑道:
  「周兄此言差矣。今天下群雄異地紛起,秦亡是勢成定局。只是當今明主還尚未起勢罷,像周兄這等忠烈之士,若是能得以投靠。必成大器。」
  周昌聽得心下猛震,覺悟出項思龍話中有弦外之音,低聲問道:
  「項少俠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吧,我周昌不是那種見義忘義,口不擇言的人。」
  項思龍知他己被自己說得心動,當下又道:
  「周兄難道還聽不出我的話意嗎?陳平和吳廣雖然也算一代胸懷大志的人,但是他們個人都必難以成就大業,他們的才華也只有投靠他人才能一展所長。目前,二人都定己看出義軍敗事成定局,又怎麼會捨命在此城固守呢?我看他們都必會找出幾個替死鬼來作擋箭牌,而自己卻暗下撤走。唉,像周兄和我都只是他們此次所安排的炮灰。」
  周昌臉色倏地轉白,顫聲道:
  「陳平真的會連我一起出賣?」
  項思龍輕歎道:
  「無毒不丈夫,陳平為了顧全自己,也只得狠下心腸了,像周兄這種心性耿直之人,不會對他動疑,正是適合的人選,至於我嘛,得罪了陳平、吳廣二人,他們不殺我已是憐惜我了。」
  周昌聽得冷汗直冒,目中透出殺氣,狠聲道:
  「好一句『無毒不丈夫』,項兄此語真是把陳平個性描畫得入木三分,但是我周昌也豈是好惹的!」頓了頓又道:「對了,不知項兄對此有何防身妙計?」
  項思龍沉聲道:
  「這就需要周兄跟我合作,我才可以施展計謀。」
  周昌坦然道:「項兄弟有何派遣,儘管吩咐好了。我周昌自打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項兄弟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項思龍大喜道:
  「有你跟我合作,那我們至少可以立於自保之地。」
  周昌道:
  「那我們應該怎麼行動呢?」
  項思龍道:
  「周兄可以調動多少兵馬?」
  周昌道:
  「五千左右,是陳平倒戈反秦時,我領來投奔他的兄弟。」
  項思龍道:
  「這太好了,我們就明日張膽的跟他攤牌,現在秦兵即將兵臨城下,陳平和吳廣都不敢跟我們硬來,那麼只要我們提高警惕,防止他們來暗殺,就會安然無事,何況他們還想利用我們來拖住秦兵後腿,好讓他們有時間撤走呢。」
  周昌聽得精神大振道:
  「我們就斗膽與他們周旋一番,逼得他們沒得機會溜走,也只得聯合起來抗秦。」
  項思龍笑道:
  「這就是我們的目的。等待其他援軍一到,我們就偷偷撤走。」
  周昌聽了大笑道:
  「那周某就把一生的命運,交給項兄手裡了。」
  項思龍聽得一陣感動,禁不住脫口而出洩露天機道:
  「周兄他日必是一國之相也。」
  周昌聽了又驚又喜道:
  「那就全托項兄弟吉言了。」
  看來周昌倒是把項思龍看成了這個時代的『大聖人』了。
  項思龍心下苦笑,自己這可是在借歷史拿周昌和陳平、吳廣大賭一場呢。
  現在泅水城裡正式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周昌與陳平脫裂,和項思龍站在一起,領兵五千佔據南城門。
  吳廣與己把駐紮大澤鄉的五萬兵馬調來泅水城,佔據北城門。
  陳平則佔據泅水城中腹,有兵力二萬。
  三派勢力因秦軍即將來臨,處在一種微妙的關係下。
  陳平恨周昌背叛他,但又忌吳廣監視他。
  吳廣則忌秦軍將臨,起內哄與自身實在不利。
  項思龍和周昌則是為了明哲保身,只要拖住則也就樂得安逸。
  這天黃昏時分,天下的雲霞緩緩下降,地上的水氣則往上升騰,兩下相遇,在大地積成凝聚的霧氣,一片氤氳朦朧。
  項思龍和周昌二人正在大談天下之勢時,有兵士來報說陳平請他們急往陳府商量大事。
  項思龍和周昌心下迷惑,不知他弄什麼玄虛。
  項思龍忽然心裡猛地一震,急聲道:
  「可能是章邯領秦軍攻到泅水來了!」
  周昌聽得也是臉色大變,二人速往陳平府馳去。
  到得陳府,卻見吳廣帶著田藏等十幾個隨身從將也己來了。
  室內空氣沉悶,眾人都是默然不語。
  陳平望了項思龍和吳廣一眼後道:
  「今次把諸位聚來,我想大家也都猜著了是什麼事,雖然我們內部矛盾重重,但現在大敵當前,我希望大家能暫且放開一切糾紛,齊心協力起來對敵,否則給敵軍可乘之機,對我們各個擊破,那我們就發發可危了。」
  頓了一頓又道:
  「今天下午我們據探子回報,章邯統領著二十萬大軍己向我們泅水逼進,現駐軍在我們東南方向二十餘里的一個山谷中,我想等得他們援一口氣過來,明晚就會向我們發動攻勢,所以我把大家請來,共同商量一下對策。」
  眾人雖都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都禁不住臉色大變。
  章邯竟領了二十萬大軍來攻泅水,那泅水城危矣!
第十章 得遇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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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邯率領二十萬秦兵兵臨泅水城下的陰雲都籠蓋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之上。
  項思龍亦感到了一種從所未有的緊張。
  吳廣這時沉重而冷靜的道:
  「章邯統領秦軍連戰連捷,氣陷器張。他們一路乘勝追擊,雖士氣高漲,但卻久戰必疲。我們只需堅築工事,困守城池,持到援兵到來,再作作戰計議。
  周昌反駁道:
  「現在敵我力量分差太大,再加上章邯乃秦軍猛將,我們能固守多久呢?等援兵到時,我們泅水早就被秦軍攻下了。」
  田橫這時突然道:
  「如今之戰,只有以奇兵襲之,攻其不備,或可有得勝算。章邯久戰必疲,我們可以不給他喘息機會,今晚就出兵偷襲,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陳平道:
  「此計雖不失為良策,但章邯乃用兵名將,豈會對我們沒有設防?若我們冒然出兵,或許正中他速戰速決的下懷。」
  眾人又都沉默了下來。
  吳廣這時走到項思龍面前道:
  「不知項少俠對此時情況有何見解呢?」
  項思龍沉吟了一番後道:
  「要敗敵實比登天還難,要退敵則是不難。」
  眾人大訝。
  陳平問道:
  「若不敗敵,如何退敵?」
  項思龍談然道:
  「戰爭勝敗,首要是將領問題,將軍必須能號令兵士,統一作戰,否則亂必敗?」
  陳平、吳廣知他暗諷他們互相勾心鬥角之事,心中雖恨,但還是只好強作歡顏。
  周昌道:「項少俠這番話不無道理;所謂軍無二帥,必須有得一人全權指揮作戰。」
  吳廣一聽周昌提議,微怒道:「項少俠還未說出如何退敵呢?」
  項思龍見狀笑道:「吳將軍何必心急呢?爭戰之道,千變萬化,總離不開『出奇制勝』這四字真言。現在敵軍連戰皆捷,軍將齊心,氣勢如虹,若我冒然與敵決戰,必敗無疑,唯一之法就是先令敵人生出自大之心,再誘之深入,兼以焦土之法,把城內所有糧草都運出城去,再詐敗棄城,把沿途鄉縣的人完全撤離戰線,待敵人補給線無限地拉長,遠離後勤基地,再利用險峻的山地密林,以奇兵突襲,勝則窮追猛打,敗則迂迴撤走,藉此摧毀敵人銳氣,待時機成熟時,再會合援軍與敵人主力展開決戰,則這一仗就至少有九成勝利把握,那時我們再集中優勢兵力,不予敵人以喘息之機,必能奪回失去城池。」
  眾人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陳平擊掌道:
  「果然是絕妙好計。項少俠不傀為後起之秀,只聽到你所說的戰術,便知你深諧兵書。好,這次我舉薦項少俠作為我們三軍的統帥。」
  吳廣亦也讚歎不己道:
  「原來項少俠不但劍術蓋世,連兵法也是如此高明。」
  項思龍這時不禁想起了師父李牧,要不是他傳給了自己《太公兵法》,何能在臨陣時想出如此妙計呢?
  候又想起張良,歷史書上可說《太公兵法》乃張良所有,也不知自己哪一天可碰到他,把這本書給他。
  還有劉邦,現在也不知他領兵起義了沒有?
  曾盈、碧瑩也不知她們怎麼樣了?……
  「項少俠,眾人都推舉你為此次義軍統領了。」周昌興奮的走到項思龍跟前說道,打斷了他的神思。
  項思龍回醒過來,有點不知所措的道:
  「嘿,領兵打仗,我可沒有經驗,還是請吳將軍主使好了。」
  吳廣哈哈一笑道:
  「項兄弟哪裡話來。我吳廣自第一眼看到你便知你是個不凡之人,現在我們大家都這麼信任你,把希望寄托於你身上,你怎麼可以推辭呢?」
  項思龍可真沒想到自己的一翻話競弄出如此結果來,心下想陳平、吳廣於緊要關頭卻也是個明理之人,他們亦也會選人,把自己這悉知他們這個時代歷史,比他們多了二千多年歷史文化的人推出來主持大局,自己雖然也是沒有什麼把握打勝仗,但擔保他們不會被戰死沙場卻是肯定的,因為史書上是這麼寫的嘛,如果他們死了,則怎會有他們以後的歷史呢?
  世上的事總是這麼變幻無常。
  項思龍想起昨天陳平和吳廣或許還想置諸自己於死地,但是今天卻又推舉他為三軍統帥,真覺著人生有如遊戲般的感覺。
  可又想起這推給自己的領軍抗秦的重任,真是頭大如斗了。
  自己雖在現代特種部隊中成績優秀,但還從未領兵作過戰,如今怎麼去統領這十來萬大軍與秦軍抗衡呢?難道要像當年趙國大將趙括一樣只會口中談兵而無實戰之能力,弄得全軍覆滅那可就成為千古的笑話了……
  項思龍的心真是凌亂如麻,陳平和吳廣會不會有詐呢?
  想到這裡項思龍感覺精神更加沉重了。
  因為直到現在自己手中可還沒有真正的兵權,若是陳平和吳廣趁撤退之際逃之天天,那自己可定是一敗塗地。
  怎麼辦呢?得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呢!還是孤注一擲!此時思龍腦中向時也在不停的思索作戰地點和所退路線,忽然他想到一個豐邑的地名時,腦中靈光一現。
  對,劉邦的故鄉不是在豐邑嗎?秦朝時也屬泅水郡市縣。這裡是泅水郡城,那不離劉邦的故鄉很近嗎?自己何不撤軍沛縣去投靠劉邦呢?
  只要能在這時代找到劉邦,還管他媽的其他事情呢?
  想到這裡,項思龍舒了口氣,可他根本意想不到初見他那心目中人物時的驚訝……
  義軍的兵種,主要分為陸軍和水軍。
  陸軍又細分為步兵、騎兵和車兵三種。
  項思龍針對泅水城至沛縣一帶以山地為主的形勢,從七萬多兵力中選拔出了騎兵二萬,步兵三萬,作為這次作戰的主力。
  其中一些老弱病殘者和新兵由韓自成帶領,首批撤走。
  陳平則給予五千騎兵和八千步兵押送糧草。
  陳平自也樂得個不用在前線作戰,當下欣然應承。
  至於步兵則又有輕裝步兵和重裝步兵兩種。
  輕裝步兵不穿銷甲,持弓、駑等武器,戰時居前,專事遠距離殺敵之責。
  重裝步兵身著鎧甲,以戈、矛等長兵器與敵人近身搏殺。
  在項思龍選拔的這三萬步兵中,輕裝步兵占一萬人,而重裝步兵則佔二萬。
  在這時代裡,戰爭的優劣勝敗,除整體的策略運用外,就看將帥如何發揮出各個兵種的特長和相互間的協調。
  項思龍的軍事知識,主要來自二十一世紀,雖熟讀了《太公兵法》,卻不墨守成規。
  他把混合兵種分了開來,吳廣和田橫領騎兵先行,周昌則率步兵在後,自己和田藏領一隊混合兵在泅水城先壓一下敵軍陣腳。
  安排諸事完畢,已是雞叫三更了。
  到天明時分,該撤走的人基本上都離城了。
  現在只有項思龍與田藏領三萬較精壯的隊伍,守在泅水城。
  項思龍與田藏到處巡視,登到高處極目細看,卻見秦軍己如蟲蟻般向泅水城快速逼近過來,聲勢駭人。
  項思龍鼓勵了一番守城將士,雖然人人都感自危,但卻也所到之處歡呼如雷,士氣陡增。
  項思龍也禁不住心懷激動,他在這一刻忽然是明白了人民力量的偉大,明白了他們對秦二世暴政的極度憎恨。
  那種遠遠超越死亡的憎恨!
  在古代的戰爭裡,這種士氣的確讓人心懷膨湃,難以平靜。
  敵軍於中午時分終於到達離泅水只有二里遠處停住。
  只見五色帥旗高起,擺開攻勢,可以想像章邯正在其中指揮。
  項思龍身邊十幾個將領人人臉色發白,顯是被秦軍威勢所震懾。
  項思龍看著敵軍逼近,算定時間,鎮靜自若的下令道:
  「立刻召集一批萬人的盾牌和弓箭手,預備投石車,待敵兵到得城下四五米處就發動攻擊。」
  軍令如山,當下領命之人匆忙而去……
  過得半個多時辰,敵兵終於到了城下,發動第一次攻勢。
  義軍立時箭石齊發,抵擋敵人。
  形勢慘烈之極,只聽得到處是喝喊聲和慘叫聲。
  原本明淨的天空也被戰火映得一片血紅。
  項思龍還是初次身歷古代的這種大型防攻戰,既熱血沸騰,又是心中愴然,但他那種感覺都己不能在筆下作出形容。
  大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城上箭如雨下,漫天巨石向下襲去。
  一時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攻防戰就在這種驚心動魄的情況下進行著。
  撐持到黃昏時分,城門城牆終於被敵軍攻破,全面撤離的時間終於來了。
  項思龍領著五六千官兵是最後一批離開的人,整座泅水城陷進了火海裡。
  項思龍等快速向已安排的險惡山地撤退,但邊退邊向退過的山頭放光,沿途更設以陷阱尖椿遍佈道路,教敵人先鋒快騎難以全速追擊。
  此後途中又數次伏敵接戰,引敵入圍。
  但因敵我兵力懸殊太大,項思龍這一行到達沛縣境內已是兵疲馬困,只剩下連傷帶病一千多人馬了。
  正當他們在這發發可危之際,還好讓他們及時趕上了在此等候的周昌,總合兵力一下子又有了二萬左右。
  眾人都稍鬆了一口氣,但想著身後那十幾萬追兵,讓人心底都覺害怕。
  雖然秦軍在項思龍等的阻擊之下,兵員死傷慘重,但他們主力還是毫髮無傷,因此對他們沒有多大影響。
  若是還沒有和義軍援軍會合,得到各種幫助,項思龍等必會全軍覆沒。
  項思龍一想著這點就感渾身冰涼。
  自己的計劃或許將完全失敗。陳平會來援助自己嗎?吳廣會去派請援兵嗎?
  這些在項思龍的心裡都是一個未知的因素。
  同時他也低估了章邯,想不到他的兵力在進攻泅水就已經養精蓄銳,所以追趕他們時還是士氣如虹。
  如此殘酷的現實頓讓項思龍感覺自己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
  現在該怎麼辦呢?
  前無援兵,而後面追兵則如狼似虎。那章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因為逢戰畢勝的他在自己手上吃了大虧,說不定現在正暴跳如雷呢?
  而自己雖說還有投靠劉邦一計,但像現在這樣的事態,還沒找到他,自己就或許全軍覆沒了。
  項思龍猛吸了一口氣,對周昌道:
  「周兄,我們來賭一賭自己的命運吧。現在我們兵分兩路,你帶領一萬人馬向西逃,我負責引開章邯主力。」
  周昌激動的道:
  「項兄弟,要死就死在一塊吧!如果天真要亡我們,我們逃也逃不掉。」
  項思龍淒然一笑道:
  「這一仗我們是一敗塗地。陳平和吳廣他們不見影蹤,說不定早就逃之天天了。難得周兄與我項思龍肝膽相照,但是我們何必作無謂的犧牲呢?
  周兄還是聽我之言走吧!」
  周昌感激涕憐,在項思龍的再三歸勸之下無奈帶兵離去。
  項思龍忽然感到一種解脫似的,歷史上不該死的人都走了,自己現在雖然身栽險境,但是至少自己沒有改變歷史,自己雖死但也在這時代裡轟轟烈烈的活過。
  想到這裡項思龍忽然生起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身後的馬嘶聲證明敵軍愈來愈近了,項思龍收拾了一下心情,觀察起地形來。
  身後一邊是密林,一邊是一望無涯的湖泊。
  項思龍不再猶豫,下令全軍退往右方密林全力阻敵。
  箭如飛蝗般往敵人射去。
  對方的騎兵一排一排的倒下,但尚未挽上另一批箭矢時,敵人己殺入林中。
  瞬間前方儘是敵人。
  項思龍一聲大喊,拔出尋龍劍,帶頭衝殺出去,一時間廣闊的山林中,儘是喊殺之聲。
  項思龍知道此次難以倖免,拋開一切,連砍數十名敵人,深深的殺入敵眾中去。
  數百名敵兵如狼似虎的向他狂攻不捨。
  項思龍看著義軍紛紛倒下,胸中義憤填膺,殺機大盛,決心豁了出去,逢人便砍,氣勢陡盛,這時他身上已有大大小小二三十處傷口都淌出血來,但如此殘酷的場面和自心底深處所散發的殺氣,己令他絲毫不覺肉體的痛苦,因為他整個人己陷入了一種瘋狂的殺機之中。而身邊伏滿的死屍,也令人不忍卒睹。
  驀地肩胛處傳來一陣錐心劇痛,也不知給什麼東西刺中。
  項思龍此時也不知自己身在戰場何處,但身體所受的感覺己超越體能極限,刺骨之痛讓他再也支持不住。往前一撲,只覺得渾身濕透冰冷,接著就被一陣瀑布或河流急水似物捲入其中,失去了知覺。--
  意識逐漸回到腦海裡,驟然醒了過來渾身疼痛俗裂,口渴得要命。
  不由得呻吟一聲,睜開眼來。
  陽光從窗外射進,柔和而又溫暖。
  一時問,項思龍不但不知身在何地,更不清楚曾發生了什麼事情。
  勉力坐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身邊環境。
  這是一間頗為舒適的茅屋,室內寬敞而又潔淨,他所躺著的坑對面是一個女人的梳妝台,上面除了一柄木梳和一面銅鏡外,別無他物。左側是一個燒飯用的爐灶,上面放滿了缽、碗、等等食器。
  項思龍深吸了一口氣,想撐起身體起床,但覺傷口鑽心疼痛,一陣天旋地轉,不覺從坑上摔了下來。
  屋外的人似聽到響聲,忙推門進來。
  項思龍眼中餘光卻見一位俊俏農婦向自己奔來。
  她的臉形也算得上是極美,與曾盈、張碧瑩不相上下,眉目如畫,略顯黝黑的肌膚倒卻還白裡透紅。
  最使人迷醉的卻是她那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層迷霧的動人眸子。以及那成熟迷人的風姿,比之玉貞又是另一種絕不遜色的撫媚美艷。
  而她的年齡不超過二十五歲,正是女人的黃金歲月。
  項思龍雖是在傷重之中,仍不禁是看得食指微動,意亂神迷起來。
  那少婦上前把項思龍挽起,語音清脆的道:
  「公子傷勢這般嚴重,就不要亂動了。是不是想喝水?」
  項思龍心中又是一蕩,乘機半挨半倚靠在她芳香的身體處。
  那少婦俏臉一紅,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低頭去倒了杯茶水給他。
  項思龍稍稍回過些神來了,想起自己這次慘敗,不禁默然傷神。
  少婦看到項思龍哀容滿面,一聲不吭的把茶水遞給他,秀目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項思龍。
  她是個寡婦,嫁到這劉家二年,丈夫就病死了,守了五年的獨身,其中孤寂像她這種正當青春年華的女人自是難以述盡。
  現在見到項思龍這般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英俊魁梧的男子,也難勉不春心大動。
  項思龍把遞過來的熱茶一飲而盡,頓覺口舌舒服了好多,候見少婦一雙秀目灼熱的盯著自己,不禁慾念大起,目光也不由的落在那高高聳起的酥胸之上。
  少婦似乎覺察出自己的失態,感到有些心慌意亂,而眼神裡卻還是一片火辣辣的柔情。
  項思龍只感心念大動,朝那女人招了招手,沒想她果也坐近了過來。
  項思龍伸出還滿帶傷勢的手輕揉她的纖腰,低聲道:「多謝夫人救命之恩,項思龍沒齒難忘。」
  頓時那婦人粉臉能紅,佯裝掙扎,嗔他一眼,無奈的嬌聲道:「項公子……」
  項思龍摟著她的纖腰,心中一陣一陣的興奮刺激,連傷勢也忘卻了疼痛,把她身子拉倒,對著她的小嘴熱吻起來。
  二嘴相碰,那夫人卻也不再掙扎,嚶嚀一聲,微閉秀眸,一雙手把他頸部緊緊抱住,口舌與他交纏起來。
  項思龍想不到這婦人如此配合,雙手開始不規矩起來,由她的衣襟滑進去,您意邀游著她滑嫩凝白的服體,然後停留在胸部,揉搓著那堅挺的酥胸。
  少婦劇烈的顫抖和急喘著。
  .項思龍情火狂燒,一邊吻她,一邊為她寬衣。
  婦女此時拋開了一切矜持,任他施為,還鼓勵地以香舌熱烈反應著,教項思龍魂為之銷。
  這類平時抑制自己情慾的少婦,一旦遇到自己心動的男人,動起情來,很多時比蕩婦淫娃更不可收拾。
  眼前這婦人便是這樣,久蓄的欲潮愛意,山洪般被引發奔瀉。
  兩人纏綿良久,若不是項思龍傷重體弱,說不定能恩愛個通宵達旦。
  項思龍就在這婦人家住了下來。
  從中他瞭解了這裡就是劉邦的故鄉豐邑,他所住下的這個村子叫中陽,那婦人就是劉邦的大嫂劉氏。至於劉邦,聽劉氏說他是個放蕩不咎,終日游手好閒的地痞無賴,看似一家人都不大喜歡他,只有劉邦母親卻對他疼愛得很。
  項思龍知道了這裡就是劉邦故鄉,不由得心裡激動異常,緊張而又興奮的問劉氏道:
  「那麼劉邦現在哪兒去了呢?怎麼不見他?」
  劉氏看著傷勢恢復過來英氣逼人的項思龍,眼中儘是溫柔之色,這會聽他問起劉邦,有點驚奇的道:
  「難道你也認識他?他被阿爹趕出了家門,聽說在沛縣又做了混混兒呢!」
  說完秀目閉下來,似乎對劉邦除了有著怨恨外好像又有著不少的愛憐,但又似有點責怪項思龍怎麼去跟劉邦混在一起?
  項思龍瞧著她那怨氣橫生的嬌態,禁不住心中一樂,摸了一把她的酥胸道:
  「我可不認識他,不過我為了找他卻歷盡了千辛萬苦。」
  劉氏似是不明其意道:
  「你既然不認識他,又為什麼要找他呢?」
  項思龍知這話跟她說不清楚。難道說自己知道劉邦將來要做漢皇帝而來投靠他嗎?這話即便說出來她也不會相信。當下忽然記起了史記上有關劉邦出生時有七十二顆胎痣的傳說故事,當下微微一笑道:
  「他可是個龍種呢?我想跟著他也許將來會有出息的。」
  劉氏歎了一口氣道:
  「是有不少人這樣傳說。當年小叔出生那天是盛夏的一個炎熱天氣,說也奇怪,那天的太陽似乎比平時灼烈許多,讓人感覺異常的悶熱,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煩燥情緒,就連許多家禽也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都躲到了蔭涼的地方去,動也懶得動。弄得人人提心吊膽,惶恐不安。小叔出生時也是讓人著惱,遲遲不肯臨盆,害得婆婆痛苦了大半天才生出他來。可他一臨世,怪事也就來了,這異常的天氣在這一刻也就很快恢復了正常。」
  說到這裡臉上也不禁露出驚異神色,但轉瞬即逝,頓了頓又道:
  「小叔出生後也怪得很呢,他的左腿上竟生有七十二顆很有規則排列著的黑痣,剛好與赤帝子的七十二之數竟是相同。由於這些川門以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事在他身上發生,所以也便把他神話起來,說他是什麼『龍種』,在他身上有什麼『雲氣』,將來會成就什麼大事業,造福萬民等。
  可我瞧他現在那一副不學無術玩世不恭的浪蕩模樣,誰也不會相信他將來能出人頭地,你可不要去跟他學壞了,他身邊不三不四的酒肉朋友可多呢。」
  項思龍嬉笑稱是,心下卻是一片黯然,也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來。
  一個地痞流氓的模樣在他心目中是怎麼也溶不進那戰火紛飛的場面中去。
  項思龍的眼睛模糊在了自己在戰場上所見到的血肉橫飛的景況中。
  劉邦是怎麼禁受得住那種戰火的磨煉呢?
  項思龍在這村裡漸漸熟悉了起來。
  這中陽村處於中原南部的盡頭,也是原楚國北向的盡頭,因遍地沼澤,交通閉塞落後,所以沒有受到秦強有力的統治,而長期處於一種放任自流狀態,所受到的外界影響最為淡薄,這裡的老百姓對於政治的觀念也很淡漠,他們仍然過著自然、古樸的生活。
  項思龍感到一種寧靜的恬靜之餘又不禁心潮湧動。
  劉邦在這種環境下的不安分或許隱示了他將來成就大業的跡象吧?
  這樣想著項思龍對這裡傳言劉邦是個無賴小子的怪異心理平靜了許多。
  這天劉氏有點含羞的拉著項思龍的手說劉公要見他。
  項思龍心中猛的一突,雖然這中陽村大半的人都知道並接受了他和劉氏的同居關係,但今天劉公要見他顯是情況有些不同尋常。
  難道劉公準備把這劉氏許給自己?那可不行,自己可從沒愛上這劉氏啊!
  自己和她親熱,也只是為了打發心中的失意和孤悶罷了。
  項思龍想到這裡真是哭笑不得,但又想著自己可見一見漢高祖劉邦的父母,也是一份福氣。當下硬著頭皮半喜半憂的跟著劉氏去見劉公。
  穿過一條石板路,再繞過幾座房舍,不多時就來到一座模樣雖是陳舊卻還稍有點氣勢的高樓之前。
  劉氏拉著項思龍的手毫不顧忌的往那舊樓房走去。
  項思龍只覺臉上有點發燒,很想掙脫開來,但又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想不到這妮子迷戀得自己竟如此明目張膽起來。這次劉公要見自己肯定是她從中搞的鬼。
  項思龍想到這裡又感覺著一份甜密和自豪。
  哈,想不到到這古代自己的魅力竟如此之大,把這些美女一個個的都給迷得神魂顛倒。
  項思龍還正這樣古古怪怪的想著,兩人已來到了一個大廳中。
  大廳中的擺設並不華麗,幾張靠背木椅和一張方形長桌,桌上放著幾隻茶杯,簡樸得很。
  項思龍的目光很快的把室內佈置掠過,最後定落在正堂坐著的一另一女身上。
  那男的差不多五十多歲,一臉的老實忠厚,因勞作而風塵樸樸的臉上顯出被歲月風霜刻下的深深皺紋。
  這就是劉邦的父親?如此模樣平凡的人物,竟生出一個在歷史上充滿傳奇色彩的漢高祖?
  項思龍心下不可置否笑笑,目光又朝那四十來歲的婦人身上投去。
  卻見她眉目如畫,臉宇問透出一種哀愁,讓人也為之心碎。身上穿著一身素白衣服,皮膚細嫩白膩,雖是徐娘半老,卻仍顯出一種楚楚動人的姿態。
  項思龍不由的對這婦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覺。
  那婦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項思龍,臉上神色大變,愈來愈怪,似是見著了久別的親人般禁不住站起身來往項思龍走近,整個嬌軀都在顫抖著,嘴角動了幾下,卻又似被什麼卡住似的,叫不出聲來,淚珠兒滾滾流下。
  項思龍一臉的驚詫莫名,但看那婦人搖搖欲倒之勢,忙上前一把把她扶住。
  那婦人倒在項思龍懷裡,臉色蒼白,喃喃自語道:
  「少龍,你終於回來找我了!」
  項思龍聽得虎軀劇震,語音怪異而急切的道:
  「什麼?伯母,你認識我父親項少龍?」
  那婦人臉色也是一怔,緩緩的站直身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驚疑的問道:
  「你不是少龍?你是少龍的兒子?」
  項思龍快切的點頭道:
  「是的,伯母,我爹是項少龍!我是項少龍的兒子,叫作項思龍。」
  那婦人這會清醒了過來,目光溫柔的看著他輕聲道:
  「你爹還好嗎?」
  這話把項思龍問得一愣,難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父親項少龍去了哪裡?而只是認識他而己?
  項思龍想到這裡心不禁冷了下來,一臉失望而有氣無力的道:
  「我也在尋找我爹呢!伯母有沒有他的消息?」
  那婦人搖了搖頭,在眾人的詫異目光之中拉著項思龍道:
  「我們到後廂去說吧。」
  項思龍和那婦人都沉默著,空氣如柔和的陽光般,讓人感覺一份溫暖的親切。
  婦人總是用一種撫媚而又慈愛的目光盯著項思龍,似乎想從這熟悉的身影裡尋找昔日那讓她醉心的回憶。
  項思龍的心情卻是無比的沉重而又興奮,看來父親是真的來到了這古秦!還在這朝代中生活下去,而師父李牧和眼前這美少婦都認識他。
  不過讓他感到惶恐不安的是他們全都不知父親的下落。
  唉!爹,你在哪兒呢?你可知道孩兒是多麼的想念你啊!
  那婦人這時輕柔的道:
  「思龍,你怎麼也沒跟你爹住在一起?」
  項思龍對這個問題可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含糊其辭的道:
  「十多年前我們被戰爭衝散了。」
  那婦人也沒有懷疑,輕歎了一聲道:
  「唉,也不知你爹現在怎麼樣了?」
  項思龍沉默一陣,心中一動道:
  「伯母,你當初是怎麼認識我爹的呢?又怎麼會跟他分手的呢?」
  那婦人似乎被他的話引發了心思,陷入沉思。
  原來這婦人就是當年項少龍被「馬瘋子」用時空機器送到古秦時所遇到的美蠶娘,後來項少龍與烏家總管陶方一起去趙因邯鄲,途中因顛傷流離,她便沒有與項少龍同行,轉回了桑林村。她等了項少龍二年,後來因戰事連連,桑林村又鬧旱災,無奈之下只得背井離鄉來到這中陽村時被劉公收留,剛好這劉公前妻去世已經有二年了,見美蠶娘貌美溫柔,便娶了她作填房,給他生下了一子,便是劉邦。
  項思龍聽得她這一番傾述,心中也只覺百感交集,甚是同情起眼前這與父親曾經歡好過的女人。
  但又總覺心裡有個怪異的想法,這劉邦會不會是她與自己父親項少龍所生的兒子呢?
  心中愈想愈是忐忑不安和激動起來,禁不住脫口而出道:
  「劉邦是你和劉公所生的兒子嗎?」
  美蠶娘俏臉一紅,嬌態饒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在嫁給劉公之前我就覺得自己有了身孕,可也奇怪這孩子就是久久不肯出生,等嫁了劉公一年半後才臨世,所以他也不知道劉邦非他親生的。」
  說到這裡臉色羞紅,不敢正視項思龍。
  其實說起這美蠶娘遲遲沒有生下劉邦,卻也有一段原因。
  原來當年項少龍被時空機器送來古秦時,生育能力被其中紫外線射傷,以致失去了產生精子的能力,但他剛到古秦時,體內還存著一些活性精子,只是其活躍能力不比常人,而項少龍到古秦,第一個與他歡好的女人就是美蠶娘,所以她能懷上劉邦,但那些精子與卵細胞結合較慢,所以她懷了身孕以後仍遲遲沒有生下劉邦。
  當然這其中的過節美蠶娘與項少龍是不會明白的,就連項少龍也不會知道他在這古秦裡竟有了一個親生兒子,並且這個兒子就是與他義子項羽將來一爭天下的劉邦。
  項思龍頓時整人呆在那裡,心想我此次來古秦的首要任務是不讓歷史發生更變,可爹已……但他回心一想,卻又是一陣狂喜。
  哈,劉邦竟是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自己的兄弟劉邦竟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漢高祖,那自己可也就有了皇親血統了,而爹所作之事,也無改變史記。
  想到這裡不禁笑出聲來。
  美蠶娘驚訝而含羞的看了他一眼,柔聲道:
  「思龍,什麼事這麼好笑?」
  項思龍頓然斂住笑容,想到眼前的這位美婦人也是自己的二娘,當下站起身下拜道:
  「二娘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這下弄得美蠶娘手足無措,又驚又喜又悲的扶起他來,緊緊的把他抱住,失聲低泣起來。
  項思龍想著另一個時空的母親周香媚,也不禁悲從中來,虎目流下幾行鐵血漢兒的熱淚,在這美蠶娘身上他也似乎找到了一份久違了的偉大的母愛。
  劉邦是父親項少龍的兒子!
  劉邦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劉邦是名垂千古的漢高祖!
  項思龍這兩天來一直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興奮激動著。
  劉氏這會卻失去了往昔的熱情,神色黯然的默默的看著項思龍。
  項思龍心中雖覺愧然,但自己已有了兩個妻子和一個愛妾,狠下心來拒絕了劉氏的這番情意,心中也覺有著輕鬆不少。
  劉公雖然有些忿憤然,但美蠶娘卻也委婉的幫項思龍說了好話。
  既然人家不願意,難道自己還要厚著臉皮賴著他不成。劉氏只覺心中如刀絞般疼痛,但又感非常的無可奈何。
  項思龍看著眼前這楚楚憐人的劉氏,歎了一口長氣道:
  「明天我想起程去沛縣城尋找劉邦,以後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
  劉氏已是淚珠盈盈,低泣道:
  「項郎,你為什麼就這麼狠心丟下人家呢?
  便算為奴為婢我也願跟著你一輩子啊!」
  項思龍看著她的悲狀,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幽幽道:
  「這裡的生活很是平靜,外面卻是戰火紛飛,跟著我只會吃苦。好了,別哭了,我們是有緣無份,等來世若有可能我再娶你為妻吧。其實像你這麼美麗溫馴的娘子,誰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氣。」
  劉氏聽了淒然一笑,知道再說也還是不能打動這位讓自己迷醉的槐梧漢子,想起離別在即,便要求項思龍與她今晚再歡好一次。
  項思龍心中酸楚,二人當夜抵死纏綿,到了次天清晨,才昏昏睡去。
  翌日,項思龍睡到日上三桿,才匆匆起床漱口。
  劉氏自是又與他糾纏一番,二人吃過早飯,項思龍正準備去劉府向美蠶娘辭行時,卻見美蠶娘帶喜色的向劉氏住處走來。
  項思龍連忙迎去,卻聽美蠶娘一見面就衝著他興奮的柔聲道:
  「邦兒回來了!正在家裡歇著呢!」
  項思龍心中一陣猛顫,頓覺整個人有些玄昏的感覺,手足無措的拉住美蠶娘道:
  「真的?那你帶我快去見他!」
  劉氏見著他的這種激動神色只覺有些驚訝,心想邦弟從小頑皮,長大之後又成了一個無賴哥兒,但思龍聽著他的消息何必如此失態呢?
  美蠶娘卻以為他是念著自己的弟弟,見他如此衝動,以為他兄弟情深,只覺心裡非常的感動,被項思龍拉著邊走邊說道:
  「好啊!那我們快走吧!」
  三人各懷心情的往劉府快速走去。
  剛到得門口,只聽得一個聲若洪鐘的聲音道:
  「這次娘一見我回來,竟高興得像失了魂似的,就往大嫂家去,也不知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項思龍的心頓被提到了喉嚨,說話的這人定是劉邦了!是自己的兄弟劉邦了!是將來一統天下的漢高祖了!但是他長得是什麼樣子呢?
  項思龍懷著許多複雜的心情走進了劉家大廳,卻見一個身著藍服的漢子正站在大廳中央,正衝著劉公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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