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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 壞蛋是怎樣煉成的II 作者:六道 (連載中)

[社會] 壞蛋是怎樣煉成的II 作者:六道 (連載中)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一章  

吉樂島,位於太平洋,本來是一處沒有人煙的荒島,可是在最近一段時間,卻突然興旺起來。

因為有個人把它買了下來,這個人就是謝文東。

吉樂島以前叫什麼名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現在,他把它改名為吉樂,這是他和他的親人、朋友的吉樂地帶。

謝文東到這裡度假,或者說到這裡來避難,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過著神仙般的生活。

在吉樂島上,他並不寂寞,他的家人,他喜愛的人,都在這裡,當然,也不缺少他的朋友。

當謝文東初次來吉樂島時,這還是一處未進行任何過開發的未知領域,當然,只要有錢,世界上沒有多少事是辦不成的。

他在這裡新建了第一棟別墅。很快,他的得力部下,也是他的兄弟,李爽也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還帶來了他的家人。他對謝文東說:這個小島太荒涼,讓伯父伯母兩位老兩口住在這裡孤單寂寞,所以把自己家人帶來,是為了讓伯父伯母能找到說話談心的人。他的鬼心眼哪能瞞過謝文東的眼睛,傻子都知道,他在黑道混,怕仇家找上自己的家人,與其在中國過提心吊膽的日子,還不如到吉樂島過無憂無慮、舒心的生活。而且別看李爽平時傻糊糊的,心裡精明的很,他明白一個道理,謝文東在的地方,一定很安全,家人到這生活,一定不會出事。

不管李爽是怎麼打算的,謝文東欣然接受,在自家別墅旁邊,又新建一棟。

竣工之後,李爽高高興興把自己家人送過來,搬進別墅裡。他在吉樂島住了半個月時間,受不了這裡無聊的生活,和謝文東打聲招呼,又回中國了。

李爽開了個好頭!他是第一個,很快高強也來了。高強為人寡言,不像李爽那麼能胡謅,當謝文東問他原因時,他只說兩個字:安全!

短短幾個月時間,原本荒涼的小島變的熱鬧起來,大興土木,施工不斷,剛開始的一棟別墅也變成現在近二十棟之多,文東會和原北洪門的許多骨幹都效仿李爽和高強,把家人送到吉樂島。

謝文東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吉樂島上安安穩穩地享受一段平靜的生活,哪想到幾個月下來,自己快變成『包工頭』了。

白天,海邊的沙灘上總是能看到身穿游裝的中年男人在曬太陽,即使到晚上,時常也有大規模的聚會。

當任長風來吉樂島之前,一度以為謝文東在此地過著的是枯澀日子,可是當他坐著直升飛機,快接近目的地時,被島上那一片花花綠綠的別墅嚇了一跳,特別是在島嶼另一側,竟然還興建了一座碼頭,碼頭邊旁若無人的停靠著一艘小型軍艦。

直升飛機緩緩停在島嶼東側的停機坪上,他彎腰跳下飛機,終於看到多日未見、朝思暮想的謝文東。

任長風為人清高,性格向來孤傲,除了他自己,能被他放在眼中的沒幾個,謝文東絕對是那沒幾個裡的重中之重。

沒等說話,他眼圈一紅,眼中先一片晶瑩,雙唇蠕動,一肚子話此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文東很喜歡任長風這個人,第一,他能力出眾,本事過人,若論單打獨鬥,無論是北洪門還是文東會,每幾個人能與他匹敵,第二,他的性情也十分讓謝文東欣賞。

見到他,謝文東當然甚是高興,不等任長風說話,先笑瞇瞇地把他拉上一輛敞棚的吉普車,笑道:「有話,我們回家再說!」

任長風坐上車,偷眼打量身旁的謝文東。他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太多變化,相貌依然清秀,身材依然消瘦,細長的眼睛彎彎的瞇縫著,若說有變化,是他面頰比以前紅潤了一些,看起來更加健康。

「我的變化大嗎?」謝文東靠著椅子,仰面望天,笑瞇瞇地問道。他並沒有看任長風,但卻知道他在打量自己。

唉!任長風歎口氣,和東哥在一起,是毫無秘密而言的。很多沒見過謝文東的人向他詢問,謝文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他的回答是:他有一雙望穿秋水的眼睛,他有一種洞徹人心的眼神。他笑道:「東哥的變化不大,看起來比以前更精神了。」

「哈哈--」謝文東大笑,讓任長風這樣高傲的人說出恭維的話,無論怎麼聽都覺得彆扭。

任長風老臉一紅,頓了一下,又道:「可是北洪門的變化太大了。」

自謝文東走後,南北洪門停戰,不久之後,達成聯盟,雖然沒有統一,但名稱上已經沒有南北之分,都叫洪門。

至於盟主,由原南北洪門的老大共同擔任。南洪門自然是向問天了,北洪門這邊,由於謝文東出國,金老爺子退隱,一切都由東心雷做主,所以,洪門是由向問天和東心雷來主導。

由於東心雷在智謀上弱於向問天,謝文東給他的建議是,他這個洪門老大只是名義上的,是為了安撫原北洪門的那些人,至於洪門大小的事務,應交由向問天做主。東心雷對謝文東的話言聽計從,心甘情願做了名義上的老大。現在的洪門,實際上是掌握在向問天的手裡。而任長風做為原北洪門的骨幹,和向問天爭鬥多年,從本質上,看不起他和南洪門那些幹部,要他與這些人一起共事,對他來說實在是種煎熬。

他這次來吉樂島,就沒打算回去。反正他孤家寡人一個,走到哪,哪就是家。

謝文東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別看他遠離中國,但對洪門的事卻瞭如指掌。他說道:「向問天是個英雄,把北洪門交給他,他不會排除異己,也不會生出事端,而且,以他的為人和能力,會把洪門帶來一個好的發展前景。」

任長風點點頭,他心中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無法接受。

吉普車在一座白色的別墅前停下,兩人還沒下車,已有四男兩女從房中迎出來。

任長風抬目一瞧,笑了,這六位他不僅認識,還是熟人。五行兄弟和小風,他自然不會陌生。

見小風身著家居便裝,腰間繫圍裙,一付家庭主婦的模樣,任長風臉上笑容加深,半開玩笑道:「小風這身打扮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啊!」小風身為謝文東的貼身保鏢,身手相當了得,別看人長的美傃漂亮,但動起手來,素有『瘋子』之稱。

小風撇撇嘴,白了他一眼,嘴唇挑了挑,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任長風大笑兩聲,目光一轉,打量起五行兄弟,這五人一各個紅光滿面,顯然這一陣子睡的好,吃的香,沒少享受清福。

幾人熱情地打過招呼後,進入別墅。

大廳內正有一條倩影在忙前忙後,向桌子上端飯菜,這位動人的女郎任長風也認識,她是彭玲。

任長風沒等脫鞋,先客客氣氣地叫一聲:「嫂子好!」

彭玲玉面一紅,看看一旁的謝文東,招呼道:「快近來坐吧!」

謝文東哈哈一笑,拍拍任長風肩膀,道:「別客氣!」說著,來到彭玲身旁,笑呵呵看著桌上飯菜,笑道:「挺豐盛的嘛!」

彭玲臉上露出嫵媚的嬌笑。高家兩姐妹在中國讀書,而金蓉在國外上學,平時照顧謝文東起居的都是彭玲,這段時間裡,也是彭玲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任長風坐在沙發上,環視一圈,好奇地問道:「怎麼沒看到伯父伯母呢?」

謝文東笑道:「我爸媽住在後面的別墅裡。」

「哦!」任長風點點頭。謝文東又道:「你住的地方我也準備好了,一會帶你去看看。」

「謝謝!」任長風心中倍感溫暖。

「客氣什麼?!」謝文東笑道:「我們是兄弟嘛!」

他一句簡單的兄弟,卻讓任長風甚是受用。吃飯中,他想起自己來時看到的軍艦,好奇地問道:「東哥,剛才我在飛機上,看到島上還停有軍艦,那是怎麼回事?」

謝文東大笑道:「那是我向黑帶買的。本來想買艘遊艇,可是黑帶沒有,就給我弄來一艘這個東西。」

軍艦?遊艇?這完全是兩種性質嘛!謝文東說的輕描淡寫,但任長風卻暗暗佩服,俄羅斯的軍艦,可是一般人有錢都買不來的,雖然只是小型號的。

水鏡老神在在道:「我們現在都把它當遊艇用,沒事時可以用它出海釣魚!」

撲!任長風差點噴飯,用軍艦釣魚?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過。

吃過飯後,謝文東帶任長風到海邊散步,小風遠遠在後面跟著。

夕陽西下,落日映紅天邊和海角,清新的海風迎面撲來,讓人渾身涼爽,有種說不出的舒適。島嶼的寧靜,環境的美麗,讓長時間生活在喧囂都市的任長風彷彿置身於世外逃園。

踩著柔軟的沙灘,任長風幽幽歎息一聲,問道:「東哥打算回國嗎?」

謝文東停下腳步,面對大海,說道:「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任長風精神一振,忙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謝文東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即使現在回去,恐怕也難有什麼作為,南北洪門已經達成聯盟,實際上已經是統一了,我回去,又能做些什麼呢?」

任長風道:「可以擠掉向問天!偌大的洪門,怎能讓他一人獨有!?」

謝文東微微一笑,背手望著夕陽,輕聲說道:「再耀眼的驕陽,也有落下來的時候,何況是人呢?」

任長風琢磨著他的話,正想發問,謝文東轉頭問道:「聽說,現在有崛起一個新幫派,叫青幫。」

「是的!」任長風點頭道:「他們自稱祖師爺是杜月笙,在全國很多地方都設有分堂,只是東哥在時,他們還沒有浮出水面,只是在東哥走後不久,青幫突然變的高調起來,最近,和台洪門鬧的不可開交。」

謝文東挑眉問道:「青幫的勢力已延伸到台灣了?」

任長風道:「他們在台灣確實有很大的分堂,有消息說,他們本來就是從台灣興起的,後來才發展到大陸。不過,青幫的總部在中國,這倒是真的。」

「嗯!」謝文東仰面,心中默默琢磨著。任長風的話,和暗組給自己的消息基本上差不多,以此來看,洪門和青幫的碰撞是遲早的事情,畢竟中國只有一個,地下的皇帝也只能有一個!

他輕輕扣打額頭,問道:「長風,你說如果現在的洪門和青幫打起來,誰會贏?」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二章

任長風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是洪門會贏了!」他對洪門傾注的感情太多,對洪門的實力也太瞭解,他感覺,南北一統之後的洪門,在中國絕對是黑道上的老大,即使在全世界,排進前十名也不成問題。任長風說完,見謝文東笑而不語,忙又補充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整個洪門上下的兄弟,沒有不是這樣想的。」

「哈哈!」謝文東仰面輕笑,席地而坐,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俗話說驕兵必敗!青幫潛伏那麼久,勢力卻能發展到堂口遍佈全國的程度,它的老大不會是尋常人。青幫的實力有多大,我還不清楚,但想來,不可能超過洪門,但以洪門現在的狀態,真打起來,恐怕要吃虧。向問天應該會意識到這一點。」

任長風眨眨眼睛,有聽沒有往心裡去,臉上寫滿不以為然。

謝文東當然能看出他的想法,可也不多做解釋,畢竟任長風的性格就是如此,用眼高過頂形容他,絕對不過分。

任長風在吉樂島住下,和謝文東一樣,過上悠哉清閒的日子,有時悶了,和謝文東坐直升飛機先到澳大利亞,再轉機到世界各地轉轉,暇意的生活讓人享受,可時間一長,他也像李爽一樣,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生活像缺少什麼似的。謝文東告訴他,這裡缺少的是熱血澎湃的激情。

他時常想,像東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在與世隔絕的吉樂島住那麼久,為什麼還不回中國,畢竟那裡有洪門,有他一手創建的文東會。他看不出謝文東心中在想什麼,幾次想詢問,但見到他和彭玲在一起時,臉上那股熱情洋溢而又真誠天真的笑容時,這樣的話就再也問不出口了。他一度以為,也許東哥現在已經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

一個月後,吉樂島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向問天。

他的造訪,出乎任長風意料之外,但卻在謝文懂意料之中。

這次來吉樂島,向問天身邊只跟了一個人,曾經八大天王之一的陸寇。

謝文東和向問天見面後,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自他倆最後一次見面到現在,轉眼半年的時間過去,兩人的關係也由當年的勢不兩立變成現在的親密合作。回想起以前的恩恩怨怨,兩人唏噓不已。

在海邊,謝文東專門建了一間供會客使用的房屋。此時,謝文東和向問天正做在房間內。

向問天左右打量,暗暗點頭。通過這間房子,能看出一點,謝文東很有錢。房子的建築材料沒有一塊木板,也沒有一塊水泥,完全由鋼化玻璃製造而成的。與岸邊距離十幾米,建於海水中,半截露出海面,半截在海下,人在房內,不時可見魚群從身邊游過,讓人彷彿置身於龍宮之內。就連房內的擺設,也是由玻璃製造的,整個房間給人的感覺就是透明。

先不說製造如此龐大規模的鋼化玻璃需要多少錢,但是把它運到這個小島上就不會是一筆小費用。

這時,有位青年的漢子上前倒茶,清馨的茶香伴隨海水的味道,飄散在房中,讓人精神不僅為之清爽。

在吉樂島上,有文東會的兄弟不下百人,這些人都由三眼精挑細選後派過來的,一是可以照顧謝文東的生活,再則也可以保護他的安全。

謝文東端起茶杯,瞧瞧向問天,笑問道:「向兄覺得我這裡怎樣?」

向問天由衷道:「真好像人間仙境!難怪謝兄弟會在這裡長住,即使我此時也有些動心。」

「哈哈!」謝文東豪爽的大笑,說道:「我是閒人,而向兄不同,偌大的洪門,還要你支撐呢!」

「唉!」向問天含笑歎口氣,搖頭道:「有時,我真羨慕謝兄弟,毫無牽掛,想走就走。」

謝文東放下杯子,仰面道:「被動離開,有什麼好羨慕的。」

向問天道:「謝兄弟準備什麼時候回國?」

問到這句話,和陸寇一起守在門口的任長風來了精神,側著耳朵,伸長脖子,仔細聆聽。

陸寇有趣地看了他一眼,笑問道:「任兄這一陣子可好?」

任長風用眼角瞥了瞥他,壓根就懶著搭理。陸寇絲毫不感意外,也不覺的難看,如果任長風真轉頭對自己笑呵呵地說上兩句,那他才感到吃驚呢!他聳聳肩,又自顧自的道:「一看任兄比以前胖了一些,氣色也好的出奇,這一陣子一定過的很滋潤啊!」

任長風正聽謝文東和向問天講話,可陸寇卻在自己耳邊嘮叨起沒完,頓感不耐,雙劍眉一挑,狠狠瞪了他一眼。

陸寇並不將他的惱怒放在心上,笑嘻嘻道:「許久不見,任兄的眼神還是如此絕情……」

任長風覺得自己快抓狂了,他從來沒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人。他離開洪門,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陸寇身上。

謝文東沒有馬上回答向問天的話,而是走到玻璃墻壁前,注視外面色澤鮮傃的熱帶魚群,食指輕輕扣打墻面。

向問天道:「以謝兄弟的手段,回國已經不是問題,雖然中央殺過你一次,但我想你會處理好的,或者你現在已經處理好了。」

「呵呵!」謝文東笑而不語。他要坐的飛機發生故障,半途墜落,機上無一人生還,這是中央玩的政治手段,人人都看得出來。中央想以謝文東的死,換回與日本之間的正常關係。但是人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謝文東又不是神仙,他事先怎麼可能知道飛機會發生事故呢?!其中的內情,即使以東方易這樣政治部的高官也不清楚。

他想要回國,中央方面確實不是問題,之所以到現在還留在這座小島上,是他還沒打算離開。

感覺謝文東不想說,向問天也不再追問,他喝了一口茶,幽幽說道:「謝兄弟,聽說過青幫嗎?」

謝文東轉過身,笑道:「聽長風提起過。」

向問天道:「那謝兄弟知不知道青幫在台灣挑了洪門?」

謝文東聽完沒怎樣,任長風卻一哆嗦,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台洪門的實力有多雄厚,他十分清楚,擁有「一片紅葉向南飛」--紅葉這樣的超級殺手集團的台洪門竟然讓青幫給挑了,如果不是向問天親口所說,換成旁人,他一定會大笑三聲,表示嘲諷。向問天會說謊話嗎?當然不會,你甚至從他嘴裡聽不到一句誇張的話。任長風下意識地握起拳頭。

謝文東遠離中國,身在孤島,不代表他不瞭解中國黑道和江湖的情況,無論有什麼風吹草動,暗組的情報會在第一時間傳到他這。所以,向問天會來找他,他一點都不意外。

他淡淡然道:「台洪門竟然被青幫挑了,真是出人意料。」

向問天正色道:「台洪門和我的關係一向交好,這點,想必謝兄弟已經瞭解。」

謝文東點點頭,當南北之爭時,台洪門的紅葉曾幫過南洪門,雖然出力不大,但在那個敏感的時期派出人手,無疑是向全世界的各地洪門表明,台洪門是站在南洪門那一邊的。

向問天道:「現在台洪門的當家人郭讓帶著殘部,已逃到我這裡,希望我能幫他清除青幫的在台勢力。」

謝文東問道:「你答應他了?」

向問天搖頭道:「暫時還沒有,畢竟,洪門不是我一個人。正因為這一點,我才到這裡找謝兄弟商議。」

他的話沒錯,一旦答應郭讓,那無疑等於洪門向青幫宣戰,同樣是全國性質的大幫會,真打起來,事情絕不會小,甚至比南北之爭還要激烈火暴。向問天不敢草率決定,這是其一。其二,南北洪門雖然達成聯盟,但內部的派系還是很明朗,一面是南系(原南洪門的骨幹),一面是北系(原北洪門的骨幹),南系的人自然會以向問天的決定為命是從,而北系的人則多以謝文東馬首是瞻。若與青幫開戰,內部一定要和諧,不然別說佔到優勢,很可能在開戰的同時自己先分崩瓦解了,所以,他必須要取得謝文東的支持。

向問天本人是主張幫台洪門報仇並奪回其在台灣的地盤,至於謝文東會支持他嗎,向問天不清楚,這也是他此次前來的主要原因所在。本來可以通過電話詢問的,但他卻親自跑一趟,可見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謝文東揉揉下巴,問道:「向兄的意見怎樣?」

向問天乾脆地說道:「打!」

謝文東歎道:「南北之爭剛剛結束,雙方皆有比較大的消耗,現在本應該是恢復階段,並不利於做大規模的爭鬥。」

向問天疑道:「謝兄弟的意見是不贊成打?」

謝文東搖搖頭,笑道:「當向兄收留台洪門殘餘的那一刻,事情的結果就已經注定了。因為向兄既然收留了他們,那代表大陸洪門和台洪門是交好的,既然交好,如果不為他們報仇雪恨,那一定會被江湖和黑道的人笑話,會說洪門怕了青幫,這樣,在聲勢上就先輸了青幫一頭,丟了洪門的名聲。」

「啊!」向問天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傾佩不已。謝文東頭腦之靈活,考慮之周到,讓人咋舌。他收留郭讓等人,一直到現在,都沒考慮到這一點。他所想的是,自己究竟應該不應該打,如果打,會有幾成的勝算。

他說道:「江湖上,沒有什麼比名聲更重要!如此說來,我們必須要打了?」

謝文東淡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向兄你也只能打了。」

向問天長鬆一口氣,道:「有謝兄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說著,他頓了一下,又道:「我還有一件事!」

謝文東笑道:「向兄不要見外,旦說無妨。」

向問天道:「我希望這次謝兄弟能和我一起回國。畢竟洪門不是我一個人的,而且有謝兄弟在,一旦和青幫打起來,我們的勝算也會增加幾分。」

謝文東笑瞇瞇地低下頭,沉默半分鐘,方悠悠說道:「最近,我是有回國的打算……」

向問天和任長風聽後,心中同是一喜。

可謝文東又接道:「但我回國之後,不打算過問洪門的事,我要去的地方是東北。」

向問天怔道:「去東北?為什麼?」

任長風也覺得奇怪,不知道謝文東葫蘆裡賣什麼藥,不過只要能回國,去哪他都不在乎。

謝文東道:「呵呵,回東北,先把我的書念完,我想要的是畢業證,而不是一張失業證!」

靠門而站的陸寇身子一栽歪,差點摔在地上,他怎麼想也想不出來,謝文東竟然會找一個如此蹩腳的理由。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三章

    向問天並沒有在吉樂島做過多的停留,既然決定要和青幫開戰,幫會中要準備的事情很多,晚間,和謝文東一起吃過飯後,他連夜做直升飛機到香港,然後取道回廣州。這一次吉樂之行,雖然沒有把謝文東請出山,但是卻成功爭取到了他的支持,使洪門內部在戰前能達成意見統一,向問天感覺還是不虛此行的。

    晚間,謝文東躺在別墅的閣樓裡。閣樓不大,只有十數平方米,地面鋪有厚厚的毯子,棚頂則為鋼化玻璃打製,躺在其中,即舒適,又能欣賞到懸掛天空的萬點繁星。

    彭玲此時依偎在他懷中。謝文東或許是瘦弱的人,但是他的胸膛,可以讓你感覺到強烈的安全感和濃濃的溫暖。

    她真希望時間能停止流淌,就這樣,自己一直躺在他身旁。可是,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文東不會永遠留在這座小島上,他早晚有一天會離開。向問天的突然來訪,讓她多了一份擔憂。

    彭玲是一個明白事理的女人,對不能改變的事實,絕不會去強求。她側過頭,看著謝文東狹長又清澈的眼睛,柔柔問道:「文東,你要走了嗎?」

    謝文東笑了,反問道:「我會去哪呢?」

    彭玲狐疑道:「你不是準備回國嗎?」

    「嗯!」謝文東拂拂彭玲柔順如錦的秀髮,點點頭,道:「是有這個打算,但不是現在。」

    果然!文東果然還是要回國。彭玲心中一緊,關切地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呵呵!」謝文東柔和地笑了笑,雖然是笑,眼中卻閃過一道奪目的精光,淡然道:「當初,我是被國家踢出來的,即使要回去,我也要國家請我回去。」

    彭玲聞言,嬌軀一震,臉上充滿驚訝之色。

    謝文東凝視星斗,幽幽說道:「洪門與青幫開戰,將會是全國性的激鬥,國內的黑道一定會大亂,這直接會導致社會的動盪,一些投機倒把的人更會站出來趁機興風作浪。呵呵,我們的國家現在想搞建設啊,這需要穩定的環境,不單單是外部穩定,內部更要穩定,所以,國家需要黑道裡站出一個人來,結束紛爭,恢復平穩的局面,這個人,除了我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

    彭玲不自覺地張開嘴,她與謝文東相處這麼久,還是不敢說十分瞭解他,即使他就在自己身邊,但她仍有種虛幻的感覺,這不是謝文東未真心對待她,而是由於他深不可測的智慧。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隨意而為的,都是具有極強的目的性,這次支持向問天和青幫開戰,也是如此。彭玲笑了,為自己竟然會喜歡上一個如此可怕的男人而笑,也為自己愛上一個如此聰明的男人自豪而笑。

    謝文東展開雙臂,伸個懶腰,一隻手枕於腦下,另只手攬住彭玲的香肩,說道:「過幾天,我們去躺歐洲。」

    彭玲疑問道:「為什麼?」

    謝文東道:「一是去探望彭伯父,二是去看看小丫頭。」

    他所說的彭伯父,自然是彭玲的父親,至於小丫頭,當然就是金蓉了。

    彭玲表情欣喜,微笑道:「好啊!」她枕著謝文東的胳膊,細聲說道:「父親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我想把父親接到這裡來住,每天都呆在病房裡,我怕他會悶壞的。」

    謝文東點點頭,道:「只要彭伯父同意,我沒有意見。」

    彭玲正打算和謝文東商量此行的日期,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彭玲無奈地撇撇嘴,剛要起身,謝文東按這她,笑道:「我去開吧!」他拉開房門,外面站的正是五行的金眼。他斜目瞧瞧房中的彭玲,然後在謝文東耳邊輕聲說道:「東哥,森哥來了。」

    老森!謝文東一愣,奇怪他怎麼會突然前來,事先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姜森在文東會並非巨頭級的人物,文東會除謝文東之外,三眼、高強、李爽是公認的三大巨頭,也是最早跟隨謝文東打拼的三個人,之間關係親密無比,但是,無論誰都不會小瞧姜森這個人,因為他掌管著文東會最令旁人聞風喪膽的一把尖刀——血殺。

    「讓他在客廳等我。」謝文東向金眼揚揚頭,細聲說道。

    金眼頗有顧慮道:「東哥,森哥還帶來數十名血殺的人,他會不會……」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

    謝文東到吉樂島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姜森一次都未來過,而這回突然造訪,卻帶來那麼多人手,意圖不明,讓人擔憂。

    謝文東聞言大笑,拍拍金眼的肩膀,說道:「別胡思亂想,老森是我的兄弟,他領人來,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你去客廳陪他坐一會,我馬上就到。」說完,他回到房間,對彭玲歉然道:「小玲,我下去一趟。」

    「怎麼了?」彭玲剛才有注意到金眼在說話時,眼神漂浮不定,似有心事。

    「沒什麼。」謝文東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是誰來了?」彭玲聞言更加好奇。

    「姜森!」謝文東含笑向她擺擺手,走出閣樓。

    當他走到大廳時,姜森正坐在大廳內,低著頭,不知道在盤算什麼,而五行兄弟站在他左右,多多少少表現出提防的架勢。

    「老森,你來了。」謝文東邊從容走下樓梯,邊打量這位和曾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姜森還是老樣子,身材矮卻敦實,粗壯的胳膊將衣服撐起好高,黝黑的面膛寫滿樸實,但一雙眼睛卻不時閃爍出冷光。

    聽到說話聲,姜森猛然回神,看到謝文東,臉上閃過一絲常人不易察覺的激動,他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深施一禮,道:「東哥!」

    謝文東走上前來,用力拍拍他結實的肩膀,點下頭,笑道:「坐!」

    姜森噓了口氣,屁股剛粘到沙發上,只聽謝文東問道:「老森,出什麼事了嗎?」

    他身子一震,忙又站起來,低聲說道:「小波得到可靠的消息,有人會來偷襲吉樂島。」

    「哦?」謝文東一愣,他的敵人是有不少,但是有實力漂洋過海來偷襲他的,他暫時還想不到有這樣一個人。

    謝文東表現平靜,可五行兄弟卻臉色同是一變,相互看看,最後,目光集中在姜森身上。現在,他們總算明白他次此來為什麼帶那麼多人。

    「是誰?」謝文東在姜森對面坐下,拿出煙來,點著,悠悠吸了一口,淡然問道。

    姜森環視左右,欠身細語道:「是魂組。」

    謝文東噗嗤笑了,似無奈又似不相信地搖頭道:「他們不是因為那一顆炸彈而已經解散了嗎?」

    姜森皺眉道:「魂組是解散了,但還是有一部分殘餘力量存在,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東哥在吉樂島生活,這次,他們購買了大量具有殺傷性的武器,準備對這裡進行一次偷襲。」

    「呵呵!蝦兵蟹將!」謝文東吐出一口青煙,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姜森道:「有五十左右。」

    「老劉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赤軍!」

    謝文東道:「以前,魂組在鼎盛時期我都沒有怕過,現在只剩下幾個殘兵敗將,更不足為慮。」

    姜森道:「可是,東哥,我覺得還是應該小心為上。我帶來六十名血殺的兄弟來保護你的安全。」

    六十血殺的兄弟?謝文東怔了一下。血殺是文東會的精銳,無論單兵最戰還是集體配合,都具有非常強的實力,而且血殺的成員一向不多,人數最鼎盛時期也未達到三百人,現在的血殺基本保持在二百人左右,姜森一次性帶來六十人,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他思慮一轉,疑道:「老森,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哦……」姜森面露難色,一副出言欲止的模樣。

    謝文東笑道:「這裡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嗎?」

    姜森咽口吐沫,道:「我懷疑,文東會內部會有人對東哥不利。」

    「哦?」謝文東雙眼一瞇,凝視姜森片刻,問道:「誰?」

    姜森搖搖頭道:「我只是有這層懷疑,沒有確實的證據。在東哥離開期間,陳百成異常活躍,作為三眼哥的得力助手,大規模結交私黨,並剷除和他作對的人,最近,還把他的弟弟陳百信拉入會中,委以重職。他經常傳出消息,說文東會有今天這樣的成績,三眼功勞最大,現在既然東哥已經離開文東會,就應該把老大的位置讓出來,交給三眼來做……」說到這,他沒敢繼續說下去,偷眼打量謝文東的反應。

    在謝文東身邊保護他的人,多是三眼從龍堂裡挑選出來的,裡面有沒有混雜陳百成的親信,誰都說不清楚,姜森帶來大量血殺成員,就是為預防萬一的。

    謝文東仰起頭,幽幽歎了口氣。

    姜森將心一橫,道:「東哥,陳百成是個毒瘤,這個人如此不趕快除掉,後患無窮,他甚至可能威脅到東哥的安全。」

    謝文東看人極準,陳百成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十分清楚,不過以現在這種形勢,並不適合除掉這個人。陳百成好殺,但是,三眼那方面會怎麼想?畢竟,他是信賴這個人的,並把他看成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現在,文東會的事務都由三眼做主,一旦殺了陳百成,他會不會認為自己不信任他呢?甚至會不會認為自己顧慮他的權利太大而在消磨他的實力呢?沒有確實的證據,殺掉陳百成,會引起一系列的反應,甚至會引發文東會的動亂。

    謝文東思前想後,搖搖頭,道:「暫時不要動他。」

    姜森急道:「東哥,小心養虎為患。」

    謝文東笑道:「陳百成不是虎,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只狡猾的狐狸,有老虎撐腰,他可以耀武揚威,一旦沒有老虎維護他,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姜森琢磨他的話好一會,猛然一震,驚訝地張大嘴巴道:「東哥,你不會對三眼……」

    「哈哈——」謝文東仰面大笑,道:「老森,你想到哪去了,張哥是我的兄弟,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手呢?!我的意思是多收集陳百成為惡的證據,到時擺在張哥面前,他也不會再維護他了。」

    「哦!」姜森擦擦頭頂的冷汗,暗中鬆了口氣。

    這時,金眼接話道:「東哥,那魂組來襲的事,怎麼解決?」

    謝文東笑瞇瞇地說道:「明晚,我們出海『釣魚』!」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四章

    姜森好奇不解地問道:「東哥怎麼知道明晚魂組會來?」

    謝文東一愣,接著仰面笑道:「我猜的。」

    姜森歎口氣,佩服道:「小劉給我的情報,魂組選擇偷襲的時間,確實是在明晚……」

    第二天,深夜,吉樂島十里之外的海面上。

    一艘軍艦熄掉引擎,在海面上隨意飄蕩,船上,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光亮,彷彿鬼船一般。但是,若仔細看,不難發現船上站滿了黑衣人,每個人面色冷俊,朦朧中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

    任長風、五行兄弟以及小風幾人都在甲板上,周圍還有數十名黑衣勁裝的漢子,人們的目光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當然就是謝文東了。

    魂組是由日本極右派支持的社團,實力雄厚,其成員各個訓練有速,驍勇善戰,視死如歸,非常難纏,即使與正規軍隊短兵交接,也未必會落下風,世界上任何一個組織都不會小瞧他們,雖然現在的魂組已今非昔比,只剩下一小撮頑固份子。

    謝文東似乎絲毫不將他們放在心上,明知道今晚會來刺殺自己的是魂組,而他卻仍在悠哉地釣魚。

    任長風看看謝文東,轉頭再瞧瞧其他人,見大家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幾分擔憂,他輕咳了一聲,在謝文東身邊小聲說道:「東哥,魂組今晚未必會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海風太強,小心著涼,這裡交給我們來處理就行了。」

    謝文東坐在甲板邊緣,嘴上叼煙,但卻沒有點著。他手中拿著魚桿,狹長的眼睛微微瞇縫著,好像兩條彎曲的黑線,落在海面上的目光沒有動,嘴上說道:「老劉的消息從來不會有錯,魂組今晚一定會來。」

    任長風略帶焦急道:「可是,我們已經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謝文東一笑,道:「既然魂組都有耐心等下去,難道,我們還沒有嗎?」

    任長風歎口氣,不再說話。他何嘗不知道魂組會來,讓謝文東先回小島是為了他的安全。

    戰艦上又寂靜下來,但人們的心都不平靜,長達半年的安居生活,似乎讓他們對戰鬥產生一股淡淡的而又揮之不去的恐懼感。

    謝文東環視眾人,笑了笑,再鋒利的刀子,放在時間久了,都會變鈍的,如果不時常拿出來磨磨,寶刀也變爛鐵。

    時間一點點過去,魂組那些人仍沒有出現的預兆,任長風表面平靜,暗中,已不知道多少次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唐刀。

    「叮玲玲——」一陣悅耳清脆的鈴聲響起,但在寧靜的甲板上卻異常刺耳。

    人們精神一震,尋著聲音的來源,最後,一起看向謝文東。

    謝文東斯條慢理地放下魚桿,將其交給身旁的金眼,從懷中拿出電話,接通後,話筒穿來姜森低沉的話音:「東哥,他們來了,五十三個人,八艘快艇。」

    「快艇?」謝文東不確定地柔聲問道。

    「沒錯,東哥,是快艇!」姜森肯定地說道。

    謝文東點點頭,道:「不要讓他們接近吉樂島十里以內,那樣槍聲會傳到島上,驚動島上的人。」吉樂島上的人有謝文東的父母,還有文東會不少高級幹部的家人,他們搬到這裡生活,就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讓黑道的仇殺遠離他們,過安定太平的日子,若讓他們在半夜聽到槍聲,即使沒出現什麼問題,心中難免會留下陰影,那不是謝文東想要的。

    「好的,東哥,我明白!」姜森多聰明,跟隨謝文東多年,一點就透,馬上明白他的意思,乾脆利落地回答道。

    謝文東笑瞇瞇道:「去做你該做的吧。」說完,收起電話,從金眼手中接過魚桿,又開始釣起魚來。

    任長風手抓唐刀刀把,搶步上前,伏在謝文東身旁,問道:「東哥,魂組的人來了?」

    謝文東點點頭,道:「來了!」話未說完,遠出傳來斷斷續續的槍聲,眾人舉目望去,夜色朦朧,海面上更是一片漆黑,超過二十米的距離,視力再好的人也難以分辨清楚,不過,遠處卻能看到子彈出膛時所閃爍的火光。那是槍火。

    剛開始,槍聲還比較稀疏,可時間不長,槍聲連成一片,彷彿暴豆一般,其中還隱約混雜著人們嘶喊嚎叫的聲音。

    雖然沒有參加戰鬥,但從槍聲、吼聲、慘叫聲中可以判斷出戰鬥的慘烈,任長風等人無不握緊拳頭,心中的恐懼感突然被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所代替,血液也開始激烈的沸騰,燃燒。

    隔了兩分鐘,槍聲擴散開來,並且有向軍艦這邊靠攏的趨勢。

    眾人臉色一變,暗討難道敵人衝破血殺的圍攻?他們忙聚攏到謝文東身旁,齊聲說道:「東哥,他們似乎打過來了,最好先避一避吧……」

    「呵呵!」謝文東看看眾人,忍不住仰面輕笑,說道:「我不會避,一直以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是避,我只會和我的兄弟一起戰鬥到底!這點,你們不會不瞭解吧?!」

    眾人相視一眼,沒有人再敢多言,金眼從後腰取出雙槍,將其中一把交給任長風,小聲說道:「以防萬一!」

    任長風心中一暖,點下頭,算是表示謝意。他和東心雷、五行兄弟都是出身於北洪們的好朋友,好兄弟,之間的感情相當深厚,即使要表達什麼意思也無須用語言,只一個眼神,對方就會明白。

    這時候,兩艘快艇出現在人們視野中,每一艘快艇都是血跡斑斑,裡面的人更是象血葫蘆似的。

    「是魂組的人!」金眼眼睛極尖,一眼就看到快艇上的人非血殺成員,想也沒想,抬手就是一槍。

    「啪!」這一槍,精準無比,打透其中一艘快艇的前沿玻璃,子彈直接洞穿開船人的腦門。

    不錯!謝文東心中讚歎,金眼雖然半年沒動過槍,但槍法依然准的讓人咋舌。

    開船的漢子腦門正中崩射出一道血光,整個人後仰著飛出快艇,而失去控制的快艇象離弦之箭,向軍艦猛撞過來。躺在快艇裡還有三、四名受傷的漢子,此時,他們眼中並沒有絕望,反而突然閃出一道興奮的死灰。

    「糟糕!」金眼大叫一聲,拉住謝文東,急道:「東哥,快棄船!」

    他們所坐的船是軍艦沒錯,但只是一艘小型號的,護甲並不厚,根本承受不起失控快艇勢大力沉的撞擊。一旦真撞大,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同歸於盡。

    謝文東拍拍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笑道:「慌什麼?!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在軍艦上!」

    只一句話的工夫,快艇和軍艦之間的距離便只剩下十米,甲板上眾人看到真切,背後的衣服被瞬間流出的冷汗濕透,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因懼怕而私自跳出軍艦的。在他們心裡,還都存在這樣的意識,只要有謝文東在,就不會有災難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對謝文東的崇拜近乎於盲目,甚至可以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他手上。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崇拜錯對象。

    不等金眼說話,謝文東高高把手舉起,又道:「軍艦的用處有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話頓,他猛的向下一揮手。

    眾人只聽見腦後傳出一竄爆裂般的怒吼聲,接著,整個軍艦都在劇烈震動中。

    不少人站立不足,驚叫著趴在甲板上。

    那門位於眾人身後不遠處的機關炮發出憤怒的咆哮,二十發半尺長,雙指粗的機關炮子彈被一起發射出去,無一偏離目標,全部打在快艇上。威力強大的子彈打在船身上,爆炸出一尺寬的大圓洞,打在裡面人的身上,直接將其攔腰炸斷,裡面那三、四名受傷的大漢連叫聲都未發出,便隨快艇的劇烈爆炸而一起灰飛湮滅,殘渣也沉入海底。

    老……老天!別說另外那艘快艇上的人驚呆了,就連任長風、金眼等人也都傻了眼。

    他們雖到吉樂島有一段時間,可軍艦上機關炮的厲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武器的威力,比手槍甚至衝鋒鎗、步槍的威力不知道要大多少倍,若被其打中,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任長風嚥下一口吐沫,回過頭,望望正在冒著青煙的炮筒子,呆呆愣神。

    好一會,他回過神來,暗笑自己天真,以前還真以為這艘軍艦是謝文東用來出海遊玩的。他苦笑道:「早知道有這東西,根本就不用血殺來幫忙了……」

    「軍艦很重要的一點用處是,他可以摧毀船隻!」謝文東回頭打個指向,駕駛室裡幾名人員立刻將軍艦緩緩駛向另一艘快艇附近。謝文東雙手背於身後,昂首站在甲板上,眼皮微微下垂,俯視快艇裡那幾名大漢,看到他們驚慌失措的眼神時,他嘴角一挑,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

    「你們在害怕?」謝文東笑瞇瞇地問道。

    快艇上還有八名大漢,其中半數都掛了彩,那顯然是血殺送給他們的。

    他們並不會中文,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表情和眼神是沒有國際的,謝文東那即狂傲又冰冷,即藐視一切又洞徹人心的眼神,卻讓魂組這僅存的八個人心底生寒。

    ——當初,就是這個人毀了魂組。

    ——當初,也就是這個人殺死了自己無數的戰友。

    ——謝文東的雙手,可以說粘滿魂組的血。

    一名大漢雙眼血紅,突然發出一聲怪叫,舉起手中槍,對準甲板上的謝文東。

    「彭!」槍聲響起,謝文東的眼睛都未眨一下。那名魂組大漢腦袋突然出現四個血窟窿,兩顆子彈幾乎在同一時間將其頭顱打穿。

    他龐大的身軀搖晃兩下,臉上寫滿猙獰之色,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一頭扎進大海中。

    數艘快艇快速行使過來,最前那一艘,有一人挺直身軀,站立在人群中,手裡拿有一把黑洞洞的手槍。而在謝文東身後,還有一人手中握槍。這兩位,正是以槍法見長的姜森和金眼。

    大漢中彈落水,兩人下意識地看眼對方,皆慧心地笑了一下。

    金眼暗暗佩服,姜森的槍法確實厲害,自己在穩定的軍艦上,打中敵人的腦袋並不足為奇,而姜森身在快速前行的快艇上,又是如此遠的距離下,仍能一槍準確地打中對方的頭,槍法實在有過人之處。

    「我……我們……投降……(日)」剩下的七名魂組成員在前有軍艦,後有數十血殺成員的情況下,鬥志全無,哪還敢繼續抵抗下去,『聰明』而又無奈地選擇棄械投降。

    他們丟掉手中武器,一起把手舉起來,向謝文東等人示意他們的意圖。

    「他們說什麼?」謝文東轉頭問身邊人。

    有懂日語的人忙回話道:「東哥,他們說投降。」

    謝文東嗤笑,道:「本以為魂組都是硬骨頭的人,原來,也有這樣的窩囊廢。」

    那人眨眨眼睛,小聲問道:「東哥,用我把你的話翻譯給他們聽嗎?」

    謝文東擺擺手,道:「沒有那個必要了!」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五章

    那人吃了一驚,疑惑地看向謝文東。

    謝文東向姜森揚揚頭,隨意指了一下魂組中的一人,然後從口袋中摸出打火機,將叼在嘴裡煙點著。

    剛才,因為危險沒有解除,所以他一直不敢點煙。要知道,漆黑的海面,一隻紅彤彤的煙頭是很明顯的目標,隨時都可能招來一顆要命的子彈。謝文東很小心,而且一向都是。

    姜森看完他的動作,舉起手槍中,冷酷地連續扣動六下扳機。六顆子彈比他更加冷酷地打穿六個人的腦袋。

    六具身體還滾熱的屍體或落在海中,或癱倒在快艇上,只剩下一個人傻呆呆的站在那裡,此時,死亡的恐懼感已經完全控制住他的神經,麻痺他的意識。同伴的血濺在他的身上、臉上,也徹底瓦解了他的意志。謝文東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對左右人道:「帶他上船,我有話要問。」

    那名魂組成員幾乎是被一名大漢拎到軍艦上的,當大漢鬆開手後,他整個人癱軟在甲板上,眼睛驚恐萬分地環視周圍眾人。

    謝文東對那位懂日語地青年說道:「問他,快艇是從哪裡弄來的。」

    青年點點頭,將謝文東的話翻譯成日語講給那人聽。

    那人聞言,慌張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謝文東暗叫一聲麻煩,對金眼道:「把他交給你了。」說完,他順著軍艦上的繩梯,跳上姜森所在的快艇,返回吉樂島。

    路上,姜森問道:「東哥,魂組這次偷襲,你怎麼看?」

    謝文東吸口氣道:「魂組是做快艇來的,那他出發的地點一定距離吉樂島不遠,而距離我們最近的陸地,只有澳大利亞了。」

    姜森疑問道:「難道,澳大利亞有魂組的人潛藏?!」

    謝文東道:「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其他的組織,只要把那個人的嘴翹開,一切都明白了。」

    姜森歎了口氣,搖頭道:「想不到瓦解後的魂組,竟然還剩下這許多殘餘。」

    「哼!」謝文東瞇起眼睛,冷笑一聲。

    上了岸,一名站在岸邊的青年漢子快步走上前,將手裡提的一條兩尺長的海魚遞給謝文東,恭敬地說道:「東哥,這是你要的。」

    謝文東接過,感覺份量不輕,他笑呵呵拍拍青年肩膀,說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青年受寵若驚地忙低身施禮,道:「東哥客氣!東哥客氣!」

    和姜森臨分手前,謝文東又想起什麼,叫住他,低聲說道:「老森,你給金眼打個電話,告訴他問完話後,順便把人幹掉,不要帶回到島上,還有那些快艇,全部砸沉,海面上也不要留下屍體。」

    姜森點頭道:「東哥,我明白!」

    回到別墅,彭玲還沒有睡,身穿睡衣,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謝文東。見他回來,她站起身,上下看了看他,問道:「文東,你去哪了?」

    謝文東提起手中的魚,笑道:「釣魚!」

    彭玲瞄了一眼他手中水淋淋的海魚,並未起疑心,翻翻白眼,無奈道:「這麼晚了,還釣什麼魚啊?!」

    謝文東打個哈哈,將魚放到廚房的冰箱裡。然後,一攬彭玲的肩膀,說道:「準備一下,後天我送你去英國,看望你父親。」

    彭玲皺皺眉頭,聽謝文東的話,他似乎不準備陪自己一起去。她問道:「那你呢?」

    謝文東道:「我要去趟澳大利亞,解決一些事情。對了,我會讓文姿和小風陪你,有她倆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彭玲滿心不悅,沒錯,文姿、小風和她都很合得來,但是,這兩人畢竟不是謝文東,讓她們陪同感覺怎麼能一樣。本來,這次歐洲之行她是充滿期待的,以為可以和文東好好遊玩一番,現在,聽他說完,什麼激情都沒有了。彭玲歎了口氣,轉頭看看謝文東白淨而又柔和的面頰,心裡充滿無奈。他既然能改變計劃,臨時決定去澳大利亞,那一定是有事情,而且是重要的事情。雖然心理不痛快,但彭玲並沒有任何埋怨,只是幽幽地說道:「文東,那你小心一些。」

    彭玲的善解人意,讓謝文東窩心,這樣的女人,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他點點頭,親密地扶扶她額前的劉海,笑道:「我會的。」

    第二天。謝文東身穿隨意的休閒便裝,躺在海邊的睡椅上。姜森、任長風、五行兄弟則在坐在他兩邊的睡椅上。這幾人,都是一身筆挺的西裝,在烈日炎炎的海邊,顯得格外扎眼,即使旁人看了都會覺得熱,而他們幾個,卻沒有絲毫難受的表現。

    「昨天,那人都說了什麼?」謝文東站起身,伸展筋骨,隨口問道。

    金眼道:「他們的快艇,是在達爾文搞到的。然後又由達爾文,到巴斯特島,在這裡調整一段時候才向我們進發的。」

    金眼作為五行之一,出身於殺手,精通暗殺,他要殺死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想到五十種以上的辦法,同樣,要折磨一個人而又不讓他死,他的辦法也有不少,翹開一個人的嘴巴,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達爾文?」謝文東用食指敲敲額頭,道:「那裡雖然離我們不遠,但卻是土著人的聚集地,他們對日本人不會有好感的,快艇也不可能隨意租借給他們。」

    金眼點頭道:「沒錯。」

    謝文東道:「所以,要麼魂組有殘餘的力量在達爾文,要麼,就一定有人在背後支持它。」

    金眼道:「可惜,那個人並不瞭解這些,他只說出快艇是由一個名叫『馬克』的人借給他們的。」

    謝文東側頭,環視眾人,問道:「誰聽過這個名字?」

    眾人相互看看,紛紛搖頭。謝文東笑瞇瞇地聳肩道:「看來,我們得去一趟澳大利亞了。」

    達爾文是澳大利亞北部行政區的首府。北部行政區可以說是澳大利亞最荒涼的地帶,大部分由沙漠組成,總人口只有十多萬,且多是土著居民。吉樂島在澳大利亞北端,和達爾文之間的距離不算遠,與巴斯特島的距離更近,不過那裡大多是荒蕪之外,想要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只有去達爾文了。

    在達爾文,謝文東有自己安插的人,甚至,和當地的高官都有往來。

    吉樂島四面還海,想到島上,必須先經過澳大利亞的領海,所以,達爾文通常被做為去吉樂島的中轉站,當然,偷度除外,不過那將冒著被澳海軍炮擊的風險。作為中轉站,經常有飛機在達爾文和吉樂島之間往來,為了方便,減少麻煩的手續,謝文東沒少拿錢砸在當地官員的身上。

    無論在世界什麼地方,錢,永遠都是最有效最直接的通行證。

    彭玲去英國的當天,謝文東帶姜森、任長風等人便坐飛機直奔達爾文。作為海濱城市,這裡具有所有臨海城市的一切特點,也是世界上著名的旅遊勝地,城市中的街道,隨處可見外國的遊客。高大的椰樹排立道路旁邊。走在柔軟細膩的沙灘上,看著蔚藍的大海,感覺清涼海風的時候,很難相信這坐城市的南面是一片廣闊的沙漠。

    伴隨一陣轟鳴聲,兩架直升飛機降落在一家四星級酒店樓頂的停機坪上,此時,早有人在這裡等候,為首的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肥胖,個頭高大,身穿碎花襯衫,面帶墨鏡,頭髮背到腦後,又光又亮。

    飛機門打開,謝文東從機艙裡跳出來,中年人精神一震,忙栽掉眼鏡,快步跑上前,恭敬深施一禮,道:「東哥!」

    這個場面很好笑,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竟然對一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點頭哈腰,滿臉的尊敬和小心。

    「嗯!」謝文東點點頭,上下打量一番中年人,笑道:「你又胖了。」

    這中年人不是文東會的人,也非洪門,而是直接向謝文東效力的。

    他名叫張天揚,為人頭腦靈活,擅長經營、投資和理財,被謝文東看中之後,帶到澳大利亞,幫自己管理生意。

    張天揚也確實沒讓謝文東失望。

    謝文東在達爾文本是沒有任何生意而言的,但張天揚來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前後幫他成立東興環海置業和東興金融投資兩家公司,最近,他又準備收購一家四星級的酒店。因為張天揚勢頭強勁,很快成了達爾文商場上的名人。

    雖然幕後的真正老闆是謝文東,可外人根本不瞭解這些。在人們看來,張天揚是一位頭腦精明又不失信譽的華人。

    當地的官員對他也很歡迎,因為在他口袋裡,似乎有花不完的錢。

    謝文東之所以很快和當地官員搭上關係,張天揚功不可沒,因為有不少官員都是由他來介紹給謝文東認識的。

    在正規公司的表面下,當然少不了一大批文東會的人。

    他們明面上都是張天揚旗下公司的員工,散佈在達爾文各地。這次,謝文東剛好用上他們,讓他們打探那個叫馬克的人的下落。

    他們打探消息的本事比不上暗組,但在當地居住有一段時間,對其情況比較瞭解,打探起消息來也特別容易。

    只一天的工夫,他們便把得到消息回傳給謝文東。原來,馬克是猛虎幫的人。

    謝文東對這個結果,即意外又理解。他和猛虎幫的恩怨由來已久,可以說謝文東的起家,就是靠猛虎幫,只不過那次讓猛虎幫一下子損失了五百萬的軍火。

    後來,文東會和猛虎幫的仇殺一直沒有停止過,直到謝文東將其逐出H市以後,總算告一段落。(詳情見《壞蛋1》)

    猛虎幫在中國沒有站穩腳跟,損兵折將,其首腦層更是把謝文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他們支持魂組,刺殺自己,謝文東完全理解。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猛虎幫的人竟然一直掩藏在他的眼皮底下,而自己卻沒有發現,如果沒有魂組這件事,他們還不知道會隱藏多久,對自己構成多麼大的威脅呢?!

    一定要把猛虎幫從達爾文裡清除乾淨,不然,吉樂島也將不再安全。謝文東在來之前已下了決心。

    張天揚聽到謝文東的調侃,緊張的神經輕鬆不少,他笑道:「這一陣子應酬多,身上的肉長的也快!東哥,我已經為你安排好房間,裡面請!」

    由張天揚帶路,謝文東等人從平台上下來,進入酒店內部。坐電梯時,謝文東問道:「收購酒店的事情怎麼樣了?」

    提到生意,張天揚滿臉帶笑,神采飛揚,說道:「正在最後的交接中,手續已經差不多辦完,只要下面不出現問題,到月底我們就可以全面接手了。」

    「那麼快!」謝文東含笑地搖搖頭。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六章

    張天揚為謝文東安排一間豪華套房,房間有臥室、書房和會客廳,面積極大,內部裝修的金碧輝煌,細緻的擺設流露出高貴。

    在房間中坐了一會,張天揚識趣的離開。他雖然一直幫謝文東掌管生意,不接觸幫會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不清楚謝文東是什麼人,明白他這次來達爾文,並非為了生意,而是有其他的原因。黑道上的事他不想過多接觸,因為知道的越多,陷的也就越深。他是一個聰明人。

    張天揚走後,和他一起的人卻沒有離開,這些人都是文東會的兄弟。

    謝文東坐在沙發上,點著一根煙,沒有馬上說話。姜森在旁問道:「猛虎幫在這裡有多少人?」

    一名戴眼鏡的青年說道:「三十多人。他們在東區有酒吧和旅店,還經營一家專門出租遊艇的公司,魂組的快艇,都是從他們那裡租借的。這次,魂組暗殺失敗,猛虎幫好像也聽到了風聲,可能已經知道自己行蹤敗露,這幾天正忙著兌賣酒吧、旅店,看樣子似乎要準備撤退了!」

    「想走?」姜森冷笑一聲,道:「哼,恐怕沒那麼容易。」說著話,他轉頭對謝文東道:「東哥,把他們交給我吧!」

    謝文東吸了口煙,揉揉下巴,仔細琢磨了一會,搖搖頭道:「不好!我們進入達爾文才幾個月的時間,腳跟沒有站穩,如何引起殺戮,那當地的官員對我們的好印象將蕩然無存,還有當地的居民會敵視他們,警察也會經常找上門來,麻煩不斷,得不償失。」

    他考慮的很周到,一旦讓當地的官員知道謝文東在本市掀起腥風血雨,以後想入境,將變得異常艱難,甚至達爾文都不可能再成為中轉站,如此一來,對謝文東的損失實在太大了。

    任長風在旁急道:「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吧?」他不是文東會的人,本沒有資格插口說話,但因為和謝文東關係親密,其他人即使心中有些不滿,也不好說什麼,而且,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如果就這樣把猛虎幫放跑,那太讓人難以忍受了。

    謝文東仰面,哈哈一笑,道:「怎麼不能放他們跑?我想猛虎幫即使要走,也走不遠,出不了澳大利亞。我們即使要動手,也不能在達爾文干,可以在路上等機會,如果不行,等他們到其他的城市再下手也不遲。總之,我們要給本地的官員以及居民留下良民的印象,達爾文對我們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的散失。」

    姜森聽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道:「東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謝文東道:「可以嚇唬他們,加速他們離開,但是一定不要引發出械鬥。」

    姜森頷首道:「東哥,我明白了。」姜森為人機警,心思周密,腦袋也靈活,馬上領會了謝文東的意思。在文東會,他可算是難道的文武全才型幹部,而且又對謝文東忠心耿耿,不然,謝文東又怎麼可能把文東會最鋒利的一把『刀子』交給他掌管呢?!

    猛虎幫在達爾文的勢力不大,他們的重點也沒有放在這邊。倒是謝文東買下吉樂島之後,經常在達爾文出現,這才引起猛虎幫的重視,又前後派過來十幾個幫會中的精銳,暗中監視文東會的動靜。後來,猛虎幫得到魂組殘餘力量準備刺殺謝文東的消息,主動聯繫上他們,並為其提供快艇。可魂組那五十多人自去偷襲吉樂島之後,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一個人都沒有回來。猛虎幫的人也不傻,立刻意識到魂組的刺殺行動失敗,十有八九都已死在謝文東的手上,而且,很有可能把猛虎幫暗中支持的事情也告訴了謝文東。

    猛虎幫的人開始坐不住。謝文東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再瞭解不過了,知道他一定會來報復。

    果然,魂組刺殺行動的第三天,謝文東從吉樂島坐飛機來到達爾文,使猛虎幫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沒錯。他們在達爾文只有三十多人,謝文東若來襲擊,他們根本抵擋不住。猛虎幫本想等把旗下幾個產業全部賣出後再離開,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那份耐心,特別在他們經營的酒吧裡經常出現陌生的東方面孔之後。

    在姜森的安排下,文東會的人經常出沒猛虎幫的酒吧裡,每次來都是大搖大擺的,異常張揚,時不時還有意無意地露出隨身的傢伙。

    酒吧門口更被姜森安插了重兵,使原本冷清的酒吧,突然一下子變的熱鬧起來,生意雖然火暴,卻讓猛虎幫的人卻高興不起來,反而越加心驚膽寒。

    就連當地的民眾都感覺到事情不太正常,政府的官員也聞出其中的火藥味,警局局長更是不只一次找過謝文東。

    謝文東的背景,他很清楚,所以局長對他的態度一點都不客氣,而且從心眼裡,他也看不起象謝文東這樣的人,說好聽點,他來澳洲置業是為了求發展,說難聽點,他就是來避難的,在本國混不下去,逃到澳大利亞來,並且有黑錢買個一座小島,過著神仙般的上層生活。

    局長是位年近五十歲的中年人,頭髮斑白,稀疏幾根,一雙藍色的眼睛閃爍出狡捷的光芒。他身材又高又膀,至少在二百斤以上,微微有些駝背,站在那裡,好像成了精的狗熊。

    在會客廳裡,謝文東接待了這位局長。局長和他不熟,以前只見過一次面,那還是他去參加某位高官舉辦的私人聚會上。

    他坐在沙發上,敲著二郎腿,好笑地打量眼前這位身穿筆挺西裝的局長,同時,也沒有忽視他身上的火氣。

    他打量局長的同時,局長也在打量他。在西方人眼裡,東方人的相貌幾乎都是一個樣。謝文東年紀清清,剛剛二十出頭,模樣清秀,皮膚白淨,在局長看來,他更像一個女人。不過這個外表陰柔的男人卻有著十分傲慢的態度,看到自己,即沒有主動上前打招呼,也沒有從沙發站起來的意思。哼!局長心中冷哼,龐大的身軀象小山一樣走到謝文東近前,垂目盯著他的眼睛,冷冷道:「謝文東,我要給你一個忠告,這裡是澳洲,不是中國!(英)」

    謝文東身後的一位青年將局長的話翻譯成中文講給他聽。其實,他的英語水平並不比身後的翻譯低,不過,他卻不想說。

    他笑道:「無論世界什麼地方,對於我來說,都是一個樣。」

    聽完青年的翻譯後,局長面容一冷,道:「在達爾文,你要是敢做違法的事情,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抓起來。(英)」

    謝文東仰面大笑,說道:「恐怕沒那麼容易吧!」(翻譯略)

    局長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英)」

    謝文東笑瞇瞇道:「我的兄弟有很多,你若是把我抓起來,他們會很難過,也會很失望,到那時,他們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甚至,會超出你的想像。」

    局長握了握拳頭,他做警察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而像謝文東這樣囂張的,確實還是首次碰到。他冷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英)」

    謝文東道:「當然,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局長怒道:「你信不信,就憑你剛才這句話,我馬上就可以拘捕你!(英)」

    「呵呵!」謝文東柔和地笑了笑,毫不在意道:「如果你想那麼做,現在就可以動手了。」

    他態度從容,可是站在他身後的一群人卻一各個將手摸向後腰。只要局長有什麼異動,他們會馬上拔出槍來,將對方打成篩子。謝文東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簡直和神一樣,無論對方是誰,只要敢去動他,他們可以豁出性命。

    局長沒有忽視那些人的動作,以及一道道冰冷如刀的眼神,心中一寒,暗暗打個冷戰。他不是傻子,這時候和謝文東鬧僵,等於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微微一笑,話鋒一轉,說道:「我不知道猛虎幫和你有什麼過節,但是,我只希望我管轄的地方,可以平平安安,不要出現大亂子(英)。」

    謝文東笑道:「不會有亂子的。」

    局長一愣,看了他一會,不確定地問道:「你保證?(英)」

    謝文東點頭道:「我可以保證我的人不去動他們,至少在達爾文不會。」

    局長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冰冷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笑容,道:「如果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聽說,中國人是很講信譽的。(英)」

    謝文東一笑,道:「不用拿這樣的話來壓我,我對我說的話,自然會負責。你放心好了,如果沒有必要,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的,當然,同時我也希望局長先生不要給我帶來任何麻煩。」

    局長伸手一指謝文東身後的眾人,說道:「只要你和你的手下們不惹事端,我想我們會相敬如賓的。(英)」

    「哈哈,那再好不過了。」

    「再見!(英)」

    「不送!」

    局長走後,姜森低聲說道:「東哥,這個局長似乎給我們很有成見,留下來是麻煩。」

    「恩……」謝文東的手指敲敲茶几,頓了幾秒鐘,說道:「老森,一會你讓人準備一筆錢,送給他。」

    姜森遲疑道:「如果他不收呢?」

    謝文東雙眼一瞇,道:「那就殺了他!讓他死在意外事故里。」

    「是!東哥!」姜森陰森地答應一聲,揮手帶兩人走出房間。

    局長有沒有收自己的錢,謝文東根本不關心,像這樣的人,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交給姜森處理,完全可以搞定。總之,自這以後,這位局長再沒有找過他。

    兩天後,晚間十一點。

    謝文東這時已經休息了,一陣敲門聲讓他從睡夢中醒過來。翻身坐起,在床上呆了三秒鐘,才面色陰沉的下床。他邊打開房門,邊低聲詛咒道:「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

    站在門外的是金眼,他面帶小心,低頭說道:「東哥,猛虎幫的人剛剛坐車出發,看樣子準備連夜逃走。」

    金眼做謝文東的保鏢有一段時間,對其習性深有瞭解。謝文東患有低血壓,起床氣特別大,誰要是打擾他睡覺,很可能會引來一場災難。金眼雖然是他身邊的人,但這時候叫醒他,也會下意識地渾身緊張,小心翼翼,如果沒有緊急事情,絕對不會這樣做。

    謝文東在原地直勾勾盯著金眼一會,神智才清醒過來,低歎口氣,懶洋洋說道:「集結兄弟,先追上去,我隨後就到。」

    金眼問道:「什麼時候動手?」

    謝文東道:「等他們出城之後。」
七卷 風起雲湧 第七章

    達爾文南部是片廣闊無垠的沙漠,荒蕪,少有人煙,白天,穿插沙漠的高速公路還可以看到來往的車輛,等到晚間十一點以後,公路上寧靜的嚇人。

    猛虎幫的人準備向凱瑟琳撤退,那裡距離達爾文並不遠,但坐車也至少需要半晚的時間。他們以為自己的行動隱蔽,不會被別人發現,可是,卻哪裡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在謝文東的監控之中。

    文東會派出十輛吉普車,四十多人緊隨猛虎幫之後,帶隊的,是姜森和任長風。

    車輛並未開到全速,按照謝文東的指示,他們只是遙遙跟蹤,不距離對方太近,也不把距離拉的太遠,只要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行蹤就可以。

    就這樣,一路追出四百多公里,天邊已經漸漸發出光亮。車上,任長風等的不耐煩,焦急地搓搓手掌,問坐在他身旁的姜森道:「老薑,東哥還沒有下攻擊的命令嗎?」

    姜森下意識地摸摸口袋中的手機,搖頭道:「還沒有!」

    任長風看看手錶,已經三點了,再仰面望望天空,不無擔憂地說道:「天已經快亮了,再不動手,我們恐怕就沒機會了。」說著,他又把地圖拿出來,在上面指指點點道:「以我們的行程來算,現在可能已經很接近凱瑟琳,如果等猛虎幫的人進入市區,我們還怎麼動手?!老森,不是你的手機有問題吧,東哥打來電話你沒有聽見,或者你的手機根本就沒有信號!」

    姜森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手機的信號是滿的,東哥根本沒打過電話。」

    任長風哦了一聲,嘟囔道:「不會是東哥出現遺漏了吧!要不,我們先追上去,等把對方幹掉再向東哥解釋?」

    噗嗤一聲,姜森冷俊的面孔出現幾分笑容,拍著任長風的肩膀道:「任兄,不用著急,跟東哥那麼久了,他什麼時候出現過失誤,耐心點,再等等吧!」

    「唉!」任長風歎口氣,勉強壓住心急如焚的情緒。

    凌晨四點左右。前面的車輛突然停下來,一名青年從頭車跑下,急沖沖來到姜森和任長風所在的吉普車前,說道:「姜哥,猛虎幫的人停下來了。」

    「停下來了?」任長風一皺眉,插話問道:「他們停下來做什麼?」

    那青年看了任長風一眼,然後向姜森說道:「猛虎幫的人似乎在休整。」說著,他把掛在胸前的軍用望遠鏡遞給姜森。

    姜森接過來,向前方望去。看了一會,放下望遠鏡,交給一旁急不可耐、正伸長脖子張望的任長風。後者道了一聲謝,在吉普車裡站直身軀,舉目眺望,雖然天色還有些朦朧,但望遠鏡的倍數很高,對數公里開外的情況看的比較真切。只見猛虎幫的人或拿油桶給汽車加油,或從車裡出來坐在路邊休息,或三五成群站在車旁聊天。看罷,他心中大喜,對姜森道:「老薑,現在是好機會啊!猛虎幫的人以為自己接近凱瑟琳,不會再有危險,放鬆了警惕,如果現在動手,事半功倍!」

    這個道理,姜森當然也明白。他點下頭,又搖搖頭,說道:「可是,東哥還沒有下命令!」

    「東哥根本就不在這裡,他……」任長風本想接著說:他根本不可能瞭解現場的情況。可是話還沒說完,姜森的電話突然響了。精神為之一振,姜森忙把電話拿出來,來電顯示正是謝文東的手機號。他立刻接通,沒等說話,電話那邊響起謝文東堅定而又陰柔的聲音:「老森,動手,現在!」

    「明白!」姜森答應一聲,向前後車輛急急打出兩個代表進攻的手勢。十輛吉普車重新啟動,這回可是全速前進,速度之快,彷彿離弦之箭,眨眼工夫,便衝到猛虎幫車隊的附近。

    猛虎幫的人開了一夜的車,也提心吊膽了一夜,生怕謝文東會追上來,可一路上風平浪靜,平安無事,現在已經進入凱瑟琳範圍之內,市裡有大量猛虎幫的人,他們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裡,緊繃的神經輕鬆下來,疲憊感頓時席捲而來,經過一番商議,決定先休息一下,既然已經安全了,就等天色大亮的再進城,省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黑幫畢竟是黑幫,越保持低調,它的性質就越黑!)

    可他們休息沒兩分鐘,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陣轟鳴聲,抬頭看去,只見公路上塵土飛揚,彷彿一條土龍鑽地而出,在公路上翻騰。這是怎麼回事?猛虎幫的人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叫喊道:「不好!可能是謝文東追來了!(俄)」說著話,他啪啪啪連續用手掌拍打車身,大聲道:「大家快拿傢伙,準備戰鬥!(俄)」邊說話,他邊從自己衣襟下掏手槍。

    他的猜測沒有錯,可是他的提醒卻太慢了。當猛虎幫眾人清醒過來,手忙腳亂的從車箱內拿出槍後,十輛吉普車已經衝到他們近前,失去最佳射擊的時機。

    「咯吱——」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十輛吉普車在距離猛虎幫車隊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下來,同時,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清晨的天空。

    「彭!」這只是開始,隨後,槍聲大震,連成一片。其中有清脆的手槍聲,還有連續的衝鋒鎗聲,也有厚重的來福槍聲。

    只一個照面,猛虎幫便有三人倒在血泊中,可歎的是,他們連敵人的模樣都沒看清楚。

    雙方以各自的氣車為掩體,短兵交接,展開互射。這時,姜森槍法的威力顯現出來。

    子彈,從他的槍口中打出來,好像長了眼睛似的,都能準確無比的命中目標。交戰開始,他先後只打了五槍,卻有五個人慘叫倒地。如此彈無虛發的槍法,給猛虎幫的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甚至連露頭還擊都變成一種冒險。

    任長風的刀法絕對是一流,但槍法的精準程度,差不多和謝文東有一比,把彈夾裡的十二發子彈打空,卻只傷了對方一個人。

    他本想打對方露在車下的腳,結果子彈打在那人拿槍的手腕上……

    有姜森的火力壓制,文東會其他人輕鬆不少,本來人數上就佔有優勢,現在更可以有待無恐地開槍狂射。

    猛虎幫眾人基本被壓在車下不敢露頭,車身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彈痕。

    見對方被壓制住,兩名文東會的人搶功心切,想趁機衝過去,結果剛翻過吉普車,一排子彈從對方車底打出來,兩人腳腕中彈,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眼看自己人受傷,倒在雙方交火的中心痛叫掙扎,又有兩名青年跳過吉普車,企圖將受傷的同伴拉回來,結果,一陣槍聲過後,他倆也步了前者的後塵,兩隻小腿中彈,癱軟在地。

    轉眼的工夫,自己一方有四人被對方打傷,而且位於交火中心地帶,隨時有殺的危險。

    「媽的!」任長風怒罵一聲,動身就準備衝上去,他身旁的姜森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冷靜道:「你幹什麼,別衝動!」說著,他又向其他人大聲喊道:「大家留在原地,誰都不要動,把腳盡量隱藏在輪胎後面!」

    眾人聞言,趕快按照姜森的話移動身體。任長風甩動胳膊,把姜森的手震開,不滿道:「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救他們?」

    姜森向對方的方向弩弩嘴,道:「猛虎幫本來可以殺死他們四個的,但是,他們卻沒有這麼做,目的是什麼?當然是想引我們上鉤。如果你草率衝出去,下場將和他們一樣。」

    任長風一握拳,探頭看看那四人。他們都是雙腿中彈,鮮血把褲腿濕透,幾人邊苦痛地呻吟,邊向己方陣營艱難地爬行。短短幾步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卻彷彿有一百公里那麼遙遠。

    心頭一痛,任長風用力一砸車蓋,叫道:「老薑,你掩護我!」說完,不等姜森回答,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哎呀!這人行事怎麼這樣衝動!姜森暗叫糟糕,想也未想,橫身趴到地上,從己方的車低向對方車底望出,看到兩隻黑洞洞的槍口。來不及細想,他甩手兩槍,子彈奇準地打在那兩隻拿槍的手上,對方車後隨之傳出兩聲慘叫。

    這時,對方數量汽車底下槍聲大起,無數子彈飛射過來,姜森無奈,只好站直起身,躲到輪胎之後。

    任長風是衝動、高傲,可他不是傻瓜,並未去救那受傷的四人,而是趁著對方向姜森射擊這一空擋,直接衝到對方的汽車前,縱身跳上車蓋。

    「啊——」他猛然殺過來,把猛虎幫的人嚇了一跳,躲藏在車後的四人本能地將槍口準備任長風。

    如果距離較遠,任長風拿他們沒辦法,但距離若拉近,打起近戰,那完全是他的天下。那四人剛剛把槍口對方任長風,沒等扣動扳機,突然,只覺得眼前一花,閃過一道銀電,接下來,握槍那種沉甸甸的感覺消失了,手中輕飄飄的,好似沒拿東西。

    四人同是一愣,紛紛低頭觀瞧。不看還好點,這一看,四人發出殺豬般的驚叫。

    槍,已經不再他們的手上,不,應該說槍在他們的手上,而是手卻不在他們的胳膊上。四隻斷腕象噴泉一樣噴射出鮮血,殷紅了四人的衣服,也映紅了他們的眼睛。

    劇烈刺心的疼痛感翻江倒海的傳過來,四人嚎叫著,哭喊著,手捧斷腕,滿地翻滾。

    淒慘的聲音彷彿發自於地獄,撕裂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若說場中還有人在笑,那只有任長風了。在他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又窄又長閃爍著幽幽寒光的鋼刀,那是把唐刀!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惡魔般的笑容,飛身從車蓋跳下來,手腕一翻,慘叫聲嘎然而止,刀鋒冷酷無情地從四人喉嚨上抹過。

    「啊!」一聲猛虎幫大漢驚叫一聲,抬手對任長風就是一槍。

    若是換成旁人,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根本沒辦法閃避子彈,但是任長風卻偏偏閃開了,長久以來,他所練的就是近戰的本事。

    那大漢扣動扳機的瞬間,任長風反射性地將身子一縮,像是一顆肉球,就地向前滾去。

    子彈幾乎是擦著他後背飛過。懶驢打滾這招雖然難看,但在實戰中卻異常實用。當他穩住身子時,人已在對方的腳下,不給那人再開第二槍的機會,他手中唐刀順勢向前一刺,半個刀身沒入大漢的小腹。

    大漢喉嚨裡咕嚕咕嚕發出兩聲古怪的聲音,接著,血水從嘴角躺出來,他目光呆滯,足足停頓兩秒鐘,僵硬的身體似座小山般轟然倒地。

    猛虎幫的人從來沒見過象任長風這樣瘋狂的人,也沒見過像他這樣恐怖的刀法,可還沒等他們回神,空中又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他們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八章  

  眾人紛紛仰起頭,只見兩架黑色的直升飛機像兩隻怪鷹在空中盤旋。沒等猛虎幫的人弄清楚飛機是敵人還是自己人的時候,飛機機艙門拉開,從裡面伸出兩把重機槍。

「噠噠噠--」機槍口噴出燃燒的火焰,無數子彈自空中傾灑下來,在猛虎幫眾人的頭頂開花。

三寸長的重機槍子彈威力極大,打在汽車上,從上而下直接打穿。猛虎幫的人再也堅持不住,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

姜森精神大振,暗自喜道:東哥來了!他一揮手,邊讓人救回受傷的兄弟,邊領人向猛虎幫發起衝擊。他也不敢靠的太近,畢竟子彈無眼,兩架重機槍瘋狂地掃射,難免傷到自己人身上。任長風和姜森不一樣,哪裡猛虎幫人多,他向哪裡沖,不是他的膽子比姜森大,而是他已經習慣這樣的打法。

對方再顧不上任長風,四散奔逃,這給後者留下更大的發揮空間。見猛虎幫有數人逃到公路下的矮灌木叢中,他嘿嘿一笑,單手一抖,唐刀脫手而出,正刺在一人的後心上。刀尖從他後心入,由前心口探出,血,隨著刀身自刀尖流在地上。那人慘叫,向前踉蹌兩步,沒等倒下,任長風快步如風,來到他身後,拔出唐刀,順勢揮出,又了斷一人的性命。

剩下幾名猛虎幫的人直嚇的魂飛魄散,一各個哪還敢回頭還擊,只恨爹娘少給自己生兩條腿,跑的更快。

任長風剛追出沒兩步,對方一名落在後面的青年被流彈擊中,子彈打在他的腿骨上,因爆炸的威力,腿骨完全被炸折,只剩下部分皮肉相連,青年痛叫著一頭紮倒在地。任長風趕上前去,手中唐刀一橫,剛想結果他,可青年的腦袋突然炸開,紅的,白的東西濺了他一身。他心頭不爽,皺眉看上頭頂,只見上空的直升飛機,金眼一手控制重機槍,另只手向他歉意地擺了擺。

兵敗如山倒,猛虎幫的潰敗之勢已無法挽回。在後有追兵,上有飛機夾擊的情況下,要麼被打死,要麼投降,未逃走一人。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前後加一起沒超過五分鐘,猛虎幫的人甚至連求救電話都未來得急撥出去。

被俘的有六人,在文東會眾人的威逼下,一字排開,戰戰慄栗地站在公路旁。此時,兩架直升飛機也落在公路中央,一身藏藍色中山裝的謝文東和五行兄弟從飛機裡走出來。這猛虎幫的六人,有認識謝文東的,也有不認識的,但看到「中山裝」後,幾人心中同是一顫,意識來人是誰,紛紛低下頭。

謝文東先把姜森找過來,問道:「老森,我們的傷亡有多少?」

姜森道:「六個兄弟掛綵,其中四人都是被打中雙腿,傷勢嚴重一些。」

謝文東道:「送他們去醫院。」

姜森道:「好,東哥,我這就去安排。」

謝文東想了想,又道:「用直升飛機送他們走,這樣快一些。」

姜森愣了一下,忙道:「是!東哥!」

安排完後,謝文東和任長風並肩來向六名投降的猛虎幫漢子走過去。在幾人面前走了兩遍,謝文東轉頭對文東會眾人道:「有人懂俄語嗎?」

文東會眾人相互看看,一齊搖頭。謝文東道:「用英語問他們,誰是馬克?」

一名文東會青年自告奮勇,在人群中挺身而出,按照謝文東的意思,大聲問道:「你們有誰叫馬克?(英,以後省略)」

猛虎幫這六人都能聽得懂英語,但卻沒有一個人答話,一各個低頭不語。青年見沒人答腔,不好意思地看眼謝文東,咬咬牙,又加大聲音問道:「我的話,你們沒聽清楚嗎?誰叫馬克?」

問完之後,效果依舊,仍沒人答話。青年氣急,還想再問一次,謝文東打個指響,攔住他,並向他招招手。

青年會意,走到他近前,問道:「東哥,什麼事?」

謝文東解開衣襟,從肋下掏出一把手槍,遞給青年,同時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看了看遞到自己面前的手槍,沒敢馬上去接,略微有些結巴,說道:「東哥,我……我叫吳浩!」

謝文東點點頭,笑瞇瞇地說道:「吳浩,這些人都能聽懂英語,但卻裝啞巴,不說話。呵呵,從第一個開始,問一遍,殺一人!總之,我要知道誰是馬克,活的,我要見到人,死的,我也要見到屍!」

青年先是一怔,然後,滿臉驚喜地接過謝文東的槍,拿槍的手興奮的直顫。他進入文東會時間也不短了,但被謝文東直接指揮做事,還是第一次,激動的程度不亞於中了五百萬大獎。他嚥下一口吐沫,連答應一聲都忘記說了,轉過身,大步流星來到站在第一位的猛虎幫大漢身前,低氣十足地問道:「馬克是誰?」

那大漢面無表情,繼續裝聾做亞,可是,突敢腦門一涼,抬眼看去,對方手中手槍的槍口正頂在自己的眉心處。

他驚叫一聲,剛想說話,可是,一聲槍響卻打斷了他想說的一切,他的話,也只能永遠憋在肚子裡。大漢兩眼翻白,直挺挺的倒下去,眉心處,一個拇指甲大小的窟窿汩汩流出血來。

青年瞥了一眼屍體,又走到第二個大漢面前,重複問道:「馬克是誰?」

前車之鑒擺在眼前,由不得大漢不怕。他顫巍巍地向自己身旁瞄了一眼,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他的『不』字剛說出口,青年手中的槍又響了。大漢身子一晃,受子彈的衝力,直接坐到地上,茫然地睜圓眼睛,血由鼻樑兩側流下。沒有多問半句,也沒有給對方任何反悔的機會,青年晃動身形又走到第三人面前。

這回,不等他開口問話,那人倒識趣,主動開口,手指顫抖地指了指倒數第二位身材魁梧的碧眼大漢道:「他……他就是馬克!」

青年精神一振,走到那碧眼大漢面前,上下打量他兩眼,問道:「你就是馬克?」

碧眼大漢冷冷看了告密那人一眼,恨的牙根癢癢,如果他手裡有槍,此時一定會在那人身上留下幾個窟窿。可惜,他手上什麼都沒有。身份敗露,他乾脆也不再遮掩,老氣橫秋地說道:「我就是馬克,你們想怎麼樣?」

青年當然不知道要把這個馬克怎麼樣,他的任務只是把他找出來。他轉過頭,看向謝文東。

謝文東沒說什麼,對身旁的任長風道:「帶他上飛機,我們走!」

任長風答應一聲,上前抓住碧眼大漢的肩膀,不由分說,拖著他直奔直升飛機而去。

被對方帶走之後自己的命運會怎樣,碧眼大漢能猜到一二,等快接近飛機時,他開始劇烈的掙扎,任長風沒時間和他耗,天色越來越亮,再耽擱下去,路上出現行人就麻煩了。他運足臂力,毫不客氣地在對方小腹上狠狠打了一拳。

碧眼大漢慘叫一聲,身子頓時間提不起力氣,軟了下去。

名叫吳浩的青年小心翼翼走到謝文東身旁,恭敬地把槍遞過去,說道:「東哥,你的槍!」他殺過不少人,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爽快過,那種感覺,讓他渾身飄然,彷彿飛在天空。

謝文東看了看他,暗中點頭,拍拍他肩膀,說道:「這把槍,送給你了,順便,解決掉剩下的敵人。」說完,他彎腰回到飛機上。

吳浩看著謝文東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沒動。一位和他關係不錯的青年走上前來,用力推了他一下,又是妒忌又是羨慕地嘟囔道:「靠!你真走運,竟然能收到東哥送的槍!」

吳浩如夢方醒,呵呵乾笑道:「所以說,學一門外語很重要嘛!」

「……」

謝文東來時,共有兩架直升飛機,因為運輸傷員的關係,佔用了一架,五行兄弟除了金眼,其他人全部坐車回達爾文。

飛機的速度比汽車快的多,早晨五點,謝文東已洗完澡,坐到酒店房間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馬克被姜森帶走,謝文東相信,從他的嘴裡,能得到很多關於猛虎幫在澳大利亞的情報。他雖然不準備在澳大利亞和猛虎幫展開大的爭鬥,但瞭解的多一些,對自己總不會有壞處。

晚間只睡了半宿,頭腦有些昏沉,他準備再睡個回籠覺。可剛在躺椅上小歇沒兩分鐘,外面就有人敲門。

謝文東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門沒有鎖,近來吧。」

推門而入的是金眼。他先看了看謝文東的臉色,感覺還算正常,心中稍寬,然後小聲說道:「東哥,有兩名警探來找你。」

謝文東嗤笑一聲,道:「好快的消息啊!讓他們近來吧。」

即使不用問也知道,猛虎幫那麼多人死在公路上,可能已被當地警方發現,由於汽車都是達爾文市的,他們當然要把案件發到達爾文這邊的警局,協助調查。而謝文東和猛虎幫的過節並不算秘密,他們過來詢問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兩名警探的身材都很健壯,皆穿著筆挺的西裝,皮膚一黑一白,謝文東看後,自然想到黑白雙煞這個詞。暗笑一聲,揚揚手道:「兩位,坐吧。」

二人相互看看,並未坐下,而是一起把目光集中在謝文東身上。仔細打量一遍後,兩人表情沒變化,但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

這樣的眼神,謝文東見的太多了。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在他身後的金眼用英語問道:「兩位,有何貴幹?」

金眼的英語是近期在吉樂島上無所事事時學的,水平一般,腔調怪異,但還是可以讓人聽得懂。

白人警探開口說道:「一小時前,凱瑟琳發生大規模的槍戰,有三十多人死亡,經過調查,這些人都是猛虎幫的成員,不知道謝先生知不知道這件事。」

謝文東含笑搖頭。金眼開口說道:「謝先生一直在酒店裡沒有離開過,對於你說的這件事,也毫不知情,至於什麼猛虎幫,我們更是從來沒有見過。」

白人警探沒說什麼,那黑人警探心中冷哼,不推的倒乾淨!他不滿地說道:「我們在問謝文東,又沒有問你,請你不要說話。」

金眼目光一寒,微笑道:「我的話,完全可以代表謝先生的意思。」

黑人警探道:「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我讓你閉嘴!」

金眼脾氣不好,向來都是,雖然在謝文東面前必恭必敬,但是在別人眼中,殺手出身的他是個要命的勾魂使者。他臉色一沉,冷笑道:「朋友,我也希望你搞清楚,你在和誰說話!」

黑人警探大怒,道:「你信不信,就你和謝文東的背影而言,我隨時都可以把他們統統逮捕起來?!」

白人警歎一聽這話,心中一翻個,暗叫糟糕。

「哈哈!」果然,金眼仰面大笑,從口袋中掏出手槍,用力往茶几上一拍,冷道:「那你信不信,就憑你剛才這句話,我隨時可以讓你和你的家人統統死光?!」

想不到對方會掏槍,黑人警探嚇了一跳,回手也準備拿槍,那白人警探急忙按住他,搖了搖頭,然後向謝文東和金眼呵呵一笑,說道:「我們只是例行調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既然謝先生不清楚此事,那我們也就不打擾了,再見!」說完,硬拉著仍不服氣的黑人警探退出房間。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九章

    等兩人走出酒店大門,白人警探才算把手鬆開。黑人警探不滿地問道:「你拉我出來幹什麼?」

    白人警探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皺眉道:「我不拉你出來,難道看著你死嗎?」

    「死?」黑人警探撲哧樂了,反問道:「誰會殺我?謝文東嗎?他只不過是個混黑社會的,他有那麼大膽子?」

    「唉!」白人警探歎口氣,搖頭道:「你不要把他想的那麼簡單,他……不是一般的黑社會,關於謝文東的資料你又不是沒有看過。」

    黑人警探聳聳肩,道:「沒錯,在中國他是很囂張,而且也有囂張的本錢,但是,這裡是澳大利亞,不再是他的天下了!」

    白人警探呵呵一笑,道:「你還是把他看簡單了。從外表看,他像個大孩子,可是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騙,他若發起狠來,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像他這種人,我們能避就避,不然,我怕有命睡覺,沒命起床啊!」

    「……」

    酒點房間內。兩名警探走後,金眼輕聲問道:「東哥,用不用找人『跟蹤』他們?」他所說跟蹤的意思,就是找機會幹掉他倆。

    謝文東笑了,擺擺手道:「不用了,這兩人,不足為慮!」頓了一會,他又對任長風道:「過兩天我要去趟歐洲,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和老森負責。」

    任長風好奇地問道:「東哥去歐洲幹什麼?有事情?」

    謝文東笑道:「是私事。」

    任長風聞言,不方便繼續追問,話鋒一轉,為難道:「那猛虎幫怎麼辦?」

    謝文東想了想,道:「先不用理他們。記住,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如果他們找上門來,下手不用客氣,若他們沒有找麻煩,你和老森也先不要去主動招惹他們,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他要去英國,當然是為了和彭玲父親的事,同時也隨便探望在英國倫敦留學的金蓉。仔細算起來,自從兩人上次分開到現在,也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雖然期間總有電話聯繫,但畢竟冰冷的話筒和真人的感覺相差十萬八千里,謝文東心裡確實有些想念她了。

    至於猛虎幫,這次幹掉他們三十多人,足夠其震驚好一陣子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不敢輕易動手,第一,澳大利亞的法制比較嚴,在城市中展開大規模槍戰,即使謝文東也不敢,第二,謝文東也算準猛虎幫暫時還沒有摸清楚自己在澳大利亞的底細,更不瞭解自己一方究竟有多大的勢力。通過這兩點,他相信猛虎幫不敢草率出手,至少暫時還不敢。

    被謝文東俘虜的那個叫馬克的大漢,在姜森考問兩個多小時後,終於把他所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

    猛虎幫在澳大利亞有分部,性質和以前猛虎幫在中國的分部差不多,都是與當地的黑道相勾結,做些走私、販毒、賣淫等見不得光的買賣,從中謀取暴利。猛虎幫的會員在澳大利亞有三百人左右,若算上與其達成聯盟的幫會,其人數至少在兩千以上。

    因為達爾文地勢偏遠,又是旅遊勝地,雖然是港口城市,但陌生面孔太多,並不適合做黑道的生意,所以猛虎幫在這裡的投入極小,甚至達爾文黑道上很多人都沒有聽過猛虎幫這個名字。

    自從猛虎幫知道謝文東在距離達爾文不遠的地方買下一座小島後,他們的注意力才集中到這裡,幾個月間,派來十多號精明能幹的人,先後成立了酒館、旅店以及出租遊艇的公司,以此掩人耳目,暗中緊盯謝文東的一舉一動。

    和魂組扯上關係,完全是偶然,不過,正是這個偶然讓他們的行蹤徹底暴露出來。

    從馬克的嘴裡,謝文東還瞭解到,猛虎幫在澳大利亞分部的老大名叫葉戈爾(這個詞在俄語中是農民的意思,常用名之一),純正的俄國人,為人機警、沉穩,但又冷酷,以心狠手辣聞名,用馬克的話說,這個人一點都不農民,他要殺人的時候,你在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變化。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謝文東明白,這種人最可怕,因為他自己正是這樣的人。對於他的敵人來說,謝文東這三個字,絕對是個噩夢。

    謝文東決定暫時不管猛虎幫的事,他也不像把爭鬥擴大化,至少暫時還不想,畢竟澳大利亞並非他熟悉的地方。

    風平浪靜過了兩天,猛虎幫雖然損失三十多人,但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沒有大的動靜,或許他們和謝文東一樣,存在同樣的顧慮。

    兩日後,謝文東起程,坐飛機到英國。

    倫敦皇家醫院在英國可算首屈一指的高檔醫院,這裡有世界上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也匯聚一大批醫學界的頂尖人才。

    彭玲的父親彭書林就是在這裡就醫的。他那時的傷很重,在國內,沒有哪位醫生有把握能救活他,所中的三槍(詳見《壞蛋1》)都傷在要害上,其中最麻煩的一槍是打在脊椎上。當時醫生斷言,人即使能救活,恐怕也會留下後遺症。後來,彭書林在謝文東的安排下,送到英國,命是保住了,但腰部以下卻沒了知覺,也就是說下半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這對彭書林本人以及彭玲,都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謝文東也很過意不去,值得安慰的是,罪魁禍首杜庭威以被他用非常的手段幹掉。當然,杜庭威的後台很硬,他被迫離開中國,或多或少和杜庭威的老子有一定關係。

    此次倫敦之行,謝文東身邊只有五行兄弟五人,在機場和彭玲碰面之後,幾人坐車直奔醫院。

    一直以來,彭書林傷勢並不穩定,需要每月到醫院做例行檢查,這也是他始終未離開倫敦的原因所在。怕他在醫院住的時間太久影響身體,謝文東特意在醫院旁邊買下一套公寓,並聘請兩名保姆照顧他起居,可謂心思周密,用心良苦。

    謝文東沒有先去公寓,而是去醫院找彭書林的主治醫生。他想詳細瞭解一下彭書林的病情究竟怎樣。

    這位擁有博士頭銜的醫生四十多歲,名叫各拉多,為人隨和,見到謝文東後,先是打量他一會,然後笑面相迎,主動上前握手。他兩人以前沒見過面,但通過不少次電話,相見時,也沒有太多的陌生感。

    謝文東比他想像中要年輕,而且年輕許多。倫敦皇家醫院是世界上頂級醫院,當然,醫費也高的嚇人,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即使是生活在倫敦的英國人。彭書林的醫療費用全部由謝文東支付,在他想來,他應該是事業有成的大企業家,可見面後,大出意料之外。如果在街上遇到,他十有八九會認為這個青年是來英國留學的中國中學生。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各拉多驚奇起發現,謝文東年紀不大,但講起話來,有條有理,甚是周密,而且從容不迫的氣度以及自然流露出的氣質,都非常人可比。

    謝文東看看手錶,快到中午,他笑道:「各拉多醫生,如果你中午有空的話,我想邀請你到附近的餐廳吃頓便飯。(英)」他的英語口語相當流利,雖然平時很少說,但不代表他不會,只是不想說而已。

    各拉多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今天中午我正好有時間。」說完,他又含笑地向彭玲點點頭。

    彭玲的英語水平一般,來英國這段時間,和各拉多見過幾次,但交流上並不順暢,特別是一些醫學方面的專業詞語她根本聽不懂。不過各拉多對這位東方美女還是有很深刻的印象。

    中午時,謝文東等人在距離醫院不遠處的一家高檔飯店進餐。五行兄弟和文姿、小風坐在他們旁邊的桌子,即使在吃飯的時候,幾人也是警惕十足地打量周圍過往的客人。

    各拉多不知道謝文東的真實身份,對他身邊的人很好奇,感覺這幾個青年男女身上有種讓人心寒的內質,吃飯時,他問道:「他們是謝先生的朋友?」

    謝文東含笑點頭,輕描淡寫道:「很好的朋友。」

    「哦!」各拉多幽雅地用餐巾擦擦嘴角,端起高腳杯,淺飲一口紅酒,又好奇十足地問道:「和謝先生通過許多次話,但到現在還不知道謝先生是做什麼的呢,不知道是否方便透漏一下。」

    「呵呵!」謝文東輕笑,淡然道:「在中國和澳大利亞,都有我的公司。」

    「啊?」各拉多暗吃一驚,道:「中國的老闆都像謝先生這麼年輕嗎?」

    「哈哈……」謝文東瞄了一眼彭玲,仰面而笑,說道:「是不是都像我這麼年輕,我不知道,但是比我有能力的人卻不在少數。」

    「啊!」各拉多歎口氣道:「聽謝先生這麼說,我倒想去中國看看了。」

    謝文東心思一動,半開玩笑道:「如果各拉多醫生有這個想法,我可以做你的導遊。」

    各拉多大笑道:「你這樣的導遊,我可雇不起啊!」說完,他和謝文東、彭玲三人都笑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謝文東放下刀叉,切入正題,問道:「各拉多醫生,我這次來英國,主要是為了彭伯父的病情。」

    各拉多點點頭,他又不是傻子,這點當然能想的到。他道:「彭先生年歲以高,傷勢不會像年輕人恢復那麼快。」

    謝文東道:「可是,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了,即使恢復再慢,應該也可以痊癒了吧?!」

    各拉多搖頭道:「沒有那麼快,特別是像他這樣重的傷,即使是年輕人,也需要半年多的調養。」

    謝文東頓了一會,問道:「那有沒有辦法把後遺症治好?」

    各拉多苦笑,道:「很難,或者說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謝文東道:「我可以邀請到世界上最好的醫生。」

    各拉多道:「這不是醫生的水平問題,而是以現在的醫學技術還找不到治癒的辦法。」

    謝文東歉然一笑,道:「當然,我剛才的話,並非有對你的醫術不信任的意思。」

    各拉多笑了笑,表示理解。

    謝文東道:「我想把彭伯父接回到中國,不知道各拉多醫生的意見如何?」

    各拉多考慮一會,搖頭道:「我剛才已經說過,彭先生的病情還沒有完全穩定,以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回國,一旦有突發的情況,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救治,人會有生命危險的。當然,我這樣說,也並沒有貶低中國醫術的意思。」

    「哈哈——」謝文東搖頭而笑,暗道這個醫生有意思,還懂得『以彼之道還使彼身』。
第七卷 風起雲湧 第十章

    和各拉多醫生這頓飯,謝文東吃的比較愉快,分手之後,他與彭玲等人去趟公寓,看望病情還未痊癒的彭書林。

    彭書林的傷勢比謝文東想像中要嚴重,不僅下半身不能動,人的神智也不清楚,當謝文東出現在他眼前時,他臉上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面,好像自己面前站著一個陌生人似的。最難過的人當屬彭玲,看到父親這般情況,她別過頭,偷偷擦拭眼淚,在倫敦這幾天,她已不知道哭過多少次。謝文東心中感歎,能理解她的心情,輕輕摟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

    唯一讓人還算舒心的是,那兩位英國保姆把彭書林斥候的很不錯,人雖然有傷,但比以前白胖了許多,面龐紅潤,身體清潔,衣服也乾淨,當然,兩位保姆如此盡心盡力,和謝文東每月支付不菲的薪水脫離不開關係。

    彭玲知道謝文東所做的一切,十分感激他,不管他在別人眼裡是什麼樣,但在她心中,謝文東是個稱職的男朋友(兩人還未結婚)。依偎在他懷中,她輕聲說道:「謝謝!」

    聽到彭玲向自己道謝,謝文東先是一愣,然後明白過來,含笑搖頭道:「還用和我客氣嗎?」

    第二天,一大早,謝文東起程,到倫敦大學去探望金蓉。彭玲沒有跟去,並非謝文東不同意,而是她自己有意迴避,她清楚兩人之前的關係,借口留在公寓裡陪父親,算是很謝文東留出個人的空間。謝文東能領會她的善意,心中暖洋洋的,而且隱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對彭玲,他或多或少有愧疚感。

    金蓉就讀於倫敦大學經濟學院。到英國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不知道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在去時的路上,謝文東腦海中不覺浮現出金蓉嬌小玲瓏身影和天真可愛的笑容。她雖然是前北洪門掌門人金老爺子的孫女,但卻純潔的像一張白紙,謝文東希望倫敦這個大都市不要把這張白紙染上黑點。同時,他又為自己對金榮的思念有些擔心,他怕自己真的會愛上這個招人喜歡的小丫頭,若是那樣,對彭玲就太不公平了。唉!他低頭沉思不語,手指輕輕敲打車窗。坐在一旁的金眼低聲問道:「東哥,你怎麼了?」

    謝文東恍然回神,苦笑地搖搖頭,將頭轉向車外,淡然道:「沒什麼。」

    他不想說,金眼自然不敢多問,可是作為謝文東身邊的人,多多少少感覺到他在擔憂什麼,想著想著,金眼也歎了口氣。

    金蓉和彭玲,確實是個艱難的選擇。五行兄弟是金鵬金老爺子帶出來的人,愛屋及屋,對金蓉,自然而然會傾向一些。但是,幾個月來和彭玲的相處,金眼發現這個女人不僅模樣漂亮,美艷過人,而且心思周密,善解人意,為人正直,不藏私心,可算是一位極其難得、近乎完美的女人。一個天真可愛,一個成熟大方,一個純潔活潑,一個穩重得體,二女又同樣漂亮,自己若是站在東哥的位置上,也很難選擇。他偷眼瞄了一下謝文東,嘴角動了動,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倫敦大學並非嚴格意義上的大學,而是個大學聯盟,由多個獨立的學院組成,經濟學院是其中之一。做為有百年歷史的老牌大學,經濟學院內樓房多是歐洲中世紀的古典造型,校園內碧綠蔥蔥,參天的古樹林立道路兩旁,栩栩入生的雕像隨處可見,校園內充滿文化的氣息。無可爭議,經濟學院在英國以及全世界的大學中,都可排在前列,但每年一萬多英鎊的學費也是昂貴的出奇。

    謝文東剛進入校園,頓時引起周圍人的注意。雖然大學裡東方的面孔並不少,但是穿著中山裝的人可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

    許多學生根本沒見過這種款式的服裝,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謝文東踏入校門第一步,便成為了焦點。

    他沒覺得怎樣,五行兄弟可有些不好意思,特別是水鏡,她平時也喜歡穿中性的衣服,和中山裝款式差不多,見周圍好奇的目光越來越多,她玉面一紅,快走幾步,來到謝文東身後,小聲說道:「東哥,我們的衣服是不是太吸引人了?」

    謝文東很乾脆地說道:「是!」

    水鏡為難道:「那我們用不用換套衣服?」

    謝文東笑了笑,同樣利落地說道:「不用。」

    水鏡看看金眼,聳下肩膀,無奈地吐吐舌頭。

    經濟學院比謝文東想像中要大,若大的校園,想找到金蓉,談何容易,即使知道她在哪個班級,可是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上課。

    最後,謝文東打聽到她所在的宿舍樓,到樓下去等她回來。

    此時雖然不是盛夏,但天氣還是相當悶熱,謝文東環視周圍,見不遠處正好有顆大樹,向金眼等人揚揚頭,站到樹下等金蓉。

    等人總是漫長的。謝文東剛開始,身體還站的溜直,後來,有些累了,就靠在樹幹上,再後來,已近中午,他乾脆坐在樹下。

    金眼幾人也紛紛解開領口的衣口,不耐煩地東張西望,希望能早點看到金蓉身影的出現。

    到了中午十二點,進出宿舍樓的學生不少,可還就是沒見到金蓉的影子,金眼問道:「東哥,小蓉會不會不住在這裡了?」

    謝文東搖搖頭,道:「不會!在通話中,她說過住在學校的宿舍裡,剛才我們也打聽過,她所在班級裡的學生,都是住在這裡的。」

    金眼道:「也許小蓉換地方了,搬到別處去住了呢?」

    他話剛說完,水鏡突然驚叫道:「小蓉回來了!」

    「哦?」謝文東等人順著水鏡所望的方向舉目看去,果然,一身白色休閒裝的金蓉正和幾名金髮碧眼的外國少女向這邊走過來。不知幾人在談論什麼,但她們臉上的表情都很高興,一各個興高采烈,雙手不時舞動。

    看起來,小丫頭和她的同學們相處不錯!看到金蓉,謝文東等人的煩躁感一掃而空,笑容不覺爬到臉上。

    或許談論的太專心,金蓉並未看到樓前不遠處,樹下的謝文東,不過後者卻把她看個仔細。

    金蓉比以前長高了一些,差不多有一米六一、二左右,但身材依然屬於嬌小玲瓏那種的,臉上微微畫了淡裝,五官更加深刻、精緻,一張充滿陽光朝氣的娃娃臉,配上俊美的相貌以及雪白的皮膚,好像瓷娃娃似的,讓人看過,不忍將目光移開。

    謝文東暗讚一聲,在金蓉和同伴快要進入宿舍大門的時候,謝文東突然喊道:「小丫頭!」

    金蓉身子一震,小丫頭,多麼熟悉的稱呼,又是多麼熟悉的聲音,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身子僵硬地停頓兩秒鐘,猛然轉回身,剛好對上謝文東那笑瞇瞇的眼睛。

    「啊——」金蓉驚叫一聲,可能過於激動,也可能過於驚訝,聲音發到一半,反而發不出來了,她張大小嘴,手指著謝文東,興奮的又蹦又跳,可是偏偏說不出話來。

    「哈哈!」謝文東仰面輕笑,走上前,扶扶她的額頭,笑道:「小丫頭,有話慢慢說,不要著急。」

    金蓉沒有說話,蹦起來,直接撲進謝文東的懷中,首先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

    對於她如此親密的動作,謝文東有些不好意思,白面微微紅潤,不過他畢竟沒有煞風景,還是還了金蓉一個擁抱。

    看到他二人做出如此動作,那幾名外國少女都是一愣。

    金蓉是她們班級以及系裡出名的東方小美女,追求她的男生並不少,可沒見過她對誰特別眷顧過,也沒聽說她有男朋友,但是今天,她對眼前這個陌生的清秀年輕人這般親密,很是出人意料之外。

    幾人好奇心大起,忍不住仔細打量起謝文東。

    謝文東算不上英俊的人,無論東方人還是西方人看來都是如此,但是他的相貌卻很清秀,皮膚潔白,乾淨,特別是一雙單鳳眼,窄而細長,十分有東方人的味道,溫柔的眼神遮不住時而閃現出的睿智光芒,身上那種陰柔中透出犀利的氣質,讓人忍不住被其吸引。

    他和金是什麼關係呢?幾人心裡紛紛猜測。

    好一會,金蓉激動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一些,摟住謝文東脖子的雙手也終於鬆開,不過改成摟他的腰。她笑的像是突然揀到一個寶貝的小姑娘,眉毛彎彎,靈活的大眼睛也彎彎,裡面蒙上一層水霧,聲音顫抖地問道:「大哥哥是什麼時候來倫敦的?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在這裡等多久了?是不是專門來看我的?」

    她連珠炮似的發問,讓謝文東不知先回答哪一個。他不留痕跡地向後退了退,然後想把還住自己腰身的小手拿下來,不過金蓉抓的太死,他試了幾下,穩絲未動,只好作罷。

    他笑道:「剛到倫敦沒多久,本來是想告訴你一聲,但是,又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就沒有打電話給你。」

    金蓉聽完,又反射性地問道:「那大哥哥要在倫敦呆多久呢?」

    謝文東故意仰面想了想,道:「可能是一兩天……」

    金蓉聽完,高挑的嘴唇頓時扁下來。

    謝文東停頓片刻,又道:「也可能是兩三天……」

    金蓉剛剛失神的眼睛一下子又閃起光彩。

    謝文東繼續道:「當然,也有可能是三四天!」

    金蓉扁下來的嘴唇又彎了回去,不過,看到謝文東笑瞇瞇的眼睛,突然明白他在逗自己,氣的又蹦又跳,大叫道:「大哥哥怎麼一來就欺負我!」

    謝文東腰間的軟肉被她抓的生痛,連連搖手道:「好了好了!」說著,拍拍金蓉的額頭,道:「和你開個玩笑。」說完,他環視左右,見有不少人在好奇地駐足觀望,特別是金蓉那幾位同伴,都是眼睛瞪的又圓又大,好像自己是個怪物。他說道:「小丫頭,這裡人太多,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

    「好!」金蓉答應的乾脆,終於鬆開手,用袖子胡亂擦擦還粘掛淚珠的眼睛及睫毛。

    這時,她幾位同伴上前來,其中一位身材修長,相貌漂亮的女生問道:「金,他是誰?(英)」

    金蓉忽然想到自己的同學還在附近,她抱住謝文東的胳膊,滿臉幸福地笑容,說道:「他是我的大哥哥!(英)」

    「大哥?」那女生狐疑地看了看她和謝文東,聳聳肩,搖頭道:「老天,你們長的一點都不像!(英)」

    本來在西方人眼裡,東方人的模樣是差不多的,但是她能說出謝文東和金蓉一點都不像,如此也可看出兩人之間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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