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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媛妃賦 作者:玖拾陸 (已完成)

第八十章 宮女巧菊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第二天用了早飯,羅暖衾就扔給我這麼一句話。我抱著縝兒,聞著他身上的奶香味,許久都說不出話。 

  路已經選好,我需要做的就是提高成功率以及謀求最大的利益,這個虧不能白白吃了。 

  下午差碧兒又去了趟延翎宮,等她回來的時候我就察覺到她的臉色怪怪的。我心底疑惑,讓俞佩珠照顧縝兒,讓碧兒獨自留下來回話。

  “小姐,我今天在延翎宮見到了一個宮女。”碧兒琢磨了會才開口說,“叫巧菊,小姐還有印象嗎?” 

  我搖了搖頭,這宮裡人多,一年的時候見過不少宮女太監,很多我都記不清楚。 

  “我也是,我一開始也不記得。” 

  碧兒這才對我慢慢解釋,原來她今天去延翎宮的時候,素琴姑姑並不在。碧兒拉著喜兒說了些事,出來的時候遇見個宮女。那宮女一見碧兒趕忙低下頭轉身要走,不想另一邊蕭吟正好經過,宮女沒有溜成,只好行禮。 


  碧兒看清楚了宮女的樣子,就是我懷孕時約了曹寶珍聊天遲到那次,在小路中撞到我的宮女,那時她懷裡還抱著陳霖韻的書畫,後來被溫依雪指責其中歌姬與她形似的那張畫也在裡面。 

  蕭吟見了宮女便笑了,道:“是叫巧菊吧,見了碧兒姑娘怎麼轉身就走呀,也不怕得罪了武婕妤貼身的人,就是我。見了碧兒姑娘也不能當作沒看見呀。我沒記錯地話,你以前也在武婕妤身邊做過事吧?” 

  碧兒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很吃驚,我實在想不起來我身邊什麼時候有過一個叫巧菊的宮女。 

  碧兒提醒我道:“我也是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的,小姐剛進宮住在承和宮時,不是分了兩個宮女來伺候你嗎?後來因為陳美人丟了東西,小姐不忍她責罰芷杏和懷夢,就把自己的兩個宮女跟她換了人。” 

  碧兒這一說我才記起來,確實有過這件事。我初進宮時並不想招人眼。行事求個安穩低調。對於分給我的宮女我也不太上心。在承和宮也就住了幾天。沒有多少事,一切都是碧兒在做,另外的人也極少到我面前來,因此見到人的時候除了會覺得有些面熟之外,我並不記得她們。  

  “那個巧菊,不是跟了陳美人嗎?她什麼時候去了延翎宮?” 


  “聽蕭貴人說,是之前跟著素琴姑姑一起調過去地。” 

  蕭吟在承和宮地時候就對底下地人不錯。她會記得巧菊也不稀奇。

  巧菊原本跟在陳霖韻身邊,想要弄到陳霖韻的畫並不困難,而在我撞見她拿畫的幾天之後,溫依雪就同陳霖韻扛上了,這其中的事情可想而知。 

  而陳霖韻進了閑泠宮,巧菊卻跟了素琴姑姑,可根據當時皇后的態度來看,她並沒有參與溫依雪的計畫。怕是等溫依雪投靠了單家之後才把巧菊推出去。算是交了一個把柄給皇后。 

  巧菊這次會被派去延翎宮,目的大約是在蕭吟了。 

  我冷冷笑了,陳霖韻當初與我換宮女。就是不相信芷杏和懷夢。沒料到陷害她背叛她地竟然是調到她身邊的巧菊。 

  次日下午,素娥姑姑扶著我走在前面,俞佩珠抱著縝兒緊隨其後,再後面跟著小沈子和小福子,兩人懷裡各抱著一盆紫玉蘭,是我新種的盆栽。 

  “武婕妤吉祥。” 

  我剛來到延翎宮的門口,就有小太監眼尖地看見我,急忙走了上來請安。 

  “嗯,起來吧。”我抬了抬手,指了指後面的兩盆紫玉蘭,道,“雲美人在嗎?影灼閣種的紫玉蘭早上開了,現在拿幾株過來給雲美人。” 

  “武婕妤好手藝。”那小太監笑著奉承,“雲美人之前與姜才人一塊出去了。” 

  “去哪兒了?”我問道。 

  “去毓衾宮了。曹婕 剛來請雲美人,姜才人也一塊去了。”小太監偷偷看了我一眼,又道,“蕭貴人正在午睡。” 

  “這樣啊,那我在毓衾宮裡轉轉順便等她們吧。”我笑道,小太監彎了腰請我進去,我看了看小沈子他們又對小太監道,“你先帶他們去把這兩盆花放好了,可是特意帶來給雲美人的呢。” 

  “是。”小太監點了點頭,即刻領著小沈子他們進去了。 

  我領著素娥姑姑和俞佩珠就隨意到處轉轉。 


  “呐,我上次來這裡看的時候就很喜歡這一片小湖。”我指著一處池塘對素娥姑姑說道。上次來延翎宮我就記得此處有片湖水,今天來看一下,果然沒有記錯。素娥姑姑點了點頭,忽然驚訝道:“哎呀,小皇子地鞋子哪裡去了?” 

  我回頭一看,縝兒光著一隻腳,上面地小虎頭鞋子不見了。 

  “你們去找找吧,應該就落在這附近了。”我從俞佩珠手裡抱過縝兒,對俞佩珠和素娥姑姑說道。 

  “是。”俞佩珠和素娥姑姑立即分頭去找了。 

  我一個人抱著縝兒站在池塘邊,那一片碧綠的池水映著我和縝兒的臉,湖水隨風波動,影子模糊不清。 

  過一會兒,隱隱從樹叢裡有響動傳出來,緊接著鑽出來一個人。 

  她抬頭,我正好站在她地前方沖她一笑,她愣了愣。 

  我開口道:“你可還記得我?” 

  “武……婕妤。”她聲音輕得如蚊叮。 

  我今天原打算來查看下這湖水的情況,卻不想正好撞見了巧菊。撿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是啊,上次見面的時候我是什麼?小儀還是嬪?”我抱著縝兒的手緊了緊,人往後退了一步,“可憐陳霖韻只有做美人的份了。” 

  “武婕妤的意思,奴婢不明白。”她顫顫地說道。 

  “我的意思,你當真不明白?如果當初我沒有跟陳美人換宮女,現在住在閑泠宮的是不是就是我了?”我問道,眼角瞥到了俞佩珠往這裡走的身影,手裡拿著的黃色虎頭鞋很搶眼。 

  巧菊咬著嘴唇不吭聲,額上卻已經冒出了冷汗。 

  我在心裡歎道,巧菊啊巧菊,這也不能怪我,只能說,候門深似海,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我要在這後宮深海裡撒下一張大網,而你剛好成為最先入網的一條幼魚。 

  幼魚的後面,往往能帶出兩三條大魚來…… 

  我又往後退了一步,右腳的腳後跟已經騰空。我把縝兒往懷裡抱了抱,輕輕貼著他的臉頰,他還茫然地對我笑笑,小手摸著我的臉,讓我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疼。 

  “哎呀——”我突然大叫了一聲。 

  “呀——————” 

  我眼一閉,身子向後倒去。在我入水前,我最先聽到的是巧菊的驚叫聲。 

  緊接著好像看到俞佩珠慌張地跑了過來,大聲叫著:“救命啊——天呐——來人啊——武婕妤和皇子落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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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了,96覺得驚悚了。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第八十一章 墜湖

春的湖水依舊冰冷刺骨,幾乎是一瞬間,我的腳就抽筋的湖水對縝兒這樣幾個月大的孩子來說又多冷,也是可想而知的。 

  重力讓我往下沉了幾米,又慢慢浮了些上來。我一咬牙,努力想讓自己浮出水面,最不濟也要把縝兒托上去。這次落水足夠縝兒病上一陣子了,我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活活搭上他一條命。 

  視線被水花模糊,我曉得岸上有很多人在跑,也明白有人已經跳下水來救我們,縝兒已經被人抱離了我的手腕,而我的身體也被人拖住了。我頓時松了一口氣,眼前一黑…… 

  意識比我的身體早一步蘇醒過來,我發現自己根本不能開口說話,全身的力氣好像被人抽完了,不能動彈。 

  耳邊偶爾傳些對話聲音過來,我費力地聽著,好像是皇上、太后、素娥姑姑還有方太醫的聲音。我還活著……那縝兒呢? 

  “素娥你說,這件事情究竟怎麼回事?”是太后的聲音,很低沉,發生這樣的事情太后應該很生氣,“方太醫,哀家問你,武婕妤到底什麼時候會醒?” 

  “依臣看,最多再半個時辰。” 

  接著入耳的,是來回踱步的聲音。我直覺地感應到這是皇上的腳步。  


  那縝兒呢?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縝兒的性命…… 

  “主子醒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素娥姑姑的聲音。於是拼命地想要做出回應。 

  “太好了,主子醒過來了。”素娥姑姑地聲音聽上去輕鬆了不少,她扶我坐了起來,又讓我喝了水,我乾涸的嗓子才稍微舒服了一點,能發出聲音了。然後,我慢慢地張開了眼睛。 

  我一見到素娥姑姑就緊緊抓住她的衣袖,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素娥姑姑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急忙反握住我的手。道:“別擔心。沒有出意外沒有。” 

  我知道她說的是我們的計畫一切順利,我緊繃的身子一下癱在了她身上,我的縝兒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 

  皇上聞訊趕了進來,素娥姑姑退至了一邊。皇上坐到床邊,一把攬過我,用幾乎把我揉碎地力量緊緊抱著我。似乎是想確認,我還在他身邊。  

  我慢慢抬起手撫摸著皇上地鬢髮,淡淡笑了笑。 

  他看著我,聲音喑啞,道,“槿兒……” 

  我又笑了笑,埋首在了皇上地懷裡,他拿手輕輕拍著我的背。我心裡很坦然。儘管是真的很危險。但是這場遊戲我必須玩下去,再大的賭注,我也必須要搏一搏。 

  “縝兒呢?”我抬頭問素娥姑姑。 

  “小皇子在房間裡休息。這麼大一番的折騰他嚇壞了也累壞了。現在奶娘和碧兒照顧著。方太醫估摸著半夜大概會起燒,他奉了太后的命,從今天起住在影灼閣來,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小皇子。”素娥姑姑說道,“另外,太后說了,要是主子醒過來了今晚要好好休息,因為明天一早她要好好處理這件事情。” 

  “巧菊呢?”我掉入池塘的時間應該計算地還準確,巧菊當時嚇怕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自己要逃走的,俞佩珠又正巧過來。 

  “被關在了詠鳳宮。”素娥姑姑說道,這一切都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只是我不知道太后這一次會不會因為她的人擾亂了她的步驟而動怒?  

  沒過一會,懷夢端了一碗姜湯進來,我喝過之後身體才慢慢有了些暖意。晚膳只喝了一些粥,縝兒醒來過一次喝了點奶後又睡著了。 

  皇上一直留在影灼閣,夜深人靜時他擁我入懷卻什麼都沒有說。我與他都有許多話想說,可一樣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沉默再沉默。他明白我此招也是無奈之舉,代價不小,又是危險,萬一有個差池,真的是萬劫不復。 

  許久之後,皇上才開口道:“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們。” 

  我收緊環著皇上的手臂,感覺到他在輕輕發顫。 

  “皇上害怕?”明明清楚不該問,但嘴巴還是不受控制地出了聲。

  皇上背部的肌肉僵了一下,壓著聲音說:“我怕。知道你們墜湖地時候我嚇壞了。” 

  我眯著眼睛笑了:“我還在。只是縝兒……我只願他別留下什麼病根,不然,我這個做娘地真的對不起他……”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來回走動地腳步聲吵了起來。我依舊全身乏力,環顧四周,卻發現皇上不在邊上,被窩裡還有熱度,應該是剛起來不久。我心裡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掙扎著下了床,打開門就見整個影灼閣的燈亮了大半。隱覺得應該是縝兒出了什麼狀況,趕忙往他的房間走了立馬過來扶我。 

  “出了什麼事?” 

  “小姐,小皇子發燒了,可燙手了。幸虧太后叫方太醫住在影灼閣,所以俞媽媽一發現情況不對就叫來了人。” 

  果然如此。進了縝兒的房間,看見俞佩珠、懷夢、閑珂她們,都起來幫忙了。她們看見我,立即退到了兩邊,全部跪了下來。素娥姑姑站在搖籃邊,看著我微微攏著眉頭,方和珞坐在桌子前寫著什麼,手邊放著一個藥碗,還滿著。 

  皇上坐在搖籃邊,看起來很疲憊,見我來了,站起來拉住我道:“怎麼起來了?你也落了水,要當心身體。回去睡吧,這裡我看著。” 

  我搖了搖頭:“縝兒這個樣子,我怎麼睡得著。到是皇上去休息會吧,天亮了還要上朝。” 

  “算了,都不睡了吧。”皇上抱了抱我,低聲在我耳邊說,“會好起來的。” 

  縝兒會好起來,我們以後的路也會好起來…… 

  我想回皇上一個笑容,勉強拉起的唇角卻是那麼苦那麼澀。皇上歎了口氣,跟我說他去隔壁坐會後就走出去了。我的笑容垮了下來,我們都要努力安慰對方,寬彼此的心,可惜,都是那麼的無力。只因為,我們心裡都失了分寸沒有底氣。 

  “主子,奴婢疏忽……” 

  我擺了擺手,阻止了俞佩珠的自責。我知道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凶很嚇人,但我也知道這個不能怪俞佩珠。 

  “情況怎麼樣?”我走上前去,縝兒眯著眼睛眉頭皺起,雙頰紅通通的,看上去就很難受的樣子。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覺呼在手指上的氣非常得燙,而且呼吸聲極重。 

  “喝藥了?沒有效果嗎?” 

  素娥姑姑搖了搖頭:“完全喝不下藥啊。” 

  我一聽,愣住了,縝兒喝不了藥那該怎麼辦。 

  “快,再拿根被子來,給小皇子蓋上。再給我兩塊帕子。”我回頭就對碧兒說道,方和珞抬頭吃驚地看了看我,我道,“現在吃不下藥也不能乾等著,捂出一身汗才好把熱散出去。” 

  碧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和珞,終於是又抱了一床被子給小皇子加上。我把兩塊帕子貼身放在縝兒的前胸和後背,用來吸汗。我重重地籲出一口氣,跌坐在椅子上,從心底深處湧出來的無力感包圍了我。縝兒啊,上一步走的是險棋,如今娘只能祈求你平安度過。 

  縝兒很快就出了汗,我的手一直都用暖壺熱著,以免等下替縝兒擦汗的時候讓他覺得不舒服。過了會,我把浸了汗水的帕子抽出來,又替他擦了擦,重新換了兩塊幹的。 
  俞佩珠紅著眼眶在一旁給我當幫手,等弄好了,我轉頭對素娥姑姑說:“弄點溫水來,這樣捂著出汗,總要喝點水。” 

  “明白了。”素娥姑姑走到門邊對侯在外頭的小福子說了幾句,他就下去準備溫水了。 

  “縝兒的情況怎麼樣?”縝兒出了好幾次汗,喝了不少水,方和珞上來檢查了一下我便急著問道。 

  “從脈象看比剛才好了一些。”方和珞看著我道,“但武婕妤應該知道這樣的方法只能暫時緩解一下,以小皇子現在的病情不喝藥那是行不通的。而且受寒發燒,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退下去的。” 

  “我知道。”我抬頭道,“我們都想想法子,總得讓縝兒把藥喝下去。” 

  正值此時,有個小太監疾步走了進來,跪下。我一看,是皇后身邊的小明子,他急急地道:“稟武婕妤,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來了,在隔壁等著您呢。” 

  “太后和皇后都來了?”我驚訝道。 

  “是。皇后娘娘一直擔心小皇子的身子,讓奴才們一旦有事就稟報她。剛才娘娘聽說小皇子病了,就急忙趕來了。在走到月暢園的時候遇見了太后娘娘。” 

  我應了,看來她們都是派人時時刻刻盯著影灼閣,就怕出什麼意外。  

  小明子起來後,看了看方和珞,道,“也勞駕方太醫隨著走一趟。” 

  素娥姑姑陪我走了出去,方和珞緊跟在後。房裡留著碧兒和俞佩珠照顧著縝兒。在下樓的時候,羅暖衾抱著一疊衣物面無表情地從我們身邊走過,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看見她走進了縝兒的房間,我也就稍稍放心了。有羅暖衾看著,應該不會再出什麼狀況了。
第八十二章 高燒

一進屋子我便俯身行禮。 

  皇上的面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只是看起來依舊很疲憊。太后黑著臉坐在一邊,皇后坐在皇上的另一邊,顯得比較平靜。 

  “素娥,不是哀家想說你,武婕妤年輕不懂得照顧孩子,怎麼你也犯這樣子錯呢。”太后開了口。 

  “是。”素娥姑姑低頭道,“是奴婢失職了。” 

  “知道就好。來,武婕妤也不要太擔心了,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你和縝兒,不論是哀家還是皇上都是心疼得緊的。”太后突然笑了一笑,叫我坐下說話,我點了點頭乖順地坐下,也不知道她一下子凶一下子溫和,這葫蘆裡究竟是賣的什麼藥。 

  “哀家今天可是被你們嚇壞了,下午回去之後也不敢休息,一心一意念經求平安,到了半夜他們來報縝兒病了,也就來了。” 

  “情況怎麼樣了?”皇上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開口問方和珞道。 

  “回皇上的話,”方和珞上前行了禮,“小皇子下午落水受寒,到了半夜發高燒也實屬正常。初春水寒,就算是個大人也不一定受的住,何況是這個小的一個孩子。如今有兩個棘手的地方。”方和珞看了看皇上和太后,繼續說道,“第一是小皇子喝不下藥,雖說是藥三分毒,但小皇子需要喝藥把體內的火散出來,另一個更為棘手的是小皇子天生心肺就不好,如今受了寒。喝了冰冷的池水刺激了喉嚨,心肺上地毛病一併發了出來,所以很不穩定。” 

  方和珞彎下腰,頭埋得更深了:“恕臣直言,小皇子這次受寒,很可能會落下病根,以後每個冬天都不好過。高燒不退,也會燒成傻子……” 

  “混帳東西!” 

  方和珞話還沒有說完。就只聽“砰——”的一聲。一隻瓷茶杯從太后手裡摔下。正好砸在方和珞的腳邊,摔了個粉碎。 

  動怒的太后我只見過一次,就在上次的花粉事件上;而這一次,我感覺的到,她不僅僅是動怒了。 

  方和珞依舊不依不饒,額頭碰在地上:“以上句句實言,請皇上和太后明鑒。” 

  我閉上眼睛。我曉得方和珞說的是真的,這樣地情況對一個幾個月大地嬰孩來說,落下病根和燒壞腦子都實屬正常。 

  “現在最主要地是把燒退了,別的以後再說。”皇上歎了口氣,讓方和珞先起來,“等下再給武婕妤把把脈,免得連她都病倒了。” 

  皇后附和著對太后說:“之前太后不也說,宮裡都是最好的。萬一落下病根。以後照顧的時候多上心。總會養好的。等再大一些,跟著師傅練些本事,也能強身健體。”

  聽皇后這麼說。太后的臉色才好一些,拍了拍我的手,道:“皇上和皇后說地有道理,你也別胡思亂想,好好照顧孩子。” 

  太后看望了縝兒之後才離開了影灼閣,皇后留下來說了幾句寬慰的話,這才走了。

  第二日一早皇上去上朝後,素芳姑姑就過來看了縝兒的情況,我告訴她並無好轉。

  “這回是真的惹惱太后了。”素芳姑姑淡淡說一句。 

  “是嗎?”我看著素芳姑姑,她的嘴邊不經意地掛著一絲絲淺笑,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素芳姑姑的這一句話究竟是沖著巧菊說的,還是沖著我說的? 

  “是。”素芳姑姑點點頭,“巧菊這丫頭,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我垂了眼睛,不想再與素芳姑姑說這個話題。她告訴我地越多越令我懷疑她地目的,而我說的越多,越容易透露信息。 

  “怎麼樣?”看到素娥姑姑走了進來,我問道。 

  素娥姑姑搖了搖頭,看見了素芳姑姑,兩人極其客套地互相見了禮。素娥姑姑轉面對著我微微皺了眉頭:“剛才好不容易喂了藥,但大半又吐出來了。” 

  “還沒有想到辦法嗎?”素芳姑姑關切地在旁問道。 

  “想了一些,但也不能太勉強縝兒,畢竟還是小孩子啊。”我對素芳姑姑說道,又吩咐著素娥姑姑,“讓碧兒她們照顧著縝兒,有什麼就叫小沈子來報。我們整合整合,叫上奶娘,也是時候跟素芳姑姑去詠鳳宮了。” 

  素娥姑姑下去交待好了事情,我們四人便去了詠鳳宮。 

  一踏進詠鳳宮,我們便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地高壓氛圍。 

  太后坐在詠鳳宮正殿上方,一手揉著太陽穴,盛怒之余是滿臉的倦意,大概昨晚後來回到這裡也沒怎麼好睡。皇后端正地坐在太后的右下邊,一臉肅容。皇后的下手坐著溫依雪。太后的另一邊坐著曹寶珍,她一看見我,指了指她旁邊的空椅子,示意著我過去坐。 

  而整個殿上,除了我們幾個,別的嬪妃都是站著的。 

  我抬眼看了看太后,她仍是閉著眼睛,但估計肯定知道我來了,徐徐說道:“武婕妤也到了是吧。依著你的身子情況,行禮也免了吧。坐吧。” 

  “謝太后。”我道了謝,坐到了曹寶珍邊上。素娥姑姑站在我的身側,而俞佩珠行禮跪在大殿中央,太后不喊起她也不敢起來。 

  “一定嚇壞了吧?”我一坐下,曹寶珍立即拍了拍我擱在椅子上的手,“怎麼這麼涼?小皇子的事情我們一定要弄清楚,但自己的身體也要保住啊。” 

  我看了看曹寶珍,她按著我的手稍稍用了力,似乎是要給我力量。於是,我努力扯出了一個笑,並點了點頭。 

  曹寶珍本還想再說什麼,只聽太后咳嗽了一聲,我立即對她搖了搖頭,她才止著沒有再說話。 

  “好了,你們有話等一會兒回去了再說吧。”太后頓了頓,道,“把巧菊帶上來。” 

  巧菊已經被剝去了宮女服,只穿著白色的素服,身上還有些傷口印子。她的腳上和手上都帶上了鐐銬,走起路來鏈條與地面的碰撞聲,回應在詠鳳宮的大殿上,顯得格外的幽怨迷惘。 

  她一路從門口走進來,走得很慢,我估計是鐐銬很沉的關係。 

  巧菊看了每一個人,從離她最近的站著的雲臻看起,最後到了蕭吟;目光繞一圈,從皇后到太后到曹寶珍,最後與我對上了。 

  “你陷害我。” 

  巧菊看著我,唇角動了動,看到巧菊用口型這麼說著,我渾然無動於衷。 

  陷害?這後宮之中,不就是彼此傾軋爾虞我詐嗎?我很想跟巧菊說,並非我陷害你,而是你很不巧的成為了我棋盤上的一顆棋。我們彼此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當初你陷害陳霖韻的時候,或許是被人逼迫,或許是主動請纓。這一些,就像我今日所為,並非為了給自己找藉口,而是我被人逼在了絕路上,沒有退路又不能後悔便只有自己親手來開闢一條道路。 

  這一些,你難道不懂?那麼,今天我就給你上這一課。
第八十三章 誘導

“還看什麼看,見了太后娘娘還不跪下。”跟在巧菊  太監狠狠推了她一把,巧菊一個踉蹌,“咚”一聲直接膝蓋著地跪倒在地上。 

  這一下響動非常重,看來這兩個小太監可是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對面的雲臻忍不住拿手捂住了嘴巴,差點就要低呼出來了。 

  “巧菊,哀家實在想不通,”太后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一手支著腦袋,一手輕輕敲著椅把,話說的平穩卻暗藏凶意,“你是在哪裡吃了豹子膽,敢這麼推小皇子和武婕妤進池塘?” 

  “太后,奴婢……” 

  “等一等,”巧菊又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卻聽太后半路截住, “這會兒說話你可想清楚了,哀家對這件事情非常生氣,可不會有心情聽你解釋第二遍。算了,俞氏,你是最早發現武婕妤和小皇子掉下去的,你先說。” 

  大殿上的氣氛更加沉悶了,許久,這裡安靜得讓人煩躁。 

  俞佩珠應了一聲,後面的話說得磕磕絆絆:“那天奴婢跟著武婕妤去延翎宮看雲美人,雲美人不在,婕妤就說在宮裡轉轉等著,奴婢抱著小皇子跟在後頭。走到湖邊素娥發現小皇子掉了一隻鞋,奴婢就和素娥一塊去找,武婕妤抱著小皇子在湖邊等。奴婢找到鞋回去的時候,就見巧菊把武婕妤和小皇子推下去了。” 

  “你胡說!”巧菊大叫了起來,“我沒有推她!太后娘娘,奴婢沒有推啊!” 

  太后在聽俞佩珠講事情經過時本就是陰沉著一張臉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此時巧菊的大叫讓她怒不可遏。 

  “奴婢不敢胡說。”俞佩珠的額頭抵著地面,身子有些顫抖。 

  “太后,奴婢說的是實話!”巧菊搖著腦袋。繼續喊道,“真的是武婕妤抱著小皇子跳下去地!” 

  “胡說八道!”太后忽然睜開了眼睛,一拍椅子背,怒道,“怎麼?你當哀家是三歲小孩子嗎?!武婕妤為什麼要抱著小皇子跳湖!”

  “這個……奴婢不知道。”             

  “太后娘娘,能否讓臣妾說上幾句?”我起身朝太後福了福身。 

  “你說。”太后斜眼看了我一眼,點頭應允。 

  我走了下去,站定在巧菊的面前,叫她一聲:“巧菊。” 

  “武婕妤。奴婢跟您無冤無仇,您為何要陷害奴婢呢!”巧菊抬頭看著我,目光裡充滿著怨恨和敵意,“為什麼要陷害奴婢?明明就是婕妤自己跳下去的不是嗎!奴婢什麼都沒有做過,這是在誣賴奴婢……”

  “你說我陷害你?誣賴你?”我裝出了一副無辜表情,道,“我為什麼要陷害你呢?就像你說的,我跟你無冤無仇,我陷害你有什麼好處!說白了你不過是延翎宮上的一名宮女,若我有心跟你過不去。隨便尋你個錯處就能讓你倒大楣,就算動手扇你幾巴掌又有什麼不可?我又何苦自己為難自己,跑去跳池塘?還抱著縝兒一道跳下去?” 

  我開始的時候說得平靜,但說到後來仿佛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自己也就感覺越來越得理。巧菊本來還是很憤恨的眼神突然變得困惑了,方才的氣焰也減去了一半。 

  我趁機繼續說下去,“縝兒是誰?是皇子,是皇長子!縝兒是後宮裡唯一的男嗣。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他被皇上、被太后、被皇后都是捧在手心上地。母憑子貴,縝兒是我一輩子的依靠。我何苦拿他的命開玩笑?一個得寵的婕妤居然要用抱著親生的皇長子跳湖這種法子來對付一個小宮女。說給誰聽誰都不信!” 

  巧菊的表情更加迷惑了。看著我的眼神無比茫然。 

  我又道:“話說回來,你不過小小的一名宮女。推我們下水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你為什麼做了這樣的事?” 

  我已經給了巧菊暗示,上次跳湖前與她說過一些,現在又說了一些。她應該還算是個聰明人,不然當初溫依雪就不會找她來陷害陳霖韻。  

  見她眼神裡的目光開始閃爍,我又更進了一步,“巧菊,這謀害皇子和後宮嬪妃地罪責可不輕,誅的可是九族啊,你可要想清楚。” 

  接下來的是,是長長的一串沉默。 

  “怎麼樣,巧菊,你可想清楚了?”最先開口地是太后,她讓我先回到位子上,然後看著巧菊道,“武婕妤剛才說的話你可聽清楚了?武婕妤自入宮以來,品行舉止一直很好,對其他嬪妃也向來客客氣氣,對底下奴才也寬厚。加上皇上一直都寵愛有加,如今又誕下了皇子,哀家想這其中妒忌的人總是有的。” 

  說著,太后看了看皇后,像是在詢問皇后地意思。隨後,太后又睨了隔壁坐著的溫依雪一眼。 

  皇后點了點頭,溫婉地開了口:“太后說得極是。武婕妤為人很好,可這宮裡啊卻從來不缺使壞的人。而本宮也知道,你們這些在下面做事地人都有自己地難處,上頭說地話即使心裡不願意,還是要照著做的……” 

  太后和皇后也不信巧菊一個宮女會有膽子害我和縝兒,認定背後肯定有人在作怪。

  皇后又絮絮說了一些勸導地話,此時曹寶珍拉過我的手與我湊在一塊兒,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武婕妤你放心吧,太后和皇后都站在你這邊呢。” 

  我看著巧菊跪在那裡,不禁想到,這件事情既然出了無論如何肯定是要有人來擔著責任的。巧菊若是反應快,看清楚了現在情況,辯明白了主事者的心思,說不定還可以…… 

  “武婕妤對小皇子更是疼愛有加,再說了,天底下哪個做母親的會把自己的兒子帶著去喝冰冷的池水啊。那個狠心……你有?”我正想著,突然聽皇后這麼說著,隱約覺得這話意有所指,我回頭看了看素娥姑姑,她給我使了一個眼神。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太后在懷疑是溫依雪指使巧菊的。 

  太后一直以來都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宮裡誰做過什麼事情,一般都瞞不了她的眼睛和耳朵。 

  上次溫玉掉下水裡的事太后本就不滿,花粉事件又讓她對溫依雪充滿了不信任。這下可好,我算是歪打正著了。 

  “有。”跪在那裡一直沒有再說話的巧菊開口了。 

  “哦?”太后抬了抬眉毛,道,“怎麼,知道說實話了?”

     巧菊點了點頭,道:“是,奴婢想明白了。”
第八十四章 陷害

巧菊的突然開竅讓整個大殿的氣氛變得很是凝重,所有人看著她,想看看她會說出哪個名字來。 

  巧菊又磕了一記頭,道,“是奴婢愚鈍,但奴婢這也是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啊。就如皇后娘娘所說的,奴婢是個宮女,上頭有主子。主子說什麼奴婢就去做什麼,不敢不從啊。” 

  “哼。那你倒是和哀家說說,是哪個主子膽子這麼大,居然動起了小皇子和武婕妤的腦筋來了?”太后一邊說這話,一邊看著溫依雪。我跟著看過去,發現溫依雪緊緊皺著眉頭,臉色變化得很微妙。 

  照眼前的樣子來看,太后和皇后說的話都是幫著我的,她們也絕不相信會是我抱著縝兒跳下去池塘的。貪戀權貴的人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她們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同樣的,她們用自己的思維來換位思考,判定我不會傻到不要自己的性命而去嫁禍什麼人。 

  而這個巧菊也實在出乎我的意料,耍了一記小聰明。她想推個人出來,但也不確定要把責任推給誰。推得好,大不了拉一個嬪妃下臺,自己不過是幫兇;而要是推得不好,又會多了一條陷害罪。 

  所以她用了一個“主子”來試探太后。 

  因為在這裡,稱的上“主子”的嬪妃不多,只有我、曹寶珍和溫依雪,其餘人只能稱為小主。巧菊抓住了太后的每一個眼神,急忙低頭 道:“巧菊知錯,還請太后娘娘替奴婢做主。” 

  “說!是誰?”太后有些等不及了,略顯出焦躁。 

  巧菊沒有馬上說出是誰,而是縮了縮身體,顯示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她雖然低著頭但是略微側過臉。目光正好斜過來對上我的。 

  我看著她,她微微眯了眼睛繼續看著我。我不解她的眼神,疑惑著看著她。 

  這時候,巧菊已經抬起頭來,看著太后說道:“是武婕妤。太后,是武婕妤想用這事來陷害蕭貴人!” 

  巧菊的話讓我很是驚訝,我原以為她能存個心思,順著太后地心思把事情推到溫依雪地方去,沒想到這丫頭選誰不好偏偏還是咬著我不放,大好的機會就被她活活送走了。 

  溫依雪明顯是松了一口氣。蕭吟看我的眼神裡情緒不定,我轉頭看著太后搖了搖頭,而沒有說話,等著太后定奪。 

  太后敲著扶手的手指頓了一下,只一會,又開始敲了:“這樣啊……你倒是仔細說,武婕妤要怎麼陷害蕭貴人?” 

  “武婕妤進宮的時候,奴婢就被分派到了她身邊伺候,後來才跟了陳美人。陳美人進了閑泠宮以後,奴婢一直在宮裡做些雜事。最近才到了延翎宮。武婕妤跟蕭貴人不和,就想裝著被奴婢推下水裡來陷害蕭貴人……”巧菊不擅說謊,在太后嚴厲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清。 

  “武婕妤。你聽著覺得如何?”太后斜看了我一眼,問道。 

  我起身行禮,道:“臣妾與蕭貴人是有些心結,這是宮裡人人都曉得的。嬪妃爭寵是後宮常有的事。可臣妾絕不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太后娘娘,臣妾剛才就說了,一個得寵又生了皇長子的婕妤。實在沒必要用這種法子去陷害誰。這樣地事情。會讓皇上和太后、皇后失了對臣妾的信任。更會惹惱皇上失去寵愛,臣妾不傻。不會這麼做的。”

  太后點點頭,又看著跪在殿中的巧菊,對邊上的宜嬤嬤道:“這個奴才,不給點厲害瞧瞧是不行的。替哀家教訓她。” 

  宜嬤嬤應下,走到巧菊邊上強迫她抬著頭,劈頭蓋腦地就是一頓巴掌。宜嬤嬤下手極重,整個大殿裡都能聽見回聲,打得讓心顫。 

  “行了。”太后喊停之後,看也沒有看嘴角流血、兩頰紅腫的巧菊,只是道,“說不說啊?” 

  巧菊幾乎趴在了地上,臉上都是淚水,許久都不說話。宜嬤嬤拎起她的身子準備繼續打的時候,巧菊才掙扎開口:“奴婢說……” 

  “想清楚了再說!” 

  “是溫貴人,是她讓奴婢推武婕妤和小皇子落水的,說要是成功了就推到蕭貴人身上去。若事情敗露,無論推給武婕妤還是蕭貴人都成……” 

  “不,沒有這樣子地事情。”溫依雪氣急了,噌得站了起來,怒指著巧菊道,“你這個狗奴才說的什麼混帳話!剛才你把事情推給武婕妤不成,於是現在打算把事情賴在我身上嗎?” 

  “溫貴嬪。”太后黑了一張臉,低聲說道,“這件事情哀家會問,你聽著就可以。” 

  “可是,太后……”溫依雪還想說什麼,被太后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吞下已經到嘴邊的話乖乖坐了回去。 

  “巧菊,哀家問你,你剛才說的可都是實話?” 

  “是實話啊,奴婢已經知錯了,”巧菊伏著身,道,“奴婢再也不敢說謊話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太后沒有再說話,整個大殿內地氣氛又凍結了起來。透過沒有關上的殿門,能看到外面的光線越來越明亮,大約已經到了皇上下早朝的時間了。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一上午過得可實在辛苦,太后存心考驗著我們幾個地心理承受能力。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催化一下。 

  我深深吸了幾口氣,醞釀了情緒,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眼淚就啪啪啪地落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曹寶珍聽到了我的抽泣聲,急忙靠過來說,“武婕妤別擔心,太后向來明辨是非,這件事情一定會給你個公道地。” 

  “嗯。”我輕輕地點點頭,裝著儘量不想讓其他人看到我流淚地樣子。  

  “武婕妤不用擔心,哀家今天一定會查完這件事情地。”太后看了看我,我知道她很早就看見我哭了。 

  我擦了擦眼淚,抬眼往溫依雪那裡看去:“溫貴嬪若是看不慣臣妾,大可沖著臣妾而來,為什麼要為難縝兒呢?縝兒還那麼小,溫貴嬪又怎麼下得了手呢……”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又哽咽了起來,“都是做母親地人,況且帝姬也落水過,將心比心,溫貴嬪怎麼能狠心把縝兒往水裡推?” 

  我吸了幾口氣,又接著說:“縝兒一出生就有疾,沒滿月就差點被花粉給害了,這個冬天臣妾費盡心思照顧他,好不容易好了些,這又喝了湖水受了涼……” 

  “行了行了。”太后揮了揮手,冷哼道,“上次哀家就說了,再有人敢害縝兒,哀家定不輕繞!”
第八十五章 利益

我埋首在自己的腿上哭了起來,曹寶珍趕緊起身過來拍 順氣,有點氣不過地說道:“其實不是我說,太后你也看到過的,小皇子病成那個樣子,想想都是心有餘悸,哪個當娘的不心疼啊。現在又是高燒不退,這小孩子的腦子哪裡經得住啊,就算好過來萬一變成把頭給燒壞了,以後笨了傻了可怎麼辦……” 

  “曹、寶、珍,你給哀家閉嘴!”太后這一聲叫得非常大聲,簡直是怒不可遏的樣子。 

  “太后,我說的是實話——” 

  曹寶珍站著,她本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卻沒有注意到現在的場上的氣氛已經變化得非常微妙了。 

  “曹婕妤。”皇后出了聲,示意要曹寶珍坐下,“你說的太后自然是知道的。這會兒正問著事情呢,你就不要瞎攪和了。” 

  “哼,你們就這樣子了,虧我們還從小玩到大呢。”曹寶珍不滿地低聲嘀咕著,但看得出,曹寶珍和皇后的交情是很深的,她聽了皇后的話,坐了下來。 

  “溫貴嬪,現在巧菊說是你讓她推武婕妤和小皇子下水,還要順帶害了蕭貴人,你可承認?”問話的是皇后,太后似乎是氣到不想說話了。而皇后問話顯得溫婉得多,但也給人一種不能抗拒的莊嚴感。 

  “你讓我承認什麼?”溫依雪口氣並不好,雖然聽得出她在儘量克制,但仍是沖得很,沒辦法。她性格本來就如此。“現在你和太后一樣都懷疑我是吧?就因為這個狗奴才說是我指使的?這東西說的話能信?她之前拒不承認,後來又推給武婕妤,現在又來陷害我,等下是不是還要說是另外地誰誰誰指使地?” 

  “聽你的意思,你似乎有懷疑的人?”皇上眯著眼睛著看溫依雪道。  

  溫依雪哼了一聲:“怎麼不去懷疑蕭貴人呢?這後宮裡她與武婕妤是什麼關係,沒有人不知道的吧?除去武婕妤和小皇子,我看她得的利益最大。而且巧菊是她延翎宮的人,你們最該懷疑的人應該是她而不是我。” 

  “溫貴嬪真是抬舉臣妾了。”蕭吟走了上來,向太后和皇后行了禮。笑道。“既然這件事情弄得這麼大了,有什麼話都放到檯面上來說,臣妾也就不客氣地說了。不是有句話叫‘兔子不吃窩邊草’嗎?兔子尚且知道不吃掉窩邊地草來掩藏自己的窩。臣妾雖不敢自稱秀外慧中,但也不至於笨到在自己宮裡做出這種荒謬的殺人行為吧? 

  “再者,除去武婕妤和小皇子看起來確實是臣妾得益最多,但實際上這些得益是什麼?是皇上地寵愛還是以後地地位?本來後宮應該是雨露均占的,不過。能不能博得皇上的恩寵那是憑個人地本事了。武婕妤現在不過與臣妾旗鼓相當,臣妾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皇上喜歡武婕妤,但同樣也喜歡臣妾;沒錯,從臣妾侍寢到現在,肚子一點消息都沒有,但那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只要皇恩不改,臣妾又有什麼好著急的。退一步講,就如剛才武婕妤說的,若真是臣妾動了手腳,萬一東窗事發了,不僅吃不到好果子,連現在所擁有的皇恩也會一併失去,這樣地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蕭吟是不可能去做地。 

  “最後,溫貴嬪你說巧菊是我延翎宮的人,那是不錯。但也別忘了,巧菊伺候過的人多著呢,武婕妤、陳美人、然後是前一陣子和素琴姑姑一起從甯鳳宮調過來,再武婕妤之前她伺候過誰臣妾不曉得。但照溫貴嬪的邏輯,難不成每個人都指使了巧菊?還是溫貴嬪想說,巧菊還是從甯鳳宮出來的,這事皇后娘娘也脫不了干係?” 

  “夠了。”太后揚手示意蕭吟停下話來,蕭吟當下沒有再說下去,只福了福身,退了回去。太后又一招手,與素芳姑姑耳語了幾句,素芳姑姑又與皇后身後的祥安耳語了幾句,就見兩人前後腳地出去了。 

  “哀家聽煩了,你們都消停消停。”太后掃了一眼眾嬪妃,又看了看巧菊,“巧菊,你說是溫貴嬪指使你推小皇子和武婕妤下池塘的?不再改口了?” 

  “太后娘娘,巧菊不敢隱瞞了,都是實話。” 

  “好,這件事情哀家心裡有數了。做下人的是該聽主子,但是,當主子要使壞的時候就該分辨一下對錯,而不是助紂為虐!巧菊,縱然推武婕 和小皇子落水不是你的意思,但人是你推的,這死罪是逃不掉 的。來人啊,”太后說道,剛才帶巧菊上來的那兩個太監再次走了上 來,“把巧菊押下去,等著內務府來領人。” 

  “溫貴嬪。”太后又出聲叫了溫依雪,“哎,你真是太讓哀家失望了。” 

  “太后?”溫依雪不可意思地看著太后,“您相信她們說的?” 

  “哼。是哀家我待你太客氣了,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姑息你。” 

  太后對溫依雪一直以來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的,如今是三人成虎,太后認定了這事是溫依雪做的。 

  “這次真的不關臣妾的事!” 

  “哦?那為什麼人人都說是你做的?”太后連頭都不抬,擺明瞭不想溫依雪多做糾纏,“難道還是武婕妤想陷害你?她圖你什麼?你是個正三品的貴嬪,但武婕妤再過了一兩年一樣能爬到你上面去,何必廢著心思拉你下來?還是,你們之前有什麼仇怨?”

  溫依雪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與她之前的仇怨都是不能放在檯面上講的,量她也沒有膽子抖出來,傷天害理的事,她做的比我多多了。  

  一陣了僵持,素芳姑姑和祥安回來了。 

  “回太后娘娘,這是內務府裡抄過來的宮女調動記錄。內務府總管太監正在門口候著呢。”祥安道。太后叫素芳姑姑拿了祥安手裡的調動記錄給她過目,“巧菊這丫頭原來在那麼多宮裡做過事情啊。” 

  等太后傳了人,總管公公才走上了殿,一一行了禮。 

  “巧菊就交給你內務府辦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等弄好了你記得來回哀家一聲。” 

  公公領了旨,帶著巧菊走了。 

  太后歎了口氣:“還有就是你們幾個。武婕妤,最近這些日子除了給皇后請安,你就少在宮中走動,留在影灼閣照顧小皇子。蕭貴人,事情是在你們延翎宮出的,加上雲美人和姜才人,都禁足一個月,省的再有是非。至於溫貴嬪……” 

  我低著頭,心卻提在嗓子眼,不曉得太后會怎麼處置她。況且,在溫依雪之外,我還必須弄明白,太后會不會繼續對蕭吟下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第八十六章 黑鍋

過了許久,太后才慢悠悠得開口:“溫貴嬪,你自己說 該怎麼罰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呸!”太后還未說話,就聽曹寶珍重重啐了一口,“溫依雪你省省吧!難道是大夥都冤枉你了?就你之前做的那些破事,讓人不懷疑你都不成!” 

  溫依雪一肚子的火,不敢對太后發作,這下全部轉向了曹寶珍:“你什麼意思!我做什麼了?輪得到你跟我大呼小叫的嗎?” 

  “做了什麼你自己最清楚!別以為每個當娘的都跟你一樣狠心,捨得讓親生骨肉泡冷水。溫玉前幾天又病了吧?一年裡一半日子是病著的,你還真夠了不起的了!” 

  這邊兩人爭鋒相對,那邊太后一揮手,一整排的瓷茶杯落地,統統摔了個粉碎。大殿週邊的嬤嬤、宮女和太監們一見這樣子,全部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成何體統!都給哀家跪下!” 

  太后這一聲命令把所有人都嚇壞了,除了皇后,所有的嬪妃都跪了下來。 

  “曹婕妤,哀家說過你多少次了,說話留點口德。剛才那樣,哪裡還有半點規矩!” 

  曹寶珍有些不服氣,我趕緊拉拉她的衣角,讓她別再說話了。 

  “溫貴嬪,上次溫玉掉水裡的時候,你說是陳美人推的,所以陳美人搬去了閑泠宮。這次是縝兒墜湖了,巧菊說是你指使的,你是不是也該去冷宮住一住?” 

  溫依雪聽了太后的話。臉色霎時慘白。想辯白又說不清楚。 

  “不過畢竟是個奴才說地話,哀家也不能盡信了。這樣吧,你閉宮一個月,摘抄經文百部以示悔改。品級也要降降,就降到正四品容華。哀家這麼處理也算客氣了,以後地路就看個人造化,能得寵。或者是安安分分在宮裡待久了,還是能晉位的。” 

  溫依雪心有不甘,卻也只能磕頭謝恩。畢竟比起去閑泠宮。這個結果已經好了太多。 

  “還有溫玉的事。你潛心抄寫經文,溫玉也需要又人照顧,不能一直來來回回地生病。這事哀家晚些和皇上商量商量。再做定奪。” 

  溫依雪是被宮女攙扶著走出詠鳳宮的,她看我的眼睛裡是刻骨的仇恨。  

  我卻不去看她,帶著素娥姑姑和俞佩珠急急忙忙趕回影灼閣。我們直接去了縝兒的房間,芷杏在輕輕搖著搖籃,碧兒看見我們要進去馬上比了一個“噓”地手勢。示意說小皇子剛剛睡著了。我讓俞佩珠去接替芷杏的工作,又悄聲退了出去。 

  我把碧兒叫了出來。問了下縝兒的情況。 

  “方太醫說小皇子地燒好像退了一點,但還燒著。”碧兒輕輕地說道,“剛才我們又喂了一次藥,小皇子喝了點又吐了點,但好歹是喝進去一些了。比昨晚上情況好點。” 

  “有說什麼時候能退燒嗎?” 

  “說是說不準。” 

  我與碧兒正說著,素芳姑姑來了。碧兒瞧了瞧我地面色,把剛才的話添油加醋說得嚴重些。 

  素芳姑姑聞言皺起了眉頭,搖頭歎氣。 

  “請素芳姑姑轉告太后,我一定會盡全力照顧好縝兒的。” 

  “武婕妤地話素芳一定會帶到的。”素芳姑姑攢起笑容,安慰了我幾句,又與素娥姑姑說了幾句帶小孩子的話,便走了。 

  我輕手輕腳地進屋子坐在縝兒邊上,他的臉依舊是病態的紅,我地心不由得痛了起來。墜湖的那一瞬間是那麼堅決,可事後再想,除了後怕,還有心疼和難過。在連成人得感冒都要喝上半個月藥地年代,縝兒這麼小的孩子發高燒,事關性命。我這個當娘的,終究沒能為他謀個好路子。 

  陪了縝兒一會,我就出來用了些午膳。要照顧好縝兒,我的身體絕對不能倒。 

  “主子怎麼料定巧菊會牽出溫貴嬪的?”等回了房間,素娥姑姑問我道。 

  我看著窗外,道:“已經不能再叫溫貴嬪了,而要改成溫容華了。巧菊總要找個人背黑鍋,能讓她推的也就是這麼幾個人。再加上在延翎宮我與她說過陳霖韻的事情,她大約能猜到我想對付的是誰了。” 

  “她千不該萬不該,在一開始說是主子想陷害蕭貴人。” 

  我點點頭:“是啊,如今可是誰都幫不了她了。她是徹底惹惱了太后了。” 

  晚上皇上過來的時候,我與他說了詠鳳宮的事情。他說他從德順那裡已經略知了一二,巧菊已經交到了內務府,那後面的事情他自然會差人去辦好的。 

  事情瞭解了一件,讓人心裡又輕鬆了不少,之後後面依舊還有無數的事情在等著。

  “怎麼了?”皇上點了點我的眉頭,“好像還有心事?” 

  “沒有。”我搖了搖頭,躺在皇上的懷裡道。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累壞了吧。”皇上吻了吻我的額頭,“如果我能壓制單家,你們也不用……” 

  我用手指點住皇上的唇,不讓他繼續往下說。我舒了口氣:“為了皇上,為了縝兒,都值得的。只是,縝兒他……” 

  “有方太醫照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放寬心。” 

  我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這一次,溫依雪的元氣大傷了。” 

  “是啊。”皇上說道,“但必須當心,有時候這些人的反擊往往突然又可怕。” 

  “嗯,我知道了。” 

  我想起了柳碩彥留給我的那封信,若是再加上一條薛貴人的性命,那是否足以一次性除掉溫依雪,讓她再沒有喘息的餘地? 

  不,還不行。我腦袋裡面的另一個聲音馬上駁回了我的這一個想法,薛貴人的死還是個疑案,不能靠柳碩彥的一封信作數。況且那裡面除了牽涉到溫依雪,還有素琴姑姑和葉清,這樣抖出來勢必還會牽扯到皇后,說不定還會扯啊扯,一直扯到羅暖衾身上。 

  這種牽扯太可怕,往往一發不可收拾。 

  而我,現在還不能與單家翻臉,更沒有那個本事與她們對立。 

  我還需要時間,等皇上有了力量,等自己也有了力量,才能一點一點的,去跟她們鬥爭。
第八十七章 皇后得女

于過了兩天平靜日子,雖然太后天天派素芳姑姑過來看情況,但得到的回話都是大同小異的。 

  縝兒的燒退了大半,還有些咳嗽,但大致上還算穩定。我擔心過他的身子會不會因為受寒而傷到了關節骨頭,方和珞不能給一個定論,只是說以後冬天要多注意保暖,畢竟是在宮裡,小心照顧就不會出問題。

  對外我們仍是堅稱著低燒不退,體質虛弱。此外,我並不知道羅暖衾用了什麼方法收買了俞佩珠,但是我知道的,俞佩珠是自己人了,並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俞佩珠是真的心疼縝兒,也許只是因為這樣,她才不做聲的。 

  又過了幾日,皇上的一道旨意又震驚了後宮。 

  皇上下旨命溫玉帝姬從毓靈宮搬到甯鳳宮去,因為其生母溫依雪需要潛心抄寫佛經,沒有時間照顧她,所以以後溫玉由皇后娘娘來養。 

  這可是個天大的消息。 

  雖然那日在詠鳳宮就聽太后提起來過,我以為只是說說,並不會真的付諸行動。生母再世而換別人撫養,除非是向當年茗貴妃那樣病重之軀,否則是極少的。畢竟這意味著溫依雪將永遠失去這個女兒,對她的打擊巨大。 

  這個消息來了以後,小沈子即刻去了毓靈宮查探了回來報我,說是千真萬確的。他說在毓靈宮門口就能聽見溫依雪的罵聲了,除了太后和皇上她沒敢罵,其餘的人。包括我和皇后都被她罵上了無數回。 

  溫依雪罵歸罵。但聖旨來了她還是要放溫玉帝姬去甯鳳宮。 

  我如今也是被太后變相禁足,除了去甯鳳宮之外,我並不能出門。延翎宮的三位也一樣被禁了足,在屋子裡閒不住想著到處竄門子地也就只有曹寶珍了。 

  曹寶珍看起來心情不錯,說了幾句要我寬心地話,就把話題轉到了溫依雪的身上。

  “她也不曉得怎麼想的,現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品級降了,女兒也沒了,真真是虧本買賣。” 

  “也許就是一時之氣。說實在的。皇后平時忙於後宮事務。還有空閒照顧溫玉嗎?”

  曹寶珍一聽笑了:“這個你放心,我聽說是打算把素琴姑姑調回甯鳳宮幫忙。這個是聽來的,做不了准數的。” 

  我點點頭。暗想皇上這一招真不錯,給足了單家面子,又解了延翎宮的圍。太后同意讓皇后掉素琴姑姑回去,也就表明她對付蕭吟地計畫會緩一緩吧——起碼要等到確定縝兒身體沒事頭腦也沒燒壞的時候。 

  隔天下午,我與曹寶珍約好了一道過去向皇后道喜。卻不巧碰上皇上也在那裡。這才想起來今日是初八,聽說每個月初八皇上都會到甯鳳宮。聽皇后說說前一個月的事。

  “恭喜皇后添得一女。”我和曹寶珍笑著說道。 

  “這說起來帶孩子地經驗武婕妤要比本宮多,到時候還要找你探討探討。”皇后看上去很開心,笑得也就格外動人。 

  “你看皇后笑得這麼開心,”曹寶珍也笑得樂呵呵,“溫玉帝姬還這麼小,要是再跟著溫容華,遲早學壞。” 

  “皇后第一次帶孩子,經驗不足是肯定地,勢必會吃力些。”皇上合了合茶蓋輕吹了幾下,慢慢說道。 

  “臣妾自當盡力教好溫玉帝姬。”皇上面對著皇上的溫言溫語,顯然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撫養皇家子嗣是臣妾應該做地事情。” 

  “這孩子多難帶看看武婕妤就知道了,從小皇子出生下來到現在足足瘦了一大圈呢。這溫玉又與縝兒不一樣,原容華帶的就不太好,溫玉如今看人還怯生生的。皇后才行,循循善誘,切記要稍安勿躁。”皇上一邊慢慢品著茶,一邊說著,“以後宮裡不只溫玉和縝兒兩個孩子,皇后也可要費心了。” 

  “是。”皇后乖順地聽著皇上說話,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表情有些尷尬。 

  “可是……皇后平日裡還要處理後宮的各項事務,終究是忙不過來地。”皇上突然頓了頓,“皇后可有打算?” 

  “太后下了旨,要讓素琴回這裡來當差。” 

  “也好,素琴是宮裡的老人了,我記得娉娉小時候就是由素琴照顧地吧,在帶孩子方面也是有經驗的,皇后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問起來也方便。”皇上放下茶盞,道。 

  “是。”皇后想了想,說道,“臣妾一會兒就差人去把素琴姑姑調回來。” 

  這樣又說了幾句,皇上準備走了。他說道:“武婕妤陪我去看看縝兒,素琴還沒有來,曹婕妤你就先留下來幫幫皇后,如何?” 

  “臣妾尊旨。” 

  我與皇上一道回影灼閣,路上我問他:“孩子認娘,溫玉肯讓皇后帶她嗎?” 

  “那樣的娘,不認也罷。”皇上的目光凜冽了幾分,突然又放緩了,“溫玉還小,沒事的。皇后會花心思好好照顧她的。” 

  我低頭不語,皇后得個女兒對她來說確實是好事,但同樣是燙手山芋。畢竟不是親生的,打不得罵不得,萬一沒照顧好出點差池,可就糟糕了。 

  想到這裡我心頭一緊,一開始擔任溫玉這個角色的不是縝兒嗎?以照顧皇太子不利給皇后安罪名,現在只不過是換成了帝姬。 

  這樣的罪名搬不到皇后,卻也夠單家人受的了。只是皇上眼下真的做了如此打算?

  見我抬眼疑惑地看著他,皇上問道:“怎麼了?” 

  那些懷疑我問不出口,只好說:“只是在想娉娉是誰。” 

  “是皇妹,現在住在東六宮。” 

  這麼一說,我便記起來了,素娥說過,先皇還有兩個女兒未出嫁,住在宮中卻從不出來見人。 

  等進了影灼閣,皇上才慢悠悠地說:“不讓溫容華繼續帶溫玉是太后的意思,我也就做個順水人情,讓皇后擔了這個責任。在太后眼裡,這也是個不錯的機會,讓皇后試著帶帶孩子看——” 

  皇上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與我貼耳道,“她以為,以後皇后還要帶縝兒的,所以現在先練起來也沒有什麼壞處。” 

  “哦,這樣子。”太后雖然現在對溫依雪恨得牙癢癢的,但如果不是為了皇后,她也不會強把溫玉搶過來。 

  “這麼做對溫玉也好,她娘那個脾氣,也沒好好疼過她。皇后至少不會虧待她。”皇上說著說著就歎了口氣。 

  我多少能理解,皇上對溫依雪即使有萬般不滿,甚至不喜溫玉的出生,但起碼不會存心害她。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不會扔下她不管。 

  “況且,除了皇后,也沒有別的人能夠照顧溫玉了。宮裡實在是沒人可以帶了啊。” 

  這是實話,交給太后與交給皇后一樣,別的嬪妃,都不是合適的人選。皇后,是眼下最最合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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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撫養溫玉

順著太后的意思,我現在是一門心思地撲在了縝兒身上 

  縝兒落水之後身體狀況一直不太穩定,那一場高燒到了三天后才退下去。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時候方和珞說縝兒的智力是否受影響還要等到他開始學說話才能判斷的出來,太后的一張臉黑得有多恐怖。 

  溫玉帝姬被送到皇后那裡後的大約第三天,素琴姑姑就從延翎宮調回了甯鳳宮。 

  現在我對宮裡的人事變動情況掌握得很快,第一是因為有小沈子在,第二是因為當時皇上派到影灼閣做總管的太監景明。 

  說起景明這個人,估摸著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景明平時是個不聲響的人,這一點倒是和小福子差不多,但做事情極有分寸和主張;來了影灼閣以後,素娥姑姑一直跟著我周旋在各事件之中,這閣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便統統落在了景明身上,他也處理得十分得當,從來沒有讓我煩過這類瑣事。 

  而我現在剩下該做的,只需要好好照顧我的縝兒。這一回,是真正的照顧,而非原來計畫中的那一種“照顧”。 

  自從溫玉去了甯鳳宮那裡,影灼閣的常客除了曹寶珍,又多了一位。這一位不是別人,正是後宮正主兒皇后娘娘。 

  皇后的意思是來向我討教討教如何帶孩子的方法的,可事實上我知道的也並不比她多。說起來,這帶孩子的經驗方法,問素琴姑姑或者像俞佩珠這樣的奶娘就可以了,又或是詠鳳宮太后身邊的那個宜嬤嬤,也都是有經驗之人。 

  除了過來坐坐,皇后還經常請我去甯鳳宮裡聊天,說的也多是溫玉的事情。 

  這其中,皇后存了什麼樣的心思,明眼人都明白。 

  皇后頻頻帶著溫玉帝姬來我這裡做客目的有二,其一是讓後宮的人都知道她皇后是個盡職的母親。縱使溫玉帝姬不是她親生地,她還是這樣上心地待著她,比起溫依雪來真是好太多了;其二是皇后想在我這裡常露露臉,來借此告訴皇上她能夠成為一個好母親,這便是後宮需要的抑或是江山社稷需要的“母儀天下”。 

  有一回,皇后和曹寶珍一起來我這裡。我們在園子裡看荷花的花骨朵,皇后不禁感歎道:“這麼快,又是一年了……” 

  “也不知道我們上次一起看荷花是什麼時候嘍。”曹寶珍口裡吃著什麼。含糊不清地說道,“聽溫依雪說凜涵宮門口的那一片池塘,到了六月開滿了粉紅的荷花,遠遠看是一片紅的綠的。煞是好看。” 

  “今年不就有機會親眼去瞧瞧了?”皇后這樣對曹寶珍笑道。 

  “哈哈,我忘記我已經升上婕妤了。”曹寶珍哈哈一笑,道。 

  “凜涵宮?”我不解地問道,“那又是哪裡?” 

  皇后微微困惑了一下。又笑道:“凜涵宮是皇家避暑地行宮,離皇宮可有一大段距離呢。每年都該去的,去年因為武婕妤你懷孕了,皇上怕路上顛簸。太后也不放心你,所以就沒有去凜涵宮避暑。今年應該可以去了吧……” 

  “若是要去,那也快了吧?”曹寶珍樂道。“這可是大事情。”

  “還要看太后和皇上的意思。”皇后笑眯眯地說道。“本宮也不能自作主張啊。”

  “今年可不要又不去啊。”曹寶珍列舉了一大堆那裡的美景。似乎很是吸引人地樣子,我聽著聽著也被她勾出了興趣。皇后一派和祥的樣子喝著茶亭曹寶珍說。末了笑著問道:“你這些又是哪裡聽來的啊?” 

  我一愣,見皇后對我笑了笑,道,“武婕妤可不要上了這曹婕妤的當,凜涵宮是不錯,但也沒有曹婕妤說地那般美好,好像仙境一般了。凜涵宮,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避暑的行宮而已。” 

  “那溫依雪也不過去了一次,回來就是這麼說的。”曹寶珍不滿地嘟囔道,“這回如過去了看我回來還不照樣給她天花亂墜一番,活活氣死她。” 

  “她呀,”皇后看著曹寶珍,似乎有點無可奈何地道,“就是一小孩子。” 

  “對了,最近怎麼溫容華怎樣了?”既然提到了溫依雪,我就順便問了。其實我對溫依雪的近況還算了解,卻也擔心她會卯勁拼個魚死網破,我若沒有半點防備,到時候怕是措手不及。 

  “她啊,不過在她地毓靈宮裡瞎折騰。”說起是非八卦,曹寶珍就特別來精神,尤其說的物件還屬於她厭惡的範疇裡面,“畢竟從正三品地嬪降級到了正四品地容華,別說待遇上差很多,光是那掌一宮之事地權利沒有了就已經讓她發了無數次脾氣了。想想看啊,以前見了她,都要主子、娘娘的叫著,現在啊,都用不上嘍,一句小主就能打發了。可憐那徐貴人與她同宮而住,若不是沒脾氣,恐怕是早就對上了。” 

  曹寶珍說起溫依雪地時候,我偷偷觀察著皇后的表情。本來她還是一副溫婉嫺熟的樣子,但在溫依雪這個話題被說起來的那一刻,她就開始喝茶;喝茶的動作極其緩慢好像刻意避開不想說什麼的樣子,喝茶的時候還裝著吃到了茶葉梗的很苦樣子,微微攏起了眉頭。 

  溫依雪先前一心想投靠單家做了不少討好皇后的事情,但現在出了這麼一樣事情,單家人懷疑她不說,太后還乾脆提出不讓溫依雪繼續撫養溫玉,皇上乾脆把責任交給了皇后。這些,都讓溫依雪氣炸了。 

  小沈子提到過,皇后為了表示心慈人善,帶著溫玉帝姬去毓靈宮看過溫依雪。溫依雪剛好在砸東西,滿滿一屋子的碎末子可是把溫玉嚇壞了,最後一個大瓷杯正巧砸在了皇后的腳邊,溫依雪卻像什麼都不知道地倒床上睡覺了。 

  後來太后追問起來的時候,溫依雪就說自己生病了,大概那時候病糊塗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這件事情後來我也和素娥姑姑說起過,我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太后對溫依雪的態度還處於模棱兩可的狀態,也不知道是拉攏還是對立,所以乾脆沒處理這件事情。 

  五月眨眼匆匆過去,輾轉步入了六月,縝兒的身體狀況還算是穩定。方和珞已經搬離了影灼閣,現在一日兩次來查看縝兒的情況,但對太后我們還是裝作一副沒有把握的樣子。
第八十九章 避暑

月初七是溫玉帝姬的三周歲生日,皇后特意在甯鳳宮慶祝了一番,再一次向宮裡宮外展示了自己對溫玉的上心。其實這段飯吃得也很索然無味,不過是各嬪妃送上一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然後各自湊一起聊天而已。 

  好不容易解了足禁的雲臻似乎並不開心。縝兒現在抱在太后的懷裡,旁邊是皇后抱著溫玉帝姬,擺出的儼然是一副其樂融融的闔家歡樂模樣。俞佩珠站在旁邊和溫玉帝姬的奶娘一起候著,我看看也出不了什麼紕漏就坐了過去與雲臻聊了一會兒。 

  “雲妹妹看來悶悶不樂?”我坐下笑道。 

  “啊?是武姐姐啊。”雲臻看著我,稍稍打起了精神。 

  “怎麼了?”我拍了拍雲臻的手背,道,“看起來真的不怎麼開心啊?” 

  “武姐姐,難道你沒有發現嗎?這宮裡的人都很可怕呢。”雲臻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我的衣角,我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正好看見溫依雪斜眼看著皇后,那目光,好似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也難怪的,溫玉帝姬本是溫依雪手裡最大的一張牌。如今卻落在了皇后手裡,溫依雪想倚靠單家是不假,但是沒了自己最主要的王牌,溫依雪就沒有安全感。在這時時刻刻處於變化的後宮中,利益關係就跟月的盈缺似的。 

  “武姐姐可有聽到消息,可知道那個巧菊後來的事情。” 

  “這怎麼會不知道,因為這個宮裡的好些宮女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錯了事。”我點了點頭,很平靜地道。 

  並非是我冷漠,而是我愈發明白這後宮中生存的遊戲規則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又怎麼能不主動出擊? 

  “巧菊只是被發配邊疆去做苦役,已是皇上開恩了。” 

  “那巧菊家裡那些人呢?聽說也跟著發配了。” 

  “恩。謀害皇子和嬪妃並不是小罪名,牽連九族是肯定的。” 

  雲臻低著頭不語,半響幽幽道:“想起來總覺得有些可憐。” 

  我再拍了拍雲臻的手。勸她不要想太多了,畢竟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太多,若是她真這麼念念叨叨放不開,等下萬一被太后聽見可就不妙了。  

  雲臻點頭,開始與我說些別的。而我的心裡突然有種不好地預感,有意無意地回應了雲臻幾句後,我起身與素娥姑姑道:“我想到件事。” 

  “主子請說。” 

  “太后並沒有處死巧菊,而是發配到邊疆服苦役。”我看著素娥姑姑。眼神流轉複雜,“看來太后也並沒有全信我們的話,就算一開始相信了,後來想想也看出些端倪來。要不然。以她的性格脾氣,又怎麼會容忍巧菊活命?只不過事情已經了了,她不好自己拆了面子才沒有再追究。” 

  素娥姑姑聞言想了想,道:“太后也只是有些疑心。主子也別擔憂,那事一時半會不會再被提起來。” 

  溫玉帝姬生日的第二天,所有嬪妃是被叫去福秀殿聽旨,說是十號那天準時出發去凜涵宮。要我們幾個隨行的嬪妃好好整理整理。 

  這一回去避暑的人並不多,除了皇上、太后和皇后以及皇子縝兒、帝姬溫玉外,招去陪駕的嬪妃一共三個人。曹寶珍和我。還有蕭吟。

  我看到曹寶珍甚是得意地睨了溫依雪一眼。溫依雪氣得只當作是沒看見。 

  ——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當時腦子裡就閃過這麼一句話,雖然覺得形容得並不妥當。但卻很是應了那時候的場景——曾經高高在上地溫依雪如今只能忍氣吞聲。

  “武婕妤,咱們走吧,回宮好好整整東西。”曹寶珍過來笑著挽過我,走過溫依雪身邊的時候這說不自覺地又漲了三分。我知道這話曹寶珍無非是故意氣溫依雪的。 

  “夠了。”我輕聲地笑道。 

  “哪裡夠了?”曹寶珍一抬眉,道,“武婕妤你進宮得晚,可不知道當年她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折騰了多少人。那些宮女和太監哪一個不是被她忽來喝去地,一個不滿意就是掌嘴。如今有了機會,我若不好好損她一番,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機會?” 

  “呵。”我笑了,我入宮也要快兩年了,但溫依雪比我早入宮兩年,雖然我知道她的脾氣,可除了強迫中獎懷上溫玉之外,她具體做過什麼也不是很明白。 

  我也看出來為什麼像曹寶珍這樣子性格的人在這後宮裡能活得舒坦,無非是她心裡想得開,隨遇而安,她那樣的性子,加上與單家地關係,自然能在宮裡過得開心。 

  我抬眼看著她,道:“唔,看得出來,咱們的曹婕妤是個好主子。” 

  “呵呵。”曹寶珍被我表揚得有些不好意思。 

  去行宮避暑人員必須精簡,每個嬪妃都只能帶兩個隨行的,我自然是準備讓素娥姑姑和碧兒跟著去。因為縝兒需要人照顧,除了俞佩珠外,還加上了一個芷杏。剩下的人就留守影灼閣。 

  正主們都出門了並不表示手下地那些眼線會安分,有羅暖衾留著我多少還是放心的。臨行前夜叫她來囑咐了幾句,想想還覺得不夠,又跟閑珂叮囑了幾件事,這才舒心些。 

  早上出門的時候,小沈子跑過來輕聲道:“主子您儘管寬心,宮裡地事奴才會留意著,等您回來一件件報給您聽。” 

  我笑眯眯地點頭,告訴他做好了有賞。 

  雲臻過來送我,我對她旁邊一起來地姜嵐說了幾句,也就是希望能在我不在地時候好好照顧雲臻——雖然我並不相信姜嵐,但我知道有姜嵐在,至少溫依雪不能有什麼動作,這兩個人互相有把柄,彼此牽制——拿姜嵐來擋擋溫依雪還是沒問題的。 

  車隊在路上行走了四天才到了凜涵宮。 

  凜涵宮並不大,皇上、太后和皇后是一人一殿,我與曹寶珍、蕭吟三個人住在一個殿裡。這個殿造地有些像北京的四合院,剛好供我們一人一邊。大概是我有縝兒在的緣故,北面最大的房間留給我。 

  曹寶珍住了東邊,蕭吟住了西邊。 

  大夥把帶來的行李收拾妥當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斜。 

  方和珞是隨行的太醫,依舊是在這個時候來替縝兒檢查,即使是在行宮也決不能鬆懈。檢查完之後,方和珞微微皺起了眉頭,我以為縝兒身體有恙,趕緊詢問。 

  方和珞琢磨了一會,說:“皇子已經滿十個月了,能發一些音。臣有觀察過奶娘帶他的情況,有教皇子翻身,現在也已經能夠手腳並用地爬上一些了。奶娘也有跟臣說過,小皇子很聰明,學得挺快的。臣以為,再過不久,小皇子就能說點簡單的詞了……” 
  我擺擺手讓他不用再往下說了,他的意思我明白,縝兒學得快,等會叫父皇母妃了,太后也就能確認縝兒的智力並沒有受高燒的影響,到時候怕是不好再拖下去了。 

  “我會同皇上說的。” 

  方和珞走後,我回到屋裡把縝兒抱到懷裡。縝兒兩隻緊緊抓著一個玩具,嘴裡咿咿呀呀聽不懂在說些什麼,還不停地笑。 

  我眼眶一熱,我還能為他再爭取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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