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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媛妃賦 作者:玖拾陸 (已完成)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宮

     遠遠的,就能瞧見影灼閣的燈火,亮堂堂的,卻刺眼,看著看著眼睛就酸痛起來。

    皇上沒有坐輦車,而是一聲不吭地走,我跟在後面,一樣說不出一句話。

    影灼閣外,小沈子見了我們原是高興的,可一看面色就曉得不對勁,只通傳了聲,就不再多話。

    皇上在正廳外止了步,道:“你忙你的,我去看看縝兒

    明日一別,他這個當爹的要再見縝兒還不知是何年何月,雖說是被逼無奈,卻又哪里真的割捨的下。

    我吸吸鼻子,對小沈子說:“把人都叫過來,一個別漏了,我有話說,讓俞媽媽也下來。”

    小沈子低頭應了聲,叫去了。不一會,太監宮女都站到我面前。

    我把福秀殿上的事說了大概:“你們也曉得現在宮裏是個什麼情況,那些話真的假的咱都不去說它了,出宮的事是鐵板釘釘的。你們跟了我也不少日子了,我若走了,也該給你們個妥善安排。”

    “娘娘……”閑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娘娘,奴婢要跟著您去,到哪都伺候您和小皇子。”她這一跪,把屋裏幾個宮女都給惹哭了。

    我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待我好。原本以我的品級,身邊伺候的人還要再多些,我覺得你們貼心,做事的人夠了,才跟皇上說好把內務府另外送來地都給打發回去了。我這番出宮。碧兒和素娥姑姑是要帶著走的,另外也就只能再帶幾個。”

    “主子,奴才幾個該做什麼,您就吩咐吧。”小沈子機靈。又知道我託付白鳳之事,曉得我自有安排。

    我決定帶走俞佩珠,畢竟縝兒需要她照顧。還有一個是懷夢,平時能做些事又好給俞佩珠打打下手。

    芷杏為人嚴謹些,留在宮裏也不會吃太多虧。閑珂聰明有心機,宮裏的計畫還需要她替我去做。

    太監我帶不走,他們不到老弱病死是不能出宮過日子的。景明公公我不擔心,他正經是皇上身邊地人,前路自然有人安排。小沈子雖然是個鬼精靈。可已經因為我開罪的皇后,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小福子不動聲色,卻是明白人。他們幾個和芷杏閑珂我都事先託付給了公孫懿然,讓她適當照顧著些。

    至於羅暖衾,要走要留。自然是要問過她地意思。羅暖衾看我的眼睛如一潭死水,淡淡道:“我跟你走。”

    這宮裏已無她留戀的人了,再留下也是徒增傷悲。

    我讓碧兒把放銀子的小箱子取出來,分與留宮的人,有這些他們也好防身,就算真出了事,也能有個疏通。

    待這邊分完了,我便讓大夥都退下了,收拾東西。打點行禮,這一夜註定無眠。

    明明是大年三十,卻沒有人守歲,所有人都是沉默的,做著自己的事。

    縝兒房裏。皇上抱著睡得極香地縝兒不肯放手。只是一遍一遍撫摸他的腦袋,見我上來了。也只是淡淡笑了下,笑得很倦很倦。

    “怨我嗎?”

    我望向他,輕輕搖頭:“不怨。”

    “我想不出能夠保你們母子周全的法子。”皇上的身體有些抖,看得出是在努力克制情緒。

    我走上前,擁住他:“我知道,所以我不怨。我也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皇后下手得太快,想要防守地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能做的也不過是以退為進。”

    皇上聞言緊緊抱住我,用快要窒息的擁抱來宣洩他的痛苦。

    那一夜皇上的動作很粗野,連吻都是痛的,我沒有止住他,只是緊緊抱住了他。皇上哭了,即使沒有一滴淚水,我也曉得他在哭。

    他不舍他難過,可我又何嘗不是?只有痛,只有這般痛徹心扉,才能讓我不被那些情緒束縛住,才能拼命讓自己保持一絲清醒。

    我聽到腦海裏有兩個聲音,一個想遠離是非,想就此放手,皇上、皇后、宮鬥、生死一切都拋開什麼都不管,另一個卻大聲叫著別退,不許退縮,也無路可退。

    明明有千言萬語,卻在喉頭千轉百回,生生吞進肚子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唯有用擁抱來傾述。

    天明之前,我告訴皇上我留給公孫懿然的信的內容,那裏面有我全部的籌碼。

    大年初一,皇上不用上朝,看著我有條不紊地做著最後地準備,馬車停在影灼閣外,行李並不多,被人一點一點搬上去。縝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貼心的沒有問。

    曹寶珍來送行,紅著眼睛道:“先是孝睿毅皇后,又是你,難道還真少人念經了不成?那幫人竟然連縝兒都懷疑了,這麼小的孩子……”

    “能為朝廷百姓謀福澤也是好事,你也別難受,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了。”

    公孫懿然遠遠站著,只遞給我一個眼神,我便明白那封信她已經收到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素娥姑姑扶我上了馬車,車子出晴嵐門之前,我再看了一眼這個後宮。匆忙間只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卻是蕭吟。我瞧不清她的表情,她獨自一人站在那裏,說不出地落寞哀傷。

    整個後宮都喜氣洋洋,能聽到鞭炮地聲音,可這個新年與我無關,亦與蕭吟無關。

    很多年後,蕭吟告訴我,那一刻她真真正正知道了,她贏不了我,一輩子也贏不了了。

    我閉上眼睛,無喜亦無悲。

    皇上最後留給我的話,一遍一遍在耳邊迴響,他說----槿兒,給我些時間,我接你和縝兒回宮。

    只是,時間不是我們能給彼此地,老天若不給,又能怪誰?

    如果時間能夠等一等,時間可以倒流,我想回到月暢園初見的那一日,夏日午後,那個廊下的微笑男子。我還不知單家,不知這後宮潮水,只知道面前那人的笑使我如沐春風。

    縝兒聽到外頭的爆竹聲十分新奇,想拉開車簾子去看,被俞佩珠阻止了。他轉過頭來,問道:“母妃,我們要去哪里?父皇為什麼不去?”

    我抱過縝兒,蹭著他的臉,喃道:“父皇不去是為了以後接我們回去。縝兒乖乖的,等父皇來接,好嗎?”

    縝兒笑了,大大的眼睛笑成月牙形,點頭“恩”了一聲。

    世事無常,並不一定因為欲之少就補其虧,多半是增益而削不足。

    這句話,我一直不懂,等懂了的時候卻是寧願永遠不懂。皇上也一樣,他也寧願不懂。

    可惜,現實是最可怕,而又不得不面對的東西。前幾章快節奏,這一章又慢了,抓頭,其實是96寫前兩章的時候太趕了,時間趕情節也就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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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殺手

     這是基本更,加更的3000在深夜。

    馬車一路出城,即使是最好的馬車,行在官道上也少不了顛簸。

    我只覺得疲倦,把縝兒交給俞佩珠管,靠著碧兒閉眼歇會。如此一來,外頭的聲音卻是聽得特別清楚。

    車把式沒有全力趕車,只是勻速前行,馬蹄聲清晰,除了拉車的,還有邊上侍衛的座駕。

    “素娥姑姑,跟著的侍衛一共幾人?”

    “十個,畢竟不是大張旗鼓,所以人也不多。”

    “靠得住嗎?”

    素娥姑姑猶豫了一會,道:“都是皇上指派的,應該不成問題。”

    我應了一聲,沒有再問,心裏也忍不住歎息,就是因為是皇上派的才有問題。

    皇上想抓單家的把柄,投石問路,看看單政會不會有動作。這十個人裏頭,怕有幾個是單家的死士吧。

    這次是被單家逼到了懸崖邊上,只好在對方開始談條件之前,先跳下去,以求底下是個水潭有條活路。

    單家機關算盡還是慢了一步,又怎麼會輕易甘休呢。

    安寧堂離京城有些距離,馬車一路行去大約到小半個月。起先地幾日確實相安無事。行到第六天時已經入了河平州地界。中午休息時,曹侍衛長告訴我這附近有些強盜,等大夥吃了午飯就要急行通過。我心裏冷哼一聲,還真是個下手的好地方。吩咐車上的女人們都機靈些,以免著了道。

    眾人剛上了馬準備出發的時候,四周就冒出來一隊持刀大漢。我心道果然來了。可即便曉得卻也無可奈何。

    “小姐,這可怎麼辦?”碧兒哪里見過這樣陣勢,當下小臉慘白。

    把縝兒抱在懷裏,我道:“都別出去,死不了地。”

    皇上也一定曉得單家會在路上動手,若沒有萬全的法子,他又怎麼會讓我們上路?這般痛苦分別後。我也知道我和縝兒在他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分量,他不會什麼都沒預備讓我們直面單家的這些殺手。

    外頭是兵器相接地聲音,馬的嘶喊聲幾乎穿透耳膜。

    那個車把式拉開了車簾子的一角,冷聲道:“主子們坐好了,奴才趕車了。”話音剛落。車子就晃動了一下,飛馳而去。

    我和素娥姑姑面面相窺,這個車把式究竟是誰的人,若是單家之人,我們這一車子算是交代了。

    我拔下頭上金釵,爬到車把式背後,拿釵子抵著他脖頸道:“你是誰身邊的?”

    那車把式卻好像覺得這釵子沒有威脅似的,絲毫沒有放鬆趕車的動作:“娘娘莫驚,奴才不會害了您和小皇子。娘娘見了我們大人就明白了。”“你不肯說,我又如何信你?”

    “橫店。”

    僅僅兩個字就讓我手指一松,金釵落地。

    “大人說,娘娘聽了這兩個字就能明白了,雖然奴才也不曉得是什麼意思。”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爬回車內。對眾人點點頭:“不用怕了,不會出事地。”

    橫店。是我和小舞穿越的地方,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不會知道的地名。若不是小舞親口所說,別人又怎麼會編出這麼一次詞來。

    小舞不可能會認得這個車把式,這個詞應該是她告訴姬青陽的,那麼車把式就是姬青陽地手下。姬青陽雖然是單政的侄子,但從來都與單家不親近,反到與皇上親近些。這番接應,怕也是皇上的意思了。

    馬車急行了一個時辰,才在一個小林子裏停下,我掀開簾子,果然見姬青陽立於不遠處。

    “這次真是謝謝北辰王了。”

    “你不用謝我,我也不過是奉了上頭的命令。”

    我猶豫了一會,問:“神女好嗎?”姬青陽愣了一下,道:“我以為你會先問皇上的事。她……不太好,自從上次在皇城暈厥之後,幾個月裏總會昏過去幾次,大夫也說不出原因,只是說是洩露天機之故。”

    我沉默不語,小舞洩露不了什麼天機這一點我最清楚,可是她又為何會無故昏厥?

    “那幫死士已經料理乾淨了。”姬青陽看了看天,似乎是在估摸時間,“剩下的事不用擔心,迎接的人差不多也該到了。”

    “安寧堂去不了了,是嗎?”

    姬青陽點了下頭,算是答案。

    沒有過多久,遠處傳來馬隊的聲音,再一會,就能看見人。帶隊的人一身黑衣,頭髮束起,瞧身形有些熟悉。

    等那人翻身下馬後,我忍不住驚呼:“齊小主!”

    來人正是著了男裝地齊旋,素淨的面容比那日宮中的英氣美人更惹人眼,她單膝跪下行禮,行的亦是男人的禮節:“娘娘,旋奉了密旨,接娘娘與皇子去嶺東。”

    芷杏站在一旁吃驚得合不來嘴:“你到底是男是女?”

    齊旋聞言笑了:“當然是女地,若是男人,哪能過得了初選。”

    姬青陽見接應地人來了,便策馬走了。依齊旋的意思,我們上了她另外安排地馬車,邊走邊說。

    齊旋把馬交給別人牽著,自己上了車與我說事。

    原來,皇上在幾天前就定下了讓我和縝兒出宮的計畫,急急傳信給齊賀,為了掩人耳目,齊旋著男裝日夜兼程來接應,正好是趕上了。

    挑了齊賀是因為嶺東離京城有些距離,而且齊賀身為總督,嶺東就是他一人說了算,能壓他一頭的人幾乎都在京裏。

    車子一路往北走,氣溫漸低,到是比京裏的臘月天還要冷。

    在經過一個小鎮的時候,我對羅暖衾道:“宮裏你已無牽掛,宮外難道也沒有念想了嗎?兩年之約早已過期,你若要走,我絕不攔你。”

    羅暖衾想了一夜,第二日車隊出發時,她沒有上車,背了一個小包裹離開了,我知道,她是要去尋樂瑤。

    已經過了初十,路上的車隊也慢慢多了起來,我們這樣的馬車也就不顯眼了。

    齊旋把我們送到了嶺東省府城內的一座小宅子,宅子雖不大,卻是連著齊府內院的後院的,只一扇小門攔著。

    齊旋說,她與大哥長得有七八分相像,她又是穿男裝,外頭只當是她兄嫂回來了,不會起疑的,只是委屈我們要住在這裏。

    我笑說住在這裏安心,不怕出事,比我原先想的庵堂生活已是好了無數了。只是我們並沒有到安寧堂,宮裏會怎麼處理?

    齊旋搖頭說她並不清楚,只是皇上既然這麼安排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今天的基本更,寫的頭昏腦脹,最近狀態一直不好,真對不起大家。

    加更估計要蠻晚了,睡美容覺的大家可以明天再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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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病

    加更來了

    另外96剛剛才發現,前幾天的章節數又寫錯了,道歉!雖然改不了,但不影響閱讀。

    宅子在我們到之前就已經收拾乾淨了,只需要把帶來的東西整理妥當。

    齊旋另外調了兩個丫鬟幫著整,一個叫青畫,一個叫青書,都是家生子。她們不跟著我住,就每日過來打掃一下,看看有什麼要幫下手的,我若缺了什麼,也可以把銀子給她們讓她們給帶回來。

    東西本就不多,一個時辰也就足夠了。

    待收拾好了,齊旋帶著齊夫人過來見了個面。齊夫人四十左右的樣子,很喜歡縝兒,看著她我就不由想起了武夫人,便對齊旋說,要是合適,就讓皇上給我娘家支個信,讓他們別惦記著,齊旋應下了。

    當天晚上,縝兒的胃口就不太好,只喝些了米粥,菜卻不願意吃,到了半夜,卻是吐了。

    我看了心急,也顧不得打攪不打攪,讓芷杏去叫青畫,看看有沒有大夫。

    青畫來得也快,安慰道:“夫人別急,青書去請大夫了,是長住府裏的一個老大爺,信得過的。”

    老大夫來得匆忙,看了診後就去寫藥單:“小公子是水土不服。這一路來又累著了,所以腸胃有些不好。”他把藥單給了青畫後,又對我們說,“老夫看小公子體弱,繈褓中又受過寒,這北方天冷,要防著他著涼。”

    我聽了趕緊點頭。這個大夫能在總督府長住,果真是個有本事地,曉得縝兒受過寒。

    縝兒喝了幾天藥,倒是舒服多了,不過外頭太冷。我不敢放他出去玩。

    習慣了在這裏的生活後。日子倒是無聊起來,每日無所事事,比在宮裏更空上許多。身邊的人我都要她們改了口,叫我為夫人,叫縝兒為公子。而縝兒則改口叫我娘。說到皇上的時候要叫爹。

    也不曉得羅暖衾找到樂瑤沒有,孩子既然是她抱出宮的,應該曉得往哪里去尋。樂瑤這孩子。已是無父無母,有羅暖衾照顧著,總好過一輩子住在那不見天日的尚曦園裏。

    這一別,怕是再無相見之時了吧。

    日子空閒了,就要想些消遣,我女紅雖差。但這個頗打發時間。於是也就跟著碧兒學學,隨意繡點東西。

    一晃眼。也就開春了。

    嶺東的春天原就比京裏地晚些,可春景卻不錯,聽齊旋說外頭山野裏野花爛漫,溪水叮咚,要不是出門不方便,我也想帶縝兒去看看。

    院子裏只有幾株大樹,冒了新芽。縝兒趴在窗邊日日看,說是沒有原來家裏的好看。

    “家裏花草多,紅紅綠綠的確實好看。”我隨口應了他一句,繼續手上的刺繡。

    “縝兒想看家裏的花。娘,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

    我聞言抬頭去看他,縝兒回頭望著我,一臉期盼,我手一抖,針一下子就把手指給紮破了。

    “娘也不知道。咱今年種些花草,明年這裏也會跟家裏地一樣好看。”

    素娥姑姑見我戳破了手,便小心翼翼地替我處理,等止了血,她輕聲問:“夫人,您信他嗎?”

    笑容僵在臉上,竟是說不出地苦澀。

    離宮之時我自然信他,我信他心中有我和縝兒,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這份信任也變得縹緲起來。

    小別勝新婚,那大別呢?我離開的這段日子,宮裏情況如何?有沒有趁虛而入之人?

    離開前,曾給公孫懿然留下一封信,她應該會按著上頭的佈置和皇上好好商量後實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能成功到達哪一步我根本不曉得。那計畫是死的,隨機應變的人是公孫懿然,可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亦不知道。

    而我到了嶺東一事是秘密,皇上又怎麼和後宮前朝解釋我和縝兒地失蹤?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我卻怎麼也理不清楚。好似一團打結的毛線,怎麼理都不順暢。

    可除了相信皇上之外,我還有什麼辦法呢?

    我必須去相信,不得不相信,不然,以後的生活又何以憑靠?

    我看了一眼如今生活地小院,安靜又平和,沒有宮裏的複雜和勾心鬥角,住在這樣的地方,連心都跟著平靜了。

    如果一開始穿越的就是一戶普通人家,嫁一個普通百姓,日子會不會比現在輕鬆?這個問題我並不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過是圍牆內外,各自羡慕罷了。

    可我並不後悔,宮裏的日子雖然如履薄冰,但起碼,我遇見了我願意一生相伴地人,人生只如此,就夠了。

    每日早上,我都會教縝兒念唐詩,倒不是為了讓他理解,只是訓練一下口齒,記一些東西。縝兒聰明,教地都能記下。

    素娥姑姑笑話我說,別人家孩子都是從三字經百家姓開始的,怎麼我們一上來就是唐詩。

    我笑得有些尷尬,因為那兩本我自個都不會背,怎麼能教孩子。第二日便讓青書幫我找兩本來,我每日看一點,教縝兒一點。

    縝兒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問過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我曉得大約是素娥姑姑或者俞佩珠告訴過他讓他不要再問了。

    齊旋和齊夫人隔三岔五會過來看看。經常帶些小玩意給縝兒。有一日來時還跟來了一個五歲地小童,也是圓滾滾的很是可愛,聽齊旋說,這是她大哥的長子齊,從斷奶後就養在奶奶身邊,和遠行在外的爹娘不太親近。

    孩子和孩子處在一起總是熱鬧些,齊雖然是個半大孩子。可從小就離了父母反倒成了一個小大人,與縝兒一處玩還能把他照顧得好好的,俞佩珠在一旁看著也省心不少。

    院子裏栽了不少花草,縝兒每日都記得去澆些水,一心惦記著明春能開出好看的花來。

    大約是在九月初。我聽齊旋提起了陳霖韻。都是嶺東人。齊旋對陳霖韻一直有些印象,進宮的時候沒有見到她還覺得疑惑,後來才知道是被打進了冷宮。

    這一回,齊旋告訴我說,皇上把陳霖韻從閑泠宮裏接出來了。還晉了貴人。她說話地時候一直在注意我的臉色,怕我會不高興。

    我望著京城的方向長長歎了一口氣,看來公孫懿然找到了下手的機會了。我曾經布下的其中一步,就是把陳霖韻從冷宮帶出來,因為她以前和溫依雪同住毓靈宮,由她來指證一些事,正合適。嶺東地冬天比我預想地要來得早,幾乎是一夜之間。就降了溫。

    縝兒沒受住這劇烈的天氣變化。一下子就病倒了,雖說沒有起高燒。但一直低燒不退,俞佩珠紅著眼睛日夜不休地照顧著。

    府裏的那位老大夫來看了幾回,眉頭一次比一次皺著緊。

    我心裏曉得這病怕是來得兇險了,只恨自己不能代他痛苦。午夜夢回,看見那年抱著他跳湖,心就跟刀子割似的,若不是那次孤注一擲,也不會害的縝兒受了寒氣,一到冬天就不舒坦?

    到了臘八,嶺東地雪積了厚厚一層,縝兒的燒猶如那炭火的盆一般,原本有些胖乎乎地身子也瘦了一整圈。

    老大夫開了藥,低聲對我道:“夫人,老頭子也不瞞您,小公子這身子骨本就畏寒,就算有這火盆,那也是抵不住他內裏虛的。這就是個季節病,等開了春也就好了,只是……”老大夫長長歎了一口氣,道,“不曉得能不能等到那時候。”

    五雷轟頂一般,我當下就懵掉了。

    腦海裏跟放電影一般,劃過一個又一個的畫面,從縝兒出生開始,哭笑喜怒,清晰萬分,最後的定格永遠都是他趴在窗邊,問我“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連抹一下都不記得。芷杏和碧兒傻傻站在一邊,抱頭痛哭。

    縝兒的燒在過年前突然退了,我揪到嗓子眼的心忽然落了地,一切都感覺不那麼真實。縝兒有了些胃口,吃地東西也多了些,人也精神了不少。

    就當我們所有人都以為病痛過去了地時候,正月月底,縝兒又病了,這一次,是高燒,直接暈厥了過去。

    淚水,已經成了這個小院的代名詞,俞佩珠不敢當著我地面哭,經常都是藉口出去方便,可回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腫的。

    碧兒抱著我哭了無數次,一遍遍說“小姐的命怎麼就這麼苦了?老天爺連小姐唯一的孩子都不肯放過了。”

    我欲哭無淚,這一切其實都是咎由自取,我親手殺了一個孩子,所以才會有如此懲罰,因為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何來苦一說,我又怎麼算苦了?只是捨不得,我寧願折了壽補縝兒的命也不願意他受這樣的罪。

    只求春天來得快些,再快些……

    每天的大部分時間,縝兒都是昏睡著呢。我坐在一邊,用濕潤的帕子擦他的嘴唇,一遍一遍,偶爾用小勺子喂上一小口水,就怕嗆著他。

    醒來的時候,則趕緊喂他喝些米粥,不吃些東西,又怎麼堅持地住?

    縝兒病得雖痛苦,但也是不哭不鬧,只是用小手緊緊握住我的,迷糊的時候會聽見他叫父皇。

    一聽,就止不住淚水。

    若還在宮裏,他又會不會有這麼一劫?

    齊夫人來看過好幾次,紅著眼眶給我謝罪,說是嶺東天寒,齊家無力,終究是沒法照顧好小公子。

    我拉她起來,問道:“縝兒的情況,上面曉得嗎?”

    齊夫人擦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京裏現在也亂成一片,彈劾齊可善的摺子一本接著一本,單家焦頭爛額。可皇上也不輕鬆,成太傅病了,皇上如今也是分不開身。”

    “既然沒有報上去,也就暫時壓著吧,他就算曉得了也一樣沒辦法。”

    我們這邊在說話,那邊齊在陪著縝兒,突然齊轉過了身,對我們道:“縝兒弟弟說想要看花,想看家裏的花……”

    加更的3000字,96自己也曉得不在狀態寫得很慘,但看在9帶病通宵鏖戰的份上,原諒96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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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早夭

    這章是補昨天的基本更的。今天的大家再等等,96繼續去碼。

    我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笑出來。

    坐到床邊,我撫著縝兒的頭----清晰記起,在宮裏的最後一夜,皇上也是這麼撫摸著縝兒,不舍和心疼----看著縝兒有些迷茫的眼睛,輕輕吻了一下。

    “縝兒,花還沒開呢,要等到春天才開。縝兒再等等。”

    縝兒看著我,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縝兒答應過娘,會乖乖等到爹來接我們,不能騙娘哦,要跟娘一塊等。”

    回應的聲音更加低了,眼睛也迷離著。我不知道究竟是他眼中有霧,還是我眼眶濕了。

    縝兒又睡著了,或者說是昏過去了。老大夫進來看了看,又是搖搖頭,這一番搖頭,把我的心都給搖沒了,只是傻傻地看著氣息微弱的孩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能用參湯吊到春天嗎?”齊夫人問大夫。

    大夫露出為難的神情,道:“只能盡人事,聽天命。這麼小的孩子,哪里能用參湯啊,別說吊命了,那就是催命的。”

    眼看著就要入三月了。換了是在京城,已經是漸漸回暖地天氣了,可在嶺東,卻依舊冰冷冰冷。

    每個人都紅腫著眼,跟著縝兒一塊消瘦下去,俞佩珠原本微微發胖的身材現在也瘦了很多,臉盤子削尖。她跪著給我請罪。說是自個的奶不好,沒把縝兒養壯實,又照顧得不好,她對不起我。

    我把俞佩珠拉起來,握緊她的手道:“俞媽媽你別這麼說。你待縝兒好我都看在眼裏。縝兒這身子。都是我的過錯,若沒有落水受涼,也不會過不去這嶺東的冬天。”

    屋裏的人陪著流淚,卻是一個法子都想不出,除了祈禱之外。別無他法。

    縝兒醒地時間越來越少,我們幾個都是輪流值夜,就怕他半夜醒了卻沒人知道。

    縝兒一醒來就會叫娘。見了我就要找爹,還要找花。

    皇上在京城,我沒法把他找來,那花,除了紙花假花之外,也無力變出百紫千紅的給他。房間裏插了幾隻臘梅。卻終是不及春日影灼閣的百花爭豔。

    三月中旬。好不容易有了幾日暖天,縝兒看起來也好了些。雖然混混沌沌,但也喝了不少米粥下去。

    我心裏有底,只道是開春了就好,等天熱起來就沒事了。明年冬天說什麼我也不讓縝兒在嶺東過了,就算回不了京,也要拼命帶縝兒去南方。

    大家也似乎是撐到了極點,看著縝兒好起來也是又哭又笑。齊也常過來看縝兒,只說再等等外頭山花就開了,等病好了就有花可看。縝兒能短短說幾個詞以作回應。

    就在我們所有人都以為災難過去的時候,嶺東一夜大雪,氣溫驟降,壓垮了低矮的樹叢,也徹底拖垮了縝兒地身體。

    老大夫告訴我,就是這乍暖還寒地天氣就傷縝兒的身子骨,若一直暖下去也就沒事了,可這一場雪,確確實實是把孩子帶到了鬼門關。

    曾經的希望在瞬間剝離,剩下的只有麻木,連絕望都感受不到。

    素娥姑姑端了飯菜進來,我都吃不下去,又怎麼能吃得下去。

    我一遍遍問自己,如果那時不帶縝兒出宮,會不會有另外一個結局,可腦袋亂成一片,什麼都弄不明白,只知道,我的縝兒,會跟他那個未出生地弟弟或者妹妹一樣,遠遠地離開我。

    四月初五的夜裏,老大夫診了脈,什麼都沒說離開了,我便明白,生死一夜間。

    我抱著縝兒說了一夜的話,也不管他昏睡中聽不聽地見。我這個狠心的母親終究是得到了報應,上天一個孩子都不會給我。

    窗外慢慢亮了,我感覺懷中的身子動了一動,低頭看,縝兒睜著眼睛看我。

    他說:“母妃,父皇是不是不要縝兒了……縝兒等不到父皇了嗎……”

    父皇、母妃,來到嶺東的這一年多,縝兒都沒有這麼叫過,這一刻,不曉得是病糊塗了還是清明了,他想起了宮裏的稱呼。

    “不會的,父皇就快來了,不會不要縝兒地。”我喉頭哽咽,眼淚克制不住,“縝兒你聽,過一會,德順公公就來了,會喊皇上駕到----然後父皇就來接我們了。”

    縝兒甜甜笑了,突然間一陣冷風吹來,縝兒卻道:“花開了……”聲未落,臂膀就一沉,如泰山壓頂。

    幾乎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我機械似地轉過頭,不知是誰打開了窗戶,齊站在外頭大聲喊著“弟弟看花。”

    窗外是院子裏最高大的一棵樹,冬日裏光禿禿地只剩下樹杈子,現在也五顏六色,粗粗一看,只當是春風吹過,百花齊放。

    我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哭聲,雖然低,我卻認得,是素娥姑姑、芷杏、碧兒和俞佩珠,還有齊夫人和齊旋,也有平日在我院裏做些打掃的青書青畫。

    樹上掛著的“花”我亦認得,是撕成細條的布料被一根根綁在了書上,用的是出宮之時帶的衣服,各種顏色的各種花樣的,如今都成了碎片,在風中無依飄動。

    “縝兒,你看,花已經開了……春天也來了……”

    我喃喃自語,聽不見縝兒的絲毫回答。

    外頭哭聲漸響,原本站在窗外的齊也不知被誰拉了一把,跪倒在地。除了哭聲,也只剩下哭聲。

    等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初八了。

    縝兒睡在我隔壁的小屋裏,沒有大張旗鼓地佈置靈堂,除了那一對白燭、一尊棺木和濃郁的燒錫箔的味道之外,我不能想到這是個靈堂,我的縝兒的靈堂。

    見我起來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只默默垂淚。我跪在棺木邊,怔怔發了一日的呆。

    傍晚的時候,齊夫人來了,道這事八百里加急報了上去,回復也剛剛下來。

    我顫抖著打開那封給我的信,上面除了黑色的一點墨之外再無他言,再看那紙,並不平整,多處有褶子,那是沾了水的緣故。

    皇上哭過了,為了早夭的縝兒,他亦痛得寫不出隻言片語。

    齊夫人歎了口氣,低聲對我說:“還有一個一併帶回來的消息,咱們報信的到京的第二天,皇后失足摔倒了,太醫說這輩子都坐不起來了,只能躺著。現在京裏也應該傳開了,再不用幾日,嶺東也該都曉得了。”

    我站起身,跪得久了渾身發麻,走路都不穩。我趴在縝兒的棺木邊,輕輕說:“縝兒,你父皇很愛你,不是嗎……”

    大家的留言96都看到了。

    但是很對不起大家,96還是照著自己的設定寫了。

    縝兒的早夭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就算大家罵死96,96也是要這麼寫的。

    再說一下,這是補昨天的更新,今天的96還在碼。96最近身體不好,事情也多,所以碼字的時間不太夠。希望大家理解。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回宮

    這一章是補10日的更新的

    這一個月,我吃飯睡覺該怎樣還怎樣。

    當站在懸崖邊看著面前留著哈喇子眼睛閃著綠光的狼群一步步包圍了你的時候,就會發現,懸崖也不是那麼可怕。

    我也是這樣,我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縝兒了,那麼還有什麼是可以害怕的呢?

    五月初,一張沉甸甸的聖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來接我的是武錦鳳,我的大哥,不僅僅是接我,還有縝兒的靈柩。

    憨厚的武錦鳳紅了眼睛,啞聲道:“對不起,哥哥要是再厲害些,也不會讓你沒個依靠。”

    我痛哭出聲,這個世界上,總還是有那麼一家子是真心為我好的。

    回京路上,武錦鳳跟我說了些京裏的事,這一個月,可以說是風雨驟變。

    冬天的時候單政就因為齊可善被彈劾一事焦頭爛額。以都察院右都禦使陳勤和左都禦使鄭炳起頭,上了一堆摺子,都是言之鑿鑿。齊可善最後被罷了官。

    縝兒夭折後三天,陳勤又寫摺子告了單子詩,說是有百姓到都察院喊冤,單子詩仗著官位和皇親身份強搶民女、占人良田。實則京裏地一個霸主,平日裏倒了黴只能啞巴吃黃連,這次有位老頭被搶了孫女,家裏的店鋪又被單子詩的人燒了,兒子媳婦燒死了,老太婆受不了這巨變病死了。

    因為單子詩的大哥單子賦是刑部尚書,百姓狀告無門。這次這老頭要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也不會去都察院喊冤。

    皇上因此震怒,單子賦把過失推給了下面的員外郎,稱是他們因為顧及他和單子詩的兄弟關係才沒有上報,現在知道了就不會縱容弟弟行兇。

    查證期間。單子詩又在街頭打傷了陳勤的兒子。單子賦被逼無奈之下,下令收押了傷人地單子詩,為此和單政有了不少摩擦。

    單子詩的事是證據確鑿,又影響惡劣,他雖是皇親卻並非德親王世子。革了官職定了秋斬。單子賦失職在先,又要避嫌,在弟弟定罪之後就停職在家。

    可出人意料的是。單子詩在大牢裏失蹤了,而單家是最有嫌疑的。單政一口咬定自己什麼都沒有做,也並不知情,可朝中和京裏的閒言碎語讓他地日子並不好過,沒幾天就稱病不出了。

    四月中,北方外敵壓境。戍邊地大將軍請求援兵。單政手上握有北方幾個省的兵權。可年紀已大,身體不行。無法帶兵征戰,與前去探望他的皇上交談一晚後,交出兵權。單子賦帶罪出征,以參將身份以求立功。

    武錦鳳也被徵召,皇上讓他快馬取道嶺東,同我一塊回京後,再帶第二批援軍北上抗敵。

    因為軍令在身,這一路我們也趕得匆忙,五月初九我入了京。

    皇上在晴嵐門前等我,地上跪了一地的人,迎縝兒的靈柩。縝兒還有半個月還能出殯,這一段時間都會停靈在影灼閣中。

    影灼閣中春光一片,我扶著棺木輕輕道:“縝兒,你看,家裏地花都開了。”

    皇上問我要住哪里,我想了想,說先在這裏住到縝兒出殯,以後住哪再說吧。

    隔了很久,皇上才長長歎了一聲,拉我入懷:“朕曾允你,絕不會委屈你,終究是沒有做到。是朕對不住你和縝兒

    “皇上還記得,我和縝兒也就滿足了。”我答得極淡。

    皇上似乎知道我的心寒,沒有多言,卻不肯放開我。

    當日晚上,原本在身邊伺候的人都調了回來,只是小沈子瘸了一條腿,行動再不如以前。

    “誰打地?”

    “皇后……”小沈子說到著就掉了眼淚,“如今娘娘回來了,奴才也不用怕了。奴才命大,只不過一條腿,一樣能替娘娘做事。只可惜皇子……”

    這一說,屋裏幾個宮女又都哭了。

    “都別哭,跟我說說如今這宮裏都怎麼樣了?”

    小沈子說話利索,他穩了情緒,慢慢說給我聽。

    去年的時候,白鳳因為得罪了公孫懿然被調去了閑泠宮,去的時候還帶了盆花木,說是柳碩彥死前種的,這是個念想。沒想到到閑泠宮沒幾天,陳霖韻發了頓火把花盆給砸了,就露出了裏頭的信了,信裏說看到薛曉筱死前曾帶著宮女樂檸和溫依雪、素琴姑姑有過接觸,還起了口角。

    皇上親自去了閑泠宮,陳霖韻自此晉了貴人,搬入了景禧宮,平日從不與人來往,自顧自吃齋念佛。

    一封舊信並不能罰溫依雪和素琴姑姑什麼,更不用說皇后了。只是苦了當時同在場的樂檸,最後招了說是為了葉清和樂瑤地事,薛曉筱不知怎麼曉得了葉清是被皇后弄瘋地,可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皇后知道了,派了素琴姑姑去談。

    溫依雪是路過那裏,薛曉筱和素琴姑姑談不攏,拉扯之間她上去勸架,一不小心失手害的薛曉筱溺水。樂檸受了威脅,出了事後什麼也不敢說。

    這封信地事雖然最後不了了之,可宮裏人都開始說是皇后逼瘋了葉清,又害的薛曉筱溺死。

    因為有我的協管後宮不利負罪出宮在先,皇后得了個管理後宮不利的罪名。皇上出言若再有類似之事,將以皇后無力打理後宮為名而撤了她所有權利。

    後宮需要人手管理,皇后被定了個管理不善,曹寶珍又不是能分擔多少事的主,皇上晉了公孫懿然和蕭吟的位,都是從三品的婕妤,同皇后一起分擔宮裏的事。

    我點點頭,表示曉得了。

    看來計畫還算順利,從白鳳被公孫懿然趕到閑泠宮開始,一路往後,並沒有多大偏差。原先定的計畫裏,後面還有不少對付皇后以致最後廢後的措施,可那些在縝兒夭折後就被皇上全部拋棄了。

    皇后癱瘓了,皇上告訴我說是他推的,以後怎麼辦都由我決定,這是他留皇后一條命的原因。單家牆倒眾人推,不會有誰為皇后出頭的。

    回宮的第一晚,我一夜無眠。

    有些東西,終究要討回來。

    寫到脫力了,大半夜鏖戰,如果不是身體不舒服腦袋發脹,也不會花這麼久才寫一章。

    對不起大家了,這幾日的更新時間比較詭異……

    繼續求粉紅票
第一百七十五章 皇后之死

    這是11號的更新,96又晚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梳洗乾淨,帶著素娥姑姑和幾個宮女一塊去了寧鳳宮。

    寧鳳宮只開了半邊門,看門的太監見了我,趕緊一溜煙跑進去通傳,祥安很快就出來了。

    “皇后可起身了?”

    祥安行了禮,答道:“已經醒了。”

    是的,皇后醒了,卻再也起不了身,我笑了笑,跟著祥安進到內殿。

    皇后半躺在床上,靠著墊子,轉過頭來看我。在屋裏的,還有夏蘭。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一轉眼一年多了,你終是回來了。”皇后答得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娘娘重病在床,宮裏總要有人打理,所以臣妾才回來了。”我冷冷看著皇后,道,“本該昨日就來給娘娘請安的,只是路途遙遠,舟車勞頓,又負喪子之痛,這才晚來了。”

    皇后重重拍了一下床板,怒道:“武槿媛你想怎麼樣?你喪子之痛也要怪到我頭上來?那個時候你不帶他走,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怒極反笑,一下子靜了下來,搬了把椅子坐下,道:“不帶他走。留著給你們單家折騰?若不是那時你欺人太甚,我用得著出宮嗎?話說回來,我夭折地孩子又豈止縝兒一個?你我心知肚明!”

    “本宮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你是這麼個脾氣,孝睿毅皇后也是後來才看清楚,可惜為時已晚。你入宮幾年可真算得上臥薪嚐膽了,那副乖順的脾氣騙了多少人?”

    我點點頭當是回答:“這宮裏,又有哪個人沒在演戲?我在演。你也在演。你費盡心機,我也同樣,大家誰都沒比誰清高。只不過,現在你單家倒了,我依舊受寵。”

    “走了一年多反倒是傻了?你已經無子無女。以後靠什麼?”皇后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是想把我撕開來,“皇上再喜歡你,也是要皇子繼位的。你與其費心折騰我,還不如對付她們去……”

    那個她們,包含了多少人。我很清楚。皇后說的是事實,我亦清楚。從縝兒離開我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生存的唯一籌碼就是皇上的寵愛和愧疚感。

    那份感情有多深。我就能在後宮好好地活多久。只是那份底線,我還摸不清楚。

    我離開寧鳳宮地時候看了夏蘭一眼,她怯怯狀不敢抬頭,我卻分明在她眼裏看到了不甘心和怨恨。

    出了寧鳳宮我又去了景禧宮,陳霖韻看過去精神多了,雖然依舊是冷冷的樣子。

    陳霖韻說。她現在過的不錯。閑泠宮還是景禧宮,她並不在乎。都是安靜的過日子。只是對我有些愧疚,若她和公孫懿然下手再快一些,也許能早些解決了。

    我搖頭道,那也是我考慮不周,這計畫本就定的長,就算再快些,也不能在去年入冬前收拾好一切。這是註定地,多痛都要認了。

    縝兒出殯那日整個京城都是白色地,長長的悼詞我一個字都聽不見,只是緊緊握著身邊曹寶珍的手,另一邊,公孫懿然攙著我,不讓我倒下去。

    可靈柩抬出南門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挺住,天旋地轉,不省人事。

    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皇上陪著我,面色疲憊。

    在他開口前,我輕輕說:“讓我搬去景孝宮吧。”

    皇上皺起了眉頭,問:“為什麼?那裏很遠。”

    景孝宮在景禧宮東邊,毓衾宮的北面,是西六宮裏離前朝最遠地宮室之一。

    “皇上若想來,再遠也是會來的,若不願意見我,我搬去尚清宮也是沒有意思的。”

    我撇過頭不去看皇上地表情,只聽見他淡得幾乎不可聞的歎息,他說:“其實是你見了我就想死縝兒,不想見我吧。罷了,你若執意,明日就可以搬過去。”

    這是一場賭博,賭的是幾年的感情和彼此的真心。皇上說的對,我看見他就想起縝兒,這是我地心結我走不出,可他又何嘗不是?所以不得不賭,把彼此都逼到盡頭了,那底下地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也就清楚了。

    最遠的景孝宮又有什麼不好,皇上若來了,輦車跨過整個西六宮,我依舊是得寵地妃子,若不然,住得遠遠的,好過住在前頭聽他輦車通過的聲音曉得他去了哪里哪里。

    景孝宮多年無人居住,整理了一天才弄好我住的那一進宮室。

    搬過來的一個月,皇上來過幾趟,都是相對無言。他在晚膳前匆匆來,陪我吃了飯就走。小沈子告訴我說,皇上晚上都是歇在尚清宮,並沒有哪個嬪妃侍寢,似乎是因單家倒臺,前朝要處理的事本就多,加上北邊戰火,確實沒有消停的日子。

    六月底的時候,蕭吟懷孕了。

    我面無表情地聽完了這個消息,意料之中的事,皇上需要繼承人。

    另一個消息是單子賦戰死沙場,皇上親自下旨,扶靈回京,以親王世子規格厚葬。

    那日晚上,皇后就請了我過去,問了我一句:“你覺得自己還有多少機會?”

    我聞言未答,只是挑眉看著她“那日皇上逼我爹,我爹答應交出兵符,條件是饒了我那兩個哥哥的性命。可你看,大哥死了,死在戰場上,到底是英勇戰死還是被誰暗中下手要了命,現在也說不清了。二哥下落不明,大概是凶多吉少。我爹一把年紀,恐怕也過不了多久了。”說到這裏皇后抬頭看我,道,“你曉得我的意思。皇上不是應允了什麼都會做到的人,蕭家坐大,蕭吟又有了身孕,你以為你能在宮裏逍遙多久?”

    “這算挑撥?我不是你,更不是孝睿毅皇后,背後也沒有強大的家族,你挑撥我對付蕭吟,倒不如去挑撥蕭吟對付我。”

    “我再提點你一句,你應該曉得葉小儀不是我和單家弄瘋的,你為何不仔細想想她到底是怎麼瘋的?”

    我眯著眼睛看皇后,這個答案我早就曉得,動手害的葉清發瘋的是皇上。孝睿毅皇后懷疑葉清與人私通,皇上又不願意她當了孝睿毅皇后的棋子,更不願看著她死,所以只好弄瘋她。

    葉清有葉清的痛苦,愛情與道德折磨著她,瘋了,不失為一種解脫。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卻跟這話搭不上邊。”我冷笑著對皇后說完,又看了一眼伺候著的夏蘭,“你也知道該怎麼辦吧。”

    第二日一早,皇后被人發現已經吞金自盡,夏蘭喝了鳩酒殉了皇后。

    皇后到最後一刻都要拖我下水,她知道單家已經窮途末路,又不願一生都躺在床上。她叫我過去說這麼些話,不過是想把我的仇恨轉到皇上和蕭吟身上去,又讓我背負上逼死皇后的罪名,畢竟,我是皇后死前見的最後一個人。

    她還有一個目的,她一死皇后之位就懸空了,總要有人坐上去。她是要我和蕭吟為了這個位子爭個你死我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爭端

     這是12號的基本更,恩。

    皇后死了,停靈出殯之類的事,後宮也需要有人拿個主意。

    嬪妃之中,品級最高的是我,黃傳來詢問了幾回意思,倒是恭恭敬敬,他雖是單家姻親,但也曉得如今單家倒了,他要在宮裏繼續混下去就該本分些。

    我告訴他,我從未接觸過這一類的事,懂得並不多,一切照規矩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讓他自己去和前朝負責這些的官員商議,到時候給我個回信就是了。只是朝廷現在有戰事,不應當太鋪張。

    曹寶珍紅著眼睛來找過我,問我那晚到底和皇后說了什麼。

    我笑著問她:“莫非你也覺得是我逼死了皇后?”

    見她不語,我歎息道:“你和皇后相處多年,應該知道她的脾氣。她要是想活,我無論說什麼她都會一笑處之;她若是不想活了,你我合著去勸也是沒用的。我知道現在有人說是我用了強,逼著皇后吞金,可那是在寧鳳宮,素琴祥安都在外頭候著,皇后叫一聲還不都沖進來救主了?況且夏更衣也在邊上,我用強能一次弄死兩個?”

    “我知道不是你逼死皇后地。她那個人,哪能忍受自己在床上躺一輩子。”曹寶珍苦笑道,“我也知道你恨她,若不是她,小皇子也會好好的。說真的,我不喜歡蕭吟,與其她母憑子貴倒不如你寵冠六宮。”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後宮無主。我暫時代了皇后的職,每日要處理的大小事並不少,大事不能一個人拿主意,還要和另外幾個三品以上的嬪妃合計過再做處理。

    我去了一趟延翎宮,把一臉擔憂地雲臻和好奇的姜嵐攔在外頭。單獨和蕭吟談了一次。

    “後宮的事。理應我、你、曹婕妤和然婕妤一塊分擔的,只是你有孕在身,景孝宮又遠,我也不好讓你經常過來。可我畢竟高你兩級,也沒理由到你這裏來商量事情。”

    蕭吟睨了我一眼。問:“你這算架空我?”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何況我架空得了你一時,也不可能一世,你已經是個貴嬪了。無論生男生女都是一宮之主,遲早是要管事的。”我自顧自倒了杯水,慢吞吞喝完了才道,“你若真忌憚我,就好好管著自己地肚子,別和皇后一樣。死了都要拖我下水。你到我景孝宮來議事。出了點差池我可說不清。”

    蕭吟聽完淺淺笑了,不輕狂。亦不驕傲:“你又不會真對我下手。你自己沒過兩個孩子,知道這是什麼滋味,你恨地從頭到腳都不是我。皇上肯定要有個皇子,不是我生的也會是別人生的,你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你既然知道就好好看好自己的肚子,我不動手,不表示宮裏不會有別人動手。景孝宮你不用來,省地你有疙瘩,我也有疙瘩。”

    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后,皇后出殯,諡號孝慧端皇后,夏蘭殉葬,追為貴人。

    同時,北方的戰事在攻下敵方三座城池後,與之議和。

    一切都過去的時候,就意味著新地爭端的開始。

    雖然皇上每日都會來後宮,但敬事房中伺寢的記檔一直都呈現空白。皇上會在下午去看看蕭吟,然後再過來陪我吃晚飯,吃完了就走,周而復始。

    對於這種狀態,景孝宮的人都是不停歎氣,素娥姑姑勸我說,何必跟皇上慪氣。

    我低頭不答,這是慪氣,卻也是對彼此底線的試探。他能容我到哪一步,我又能愛他到哪一步。

    沒有了縝兒,我的日子一樣要繼續過下去,只不過過法不同。

    我不會因為蕭吟懷孕而去記恨什麼,宮裏地哪個人不是為了自己拼命謀劃著地,戰線不同而已。而對於皇上,他一定要有繼承人,否則就是皇室的罪人,我不願他背上這等罪過,我也不願後世提到我這個妃子地時候有明憲宗的萬貴妃一樣的駡名。

    現在是彼此試探,彼此考驗,沒有什麼輸不起的,真要輸了,最多關起門來學陳霖韻,我一個人的景孝宮,我愛怎樣怎樣,外頭誰死了誰活了都與我無關。要是贏了,那我又有什麼放不開的,得一真心相待之人,已是萬幸,再去苦苦計較什麼,不過是自己和自己過不起罷了。

    只是,不滿這種狀態的人還是多了去的。

    我聽小沈子提過,前朝不少人上書讓皇上立蕭吟為後,被皇上以孝慧端皇后新喪為由給駁回去了,結果幾天後又有人上摺子說我善妒霸寵,心窄不容人,逼死孝慧端皇后,那不是一個後妃該有的作為,讓皇上廢了我,被皇上狠狠罵了一頓。

    小沈子說完後轉轉眼珠子,低聲說:“娘娘,皇上可生氣了,都是因為那些大人說您的壞話。皇上等會要是來了,您別……”

    我讓小沈子下去,又喚了碧兒來,讓她幫我穿戴整齊後,一個人出了景孝宮,吩咐誰都不許跟著。

    我獨自去了尚清宮,德和公公看見我趕忙過來行禮,道:“娘娘,皇上正在和幾位大人議事呢。您看,是不是……”我沒開口,只是斜眼掃了他一眼,順和公公的頭更低了。他沒有膽子攔我,我撇開他徑直往書房去,還離了些距離,就聽到裏頭不知道哪位大人好大嗓門在說我的不是,不禁冷哼了一聲。

    看門的侍衛見了我,愣在原地,跪也不是阻也不是。趁他們回神之前我已快步上去推開了門。

    邁進去的同時,所有屋中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有吃驚的,有不安的,有不屑的。門口的侍衛見事已如此,乾脆關上了房門。這時不知哪個人先醒過來,行禮跪下,一時屋子裏該跪的跪了一地,呼著“武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可活,晚上把自己吃撐了,所以難受了一個晚上。

    跪鍵盤,是說96終於趕上進度了,13號,也就是今天的基本更,已經寫好了,只要修改潤色整理一下就可以更新了,所以會在傍晚或者晚上更新出來,不會再拖到14號另成了。

    另外,不曉得是不是接近結局的關係,96這幾天是越寫情節發展越快,明明可以細細說的段子,都一下子解決掉了。不過,因為情節比前頭糾結,也許讀者能夠接受96這種快速推進型的?

    繼續吼吼粉紅票,雖然有讀者大概會因為96後媽而不給96票票了。。對手指。。。

    另外,以上廢話不佔用字數,96不會用這些話來湊字數多賺大家錢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欺君

     這是13號,也就是今天的

    我看著他們,也不讓他們起來。這幫人裏有一大半口裏說的是千歲,心裏怕是巴不得我趕緊死了吧。

    這些大臣有幾個是蕭家的,也有單家留下來還未被“清理”的,也有皇上的親信,比如那個成柏舟。

    我看向皇上的眼睛,那裏面透著的是倦意,他真的倦了,是倦這些人的爭論還是倦了我不冷不熱的態度?皇上沒有避開我的眼神,單靠著這個,述說他的無奈。

    是啊,他本該無奈的……雖然,從寵著我上位、並扶持蕭家開始,他就知道會有今日一爭。

    不跪不拜,我讓自己直了腰,不跪不拜。房裏一時靜得讓人抓狂,但我卻是平靜的,看著皇上,我突然笑了。

    漸漸揚起了唇角,笑意由淺轉深,最後放肆地大笑起來。跪著的人摸不清我的心思,只是噤了聲,而我在皇上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眼底隱約的決裂。

    我停了笑聲,開口道:“本宮竟不知道我朝國泰民安到如此了,怎麼,前朝太平了不用你們這幫子人站出來表忠心,不用為了背後那個彼此狗咬狗,所以想弄點事做做竟扯到後宮來了!本宮再怎麼不是要編排輪得到你們嗎!都當自己是三姑六婆了吃保了撐著。皇上地家務事。你們少給本宮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娘娘這麼說就不是了,這皇上的家事也是國事……”

    我緊了緊眉,打斷了開口的人,那人我依稀記得遠遠見過一次,似乎是沈潤媚的父親,都察院左副都禦使。

    “閉嘴,別來這套!沈大人。你說本宮善妒不容人,可別忘了你那才人女兒也在宮裏,本宮若是不容她,你又能怎樣!?”罵完了我就不理那幫人了,轉向成柏舟道。“成太傅。本宮知道您為皇上謀劃了不少,本宮能得寵,一開始可全賴您的相助。這次您想怎麼謀劃?讓皇上廢了我,還是鳩酒白綾?本宮原來已經這麼大罪過了呀。”

    當年皇上對我有意,卻也沒有想過拖我下水。選中了我。又把武家拉入朝中紛爭的是成柏舟。我也曉得,方和珞的自盡,讓皇上送我出宮。這一切亦是成柏舟地主意。他作為太傅為皇上做了許多,從局勢考量,他也不想讓那幫大臣真把我怎麼樣了。

    因為我無子,只要我不打蕭吟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主意,我得寵也是無害的。蕭家權勢遠勝武家,若蕭吟上位。這蕭家也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單家。成柏舟是聰明人。他不會這麼做。

    “娘娘,臣惶恐。”

    “您惶恐什麼。忠君愛國,皇上信任您;又不屬狗,不愛抓著本宮這個屬耗子的不放,本宮不為難您。”

    “武妃娘娘。”站出來說話的那個我並不認得,只聽他道,“娘娘今日見君不跪,是欺君,又恐嚇朝廷命官,這難道不是大罪過嗎?”

    我聞言笑了,啐了一口:“皇上若想定本宮地罪,就算是淩遲也甘之如飴;若皇上不願意定本宮地罪,你們這麼咄咄逼人難道就不是欺君嗎?”

    “槿兒……”

    大臣們沒有哪個回話的,只有皇上輕輕叫了我一聲,很痛很苦。

    皇上才開了口卻沒了下句,我也不待他再說,再看著他眼中隱不去的痛心我會崩潰!一咬牙轉身奪門而去。

    今天這些話原是我不該說的,這般無禮的事也是不該做地,只是累了倦了,是死是活是寵是斷,乾脆來個徹徹底底,一次性了結。

    光靠那些大臣編排的罪狀根本不足以廢了我,頂多罰個禁足,他們原就是想鬧騰鬧騰,逼著皇上煩了倦了合著他們的心意立了蕭吟,然後大家你好我好。可我今天一鬧,是讓他們抓實了欺君地罪名,他們又怎麼會輕易放過。結局如何,不過是看皇上能容我多少了。

    歷朝歷代,這後宮中站在浪尖上的女人能有幾個善終的?

    一陣風吹來,亂了發,抬手去撫才發現到了影灼閣。搬入景孝宮後,這裏就再也沒有來過。這是我想來也怕來的地方,最初,這裏是皇上的賞心閣,後來賜給我居住,又為了我改名影灼閣。

    曾經的熱鬧跟著我地離開而離開了,帶走地還有滿園的景色,再也回不來了。再也……

    一如我地縝兒。

    “綠影競扶疏,紅姿相照灼。不學桃李花,亂向春風落。槿兒,莫負我,莫負我……”

    曾經是誰,在這閣中抱著我低低喃著?那聲音,那語調,滲入了骨髓,待再吹起這裏的風時,從骨子深處又這麼一點一點地泛出來,叫人透不過氣。

    怎會負了你,若不是為你那一日的低喃,怎會收起孝慧端皇后送來的玉枕頭,怎會逆著孝睿毅皇后的意思非要在這春色裏拼出一條路?

    我不負你,斷斷沒有負了你!

    只是,你卻不得不負我,即使你不願不忍,他們還是要逼著你負我。

    我用雙手抱住自己,看院子裏早已謝盡的桃花,想起孝慧端皇后送我的那首詩,“芬榮何夭促,零落在瞬息”。落了一地的紅雖刺目驚心,卻也笑看過芳年。

    恍然道,原來,又是一季……

    回到景孝宮就見所有人都急得團團轉,一見我回來,素娥姑姑低聲問我去了哪里。我苦笑答她,去快刀斬亂麻了,至於最後是那刀缺了口子還是那麻斷成破片,就看這幾日了。

    我卸了妝,散了發,躺在窗邊的榻子,等那一份決斷。等得久了,終是睡了過去,再醒來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抬眼見碧兒正輕手輕腳地要出去,我歎了口氣道:“既然陪了我一下午現在出去做什麼?還怕讓我曉得你對我好?不用辯,肯定是傻傻站到我醒的。”

    碧兒過來幫我理了理衣服,淺淺開口:“碧兒知道小姐睡時不喜歡人吵,他們都在外頭伺候著。小姐先更衣還是先傳膳?”

    “我吃不下東西,幫我更衣吧。”

    碧兒鋪了床,扶著我躺下,眼裏的淚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小姐,您何苦呢!”

    我搖了搖頭:“我不苦,真的不苦。”

    我終於趕上進度啦,叉腰大笑。

    左轉轉右轉轉,終於沒有拖到第二天淩晨了。

    謝謝大家的留言哇,最近好多,果然是虐多了就有留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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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拔劍

     第二日等到黃昏,詔書依舊不下,我靠在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扇子,心底漸漸沒了方向。

    沒有詔書,也沒有任何傳言,若是我鬧尚清宮的事被那些大臣拿來做文章,這宮裏不可能沒有一點消息。小沈子消息最靈,這幾天似乎也沒抓到什麼蛛絲馬跡,否則,景孝宮中的眾人又怎麼會一切如常呢。

    待到了第三天用晚膳的時候,德順公公來了。他進來先請了安,又說:“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不過今日摺子多了些,怕會晚些過來,您預備著。”

    有一瞬我覺得似乎是在從前,每晚這時候都會有人過來,告訴我今晚皇上來不來。可只有一瞬,我就明白,現在就是現在。

    使了個眼色,素娥姑姑點點頭,把屋裏的幾個宮女帶出去了。看著合上的門,我閉上眼,淡淡地問:“詔書呢?欺君之罪可不能饒啊。”

    我只聽邊上撲通一聲響,抬眼見德順公公跪下了。

    他啞著聲道:“娘娘真想讓皇上下旨嗎?奴才也不瞞您,那日您沖出去後,皇上便拔了劍一把架在陳勤大人的脖子上,一字一句逼他們發誓,剛才娘娘沒有來過,什麼也沒聽到沒看到,什麼也沒發生。”

    我心底五味陳雜,原來那日說我欺君的正是都察院右都禦使陳勤見我沒有反應。德順公公繼續道:“娘娘,那麼多年了,奴才第一次見到皇上用那樣地表情說話。您心底難受,可皇上也不比您好受啊,求求您,就真當了什麼事也沒有吧!”

    我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指甲嵌進肉裏的痛才能讓我勉強維持著姿態。我幾乎不能想像那天皇上的表情,他從來都是溫和的笑著的。如春風拂過一般。

    皇上雖是皇上,卻一直韜光養晦,在單家把持的朝政中慢慢壯大自己的力量。他極少自稱“朕”,一向都說“我”。可見他足夠沉得住氣。沒有絕對地把握就不和單家力拼。如今單家倒了,可朝中局勢依舊不穩,以他平素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

    拔劍逼大臣立誓,皇上需要怎樣地堅毅和決絕才能壓著那幾個各懷心思地大臣逼他們答應放我一馬。他竟然會這麼做!他竟然為了我做到了這一步!

    良久,我才出了聲:“我知道了。”

    德順公公聽了。抹了一把眼淚,直直磕了三個頭,才下去。我這才鬆開了手。卻不去看掌心的指甲印,那再痛,也痛不過這被堵了的胸口,痛得直流淚。

    止不住,止不住。

    大鬧尚清宮的事會有幾種處理我都想過。縝兒夭折不過數月,皇上就算不念舊情。憑他對我的愧疚感也不會賜死。所以最差地就是廢妃打入冷宮,冷宮日子好不好過。不過是看個人。好一些的處理,就是雙方都退一步,皇上降了我的品級,答應他們立蕭吟。

    可我從來沒有皇上會這麼做,他到底還是沒有棄我於不顧,皇上地意思很明白,他不會廢我降我,也不想立蕭吟。

    這一次是徹底和那幫子人扯破了臉皮,哪個再有疑義的,就大刀闊斧了。

    可這大刀闊斧背後的艱辛,不用細想我也明白,皇上做事從來都細緻穩妥,雷厲風行不是他的風格,可他為了我都做了。

    從推孝慧端皇后使她癱瘓開始,到迅速處理單政和他兩個兒子,短短一月做完了他花了十幾年佈置的事,可其中的難處又有誰人不知呢。若不是因為縝兒夭折,他不會這麼孤注一擲。

    他,他才是何苦啊!

    德順公公說地對,失去縝兒我心如刀割,皇上又何嘗不是?

    景孝宮眾人曉得皇上翻了牌子都很開心,我這次回來,宮中傳言我聖眷已經大不如前,皇上很久都沒有留宿後宮,今兒個我又成了第一人。

    皇上來地很晚,到的時候已經快三更了。

    等伺候地人都退下,房間裏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的時候,空氣又被沉默所籠罩。我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半響,我聽到皇上長長的歎息聲,就在我以為皇上會轉身離去的時候,感到一雙手將我擁入懷中,緊緊地讓我的臉靠在他胸前。

    皇上身上的木蘭香就這麼充斥了我的整個思緒,這香氣是毒藥是蠱惑,鼻頭一酸,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這麼多年相處的種種,他為我做的一切一切。

    我再也克制不住了,伸出手回抱住皇上,眼淚糊了我的眼,我輕輕叫他,聲音模糊不清。

    皇上沒有安慰我,只是收緊了臂腕,讓我把心中的所有的情緒哭出來。

    “皇上……”

    “恩……”

    “皇上……”

    “恩……”

    等睜開眼睛看著明亮的窗外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昨晚我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

    碧兒進來幫我洗漱,把銅鏡端我到面前,笑道:“好好照照,眼睛都跟桃子似的,趕緊拿帕子捂一捂,省的等下被人看見,笑話死。”

    “就你最愛笑話我。”我賴在床上不肯起,接過帕子捂上,“皇上呢?”

    “上朝去了,有留了話,說晚上還過來。”

    秋意漸濃,氣溫也就漸漸低了下來。

    皇上經常過來,留宿的日子也多。我問過他,前朝那幫人現在怎麼樣了。

    皇上喝茶的動作頓了頓,看著我的眼睛,正經問我:“若我要立你為后,你怎樣?”

    我直視他的眼睛,道:“還是那句話,皇上若真心待我,是后是妃都一樣;若不真心,高處不勝寒,沒意思。”

    皇上聽完倒是笑了,擁過我,不再多說了。

    我靠著他,心裏頭卻是清明的,前朝那些大臣怕是被皇上之前的強勢態度給唬住了,一時不敢動作,不過等到蕭吟生下皇子之後,就會捲土重來。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頓折騰。

    這一章的題目俺真的不曉得取什麼了。

    96好困,撤退先。
第一百七十九章 無題

     宮裏的日子若是無事,過得就會飛一樣的快。

    眼見著入冬了,事情也就多起來了。大小節日都要做不少準備工作。這些事,在出宮前的那個冬天,代替生病的孝慧端皇后,我和曹寶珍接觸過一些。現在做來也順手了很多。

    空閒的時候就難免唏噓,一轉眼兩年了,當時忙碌的時候縝兒還在身邊,如今已陰陽相隔。

    公孫懿然為人沉默了不少,但是做事還是同之前一樣,仔細規矩。在蕭吟養胎,曹寶珍又不愛弄這些複雜枯燥的工作的時候,她是個很好的幫手。

    那日處理好公事,也到了用晚膳的時辰,我喚她說:“今天皇上不過來,留下來陪我吃個飯吧。”公孫懿然點頭應了。

    飯菜上桌,公孫懿然卻是胃口缺缺,還不住出神,我看了她一眼,讓屋裏的人都出去了。

    “然婕妤,有心事不妨同我說說。”

    公孫懿然抬頭看著我,末了道:“娘娘恨我嗎?”

    “恨你做什麼?”我聞言失笑,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那些話陳貴人也同我說過了。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生死有命,再不舍再痛苦也是無力挽回的。真要怪,就怪我抱著他墜湖。”

    公孫懿然和陳霖韻一樣,都對縝兒的死有些內疚,可這一切追究起來,都是我的錯過,我不能怪到她們身上去。

    公孫懿然沉默了一會,猶豫許久還是開口說:“娘娘回宮那日,我見到他了。”

    公孫懿然說的他是武錦鳳。我回宮那日。嬪妃並沒有到晴嵐門前來,公孫懿然應該是站在宮裏的一個高點俯瞰的,就如同我走地時候,蕭吟站在那兒望著我一樣。

    我拉過她的手輕輕拍著,苦笑道:“那麼遠,看得清嗎?”

    “不遠了。那已經是最近的了。”

    一如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這確實已經是近距離了。

    “累嗎?倦嗎?”

    公孫懿然搖了搖頭。笑容裏隱約有淚:“自己選的,哪里能說累,能說倦啊……”

    我愣了一下,是啊,命是天定的,路卻是自己選的,無論是陽關道還是獨木橋,都只有前進了。

    “還有件事要跟娘娘說。”公孫懿然抹了淚,“關於溫容華那裏地。溫容華說天氣冷。碳不夠用,溫玉帝姬凍病了。”

    “怎麼,少給了她嗎?”

    “哪能啊,不過是借題尋事罷了。”

    孝慧端皇后沒了以後,溫玉又重新回到了溫依雪那邊。溫玉年小,孝慧端皇后待她不錯,難免想著些,對親生母親溫依雪反倒是有些疏離。說起來那也是溫依雪自作虐。溫玉小時候她也折騰過她,孩子雖小卻也不會完全沒印象。這讓溫依雪很不舒服。

    溫依雪現在不敢再故意折騰溫玉,一是溫玉大了。好壞苦痛都會說了,二是怕再惹惱了皇上,把孩子又給交給別人管。在她眼裏,無子又得寵的我就是最可能的那個人選。

    “她既然說不夠,讓內務府再給她送點過去,別讓孩子受這罪。”我說完後想想又補充道。“提點她一句。這碳多少都是有規矩地,她一個容華分得又不少。何況還有溫玉帝姬的份,如今這些是因為孩子怕冷多給了些,合理用著不會不夠用的。若還是不夠,讓她自己問問宮裏的管事嬤嬤怎麼分配的。”

    公孫懿然應了聲曉得了,趁菜涼之前,兩人匆匆吃完了,又用了些點心後,她就回去了。

    年三十照例在福秀殿擺了宴,我因為重感冒身體不適而沒有去。後來曹寶珍告訴我,那天蕭吟也沒去,不喜歡這種宴會、而且也沒有相好的嬪妃是一方面,大腹便便人也懶了也是一方面。

    我記得太醫說過,蕭吟的預產期大約是在二月中下旬,眼下還有兩個月不到。

    過了大年就要準備著去昭日壇,我想起在昭日寺的小舞,姬青陽曾說過,小舞經常會好端端昏過去。我回宮後也問過皇上,皇上回復我說確實如此,只不過這事除了小舞身邊幾個伺候的之外,也就只有姬青陽、我還有皇上才知道。畢竟神女動不動就昏倒對於百姓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到了昭日寺後,在姬青陽地安排下,我見到了小舞。她依舊躺在床上,昏睡著。我擔心這樣不吃不喝的睡會出事,可邊上的人答我說什麼都喂不進去,一開始她們也擔心過,但前幾次不吃不喝昏迷醒來也沒有什麼問題,大概是神女跟一般人不同吧。

    我仔細看小舞,發現她頭髮中已經有了許多白髮,心痛之餘也沒有任何辦法。

    “睡了幾天了?”

    “這一回睡了有一旬了。”

    十天了啊……

    祭天的行程都是舊定,走個流程後也就結了。沒有在昭日寺多待,眾人立刻啟程回京。

    皇上雖然沒有說,我也曉得是為了蕭吟。蕭吟獨自留在宮裏,若是這時候被人為難了,大著肚子再彪悍也是吃虧。

    幸好並沒有出什麼事,宮裏一切如常。

    一轉眼到了二月底,眼看著蕭吟的預產期過了卻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二月的最後一天深夜,素娥姑姑把我叫了起來,說是延翎宮裏的消息,蕭吟開始陣痛了。

    我皺了皺眉頭,雖然曉得這開始痛離要生還有不少時間,但還是趕緊起身,換好衣服往延翎宮去。

    冬夜極冷,景孝宮離延翎宮又遠,等我到的時候,已經凍得滿臉通紅,手腳冰冷。

    雲臻坐在延翎宮地主殿裏,卻不見姜嵐。雲臻說她是因為害怕睡不著,姜嵐還睡著沒起來。

    公孫懿然和曹寶珍也已經在了,皇上那裏派了人去通知了。

    我走到蕭吟的房外,只聽著裏頭時有時無的叫聲,幾個婆子也在屋裏,一個眼尖地見了我,趕緊出來了。

    “娘娘,蕭主子可能要到明兒個下午才生,你到隔壁歇會?”

    “蕭主子情況如何?”

    那婆子面色有些為難,道:“瞅著怕是要難產。”

    題目我取不出來了,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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