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歷史] 媛妃賦 作者:玖拾陸 (已完成)

第一百五十章 火燒尚曦園

    這個夏天恐怕是我在宮中過得最清閒的一個夏季了。

    大喪之中沒有去避暑山莊,皇后依舊抱病不出,免去了請安,我也沒有興致去串門子,天天在影灼閣中調養身體,照顧縝

    我知道縝兒會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因此對他的教育我不遺餘力,教他念兒歌,陪他玩鬧。

    宮裡沒了太后,皇后又不太管事,讓嬪妃們都輕鬆了不少,連徐秀兒和沈若婉有時都會來我這裡坐坐,聊的都是一些瑣事,也正因為是瑣事,所以才不用費心去猜度,舒坦不少。

    這樣的好日子一直過到了秋末。

    連續有十幾天都是大晴的天氣,風高物燥,連帶著人都不舒服了。皮膚起幹,早上睡醒的時候嗓子也痛,讓人在無力擺了水盆收效也甚微。

    宮裡持續了半年的平靜也在這樣的天氣中被打破了。尚曦園一場大火,燒得人措手不及。

    那夜我睡得早,三更的時候被素娥姑姑叫起來,說是尚曦園燒起來了。我聞言瞌睡也散了,趕緊換好衣服就往尚曦園去。

    影灼閣離尚曦園最遠,等我到的時候,皇后、曹寶珍和溫依雪都已經在了,至於別的人,曹寶珍說是沒有去通傳。

    整個尚曦園都在一片火海之中,即使隔了些距離,也能感覺到火焰的熱浪撲面而來。煙又極大,熏得眼睛鼻子發痛,只好拿帕子捂一捂。一堆宮女太監提著水桶想要滅火,無奈附近沒有池子。遠水救不了近火,這火勢沒有半點減小地趨勢。

    我看著心驚,問道:“裡頭的人呢?葉小儀可逃出來了。那個叫沁歌的宮女呢?”

    皇后轉著眼珠子斜斜看了我一眼,輕咳了一聲:“沒看到她們主僕,這麼大的火,怕是逃不出來了。要真死在這火裡,那也是她們地命,過著這樣的日子倒還不如一把火燒了乾淨。只是這一燒,面目全非。葉小儀畢竟是皇上的妃子,這下子連入殮都困難了,萬一錯把別地女子當成了葉小儀,可是大不敬啊。”

    我失神了一陣,沒有答上皇后的話。皇后話中有話。聽她的口氣,是在懷疑有人放了這把火,想偷龍轉鳳把葉清、甚至包括樂瑤帝姬弄出去,而她心中的第一嫌疑人大約就是我和羅暖衾了。

    我心下也是一動,我曾經對羅暖衾說過要火燒尚曦園,不過只是試探並沒有付諸行動的打算,那時候羅暖衾顯然也不太贊同這種法子,難道隔了半年多,她會轉了性子下手?

    我這才想起來這一夜我都沒見過羅暖衾。素娥姑姑來叫我的時候差不多整個影灼閣的人都被通傳太監給吵醒了,羅暖衾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極為重視樂瑤,若曉得尚曦園著火,不會無動於衷地……

    我心中雖疑惑,面上卻依然平靜。這個宮裡。還有誰會做出火燒尚曦園的事?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大火到天明的時候才熄滅,因為燒無可燒。整個園子成了一堆倒塌的廢墟,黑炭似地木材冒著白氣,還有嗤嗤的聲音。

    太監們把焦木一點一點搬開,清理著現場,毫無意外的,挖出了幾具燒焦的屍體。我遠遠撇了一眼就轉開了頭,溫依雪也是,膽大如曹寶珍也受不了,念著“阿彌陀佛”不再去看,只有皇后一人,一臉鐵青地看著這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祥安過來回話,道:“一共六具屍骨,都燒毀了極難辨識,四具在園子西邊小屋下,看個頭是兩男兩女,該是守園的太監和宮女,另兩具在主閣裡,奴才沒敢多看,應該是葉小儀和沁歌姑娘。都已經挖出來了,尚曦園裡就住了六個人,一個也沒少。”

    我留意著皇后的神色,當她聽到最後一句“一個也沒少”的時候,明顯晃了一下。而照祥安的這個說法,並沒有找到樂瑤的屍骨,照現在地情況,我幾乎要斷定這事與羅暖衾脫不了干係了。

    這時,德和公公領著一堆人趕來了,行了禮後他解釋說,皇上下朝之後才曉得這事,派了他過來料理。

    皇后見眾人忙了一夜,她同我們一樣站了一夜也累壞了,便吩咐祥安留下協助德和公公,我們幾個都散了吧。

    我馬不停蹄地回到影灼閣,當下就找羅暖衾的人,卻聽碧兒說她昨天在我走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我原想補眠一會,可翻來覆去睡不著,越想越覺得蹊蹺,甚至之前一直沒有想過的問題也一個一個蹦了出來。

    從之前四處收集到的情報看,葉清是皇上和太后爭鬥的犧牲品。太后在葉清懷孕期間以養病為由關她進了尚曦園,而同時有孕地皇后流產了。若說太后在那以後打地是等葉清生下皇子後便殺了葉清,再讓皇上鬱鬱而終,扶著小皇子登基的主意地話,那樂瑤降生之後這一套計畫就完全失敗了。既然如此,太后為什麼不承認樂瑤的帝姬身份,甚至隱瞞她的存在?

    既然想隱瞞,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樂瑤?尚曦園中都是她的親信,她即便是殺了葉清、樂瑤和沁歌之後說他們是因病而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或者乾脆燒了尚曦園,死無對證。她是出於何種考慮才沒有動手?

    再者就是葉清,她因何而瘋?太后囚禁了一個瘋妃,單家甚至是非常在乎她的去向,當年皇后聽聞葉清失蹤之時的表情我還記得,非常生氣和緊張。

    整個單家的態度都是囚禁她們而非殺害,莫非是想以此來威脅皇上?只是皇上又真的會因為單家的這些籌碼而束手束腳嗎?除非,葉清和樂瑤身上還有別的秘密,大到足夠動搖到皇上。

    這也許就是太后的、現在留給皇后的底牌,所以皇后聽完祥安的報告後身子會晃了一下。太后到死都沒有亮出底牌恐怕也有其原因,是不是那個秘密太后只弄清楚了一部分,而沒有全部理清楚?

    這一些,都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想明白的,我需要有人來給我答案。作為當事人的皇上知道,只是他不會說。

    我直覺羅暖衾也應該知道,只可惜,她現在不知所蹤。關於她,我還有另一個疑惑,她為何獨獨在乎樂瑤的生死?

    96也曉得自己寫得不夠快,一天更一次還都是2000+的,但96懇請大家理解,96最近非常忙,原本在推薦期間想要加更來回報的也沒有辦法實現。

    等到下個月96應該會空一下,到時候會提速,謝謝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宮廷醜聞

    站了一個通宵,即便是問題一堆,腦子也靈光不起來,想著想著就犯起迷糊。

    剛有些雲裡霧裡,又被素娥姑姑叫起來,說是羅暖衾回來了。

    羅暖衾看起來精神不錯,衣服妝容都得體,除了面色上有些怒氣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移了移身子,借著屋外撒進來的陽光才隱隱注意到,她耳後的頭髮有幾縷顏色奇怪,似乎是焦了。看來,羅暖衾真的去過火災現場。

    “樂瑤是你救的?”我確定外頭沒有人偷聽,才問道。

    羅暖衾眉毛一揚,冷聲反問:“火是你放的?”

    我也是愣了下,敢情這火不是她點的,她也不曉得真凶而以為是我做的。“不是我。上次我同你說過,為了救樂瑤而放火。如果真是我做的,不可能不給樂瑤留活路。不然昨晚你要是沒有救出她,我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即得不到任何好處,又會失去你這麼個幫手。”

    這些話羅暖衾是聽進去了,她的情緒有些緩和:“那麼,還會有誰做這種事情?”

    “這是我想問你的。樂瑤和葉清到底有什麼秘密?要不是這樣,單家為何要囚禁她們?”

    羅暖衾直直看了我一眼:“我拒絕回答。實話告訴你,我只知道一半,另一半根本弄不明白。你身邊的那個也應該知道一些。你直接問她不是方便?”說完之後,她沖著素娥姑姑努努嘴。

    我並不著急向素娥姑姑求證,而是繼續追問:“樂瑤去了哪裡?”

    “我救了她,自然會安排好去處。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你不用再問。”羅暖衾說完就要走,剛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我一直想知道。當年葉清到底是怎麼瘋掉地。”

    待她走了,我才看看素娥姑姑,等她給個交待。

    “不是秘密,而是醜聞。”素娥姑姑附在我耳邊,說得極輕,“只是沒有證據,所以才……”

    “所以太后才關著她?就為了把證據翻出來?”

    我剛問完。素娥姑姑便咳了一聲:“主子糊塗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太后下葬後自有諡號,不能在直接叫太后了,若在人前漏了嘴,是要被抓個大不敬的。這半年多的時候。我極少提起她,與我聊天的人也很少說到,這才一直沒有改過口來。

    太后地諡號是孝睿毅皇后,很貼切。

    “那時我還在皇后身邊做教引嬤嬤,多少聽說了一些,但具體的卻是真的不知道。孝睿毅皇后懷疑葉小儀和別人有染,孩子不是皇上地,只是沒有個確實證據不能做定論。正想進一步調查的時候,葉小儀瘋了。所以被關進了尚曦園。孝睿毅皇后懷疑樂瑤的身世,不肯認她,對外是說孩子流掉了,實際上卻是讓人養在尚曦園的,就等著有了切實證據把事情搬出來。這對皇室來說是個醜聞。首當其衝受非議和打擊的就是皇上。所以孝睿毅皇后才肯利用。如果確實是這麼回事,那樂瑤的存在就是活生生的證據。葉小儀沒有死,奴婢猜是她們判斷出弄瘋她地是皇上一派的人,到時候一併翻出來,砍了皇上的左右臂膀。這些都是奴婢根據聽來的做的推斷,不一定准。”

    素娥姑姑說得簡略,我卻聽出了一身汗,原來裡面竟然還可能藏著這麼多地秘密。若真是如此,也難怪孝睿毅皇后要留著葉清和樂瑤的命了。

    後妃私通後懷孕,那麼對方以太醫和宮廷侍衛的可能性最大。平日裡出入後宮的男人就那麼幾個範圍,除了前面兩種,就是常來給孝睿毅皇后請安的宗親子弟。

    其中,就有可能的人選,參照羅暖衾的反應,我有了大膽的假設----方和珞。

    我很早就聽說過,方和珞、葉清、羅暖衾三人有一些往事,詳細的卻是這宮裡人一個都說不清地。羅暖衾在入宮之前就認識方和珞,家敗之後,跟著葉清進宮。因為羅暖衾的關係,方和珞多照顧一下葉清也說得過去,若再生情愫,那心中對方和珞存情的羅暖衾會恨葉清也就說得通了。她記恨葉清,又對皇上無感,根本不可能會為樂瑤拼命,可是她拼了,那麼解釋只有一個,樂瑤的生父是方和珞。

    孝睿毅皇后沒有抓到這其中關係的原因,恐怕就是她弄錯了一樣事情,她和大家相同,以為羅暖衾是個忠心葉清地宮女,想幫助葉清才在宮裡遊走,卻沒有想到,羅暖衾對葉清存著地竟然是恨意,她做這一切的原因不是為了孩子地母親,而是父親。

    這也能說通為何孝睿毅皇后沒有阻止羅暖衾調查,因為她也想知道到底誰是“姦夫”,誰弄瘋了葉清。

    照素娥姑姑說的看,葉清瘋得突然,孝睿毅皇后要以她和別人私通來為難皇上,就不會弄瘋她,所以也會迫切想知道這個下手的人。她懷疑是皇上的親信,可真的會是皇上一邊的人做了這種事?以羅暖衾剛才的口氣,她懷疑是單家的人動的手。單家想借羅暖衾來調查,羅暖衾查找的方向又直指單家,到頭來自然是無所獲。

    這整件事情皇上是否知道,皇上非常信任方和珞,他如果知道他信任的下屬跟他的喜愛的妃子私通且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心情。

    葉清當時極得皇上寵愛,按皇后從前跟我說過的,那延清宮的宮名也是為了葉清改的,羅暖衾又憑什麼斷定葉清肚子的孩子是方和珞的而不是皇上的?

    我也聽聞過一些避孕的法子,但總覺得無法百分之一百的保險,看羅暖衾的模樣顯然是非常的篤定,她的自信因何而來?

    葉清和方和珞偷情的時間應與敬事房記錄的臨幸日子相近,否則她一宣佈有孕就會被懷疑,在這麼近的時間之內,羅暖衾到底是怎麼判斷的?

    想到這裡,我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心跳突然加速,這一晃而過的想法竟是比之前所聽的所想的還要讓我心驚膽顫。

    我想把這個想法從我腦子裡趕出去,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

    此時卻聽樓下傳來小沈子尖著嗓子喊出來的通傳聲,皇上來了。

    這章有些繞,因為96在繞,96一繞就成69了,恩,這是一個冷笑話。
第一百五十二章 許諾

    不及再想,我趕緊起身迎駕。

    皇上眉頭緊鎖,精神也不好,地上跪了一堆人,他也沒叫起,拉著我進了房間。

    “尚曦園的情況到底如何?”

    我本想先給皇上倒點茶,但看他那著急的樣子也就免了。“全燒光了,一個都沒逃出來,兩個宮女兩個太監,還有主閣裡的葉小儀和沁歌姑娘,六具屍體都燒得面目全非。我膽子小,沒敢看,大火的時候那裡也不會有別人,雖然辨認不來,但總就是他們了。”

    皇上疑惑地抬起頭:“就六具?”

    明白他問的是樂瑤,我點頭道:“就六具,沒有樂瑤的影子。皇后聽到的時候也愣住了。”

    “羅暖衾抱走了樂瑤?”皇上先是一問,後來又搖搖頭說,“當我沒問,反正除了她也不會有別人。”

    我抿著嘴,之前被打斷的猜想又佔據了我的頭腦。我直直地凝視著皇上,想詢問卻又無從開口。

    皇上注意到了我的異常,拉我在他身邊坐下,輕聲道:“想什麼呢?”

    “葉小儀的死,皇上怎麼看?”

    “可惜了……她是一個好女人,有才情有見識,我佩服她。不過對她而言,也是解脫。”

    “羅暖衾為何要抱走樂瑤,皇上知道嗎?她不會為葉小儀做什麼,卻拼死也要救孩子。”

    皇上地眸子暗了一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飲完。從他的這一系列動作和反應來看,他對樂瑤非他親生骨肉這一點是心知肚明的。

    “槿兒,你猜了多少?說給我聽聽。”皇上放下杯子。口氣雖平緩,卻透露不容抗拒的魄力。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把我猜想地都說了。從葉清和方和珞私通。到太后的計畫打算。

    我越說頭腦越清晰,身子卻也越熱,後背手心都冒出了汗。皇上面無表情地聽著我的推斷,不打斷不做任何評論。腦子轉得飛快,嘴巴想停都停不下來……

    “皇上臨幸葉小儀地檔案也是假的吧,就像我的第一次記檔一樣。若非如此,羅暖衾怎麼會那麼自信。皇上又怎麼會曉得樂瑤不是皇上的孩子?”

    說到最後渾身都在發顫,心底矛盾得不得了。

    女人的獨佔欲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發作地時候包圍著你纏繞著你把理智統統趕離,只留下深入骨髓的疼痛。

    皇上對皇后沒有任何感情,和溫依雪是因為對方下藥。和蕭吟是為了計畫。若他擁有過葉清,他對她又是如何?是否也是濃情蜜意耳畔低語?他是皇上,一輩子可以擁有無數的女人只要他樂意,可今時今日我卻在奢求他沒有愛過她們沒有對她們動過心,我甚至想著他並沒有和葉清上過床。

    存了這樣想法的我很不堪,可我也無能為力,愛情讓人變得瘋狂,的確是至理名言。

    “我欣賞葉清,像摯友。卻並非男女之情。”我在皇上地聲音裡抬起頭,看著他繼續說,“那段時間被單家壓制得很厲害,也無心那些事情,經常留宿延清宮也是因為不想去寧鳳宮。那一年的秀女的名單遞上來。我知道必須想法子。所以皇后有孕之後就小產,我好有個理由不留宿後宮之中。我沒有看錯你。你猜得幾乎都不差。”

    我忍不住晃了一下,咬牙問:“葉小儀和方和珞的事,皇上沒有阻止嗎?”

    “確實是我的責任,我知道還順其發展,直到被單家抓到了把柄才不得不急急做出處理。”皇上長歎了一口氣,“那時的我,做事不夠縝密。”

    “處理?皇上的意思是……”

    “對。皇后那時想殺了葉清,孝睿毅皇后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她若不瘋,只有死路一條。”

    “放火的人,皇上有頭緒嗎?”

    “沒有。”

    沉默,再沉默……

    我緩緩抬起手,側身擁抱住皇上,複雜地心情讓自己幾乎沉沒:“我剛才嫉妒了,滿腦子都是皇上溫柔地抱著她,嫉妒得喘不過氣。”

    我埋首在皇上胸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輕輕撫著我的頭髮,另一手慢慢地抱住我。

    “槿兒,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沒有碰過蕭吟。”

    這句話像一顆巨型炸彈,一下子就把我炸懵了。

    “我寵倖你最初的目的你也猜到了吧,我不否認,確實是那樣。”

    猜到是一回事,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心底五味成雜。

    “但後來我改主意了,因為捨不得。正巧蕭吟來找我,我許了她想要地,她幫我做事,卻也僅僅只是這樣。我若要了她,她在不合適地時候有了身孕,到底是麻煩的。”皇上說到這裡頓了頓,“槿兒你在想什麼朕知道,朕只能允你一樣,以後也絕不委屈你,所有後妃,你在朕心中是第一位地。”

    我哭了,哭得無聲。

    我突然明白了許多,明白了為什麼蕭吟看我的眼神裡永遠透露著不甘、羡慕和哀傷,也明白了有些事我強求也無用。

    皇上自稱了“朕”,除了那年中秋他酒醉之時以外,我沒有聽他這麼自稱過,他是以帝王的身份在對我許諾,也告訴我,有些事無可奈何。

    他會做到不委屈我,他會放我在心頭,他也會臨幸別的妃嬪。等大權在握之後,他會那麼做,他是帝王,除了縝兒之外,他還需要別的皇子。

    而我,已經不能再生育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做不了獨寵後宮的妃子,我的不孕並不是全部的原因。經過單家專權的事,皇上也不會再讓哪家勢力隨意做大,勢必會平衡各家權益。

    這是理性,而我的感性卻是在排斥它。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這麼義無反顧地愛上你,又為什麼是我成了你心中不能代替的第一人?

    “這種事,哪有什麼為什麼。”

    我捧著皇上的臉,用唇輕輕摩擦他的唇,一點點加劇的吻中,有苦澀的味道,是我的眼淚。

    這個人,這個如今由我完完全全霸佔著的人,在不遠的將來,卻要把他交到另一個人的懷裡。

    只因為,他是皇,我是妃……

    頂鍋蓋跑…………96一不小心,就煽情了……

    求評求票求收藏。
第一百五十三章 著涼

    葉清下葬了,和沁歌一主一僕葬在了皇家陵園裡,因為根本沒人能分清,到底誰是誰。

    棺木從宮中抬出,隔著很遠我站著看,從手指尖一直涼到了心裡。

    葉清這樣一個女子,我依稀記得,背光裡她的笑,不濃郁卻一樣醉人,就如一副水墨畫。我回憶不出她的模樣,卻忘不了她的笑容。

    皇上說她有才情,而自古有才情的女子多薄命,蔡文姬、李清照,細膩的心思,拔萃的才情,造就了傳奇的一生,可夜深人靜之時的傷心無力也只有她們最明白。葉清也一樣,身為皇家媳婦卻愛了不該愛的人,不僅愛了,還暗結珠胎,那份自責愧疚與為了愛情飛蛾赴火的決裂情緒交疊在一起,其中滋味不是我能夠看得清楚的。

    有才情的女子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平庸到老,所以她們的經歷足以成書,讓人唏噓不已。

    素娥姑姑扶著我的手,輕聲道:“主子,回去吧,莫著涼了。”

    我點點頭,不再去看漫天飛舞的白紙,走回影灼閣。

    還沒走近就見閑珂在門口等我,見我回來,上前行禮道:“主子,小皇子病了,咳了幾聲還有些熱,小沈子去請方太醫了。”

    我聽完便急了,趕忙到縝兒屋裡把他抱到懷裡看。縝兒的臉紅彤彤的,嗓子有些暗啞。靠著我不說話。俞佩珠說是早上天涼,又沒到點火盆地時候,地火龍也沒有熱氣,縝兒起床穿衣服的時候她手腳慢了些。才凍著了。

    正說著,方和珞來了。俞佩珠又把情況複述了一遍,方和珞點頭開了方子。讓小沈子去抓藥。

    方和珞的精神看起來並不好,眼眶凹陷,整個人非常的疲憊。我原本有些事想問,猶豫了會,還是作罷了,何必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呢。

    “武婕妤,”方和珞放下紙筆。開口道,“小皇子地身體要做多注意,尤其是在這種季節交替的時候最容易受涼。小皇子以前落過水,最是不耐寒的,若起了高燒。恐怕就要病上一個冬天了。”

    我聽了這些話,心裡一陣痛,他這麼一身病,都是我這個做娘地害的。在古代,一個感冒就要喝上一個月的藥,何況還要高燒,縝兒這麼小的孩子,哪裡吃得消。

    “俞媽媽,你辛苦些。每日起床之前。先幫縝兒把衣服捂一捂,給他穿衣服的時候也儘量快些,再叫個人給你搭把手。皇上不留宿的時候,抱過來跟我一塊睡吧。”

    俞佩珠應下後,我又讓景明公公來了下。吩咐說:“先把火盆搬出來給小皇子用上。大半夜的最是冷了,白天也就算了。後半夜還是要給他點上地。炭要是不夠就再問內務府領去,他們要是有什麼話就讓他們直接來找我說。”

    “是奴才疏忽了,一會就帶人去把火盆收拾好,晚上就能用了。炭去年還有些剩,若不夠了,奴才再去內務府領。”景明公公答了話,便和小沈子一塊去庫房拿火盆。

    剛處理完這些,曹寶珍就來了。

    說起來曹寶珍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影灼閣做客了,以前她是很喜歡來的,一是找我來聊聊天打發打發光景,二是沖著小福子的手藝來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恐怕性子直如她也有點愁在心地感覺了。

    “你瘦了許多。”我與曹寶珍面對面坐著,說道。

    “是嗎?”曹寶珍放下了手裡的調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得讓人覺得澀,“好像是哦,這裡都陷下去了。”我跟著笑了笑,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曹寶珍見此,有些不好意思,好像這是我們之間第一次坐著這麼尷尬。

    “最近……都忙什麼呢?”半天,我才問出一句來。

    “你說我還能忙什麼啊,宮裡頭接二連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哪裡還有工夫讓我和原來一樣過閑日子呢。”曹寶珍伸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孝睿毅皇后突然走了,皇后的身體也變得差了,你的身體也還在調理當中,零零碎碎的事情就統統落在了我身上,每日真是煩得頭也大了。”

    “皇后的身體還沒有好麼?”

    “時好時壞地,”曹寶珍搖搖頭,“其實身體是好的,不過是情緒的問題。幾個太醫都說了,這個病,還有得看呢。畢竟孝睿毅皇后是皇后的親姑姑,從小皇后就跟在孝睿毅皇后身邊,人突然間說沒了就沒了,心裡怎麼能接受呢……”

    “這事兒,”雖然孝睿毅皇后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現在曹寶珍和我說起來,我心裡還是有些發毛地。我地聲音說到後來連自己都覺得很心虛,“孝睿毅皇后已經走了,皇后娘娘還是要看開才可以,這麼執著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這話兒我也勸過了,就是沒用。罷了罷了,”曹寶珍笑了笑,“隨他去吧。”

    又聽曹寶珍說了一會兒皇后的事情,我心裡是越聽越不穩當。一會兒,曹寶珍握著我地手道:“怎麼了,這麼涼?”

    “沒什麼,大抵是因為身子還有一些虛吧。”我脫開了曹寶珍的手,捧了茶杯大大地喝了

    曹寶珍看著我,突然正色道:“最近不但後宮事情多,外面也折騰著呢。前幾天大牢裡面有人越獄,據說是跑了一個挺重要的欽犯。為了這件事情啊,刑部可是忙翻了,這幾天單子賦大人都帶著人挨家挨戶地搜查呢。”曹寶珍見我一副茫然的樣子,問道,“這麼大的一樁子事情,武婕妤難道沒有聽到風聲?”

    “沒有。”我心裡覺得這事蹊蹺,可臉上還是裝作平靜,“可能是我現在都是深居簡出的,所以也就沒有得到消息了吧。”

    曹寶珍又與我說了幾樣事情,我也是有聽沒聽的聽過算數了。快傍晚的時候,她起身告辭,說是到時間去找皇后一起上詠鳳宮了。我好奇著什麼事,問了才知道,曹寶珍每天會陪著皇后在這個時間去詠鳳宮祭拜孝睿毅皇后----這個時間也是孝睿毅皇后生前念完經的時間。

    曹寶珍臨走前看了看我的園子,對我說道:“我說,尚曦園才鬧過火,你這裡還是備缸水防著吧。雖說後頭就有個小湖,但總不比院子裡存些水穩妥,有備無患嘛。”

    “嗯,也對,我這就讓小沈子去辦。”我笑著應了曹寶珍。曹寶珍說這樣的話也是出於一片好意,但她這樣偶然的提起讓我腦子裡面突然閃過了一道光。

    “對了,我來的時候似乎瞧見了方太醫,病了?”

    “是縝兒,有些著涼。開了藥養養就好了。”

    送走了曹寶珍後我向小沈子問了皇城搜查的事情,確定了真有其事,小沈子本來想跟我彙報的,但是還沒有到機會。

    我和素娥姑姑回了房間,我與她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過敏感,這件事情應該不是巧合吧。”

    “奴婢也覺得不可能是巧合。”素娥姑姑想了想,道,“雖然前朝權勢分割,但是皇城的治安一直以來都很好,有好幾年沒有出過越獄這種事情了,更何況是逃了一個重要的欽犯。這種差錯,不像是刑部會犯的錯。”

    “恐怕他們搜查的並不是什麼欽犯……”我眯了眯眼睛,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素娥姑姑也是心知肚明的。尚曦園燒了以後,皇后知道少了樂瑤。而眼下,如果能找到樂瑤,這將會成為單家最大的一張王牌。皇后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單政,然後單政與他的兒子商量,導演出了這麼一場戲。他們要找的才不是什麼朝廷欽犯,而是在尚曦園大火中不見了的----樂瑤!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冬雪

    這個冬天異常的乾燥和寒冷,因為天冷手僵,做事就容易慢下來,我便特意把閑珂調去了俞佩珠那裡,幫著一起專門照顧縝兒。

    縝兒現在二歲半,正是好動的年紀。陪著他的時候,我常常是喜憂參半。

    關於刑部在外挨家搜查欽犯的事情,也過去了好一陣子了。那個時候從曹寶珍嘴裡聽到了這個消息後,我有問過羅暖衾,哪知羅暖衾並不擔心,她很有自信地告訴我她把樂瑤寄養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後來想想也是,羅暖衾在宮中潛伏了這麼多年,不過等著有朝一日把樂瑤救出宮去,宮外的出路想必她也是老早就安排好了的。如果外面沒有安排周全,樂瑤出去後又被單家人捉到,那羅暖衾不是白忙活一陣了?

    到了臘月,皇城的雪已經積得有一腳厚了。

    不知哪一日,曹寶珍來看縝兒,正碰上雲臻過來約我去月暢園看雪。我笑著說選日不如撞日,既然這麼巧三個人在一起了,也就一起看雪得了。哄了縝兒睡覺後,又叮囑了俞佩珠和閑珂看好了炭火,我們三人穿著暖和地去了月暢園。

    “武姐姐把小皇子照顧得真好。”雲臻笑著說道,她雙手揣在袖口裡,臉頰紅撲撲的,依舊如當年一樣天真可愛。

    “這就是當娘的啊。”曹寶珍笑著揶揄雲臻,“你以後啊也是有機會知道地。”

    “縝兒身子不好。我這個當娘的總是愧疚的。”雲臻被曹寶珍的話鬧得臉更紅了,直接躲到了我地身後,我只好笑道,“曹婕妤也是。知道雲妹妹純真,還這樣笑話她。”

    “這樣才有趣呢!”曹寶珍笑得很歡,她一點也不怕冷。拿著絹子指著幾處雪景給我們一一說著,“呐,這兒好看,啊,那兒也不錯……”然後她突然指著遠處一個人影,皺起了眉,疑道。“呦,那不是咱們的蕭小儀嘛!”

    白雪假山下,穿著鵝黃衣裳的蕭吟是格外地顯眼。

    這宮裡是平靜了太久了,溫依雪和蕭吟都很少露面,一到冬天。我的心思又都全部撲在了縝兒身上,無暇顧他。這會兒見了蕭吟,見她容顏煥發,神采奕奕的,像是要重新開始了一樣,心裡不由唏噓一陣。

    再一看,穿過假山之後,蕭吟身邊的人也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哼,我說她怎麼這麼隆重裝扮呢。原來皇上也在啊。”曹寶珍忍不住冷笑道,走到了我們中間,一手挽起我,一手挽過雲臻,拉著我們就要往另一邊方向去。“走走走。我們去另一邊,別去那邊礙眼了……”

    “嗯。”我順著曹寶珍拉著的方向盲目地走去。心裡很沉。皇上的表情淡淡的,蕭吟在一邊指著雪景說著話,幾個貼身奴才跟在後面,這樣地場面怎麼看怎麼融洽,我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皇上對我的許諾。

    我知道的,在這個後宮裡,無法做到獨寵。

    但是,心裡所想的,比不過眼裡真實看到地。妒忌,果然是女人天生就會的東西。索性不去看了,眼不見,心不煩,我承認我在逃避,眼下我能做的也只能是逃避。逃得遠遠的,這樣就不用知道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誰,更無須讓自己的心那麼疼了。

    “怎麼了,臉色一下子這麼難看。”曹寶珍騰出一隻手搭上了我的額頭上,以為是我出來吹風不舒服了,“我看看,可別凍著了。”

    “武姐姐怎麼了,不舒服嗎?”雲臻也在旁關心地問道。

    雲臻側頭問著我,卻沒顧上腳下的路。園子裡路上的雪被小太監們掃得差不多了,但時間一久,上面又結出了一層薄薄地冰。曹寶珍本來是挽著雲臻的,卻因為來搭我的額頭抽出了手,也沒能顧上。

    雲臻本能“哎呀”叫了一聲就摔了下去,我想拉她一把卻被曹寶珍的手擋去了眼前的視線,然後反而跟著被裙角絆倒了步子。結果,我們三個統統摔倒在了地上。

    我揉著腳踝,卻沒想著起來。見我們摔了,跟在後頭地嬤嬤宮女一下子圍上來,扶得扶拉得拉,不好熱鬧。

    “主子沒摔疼吧?還好衣服穿得厚實。”素娥姑姑扶住我,我倚著她地身體輕輕跺跺腳,只覺得腳腕不太舒服,但也不痛,就搖了搖頭。

    曹寶珍和雲臻也沒什麼事,大家這才安了心。

    “晦氣!看了雪還遇見那蕭吟,晦氣了!”曹寶珍罵了幾句。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蕭小儀請安。”不知是哪個宮女先喊了一句,所有人才注意到了走到跟前的皇上和蕭吟,趕緊行禮。

    “都起來吧。怎麼好端端地都摔到地上去了?”皇上走過來,看了我們三一眼,對曹寶珍說,“曹婕妤,頭上的釵子都摔亂了。”

    曹寶珍抬手一摸頭髮,也笑了:“皇上說的是,臣妾這就回宮重新梳妝去。哎呀雲妹妹也是,這好好的一身衣服都濕了,趕緊也回去換衣服吧,可別著涼了。”說完拉著雲臻便走,經過蕭吟身邊的時候冷不丁冒了一句,“蕭小儀也是,和雲妹妹一塊回延翎宮吧,路上還有人作伴說說話,別等就剩一個人了,孤零零的多沒意思。”

    蕭吟的面色黯然,與剛才所見截然相反。她看了看皇上,抿著嘴跪安了。

    待人一走光,皇上伸手攬過我:“今天停雪準備過來看看你和縝兒,路上遇見了蕭小儀就順路走來了。倒是你,真的沒摔著?”

    “那麼厚的衣服哪裡能摔疼啊。”我淺淺笑了,“還是快些回去吧,縝兒估計也快睡醒了。”

    皇上點頭,問了幾句縝兒身體的情況。我回了“只還有些咳,燒已經退了,我讓小福子燉了些川貝梨喂他,倒沒咳得那麼難受了。”

    等到了影灼閣,縝兒也已經醒了,看見皇上就開心得不得了,就是還有些喘,看人看著難受。到用晚膳的時候,我才覺得腳踝有點痛,卻也不好表現,直到睡前梳洗泡腳的時候才發現紅紅的腫了一大塊。

    皇上也看見了,擰著眉看我,我笑得有些心虛:“之前真不痛,也沒想到會腫了。”皇上不聽這些,拉過我的傷腳手指在關節上按了一下,我立刻痛得呲牙咧嘴。他搖搖頭歎氣:“今天也晚了,先歇吧。明天讓人來看看,別是傷到骨頭了。順便讓方和珞給縝兒開些藥膳的方子,養一養才好。”

    我應下了,皇上也小心翼翼,睡時不壓著我的傷處。

    ********我是極少出現的分割線***********今年過年宮裡也沒有大肆操辦,臘月的幾個節日也只求個簡單,可除夕到正月過年,幾場宴席下來還是讓人感覺疲勞。

    剛休息幾天,又要準備去祭天了。

    昭日寺裡我見到了小舞,她胖了些,氣色卻不是很好。與我說了些分開之後的事,說到我小產那段又哭了。

    “我聽說,等開春了又要選新的秀女了,對嗎?”小舞問得謹慎,她怕我難受。

    “是啊,本來該是去年的,因為孝睿毅皇后大喪才推後了一年。”我歎了口氣,“也不曉得是扁的圓的,選了再說吧……”

    “你擔心嗎?畢竟……”

    注意到小舞瞄了一眼我的肚子,我心一緊,道:“都這樣了哪裡還有後悔藥買,怪只怪自己聰明過頭變了笨,弄錯了藥量才會變得這樣。皇上現在對我挺好的,又寵著縝兒,我好歹是皇長子的娘,在宮裡吃虧不到哪裡去。”

    本來後面還有一段的,因為加上字數就爆了,現在卡進300以內,大家看文划算點。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上香

    等從昭日寺回來,宮裡依舊一切如常。

    素娥姑姑跟我說了小路子的事,說是一直跟在德和公公身邊的,就是好賭些,雖然不能全靠得住,但偶爾打聽點消息還是可以的。

    我聽完記下了,找了小沈子過來交代,讓他跟小路子接觸接觸,但也別太熱絡了。

    正說著,卻是曹寶珍身邊的一個太監來了,傳話說她在月暢園等著我,讓我過去。

    我不明所以,想了想還是換了衣服去了。那太監帶路,遠遠地我看見了不少人,除了曹寶珍宮裡的,還有寧鳳宮的,果不其然,再走近些,我見到了皇后。

    待我行了禮,皇后淡淡開口說:“本宮也有好久沒見到武婕妤了,正好等會有些話要跟你說。先陪著到詠鳳宮給孝睿毅皇后上柱香吧。”

    我聽皇后提到詠鳳宮,心裡就有些不舒服。觀察她的面色又看不出什麼來,騎虎難下,只好應下了。

    皇后走前,我與曹寶珍一左一右跟在後面,一路往詠鳳宮去。

    一路上都沒有誰出聲,連平日裡嘴巴閑不下來的曹寶珍也沒有說話,本來極輕的走路和衣物摩擦發出的聲音被無限倍放大,刺激神經。

    詠鳳宮還是一片白色,宮女嬤嬤們留在了靈堂外,只有我們三個進去了。堂內只有素芳姑姑一人。她點了香遞給皇后,面無表情,甚至也沒有看我一眼。這樣才好,省地讓皇后她們懷疑。

    皇后上香之後又拜了拜。才開口:“素芳,也點香給兩位婕妤。”

    我接過香,看著孝睿毅皇后的牌位。心裡有些發毛。命令自己不要表現出任何情緒,我和曹寶珍一塊上香行禮。皇后待我們拜完後,就讓素芳姑姑出去了。

    “今兒個也是有話跟你們兩個說。”皇后歎了口氣,看起來精神氣並不好,“你們也曉得,快到選秀女的時候了。你們兩個都是過來人,也都知道其中的規矩。對了。武婕妤進宮那年因為一些事,一切從簡,參加複選地秀女們都是當日進宮直接到了晴嵐門外,見了教引的宮女後直接由皇上親閱,也沒有留宮再選。”

    我並不吭聲。說起來我穿越時正好是福秀殿親選的時候,那一天我也是混混沌沌地現在也記不起多少,更別說之前的步驟到底是簡化了還是複雜了。

    “本來該是去年選的。已經選了幾道了,最後留了名的也就二三十個,只是孝睿毅皇后畢竟才去了一年,有些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的。本宮今天就想跟你們商量商量,秀女五月初就該進宮複選了……”皇后說到這裡就停下了,捂著帕子輕輕咳了兩聲,等著我們接話。

    我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順著話講:“皇后娘娘說地是,這宮裡三品以上的妃子就臣妾和曹婕妤兩人,都是沒管過事的,平日裡極少能替皇后分憂。雖說宮裡姐妹多些便熱鬧些,也好多為皇上添幾個皇子帝姬。只是一下子進來太多。皇后娘娘實在是要操不少心呀。若再有幾個不知事的,豈不是白白費了娘娘的心思。”

    “武婕妤明白本宮地心思就好。”

    “複選的時候多摞幾個人的牌子就是了。”曹寶珍快人快語。“以往幾年都是只選四個,今年也不必多,一下子來了太多我還認不過來呢。”

    “既然你們都是這個意思,我也就放心了。複選的時候留下七八個就成了,再之後是留宮住宿一個多月,最後留哪幾個,雖說是看皇上的意思,我們也該好好審一審。”

    我挑挑眉,應下了。聽皇后話裡的意思,就是只要覺得有威脅的,在複選的時候就摞牌子,絕對不等到最後皇上親選的時候。

    “以前啊,都是同孝睿毅皇后一塊審查各家秀女,如今不在了,本宮一個人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到時候要你們兩個多幫幫忙,物色物色。”曹寶珍拍胸脯答應了,我也點頭。皇后今天說這些地目的不過是想拉我們做蚱蜢,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摞了皇上會中意的秀女的牌子也是三個人一起的錯。而且,她是打定心思認為我絕對不會和自己過不去,挑出威脅自己地秀女來。

    皇后說完了這事,就推說累了,要回去休息。毓衾宮離詠鳳宮最近,曹寶珍直接回了宮,皇后又與我不同路,也就都散了。

    我把皇后提地事跟素娥姑姑說了說,她也是皺起了眉頭:“其實皇后說的也在理,之前地幾道采選就是看相貌身段才學,並沒有看過性情。那些心思重的,不好處的在複選時就摞牌子也是個辦法。不然等留宮查看品性的時候,她們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可就來不及了。買通太監假裝偶遇皇上之類的事情,多的去了。您忘了?跟您一塊參選的那個司徒小姐,不就是來了這麼一招,結果弄巧成拙,皇上沒對她生出多少好感,還惹惱了溫容華,結果在福秀殿親閱的時候被溫容華嗆了幾句,最後還是沒留下。”

    這些事我自然是不記得的,可確實是這麼一個理,沒人願意在身邊放一個不定時炸彈,那司徒小姐是沒入皇上的眼,要是入了,這後宮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素娥姑姑,那日親閱的事我還真想不起多少了,太緊張。”

    “奴婢也不曉得多少,當時站在外頭,哪裡能知道,只是聽素芳講過幾句。素芳那時候就覺得主子挺特別的,求了太后讓她做了主子的教引姑姑。”

    我應了幾聲,倒是對那時的事情更好奇了,琢磨著有機會就問問,只是最好套話的曹寶珍那時還是個芳儀,並不在殿上,當時位列貴嬪的溫依雪恐怕是什麼都不會跟我說,問了還會讓她起疑。

    在等待春天到來的日子裡,宮裡也沒有想像中的冒風雨前的寧靜。

    皇上開始頻頻出現在後宮,偶爾去皇后那裡看看溫玉,或者在延翎宮的主殿同蕭吟下棋,姜嵐卯足了勁,不顧蕭吟的白眼,拉著雲臻一塊陪侍,皇上倒也沒有趕人的意思,畢竟招蕭吟到主殿就暗示著這宮裡的其他人愛湊熱鬧可以來。皇上也經常來我這裡,間或遇見曹寶珍在,也便一塊坐著聊天。我雖不曉得他打了什麼主意,但也沒有多問。

    而在不知不覺間,宮裡有了流言,關於尚曦園的大火。

    不曉得是哪個開了頭,說尚曦園的火是我放的,因為我嫉妒。我現在雖然有聖眷,在皇上心中卻始終比不過葉清,因為妒忌才火燒了尚曦園。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事被皇上抓了把柄,不待見我了,對宮裡別的嬪妃也親切起來。

    這自然是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嬪妃嚼出來的舌根,捕風捉影,能逞口舌之快的也就是這段日子了,等新人入宮,會有什麼變化誰都沒個底。

    皇后因此找過我一次,我回她清者自清,這種事再辯解也是無用,何況就是流言,不傷的。

    皇后對我的態度頗為贊許,可我卻知道她心底也認為是我放的火,理由不會是因為嫉妒葉清,而是怕葉清和樂瑤的存在會成為皇上的致命傷,才快刀斬亂麻,燒了乾淨。

    這也給了我一個靈感,也許正是有什麼人,用這種方式在説明皇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公孫小姐

    入了三月,天氣就慢慢轉暖了。

    我帶著閑珂去過一趟閑泠宮,陳霖韻還是老樣子,看上去精神也不錯,讓人放心不少。

    我試探了一下若有機會她是否有意離開這裡,她卻是歎氣,說沒想過,冷宮雖然清苦可比外頭的日子舒坦得多,那些奴才曉得我惦記著也不會平白給她排頭吃。

    我拍著她的手沒有答話,這個還不滿二十的女子恐怕真的會一輩子被困在這冷宮之中,可轉念想來,這後宮本來就是個牢籠,無論是得寵的還是不得寵的,都是被禁錮的。

    到月底的時候,黃傳來了。

    我倒是頗有些奇怪,內務府的大總管怎麼好端端就突然過來了,況且他是單家的人,不得不防。

    “娘娘,公孫夫人在宮門外侯著,說是得了您的帖子,今日特來拜您的。”

    “嗯?”我心下驚訝,卻不能露了神色,拿起杯子抿了口水,“既然有帖子,怎麼不讓人進來?”

    “娘娘您也知道,這宮裡做事有個手續,之前奴才沒聽說您請了誰,所以來問一問。”

    “一品誥命夫人的轎子都讓您攔宮外了呀。”素娥姑姑給我添了茶水,笑著對黃傳道,“黃總管確實是做事仔細認真。”

    我之前一直在想公孫夫人是誰,帖子不是不發的我自然是不曉得。聽素娥姑姑說到這一品誥命夫人我就曉得了。是工部尚書公孫衍地夫人。公孫衍的侄兒與武錦鳳是結拜兄弟,這麼論起來,公孫夫人也是我的長輩了。

    “黃總管,這事是我疏忽了。忘了差人知會您一聲。如今公孫夫人都到宮門外了總不能讓人再抬回去吧。帖子是我發的,少了地手續煩勞您補一補。”我說完後遞給素娥姑姑一個眼色,讓她打賞。

    黃傳拿了賞錢。賠笑著說:“娘娘貴人多忘事,奴才這就讓人放行去。”

    按理說,宮裡的嬪妃請一品二品的誥命夫人進宮說說話也不是不行,只是一般都會避免掉,怕被抓個勾結外臣地罪名,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與有親屬關係的夫人們聊上幾句,或是等對方進宮請安的時候說會話。

    如今的後宮。皇后和曹寶珍是京城出生,別的都是外省的,除了蕭吟地娘家還不錯之外,別的都是小官,哪裡會認得高品級的夫人。我進宮這幾年。也從沒約見過誰,突然來了一個,所以黃傳才覺得奇怪吧。

    只是公孫夫人手上的帖子是誰給她的?不過她丈夫是皇上一邊地人,又同武家交好,應該不會給我添什麼岔子。

    公孫夫人是一個三十過半的女子,徐娘半老,很有韻味。她進來後先向我行了禮,待我賜座之後,她看了宮女一眼。我會了意,讓人都下去了。

    “公孫夫人為何而來?”見她面色有些為難,我又道,“夫人,家兄與令侄是兄弟。您也是我的長輩。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

    “哎。”公孫夫人應了一聲,猶豫了一會。道,“是為了秀女的事。”

    原來,公孫家的小姐懿然也是待選的秀女。這姑娘是個男兒脾氣,大膽又直爽,卻也是個懂事的,本來去年選了也就沒事了,不想拖到今年偏偏生出些枝節來。

    去年東邊戰事大捷,武錦鳳和公孫瑜回京,兩人是升堂拜母的結拜兄弟,武錦鳳自然是去了幾趟公孫家。既然是升堂拜母也就沒有什麼內眷不見外人的規矩,懿然小姐見了武錦鳳幾面,心存了好感了。

    可武錦鳳畢竟早已經娶妻,別說懿然小姐是待選地秀女,就算不是,這門親也成不了。懿然小姐的出身不能委屈她給武家做了小,而陳氏最是賢良的性情,深得丈夫以及公婆喜愛,也不會同意讓她讓出正妻的位置。

    懿然小姐心裡清楚,就當是少女心事,自個兒埋著,不說便是了,所以我那傻哥哥武錦鳳到了離京赴任的時候都不曉得。

    女兒地心思自是瞞不過母親地,公孫夫人知道後也開解了不少,好在是個曉事的姑娘,應了乖乖進宮參選。半個月前卻突然轉了性子,說絕對不能摞牌子,一定要留在宮裡給武婕妤幫忙,也算是了了心中一段情。

    我聽到這裡也是愣掉了,原以為這個當娘地是來求我摞牌子不讓女兒進宮,再過分一些的就是求我拿了主意讓懿然小姐進門,若是不能讓陳氏讓位也好歹來個兩頭大。這麼個轉折倒是真真沒想到。

    “這宮裡的日子,不用我說夫人也是明白的。多的是不想讓女兒進宮的人家,夫人若是同他們一樣,我疏通疏通摞個牌子也不是難事。夫人真的想好了捨得讓小姐進宮來?別說是幫我還是不幫我,她自己真能受的住這樣的生活?”

    公孫夫人笑得有些酸澀:“話是這麼說,哪個當娘的捨得啊。娘娘進宮的時候,家裡人也肯定是千不舍萬不舍的。可那孩子固執,認准了就是十萬頭馬也拉不回來。同娘娘兄長的那事,要不是她自己知道分寸放開了,臣妾再勸她也是無用的。”

    公孫夫人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心裡大約也有底了。這公孫懿然小姐是個敢愛敢恨有擔當的姑娘,卻不盲目,做事還知道分寸,是個好姑娘。

    “既然夫人這麼說,我到時候也留個心眼,複選的時候把她留下來,最後的聖上親閱您也放心。”

    公孫夫人臉紅了紅,又扯了幾句家常,說了些公孫瑜寄回來的家書上的事,也知道他和武錦鳳一切都安好。再坐了一會,也就告退了。

    公孫懿然,只要複選時留了牌子,親閱自然不會刷了她下去。因為這都是皇上的意思,若不然,誰還能以我的名義給公孫夫人帖子?公孫家的人也沒有膽子造出一張來。

    公孫小姐自己的心思是一方面,而皇上又順水推舟,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若是那公孫小姐真心想幫我一把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就怕……”

    素娥姑姑聽了我的話,也點點頭道:“確實是這樣。就怕是個白眼狼,到時候反倒跟主子過不去那才糟了。”

    我歎息,算起來也是自家人,坐的一條船,公孫衍是成太傅的弟子,支持皇上,若外患未除,她與我先內鬥起來,怕是公孫家的人就先不放過她。

    好歹先看看吧。

    皇上過來的時候並沒有提公孫家的事,我也耐下心思不提,該知道的總會知道,橫豎不會晚過複選的時間。

    等到四月初十那日,向皇后請完安,她留了我了曹寶珍看秀女名冊,到那個時候,我才隱隱曉得了皇上的用意。

    聖誕夜啦

    不少人夜裡有活動吧,所以今天提早更新。大家要玩的開心一點哦

    96要聖誕禮物,票子評論收藏,全部都來吧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秀女進宮

    皇后在幾子上展開了秀女名冊,讓我和曹寶珍先看看。

    我一眼掃下來,驚奇不已。按之前的三次選秀,選的都是低品級官家出身的女子,為的是拉攏和控制,讓單家能夠把持的住後宮。而這一次卻是大大不同,秀女多是京城出身,還有不少是三品四品,甚至是二品的官家女兒。

    又看了一遍後我發現,這些人多是單家黨羽。

    也就是說,在孝睿毅皇后故去後,單家改變了政策。孝睿毅皇后的死在前朝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原先依附單家的或者是觀望著預備和單家聯手的官員,有不少都會出現動搖心理。

    最好的拉攏辦法就是給予利益,讓他們家的女性進入後宮,使單家人在後宮一枝獨秀,這樣一來,前朝的男人們也不得不聯合在一起,對付崛起的蕭家和其他擁皇派人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聽說過,去年因為孝睿毅皇后薨逝,進入複選的秀女名單都沒來得及公佈。如今這一份,怕是已經動了手腳的。畢竟,他們不會再需要那些地方小官,因為那些人在日漸膠著的朝堂之間起不了什麼作用。

    那些女人進了宮,雖都是各有心思,卻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壓制我和蕭吟。正是出於對這種情況的應付,皇上才會示意讓公孫懿然進宮幫我。

    “本宮之前就已經看過了。今天就是想讓你們兩個一塊參謀參謀,看看哪幾個出色。”皇后放下茶杯,淡淡說道。

    “就這麼看哪裡曉得什麼。”曹寶珍努了下嘴,“就一個名字年紀。一個父親地身份,別的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看呐。”

    “就是讓你看看哪幾個順眼。等複選的時候好多留意留意。”皇后笑著說完,又讓素琴姑姑從一邊的瓷器筒子裡抽出一張畫軸,展開了,“來瞧瞧,這是哪家姑娘。”

    那張畫軸上地女子很出色,體態略顯豐滿,卻長得可愛討喜。看一旁注的名字,是叫葛玉凝,父親是禮部侍郎葛盛。葛盛是太師王君實一派的,我曾聽皇上說過,王君實因不滿單政。隱隱有了親皇地念想,這次塞了好友的女兒進宮,不曉得是欲與我們親近還是想另起一股勢力。

    “這小姐長得可真喜氣,看著就讓人開心。”曹寶珍似乎是挺看好葛玉凝的,“到時候我可要好好看看她。”

    畫軸一幅又一幅地打開,看得人眼花繚亂的。到公孫懿然的時候我特意多看了幾眼,只覺得和公孫夫人相像,又是一個美麗女子。

    “武婕妤,我聽說你跟公孫大人家有些淵源?”

    皇后的問題讓我回過神。武錦鳳和公孫瑜的事在京城不是什麼秘密,都曉得兩人是結拜地好兄弟,我也就實話實說了。

    “這麼說起來,這公孫小姐也是你的妹妹了?”曹寶珍似乎是沒聽過這些閒話,頗為好奇。

    “算起來確實是。只是這個妹妹我也沒見過。聽哥哥嫂嫂倒是說過一次。說是挺直爽豪氣的一個女子。”

    “那敢情好。”曹寶珍笑道,“就是直爽豪氣的好。最彆扭那些說話都繞三道彎的,要是她真和你說地一樣,我就要把她留在宮裡。”

    皇后聞言摸著杯沿的手頓了頓:“倒是正好給你們兩個解悶了。”

    聽的出來,皇后並不想公孫懿然進宮,應該說,所有不和單家一路的她一個都沒打算收。可畢竟不能做的太明顯,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卻依舊要保持了表面和氣。就好比我和她,其實早已經撕破了臉皮,如今也要帶著假面具做出後妃和諧的樣子。

    因此,我稍稍安了一些心,只要複選的時候那公孫小姐沒有出什麼大岔子,她的牌子是留定了。我和曹寶珍都滿意,皇后執意要摞,也要找得到合適的理由。

    參加複選地秀女規定要在五月初二到初五全部入宮,由於多數秀女是京城或者是京城附近的,今年整體到達的日子比前幾屆晚一些,只有少數路途較遠的早早來了,在客棧內打發剩下的日子,待初二那日一早就進宮。

    秀女們被安排在承和宮,與我當時正式封了位置在那裡全當過渡時不一樣,她們都是兩到三人一間,把承和宮二進三進地屋子都住滿了。這幾天內允許活動地範圍就是承和宮和宮西南面的小花園,宮東面地月暢園是不許來的,一是禁止她們妄想在月暢園裡遇見皇上或者後妃來留下深刻印象,二是因為我住在月暢園深處,皇上不想她們闖起來打攪。若有違背的,被摞牌子也是正常的。

    初四傍晚,小沈子就告訴我說,人都來齊了。這話剛說完,才用了個晚膳的時間,就聽說兩個秀女打起來了。我聽了直頭痛,這是存心不想留宮裡呢,還要連累著家裡受罰。

    小沈子貼心,沒一會就把事情給我打聽清楚了。打架的一個是翰林院的侍講學士錢志學的妹妹錢志書,另一個是廣錄省知府柯畢的女兒柯眉沁,起因是撞了衫。

    素娥姑姑告訴我,錢志學自個兒是王君實的門生,可他的的頂頭上司,也就是翰林院掌管學士是單政的友人,因此在仕途上吃了單家不少虧,而那個柯畢呢是單政的門生,所以說這兩家的小姐本來就是看不對眼的撞衫也就是個導火索,錢志書為了哥哥的事本來就心有不平,又見對方穿了跟自己一樣的衣裳,嘴上衝突了兩句,柯眉沁也不是個好惹的,才動上手了。

    “如今承和宮裡是哪位姑姑在管事?”我問小沈子道。

    “是素芳姑姑。這宮裡的姑姑們各自都有活計,眼下就素芳姑姑抽得出時間,所以一切都是她在安排。聽說已經處理了,各罰了面壁思過。”

    我應了聲,讓小沈子繼續機靈著點,有什麼事記得報上來。

    許是前頭有兩個以身試法,之後的幾天倒是一切太平,並沒有哪個特別出格的。

    初七中午,皇后在福秀殿設宴,召見所有秀女,我與曹寶珍也一塊去了。等走到福秀殿前,秀女們已經都到了,六個一排,列了四排還多出三個。見了我們便整齊劃一地行了禮。

    “起來吧。都把臉抬起來,讓本宮和兩位婕妤娘娘看看仔細了。”

    皇后說完,秀女們都站直了目視前方,我跟著皇后一個一個看過去,才發現,果然都是過了初選的女孩子,各個都有自己的味道。

    大家聖誕快樂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複選

     皇后本來打算在殿前就一個個秀女看過去的,瞅了一眼日頭,對我們說:“這都當中午了,太陽怪烈的,這麼曬著可不成。先進殿裏去再慢慢看。”說罷,搭著素琴姑姑的手先一步進去了。

    我和曹寶珍也不好瞎杵著,一前一後跟了上去,等皇后落座後,我坐在她右邊,曹寶珍坐了左邊。

    秀女們由素芳姑姑領著依佇列在殿中間站好。依舊是目不斜視,等著皇后說話。

    皇后接過祥安公公遞過來的茶盞慢悠悠抿了幾口,掃了所有人一眼,道:“都還沒有介紹呢,兩位婕妤娘娘你們也沒分出誰是誰來。本宮左手邊這個是曹婕妤,性子直,又是個孝順人,皇上最是敬重她的品行,你們以後留不留在宮裏可都要記住了,孝長輩、敬夫婿、友妻妾。右手邊這位是武婕妤,性情溫婉,最得皇上寵愛。”

    皇后這話一完,我就發現底下不少秀女的神色變了一變,看我的眼神有探究有不屑有嫉妒,只有少數幾個像是什麼話都沒聽到,依然是之前那副表情。

    “行了,按著規矩來,一個一個上前報上名字、年齡、出身。大家早些認識認識,也好坐下來用午膳,否則可就要餓過時辰了。”

    素芳姑姑應下了,讓第一排最靠右的秀女開始。那女子我看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公孫家地懿然小姐。她得了她母親的好基因,長得俊秀,唯一與母親不同的就是眉宇間透著的英氣。她上前一步,行禮道:“秀女公孫懿然。十四歲,父親是從一品工部尚書公孫衍。”

    皇后和曹寶珍也上下打量著她,曹寶珍似乎對她印象不錯。皇后帶著淡淡地笑,看不出個究竟。

    第二個秀女的五官不精緻,合在一起卻十分讓人舒服,有一股北方女子的豪氣:“秀女齊旋,十五歲,父親是正二品嶺東省總督齊賀。”

    第三個秀女我也頗有些印象,就是那日皇后展開地第一副畫軸上的女子。她的聲音脆脆的。跟她的人一樣,讓人歡喜:“秀女葛玉凝,十四歲,父親是正二品禮部侍郎葛盛。”

    這麼三個下來,我也摸到了一些規律。這近三十個秀女是按父兄的品級排列的。若品級相同,則按年紀排。

    後頭跟著地都是二品以下的,多是三品四品的,大約就有近二十個。而其中吸引我注意的自然是之前打架的那兩位---錢志書和柯眉沁。錢志書是個很高傲地人,之前忿忿不平怒視我的人她就是其中之一,柯眉沁看起來小家碧玉,一點也不像會沉不住氣在緊要關頭與人動手的女子。兩個人似乎都曉得留宮無望,乾脆破罐子破摔,只和對方別苗頭。今天穿得雖然不一樣。卻是一樣的頭型一樣的妝容。

    終於到了最後一排,那一排只有三個秀女,一個和雲臻是同鄉,都是暢州人,伯父是正六品的通判。另一個的哥哥是正七品的禮部七品筆貼士。最後一個的父親是從九品地奐州吏目。

    這位吏目小姐十四歲,個子偏高。卻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不知怎麼的,讓我覺得特假特不舒服。她一上前,就有幾個秀女露出藐視的神情,不曉得是同我一樣覺得假還是看不起她家裏是個最最低品級的從九品。

    等所有人都見了一圈了,曹寶珍早就餓壞了,對皇后笑道:“可餓死我了,這麼一大堆人哪里是一時半會記得住地,趕緊吃東西要緊。”

    皇后也笑了,吩咐祥安通知禦膳房去,帶著我們到後殿地桌邊坐下,我們三人一桌,秀女們五到六人一桌,也就坐下了。

    這頓飯吃的沒什麼意思,等撤了東西漱了口,秀女們都退下了。皇后笑眯眯地開口:“今天可看出門道來了?”

    曹寶珍知道皇后是在指她那日說光看了名冊看不出什麼,介面道:“自然是清楚一些,我瞧著頭三個都不錯,兩個豪爽一個喜氣,後頭幾個軟軟弱弱地我不喜歡。”

    皇后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我,我想了想,道:“我也覺得頭三個挺好的,後面的,那個叫杜淑雲的秀女,我看著也不錯。”

    皇后應了一聲,表示她曉得了,沉思了一會又說:“畢竟要選個七八個留宮裏,觀察觀察再選的。你們說的那幾個我瞧著也喜歡,還差幾個我再想想,你們若還有看著好的也記得跟我來說。”

    今天這事也就這麼算結束了,回了影灼閣,我向素娥姑姑問了問那個齊旋的家底,她搖頭說並不是很清楚,只曉得那屆科考的考官是殿閣大學士齊可善,雖都姓齊,卻不是親戚。當時齊賀未進一甲,得了個二甲二名的進士,之後一直是外派,用了快二十年爬到現在的位置。

    因為外派,也就不曉得同齊可善親不親,也不清楚在外公幹的這些年到底與誰結交。若是和齊可善來往甚密,那就是個單家黨人了。

    “另外主子還要留意一個人。”素娥姑姑壓著聲音輕輕對我道,“那個叫楊芷鬱的秀女,紹州省知府的侄女。”

    聽她一提,我才想起來,楊芷郁的叔叔正是父親武桓的頂頭上司,而自從我得寵之後,武桓的上司都是親皇派。

    等到初九,依舊是在福秀殿,複選的最後名單出來了。留宮的,公孫懿然、齊旋、葛玉凝,這三個都在意料之中,我卻注意到齊旋的眉頭皺了一下。杜淑雲和楊芷鬱也留下了,另一個是正三品都察院左副都禦史的女兒,叫沈潤媚。而最後一個,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叫夏蘭,就是那個父親只是從九品,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的秀女。皇后點了她,到底是什麼用意?

    這一公佈塵埃落定,有人歡喜有人愁,所有摞牌子的秀女都要在今天宮門落鎖之前離開,而留牌子的則依舊住在承和宮裏,等著重新分配房間,這一次是單個人住。

    等明天一早,再發放些換洗衣服,由七位老宮女負責各帶一個,教些宮裏的淺顯規矩,以及在秀女們被各宮嬪妃請去說話的時候有個指點的。

    我哄了縝兒入睡,自己卻沒多少睡意,站在窗邊發呆。遠遠見有燈籠朝影灼閣來了,趕緊起身準備迎駕,這個時候會過來的只有皇上。

    伺候他洗漱完畢,皇上問了句:“人都選好了?”

    “恩,一共留下來七個。”

    “你看好誰?”

    我呆了下,笑道:“皇上殿上要點誰,我哪里曉得。”我曉得的是,這個後宮,又要熱鬧上不少日子了。

    又到週末啦看到有讀者留言說給了月票,96真的挺高興的,這是對96的獎勵。

    於是弱弱開口,下個月女頻的PK票和月票就要合併成粉紅票了,如果有讀者喜歡這本書又有票子多的話(雖然我覺得只會少不會多)請投給96吧。

    雖然沒辦法和那些大神比,但是有票子入賬,96會很開心很開心的。

    合掌感謝大家

    另外,96伸手討票討評討收藏
第一百五十九章 齊旋

     複選後的第二日,我伺候皇上上朝後,又趕緊收拾好自己,去寧鳳宮請安,等出來時已經是烈日當空了。

    穿過月暢園回影灼閣的時候遇見了那七個留宮的秀女,由自個的教引宮女陪著,跟著素芳姑姑迎面走來,見了我便異口同聲的行了禮。

    “這是要去哪里?”

    素芳姑姑輕聲回道:“皇后娘娘讓小主們過去寧鳳宮。”

    聽說是要去皇后那裏,我也不再多說,先行走了。走時對上公孫懿然的目光,眼中自有笑意。

    我與素娥姑姑合計過,公孫懿然是一定會留宮的,皇上為了拉攏王君實也應該會選了葛玉凝,剩下的兩個名額,還真不知道會是誰。

    我對那個齊旋倒是印象頗深,因她聽到留宮之時皺了一下眉頭,這姑娘怕不是池中魚,對於他爹爹在朝中的偏向也摸不太清楚。

    正想著,閑珂進來回庫房的整理情況,我看著她忽然想起來,陳霖韻也是嶺東人,便決定下午去趟閑泠宮。

    陳霖韻見我過來也不意外,我同她說了些宮裏的事。

    “今年的秀女怎麼樣?”

    我原還想著怎麼開口,她卻是先提了,我就把七個宮女的名字出身都說了說,末了道:“那個齊旋,跟你一樣都嶺東人,你可知道她?”齊旋齊旋……”陳霖韻把這個名字細細念了幾遍。才突然醒過神來,“原來她也已經十五歲了呀。”

    陳霖韻告訴我,齊旋在嶺東是個名人。齊旋地父親齊賀在八年前調到了嶺東做道員,到任那天許多人去祝賀。陳霖韻的父親也帶著她和她母親一塊去了。

    女眷們留在內室聊天的時候,陳霖韻就見到了齊旋,那時候齊旋雖然才七歲。但個頭卻跟十歲孩子似的,熱心腸但也有些不講理。

    後來陳霖韻聽過齊旋不少事,她父親雖然是文官,但她卻非常愛騎馬,跟武官家地孩子似的。經常去城外策馬,也跟同年紀的男孩子一塊玩耍,說一不二。很豪氣。那種自由地日子讓嶺東的官家女孩特別羡慕。

    “她是嶺東的鳳凰,雖然這麼說是對皇后的不敬,但在嶺東孩子的心裏,確實是。”陳霖韻說到這裏歎了口氣,“她那樣奔放的性格。哪里受得了宮裏的生活。武婕妤,若有可能還是放她出宮去吧,否則,這閑泠宮遲早會再多一個人地。”

    我從閑泠宮出來的時候有些恍惚,在陳霖韻的心裏,也許齊旋會是另一個她,被這個處處危機的後宮逼得無路可走的運命,她不想讓齊旋再受一次。

    只是,齊旋會怎麼想?我在十一那天請了公孫懿然、齊旋和葛玉凝來影灼閣。我隨便問了些選秀時地事,齊旋不太願意說話,葛玉凝似乎是不怕生,公孫懿然則是想跟我親近,她們兩個說的比較多。一直說到了快用晚膳的時候。

    我沒有留飯。公孫懿然和葛玉凝先一步出了正廳,齊旋走在最後。突然她回過頭,輕聲道:“娘娘,奴婢下次還能過來嗎?”

    我先是驚訝,後來便想明白她大抵是有什麼話不方便當著別人說,於是點點頭:“想來的時候跟素芳姑姑說一聲。”

    她笑了下表示感謝,便同另兩人一塊離開了。

    夜裏素娥姑姑同我說了她從素芳姑姑那裏瞭解到的情況,留下的七個裏,公孫懿然先不說,葛玉凝和楊芷鬱都是好處的,沈潤媚心眼有些小野心卻不小,齊旋和杜淑雲瞧得出都不太願意留下來,而那個夏蘭,卻是個不好對付的。

    夏蘭表面上看起來是出身最差的,也沒有任何背景,可就素芳姑姑曉得地,她的父親是黃傳表親,前幾年捐了官,可以說是實打實的單家人,皇后留下她一定有她的計算。夏蘭這人表面看文氣恬靜,可抹黑人的本事一點不小,之前錢志書和柯眉沁會大打出手她是點了火地。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齊旋第二日下午就來了,我讓人帶上門,留她單獨說話。

    齊旋也不含糊,開口第一句就是“娘娘,您放奴婢出宮吧。”

    “為什麼?”我笑著看她,“先不說這事我做不做地了主,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你為什麼要出宮,我又為什麼要放你。”

    “我不想在宮裏過禁錮日子,沒意思……”齊旋說完深吸一口氣,又道,“娘娘同皇后不和吧?或者說,同單家不和。”

    我面上笑容冷了冷,這個雖然不能算秘密,可被人直直說出來還是挺不舒服的。“誰說地?”

    “猜的……”齊旋倒是說實在話的,“皇上和單家關係微妙朝中人都曉得,娘娘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奴婢不想留在宮裏,奴婢家裏也是這個意思,進京時父親說過,若被留了牌子,就讓奴婢來找娘娘。說是……”

    齊旋說到這裏停住了,我看看她,又掃了一眼外頭,道:“這裏又沒別人,你儘管說。”

    “說是若娘娘能讓皇上摞了我的牌子,父親自然會曉得應該怎麼做。”

    我吸了口氣,這個齊賀為了女兒真是肯做出大犧牲。他一個總督,雖然不在京裏任職但也有不小的權利,應該是皇上極力想拉攏的人。如果皇上能夠放齊旋回家,那麼齊賀就願意攪和這京裏的渾水來支持皇上。

    “我會幫你的。這段日子別做出格的事,皇上那裏我想想辦法。”話說這麼說了,我卻知道,皇上若曉得之後肯定會答應,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嬪妃和一個總督的支持,他當然會選後面一個。

    果不其然,皇上聽了我的轉述之後露了笑容:“齊賀是個人才,齊可善一直想拉攏他,他卻不冷不熱的不想參加任何黨派之爭,這次竟然松了口。”

    而當我說到夏蘭是黃傳表親的時候皇上的面色又沉重不少,他說,這一次最後留宮的名額看來是已經可以確定了。

    親皇派出身的公孫懿然,王君實一派的葛玉凝,單派的沈潤媚,這是為了平衡。而另一個就會是夏蘭,因為她表面上不屬於任何一派,而娘家又是個從九品,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