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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古代育兒寶典 作者: 魚易雨 (已完成)

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零九章 小魚兒


  因思及李復起就在府內,李月荷也不敢去睡,只怕出了什麼岔子。正在房內和碧玉說起送往清姑娘那裡的東西可有疏漏了什麼,忽聽到一陣吵嚷聲,兩個人大驚,忙出門口去看發生了何事?

  卻見李復起的貼身侍衛來傳李月荷說:「大王請郡主過去!」

  李月荷驚疑不定,忙隨了侍衛過去。來到清姑娘居住的廂房中,只見滿室狼藉,清姑娘倒臥在地,臉色青紫。李月荷心突突的跳,別轉了臉,也不敢高聲,只是問:「發生了何事?她死了麼?」

  李復起沉著臉說:「該死,白忙了一場,終是阻止不了她服毒自盡。」

  待明白了清姑娘是南明派來的奸細時,李月荷的臉煞白了一下說:「大王,此事我全不知情,還請大王徹查清楚!」

  李復起點點頭說:「這不關你的事,你且放寬心,至於清姑娘之死,一時還不宜外揚。」

  周稻天等人趕來時,見清姑娘已死,也不由歎息道:「此女倒烈性,死的如此乾脆!」

  李復起問明白了周稻天等人也抓不到清姑娘的同黨,不由怒道:「此事如此周密,為何還是讓他們跑了?」

  周稻天稟道:「他們應是做好犧牲清姑娘的打算,無論清姑娘行刺成功不成功,終難免一死。清姑娘一行事,他們終會被查出,所以只等清姑娘這頭一動手,他們那頭馬上就撤退了。」

  李月荷到底還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李復起並不是迷戀清姑娘。原來懷疑她是奸細,因而設下一個圈套讓她鑽進去罷了。

  等李復起領了眾人撤退後,李月荷才醒悟過來,忙令府裡幾個侍衛進去整理清姑娘住過的房間,把一些清姑娘的物事燒了才完事。

  第二天起來,李月荷還覺得夜裡發生的事恍若做了一場夢,有點不真實感,及至小榮佳大聲嚷道:「娘,不是說今天去池溏裡釣魚地嗎?還不走?」李月荷才回過神來。

  到了外面。見天氣還涼爽,便令人拿了釣魚的魚桿等物出來。小榮佳摸了摸釣魚桿,有點疑惑的問:「這鉤子彎彎的,小魚就不知道是要釣它的嗎?它真的會上當嗎?」

  李月荷不由笑了說:「小魚會上當的,只要是魚,都有可能上當的。」

  說完便沉默了下來,自己何嘗不是一條小魚?命運安排自己在何處上別人的當呢?

  釣完魚回來時,郡主府裡卻來了幾個南明地使者,使者上前頒了旨。原來是唐子儀下旨令李月荷即日起程回南明,李月荷只說準備幾天就起程,一面令人領了使者下去休息。

  等使者下去後,李月荷對蘭蘭說:「聽人報說周先生今早又回了府,可人此事?你去看看,若是他還在。就請了他過來這裡,就說我有事請教。」蘭蘭應了一聲去了。

  周稻天昨晚領著侍衛在郡主府裡出現,身份本是暴露了。今早只是來收拾幾本書就想跟李月荷告辭的,看到蘭蘭親來請他,周稻天忙把手裡的書放下了,跟了蘭蘭到大廳裡見李月荷。

  李月荷見他來了,只說請坐,又令人上了茶,這才說:「南明有旨意令我速回,我心裡猶豫。因上次聽了你對形勢的分析,這回想請教一下你的意見,還望你能給我一些忠告。」

  周稻天「哦」了一聲說:「郡主這回不攆我走,還來請教我,倒令我受寵若驚了。」

  李月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沉默了一會說:「上次是我過份了一點。但依我當日的處境,心力交悴中。難免出言不遜,你若要計較,我也沒法子。」

  周稻天笑了一下說:「我跟郡主說著玩呢,那裡敢跟郡主計較起來了。」

  李月荷想了想說:「你來我府裡也有一些時日,應看出我不是那等爭權奪利的人,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但目前正是多事之秋,我前有虎,後有狼,進退維谷,難以抉擇,雖說請教你有點交淺言深之嫌,但……」話到此處,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周稻天點點頭說:「郡主肯與我商議此事,可見郡主是信得過在下。我說過,若郡主有事,我定當出力,此話並不是胡亂承諾的。並不是我有所圖,而是這世道象郡主這樣地人不多見,我不願見其就此消失於世間。」

  李月荷感慨道:「我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被放置於這個高位,卻是飽受煎熬,不能自主。」

  周稻天抬眼看著李月荷說:「不日兩國將交戰,郡主還是暫緩回去的好。自《育兒寶典》在此處刊行後,郡主民望日高,只怕回去便會變生不測。」

  李月荷苦笑道:「然則,若兩國開戰,我何以自處?」

  周稻天站了起來,背著手踱了幾步,見丫頭都隔得遠遠的,聽不到說話,這才說:「小公主還小,應不會引致民眾的仇視。兩國開戰時,郡主若能聲稱與南明君主恩斷義絕,自能保得平安。」

  李月荷咬牙說:「目前誰勝誰負還不一定,若如此,只怕小榮佳永無回國認父之日!」

  周稻天歎氣道:「如今是什麼形勢,郡主自己開眼看一看,清姑娘一樣的下場就是一個明證。」

  李月荷以手撫額說:「難道再無其它的法子了麼?」

  周稻天沉吟半晌說:「如今兩國兵力相差並不是很大,我父親本不願兩國開戰,一個弄不好,會再給大清一個可乘之機。無奈大王統一天下之心日切,父親力勸不聽,只得整頓兵力以候出戰。郡主往南明通婚,唐公主來北順通婚,本是兩國締結百年之好地,如今唐王后恩寵日盛,而郡主卻滯留於北順不回南明,無論是何種情況,都是北順佔著先風了。」

  李月荷說:「大清還在悄悄伺機而動,兩國一旦開戰,局勢難料,難道大王一意孤行,就再沒人勸得住了麼?」

  周稻天凝視了一下李月荷說:「大王既是下了決心要開戰,誰人能勸得住,一場醞釀了這麼久的戰爭,那是容易勸得下的!郡主若不想兩國交戰,倒還有另一個法子。」

  李月荷道:「你且說來聽聽!」

  周稻天半晌方說:「就是郡主冒險回南明,力勸太后把當初地紀將軍召回朝廷,那時,大王自然不敢輕易冒犯南明。」

  周稻天口中的紀將軍,卻是南明開國將軍紀魁。紀魁於南明開國之時立下汗馬功勞,百戰百勝,神勇無雙。南明開國之後,適逢當時的奪後封嫡之爭,紀魁有一女也入了後宮封了貴妃,與當時的李貴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爭寵,試圖毒殺了李貴妃腹中的胎兒被下了冷宮,不久自殺身亡。紀魁受牽連,於一系列政治爭鬥中被貶到邊遠地區,但其親信大將還是在等他回來。這麼多年過去了,紀魁的威名也還在。

  其實當時的實情卻是唐明良防備著李貴妃,因為李貴妃代表地是北順國,若是生下了男孩,那北順國定會支持這個孩子坐上皇位,基於此點,唐明良才會放任紀貴妃下手毒殺李貴妃的胎兒。李貴妃手段非凡,不但保住了胎兒,還打擊了紀魁,在後來的奪後之爭中也脫眾而出。

  李月荷站了起來說:「聽說太后恨紀將軍入骨,有勸說讓紀將軍回朝廷的人沒一個好下場。但這回事關重大,再如何,我也只得勸勸了。」

  周稻天說:「這就要看郡主的外交手段了。」

  兩個人商議了半天方散。
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章 拍黃瓜


  因與周稻天的一席話,李月荷便作速準備回南明之事,臨走前見了陳正豪一面,交代了幾件事情,陳正豪點頭應了。

  李月荷起程回南明時,王府裡眾人照例依依不捨,浩浩和婷婷跟小榮佳擁抱了又擁抱,眼淚汪汪的告別了。

  這回李復起派了許多妥當的侍衛護送李月荷回去,他怕再次發生失蹤事件。

  一路倒平安無事,順順利利的到了皇宮裡。

  唐子儀見了李月荷,怒怒沖沖說:「催了多少次了?現在才捨得回來呀?眼裡還有沒有我?」

  小榮佳上前一步擋住李月荷說:「不要欺負我娘!」

  唐子儀見小榮佳這個小小屁孩一副大俠的樣子,心中的氣早消了一大半,卻還是故意說:「我就是欺負你娘,你能怎麼樣?」

  小榮佳瞪著他說:「你欺負我娘,我長大了會為她報仇的!」

  唐子儀不由哈哈大笑,一邊笑著一邊伸開兩隻手臂把李月荷和小榮佳一起摟在懷裡。

  小榮佳拚命推開唐子儀,嚷道:「娘是我的,不准你摟她。」

  唐子儀無可奈何,只得鬆了手。李月荷不由暗暗竊笑,卻聽唐子儀說:「也罷,去見過母后吧!她念叨了幾天了,只怕你路上不平安。」

  李月荷笑著說:「這不是回來了嗎?」心裡卻也急著見太后,忙抱了小榮佳坐了軟轎匆匆到了靜心殿。

  太后聽見李月荷回來了,早已翹首以待,見她拉了小榮佳進門來。跪下請安,便笑著說:「一路上幸勞了,不必多禮。」良辰忙上去扶起李月荷和小榮佳,太后笑著說:「小榮佳快過來,讓我瞧瞧。」李月荷笑著推了推小榮佳說:「皇奶奶叫你,快過去。」

  太后拉住小榮佳圓滾滾的小手說:「高了些,看起來倒像瘦了些。」

  李月荷不由笑說:「我們天天看著,倒不覺得她瘦了,就是那剛做沒多久的衣服竟短了不能穿。這才恍覺她長高了不少。」

  說了一些別後之話,太后抬了抬眼,良辰忙帶了宮女退下去,也把小榮佳哄了出去玩。

  見眾人退下了,太后這才說:「如今刀口浪尖,兩國戰事一觸即發,只怕是兩敗俱傷之事,偏李復起不把你放在眼裡,連我這個姑姑也忘了。」

  李月荷說:「是啊!把我們送來南明和親所為何來。為的不是免生戰事嗎?如今太后也還在,皇上是他地表弟,他卻還是狼子野心,按捺不住,這就要打過來了。」

  太后哼道:「想統一天下,談何容易。一旦戰事起。大清趁虛而入,那時卻是便宜了外人了,只歎李復起想不明白這個。他以為一向強悍的大清是那麼容易死心的嗎?」

  李月荷好似不經意的說:「若有紀將軍在。北順絕不敢輕易冒犯南明!」

  太后臉色變了變說:「誰跟你提紀將軍這個人的?有何居心?目的何在?」

  李月荷見太后如此反應,只得把周稻天的話說了出來。

  太后哼道:「這麼多年了,還有這麼多人記掛著他呀!」

  李月荷見太后臉色陰沉不定,只得探詢的說:「紀將軍雖犯過錯,但如今國家有難,不如讓他回來將功補過?」

  太后怔了一會說:「我不讓他回來,除了私怨之外,更重要的卻是為了皇兒。你們那裡知道我地苦心!當年,先皇一直不讓他回來,及至到了我這裡,我也不讓他回來,大臣們卻以為我是挾私報怨。卻不知我是怕他才不敢讓他回來的。」

  李月荷不由抬起眼問:「怕他?」

  太后點點頭說:「是。我怕他!他是開國功臣,神勇無雙。親信無數,若不是把他放得遠遠的,皇兒這個皇位還能坐得這麼安穩嗎?皇兒年輕,根基未穩,若有他在,誓必威信不足,所以這麼多年來,朝中的大臣一提起讓他回來,我都拉下臉了。如今皇兒也算是坐穩了皇位,他也老了。也罷,就讓他回來吧!皇兒一下旨令他回來,他委屈了這麼多年,誓必對皇兒感恩戴德,一心效力於皇兒,也了我一個心願。」

  李月荷不意這麼容易就說動了太后,不由笑了說:「母后就是護兒心切啊!」

  太后點點頭說:「除了皇兒,我還能護著誰?若不是為著皇兒,我只怕一早活不下去了。」

  李月荷道:「作為一個和親的女人,母后能順利誕下皇上,能熬到皇上登了位,能熬到今天,殊不容易,只怪我以前太天真,不明白母后的苦處。」

  太后歎了一口氣說:「是啊!不容易啊!想當年,若不是我花盡心思懷了皇兒,若不是幾個忠心的人日夜看守著我們,那還有今天?若不是我在,你也休想生個一男半女。你看看敏兒,李復起再寵愛她,也不會讓她生個一男半女的,這就是和親女人的命運。在政治面前,和親地女人就是犧牲品!」

  李月荷不由沉默了,「在政治面前,和親的女人就是犧牲品」,這句話帶著多少血淚啊!和親的女人出生的國家若是太弱小了,那是連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的,若是出生的國家強大了,通常也只得到尊重,而得不到愛,得不到一兒半女。若是出生地國家跟和親的國家竟要打仗了,那夾在兩個國家中的她們,那個能有個好地下場?在政治面前,女人只是一枚小棋子,隨時粉身碎骨!

  說了老半天的話,太后令上幾碟小食上來。李月荷也覺天氣熱,口裡幹幹的,便吃了一點拍黃瓜。覺得爽口開胃,不由問良辰:「這個拍黃瓜往日也吃過的,也不覺如何,今日吃起來卻分外香脆,可是加了什麼新調料?」

  良辰說:「調料倒沒增加,還像以前那樣只加了醬油、生薑、蒜泥、椒絲、麻油、香醋、芝麻、辣油、芫荽、亞參汁等醃製而成。只是這回特意挑了小巧纖細,通身青翠欲滴,長滿荊棘的小黃瓜來拍成的。聽說拍這個小黃瓜要以刀柄刀背大力拍,拍得粉碎了,細鹽略拌,瀝了,這才加調料。因拍的力道猛,這個小黃瓜吃起來才特別香、爽、脆。」

  李月荷不由呵呵笑了說:「良辰不愧是跟著太后的,連這個拍黃瓜都能歷數這麼詳細。」

  良辰也笑了說:「太后愛吃這個拍黃瓜,做奴婢地自然就記得清楚了。」

  太后見李月荷也愛吃這個拍黃瓜,笑著說:「如今吃膩了山珍海味,倒想尋個家常新鮮的果疏吃吃,這個小黃瓜倒對了我的胃口了。」

  李月荷笑說:「這個小黃瓜不單吃得,也能美容呢!」

  太后「哦」了一聲問端的,李月荷笑道:「也簡單,只要把小黃瓜切成薄片,得閒了就敷在臉上一陣,然後以清水沖洗,大夏天的,比什麼膏啊霜啊地都管用。」

  太后「嗯」了一聲道:「空了倒要試試。」

  又說了一陣話,因小榮佳坐不住,吵吵嚷嚷地,李月荷這才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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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紀將軍


  這天早上,卻有許多妃子來明月殿請安,李月荷只得陪著說了老半天的話。

  等眾人退下後,李月荷轉轉脖子說:「可累死我了,整天耗在我這裡,也不知圖什麼?」

  蘭蘭笑著說:「娘娘受寵,她們當然是來巴結的,只恨自己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圖的,那裡還敢圖你什麼!」

  李月荷令宮女上來捏脖子,一邊歎道:「想來巴結我?不日紀將軍的孫女進得宮來,看她們還會來我這裡不?」

  原來唐子儀已下了旨意召回紀魁,同時準備接紀魁的孫女進宮,擬加封為淑妃。

  唐子儀為加封紀魁孫女為妃這件事猶豫再三,終是敵不過太后的勸說這才下了旨意。太后有太后的打算,畢意她和紀魁之間有不可化解的怨恨在其中,若是納了紀魁的孫女進宮,一來可以籠住紀魁的心,二來他有孫女在宮中,不怕他不為國出力。但無論如何,紀魁不可能再像當初那麼風光了,他必須只是一顆穩住國家的棋子,而不是左右政治的風雲人物。

  紀府內,紀魁正和孫女說:「蒙皇上恩典,我得以回朝中,不至於屈死於這僻遠之地。不日你也將進宮侍候皇上,旁人看來,你這次是平步青雲,烏鴉變鳳凰,殊不知前途未卜,死生繫於太后一人手中。但,人生於天地間,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有得必有失,只能居安思危。卻不能畏縮不前。此去局勢難測,你好生為之,記下了嗎?」

  紀菀點點頭說:「爺爺的訓導,孫女定牢記心中。」

  紀魁又說:「當今皇上睿智,你當好好侍候,將來有你的結果也不一定。李貴妃穩坐後宮,也有太后撐腰,但她畢竟是北順之人,論手段。她比不上當年的太后,論靠山,李復起只是她地族兄,不比太后當年有個親哥哥撐腰來得強。因此李貴妃民望雖高,封後的機會卻少。你既是入了宮,當斷就斷,不能再步你姑姑的後塵了。」

  紀魁為人正直,雖也為自己謀功名,卻大多為國。並非為了自身就不擇手段的人,就因為如此,才會在政治爭鬥中敗下陣來。但手中的親信無日不盼他回朝,朝中之事自有死忠於他之人傳遞,因此對局勢還是瞭如指掌。如今痛定思定,卻怕孫女會步了女兒的後塵。只得訓導了半天。

  紀魁囑咐完,這才令家人緊著整理行李,全家準備回京城。

  如今且說嚴關山。自從得知紀魁將回朝的消息就坐立不安,這一天正在嚴秋水的殿內踱來踱去的,很是煩燥地說:「如今要召回紀將軍來,卻置我於何處?為將者若沒有兵權,將何以自處?當年我只是紀將軍手下一個小小的副將,不得已站在太后一邊,卻是狠狠的得罪了他,經自一役。他未必沒有怨氣在心。彼時回朝,必欲除我而後快,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無論我們怎麼做。總有把柄捏在他手中。到時候落了口實,我等只怕吃不了兜著走。如今不想任人魚肉。卻必得有所行動。」

  嚴秋水說:「紀魁閒置這麼多年,爹爹何須害怕?」

  嚴關山沉著臉說:「紀魁一回朝,朝中局勢誓必生變,爹只怕再也說不上話了。而且,紀菀一進宮,你又多了一個勁敵,憑著紀家人的威信,封後的機會卻是不弱於你。只能想法子不讓紀菀太得勢了。」

  嚴秋水低聲說:「爹不是說過,擒賊要先擒王,毀樹要先毀幹嗎?毀了紀宛這片樹葉,紀魁還有其它的樹葉,只有毀了紀魁這枝樹幹,才能永絕後患。」

  嚴關山「哼」了一聲說:「女兒,你以為紀魁是那麼容易毀的嗎?太后當年與多少人聯手,也只把他逼到邊遠之處,如今皇上召回他,正當大用之際,你以為爹還有機會對他下手嗎?說句犯上的話,只怕太后見了他也得繞道走。」

  嚴秋水默然半晌說:「姓李的越來越得寵,皇上竟是隔天就宿到她那裡,就算紀菀進宮了,只怕沒那麼容易得寵!」

  嚴關山冷冷說:「糊塗!寵愛是一回事,封後卻是另外一回事。李貴妃一向有太后撐腰,正值兩國締結盟約之初,當時又懷了龍胎,自然有封後地機會。如今兩國關係緊張,大戰在即,正是要籠絡紀魁的當口,那裡還顧得李貴妃,她能保得姓命就算萬幸了。」

  嚴秋水愁悶的說:「那爹有何高見?」

  嚴關山沉吟道:「為今之計,只得與梅儔連成一線了,其餘方法皆為死路。」

  兩個人計議已定,嚴關山這才退了。

  梅府。梅儔正觀賞錦鯉,忽聽人報嚴將軍來訪,不由笑了說:「終是按捺不住了。」一邊令快請,一邊令人於後花園僻靜處設下一桌酒菜。

  酒過三巡,梅儔還是只說些風花雪月之事,嚴關山有點不耐,緩緩說:「梅宰相眼光深遠,今日卻一昧說些虛應景兒的事,實實讓人失望,若如此,恕我不打擾了,告辭!」

  梅儔聞言,這才離席挽留道:「將軍言重了,請入坐,此事還是慢慢計議才是。」

  嚴關山這才重歸於座中說:「紀魁此人一回來,你我皆失色啊!」

  梅儔搖搖頭說:「雖如此,目前手中握有兵權的還是將軍你啊!」

  嚴關山搖搖頭說:「不然,我雖握有兵權,若是兩國開戰,皇上一個令下,只怕這個兵權就得回歸紀將軍手中。你也素知紀將軍為人,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要不然,憑著他當初的功勞,一字並肩王也封得,為何會被貶到邊遠之地。此處回來,莫說我,就連你,只怕也討不了好去。」

  梅儔說:「紀將軍一回來,李復起只怕還得觀望一下,諒他不敢那麼快打過來。若是李復起不進犯,這個兵權是握在誰手裡還有得商量,你別忘了,太后可是顧忌著紀將軍。」

  嚴關山點點頭說:「如此,我還得讓密探假扮成大清地奸細,散佈一些流言,就說大清虎視眈眈,只待兩國交戰,就來個漁人之利,從後撒網。到時,就算李復起不信流言,也多了一份顧忌。再加上他手下的將軍也有明智之人,自能藉機勸說於他。若能壓下這場戰爭,紀將軍想握有實權,就沒那麼容易了。」

  梅儔對嚴關山的話也深表贊同,兩個人計議了許久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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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密語者


  御花園裡,唐子儀對紀魁說:「如今暑熱時分,紀將軍連日趕路,卻是辛苦了。」

  紀魁回道:「蒙皇上厚愛,紀某才能從僻遠之地回到京都,在有生之年重回故園,不勝感恩中,那裡敢說到辛苦兩個字。」

  唐子儀笑說:「紀將軍乃是國之良將,只因小過而致明珠蒙塵,也是我思慮不周,以致今日才召回將軍。況且將軍威名四播,重回朝堂是遲早的事。」

  紀魁欠身說:「我已老了,哪裡還當得皇上的誇獎。若皇上有所命,必當一心效力,不敢藏私。」

  唐子儀等老半天,就是等他這一句話,這時便說:「近日北順有侵我國土之意,將軍以為該如何做?」

  紀魁回道:「當日兩國締結盟約,又各自通婚,如今盟約還在,太后與李娘娘也還在,北順若是一意孤行,必盡失民心,戰勝的把握並不多,皇上無須煩憂。再者,可令人暗暗收買大清的人,令其作勢想等兩國交戰,坐收漁人之利,如此,李復起必不敢妄動爭鬥。」

  唐子儀點點頭說:「將軍良言,可有想過重整我南明軍威?」

  紀魁半天方答了。

  靜心殿內,太后平淡的對李月荷說:「過幾天,紀菀就進宮,皇上若是多抽點時間陪她,你不必往心裡去。有些事哪,只當沒看見,心裡才不苦。」

  李月荷點點頭,心裡並沒有太多的糾結,自己也奇怪自己的反應。難道已是麻木了,還是適應了唐子儀擁有這許多女人的事實,竟然不再像從前那樣酸澀無比。或許自己是真地看開了。

  太后又問:「聽說小榮佳吵著出宮玩,可有此事?」

  李月荷歎道:「現在就是念叨著浩浩婷婷,說要找她們玩。跟我回了一趟娘家,心都玩野了,定不下來。也難怪她,小孩子就是想找小孩子玩,在這宮裡。是太孤寂了,連玩伴都沒一個。宮女們也不敢陪她玩得太過,她就是死纏著我,要我跟她玩。又時時說要出宮找浩哥哥和婷姐姐玩,纏人的很。」

  太后說:「公主就得有個公主的樣,那能由得她的性子來,平時多加教導就是了。不是說她在太學裡很得太博的讚賞嗎?說是小小年紀,悟性倒好,學的也快。」

  李月荷笑答:「論起她的悟性。卻笑死人。上回吃蘑菇,她拿著筷子叉了蘑菇,舉在手上說:娘,這個蘑菇是不是長大了就變雨傘了?現在太小只用來吃,長大了才用來遮雨,是不是?我嘴裡正含著一口飯。差點噎著了。」

  太后也「咯咯」笑起來說:「一點不像皇兒小時候啊!皇兒小時候那有她這麼活潑?嘴裡也沒她這麼多話。也是我看的緊,容不得他出差錯,如今。才漸漸的有了皇帝地威信。」

  太后笑完後又說:「雖說只是一個公主,卻也不能讓她太任性了,如此聰明外露,又長得可人意,個個寵著她,卻是最易學壞的。你可看緊些,別讓一些奴才勾引壞了。」

  李月荷笑著說:「現在就是喜歡纏著我,奴才們跟她玩。她還嫌人家笨了。」

  碧玉在旁邊說:「昨晚喝羊奶,她還問我說:我把羊奶喝了,那小羊喝什麼?我只得說小羊吃草的,不用喝羊奶了。結果她問:那我為什麼還要喝羊奶呢?我只得說你要長身體,所以要多喝羊奶。她還想問。我拿別的話混開了。再問下去,我就答不出了。」

  幾個人不由捂嘴笑了起來。

  笑完後。良辰示意後邊打扇子的宮女說:「換一個人上來扇罷!」跟著又吩咐人端了冰凍過的糖心綠豆沙上來。

  太后皺眉說:「除了這個綠豆沙,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嗎?這個月都吃了多少回了?」

  李月荷見太后厭煩的看著桌上的綠豆沙,便笑著說:「母后膩了這個,那不如試試我叫人做地冰凍泡沫奶茶。」

  太后聽了笑著說:「有好的東西就快孝敬上來,還廢話什麼?」

  等宮女把「冰凍泡沫奶茶」端來時,太后看杯子裡的東西上面泛著一層泡沫,恍然大悟說:「怪道叫這個名字呢!原來真的泛著泡沫。」

  這個「冰凍泡沫紅茶」卻是李月荷偶想起前世的「泡沫紅茶」,便吩咐人衝出一壺紅艷艷的紅茶,然後注入牛奶,略加糖,又放了一些冰粒,蓋好壺蓋,用暴力猛搖,搖完揭開壺蓋一看,真地泛起一層泡沫,一喝,味道還不錯,不由大喜。所以說,有些食物很欠揍,非得用暴力對付,讓它們魂魄離位,二合為一,重回人間時才能美味更勝從前。

  太后喝了幾口,讚道:「這個東西涼沁沁的,細品,似有茶味,又似有奶味,可口的很。

  李月荷笑說:「因為加了冰粒,卻不能喝多了,喝多了肚子會痛地。」

  又說笑了一會,才回了明月殿。

  碧玉服侍李月荷更衣時,看看四下裡沒人,便悄聲說:「小町子傳了消息來,說是吳大人已找到了娘娘要找的那個地方了。」

  李月荷大喜,卻不敢高聲,也低聲說:「毅哥哥說這個宮裡有他安置的密語者,我先還不信,卻原來真的有。只是,這個小町子真的穩妥嗎?」

  碧玉俯耳說:「吳大人安排的人,是千妥萬妥的。」

  李月荷「嗯」了一聲說:「在北順時,可恨大王盯得緊,竟沒機會走動,只說那郡主府裡的眼線,竟比正經幹活地人還多。如今這裡卻是外緊內松,反能得到一些信兒。」

  碧玉又悄悄說:「若不是娘娘順著周稻天的話意說要回來勸太后讓紀將軍回朝,只怕大王不放心,連這個明月殿都要想法子布眼線了呢!」

  李月荷歎道:「我初還奇怪,紀將軍已老了,能有多大的威力?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讓他回來奪嚴關山手中的兵權的,只要兵權一奪,嚴關山就容易除去。那時再令人挑撥太后與紀將軍地關係,必會引起一場紛爭,大王想地好主意。」

  李月荷伸開手讓碧玉幫她繫好裙子,又低低說:「周稻天明知紀將軍已老了,卻說動我勸太后讓他回來,讓嚴關山與他先鬥一鬥,再與太后鬥。那時內亂既起,他們的就得利了,卻不知紀將軍非常人可比,在皇上那裡只說願當個監軍,這兵權卻一點也不沾手地。這下子,各方的打算可要重新打算過了。」

  碧玉把李月荷的裙子拉好,又瞧了瞧四下裡,見宮女沒有她的吩咐,全都不敢進來,才又悄說:「照我說,讓他們把兩國都打個稀巴爛好了,省得整天算計來算計去的不消停,也不讓我們消停。」

  李月荷冷冷說:「那一次,嚴關山糾合大臣轟了我回北順,我並沒恨他,我只對皇上有些失望。但這回,我懷了五個多月的孩子,就這樣毀在梅儔手裡,我不討完這筆血債,我就不會走。」

  正說著,卻聽外邊有人說:「皇上宣娘娘!」兩人忙整了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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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之魂


  李月荷一出了更衣間,卻見唐子儀笑吟吟的站在外面,不由嚇一跳說:「不是說宣我嗎?怎麼人卻站在這裡?」說著便要福下去,卻被唐子儀一把扶住說:「不說宣你,還不知你躲在那裡呢!愛妃,你這此回來,怎麼老喜歡藏匿起來?」

  李月荷笑著說:「皇上說什麼呢?也不叫人通報,也不依規矩,突然就來了,我總不能每時都候在門口等你吧?這樣就說我藏匿起來了!」

  待坐定後,宮女上了西瓜,李月荷瞧了瞧碟子裡的西瓜,挑了一塊瓜皮呈黃色的遞給唐子儀。唐子儀笑嘻嘻說:「愛妃專挑這塊醜的給我,好的就留著自己吃!」

  李月荷把西瓜塞在唐子儀手裡說:「你吃了這塊再吃其它的看看。」

  唐子儀三兩口啃完手裡的小塊西瓜,伸手拿了另一塊西瓜,咬了兩口說:「這個瓜皮倒是黑油油的,倒真的沒那塊醜的甜。」

  李月荷笑道:「有時候,醜的才是好的,醜的才是最甜的!」

  原來這個西瓜發育時,臥倒在地面,重量自然是集中在接觸地面的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也就凝結了這個西瓜最多的糖分。這個糖分最多的地方,因為受壓的關係,瓜皮也就呈黃色,同時也就不同於整個西瓜其它部分黑油油的誘人,但卻是西瓜身上最甜的部分。吃西瓜的人看到瓜皮呈黃色的地方,總以為這片地方有問題,要不然,為什麼與眾不同。為什麼黃黃的滲人,卻不知道,它才是最好地一塊。

  吃完西瓜,宮女捧上水來洗了手,唐子儀才說:「這些天熱的人煩燥,母后說在這宮裡會熱出病來,正思出城外的行宮裡避暑。你若也怕熱,就跟了去吧!」

  李月荷忙謝恩,心裡卻知道唐子儀要迎紀菀進宮。怕她心裡不痛快,只得先支開她。卻不知,能帶了小榮佳出宮外透透氣,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過了兩天,李月荷帶了小榮佳跟著太后,一行人移駕來到城外的行宮裡。這個專供避暑的行宮種滿了松樹和竹子、各種果樹和不知名的樹,還有一些李月荷也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更兼在山上引了一處的山泉水入宮裡,使得這裡似是一個世外桃源。

  因太后體虛,一向畏寒怕熱。一到這裡就不願那麼快回去,李月荷便也安心住了下來。只是怕耽擱小榮佳地功課,便又請了太博的一個親傳弟子來給小榮佳授課。

  此處山泉水清洌甘甜,衝出來的功夫茶一室皆香,李月荷叫人在松樹底下做了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晚風習習時便請了太后出來喝功夫茶。

  這天晚上。兩個人對坐飲了幾杯茶,太后這才緩緩說:「此茶可有名堂,雖說也得益於山泉水。卻也要這茶好,才喝得出這個味道。」

  李月荷笑道:「此茶名叫春之魂,取吸盡春天精華的意思。在立春後數到第八十八夜,萬物生長,蠶絲初吐,茶葉青春正盛之時,著八十八個童女,於晨霧未散之時採摘下茶樹中最嫩的芽苗而製成的。此時為霜降之前。梅雨未至,因此這茶鮮、甘、滑、潤。傳說多飲此茶能長壽,可消一年的病氣。」

  太后點點頭說:「這些吃喝的東西交在你手裡,就該趁著好時光吃喝了它,免得白糟蹋。」說完又喝了幾杯方起身去了。

  李月荷自己又喝了幾杯功夫茶。在這晚風拂面的時候。有些傷痛似乎漸漸淡了。但一個人若真地不痛了,便會失去了感受的能力。當有更大的痛襲來時,卻沒了應付的能力,錯過抵禦的時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災難再一次把自己拋到遠處。只有痛感,才能時刻警告你哪裡有不妥,哪裡有痛楚,哪裡有受了傷,你才能作速處理,治療傷口。當那傷口癒合,終於不再痛時,才能明白不痛地快樂!無論是身痛還是心痛都如是!

  只要熬過了八十八夜,明年的春天又可以重數八十八夜,失去的將復得。正發怔,碧玉輕輕催道:「娘娘,回去安歇吧!天也不早了,小公主這幾天晚上多夜尿,也睡得不甚安穩,不知找你沒有呢?」

  李月荷便扶了碧玉地肩頭慢慢走了回去,一路上說:「她今天喝的那個棗茶,有止夜尿之用,應該睡安妥了。」

  原來李月荷見小榮佳這段日子不思飲食,偏又夜尿,便請教了此回隨行的太醫,太醫說是用茶葉若干,滾水沖泡一會,然後加入紅棗十粒搗爛成的泥,製成棗茶,給小榮佳喝了下去。據說這棗茶有健脾補虛作用,對小兒夜尿,不思飲食有效。

  見眾宮女只遠遠跟在後面,碧玉悄聲說:「嚷著打仗,嚷了這麼久了,也沒見打起來,應該是不打了罷?」

  李月荷不由笑了說:「打仗那有在大夏天打的,你也不瞧瞧這天氣,不要說穿那甲衣,不穿衣都熱死,況且夏天易致病,到底是叫人去打仗的,不是去送死的,所以要打也得入了秋再打。」

  碧玉笑著說:「可不是一時糊塗了,連這個也忘了,歷年來真打起來的可不是入了秋以後。」

  等入了寢室,李月荷才低低問:「小町子可有消息來?」

  碧玉俯耳說:「只說道嚴關山叫人假扮地大清奸細已被大王識破,大王詐作不知,只待嚴關山自投羅網呢!」李月荷「嗯」了一聲道:「只待大清真的打過來,大王才會死了滅掉南明之心。宮裡可有什麼新消息?」

  碧玉笑說:「娘娘抽身走了,太后又不在,那個紀菀初入宮,只怕如今正在水深火熱當中,嚴娘娘和梅娘娘暗地裡還不知給她使了多少絆子呢!」

  李月荷忽然很是厭倦,這幫子女人哪,要鬥到什麼時候?若那個背後的勢力稍弱一點的,都得受盡各種冷遇,夜半嗚咽,陽光下還得強裝笑臉。李月荷自問自己再也不想過這種日子了,就算對唐子儀還有情份在,卻再也不想為他犧牲什麼了!曾經發生過的事,並不代表可以忍受它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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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雜交花


  暑氣漸消,酷夏竟是快要過去了。李月荷等人住在行宮裡,每日裡倒也悠閒,少了一個男人在這裡,便少了無數爭鬥。

  這天傍晚,李月荷著人去請太后,準備在樹下小酌一杯,宮女早已擺上瓜果來,一邊說:「這些果子剛從樹上摘下的,水靈靈的,全新鮮的很,太后和娘娘正好嘗嘗鮮。」

  李月荷笑著說:「這些果樹也真好命,都用了山泉水來滋潤它們了,長出的果子當然是水靈多了。只不過,它們都是純種,要是能種個雜交的,不定更可口!」

  碧玉笑問:「什麼雜交?」

  李月荷笑說:「就是兩顆樹配對,生出另一種果子來。就如驢和馬在一起之後就生出騾子來一樣。」

  碧玉紅了臉說:「過一會太后可來了,快收起你那些話,這也是一個娘娘說的話嗎?可別帶壞了小公主!」

  蘭蘭笑著說:「我們剛來時,娘娘不是叫花匠把兩種不同的花枝駁在一起了嗎?那兩種花,一種只是開著白色小花,一種開著紅色小花,說是駁了以後開花時會開出一朵朵一半白一半紅的小花。這兩種花都是夏未才開的,結果這幾天開花了,大家去看了,根本就沒開出娘娘所說的一半白一半紅的小花來。不過也算是新奇的就是,那兩株花接在一起後,到現在,竟然沒枯萎,還一頭開著小白花,一頭開著小紅花了。把花匠看的一愣一愣的。」

  李月荷托著下巴說:「我也是奇怪啊!這兩株花幹麼不是長出一半白一半紅的小花呢?怎麼是各自一頭,還是長著自己原來地顏色呢?」一邊想起自己前世時看過的雜交花。還有吃過的雜交水果。

  有一種桃李果,就是桃樹和李樹雜交而結成的果,既有桃的味道,又有李的味道。當時吃起來,記得既有李的爽脆,又有桃的多汁。還有很多雜交的花,就算不變形狀,也多數會變了顏色。怎麼到了這裡,愣是不變形狀。也不變顏色,只是繼續活著,繼續開著自己本來地花色呢?。奇了怪了!

  想了一會,突然想起蜜蜂授花粉的情形,難道要給這些接了枝的花再授授花粉,才能長出真正的後一代?

  正想著,只聽蘭蘭又說:「真的有這種雜交果子嗎?」

  李月荷不由呵呵笑了說:「是真的有這種雜交果子的,只不過你們沒見過而已。若是蘋果樹和梨樹結合,可能會生出一種又有蘋果味又有梨味的果子來。若是……」正待再說,卻見太后已來了,只得起來迎了入座。

  小榮佳正在樹下玩,揀了幾片樹葉在手上玩。拿了一片遮在臉上問宮女:「你看不看到我?」宮女點點頭。小榮佳又換了另一片樹葉問:「這回你還看不看到我?」宮女又點點頭。小榮佳問了幾次,宮女沒奈何,只得搖搖頭說:「看不到你了。」小榮佳大喜。笑哈哈說:「真的看不到了?」宮女說:「真地看不到了!」小榮佳「噢」了一聲道:「終於找到一片可以穩身的葉子了。」

  正高興,看太后來了,忙奔過去。把手裡拿著的一片樹片遮在臉上說:「皇奶奶,你看不看到我?」太后呵呵笑說:「小心肝,看遮到眼睛摔著了,快拿開葉子。」小榮佳「喲」了一聲說:「我不是穩身了嗎?你還能看到我拿著葉子啊?」

  太后一把摟過小榮佳,埋怨李月荷說:「整天給孩子講些不著邊際的故事,把孩子弄的也神神化化的。」

  碧玉在旁說:「何止對著小公主講哪些,連我們都遭到塗毒了!」

  李月荷不由笑了說:「我講地時候,你們不是都伸長耳朵過來聽嗎?這會又埋怨我!」

  說著令宮女端過水來。幾個人洗了手,這才拿過酒來斟滿杯子。一邊對太后說:「這個米酒卻是用了此處的山泉水新釀的,此處地水好,釀出來的酒分外香醇。母后請試試!」

  微風中,遠遠傳來蕭聲。和著幾聲清唱。太后喜道:「還是荷兒知道我的喜好。品酒時,叫人在遠處吹蕭。方有飄飄然出塵的感覺,一切煩惱盡消。」

  李月荷笑道:「也來了此處住了一段日子了,這裡遠離世俗,只覺心境寧靜,雖已快要入秋,我竟想一直住下去呢!」

  太后笑說:「我每年來住一段時間,也是不捨得回去,要不是皇兒每次令人來催,怕也是住到秋天才回去。」

  說完正要舉杯,忽見內侍匆匆跑來說:「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紀娘娘今早被發現系一條白綾自縊於寢宮內,紀將軍大怒,只說定是梅娘娘和嚴娘娘逼死紀娘娘,要皇上徹查,正鬧哄哄的爭論呢!」

  太后把手裡的杯子摔在地上,一把站起,怒道:「把紀菀接進宮本為的是籠絡紀魁之心,如今死了,這不是弄巧反拙之事嗎?宮裡的奴才們是怎麼做事地,連個人也看不住,要來何用?」

  內侍低頭答道:「紀娘娘宮內的奴才們已全部伏罪了。」

  太后冷哼道:「現在來伏罪又有何用?」說完又喝道:「速備車轎,我要連夜趕回皇宮內!荷兒留在這兒,沒有我的旨意,誰也不許私離行宮。」

  大道上,夜色正濃,一隊侍衛持著火把,護了一輛馬車疾速前行。馬車顛簸著前進,太后還只是吩咐:「只管快行,不必怕顛著我。」一邊心急如焚。照這行速,雖說能夠趕在明早到達皇宮,但事態緊急,由不得不急。若紀魁怒而反擊梅儔和嚴關山,嚴關山仗著兵權在手,又勾結著梅儔,一旦作亂,只怕皇兒會被架空,到時,別說自己和李月荷,只怕整個南明都會滅亡。

  在這亂世,誰握著兵權,誰就是強者。所以那次嚴關山糾結大臣轟走李月荷時,她並沒有強出頭。這次答應調回紀魁,本也想仗著紀魁本來的威信奪回嚴關山手中的兵權,紀魁已是不惑之年,皇兒自有機會從他手中取回兵權。不承想,紀菀死地這麼快,這下子不知鬧成什麼樣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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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長酒窩


  紀菀既死,內務府連夜徹查,只報說確係自縊,別無內情。後宮妃子自縊,本是醜事,不事張揚,不想消息走漏的快,一下子風言風語四起。

  紀魁又悲又怒,只說紀菀不會平白無故自縊,定是有人逼害,一再請求唐子儀重查。

  這天早上朝議後,唐子儀一進入內殿,聽聞太后回來了,忙去請安。

  靜心殿內,太后斜靠在榻上,趕了一夜的路,可把她累壞了。

  唐子儀一見太后,喜道:「母后可回來了!」

  太后歎道:「皇兒,若不是聽聞紀菀之事,我也不用連夜趕回。你登上帝位才幾年,人心初定,但兵權未握,有些事總是有所顧忌的。這一次紀菀之死,只怕有一些人想要趁機作亂的,正好落下借口。」

  唐子儀肅然道:「紀將軍只一口咬定說紀菀定是被逼死的,要我還他一個公道,我正為此事為難呢!」

  太后把身子稍坐直一點說:「紀將軍未回朝時,梅宰相和嚴將軍表面上是和和氣氣的,但背地裡都在找機會拆對方的台。及至紀將軍一回來,兩個人倒暗中聯成一線以抗紀將軍。此回紀菀是自縊也罷,是被人逼死也罷,正好給他們找一個機會逼怒紀將軍。紀將軍若是失去理智,正面挑釁他們,正中他們下懷。紀菀既是死了,無論如何只得找出一個替死鬼來安撫紀將軍,如此,方能熄紀將軍之怒火,不至跟梅宰相和嚴將軍發生爭端。有一些事情啊。就算你是皇帝,也控制不了。如今還沒打仗,倒先內亂起來,不是正中李復起下懷嗎?」

  唐子儀說:「如今還要母后操心這些事,孩兒慚愧!」

  太后點點頭說:「皇兒,紀菀之死,若是處理不好,正是禍亂的開端。如今各方面都查一查,借此查查這宮裡還有沒有李復起的眼線。若查出了,正好用來做替死鬼。若不然,也把幾個宮裡不安份的拖出幾個來,交了給紀魁去處理,也好了此事件。」

  唐子儀忙應了。沉默一會說:「此事牽涉極廣,若不能給紀將軍一個交代,恐怕遲早也得出亂子。」

  行宮內,李月荷聽了碧玉地話,淡淡說:「如今梅儔和嚴關山連成一線。梅傲雪和嚴秋水更是輕易動不得,自然是要找個替死鬼出來平熄紀將軍的怒火,紀將軍為著大局著想,也自得吞下這口惡氣。」

  碧玉低聲說:「據小町子說,梅娘娘和嚴娘娘還是互相提防著的,如今父親都得勢。這個皇后之位卻只有一個,心裡都恨不得對方死呢!」

  李月荷笑了說:「讓她們去爭個頭破血流好了,我們只觀鬥就是。究竟鹿死誰手,花落誰家,都難料的很。」

  碧玉也笑著說:「可歎她們背地裡討論,說是太后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行宮裡,是變著法子貶進冷宮之意。」

  李月荷不由「咕咕」笑了一下說:「在這裡與世無爭,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她們哪裡懂?怕只怕也是住不久就要回去。」

  碧玉瞅瞅李月荷說:「只怕不日皇上就會令人來接了我們回去,到時就沒這麼隨心所欲了。」

  李月荷歎道:「可不是。在這裡。防守也松,眼線也少,消息也容易收到。小町子每回的消息,我們都能知道,就怕住不久了。」

  正說著。只聽小榮佳大聲喊:「娘。我下學了。」

  李月荷只得迎出門口說:「今天怎麼這麼早下學啊?」

  小榮佳嘻笑著說:「先生不舒服,說是喉嚨痛呢!」

  說著拉了李月荷到了鏡子前說:「娘。我們來比比誰高!」

  看了看鏡子裡的人影,小榮佳驚歎的說:「娘,你竟然比我高那麼多!」

  李月荷揉了揉小榮佳的頭髮說:「你是小孩,娘是大人,自然就比你高,等你長大了就高過娘了。」

  小榮佳晃著頭,眨了眨黑溜溜地大眼睛,兩排眼睫毛扇了扇,對著鏡子做了一下鬼臉說:「什麼時候能長大呢?」

  李月荷蹲下身子,捏了捏小榮佳的臉蛋說:「慢慢的就長大了。」

  蘭蘭拿了梳子過來要幫小榮佳重新梳過頭,看了看鏡子裡的李月荷和小榮佳,笑著說:「小公主如今長大了些,倒越來越像娘娘了。」

  李月荷把臉偎在小榮佳臉旁對著鏡子看了看說:「是啊,越來越像我了。現在看著,不大像皇上了呢!其實以前我也覺得她不是特別像皇上,只是你們都說像,就恍惚覺得像。」

  蘭蘭「咳」了一聲說:「看娘娘說的,小公主要不像你跟皇上,還能像誰?」

  李月荷低笑了一聲說:「我就是說說,你那麼緊張幹什麼?」一邊問小榮佳:「你漂亮還是娘漂亮啊?」

  小榮佳正把手指按在自己的臉頰邊,這時說:「一樣漂亮啦!」一邊也問李月荷:「娘,我用手指在這裡多按按,能不能按出象蘭姨那樣的兩個小酒窩來?」

  李月荷摀住嘴笑了說:「酒窩是生出來有就有的,沒有的話是按不出來地。」

  小榮佳把手指從臉上移開說:「那長大了喝多一點酒,能不能長出酒窩來?」

  這下子,連旁邊幾個端著洗臉水,捧著巾帕等物,正待侍候小榮佳洗臉換衣的宮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至晚,安頓了小榮佳睡後,李月荷正想安歇,卻見碧玉進來低聲說:「小町子說有個人要見你,這寢室外侍衛太多,怕驚動了人,只請你去花園裡見見呢!」說完又俯在李月荷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李月荷驚喜的說:「真是他來了?」說完又點點碧玉的額頭說:「自打知道隔牆有耳後,如今說話不由自主變得鬼鬼祟祟了。只盼有一天能痛痛快快的,愛說什麼就說什麼!」

  說完更了衣,囑咐蘭蘭看好小榮佳,只跟眾人說睡不著,去花園裡略散散步,一會就回來。眾人正要跟上,李月荷淡淡說:「碧玉跟了我去去就來,你們就退下吧!難不成我還能插上翅膀飛走?」

  眾人只得退下了,碧玉看看月色還清朗,提了一個燈籠,陪著李月荷慢慢往花園裡的地方走去。

  這花園跟李月荷地寢宮隔的雖不是很遠,但園子極大,要走到涼亭裡卻也頗費時間。才走了一半的路,忽有一個黑影從樹上掠了下來,穩穩站在她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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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密謀中


  來人卻是陳正豪,陳正豪指指茂密的樹叢裡說:「過那邊說話,有人來了我也避的及。」

  李月荷邊走邊問:「我在行宮裡的事,是吳大人告訴你的吧?若想進來不驚動人,也得摸清行宮的各處宮殿才行!」

  陳正豪點頭稱是,又把吳毅的一些話轉述了,這才說:「自從上次南保之事後,茶樓外就多了一些監視的人,郡主回南明之後,監視的人竟有多沒少。我幾次去辦事,都是費盡心思才能避開他們。我兄妹倆,本來就想過安穩的日子,這下子,要安穩只怕也難了。」說完從懷裡摸出兩小包東西遞了給李月荷道:「郡主上次托我找的東西,卻只找到這兩種。」跟著說了這兩小包東西的效用。

  李月荷苦笑說:「我想要無色無味,服了不會死,卻要全身無力的那種藥散,你給我弄來這個,暫時卻沒用途呢!也罷,先收著!」

  陳正豪笑著說:「這東西還是我師叔珍藏著的,我死皮賴臉的才討了一些來。若找到你要的那種,我再送來就是了。」

  又說了一些話,李月荷才說:「茶樓要是經營不下去,便賣了吧!」

  陳正豪點點頭說:「我們兄妹也有此意思,既是沒法安安穩穩的做生意,再經營下去也沒意思!」

  李月荷笑笑說:「那你們兄妹有何打算?」

  陳正豪搖搖頭說:「兩國就要打仗了,找不到一處可以安居樂業的地方,以後也不知道可以往哪個地方去!世事幻變莫測,若兩國交戰。我們固然飄離失所,卻也慮不到那麼多,只得偷安於世。但是郡主卻是前景險惡,不可不防啊!」

  李月荷點點頭說:「你們兄妹來南明吧!畢竟你們武藝高強,或不久的某一天,我還要你們相助。」

  陳正豪點點頭說:「我兄妹空有一身武藝在身,卻流離於江湖,是郡主讓我們過了一段安穩日子,郡主若還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不日自當來此。」

  李月荷想一想又說:「憑你地功夫,若進入宰相府偷個東西之類的,會否驚動府裡的人?」

  陳正豪道:「若東西放的不是很隱秘,容易找的到,憑我的輕功,應不會被發現。」

  李月荷笑了說:「那就好,偷個普通的東西而已,隨便那個人,只要是宰相府裡的。腰間應該都繫著一塊的。」

  說完低低說了一番話,陳正豪點頭應了。

  李月荷又歎道:「據說兩國兵力相差不是太大,大王執意要攻打南明,也是喪心病狂之舉。」

  正說著,陳正豪看看似有人往這邊來了,便掠了上樹。

  李月荷也怕出來太久。有人懷疑,便扶了碧玉地肩頭回寢宮了。

  御書房內,唐子儀煩燥的踱著步。有探子來了消息說北順還未停止大肆招兵買馬,屯積糧草。他毫不懷疑李復起將在秋天揮軍入侵,這使得他前所未有的驚怒和著急,嚴關山所統之軍自從跟大清交戰之後,兵力嚴重削弱,由於連年打仗,國庫也空虛,這下子若要再打仗。只怕內外交困。

  還有一件令他震怒之事,卻是查到一些證據,證實上次入宮行刺李月荷的刺客卻是梅儔府裡私養的死士。本來憑著這些東西足以治梅儔的罪,但值此戰亂之前,若是治梅儔的罪。卻自亂陣腳。也怕先引起內亂。這樣想下來,似乎只能先壓下此事了。實在讓他惱火到了極點。

  紀魁未能取得兵權,如今戰事又將至,只得再次啟用嚴關山了。嚴關山戰功越來越大,自己想要取回兵權的日子也就越來越遠。想到這裡,唐子儀狠狠的蹬了一下椅子,案幾邊上放著地一個玉杯被他的衣袖帶到了,「卡嚓」一聲掉在地下摔成幾片。

  內侍忙上來收拾,唐子儀喝道:「全都給我退下!」喝完又問:「李娘娘可回宮了?」

  內侍戰戰兢兢說:「皇上今兒早上才令人傳旨接她回宮,只怕這當兒還在路上。想了想,唐子儀令傳嚴關山入見,只問:「若北順打過來,將軍有幾成勝算?」

  嚴關山稟道:「依目前的情況來看,卻是毫無勝算的。」

  唐子儀說道:「嚴將軍久經沙場,一直鬥志昂揚,今日如何說出如此喪氣的話來?」

  嚴關山道:「此回爭戰只怕比任何時候都凶險,李復起籌謀了這麼多年,若想要取勝,只怕千難萬難。這次北順領兵者依然是周穆,周穆此人智謀雙全,手下能將極多。所忌者不過是李復起對他的信任而已。之前對清歷次地參戰,李復起必有親信充當監軍,這次為釋周穆之疑,指定的監軍卻是吳毅。這也是李復起全盤信任周穆之舉,也使得周穆能夠全盤控制大局,使我方無孔可入。」

  唐子儀無力的問:「這麼說來,我南明就要失去國土了嗎?」

  嚴關山搖搖頭說:「北順軍要想打勝容易,要想取我國土,令我等稱臣,卻不易!若我等一心禦敵,紀將軍不計私人恩怨,願做個副將,也未必一戰就敗。」

  又商議了一會兒,嚴關山這才退下了。

  唐子儀正愁悶,卻有內侍報知說李月荷已回宮了,正往太后處去請安。唐子儀心中地愁悶稍解了一些,也起駕往靜心殿而去。

  靜心殿內,太后聽了李月荷的話後說:「大戰在即,無論嚴關山戰勝還是戰敗,皇兒要想從他手中取回兵權,只怕是更難了。紀菀既死,紀魁怨恨之心只怕更盛,若想籠絡於他,尋常的法子只怕也沒用處。」

  李月荷低低說了一法,太后沉思半晌方說:「為了皇兒,我也只得拉下這個厚臉皮去一去了。但於這當口駕幸紀府,只怕嚴關山有疑忌之心。」

  李月荷笑說:「這個也不防,只需先宣了嚴將軍來面授一番話,嚴將軍必能理解太后的苦

  紀府裡,剛接完旨的紀魁目瞪口呆。不說太后與自己陳年的恩怨,只單單說憑太后之尊,如今卻下了旨意要駕幸紀府,這就讓紀魁摸不清來意了。

  自己孫女新喪,正是咬牙切齒痛恨之際,太后為何要於此時來紀府?雖然自己還有些許威信在,卻手中無兵權,若是出征,也只是做個監軍而已,況且自己和嚴關山不和,只怕到時監軍也只是得個虛名而已。實在沒一點利用的價值,太后此來,究竟有何目的?紀魁想了老半天,不得其果,只得吩咐家人打掃庭院,以備接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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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訪紀府


  剛剛入秋,正是出行郊遊的好日子。大道上一隊隊侍衛,各式儀仗行過,而後一輛五綵鳳車緩緩而來,車旁各式宮人緊跟著。後面另一輛轎車中,李月荷偷偷揭開一角轎簾瞧了瞧轎外,見道旁百姓伏地下拜,山呼千歲,不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為著今日這一句千歲,太后嚥下了多少血淚?

  離紀府還有一半路程時,拉著太后轎車的四匹御馬忽然一陣嘶叫,全部腿一軟,跪倒在地。太后一怔,揭開轎簾,正待問發生何事?卻見一道寒光疾速而來,轎旁的侍衛回過神來,一把擋住那條如箭的人影,大家反應過來,大呼:「有刺客!」黑巾蒙面的刺客一下子與侍衛纏鬥在一起。

  其餘的侍衛忙衝到太后的轎旁,持劍護衛。太后先是大驚,後見刺客只有一個,這才放下心來。

  纏鬥了一會,刺客漸漸敵不過人多,狠命一招,逼開眾侍衛一步,抽身就要掠走。離刺客較近的一個侍衛把手中的劍擲了過去,劍尖擦過刺客的腰帶落到地上,刺客腰間似掉下一物,刺客恍若未覺,一把銀針灑出,眾侍衛只得避開,趁著這個空隙,刺客已掠身飛走。

  刺客一走,眾侍衛忙跪在地上請罪,太后雖未受傷,但被驚了駕,眾人自符只怕難逃罪責。

  太后沉著臉喝道:「都起來,把那幾匹軟腳馬換走,還要趕到紀府呢!」

  侍衛忙把轎子旁邊的四匹馬換了,重新安置好。處理殘局的侍衛從地上揀起刺客身上掉下的東西交了給太后,太后一看。卻是梅府地腰牌,不由大怒道:「來人,速報皇上,先令人往梅府裡搜查。」

  李月荷在轎內聽了太后的怒喝聲,心中冷冷一笑:如今證據如此確切,看皇上你還能不能推說證據不足,而把害我的仇人輕輕放過?此次刺殺雖看來漏洞百出,明白人也一眼看得出刺客志不在刺殺,而在於掉下一個腰牌而已。但於此風頭火勢,誰肯跟太后說這個。況且太后正思無機會除掉梅儔,這個機會那會輕輕放過。就算查出不關梅儔之事,但入府搜查難免會查出其它不利的事來,到那時,梅儔卻是水洗不清了。

  卻說紀魁,舉家早早就候在門口以備迎接太后,及至有家將飛馬來報說太后半路遇刺,卻還是堅持要來紀府。不由也有點感慨。及至迎來了太后的鳳駕,卻見太后雖是受到驚嚇,卻風儀如故。一見面,也並不提半路之事,而是歷數紀魁當年無數次的戰功,讚歎不絕。

  紀魁心中驚疑不定。卻只得唯唯喏喏。

  李月荷也在旁親切問候紀府眾人,紀夫人興奮的拿出一本《育兒寶典》對李月荷說:「娘娘所著的書,府裡的媳婦等人看了。得益非淺。還有新得了孩兒地孫媳婦,更是讚歎有加,只恨位卑,竟不得求見娘娘一面,如今機緣湊巧,娘娘卻來了府裡,可否賜見媳婦們一面呢?」

  李月荷笑著說:「我本拙人一個,若府裡的少夫人們經得住嚇。卻只管請來一見。」

  紀夫人笑了說:「娘娘若是拙人,我等還不知要稱作什麼了?」

  說笑了幾句,這才令人去請了府裡的幾位少夫人來見。幾位少夫人自是對李月荷交口稱讚,無比佩服,還請教了一些小孩兒的事。太后自是各各都賜了見面禮。一時間。氣氛倒也輕鬆起來。

  又說了一會話,待眾少夫人退下後。太后才轉入正題說:「如今國家有難,紀將軍若能像前那樣不計個人地位,而心懷國事,何愁天下不定?當年些許事,將軍不必再介懷,若不是有人步步緊逼,我也不致任將軍遠離朝堂而去。」

  紀魁恭敬的說:「太后言重了,只是紀某年已老邁,只恐力有不逮,若朝廷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雖萬死而不辭。」

  紀魁見太后親自上門說出此番話來,自知無法再推托下去,況且紀菀已死,如今府裡還靠自己支撐著,若自己能掙多一份功勞,卻也能保府中各人平安無事。

  太后出行遇刺,刺客身上掉下梅府裡的腰牌?嚴府內,當嚴關山得知這個消息時,驚得一把站起。

  雖說梅儔權勢薰天,但做事一向周密,怎會於這個時候派刺客行刺太后且掉下腰牌?問題不在於此事合不合理,只在於此事恰好給太后一個除去梅儔的借

  看看朝議時辰將到,嚴關山忙呼了人上來服侍更衣,急忙進宮去。

  出得府來,卻見全城已是介嚴,到處有侍衛在盤查,領頭盤查的竟然是紀魁。看樣子,梅儔大勢已去。侍衛查到嚴關山時,嚴關山也只得出示腰牌方能順利通過。上了轎車稍稍坐定,嚴關山懊惱起來,看來太后是要借此事來個大清洗了。

  車到半路,卻有府裡地家將趕了來,告知嚴關山說梅府被查出私養死士,上次刺殺李娘娘的刺客也已查出確係是梅府裡的死士所為,只怕梅家再無回天之力了。

  嚴關山默然半晌,心裡暗暗說:梅宰相,你的死期只怕就到了。一邊想一邊已來到皇宮。一早又是例行的朝議,有官員奏道:「如今北順虎視眈眈,兵壓邊境,大戰在即,還懇請皇上御駕親征。」

  又有官員出列奏道:「當年南明立國之初,北順所畏者:一為國師,二為紀將軍。現今國師雲遊四海,蹤跡難尋,唯紀將軍所可依賴者!懇請皇上行天子之威,統領紀將軍和嚴將軍,御駕親征。」

  嚴關山忙出列奏道:「皇上親征實實不妥,國不可一日無主,如今太子未立,皇后未定,而皇上親征,則監國者將為誰?況且北順虎狼之將眾多,若是一個疏忽,我等縱萬死不足以贖其罪。還請皇上以國民為念,不要聽信這等無知之言,如此則幸甚。」

  嚴關山深知一旦唐子儀帶著紀魁親征,自己誓必保不住兵權,因此大力反對唐子儀親征。眾臣各有各有說法,爭論不休。

  眾臣各自持了理由,誰也說服不了誰,唐子儀只得說:「退朝,此事明早再議。」

  嚴關山一出殿,部將上來說:「今天朝議未果,若是皇上真個親征,只怕對將軍大大不利啊!」

  嚴關山點頭說:「我正為此憂心萬狀啊!皇上若不親征,我與紀將軍同為人臣,自然平起平坐,共同進退,我的兵權同時也是紀將軍之所忌,故此他必不敢反抗於我。皇上若是親征了,凡我命令之所出,只怕要過了皇上這一關,不說延誤軍機,只怕我地兵權還將被紀魁所奪。紀魁此人一日不除,一日將是我的心腹大害。」

  明月殿,李月荷聽聞梅府已被抄家,梅儔伏罪自盡時,心中竟沒有痛快之感,只覺一片茫然,如此顯赫一時的人物,就這樣除去了?

  正發怔,卻見小榮佳自己脫了鞋子在地上學青蛙跳,一邊跳還一邊唱:「我是一隻小青蛙,呱呱呱!」宮女忙上前要幫她穿回鞋子,一邊懇求說:「小公主,快穿上鞋子,地上涼,要是著涼了可不是玩地。」

  李月荷聽了宮女的話,這才恍然發覺天已是有些涼了,竟是入秋時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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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感冒了


  一大早起來,眾妃來請了安,又各自匆匆的告退了。李月荷笑對碧玉說:「自從梅妃被降為嬪後,這些人來我這裡的時間起來起長,我正愁悶不知怎麼打發她們,這下子好了,龍才人及時的誕下皇子,把她們都吸引過去了,我倒清靜了不少。」

  碧玉笑道:「誕下皇子了,又母憑子貴了,聽說今早要冊封為嬪呢!眾人自然忙著去道喜了,不敢落後於人啊!好歹也是競爭皇后的熱門人選了。」

  蘭蘭哼道:「也不衡量衡量自己,就敢想皇后這個位了,再說了,後宮還有這許多人,哪裡就輪到她了?」

  碧玉笑說:「這你就不懂了,如今梅娘娘自是無力再爭什麼了,嚴娘娘又未育有皇子,珍娘娘雖說也育有皇子,無奈一直不得寵,我們娘娘又只育有小公主一個。龍娘娘想著皇后的位,也並不是一成勝算都沒有呢!」

  正說著話,宮女已端了一碗紅糖姜水過來了,李月荷忙叫過小榮佳說:「快喝了它。你看看你,不穿鞋子就在地下跳,昨晚又蹬了幾次被子,虧得姐姐們總能及時幫你蓋上,要不,那止一個小感冒這麼簡單。」

  小榮佳吸了吸鼻子說:「等一下再喝!」旁邊侍立的宮女見小榮佳吸鼻子,忙拿了小毛巾來給她醒鼻子。

  碧玉問端了糖水來的宮女說:「可是照娘娘吩咐的加了兩片姜、半勺紅糖煮成的?」

  宮女點頭說:「給小公主喝的東西,哪裡敢亂來?自然一絲兒也不敢錯,親在那裡看著煮好才端來地呢!」

  原來今早起來,李月荷見小榮佳似是有點懶洋洋的。就吩咐不用上太學了。接著摸了摸小榮佳的小手,覺得有點涼,又有點流鼻水,其它沒什麼,心知只是感冒初起,就說不用請太醫了,只煮碗紅糖姜水喝就行了。

  怕紅糖水放涼了,李月荷便端起來湊到小榮佳嘴邊說:「快喝吧!喝了才不流鼻水!」

  小榮佳厭煩的說:「不喝,拿開!」

  李月荷又柔聲哄了一會。小榮佳一點也不賣帳,只把臉轉到一邊去,就是不肯喝。

  蘭蘭和碧玉也忙上來哄,只說若喝了,等一下就跟她玩。小榮佳揮手說:「走開,都走開,我不想喝!」說完用手推了一下李月荷的手,把李月荷手中拿著的紅糖水推得灑了出來,潑了自己一手。也潑濕了李月荷的衣裳。

  李月荷把手中的碗放回桌子上,過來一把扳過小榮佳的身子,一巴掌就往屁股打去。一邊打一邊說:「看你下回還敢不敢這樣推開娘,若是手裡拿著地紅糖水是燙手的,這下子還不把手燙出泡來,你說你該不該打。」小榮佳一吃痛。邊哭邊大呼:「救命啊!救命啊!」

  眾人只說該教訓教訓才行,一邊聽她大呼「救命」,卻覺好笑。正鬧著。唐子儀來了,一進明月殿,卻見李月荷正在打小榮佳,便問是何事?宮女告訴了,唐子儀笑著說:「好了,打幾下就算了。」說完過去從李月荷手掌下抱過小榮佳。

  小榮佳眼淚汪汪的說:「父皇來遲一步了,我被打了很多下了。」

  唐子儀忍住笑說:「那你感冒了,自然是要喝藥的。如今你娘特意叫人煮了紅糖水給你喝,你怎麼能用手撥開呢?你娘是怕燙到你了才會打你的。」

  見小榮佳嘟起嘴巴,卻不再哭了,李月荷便瞪著她問:「這個糖水你還喝不喝?」一邊問一邊舉起手掌示威,小榮佳終於點點頭。蘭蘭忙把剩下的半碗糖水端過來餵了小榮佳喝了。又吩咐人另去廚房再煮一碗來。

  看小榮佳又哭又鬧的,滿臉都是淚痕。碧玉自帶了她下去洗臉。李月荷也自去換了衣裳才出來。

  看看眾宮女也退下了,李月荷這才問:「皇上,怎麼今兒有空來我這裡,不是說正在冊封龍才人為嬪嗎?」

  唐子儀笑道:「如今皇家人丁單薄,她誕下皇兒,自該給她一點封賞,愛妃千萬別生氣就是了。」

  李月荷詫異的看他一眼說:「你就是怕我妒嫉,所以一大早跑來我這裡的?這後宮這麼多女人,不是她冊封,也自有別人冊封,我妒嫉得過來嗎?再說了,將來還有許多年輕美貌地女子進宮,難道你能為了我,一個都不冊封嗎?」

  唐子儀啞口無言,悶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李月荷見唐子儀走了,不知如何,心中竟沒有什麼感觸。或許已經是麻木了,一個帝皇,怎會為了自己一個人不再寵愛其她女人!在政治面前,用情太深只會自苦,不若早點抽身出來,只要盡自己的責任,而不必去愛,這樣的話,若會活得開心些吧!

  見唐子儀走了,碧玉又領了小榮佳進來,只說怕她吹到風,鼻水會流得更厲害。李月荷忙把小榮佳抱到大床上,只問:「我們來玩玩猜枚好不好?」小榮佳還記得李月荷剛打過她,仰起臉,雙眼瞪著床頂的圖案,理也不理李月荷。

  李月荷無奈,只得說:「你推開娘手中拿的碗,娘是怕萬一那個碗裡的糖水是燙手地,燙到你怎麼辦?這才會打你的,你還在怪我啊!不跟我玩啊!那我找別人玩了。」

  小榮佳哼道:「我也找別人玩去。」說完就要下床。

  李月荷「呵」了一聲說:「看看這個臭脾氣,也不知像誰?認準了的事竟是不轉彎。」嘴巴說著,卻也怕小榮佳出去吹了風,感冒會加重,便又哄了好多好話,小榮佳聽李月荷柔聲細語地說了一會,這才說:「那你下回不要打我!我就聽話!」李月荷點點頭說:「好,你聽話,我就不打你。」

  小榮佳沒察覺李月荷把她的話倒了過來說,意思變了,便點點頭說:「那我們來玩吧!」碧玉忙拿了一些玩具過來,眼見小榮佳兩個腳掌併攏跪坐在床上,屁股穩穩坐在腳後跟上,便說:「小孩子就是奇怪,這個屁股坐在腳後跟上似是很妥當的樣子,大人若也這樣坐一會,便受不了。」

  李月荷笑說:「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這個事情,小孩子骨架軟,可塑性強,很多姿勢確是比大人容易做得到,所以一些事情都要從小孩子時期就開始訓練才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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