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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古代育兒寶典 作者: 魚易雨 (已完成)

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開戰了


    明月殿內,李月荷歪著頭看碧玉繡著一個肚兜,看了一會忽然煩燥的說:「連個宮殿門都不讓出去,真把人悶死了。整天只看你繡這個東西,只怕會看出鬥雞眼來。」

    碧玉歎口氣,把手裡的繡品放到一邊去說:「娘娘,這次打仗也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不知南明這邊的人能不能把北順的人打退呢?」

    李月荷搖搖頭說:「一年兩年的也未必打得退,只歎戰亂一起,生靈塗炭,連我們都沒好日子過了。」

    碧玉說道:「可不是,這陣子各宮中的份例全縮減了。我們這裡還佔著小公主的一份份例,比起她們來,又還要好些。」

    李月荷出了一會神說:「聽說宮外的人全如驚弓之鳥,人心惶惶,只怕會破國。」

    碧玉發愁的說:「若是大王戰敗了,你就變成戰敗國的族妹,到時在這宮裡將毫無地位可言,誰都能來踩一腳,只怕連小公主都得看別人眼色。若是皇上敗了,只怕眾大臣會先殺了娘娘以洩憤。無論是誰打贏了,娘娘都討不了好去。」

    李月荷似是沒聽見碧玉的話,怔怔的只顧想著自己的心事。

    碧玉只得提高聲音把話又說了一遍,又道:「娘娘該先做個打算,免得到時死無葬身之地!」

    李月荷回過神來,淡淡說:「我知道。皇上若是戰敗了,我就會死;皇上若是戰勝了,我就會沒地位。兩相衡量,竟是皇上戰勝地好。」

    碧玉點點頭說:「以前紀將軍在朝時,北順也曾攻打過南明幾次,都被紀將軍打退了,而且還是大獲全勝。所以大王對紀將軍還有一點顧忌,只盼這次紀將軍也能神勇如前。」

    李月荷搖搖道:「紀將軍已年老,那能像當年那樣神勇呢!況且現今的主戰領是嚴將軍,軍令所出全由嚴將軍統籌,紀將軍只聽令行事。縱有神勇。也得嚴將軍指揮得度。」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的話,卻有太后處的內侍來傳李月荷進見,李月荷忙更衣去了。

    「兩國打起來了,兩國打起來了!」宮人們互相交換著消息。「聽說皇上被太后勸住了,沒有親征。但這回紀將軍當了副將,憑著紀將軍的威名在,應該能打退北順才是。」

    眾宮女戰戰兢兢的討論著。若是南明戰敗了,她們這群人的下場只怕比死還慘。歷來戰敗國地女子都沒好下場的,特別是她們這些後宮的女子。不是被凌辱就是被賞賜給戰勝國的有功戰領,也有馬上零落成泥的,女人地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控制!思及於此,她們才會憂慮重重。一心盼著能打退北順國。卻順帶地恨起了北順國的人,遠遠看到李月荷來了。也不像往常那樣快速的進去通報。

    李月荷一到太后宮殿門口,就聽到一片議論聲,眾人一見她走近了,這才噤了聲音。李月荷顧不得許多,忙進去見太后。

    太后聽了李月荷的話後說:「如今形勢危急,皇上也是為你著想,怕眾大臣對你說三道四,這才會令人密密的看守著明月殿,什麼人也不許私自進出。防地卻不是你,是你那裡頭的其她人。你想想,人多了,難象良莠不齊,要是有些人藉著你的地方私通賣國,也能及時查地出,不會像上次那樣插贓到你頭上。」

    李月荷低了頭說:「眾人不嚷著先殺了我,我已是感激了,那裡還敢抱怨其它。只是說如今出入不方便,有時想來母后這裡,怕也不方便了。只盼母后想起我們時,能下旨宣一下我們過來。」

    太后歎口氣說:「荷兒,卻是苦了你了。一切還是自個要小心些,我雖是太后,無奈也是北順人,有些事卻不大方便為你出頭的。如今小榮佳還是每日裡上太學,我會叫心腹人暗地裡看著她,以防有些人看她是小孩子,哄著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來害你。你也須囑咐跟著她的人,凡是見到其它宮的人,還是快快避開,不要答話的為是。」

    李月荷點頭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歎我兩頭不是人,若有一天我竟不能避免一死,還盼太后見憐,多點看顧小榮佳。」

    太后默然半晌方道:「你放心,小榮佳始終是南明地公主,國在,她就在!」

    出了太后地靜心殿,看天氣還好,李月荷便跟碧玉慢慢的走了回去。後頭一群侍衛也不敢跟地太緊,只遠遠的跟著。李月荷心裡壓抑的要命,只強笑著說:「我一個弱女人,派了這麼多人跟著,也太小題大做了,這些人若是派去戰場,只怕少征幾個兵丁吧!」

    碧玉輕哼道:「他們不過是會欺負女人而已,真的上戰場,只怕是去送死的份。」

    出了太后的宮殿堪堪走了一段路,卻見珍妃帶了榮宙和一幫子宮女從那邊來了,珍妃一見李月荷,竟然站住了,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李月荷也不在意,自管自向前走,碧玉氣憤的說:「心都叫狗吃了,忘了娘娘當年是如何救回她娘倆的,這會倒知道要避著我們了。想娘娘得寵時,她天天來明月殿,連兒子都恨不得過繼給娘娘了,這會這個情狀,倒叫人看清了真面目。」

    李月荷笑笑說:「人總是這樣的,她就算不為著想,也要為兒子著想,這當口自然不敢來問候我了。這場仗打下來,無論勝負,我都是輸家,誰靠近我的,免不了有她的苦頭吃。所以,也不能全怪她,只能怪這個世道,怪自己生為女兒身。」

    正說著,卻見榮宙手裡抱著的一個線球掉在了地上,一路滾到李月荷腳邊,碧玉見榮宙要過來拿球,便彎腰從地上揀起了球,想要扔過去還給榮宙,一拿起球,眉毛卻一跳,迅速看了看後邊的侍衛,接著慢慢的捧了球,從左手換到右手,這才扔了過去還給榮宙。

    到了明月殿,趁著幫李月荷更衣時,碧玉從袖口拿出一個髒兮兮的小卷子,遞給李月荷,李月荷揚了揚眉說:「剛才的線球……」碧玉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李月荷忙展開小卷子一看,只見寫著:九月初九。
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章 強歡笑


    這些天,因秋夜寒風漸起,太后遇刺受過傷的手臂竟至於紅腫痛疼起來,太醫開了藥給太后敷,連著敷了幾天,竟還是不消腫,因手臂痛疼,吃睡不安,便宣了李月荷過去服侍,連帶的小榮佳和碧玉蘭蘭等幾個貼身的宮女也一起過了太后處。

    李月荷自知太后手臂的痛疼並沒有說的那麼嚴重,也並不需要自己日夜在靜心殿侍奉,這不過是一個讓自己搬到靜心殿的借口。只有如此,太后才能暫時的保護到李月荷和小榮佳。戰火已是越來越熾,作為北順人,李月荷的處境越來越危險。李月荷的心裡卻有點感歎,只怕太后保護得了自己一時,保護不了自己一世。

    搬過太后處後,李月荷心裡怕自己來日無多,只思多點報答太后的恩情,因而盡心盡意的侍奉太后。這天服侍太后服了藥睡下,這才回了寢室。這間寢室靠著太后的寢室,本是太后的起坐室,匆忙改成寢室,難免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但此刻於李月荷來說,卻是比明月殿還要安妥的一個地方。

    看了一會醫書,李月荷又拿起《黃帝內經》來翻了翻,忽看到「左病右取,右病左取」的說法,忙宣了太醫來。太醫正對太后的手臂束手無策,得了李月荷的提示,便點點頭說:「人體的經脈氣血本是相互流通的,因此也有左右而治的說法,也是歷代醫家總結下來地經驗。太后受傷的是左臂。如今且在右臂相應的地方作針灸,使得血氣流通看看效果。」

    太醫說完自去會齊太醫院的一眾太醫商議此法的可行性,及至第二天,才為太后作了針灸之法,針灸之法行了三次,至晚,太后手臂的腫竟消了一些,眾人大喜。知此法有效。

    至晚,唐子儀親來請安,得知太后手臂好轉時,不禁鬆了一口氣說:「值此內外交困之際。母后的玉體若有個不適。卻也使人憂心,如今好轉,我也放下心來。」

    太后笑著說:「此事還是多虧荷兒,及早提示了太醫,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痛到什麼時候才好。」說完又問:「如今邊境戰況如何?」

    唐子儀默然一會說:「一勝三敗。」

    太后也默然了,半晌方說:「還是尋不到國師的蹤影嗎?」

    唐子儀搖搖頭說:「只怕國師是特意避開我們,若不然。大戰已起,他如何不知?」

    太后無奈地說:「兵將雖勇,若無良謀,只怕也難成大事啊!想當年,國師的種種謀略,實在讓人歎為觀止。若不然。憑我們的兵力,還不足以坐享半壁江山。我朝建立不過幾十年。根基實實未穩,如今國庫空虛,百物待興,卻又遭戰亂,天欲如此,也無可奈何。」

    說了一會話,唐子儀因有國事在身,忙著告退。太后示意李月荷送他出去。李月荷默默送了唐子儀出門口,唐子儀低聲說:「愛妃,卻是委屈你了,如今時局變幻莫測,大勢所趨,我只怕有一天會再次辜負你。」

    李月荷淡淡說:「我已習慣了,誰叫我是北順的郡主呢?」

    唐子儀凝望了一下李月荷說:「愛妃,你剛入宮時,柔弱愛哭,不想現在卻堅強如甚。當初,若不是你第一次侍寢時就犯了大忌,我又何至於放任你自生自滅。如今,我想和你長久,卻怕要令你傷心難過了。」

    李月荷剛想開口問自己第一次侍寢時犯了什麼大忌,話到口邊忙嚥了下去,自己一定是在當初做了一些錯事,才會令得唐子儀對自己冷淡了一段時間,任由後宮地其她人肆意地欺負她。

    看看已到了宮殿門口,唐子儀自去了,李月荷這才低了頭細細想唐子儀的話,只覺似是有一個大疑問在心頭,只是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心頭竟有點著慌的感覺。一邊回了太后的寢室,卻有人報嚴娘娘來請安,太后只令人傳進來。

    嚴秋水進來後,恭敬的說:「母后地手可好點了,若是人手不夠,不若我也搬過來侍奉。」

    太后淡淡說:「有荷兒一人服侍我就夠了,你還是多點服侍皇兒吧!皇兒這陣子操勞國事,甚是辛苦,還靠你多多服侍了。」

    嚴秋水笑著說:「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但母后手痛未癒,戰況未明,無論是皇上還是後宮裡的姐妹們,全都憂心忡忡,所以來請示一下母后,今年這個節日還要不要辦?」

    太后靠在塌上點點頭說:「中秋節,乃是團圓之日,怎能不辦?我只不過手痛,嘴巴還吃得動月餅呢!」說著幾個笑了起來,太后又道:「更兼如今各各擔憂,還得聚聚以解愁悶。」

    嚴秋水領了話自去操辦了。

    中秋夜。

    碧玉拿了一枝白玉簪往李月荷頭上比了比說:「就綴這枝可好?」李月荷漫不經心的說:「就這枝吧!」碧玉綴完往鏡子裡看一看說:「感覺太素淡了些,不如換一枝吧?」李月荷笑笑說:「只不過宮內各人聚一聚,又何須太隆重呢?況且這個形勢,我扮地再漂亮,又如何?」

    碧玉過一會才答:「今晚是中秋節,再如何,各人還是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若獨你素淡,反會說你故作姿態,做出一副可憐樣,想引起皇上的垂憐。」

    李月荷笑道:「既如此,就換一枝吧!畢竟得寵時什麼也好,失寵時卻要小心為是。若不是太后定要我一起去,我倒想安安靜靜的自個賞月。」

    正說著,蘭蘭已帶了小榮佳進來說:「小公主已是打扮停當,娘娘還未妝扮好嗎?」

    說著看了看李月荷的妝扮,見她梳著一個朝月髻,簪著一枝八寶如意釵,一身淡黃色衣裳,不由讚歎道:「娘娘好漂亮啊!」

    李月荷看小榮佳一身粉紅色妝扮,更顯得粉嘟嘟地可愛,不由親了親小榮佳地臉蛋說:「小榮佳也很漂亮啊!」

    一行人出了門口,早有太后的軟轎等在那裡,大家跟著太后來到御花園,見眾人已是等候在那裡了,一見太后來了,扶太后坐好了,這才團團圍坐了。

    見唐子儀還沒到,太后便問:「可著人催催皇兒?這大節下地,也該樂一樂,整天忙政事,可別把身子熬壞了。」

    嚴秋水笑說:「早已請了幾遍了,只說難得太后今兒有精神,大家賞賞月,說說笑,還請皇上賞光的為是。」

    正說著,唐子儀卻來了,各種應節的瓜果和月餅都擺了上來,一時間,倒也有了一點節日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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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名堂


  看著眾人歡笑漸濃,李月荷心裡的愁絲卻越捲越亂,越捲越多。

  原來她也偷偷的令陳正豪尋訪國師的蹤跡,只盼國師回來。早前,卻得了消息,說是尋到了國師,但國師不願回來。只說一切皆是天意,人力豈能挽回,就算是他,也有算不到的變數,世事如棋,只盼執棋者自悟罷了。

  小榮佳坐在李月荷的膝蓋上,見李月荷端著一杯酒出神,便探頭看了看酒杯,驚奇的說:「娘,你看啊!酒杯裡也有一個月亮呢!」

  李月荷看了看酒杯,可不是,明月當空,光華照人,晃動的酒杯裡也映著一輪明月。呵呵,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聽了小榮佳的驚叫,唐子儀不由笑道:「月色如斯,合該飲一杯。」眾人忙舉杯乾了。太后因手痛,不敢飲酒,只叫人沖了茶上來。

  小榮佳吃了一塊月餅,看李月荷喝酒,嘻笑了一下說:「娘,我也要喝酒。」李月荷笑著把酒杯湊到小榮佳嘴邊,小榮佳伸出舌頭舔了舔杯沿,不由大呼:「不好喝,原來是辣的。」

  太后也笑了說:「不給你喝,你還鬧,如今知道是辣的,看你還敢不敢吵著要喝?」

  小榮佳啃了一口月餅說:「我不喝了,我要喝茶。」

  旁邊侍候的宮女忙端過茶來,摸摸不是很燙了,這才拿了湊到小榮佳嘴邊要餵她喝,小榮佳搖搖頭,自己伸手拿過茶杯。拿著跟李月荷的酒杯碰了一下說:「娘,我們乾杯!」

  李月荷笑著說:「好,乾杯!」說完一口喝完杯裡的酒。

  小榮佳也喝了茶,一抬頭,卻見李月荷眼中似有淚光,又細瞧了一下,方說:「娘,你眼睛裡有一個我。」

  李月荷低頭凝視小榮佳的眼睛,見她地眼中也有自己的映像。便輕笑說:「你眼睛裡也有一個我!」

  宮女端上新蒸的螃蟹,李月荷拿了一個,摳了一點肉給小榮佳吃,自己來了胃口,連著吃了兩個大個的。

  又略飲了幾杯,畢竟憂煩國事,唐子儀只說要先告退,太后也沒了心思,便說:「既如此。都散了吧!」

  唐子儀略遲疑了一下,便帶了嚴秋水先走了。

  眾妃雖各各暗恨,但也自知嚴關山在外血戰,皇上無論如何也得籠絡著嚴秋水。

  李月荷自還是跟了太后回靜心殿,一路上沉默不言,蘭蘭見她臉色不好。便道:「娘娘,如今嚴將軍在外血戰,皇上自然得安撫嚴娘娘的心。論起來,皇上的心只怕還在娘娘身上。」

  李月荷輕笑道:「在我的身上又如何?你以為皇上對嚴娘娘就從沒放在心上嗎?對梅嬪就全是假意嗎?一個帝皇的心,就算沒有她們,他也不會只放在我一個人身上的。或許我曾得寵過,他地心也曾放在我身上,但跟國家比起來,我又算什麼呢?」

  一行人緩緩回了靜心殿,轎子停下時。美景伸出手來攙扶太后,上台階時,因太后轉過身子跟李月荷說話,美景竟在台階上扭了一下腳。進了殿,脫下鞋子看時。卻已腫了一大片。

  因是節下。太醫院裡的人大多回了家,只剩了幾個值夜的老頭。美景也不敢驚動,只叫小宮女扶了自己來到李月荷的寢室,悄悄說:「娘娘,可有什麼消腫的法子沒有,如今太后手還未好,眾人連日不得空,我在這當口添腳傷,倒像是想偷懶似的。娘娘一向有法子,還請看看我這個怎麼辦?」

  近身服侍太后的侍女一向有臉面,李月荷也不能怠慢,只得讓她坐下再說,一邊捂嘴笑了說:「我又不是太醫,雖有法子,也只是嘴巴裡說得出來,卻不會操作的,還得去宣太醫來才使得。」

  美景急道:「好娘娘,如今就是不想鬧的人知,又去請太醫,只怕又得挨良辰一頓罵。」

  李月荷無奈道:「我上次也聽太醫說過如若扭傷了右腳,卻可以在扭傷地地方尋到左腳的同一個地方,按按那個對應的地方,或可以稍稍消腫。只是聽說這樣,至於實行起來,行不行,卻不知道。」

  美景也顧不了那麼多,自己按到右腳最痛的那個地方,便叫小宮女幫自己就在左腳的相應地方按了起來,按了一會,美景痛得直叫說:「左腳按著按著怎麼也痛了起來了?」

  李月荷笑說:「痛就對了,痛則通,是有效果了。」

  美景聽了,便叫小宮女再按,又按了一陣子,停下來一看,左腳被按的地方竟青了一片,再看看右腳,腫地地方竟是消了一點了。

  美景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喲」了一聲說:「像是沒那麼痛了呀!」

  李月荷笑說:「你還是叫太醫給你開些藥敷一下妥當些,若是把腳拖殘疾了,可是不好呢!」

  美景說:「也只得明天再叫人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宮女,若為了我,在這大節下的,把正在團圓的人宣進宮來,還不嘀咕個沒完。」

  看美景說話比良辰爽朗多了,李月荷笑了說:「太后剛睡下了,你也歇歇吧!」

  美景笑嘻嘻說:「碧玉和蘭蘭都哄小公主睡去了?」

  李月荷點點頭說:「我因喝了幾杯酒,正叫人煮瞭解酒湯來,只得令她們先哄小公主去睡了。」

  正說著,宮女擺了茶具上來,李月荷便自已衝起了功夫茶,一邊說:「你還沒喝過我沖地茶吧?」

  美景搖搖頭說:「連太后也只喝過幾遭你沖的茶,我是什麼身份?」

  李月荷沖了茶出來,笑著說:「如今我沖了茶,你賞臉喝一杯吧!」

  美景也不客氣,端了一杯細細品了,只說:「只覺好喝,要我說出什麼名堂來卻是說不出來的。」

  李月荷也喝了一杯說:「好喝就行了,那裡有那麼多名堂?名堂只是說出來唬人的。」

  有些人是這樣的,只愛好名堂,而不懂好東西。有些人,懂得好東西,偏不知道好名堂。有時候也懷疑,究竟是好名堂重要,還是好東西重要。一種好東西,若不及時享用,過了好時期,失了好味道,人們還會給它一個好名堂嗎?一個好東西,若也擁有好名堂,但是過了好時候,沒有被及時享用,過了好時期,它還能擔著好名堂嗎?所以說,一些事情要及時,過了那時,將不再是那味道。心,也如是,過了那時,將不復那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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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蒜水


    看看小宮女困頓的樣子,美景揮手讓她們下去安歇,嘴裡說:「娘娘有我在這裡服侍呢!你們歇著去吧!大節下的,也是可憐!」

    等眾人退下了,李月荷才笑著說:「看看你那隻豬腳,誰服侍誰還不一定呢!」

    美景抿嘴笑道:「娘娘一向憐下,那會要她們受委屈。說起來,她們中的一個還在你剛進宮那會服侍過你呢!」

    李月荷一驚道:「瞧瞧我這記性,竟是忘記了!」

    美景笑笑說:「不記得也不奇怪,就只是服侍過一夜,人人一樣的服飾,一下子記不起來也是有的。」

    李月荷故做不在意的說:「我當初年輕無知,不懂規矩,進宮當晚就鬧了一個大笑話,令得皇上不待見我。想你們背地裡必是取笑過我的。」

    美景「嗤」的一笑說:「娘娘說那裡話,禍從口出,誰個敢隨便討論娘娘們的事!」

    李月荷看看問不出什麼來,便不再問了,揭開茶壺蓋,把滾水注進去,看那茶壺裡的茶葉在滾水的沖泡下不停翻動,就如驚惶失措的流民,在天災人禍中流離失所,只得迎面對著潑下來的暴風雨。她這個品茶人,又何嘗不是流離失所,無處是家呢!自己的根究竟在哪裡?前世?今世?夫家?娘家?或許寂寂至死,也沒有自己的一個家!

    美景又說了一會話,才呼了值夜的小宮女來扶了自己下去。李月荷看看夜也深了,也不虛留。

    碧玉安頓好事情,過來見李月荷要安歇,忙打了熱水過來給她洗臉洗腳。李月荷把腳泡在水裡。見寢室內只有碧玉一個人,便沉下臉說:「我進宮當晚究竟鬧了什麼笑話?你也該告訴我!我雖是忘記了很多事,你就一點也不想著要提點一下我嗎?虧我還一直當你是好姐妹!」

    碧玉一怔,半晌方說:「這些鬧心的事提來作甚!」

    李月荷氣道:「鬧不鬧心的,你別管,你只把事情說給我知道就行了。你若不說。卻待我去問了別人,那時更鬧笑話。況且我想知道的事,總有一天我會知道!」

    碧玉幫李月荷擦乾腳。看看寢室內只有她們倆個,這才低聲說:「你真地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就算這時候不知道,有一天也會想起來的。」

    原來李月荷進宮當晚,自然就是淋浴了然後去侍寢。誰知侍寢時李月荷哭哭啼啼的,唐子儀不耐煩了,就扇了她一耳光,說若不是為了兩國的盟約,自己怎麼也捨不得把親妹送到李復起那裡去。如今李復起只送了一個族妹來,還這樣扭扭捏捏的,存心叫人不痛快。李月荷羞憤之下,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血一滴一滴地滴在身下的白布上。

    等內侍們進去時,自然把那塊白布當作是處女破身時落下的落紅收了回去,還記錄在案。

    當晚寢室外服侍地內侍和宮女極多,大家默不作聲的。卻把裡面的鬧劇聽了一個大概,只以為唐子儀對李月荷用強來的方式,這才會哭哭啼啼的。

    當李月荷被抬回明月殿時。碧玉和蘭蘭看她手指破損,淚如雨下,這才知道她還沒成功侍寢,卻被記錄在案,不禁有點懵。隔了半個月,因太后作了一些安排。李月荷被冊封為妃。唐子儀這才來了明月殿。

    半個月?李月荷暗暗心算了一下小榮佳的出生日期,小孩子早出生半個月也屬正常。想到這裡也就釋然了。

    正想上床安歇,卻悶悶的咳了幾聲,咳出幾口白痰來。碧玉著了急說:「大半夜的,卻咳了起來,宮裡的太醫大多回了家,只剩幾個輪值地,只怕這會也歇下了。」

    李月荷又咳了一聲說:「不用驚動太醫,可能是晚上吃多了螃蟹,又著了一點涼,這才會引起咳嗽的。你且去廚房裡,令守炭火的小宮女,取幾瓣大蒜拍碎了,加入半碗水放到鍋裡蒸,蒸好趁熱端了來,我喝喝看有效果沒有,就算沒效果,也得等天亮再宣太醫,沒的這個時候去討嫌。」

    碧玉忙去了,過沒多久,用食盒提了一個蓋得嚴嚴的盅子來。揭開盅子,正是一盅熱騰騰的大蒜水,李月荷忙趁熱喝了下去。喝完感覺胃裡暖暖的,整個人似是有了一點熱氣,咳嗽也減輕了。

    看李月荷咳得不再那麼密,碧玉放下心來,只說:「這個有效果呀,明天再喝一次看看。」

    李月荷笑說:「看來一些小方法倒比太醫開的苦藥有效多了。」說完顧不得睡意上湧,拿過一個本子把剛才喝大蒜水地前因和效用記了下來,記完才上床安歇。

    第二天起來,又有安排太后膳食的女官拿了膳單過來同李月荷商議,因太后手臂紅腫未消,食物有些禁忌,但太后是個愛好美食的人,女官只得拿了膳單來跟李月荷商議。

    至晚,上了幾道新菜,有一碟子顏色含糊地麵條,太后挾了幾口,一怔道:「這個麵條看來普通,不想倒爽口,是怎麼東西和出來的?」

    女官忙答道:「是混合了黑木耳、種子皮、紫菜、杞子、薏仁、猴頭菇等,和了小麥粉搓揉而成的,不算新奇,不過是一道素面,只是因為娘娘說要手勁大的和面廚師來打,打出來較有彈性而已。」

    李月荷笑笑說:「這個也罷了,試試新做的甜品吧!名字叫做相依相偎,也是素的。」

    於是上了「相依相偎「,原來是把江米煨得半熟,加了桂花糖汁、青紅絲、煮得微爛地蓮子,然後塞進蓮藕地孔洞中蒸熟了。蓮藕和著被煨得酥軟的江米看起來晶瑩剔透,相互滲透,確實是相依相偎。

    太后試了試,點點頭說:「荷兒來了,我倒也有了口福,還能吃到一些入得口地菜式。」

    李月荷笑著說:「比起母后平時吃的大菜,這些只是簡單的小菜式,偶爾吃個新意,那上得了大場面。」

    太后又挾了一塊藕進口,嚥下了才說:「我只喜歡這些家常小菜,大菜都壞了我的腸胃了。」

    小榮佳正拿筷子捅藕孔裡的江米,這時也說:「只要娘餵我吃,大菜小菜我都喜歡。」

    眾人不由笑了起來,太后笑著說:「就該說說笑笑的,方才吃得有滋味。想我年輕時,執著那些規矩,只是自己寂寂然的用飯,多好的東西,吃起來都是味如嚼蠟。如今也說得上話了,只道規矩都是人定的,還是大家坐一起吃,熱熱鬧鬧的才是,還好你娘倆也隨意,這才吃多了一點。」

    李月荷笑道:「母后隨和,我等也得益,得以共享美食。」

    說說笑笑用完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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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豆腐


  過了幾天,太后的手雖還稍有些酸痛,但大體已是恢復如常。因邊境的戰事越來越吃緊,便思去宮外的大穩寺拜佛求保佑。

  因擇了吉日,便帶了李月荷小榮佳等人出了宮,早有幾百侍衛守候在宮門口,護送了太后等人到達大穩寺。

  大穩寺主持聽聞太后要來祈禱,早早就遣散了信眾,令人佈置好了佛堂,帶領一眾僧人候在寺院門口,一見太后等人到了寺門,下了轎,忙迎了進寺。

  因定了祈禱三天,大穩寺眾僧人那敢大意,全部打醒精神,全力安排。寺院與寺院之間也有等級和貧富之分,大穩寺因常能接待一些宮裡的貴人,因而在各廟中還享有盛名,坐鎮廟裡為信眾解籤的妙心禪師更是名揚內外。

  雖是為國祈禱,因自有太后帶領,李月荷倒也無須忙什麼,只是抄抄經書,跟著眾僧坐坐禪,唸唸經就行了。只是小榮佳坐不住,常吵著要出寺院門口走走。

  第二天起來,上了頭柱香,太后求了一簽,因拿給妙心禪師解籤,妙心禪師一聽太后說是求國運的簽,拿過簽很鄭重的看了半晌,緩緩念道:「獨步兩重山,孤鸞轉又翻,長江無信鯉,佳人去不還。」

  過了半晌,妙心禪師才說道:「此簽是下簽,卻還有轉機。只不過……」太后歎口氣說:「就盼著有轉機呢!只不過什麼?有話不防直說!」

  妙心禪師閉了眼,過一會睜開說:「只不過,轉機來時,皇上心目中有那個娘娘是佳人的。將會與他天人永隔。」

  李月荷心底一驚,皇上心目中的佳人?難不成是自己?只不過這些虛幻之事,哪裡就能信了?遂轉身走了開去。

  來到寺廟的後院,卻見幾個小僧人正在往井裡打水上來,見了李月荷,都合十叫了一聲施主,唸了一聲佛。李月荷也不甚在意,只信步走了走,便回了房。半閉了房門。

  才拿出經書來,忽感覺背後有些異常,不由回頭一看,卻見一個人立在門後,不是吳毅卻是誰?

  李月荷驚喜交集,正想開口,卻見吳毅以眼示意,忙起身關了門。待稍一坐定,李月荷不由問:「你怎麼會來地?不是正打仗嗎?」

  吳毅微微一笑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傀儡監軍。在軍中並無實際權力。周將軍恨不得我不在軍中,因探子來哨探南明,我說我曾經出使過好多次南明,對地形和地勢比探子還熟悉,周將軍自是馬上問我是否願意一探南明最近的虛實,我自是應了。到此方知你來了大穩寺,自是想辦法來見你一面。」

  李月荷埋怨道:「太后也一起來了,你知道此處有多少侍衛嗎?而且現在兩國交戰。形勢如此危急,你一個人就敢來了?若是被發現了,還不亂刀砍死?」

  吳毅見李月荷為他著急,不由心裡一甜說:「如今雖凶險,但這個大穩寺我以前也來過,這後山中卻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我是昨夜裡悄悄從那裡上來的,今夜裡再悄悄的從那裡下去。包保沒人發現。」

  李月荷哼道:「我看你是活膩了,如今劍拔弩張,你不在軍營裡好好待著,還出來作探子,可不是瘋了!」

  吳毅一笑說:「荷妹。值此亂世。我只怕你有不測,若不能親見你一面。我始終不放心。」

  李月荷聽了,心裡有了一些些的酸澀,不由伸出手來按了按吳毅的手說:「毅哥哥,你為什麼至今還對我那麼好?」

  吳毅反握住李月荷的手說:「我只怕你處境堪憂啊!若不想法子快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只怕不日就會變生不測。」

  李月荷點點頭說:「若得好時機,我那會坐以待斃!正豪說你已找到那個地方了,此事可是真的?」

  吳毅點點頭說:「也是上次押送糧食走海道時,在海上無意間救了一人,方知她是這個地方地人,有她接頭,應是不難進入這個地方。」

  李月荷低聲道:「正豪兄妹已來了南明,現在城外落腳,我交託他們辦的事,他們應該已是辦妥了。」

  吳毅又低低囑咐了許多話,只要李月荷好好保重,以備有機會可以逃出生天!

  正說著,聽到外面似有聲音傳來,李月荷打開窗子,吳毅自跳了窗戶,往後邊藏匿去了。

  卻是小僧人來請李月荷用午膳,午膳的幾樣素菜做得很是精緻,有一道豆腐,卻是黑豆做的。李月荷豆腐見得多了,黑豆豆腐卻是少見,嘗了嘗,味道雖是淡了一些,卻也還可口,便笑著說:「這個黑豆豆腐倒少見,難為想得出要用這個來做。」

  在旁侍候的小僧合十說:「施主客氣,這個黑豆豆腐卻是主持叫人特意做了孝敬太后和娘娘的,說是這個黑豆味甘,性平、溫,有補腎養血、黑髮明目、滋陰除濕、利水解毒的作用。還請太后和娘娘多嘗嘗。」

  太后聽了,便吃了一點,點點頭說:「似是有點澀,不夠嫩滑,雖比不上宮裡做的豆腐,卻也罷了。」

  僧人笑道:「這個黑豆本身卻是有點澀味的,打磨好時,已想法子去了澀味,不想太后還是嘗得出來。」

  李月荷笑說:「太后什麼沒吃過,這個豆腐,自然是一嘗就知道是什麼出身了。」

  說著笑了起來,小榮佳也吃了一點豆腐,搖頭說不要了,手裡只指著一碗糯米丸子說:「我要吃那個!」

  僧人笑說:「小公主也是識貨之人啊!這個白玉丸子卻是和了豆腐做成地,口感還過得去的。」

  小榮佳嘗了嘗,卻是吃了幾個,太后笑對小榮佳說:「來了這裡,跳跳鬧鬧的,你倒吃得多些。可憐你娘,被你吵的吃不下了。」

  小榮佳聽了,忙挾了一個糯米丸子到李月荷嘴邊說:「娘,張開嘴巴,我來餵你吃。」

  李月荷含笑吃了,只說:「那一天你能照顧自己了,不要讓娘操心,我就心滿意足了,還能望你來餵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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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泡溫泉


  飯後,因太后手臂酸麻,叫宮女上來捶打,僧人見了說:「廟裡後山有一處溫泉,泡浴後卻是對關節各種酸痛有所緩解,若是太后不嫌棄敝處簡陋,倒可以一試的。」

  太后喜道:「若有方法緩解酸痛,哪能不試?」因此祁完福,又念了一遍經,便來到後山溫泉的地方,眾宮女早把一切佈置好了,各處該圍的圍,該遮的遮,李月荷自帶了小榮佳也在旁侍候,太后只著一層褻衣就下了水。在水裡泡了一陣,舒服的歎口氣說:「果然名不虛傳,向來聽說有這個溫泉,不想今日才得以享用。」兩個小宮女也下了水,幫太后把褻衣也脫了下來,忙著上去按摩手臂,以使血氣通行。

  小榮佳坐在池邊潑著水,太后笑說:「小心肝,你也脫了衣裳下來泡一泡吧!」

  小榮佳笑著說:「好啊,我要跟皇奶奶一起玩水。」

  宮女幫小榮佳脫了衣裳,小心的抱著下了水,又忙著上前幫小榮佳搓背。小榮佳自己潑水玩著,不小心潑了一些到頭臉上,宮女忙幫她擦乾,一邊幫她搓了搓小耳朵,一邊說:「小公主長得一對好耳朵,連長一顆痣也會挑地方,竟長在耳輪邊上。」太后聽了拉過小榮佳看了看耳朵笑著說:「小心肝,不注意看,還以為你這耳輪被種了一顆黑豆在這裡呢?」小榮佳笑著應:「皇奶奶,這是痣,不是黑豆,娘說。這個痣是不會消失的。」

  太后呵呵笑說:「不會消失啊!好在是長在耳輪邊上,要是長在臉上,就不得了啦!」

  泡了半天的溫泉,太后歎說果然身子輕爽好多。至晚,手臂竟能舉高而不覺酸痛,笑說:「本來是來為國祁福的,不想倒先為自己治好了手。」

  李月荷笑說:「南明國也少不了母后,若母后有個什麼事,可叫誰人提著皇上。這麼多年來,若不是母后在後邊苦苦支撐,單憑皇上一個,只怕早給大臣們逼得無路可走。」

  太后點點頭說:「只怪我從小管教皇兒,管教地太嚴厲,造成他做事略為軟弱,如今登基也有好幾年了,姓子倒比前剛強一些了,就是凡事還是不夠果斷。若不是我費盡心力為他營造好一切,只怕更難。」

  第二天各種祈禱儀式完成了,一行人忙回了宮。

  因邊境戰事越來越緊,唐子儀為了鼓勵出戰的戰士們,令後宮所有人都縫製衣袍送往戰場,宮裡的用度本來就削減了不少。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各各忙碌,卻也不敢抱怨。只是各人臉色越來越沉。

  李月荷隨了太后住在靜心殿中,一步也不敢出宮殿門口,只怕不經意碰到其她的妃子,會招來怨毒的眼光,畢竟有些妃子的親人正在戰場上浴血而戰,有些已陣亡,戰場上的敵人她們見不到,但後宮中明明白白的一個北順人。卻是可以恨的。

  這天早上,傳來了一個驚人地大消息,說是紀魁臨陣撕殺時,不敵周穆,當場落馬被擒。聽聞已是投敵。與李復起達成協議,事成將封為鎮國大將軍。

  唐子儀一邊令人監管了紀府。一邊將信將疑,一方面覺得一向忠直的紀魁不至於會叛國,一方面想起紀菀之死,只怕紀魁心灰意冷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

  太后聽聞了紀魁叛國之事,只是說:「皇兒,在這當口,切不可大意,還須派人查明真相再做定斷。只盼這只是北順反間之計,紀將軍一向勇武,那會輕易投敵?」

  李月荷也疑惑的說:「紀將軍雖已年將不惑,但也不至於一戰就被擒呀?況且如今兩國交鋒這麼久,北順只戰勝了幾場,卻還沒攻下一城半池的,紀將軍只須穩穩坐守城池,待對方糧草補給時再搶糧草以絕其後路就是了,何須以身涉險。」

  唐子儀沉吟半晌,只得令人再探,於第二天,卻得了新消息,說是紀將軍還好端端的守在城內,之前只是北順散佈流言以亂軍心而已。同時帶來另一個消息,說是秋季乾燥,眾軍士身上搔癢,有的已抓出血來,還盼有良藥以解此癢。

  眾太醫聚集了很多止癢的藥品全送到了邊關,這天,因小榮佳身上癢,竟一下子找不到半點止癢的藥,李月荷只得拿菜籽油幫她塗在身上,不想也止了癢,這才放下心來。

  這天午後,小榮佳吵著要李月荷帶她出去走走,李月荷纏不過她,只得更了衣帶她往御花園地地方而去。到了御花園中,因梨樹果實纍纍壓倒枝,小榮佳拉了小宮女的手在下仰望,李月荷遙望遠處的荷花池,突見池邊似有人影一閃,心裡疑惑,信步走了過去。

  來到荷花池邊,卻哪裡有人?李月荷站在曲橋邊上,探頭看了看池水,揉揉眼,心道自己這陣子精神恍惚,可能是眼花了。正等轉身回去,腳步才一移動,突然發覺腳尖似是踏到了什麼東西,腳下一滑,整個人向池下墜去。李月荷還來不及驚呼,手裡忽一緊,整個人已把人拉了上來。

  來人低聲說:「娘娘還請小心走路!」

  李月荷定睛一年,拉她上來的卻是這宮裡的侍衛,心知剛才定是有人暗算於她,卻被這侍衛破壞了。心裡忽又一驚:看來自己還是被人暗中監視著的,若不是有人要害自己,只怕還不知道暗中有人在跟隨她呢!一邊心裡憤怒,我只不過來花園裡散散步,又何須暗中叫人監視我。

  等李月荷帶了小榮佳回靜心殿,卻見太后愁煩地踱著步,不由勸道:「母后,形勢如此,只能盼嚴將軍與紀將軍打退李復起了,多想也無益。」

  太后搖搖頭說:「我如今憂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明兒個有大清的使者到,卻不知他們有何目地,我只怕皇兒吃虧呀!朝內無大將,若是大清竟有什麼目的,只怕防不勝防。」

  李月荷詫異的說:「這個時候,大清使者來幹什麼?莫不是看兩國交戰,他們想來混水摸魚?」

  太后點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憂慮呢!也罷了,明天在朝堂接見他們,且知道他們有個什麼說法再說吧!」

  兩個人又猜測了一遍大清使者的來意,商量了一會,這才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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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煎鵝肝


  第二天,太后得知大清使者的來意後,對李月荷說:「如今想來揀個便宜呢!只說要跟南明結盟,結盟後就幫南明一起打北順,說的倒好聽,誰不知他們狼子野心呢!」

  李月荷皺著眉道:「若說是要結盟,只怕會提出很多苛刻的條件,在這當口,明顯是來坐收漁人之利的。」

  太后歎道:「條件倒還沒提,不過相信也不會簡單,只是跟他們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前路艱難啊!若是拒絕,非但怕他們趁虛而入,也怕少了一個擊退北順的機會。我本也是北順人,也不想看南明與北順兩敗俱傷,讓大清趁機入侵!」

  李月荷想了想說:「那不如先把大清的使者用一些借口留在這兒,卻讓人露出口風去,讓北順的人知道有大清的使者在我們這裡。若北順知道這個事,必定會著慌。因為開戰這些日子,他們並沒有討到什麼好處去,不過是雙方折了一些兵將而已,他們連一個城池也還沒攻下呢!」

  太后點點頭說:「皇兒也是這個意思,讓北順的人知道大清想與我南明結盟,到時再做出準備結盟的樣子來,李復起必定著慌,到那時,再與北順談判,能擬個停戰協議也不一定。此事若做得好,卻也是一個好時機。」

  李月荷出了一下神方說:「若如此,還得先使人籠絡住使者,待這邊的人安排好一切事再放他們走。」

  太后點點頭說:「正是這樣!」

  太和殿中,大清的使者正宣讀著國書,音調竟是很標準的中原話。可見下了一番苦功。

  等使者宣讀完後,唐子儀不動聲色地問殿中的大臣們道:「各位愛卿覺得如何?」

  眾臣聽了,分辯不出唐子儀的意向,一時卻是鴉雀無聲,無人作答。

  兩位使者中的一位見眾臣不說話,有點著急,便道:「我大清與南明相鄰,如今不忍見南明遭北順欺凌,只思來相助南明。若是打退北順,我主只要你等每歲進貢些許糧食,些許金銀,些許牲口,些許……」

  「大膽,爾等不過是我朝手下敗將,竟敢如此獅子大開口,不自量力!況我朝又沒向爾等臣服,談什麼歲貢?」眾人循聲一看。說話者卻是王侍郎。

  使者正欲分辯,唐子儀淡淡說:「使者既來了我朝,凡事自當好好商量,只煩請使者先修書一封與你國主,就說結盟之事,關係基業之安危。還得慢慢細議方可實行。」

  使者笑道:「此事卻不宜拖得太久,若拖下去,只怕北順軍不日將會踏過來。到那時,只怕南明國土不保啊!」

  唐子儀淡淡一笑說:「誰勝誰敗還不一定,你們國主還是先憂慮一下如何盡快恢復國力吧!畢竟我南明跟北順是姻親國,有些事情若談得妥,也隨時可能再訂盟約的。你國主若想跟我南明結盟,還得好好的商議才是。」

  唐子儀說完便結束了朝議,站起來回了後宮。自有內侍上來招呼使者。

  因國事日艱,人心浮動。有大臣卻在這當口暗地裡上折子請立皇后,說是立已育有皇子的娘娘為後,有利於穩定人心。更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說若不是太后寵著李娘娘,皇上顧著太后的意思,早立了皇后了。嚴秋水因還未有所出。暗地裡著急。又怕唐子儀聽信了大臣地話,在這時立其她人為後。不由怨言說:「我父在外浴血奮戰,這裡倒要立後立太子的辦喜事了,豈不叫人心寒?」

  怨言傳到太后耳中,太后淡淡對良辰說:「這陣子我病著,除了中秋夜,竟未好好和眾妃聚聚,你且吩咐下去,就說巳時靜心殿辦個家宴,把宮裡有品級的嬪妃們全請了來,到時我自有話說的。」良辰聽了忙吩咐了下去。

  巳時還沒到,眾妃已全到了靜心殿,有些品級低的,平時難得一見太后,年節請安也只遠遠的瞥一眼,借了此處機會,卻悄悄的打量太后,見太后保養得宜,望之只如三十許人,只是一雙眸子卻是晶光四射,顧盼之間似是穿透了人

  待眾人請了安,各自稍稍坐定,太后才說:「近來風聞有些人只說我寵著荷兒,皇上礙著我的面子,一下子不好立她人為後的,只道我偏心,不顧眾人地,可有這話?」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作聲,還是嚴秋水笑著說:「母后說的哪裡話?李娘娘盡心盡意侍奉母后,我們那還敢亂嚼舌頭。論起母后的慈愛,後宮中的人誰不是心裡口裡不敢忘呢?」

  太后淡淡笑著說:「你也不用嘴裡給我賣乖,若說我慈下,卻也當不起。統共就一個皇上,你們想著能多點親近他,這也不過份。見我只召了荷兒來侍奉,你們就疑忌了,以為在這靜心殿中必能多得點皇上的寵愛,可不是亂猜?」

  眾妃見太后說的溫和,正待鬆口氣,卻聽太后又說:「你們平時耍點小手段,我看著你們年輕地份上,也不追究,但只有一件,若是不顧著自己的身份了,興波作浪的,只存了要當皇后地心思,,那卻是休要怪我無情了。」

  正說著,內侍報說皇上來了。

  見唐子儀來了,太后便吩咐開席,席間淡淡說:「皇兒,國事雖忙,卻也得注意身子,萬不能熬壞了。」

  唐子儀點點頭說:「母后說的是。」一轉眼見李月荷坐在側邊,卻不見小榮佳,便問:「小榮佳呢?她不是最愛湊熱鬧嗎?令人領了來一起用膳罷!」

  李月荷笑笑說:「因今日全是各位有品級的姐妹們相聚,倒怕她不懂禮,因此不令上來的,況且,也不合規矩。」

  唐子儀點點頭也不理論,挾了一小塊鵝肝入口,有股難以言表的芳香洋溢在嘴裡,只覺「甘、香、鮮、嫩、軟」,竟似是活活吞下了一個絕世美人的香舌。不由讚道:「母后這邊的廚子果然了得,這些天為國事憂煩,吃什麼也味同嚼蠟,不想今天這道菜式倒美味,令我有了胃口。

  太后微微一笑道:「我的廚子哪有什麼好,還不是荷兒見今天宴請眾妃,怕我老婆子沒什麼好東西招待,才特地細細說了這個鵝肝的煎法,令廚子照做了,不想果真異香撲鼻,入口即溶。」

  嚴秋水笑問李月荷:「是如何煎的,也教教我們,若是學的會,閒時也可叫人做了孝敬母后。」

  眾妃見太后與唐子儀稱讚李月荷,雖也附和著稱讚,卻已是一肚子酸氣,只當李月荷借了廚子的菜來抬高自己,這時見嚴秋水問話,暗暗只想看李月荷出

  李月荷雖已瞥見眾妃妒忌地眼光,卻也不在意,只淡淡說:「這個卻是取那用美酒餵養過地鵝,待摸得肝已硬化,才取肝而煎,煎時講究的不過一點技巧。煎得外頭略焦脆,裡頭卻只七成熟就夠了,配松露汁、白酒汁、黑醋汁、珍珠菌汁等來吃,味道自是不同一般。」說完又補充道:「若是太平盛世,吃什麼也香,如今再好地東西,也吃不出味來,只因這陣子見大家無心於吃食,只得想法子做了一些家常便菜出來,大家賞光便用些吧!」

  眾人聽了,各各舉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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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胖豬


    用完膳後,李月荷進入內殿中,見小榮佳坐在桌子前,正拿著一管毛筆在畫著什麼,便湊了上去看,見小榮佳筆下的是一個圓圓的頭像,頭像中間畫了一個圓圓的鼻子,鼻子上點了好多小黑點,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豬鼻子。

    看了一會,李月荷笑著問:「你畫的是什麼呀?」小榮佳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一個杯子說:「我畫豬豬啊!」李月荷看看杯子上燒製的小豬圖案,再看看小榮佳畫的,確乎有幾分相似,不由誇道:「小榮佳好厲害啊,會畫畫了,這個豬豬畫的好漂亮啊!」小榮佳皺了皺鼻子說:「娘說錯了,豬豬很醜的,不漂亮的。」李月荷不由笑了說:「對,豬豬不漂亮,你畫得很像豬豬!」小榮佳高興了,指著杯子說:「我要用豬豬來喝水。」碧玉忙拿了杯子去倒了一杯水來,小榮佳自己端了水喝,李月荷讚道:「這樣就對了,多喝點水對身體才好。」

    蘭蘭笑著說:「她不過是看著杯子外面燒製的圖案好看,這才肯喝水的。說起來這還是上次娘娘叫人燒製的一套杯子中的一個呢!本是十二生肖一套的,不想摔壞了一個,如今只剩十一個了。要想補燒回那一個,只怕得等戰亂過了才行了。」

    李月荷淡淡說:「只怕我們等不到那一天了。」

    蘭蘭低了頭說:「不是說大清的人想來結盟嗎?要是結了盟,大王也得怕三分,應該就會停戰了吧?」

    李月荷輕笑道:「哪有那麼簡單!大清一向對中原虎視眈眈,只怕是趁結盟的機會派兵入關,實則有其它目的!太后皇上卻想借這機會跟大王談判,畢竟兩國交好幾十年,真要歲貢還不如歲貢給大王呢!」

    正待再說。見有其她宮女進來,便噤了聲。

    小榮佳喝完了水,把杯子拿過來,指著杯子的圖案說:「娘,這只是小胖豬嗎?」

    李月荷笑著說:「是呀,這是一隻小胖豬,就像你!」

    小榮佳生氣的道:「我是人,不是豬。」

    李月荷摟過她說:「好啦。好啦,你不是豬,你是人啦!」

    小榮佳推開李月荷,不讓她摟著。一個不小心,杯子掉在地上,「匡當」一聲,摔成了幾瓣。小榮佳一下子呆了,抬頭看李月荷,一副等著挨罵的樣子。李月荷歎口氣說:「算了。摔了就摔了,快閃開些,不要踩著碎片了。」

    小榮佳見宮女低頭要過來收拾,忙吩咐:「你小心些,不要踩著碎片了!」

    宮女笑著說:「小公主真體貼,這麼關心奴婢們,長大了一定是體恤下人地好主子。」

    李月荷笑了說:「風水輪流轉。不一定以後你卻是主子呢!」

    宮女惶恐的說:「娘娘折殺奴婢了,奴婢有十條命只怕也當不成主子!」

    李月荷見她害怕,便不再開玩笑了,畢竟有些玩笑不是誰都開得起的。

    碧玉見又摔了一個杯子,便說:「正說十一是單數。不大好呢,不想又摔掉了一個,這下子又變成雙數了。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摔了這個小豬的,要摔也摔那個老鼠的呀!」

    蘭蘭插嘴說:「可不是,小豬胖嘟嘟的多可愛。就這樣摔了。那個老鼠的樣子好醜的。若是喝水,也不想拿那個。」

    李月荷不由笑了說:「它越是醜。越是沒人願用它來喝水,它也就越安全。摔到最後,只怕剩下地就是它。」

    蘭蘭點點頭說:「娘娘就像小豬,多人看著好,這才會多災多難的,不得安寧。若是象老鼠一樣,眾人視線避開了,只怕就安全多了。」

    李月荷不由苦笑道:「我想做什麼,不是由我自己做主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已呢!」

    正說著,卻有內侍來傳旨,請李月荷往養心殿。李月荷有點驚疑不定,及至來到養心殿,這才知道原來是大清兩位使者求見她。

    一見李月荷來了,兩位使者忙起身行禮,口裡只說:「我主聽聞中原這邊有一本《育兒寶典》的書,已叫人翻譯成滿文,看完拍案驚奇,只令印製刊行。如今來了這邊,知道這書原是宮裡地李娘娘所著,忍不住求見一面,萬望娘娘不要嫌我等唐突!」

    李月荷笑著欠身回了禮方才落座。兩個使者見李月荷氣質高貴,風姿天然,更兼談吐風趣,不由大為傾倒。

    靜心殿內。

    太后驚疑不定的說:「大清忒的大膽,竟敢提出要荷兒去他們國家為國主後宮裡的奶娘們講解育兒知識,不說這語言不通,荷兒是什麼身份,虧他們敢提出這個要求?」

    李月荷愁腸百結,悶悶說:「如今我身份微妙,既是北順的郡主,又是南明的貴妃,他們請了我去,未必沒有當人質地意思。若是結盟不成,只怕我歸期就飄渺了。若是此時一口拒絕,卻會使他們懷疑我們結盟的誠意,只怕影響皇上要與北順談的事呢!」

    唐子儀踱來踱去,臉色陰沉沉的,只是咬牙切齒的說:「北順是虎,大清卻是狼,那個也不簡單!只恨我經營了這些年,終還是擋不住他們要入侵的腳步。大清明著說結盟,暗地裡只怕使絆子,如今還提出讓愛妃入他們的國家,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太后拍了拍桌子說:「無論如何,也得想法子婉拒了!」

    李月荷「哼」道:「只怕有些人巴不得我去呢,這樣就可借別人之手滅掉我,若是去大清,還不知有多少法子讓我回不來呢!」

    正說著,忽聽內侍慌亂來報,說是嚴關山打了一個大敗仗,損失兵將無數。據說是潛在北順地內探密報說是北順有批糧草從城外的一條小道中運往北順的軍營,嚴關山正為擊退不了北順而苦惱,聽得這個消息,自是組織了一批人連夜往小道中截獲糧草,誰知此乃周穆的計謀。

    周穆令人散佈了假消息,故意洩露給南明的密探,使得嚴關山上當,當嚴關山來到小道上,自是遭到伏兵,惡戰中步步敗退,幸好紀魁接應地人馬剛好趕到,連夜擊退了北順軍,可是這場戰爭太慘烈,死傷無數,嚴關山身邊的幾個得力將領都陣亡了。

    聽了消息,唐子儀氣急敗壞。大清的使者自也是聽得南明不利的消息,只催唐子儀快點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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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計中計


    由天嚴關山節節敗退,朝內大臣紛紛上折子,建議了無數條方案,唐子儀都是略略翻了翻就擱到一邊去。

    嚴秋水為自己的父親擔憂,這天便借送點心之名來到御書房中,卻見唐子儀正和王侍郎下棋,旁邊新遞上的折子全無看過的跡象,不由有點愕然。

    王侍郎見嚴秋水來了,便忙著告退。嚴秋水看了看擱在一邊未翻過的折子,愁悶的說:「皇上,如今形勢越來越不妙,還盼皇上以國事為重,多點看看各地遞上來的折子。」

    唐子儀呷了一口茶,笑著說:「愛妃不必太憂心,遞這些折子的多是文臣,文臣中又多數是紙上談兵的傢伙,指望他們在折子上給出什麼退敵平天下的妙策來,只怕是奢想。所以他們上的折子再多,其實沒什麼用處,等一會略翻一翻就是了。」

    嚴秋水見唐子儀如此說,便試探著問:「皇上莫非另有妙策可以退敵?」

    唐子儀笑而不答,原來他原本收買了幾個絕色美女進入北順,伺機而動,雖死了一個清姑娘,卻有兩個進入了北順的重臣家裡作為妾侍,想盡辦法為唐子儀牽線,把重金送到重臣手中,因為如此,重臣自是藉機在朝中說些周穆的不臣之舉,使得李復起對周穆心生不滿。如今周穆兵權在握又節節戰勝,更兼監軍吳毅對周穆略有微詞,由不得李復起不疑忌。若是值此緊要關頭,李復起與周穆的關係沒有改善,再加上北順朝內一些風言風語,李復起解除周穆的兵權,換上其它將領,那這場仗就有望打勝了。

    因想起李復起一向疑忌大將。相信周穆也不能例外,唐子儀嘴角不由微微上揚。嚴秋水見唐子儀不再說話,自知不該問得太多,忙從食盒裡取出點心,嘴裡說:「皇上,這可是我親手做的,你定要嘗一嘗!」

    唐子儀一笑說:「愛妃親手做的,那可要嘗一嘗方是。」

    嚴秋水見唐子儀吃了一塊點心。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父親卻是暫時無什麼事的。若是唐子儀有怪責之意,只怕自己這一遭就進不了御書房,父親若是榮。她就榮,父親若是敗,她就敗,在這後宮爭鬥中,她靠地不過是一個有兵權的父親,若是不然。一無功德,二無子嗣,那會讓她穩坐貴妃之位,又那會讓她有封後之望。

    卻說北順國內,這段日子有不少朝臣向李復起進言,說是周穆貪功冒進,不顧聖命。拿北順的將士們換取他一人的將功,只怕是別有用心。李復起聽了眾臣的話,思想了幾天,派了另一個心腹親信到軍營中當監軍,卻下了密召令吳毅回程。

    正在李復起疑忌周穆時。又傳來了另一個消息,說是南明正擬與大清結盟來對抗北順,不由大驚,待探聽得大清的使者確係在南明時,不由心生一計,馬上召了人來密談。

    這天早上。李月荷正催小榮佳起床。只怕她遲了上太學,卻聽外面良辰急促的聲音說:「娘娘。太后有請!」

    李月荷疾忙出了門口,隨良辰往太后的小偏廳而去。只見太后一臉慘白說:「荷兒,出了大事了!」

    李月荷急問:「出了何事?」

    太后把手按在桌子上,咬著牙說:「大清兩個使者昨晚被殺害了,今天早上才發現地屍體。這下子,大清那會罷休!今早還不知道那裡起的流言,說是皇兒不滿兩位使者要請你去大清,這才起了殺機。」

    李月荷聽了,一個站不穩,旁邊的良辰忙扶住她,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過半晌,李月荷才說:「流言一定是有心人放出的,此計實在太毒,既杜絕了南明與清結盟地可能性,狠狠得罪了大清。又令到我陷入又一個圈套中,眾臣此時還不上折子令皇上處治我,一定說是我起的禍端。」

    太后歎道:「何止於此,如今北順來勢洶洶,我們卻得罪了大清,失去和北順談判的好籌碼,想求和的話,只怕條件苛刻啊!」一邊說一邊令人去打聽朝議的消息。

    朝堂內這些日子自是爭論紛紛,有說使者定是北順派人來暗殺的,目地是阻止兩國結盟;有說使者是大清密令人殺掉的,目的是嫁禍於南明,好借此引起戰端,趁虛而入,以報以前慘敗之仇。

    唐子儀煩燥的揮揮手說:「如今國內兵力空虛,若是大清於此時集結兵力於關外,我等卻無能力再抵擋他的。只怕得趁此機會與北順求和,以求得一線生機。」

    眾臣面面相覷,有一位上前說:「皇上,若如此,卻是要稱臣北順了,只怕葬送了先帝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一片基業啊!」

    又有一名大臣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如此打下去,北順固是討不了好去,但是我方兵力卻勢必消耗得一乾二淨,到時,不單難以再抵抗北順,也難以抵擋大清的入侵啊!不若快快擇了使者與北順談判為是。」

    正談著,卻有內侍跌跌撞撞來報:「大清鐵騎已集結在邊關外,聽聞說本是要過來助戰地,因聽得兩位使者慘死,卻要皇上給個說法,只是叫嚷著說要皇上把害死兩位使者的李娘娘交出去,若不然,他們定不罷休。」

    眾皆失色,王侍郎排眾而出說:「皇上不必驚慌,大清雖集結了兵力在關外,但嚴將軍矩關外路程不遠,若能抽出部分兵馬回援,而守關的將軍也能堅守十日左右。等到嚴將軍的援軍一到,自能擊退清軍。若是在此時又與北順談妥條件,北順又加以援手,到時必定盡滅清軍,使其長期內再無入侵的兵力。

    此時殿內全是文臣,聽得大清集結兵力,已是魂飛魄散,王侍郎一席話卻緩解了眾人地緊張。

    唐子儀自是迅速挑出與北順談判的使者,賜了使節等物,令其疾速出發。又下達了幾條命令,不外是安撫民心、所有人等不得私離職守、謠言者殺無郝等。

    朝議結束後,唐子儀留下王侍郎密談,只說:「嚴將軍正自苦苦抵擋北順,這當口那抽得出兵力支援邊關?和北順談判的事卻也非三兩天能談出結果的,只怕北順知曉我方的危機,會落井下石,提出不能接受的條件來!」

    王侍郎歎道:「皇上,如今只怕北順勾結大清,給我等來個夾攻,到時,我等不要說稱臣,只怕只能做亡國之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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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斷魂丸


    九月初一晚酉時,唐子儀正要安歇,忽聽一陣吵嚷聲,內侍來報說:「邊關急報!」

    唐子儀展開急報一看,原來大清兵力強悍,已是攻破了邊關,嚴關山因南明使者與北順的和約未能談妥,一時不敢抽調人馬到邊關支援,以為邊關定能抗住清兵,多支撐幾日的,誰知清兵見邊關主力不多,急攻猛打,不消數日,竟破了關,已是揮軍入內了,只怕不日將會兵臨城下。

    看完急報,唐子儀大驚失色,如今城內兵力有限,如果清兵真的打了進來,憑著城內這點防守,真的很難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連夜召開廷議,眾大臣也是驚慌不已,只有王侍郎稍為鎮定,只道:「清兵雖是入了關,打到城內只怕也得一些日子,再加上遠道而來,糧草必定不繼。想必嚴將軍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派兵來攔截,只要及時攔截住,我方應能度過此難關。只是,北順提出的條約,皇上還得馬上應承了才是,如此,嚴將軍才能聯合北順軍追擊清軍,一舉殲滅之。」

    唐子儀狠狠捶了下案台道:「事已至此,還有何法?」

    眾臣自是商議了方案,連夜三千里快報送往使者處。

    幾天後。

    天還沒有亮,李月荷卻已梳洗完畢,掌了燈坐在小榮佳床邊,靜靜的凝視熟睡中的小榮佳。想到穿越至此已是四年多了,小榮佳也已是四歲多了,四年啊,是一個不長不短的時間,卻能徹底的改變一個人。四年的幾番起起落落,風風雨雨,竟是比自己前世的所有事都複雜。只是此回。自己若再不下狠心作個決斷,將會陷入無邊的絕境中。

    及至天亮,李月荷這才吹熄了蠟燭,悠悠的歎了一口氣,俯下身親了親小榮佳,幫她掖好被角,毅然地出了宮殿。

    碧玉也一夜不曾睡,這時在身後哽咽的喊了一句:「娘娘!」

    李月荷回身望了她一眼說:「小公主今天不用上太學了。」碧玉迎著她的視線。緩緩的點了點頭說:「我明白!」

    蘭蘭這時拿了一件披風上來披在李月荷肩上說:「秋風正涼,娘娘披上這個吧!」

    李月荷淡淡一笑說:「嗯,秋風起了,不經不覺已是重陽節了。」說完便出了殿。碧玉目送她出殿。自去看顧小榮佳,只有蘭蘭和幾個貼身宮女跟隨著。

    李月荷緩緩的走著,自從兩國打仗之後,她已沒有這麼從容的走過了。跟隨的宮女莫名其妙,不知李月荷要去哪裡!忽然李月荷停了下來,卻是到了明月殿。自從她搬到靜心殿後,這裡守著的侍衛也少了許多人,有兩個見李月荷來了,也不敢上前質問什麼,只是默默地看著李月荷進了殿,便尾隨了進去。

    李月荷進了寢室,見一切和自己最初穿越而來的差不多。只是這陣子沒有宿在此處,卻顯得蕭條無比。不由坐在床沿上默默的把往事想了一遍。又起身摸了摸自己曾用過的各式物事,拿起一把檀木梳梳了梳發尾,又臨鏡照了照自己地容顏,心道:此等容貌。不想命不久矣!直到一陣騷動聲傳來,她才猛的站起來喃喃道:「一晌貪歡,夢裡不知身是客。我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如今也該回去了。」

    出了明月殿的殿門,卻見太后令宮女尋李月荷來了,李月荷緩緩出了明月殿。並不往靜心殿而去。而是走向太和殿的地方。一邊走一邊問:「朝議還未結束吧?」近旁的內侍答道:「這個時候,卻還是未結束的!」

    宮女見李月荷走地不是靜心殿的方向。不由顫抖著問:「娘娘,如今各處喊打喊殺的,我們不如回靜心殿去吧?」

    李月荷淡淡說:「總不能一輩子躲在靜心殿吧!況且,這個時候,只怕也躲不住了,任是太后多權威,只怕也是護不住我了,還是我自己獻身好了。」

    說著話,卻是快步來到了太和殿門外,跟隨的宮女等人停了下來,李月荷也不在意,自顧自走進殿中。侍衛和內侍見她來了,卻也不阻止,任由她進了殿。

    朝議爭論得正激烈,李月荷並沒有馬上闖入殿內,只是進了旁邊小息的小側間,站在簾內聽著殿內各種各樣的爭論。

    有大臣說:「北順跟我方的使者剛剛談妥,嚴將軍已與北順軍尾隨追擊清軍了,只是此回如此凶險,眾將士只是埋怨說若不是李娘娘接見了大清地使者引起禍端,我南明不會匆忙應承北順這麼多的歲貢,很明顯,是李娘娘從中作梗,只為北順獲得更多利益而使人暗殺了大清使者,激怒大清,引清兵入關,使得我等不得不匆忙答應北順的所有條件。」

    又有大臣附和說:「正是,這回雖是與北順再結盟約,但李娘娘若不除,終是一個禍害。」

    唐子儀疾聲說:「你們不用再說了,此事應是李復起的陰謀,不關李月荷之事。」

    王侍郎沉聲說:「皇上,李娘娘本是李復起的族妹,若說此事與她毫無關係,卻是沒人相信地。今我南明要歲貢給北順,雖說沒有直接稱臣,卻也羞恥之極,舉國上下,誰不是視李娘娘為賣國之人。若不除,只怕難以服眾,只怕民心不服!」

    唐子儀厲聲道:「住口!」

    聽到這裡,李月荷款款進了殿,帶了一個淒迷的微笑,當著眾大臣的面緩緩說:「爾等不過想取我一命而已,何須費盡心機!」說完玉腕一翻,張開手掌,掌心裡有一粒黑色的藥丸,眾人還不知她是何意時,卻見她把藥丸拈在手指間,往口裡一放,慢慢嚥下方說:「這是三步斷魂丸,你們如願以償了。」說完跨了兩步,跨出第三步時才慢慢的倒了下去。

    眾臣一時驚得目瞪口呆,唐子儀只覺心膽俱碎,跌跌撞撞奔了過去,扶起李月荷,一邊淒厲大叫:「快請太醫!」一邊語不成調的說:「愛妃,你怎麼這麼傻?」

    李月荷地嘴唇慢慢轉為深紫色,嘴角溢出黑色地血,唐子儀一隻手摟著她,一隻手托著她的臉,黑色地血滲到他的指縫裡,緩緩蔓延了開去。

    只聽李月荷斷斷續續說:「皇上,我這一生已別無所求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是小榮佳而已。若皇上念著以往的恩情,還望皇上將我海葬,以慰我平生沒見到海的心願。」說完瞪大了眼,卻再也看不清眼前之人,分辯不了眼前之物,只覺似有無窮無盡的黑暗正在湧來。在這黑暗的底色上,似是有燦爛的煙花在盛開,或那就是天堂的景色罷!隨著知覺一點一點的失去,李月荷模糊的想:原來死亡是這樣安寧的!

    失去最後意識時,她一顆疲累的心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再也不用去費心那些防不勝防的爭鬥了,再也不用痛苦了,一切都有了一個結局。當一波更大的倦意襲來時,她瞪大的眼慢慢的閉上了,從此,這個南明與北順的一切糾葛都將與她無關了,徹底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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