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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覆雨翻雲 作者:黃易 (已完成)

第七章 奉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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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月色下,秦夢瑤來到戚長征和由蚩敵動過手的那荒棄了的小村內。
  看到路心可容人藏身新掘出來的地洞,地上高手運勁移動時留下的足印和擦痕,心中叫糟,戚長征分明在這里給人包圍起來群攻,何能幸免?
  這年青爽朗,又聰明俊穎的好男儿,在她芳心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對她來說,這世界或有好人和坏人的分別,卻沒有門派或幫會之分。
  她平靜的心忽有所覺,追著足印,往村后的山坡走上去,再走過一個小山丘,滾滾長河,在丘下:隆響著。
  不由暗贊戚長征智勇雙全,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能借河水遁走。
  她細察足印,心中訝异,為何戚長征的印痕如此之深,即管受了重傷也不應如此,定是負著重物。
  難道不是一個人?
  离開了方夜羽后,她知道援救戚長征乃刻不容緩的事,可是方夜羽發動了龐大的人力,監視著她的動靜,為了撇下跟蹤她的人,使她費了一些時間,方能脫身,到現在才跟据蛛絲馬跡,追到這里來。
  若她估計不錯,那晚四密尊者欲攔她而不果,對她的敵意將會加深。自己和方夜羽談判破裂后,四密再沒有任何顧忌,定會不惜一切毀去她這代表了中土武林兩大圣地的傳人,甚至紅日法王也會隨時來向她挑戰。
  而戚長征在這樣的形勢下,將會變成雙方爭逐的目標。
  她要救戚長征。
  而敵人卻要殺死他。
  要對付她的人,將會以戚長征作誘餌,引她上釣。
  秦夢瑤心中暗歎,展開絕世身法,沿河急飛,但無論她如何匆忙,仍是顯出那恬靜無爭的神气。
  半個時辰后,她來到層層而下,一個接著一個瀑布的河段處。
  她停了下來。
  微弱的月色下,草業里有對亮晶晶的大眼瞪著她。
  她功聚雙目,立時看到車叢內有頭鼻子特大,似貓又似松鼠的可愛動物。
  秦夢瑤長年潛修,极愛看書,且看得既且博,立時記起曾在一篇行腳僧的游記里,看過這种珍稀動物的畫像,記起這是產于青海的一种嗅覺特別敏銳的靈敏小狸,非常懂性,當地的獵人若得到一頭,必會視之珍如珠寶,加以豢養,打起獵來比任何聰明的獵犬更优胜,不禁奇怪為何會有一頭來到這千里外的中原里。
  秦夢瑤跪了下來,柔聲道:“小狸儿!為何你會在這里呢?你有主人嗎?”
  小靈狸倏地竄出,到了她身前五步許處,又回頭往河那邊奔過去,到了河旁停了下來,向著對岸嗚嗚鳴叫,令聞者心酸。
  秦夢瑤掠了過去,一手將小狸抄進怀里,另一手溫柔地撫上它的背脊,兩腳用力,凌空而起,衣袂亂飛如仙人下凡,輕輕落在對岸的草坡上。
  小靈狸一聲低響叫,竄到地上,鼻子湊在地上,四腳迅速爬行,直走出了十多丈外,又同過頭來看她。
  秦夢瑤平靜的道心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覺,像是這小狸和戚長征有著微妙的關連,心中一動,追著小靈狸去了。
         ※        ※         ※艙廳內文是另一番情景。
  陳令方忽地棋興大發,湊巧范良极也好此道,又存心在棋盤上折當仁不讓,豈知對奕起來竟棋逢敵手,殺得難解難分,、了午夜,一盤棋仍未下完。
  柔柔和韓柏陪在一旁。
  柔柔看得聚精淮神,韓柏已熬不下去,借個借口走了出來,走往上艙,一興起。順步往最高一層的平台走上去,那是唯一沒有守衛的地方,經過上艙時,心想不知朝霞睡了沒有?
  浪翻云也去了几個時辰了。
  想著想著,來到上艙頂駕駛艙外的望台處。
  一個优美如仙的背影映入眼。
  韓柏叫聲我的媽呀,差點便想掉頭而走,原來竟是朝霞獨自一人,憑遠眺,不知在想著什么心事。
  朝霞听到步聲,回過頭來,見是韓柏,嚇了一跳,忙襝衽施禮,俏臉泛起紅霞。
  韓柏不好意思逃走,事實上他一直在逃避著對范良极那荒謬的承諾,豈知鬼使神差地,眼前竟有這么千載難逢“勾引”這美女的机會。
  朝霞低著頭,要走回船艙去。
  韓柏早見到她俏臉上隱有淚痕,知道她剛剛哭過,想起陳令方真曾想過把她當禮物般送給人,心中一熱,攔著她道:“如夫人到那里去?”
  朝霞雖被他無禮之极地伸手攔著去路,但心中的怒,最多只占了三分,其它則是五分心亂、兩分怨懟。
  怨他為何明知自己是人家小妾,還要不讓他走呢?
  韓柏見她垂頭不答,羞得連耳根也紅了,那种動人的少婦神態,真的使他眼前一亮,有种想擁她入怀里的沖動。
  若柔柔的誘人是主動的。
  朝霞的誘人則是被動的。
  需要你的怜和愛。
  自范良极擒著他去偷窺朝霞開始,直到此刻他才是第一次起了想占有這可怜美女的念頭。
  善良的他實不想朝霞再受到陳令力的傷害。
  因為陳令方根本對朝霞只有欲,而無愛。
  否則朝霞為何會哭。
  韓柏低歎道:“如夫人你哭了!不過,我也試過哭,也試過被關到監獄里遭奸人打,你說我怎能不哭?”
  朝霞像听不到他說話般。以蚊蚋般的輕嗡聲道:“請讓我回去吧,以免騷扰了專使你的清靜。”
  韓柏抬起攔路的手,搔頭道:“哈!差點忘了我專使的身分,還以為你在和別人說話。”
  朝霞見他抬起了手,本應乘机逃下木梯去,但偏偏一對腿儿卻硬是邊不開那第一步。
  她嗔怪道:“專使!”
  韓柏微微一笑道:“為何如夫人這么歡喜喚我作專使,是否我真的扮得很像,所以像專使更多于像韓柏?”
  朝霞臉更紅了,此時細碎的足音在階梯下響起。
  韓柏愕然,這么晚。誰還會到這里來?
  朝霞臉色一變,不理韓柏攔著半個入口,急步往下跑去。
  韓柏在朝霞香肩要撞上他胸膛時,讓開了路。
  左詩的聲音由下面傳上來道:“霞夫人!”
  朝霞沒有應她,似逃出生天地匆匆下去了。
  韓柏心叫糟糕,朝霞如此不懂造作,兼又霞燒雙頰,明眼人一看便會知她曾被自己“調戲”。
  好半晌,才聲再次響起,不一會左詩走上望台,冷冷看了韓柏一眼,寒著臉,逕自到了圍欄處,望往岸旁那一方。
  碼頭上燈火通明,守衛森嚴。
  韓柏硬著頭皮,來到左詩身旁,道:“左姑娘睡不著嗎?”
  左詩由下槍搬往上艙的貴賓房后,睡了一會,醒來后記挂著浪翻云,到他房中一看,見仍未回來,一時心焦气悶,便上望台透透气,順便等浪翻云,豈知遇上這一場好戲,她對陳令方這“酒友”頗有好感,很自然站在他那一方,不滿韓柏“不道德”的行為;可是另一方面又感到韓柏那令人難以拒絕的真誠,女性敏銳的直覺告訴她,眼前此人容或戀花愛色,但絕非奸淫無之徒,這想法使她的心有點亂。
  韓柏見她不瞅不睬,十分沒趣。兼之心中有鬼,順口將朝霞剛才對他說的話搬出來應忖道:“如此韓某不敢打扰左姑娘的清靜了。”
  左詩冷然道:“不要走!”
  韓柏嚇了一跳,難道白己一時錯手下,連浪翻云的女人也勾了來,此事万万不成,因為浪翻云是他最敬愛的大英雄和大俠士。
  左詩歎了一口气道:“這樣做,韓兄怎對得住陳老。”
  韓柏天不怕地不怕,但試過牢獄之災后,最怕是給人冤枉,尤某像左詩這等美女,差點沖口而出,把整件事交待出來。但想起左詩若知道自己和范良极深夜去偷窺朝霞,可能更鄙祝自己,所以雖話到舌尖,也硬是吐不出來,憋得臉也紅了。
  左詩看了他一眼,又別回臉去,淡淡道:“你是否想說陳老對朝霞夫人不好,所以你這樣做不算不對,唉!你們男人做坏事時,誰不懂找漂亮的借口,何況你已有了美若天仙的柔柔姑娘,仍不心滿意足嗎?”
  韓柏愕然道:“你怎知道陳令方對她不好?”
  左詩心中歎了一口气,暗忖我怎會不知道,朝霞在陳令方臉前戰戰兢兢,唯恐行差踏錯的可怜模樣,怎得過旁人雪亮的眼睛。
  何況她也是受害者,直至遇上浪翻云,她才省悟自己對過世了的丈夫,實是有情無愛。
  她緩緩轉身,瞪著韓柏道:“你認識陳老在先,終是朋友,你听過朋友妻不可窺嗎?”
  韓柏急道:“不是這樣的,是……”
  左詩心想這人做了坏事,為何還像滿肚冤屈的樣子,更感气憤,怒道:“為何吞吞吐吐?”
  韓柏靈机一触,道:“左姑娘!你肯否听我說一個故事?”
  左詩其實對這總帶著三分天真,三分憨气的青年頗有好感,否則早拂袖而去,不會說這么多話。聞言心中一軟道:“你說吧!”
  韓柏搔了一會頭,才細說從頭,但卻隱去了姓名,只以小子稱自己,老鬼送給范良极,夫人則指朝霞,說出了整件事。
  當她听到那“老爺”要把自己的“夫人”禮物般送給別人時,不由“呵”一聲叫了出來,對這“老爺”的良好印像大打折扣。
  說完后,韓柏像待判的囚犯般站在左詩臉前,等候判決。
  左詩听得目定口呆,事情雖荒誕离奇,但若發生在連高句麗使節團也敢假扮的韓范兩人身上,又卻應見怪不怪。
  左詩橫了他一眼,幽幽一歎道:“你把這么秘密的事告訴我,是否要我幫你。”
  韓柏點頭道:“是的!”
  左詩大怒道:“無論你們背后的理由如何充分,但誘人之妻始終是不道德的事,怎能厚顏要我參与你們荒謬的勾當,你們的事。最多我不管而已!”
  韓柏搖手急道:“左姑娘誤會了,我不是想你助我去勾……嘿……”
  左詩餘怒未消,跺足便走。
  韓柏伸手攔著她道:“左姑娘!”
  左詩色變道:“你這算什么意思?”
  韓柏嚇得連忙縮手,搔頭抓耳道:“我只是想請左姑娘將這件事向浪大俠說出來,看他怎樣說,若浪大俠說應該,我便放膽去做;若他說不應該,那我拚著給那老儿殺了,也……
  也……”
  左詩臉容稍云,瞪著他道:“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霞夫人,還是只因對范老的承諾,才要把人家弄到手里?”
  韓柏歎了一口气道:“我也弄不清楚,或者每樣也有一點。”
  他這樣說,反爭取到左詩的好感,因為只有這樣才合情理,搖頭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怎可由別人來決定,對你對霞夫人也不公平,好了!我要回房去,不管你的事了。”
  她雖說不管,其實卻含有不再怪他的意思,尤其是“對霞夫人也不公平”那一句,其至帶了鼓勵的成分。
  韓柏一時听得呆了,自答應范良极的要求后,他的內心一直斗爭著,一方是禮教道德的壓力,另一方面則是他想“拯救”朝霞的善心,現在更加上對這美女真的動了心。
  此刻得到了左詩這局外人似無實有的支持,就若在干旱的沙漠缺水了長時間后,有人遞給了他一壺冰涼的清水。
  左詩到了入口前,回頭微微一笑道:“霞夫人是歡喜你的,飯桌上我早看到了。”這才盈盈下梯去了。
  韓柏喃喃道:“我沒有錯,我真的沒有錯!”
  忽地給人在肩頭拍了一下。
  韓柏全身冒汗,自身体注入魔种后,還是第一次有人來到身后也不知道,雖說這時分了神,但也不應該。
  猛地轉身,背后立著是臉帶微笑的浪翻云。
  韓柏松了一口气道:“大俠回來了,我差點給你嚇死。”
  浪翻云笑而不語。
  韓柏偷看了他一眼,像犯了錯事的孩子般惶恐問道:“大俠來了多久?”
  浪翻云道:“你說呢?”
  只這一句,韓柏便知浪翻云將他和左詩的說話听了去,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
  浪翻云來到他身旁,和他一齊憑欄遠眺,啞然失笑道:“小弟你比我年青時對女人有辦法得多,連詩儿這么硬頸子的人也給你說服了。”
  韓相的呼吸急促起來,帶著哀求的語气道:“大俠!你教小弟怎么做吧!只要你說出來的,我一定遵從。”
  浪翻云想起陳令方篤信命運里所謂的男女相克,暗想若你把朝霞勾了去,陳令方或者非常感激也說不定,聳肩道:“詩儿說得對,這是你自家的事,須由自己決定,自己去負責那后果。”
  韓柏有這首席顧問在旁,那肯罷休,纏著他道:“大俠啊!求求你作作好心吧!我也感到很為難呢?范老頭逼得我很慘!”
  浪翻云想起范良极不住在抬底踢他,知他所言非虛,微笑道:“所謂一般的道德禮教!
  只不過是人為保護自己而作出來的東西,強者從中得利,弱者受盡約束折磨,但沒有了又會天下大亂。君不君、臣不臣、夫不夫、妻不妻,你要我怎樣教你呢?”
  韓柏失望地道:“那連你也不知道了。”
  浪翻云哈哈一笑,親切地按著韓柏肩頭道:“很好很好,我初時還擔心你染了赤尊信的魔性,現在看來你仍是我那晚在荒廟內遇到的大孩子。記著吧!大丈夫立身于世,自應因時制宜。只要行心之所安,便無愧于天地,你明白我的話嗎?”
  韓柏感激流涕道:“明白明白!”這世上除了秦夢瑤,他最怕的就是浪翻云也怪責他了。
  浪翻云語重心長道:“男人的心很奇怪,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可以是心甘情愿,因為那是他的選擇,無損尊嚴,但若要眼睜睜看著自已的女人被人搶走,可能會下不了台,你行事時要有點分寸。”
  韓柏吁出一口气,點頭道:“我一定不會忘記大俠的囑吩。”腦中不由幻想著勾引朝霞的快樂与刺激。暗忖浪翻云也未必全對,自己這善良的大孩子,其實血液里可能會有很重的魔性。
第八章 封寒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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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明。
  戚長征拉著水柔晶,走進封干兩人隱居的小比里。
  比內宁靜安逸。
  封寒葛衣粗服,捋起衣袖褲管,正在水田里工作。
  戚長征和水柔晶來到田旁,封寒一個閃身,來到兩人身前平靜地道:“誰在追你們?”
  戚長征不好意思地道:“是方夜羽的人,我……”
  封寒冷然道:“不要說廢話,你們兩人內外俱傷,快隨我進屋內。”
  這時干虹青听到人聲,走出屋外,見到兩人衣破血流的可樣子,不顧一切奔了過來,將兩人迎入屋內。
  封寒掌貼水柔晶背心,輸入真气,先為她療傷。
  干虹青則為戚長征挑開血衣,細心清洗傷口和包扎,看到過他左肩胛上的深長傷口,痛心地道:“你這人!唉!”
  戚長征鼓著气道:“今次不是我去犯人,而是人來犯我。”
  干虹青瞪他一眼,再沒有怪責他。
  封寒收起按在水柔晶背心的手,喚道:“虹青!你過來扶著水姑娘。”
  水柔晶訝道:“我不用青姊姊扶我。”
  干虹青走過去扶著她柔聲道:“封寒要我扶你,自有他的道理。”
  封寒左手迅速點在水柔晶背后四處大穴上,水柔晶全身一震,身子發軟,倒入干虹青內。
  封寒站了起來道:“虹青抱她進房內躺下,順便為她包扎腿上的傷口,若她不好好休息上十二個時辰,她將會大病一場,能否复原還是未知之數呢。”
  戚長征嚇了一跳,想不到水柔晶的情況如此嚴重,幸好自己把她帶到這里來了。
  封寒走到戚長征后坐了在干虹青的位子里,伸手按在他的背心處,一邊默默听著戚長征說著昨晚發生的事。
  良久,封寒收回手掌,微笑道:“恭喜戚兄弟,你的武功已由后天進入先天的境界,如此年紀,有此成就,确是難得,也不勞我醫你,只要你打坐一段時間,便可复原。”
  戚長征至此對白己的突飛猛進再無疑問,心內歡欣若狂,站了起來,便要道謝。
  封寒喝道:“坐下!”
  戚長征嚇了一跳,慌忙坐下。
  封寒道:“不要以為初窺先天之道,即可一步登天,你要走的路仍是遙遠漫長,更會招人之忌,何況即管身具先天真气,還需刀法經驗戰略各方面的配合,否則遇上真正的高手時,有力也沒法使出來。”
  戚長征愧然應是,因為他剛才的确起了點驕狂之念。
  封寒續道:“你由此刻起,坐在這里指頭也莫動一個,全神調息,敵人追來也不要理,否則你的功力將大幅減退。待功行圓滿時,將會自然醒來,若學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鹵莽行事,我第一個不饒你。”
  戚長征心生感激,堅決應諾后,立即閉目運功。
  干虹青從房內走出來,投身進立起來的封寒里,低聲道:“對不起!”
  封寒安慰地拍著她的香肩,柔聲道:“傻駭子!為何要說傻話呢?噢!我忘記了我的刀藏在那里了,可否為我把它找回來。”
         ※        ※         ※風行列在顛簸里醒來時,頭正枕在挨著一旁睡了的谷倩蓮大腿上,初陽的柔光進來,這才發覺兩人躺在騾車柔軟的禾草上。
  一對灼灼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風行烈望去,嚇了一跳,原來“醫”烈震北一邊駕車,一邊掉轉頭來向他微笑。
  他想坐起來。
  烈震北喝止道:“小蓮的腿不舒服嗎?為何要坐起來?”
  風行烈大感尷尬,坐起來不是,但繼纘這樣躺著更不是。
  烈震北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到了我這把年紀,万念俱灰,什么也提不起興趣了。”
  接著長長一歎,好一會也沒有作聲。
  風行烈記起了昨晚,知道是烈震北將自己救了回來,試著運气,豈知絕脈暢通無阻,一些以前真气不能隨意運轉的地方,意到气到,尤胜從前。
  包怪异的是師傅厲若海輸入他体內的那股真气,竟消失得無影無蹤,禁不住大喜過望,顧不得烈震北的勸告,跳了起來,向著烈震北連叩三個晌頭。
  烈震北不胜欷道:“以我和若海兄的交情,受你三個晌頭也不為過,現在你体內道心种魔大法的餘害已除,反因禍得福,功力精進,好自為之巴。”
  比倩蓮仍好夢正酣,風行烈將她移到車廂中間處,又以禾草為她作枕,唯恐她有半點不舒服。
  烈震北道:“穿過桂樹林后,可看到雙修府了。”
  風行烈環目四顧。
  騾車現正由一斜坡往下行,坡底是一片望之無盡的桂樹林,四周丘巒拱衛,不見人煙,雙修府處于如此隱蔽的地方,難怪江湖上罕有人知其所在。
  烈震北道:“趁還有點時間,讓我告訴你什么是道心种魔大法,以免我早生研究的秘密,隨我之去沒無聞。”
  風行烈心中一寒,烈震北的語調有著強烈的不祥味道。
  烈震北績道:“要明白道心种魔大法,首先須明白先天后天之分,若海兄乃此中能者,必曾向你詳述中道理,你可否說出來給我听听?”
  風行烈恭敬地道:“人自受孕成胎,所有養份神气,均由母体通過臍帶供應無缺,此時受的乃是先天之气。在任督二脈循環不休。至十月胎成,嬰儿离開母体,以自己口鼻作呼吸,由此時開始,吸入的無不是后天之气,但先天之气仍殘留体內,所以孩童的眼睛都是烏黑明亮,到逐成長,先天之气盡失,于是眼神才會變濁,以至乎老朽而死,重歸塵上。”
  烈震北點頭道:“說得不錯,万變不离其宗,天下雖千門万派,各有其修行的方式,最后無非都望要由后天返回先天,但修后天气還有路徑心法可循,修先天气卻雖本身資質過人,還需机緣巧合,缺一不可。”
  風行烈道:“恩師常說,一万人修武,得一人能進窺先天之道,已是難得,普通武人,以至乎稱雄一時的高手,左修右修,体內的真气無非后天之气,受限于人的体能潛力;只有修成先天气者,才能突破規限,進軍無上武道。”
  烈震北沉默片晌,才點頭道:“令師說得不錯,所謂后天之气,皆有為而作,只有先天之气,才是無為而無所不為,就像母体內的胎儿,混混噩噩,但澎湃的生命力,卻無時無刻不在胎內循環往复。”
  頓了一頓,烈震北一聲長歎,道:“一旦闖進先天境界,人也會脫胎換骨,超离人世,看穿了人世間榮華當貴的虛幻,想若海兄四十歲前,橫掃黑道,創立邪异門,江湖上人人懼怕,但先天气一成,立即拋開俗念,專志武道,其它事都不屑一顧,你知否他為何會有這惊人的轉變?”
  風行烈茫然搖頭。
  烈震北仰天長哨,聲音激昂凄壯,連谷倩蓮也給惊醒過來,見到風行烈,勉強爬起身來,鑽進他內,又沉沉睡去。
  風行烈軟玉溫香抱滿怀,呆看著烈震北。
  這時騾車進入了桂樹林,香气盈鼻。
  烈震北拉停騾子,讓車停下,轉過身來,灼灼的目光盯著風行烈,緩緩道:“先天之气修練的過程,比之后天之气還要走更長的道路,過程曲折危險,一不小心,便墮入万劫不复的絕境,能達到令師境界者,江湖上數不出多少人來。”
  風行烈心道:“其中兩人必是龐斑和浪翻云。”
  烈震北神色凝重無比,兩眼閃著渴望的奇光,一字一字緩緩道:“假設先天真气的修練過程是一條漫漫長路,令師、龐斑、浪翻云等都到達了路的盡端。只要再跨出一步,便會回歸到天地万物由其而來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极歸于無极,那也是老子稱之為‘無’,字之若‘道’的宇宙神秘根本。”
  風行烈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所以凡到達那最盡一點的人,都能感應到那點之外所存在的某一种神秘力量,故此對世間之事都不肩一顧。”
  烈震北苦笑道:“要對其它的事不屑一顧,實是知易行難,只要是人,便有人的感情,由此亦可知要跨出那一步,實談何容易。”接著仰首望夫,通:“古往今來,無數有大智能的人窮畢生之力,殫思竭慮,苦研如何跨越那天人之間的鴻溝,最后歸納出兩种极端不同,但其實又殊途同歸的方法,就是正道的‘道胎’、邪道的‘魔种’。”
  說了這么多話。直到現在烈震北才入到正題,可知道心种魔大法,是如何玄奧難明,超越常理。
  風行烈听得瞠目結舌,連想問問題也無從入手。
  烈震北眼中射出無限的憧憬,柔聲道:“所謂道胎魔种,其實都是象征的意像,其目的都是如何將血肉凡軀轉化成能与那最本源力量結合的仙軀魔体,當日傳鷹躍進虛空,飄然他去,就是成功跨出了那一步,先例在前,可知仙道之說,非是虛語。”
  風行烈囁嚅道:“前輩是否也正在這條路上走著?”
  烈震北沒有直接答他,低吟道:“練精化气、練气化神、練神還虛、練虛合道,這四句話總結了整個由后天而先天,由先天而成圣的過程,但其中包含了多少痛苦、血汗、智能、期待、渴望和舍棄。”
  烈震北忽地意興索然,轉過身去,竹枝輕打在騾子的屁股處,車子又徐徐開動。
  風行烈仍滿腹疑間,但見到烈震北這般心灰意冷,唯有將問題吞回肚內去。
  封寒抱刀坐在一張椅子上,守在小屋門外,冷冷看著進入谷內,他走過來形相各异的九個人。
  那些人來到他臉前,一字排開,當中的禿頂大漢大喝道:“閣下何人?”
  封寒冷泠道:“山野村夫,那來什么名字。”
  那禿子當然是禿鷹由蚩敵,他一生人血戰無數,眼力何等高明雖不知對方是黑榜里的封寒,那能看不出對方是個高手,心中惊异不定。
  身旁的蒙氏雙魔和他合作多年,見到他這种神色,亦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全神戒備。
  反是其它人沉不住气。
  日煞性如烈日,最是暴躁,由于被戚長征帶著水柔晶殺出重圍,早使他心中大不是滋味,追了整晚又連敵人半個影子也撈不著,這刻知道戚長征躲在這里,那里按探得住,大喝一聲,左盾右矛,便往封寒攻去,大喝道:“竟敢對由老不敬,看我取你狗命。”
  星煞月煞和他合作無間,亦自然搶出,分左右翼往封寒迫去。
  由蚩敵心想橫豎也要動手見真章,便由這三人試試對方虛實也好,故而并不攔阻。
  封寒臉容肅穆,冷冷看著三支長矛,分左中右三方,分別標刺他的左肩、胸前和右脅,矛未至,嗤嗤動气已破空而來。
  眼看封寒瘦長堅實的身体要給戳穿三個大洞,刀芒閉起。
  “鏘鏘鏘!”以由蚩般這么好的眼力,也只是看到對方左手一動,三股寒芒便由他怀里激射而出,劈中三個矛頭。
  要知日月星三煞這看似隨意的合擊,其中實藏有很深的學問,不但緩急輕重變化無窮,連刺來的次序也不斷改變,務使敵人無從捉摸,封寒要以一把刀分別劈中敵矛:真是談何容易。
  但封寒竟坐著便做到了。
  日月星三煞如若触電,虎口爆裂,倉忙退后,連理應緊接而發那排山倒海的攻勢.半著也使不出來。
  封寒亦是心中懍然.他這三刀已用上了全力,本估計對方連矛也應拿不穩,乘机格殺對方,以振聲威,豈知三人竟能全身而追,致大失預算。
  与浪翻云的兩次決戰,三年的靜隱修性,封寒已非昔日的封寒,他的刀法達至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由蚩敵大喝道:“退回來!”日月星三煞也給封寒三刀嚇寒了膽,聞言乖乖退后。
  由蚩敵哈哈一笑道:“封兄這左手刀一出,包保天下沒有人會認不出來。哼!”接著語气轉冷道:“既知封兄在此,我不能不向封兄先行打個招呼,若封兄立即放手,不再理戚長征的事,我們躬身送客:但若封兄蓄意和魔師過不去,待會動起手來,我們將會不講武林規矩,不擇手段地將你殺死,以你的眼光,定可看出我所說非是恫嚇之語。”
  封寒瞳孔收縮,送出兩道精電般的眼芒,冷冷道:“是的:你們或有殺死封某的實力,但我包保陪葬的名單里定有你“禿鷹”由蚩敵在內。”
  由蚩敵心中一寒,知封寒亦确有本領做到這點,點頭道:“若我們的實力只止于此,你這些話對我确有心理上的威脅,但是,你錯了。”
  一聲柔柔韌韌,非常悅耳動听的聲音由遠而近的道:“是的:封兄錯了。”
  人影一閃,高挑俏秀的“人妖”里赤媚巳立在由蚩敵身旁,微笑道:“我可以保證他們指甲尖也不會崩掉半塊。封兄若非腳破了,便請起身出手。”
  封寒微微一笑道:“不見多年.里兄風胜昔,是否練成了你的“天魅凝陰”?所以口气特別狂妄自大。”
  里赤媚鳳眼一凝,微微一笑道:“如此封兄是決定坐著和我動手了。”
  封寒哈哈一笑道:“若非如此,豈不教里兄小看了。”
  他說到最后一個字時,里赤媚已出手。
  他的左手刀亦劈出。
  里赤媚身一移閃到离封寒三步許的近處.一指往封寒眉心點去。
  “叮!”刀尖砍在指尖處,竟發出金屬的聲音來,可知里赤媚指尖貫滿了惊人的气勁。
  “砰砰砰……”
  在刀指相撞的同時,兩人交換了十多腳,每一腳也是以硬碰硬.毫無花招。
  里赤媚倏地退回原處,像沒有動過手那,微笑道:“不知封兄信否?我百招內可取你之命。”
  封寒淡淡道:“或者是吧:但里兄亦當不能全身而退,不知里兄是否相信?”
  兩人一問一答,內中均暗含玄机,首先是里赤媚進攻,步步進迫,但封寒守中帶攻,亦毫不遜色。
  里赤媚柔聲道:“封見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但假若我里赤媚不顧身分,命我三位兄弟先行圍攻你,在你疲于應付時,才窺隙出手,你還以為可以傷我里赤媚半根汗毛嗎?”
  封宁啞然失笑道:“假若里赤媚連臉也不要了,封某把命陪上又有什么大不了。”
  至此里赤媚亦打心底里佩服這完全無懼的對手,拱手道:“所以非到必要時,我也不想不要臉子地殺死封兄,不若我們打個商量,我們十個人加上你共十一個人,由現在起十二個時辰內,絕不參与對付或保護戚長征的事,任由戚長征逃去,封兄覺得這提議有沒有一定的建設性。”
  封寒心中大叫厲害,里赤媚這几句話,點明除了他們這十人外,還另有足夠殺死戚長征的力量。假設如此.則對方的實力,的确非他封寒所能抗拒。
  里赤媚從容道:“以對兄的才智,自然明白其中關鍵,若我們真有這樣的實力,封兄必敗無疑,戚長征也將不保;假若我們只是虛張聲勢,戚長征便可從容离去。就算我們真的另有強手能殺死他,他仍大有逃出生天的机會,何況我還另有賭品,就是放過水柔晶,任她返回塞外,絕不動她半條毛發,這樣的條件,你更不會拒續吧?”
  戚長征的聲音在屋內晌起道:“沒有人能拒絕,包括我老戚在內。”
  封寒冷冷道:“小子你是否剛點了虹青的穴道?”
  戚長征應了聲“是”后,昂然推門而出,來到封寒身后站定,長刀反貼背后,兩眼神光電射,一點倦容也沒有。
  封寒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事情愈來愈有趣了,里兄的提議恕我不愿接受,因為封某真的手痒了。”
  戚長征失笑道:“好一個手痒,我也有那种感覺。”
  里赤媚仔細打量著戚長征,點頭道:“難怪怒蛟幫在黑道立得如此穩如泰山,因為連你們這批第二代的人里居然也有你這种上等貨色,好!”“好”字尚有餘音時,他已展開魅變之術,來到戚長征右側,一肘往他的右肩聲去。
  戚長征的反應已是一等一的迅捷,右手一移,原本貼在背上的長刀來到了右肩處,刀鋒往外,正要以腕力外削時,里赤媚的手肘已重擊在刀鋒上。
  刀背攆在戚長征右肩處,戚長征忙扭肩發動。
  “蓬!”兩人隔著長刀以肘肩硬拚了一記。
  戚長征晃了一晃,眼看要倒往封寒處,封寒右手按了他的腰一下,才化去了他的跌勢。
  里赤媚退回原處,悠閒自若:戚長征強忍著体內翻騰的气血,心中駭然,想不到里赤媚的武功竟可怕至如斯地步,自問能否擋他十招,也在未知之數。
  里赤媚微微一笑道:“我剛才的提議,仍然有效,只不知封兄是否接受?”
  封寒不解道:“你們實有足夠殺死我們兩人的力量。為何仍如此轉折.費時失事呢?”
  里赤媚道:“其中道理很快便會揭曉,此事一言可決,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戚長征刀回鞘內,向封寒道:“這提議實在太誘人了,假設等在谷外的是龐斑,我老戚便自怨命苦,若等的只是方夜羽和紅顏白發,說不定我可執回小命。至不濟便是我給宰了,但卻仍可換回水柔晶以后的安全.不會血本無歸。封前輩認為我的算盤是否打得晌?”
  封寒一聲長笑道:“英雄出少年,我封寒賭你不會死,去吧!”里赤媚著眾人讓開道路,拱手道:“請!”戚長征大步离開。
  當戚長征來到里赤媚身旁時,里赤媚誠懇地道:“戚兄:路上珍重了!”戚長征瞪了他半晌,搖頭失笑,道:“你這人真有趣哩!”然后放開腳步,全速飛馳,瞬眼間消失在谷口處。
第九章 夢瑤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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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長征走出谷外,出奇地連人影也看不到半個,這時是深秋時節,很多樹都變得光禿禿,地上著枯黃的落葉。
  他沒有半點欣喜。
  昨晚追捕他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几百,現在見不到他們,只能說他們都被部署起來,將在某一時刻對他發動攻擊。
  狂奔了几里路后,到了一片平野地上,十多名手提長刀的動裝黑衣大漢由曠地另一方的叢林跳了出來。分散著向他包圍過來。
  戚長征涌起万丈豪情,長刀掣出,幻起重重刀浪,疾施強擊,當先的一人運刀擋格,“嗆”
  的一晌,那人的刀竟只剩下半截,一怔間,戚長征快刀已至,准确地劈在他眉心處,寒气透腦而入,那人立即命喪當場。
  哨子聲在四方八面晌起。
  無數黑衣人由密林蜂擁出來,剎那間戚長征陷身重重圍困里。
  戚長征腳步迅速移動,使敵人不能完成合圍之勢,以免對方發揮戰陣的全都威力。
  只見他忽前忽后,每一刀劈出,都有人應聲慘叫,落地身亡,瞬眼間已殺了對方十多人,野上刀光血影,戰況慘烈。
  忽然,四把長刀分從四個角度向他砍劈過來,疾若電閃。
  戚長征心中一凜,知道遇上了對方恃別的強手,否則刀勢不使得如此功力十足,忙畫出一圈刀芒,護住全身。
  “叮當”交擊之音晌個不停,四把刀全被擋開。戚長征离地躍起,投往兩丈之外,落地時揚刀一劈.又有一人濺血倒地。
  他知道敵人勢眾,硬拚下去始終不是辦法,故而希望能闖進曠地外的疏林區,那時閃躲起來,會容易得多。
  兩把力由后攻至。
  戚長征看也不看,反手兩刀,登時又有兩名敵人了賬;前面則飛出一腳,正中一持刀者的手腕,那人指骨全裂,大刀“當”墮地,駭然后退。
  戚長征一聲長嘯,刀光潮涌,便往前方敵人的刀光劍影闖過去。
  長刀雷射下,攔路的兩名大漢,仰身倒跌。
  戚長征那敢遲疑,長刀護著全身,乘勢人刀合一,奮勇狂沖。
  敵人紛紛倒下,硬是給他破開了一個缺口,兩腳用力。凌空往疏林掠去。
  對方不及阻截,眼看便給他落進林內。
  一刀一劍由林中射出,迎向他來。
  戚長征一看來勢,心中叫苦,難怪里赤媚有把握把自己留下來,原來對方竟有如此高手,若在平時,他或仍可硬闖過去,他先前一番撕殺早耗用了大量真元,現在是強弩之未,唯有一沉气,落到實地上,再深吸一口气,長刀分別劈在對方劍刀之上。
  “鏘鏘”兩聲激晌。
  那兩人飄落地上.正是連干羅也要另眼相看的絕天和滅地,十煞神之首的兩人。
  飽勢停了下來,只是重重將他圍在野的邊緣處。
  戚長征一邊乘机調息,一邊瞪視著絕天減地刀劍傳過來的森森寒气,喝道:“來者報上名來。”
  絕天冷冷道:“我是絕天,他是減地,今天奉少主之命.來取你狗命。”
  戚長征心中凜然,方夜羽手下還不知有多少奇人异士,不過剩是眼前的實力,便使他沒有信心能逃出去。
  以寡敵眾的最大弱點,就是寡者沒有回气回力的空隙,而敵人則可以隨時抽身而追,待養精蓄銳后,再行出手。
  所以一旦陷身重圍.結局定是寡者至死方休,而絕天滅地這兩人一出手,就把戚長征迫進了這等必死之地內。
  當日即管以干羅的強橫,也要逃走,可知這兩人的厲害。
  戚長征乃天生豪勇之人,明知今次凶多吉少,仍夷然不懼,挺刀往絕天滅地兩人迫去,刀鋒涌起森寒殺气,翻卷而去。
  刀气到處,連絕天滅地如此強橫的人,也退了小半步,刀劍才向他迎來。
  四周勁气扑來。
  戚長征暗歎一聲,倏地后退,擋了分由左右兩側及后方攻至的兩矛一刀,又拖刀殺了一人,絕天的刀和滅地的劍已攻至眼前。
  他人隨刀走,便生生撞入兩人中間,避開其它攻來的兵器,施出精奧玄妙的貼身刀法.眨眼間三人兵來刀往,交換了十多招。
  絕天減地蹌踉跌退,前者左肩被戚長征的快刀畫了一下,衣破肉裂.血光避現;滅地左額角鮮血不斷流下,若再砍深少許,定可要了他的命。
  戚長征也不好過,右大腿中了滅地一劍,幸好尚未傷及筋絡,但已使他行動大受影晌,左臂雖給絕天的刀鋒掃中,不過只傷破了皮肉.但失血的問題卻不可忽視。
  他連點穴止血的時間也沒有,又要應付四方八面攻上來的敵人。
  轉眼他又陷入苦戰里。
  若非他進入了先天真气的領域里,体內真气循環不休,只是這一番殺即可教他力盡而亡。
  絕天滅地兩人乘隙出手,每次均帶起新一輪攻勢,不一會戚長征又多添几道傷痕。
  漸漸戚長征已迷失在激烈的戰斗里,不辨東西南北,只知道要殺死四周的敵人,再沒有先前通了全局的优勢。
  但他的韌力也教絕天滅地兩人大為惊奇。
  因為在地上最利圍攻,他們的手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武士,每隊三十人,由一隊長率領:十隊成一團,十團成一師,組成了小魔師的戰斗單位。今次對付戚長征調動了兩團共六百人,配以絕天滅地,敢說在這种寬曠的戰場,連黑榜的十大高手也有把握殺死,但戚長征到現在最少殺了他們四十人,依然未露敗象.怎不教他們大感訝异。
  驀地一聲低吟,起自疏林之內,按著寒芒一閃,黑衣大漢潮水般翻跌倒地,來人已到了戰場的最內圍處。
  雖說己方之人注意力全擺在圈心的戚長征身上,但來人這駭世絕俗的劍術,足令絕天滅地惊駭欲退。
  劍到。
  強烈的劍气使人連呼吸也難以暢順。
  絕天滅地舍下戚長征,刀劍齊往來人迎去。
  劍芒大盛,而更使人奇怪者,敵劍雖有催魂索命的威勢,但其中自有一种悠然的姿致。
  以絕天滅地兩人高強的武功,一時也捉摸不到敵劍若馬跡魚蹤,無縫可尋的劍路,駭然下各自回兵自保,不敢再作強攻。
  “叮叮!”兩聲清音,絕天滅地竟給對方硬生生震追了四、五步,倒撞進己方人里,圍攻之勢立時瓦解冰消。
  劍芒暴漲。
  圍在戚長征旁已呈混亂的黑衣大漢不是兵器离手,便是給點中了穴道,一時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由劍吟聲起而到全局逆轉,只是眨了几眼的工夫,可知來人劍法如是如何超凡入圣。
  劍芒消去,來人現出身形,正是淡雅如仙的秦夢瑤。
  戚長征刀插地上,支撐著搖搖欲墮的身体.大口喘著气,望向秦夢瑤,眼中射出感激神色。
  絕天減地見所有倒地的手下。均只是穴道被點,大生好感,揮手命各人散開。只是把兩人重重困在內圍。
  秦夢瑤來到戚長征身側,纖手搭在他肩頭上,一股真气送進他体內,訝然道:“原來戚兄踏入了先天真气的初段,不過現在有气脈逆行的現象,再不宜動手,否則將會五髒爆裂而止。”
  戚長征自家知自家事,點頭苦笑道:“我也不想動手的。”
  絕天施禮道:“小魔師座下十大煞神絕天減地,見過夢瑤姑娘。”
  秦夢瑤秀眉輕蹙道:“看樣子你們還是不肯罷休,這是何苦來由。”
  滅地出奇地恭敬道:“若有選擇,我們續不愿与學瑤小姐敵。”
  絕天道:“不知夢瑤小姐是否相信,敝上已預計到小姐會來此處,故早有准備。”
  秦夢瑤輕歎一口气,同戚長征道:“戚兄請盤膝坐下,將真气好好調息,什么也不要理,其它一切有我應付。”
  戚長征深深看了秦夢瑤一眼.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進入万緣俱寂的定境。
  秦夢瑤對他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反應大感欣悅,放下了心事般,俏目掃過絕天減地兩人,然后移往与疏林相對另一邊的茅草深處,淡淡道:“四密尊者既已到此,還要等什么呢?”
  騾車穿過桂樹林。
  林外是個斜坡,按著一條小河流過,河上有道石橋,連接著兩邊的碎石路,通往一個長滿蒼群樹木的深谷去。
  峽內隱見房舍,隱在紅葉秋色里,如詩如畫,极是宁謐恬靜。
  風行烈奇道:“為何形勢如此危急,雙修府仍像全不設防那樣,也不見有人走出來打個招呼。”
  烈震北道:“這樣美麗的景色,使人滿慮忘俗,若有拿劍拿刀的大漢巡來巡去,豈非大煞風景,我但愿變修府永遠是這個樣子。”卻沒有答風行烈的問題。
  滕車駛過石橋。
  橋下流水淙淙,風行烈胸襟大暢,放目領略眼前怡神恍目的美景,忘去處。
  比情蓮在風行烈怀里醒了過來。這時騾車駛進峽內,兩道清溪沿峽流谷出.路旁長滿樹木花草,鳥儿和唱爭鳴,好不熱鬧。
  轉了一個彎,前面有個大石牌匾。肩上鑿著“雙修秘府”四個大字,牌匾左石兩條石柱各挂著一個“”字的大紅燈籠。
  比倩蓮皴起黛眉,臉色轉白,呆看著那兩個代表了婚筵喜慶的紅燈籠。
  風行烈關心地道:“倩蓮:你是否不舒服?”.谷倩蓮咬著下唇,同烈震北顫聲道:“婚禮何時舉行?”
  烈震北道:“明天就是姿仙大喜的日子。”
  比倩蓮淚水簌簌留下,悲叫道:“為何這么急,小姐不是說要待到過年后嗎?”
  風行烈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感到事情似与自己有關,惟有輕輕拍著谷情蓮的背,冀能對她有多少慰藉。
  烈震北平靜地道:“姿仙是想我親眼看到她的婚禮。”
  風行烈和谷倩蓮兩人駭然道:“什么?”
  烈震北像說著別人的事般淡然道:“我只剩下三天的命,否則姿仙也不會那么急著成親。”
  谷倩蓮不顧一切爬了起來,跨往烈震北旁倒車的空位,投進烈震北的怀里。嚎啕大哭道:“小蓮自幼沒爹沒娘,現在你又要离開我,教我怎么辦?”
  烈震北把車子停下,伸手愛怜地摩娑著谷倩蓮烏黑閃亮的秀變,微笑道:“傻孩子,女大了自然要离開父母,將來自會有丈夫愛惜你,風世侄我說得對嗎?”他這么說已是視谷倩蓮為女儿了。
  風行烈心中一酸,道:“只要我風行烈有一天命在,定會好好照顧倩蓮。”
  烈震北欣悅點頭。
  比倩蓮悲叫道:“以先生絕世無雙的醫術,難道不能多延几年壽命嗎?”
  烈震北失笑道:“我本應在四十年前便死了,我已偷了天公四十年歲月.到現在我真的感到非常厭倦,罷了罷了。”頓了頓又道:“在這最后三日里,我希望見到我的小蓮像往日般快快樂樂,每天日出前便來到我山上的小屋,陪我一齊去探掘山草藥物。”
  比倩蓮哭得更厲害了。
  烈震北無計可施,策騾前進。
  餅了峽口,眼前豁然開朗,梯田千頃,層迭而上,最上處是片大樹林,巍莪房舍,聚在林內,气象万千,田間有很多人在工作著。見到烈震北和谷倩蓮回來,都爭著上來打招呼,親切而沒有做作。
  三人跳下騾車,踏著梯田間石砌的階梯,拾級而上。
  比倩蓮平靜下來,但紅腫的雙目,任誰也知她曾大哭一場。、烈震北指指點點,興致极高地向風行烈介紹著沿途的草樹,原來大都分都是也從遠處移植至此的。
  風行烈感受到他對花草樹木的深厚感情,想趄他只有三天的命,不禁神傷。
  比倩蓮默默伴行,一聲不響。
  不一會,三人到了半山上的林樹區,景色一變,另有一番幽深宁遠的風貌。
  一名管家模樣的老人迎了出來,躬身迎迓道:“震北先生和小蓮回來了,小姐在府內待得很心焦呢。”再向風行烈施禮道:“這位仁兄相貌非凡,定是厲爺愛徒風公子了。”
  風行烈慌忙還禮。
  烈震北道:“這是雙修府總管譚冬,這處每塊田的收成,都漏不過他的帳筆,人人都喚他作譚叔。”譚冬道:“三位請隨小人來。”在前帶路。
  一座宏偉府第出現眼前,左右兩方房舍連綿,使人聯想到在這偏僻之處,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可達出如此有規模的世外胜景。
  來到府第的石階前,烈震北停了下來道:“我先回山上蝸居,你們若閒著無事,可上來我我.我還有話想和風世侄說。”
  比倩蓮眼圈一紅,一把扯著烈震北衣袖,不肯讓他走。
  烈震北呵呵笑道:“待會你也來吧:看我有什么禮物送給你?”
  風行烈走前勸開谷倩蓮,烈震北微微一笑,飄然去了,有种說不出淡泊生死的气概。
  愛第正門處張燈結,几名青年漢子正忙著布置,見到谷倩蓮都親切地打招呼。
  罷踏上石階,一名雄偉如山,樣貌正直的青年大漢腳步輕盈,神情興奮地沖了出來,突然見到谷倩蓮,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神色,期期艾艾道:“小蓮:你回來了,我很高興。”
  比倩蓮冷哼一聲,毫不客气地道:“不高興才真吧!”轉身向風行烈道:“來:不用理他。
  ”.風行烈大感尷尬,同那生得像鐵塔般的青年拱手施禮,才跟谷倩蓮往內走去。
  一把響亮清脆的女聲由內面傳來道:“成抗:快找多几條彩帶來。這處不夠用了。”
  比倩蓮听到女子的聲音,臉色一沉,走了進去。
  寬廣的大廳內喜气洋洋,一名嬌巧的女子,.正又叉變腰,威風八面地指揮著十多個男女婢仆,布置舉行婚禮的大堂。
  風行烈暗忖;難道這就是雙修公主?
  不過他很快便知道自己錯了,谷倩蓮連看也不看她半眼.扯著風行烈的衣袖,逕自穿過大堂,往內廳走去。
  那嬌巧女子興高烈,竟渾然不覺兩人在身旁走過,反而當那隨行而至的譚冬步過時,給她一把截著,提出了一連串要求,使譚冬脫身不得。
  比倩蓮放開風行烈衣袖,步進內廳,十多名丫現正在整理喜服,鶯聲燕語,一片熱鬧,見到谷倩蓮,雀躍万分,又拿眼死盯著風行烈,羡慕之情,充滿臉上。
  比倩蓮情緒低沉之极,勉強敷衍了几句,把風行烈介紹了給眾丫環后,領著風行烈由后門走進清幽的后院去。
  簫音忽起。
  吹的曲似有調似無調,就像大草原上掠過的長風,凄幽清怨。
  風行烈往簫音來處望去,林木婆娑間,隱見有一女子,坐在一塊大石上,捧簫吹奏。
  兩人來到女子身后。
  簫音忽止,但餘音仍縈繞不去。
  女子身形纖美文秀,自有一种高雅的气質。
  她放下手中玉簫,緩緩轉過身來。
  風行烈眼前一亮,只見女子雅淡秀逸,高貴美鈍。令人不敢迫視。一對剪水雙瞳,似是脈脈含情,又似冷傲漠然,非常引人。
  比倩蓮輕輕道:“小姐!”雙修公主谷姿仙美目落到風行烈身上,大膽直接地上下打量了他一會,才道:“果是人中之龍.難怪厲門主對你期望如此之高。”
  比倩蓮再提高了點聲音道:“小姐!”雙修公主美目寒光一閃,冷冷道:“明天是我大婚之日,小蓮你縱然不愿幫手布置,也不得有任何破坏行.若違我之令,就算是你,我也絕不輕饒。
  ”
  比倩蓮豁了出去,堅決地道:“公主你曾說過沒有更佳的選擇,現在我將上成抗那小子好上百千倍的選擇帶來了,你快赶那傻小子走吧!”谷姿仙怒道:“大膽!”按著向風行烈婉轉地道:“公子莫要見怪,這小婢我一向寵慣了她。故此才如此不知輕重,公子遠道來此,不若先到外廂歇息,今晚讓姿仙設宴為公子洗塵。”
  風行烈正尷尬万分,見她如此体貼。心中感激,連忙稱謝。
  豈知谷倩蓮喝道:“不要走!”谷姿仙臉色一寒,道:“這里那有你說話的餘地。”
  比倩蓮挺胸道:“想小蓮不說話,小姐一掌殺了我吧!”風行烈僵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谷姿仙秀目射出寒芒,盯著谷倩蓮,到連風行烈也在擔心谷姿仙會否盛怒下把谷情蓮殺了時,她輕歎道:“小蓮:我的心情絕不比你好,你也不想我為難吧?”
  比倩蓮出奇地沒有哭,平靜地道:“小姐為何要重蹈覆轍,把自己終身的幸福孤注一擲地投在一個茫不可知的目標上,就算要揀人,也該揀個你喜歡的,告訴我:風行烈有那方面此不上成抗?”
  比姿仙這次反沒有發怒,望向兩人柔聲道:“像風公子這种人才,天下罕有。但小蓮你是不會明白的,正因為風公子條件這么好,我才絕不可選他為婿,好了:這事至此結束,由此刻起,小蓮你不得再提此事。”
  風行烈心中苦笑,他雖然從沒想要當谷姿仙的快婿,但身為男人,給人這樣當臉說他沒有資格入選,無論對方說得如何漂亮,亦大不是味儿,抱拳道:“公主不須將此事放在心上,風行烈今次來此,只希望能為貴府盡上一分綿力,應付小鷹師來攻的大軍。舍此外再無其它目的。”
  比姿仙襝道謝,同谷倩蓮道:“還不帶公子去客廂休息。”
  比倩蓮道:“來此之前,小蓮曾見過夫人。”
  比姿仙一震道:“她肯見你嗎?”
  比倩蓮昂然道:“她不但肯見我,還和我說了話,又將雙蝶令交了給我,她向小姐傳話。”
  谷姿仙淡淡道:“你不用說出來了。”
  比倩蓮愕然道:“你不信我有雙蝶令嗎?看!”攤開手掌,赫然是鑄有雙蝶紋飾金光閃閃的一個小令牌。
  比姿仙歎道:“据本朝規矩,在大婚的三日前我便自動繼承了王位,再不受夫人之令約束,小蓮你白費心机了,和風公子去吧!”谷倩蓮手一震,令牌掉到地上,眼淚終奪眶而出,悲叫道:“小姐:為何你要如此作踐自己,為的只是一個遙遠渺茫的目標,那些事發生在百年之前,祖國現在已不知變成了什么樣子,那些人早忘記我們了……”
  比姿仙怒道:“住口:他們正活在暴政之下,朝夕盼望我們回去,小蓮你放恣夠了,快給我滾出去。”按著提高聲音喝道:“人來!”四條人影分由左右高牆扑入,跪在谷姿仙之旁。
  風行烈留神一看,這四名壯漢背挂長劍,形態豪雄。均非弱者。
  比姿仙平靜地道:“給我將小蓮帶走,若非看在風公子臉上,今天便叫你好看。”然后。向風行烈歉然一笑道:“風公子諸勿見怪,今晚筵席前,姿仙再向公子請罪。”
  走出后院時,風行烈仍忘不了她簫聲里含藉著的怨,就若小鳥在死前在荒原的悲泣。
第十章 中藏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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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夢瑤說話剛完,茅草叢內數人響起念頌藏經的聲音,悠和一致。
  四密尊者以哈赤知閒為首,穿過由黑衣大漢讓出來的路,來到秦夢瑤前,一字排開,形成与秦夢瑤及閉口跌坐的戚長征成為對峙的局面。
  頌經停止,四人向秦夢瑤合什問好。
  秦夢瑤檢衽回禮,平靜地道:“四位尊者念的是龍藏的《誅魅經》,是否把夢瑤當了作妖魅。”
  秀俏若女孩的爾芝蘭手捏法印,不慍不火地道:“夢瑤小姐莫要見怪,到頭來仙佛妖魅,便是要空,故何須放在心上。”
  此喇嘛一上來便和秦夢瑤打机鋒,指出秦夢瑤斤斤計較自己是否妖魅,顯是未能通透佛法。
  秦夢瑤笑了笑,于人一种毫不在乎的瀟洒,淡然道:“執著者虛空不空,反之無不虛空。若我們能放下執著。還有何事須爭?”
  容白正雅邊數著它的佛珠,微笑道:“執著也有真假之分,有執真為假,有軌假為真。法雖有千万种,卻只有一鍾是真,若能只執其真,執著又有何相下?”
  對答至此.圍听的天絕地滅等人均覺得茫然無得,只隱隱知道雙方語帶玄机,正在針鋒相對。
  炳赤知閒仍是那閒适模樣,像個旁觀者多過像個局內人。
  苦別行則苦著臉,好象天下每一個人都欠了點他什么似的。
  秦夢瑤黛眉輕蹙,淺淺歎了一口气,“鏘”一聲拔出了名為“飛翼”的舌劍,斜指四人。
  四密尊者散了開去.形成一個大半圓,圍著俏立戚長征旁的秦夢瑤。
  炳赤知閒雙手下垂,苦別行雙手將鐵銖恭捧胸前,宁爾芝蘭手拈法訣,容白正雅手捏佛珠,四人神態各异,但自有一股森嚴的气勢,使人膽寒心怯。
  眾人都不自覺往外移開,騰出更廣關的空地,讓這來自西藏的四大絕頂高手,与中原兩大圣地的傳人,一決雌雄。
  秦夢瑤神色恬靜如常.俏臉無憂無喜,有若下凡的仙女,對這塵世毫不動心。
  四密尊者心中凜然,他們四人雖一招未出,其實已發動了最強大的攻勢,聯手催發体內先天真气,一波一披向對方涌去,估計秦夢瑤起碼須揮劍破解,因此若往后退,戚長征便會首當其沖,全身血管爆裂而亡,但立在原地的話,則只有動劍化解一途。
  那知秦夢瑤只是以纖手輕輕握著“飛翼”古劍,便自然生出劍气。在他們真气形成的壓力間打開了個缺口,恰恰護著自己和戚長征,怎不教他們訝异。
  包便他們煩惱的是:他們勢不可永無休止地發放真气,當气動中斷時,若他們沒有新的攻勢,在微妙的气机牽引下,秦夢瑤的劍將會在此消彼長問,達到了最強的气勢,那一劍將會是無人可以抵御的。
  所以唯一方法,就是四人須乘勢而攻,且必須是全力合擊,以圖一舉粉碎秦夢瑤的劍勢,在這种總無花巧的短兵相接里,雙方以強攻強,胜敗可能出現在數招之內。
  其實所有關鍵都出在秦夢瑤沒有先出劍這事上,才呈現了這局面。
  也可以說劍一出鞘,秦夢瑤便沾了先机,再像上次那樣,牽著四尊者的鼻子走。
  重蹈覆獻的窩囊感,也使這四個精修密法的喇嘛僧大不是味儿。
  是否真的比不上她呢?
  四密尊者無懈可擊的強大气勢,相應地減弱了少許。
  秦夢瑤的劍立時出生感應,開始緩緩畫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小圓周,衣袂飄飛如欲乘風而去的天仙。
  當她畫至一半時,四密尊者已知要糟,若讓她畫滿整個圓圈,他們的气勁將全被破去。他們的真气甚至會被對方的劍圈吸掉小半,再轉過來對付他們自己。
  雙方間地上的野草,混著塵土,連根拔起,在空中旋舞著。
  炳赤知閒兩手拱起,掌心向內,先提起貼在胸前.再緩緩前推,腳下踏著奇巽的步法,似欲前又似退,其實仍是留在原地不動。
  黃袍鼓滿。一股強大的气旋,往秦夢瑤卷去,成為對秦夢瑤正面最強大的攻擊。
  苦別行鐵缽离手旋飛,來到雙方中間三丈的高空處,定在那里急轉,發出刺耳的嘯叫聲,苦別行一對眼,瞬也不瞬地看著秦夢瑤的劍。
  容白正雅和宁兩芝蘭分在左右最外圍,位于秦夢瑤左右兩側的方位。前者手揚珠飛,珠串中分而斷,抖得筆直,一百另八顆佛珠排隊般一粒接一粒,成一字形,向秦夢瑤左脅下激射而去,既好看又怪异。
  宁爾芝蘭皙白修美的手掌分飛起舞,手掌不住平削直砍,方正厚重;左手圖翻搖擺,卻有著強烈的圓靈盈飄的气派,對比下使人有种极不協調的感覺,并生出一重一輕的兩股气勁,到了秦夢瑤右側五步許外,竟融匯為一變成正反交集的狂飆,刮向秦夢瑤,若對方不懂應付,僅以陽勁或陰勁化解,將立時吃上大虧。
  這四密尊者,武技早臻先天之境.這時全力出手,均采遷攻。以避去了和秦夢瑤的劍作近距离交接。
  秦夢瑤臉對如此強大無儔.籠罩了前側三方的駭人攻勢,四种不同方式的進擊,仍是那副雅淡宁邊的姿勢神態。
  平靜通圓的禪心使她對整個凶險的形勢沒有半分遺漏地看個通邊,也清楚對方之所以能把自己陷于這种險境.全是看通了她必須留在該處,以保護跌坐地上的戚長征。
  從某一角度去看,這四人是有些不擇手段,務求在這代表了藏派和中原佛門的決戰中成為胜方。
  也可以說對方再沒有信心在公平較量下胜過她秦夢瑤。
  他們的信心已被削弱。
  秦夢瑤拈劍微笑,劍芒暴漲,往正面的哈赤知閒激射而去,快過電閃。
  四密尊者眼見秦夢瑤仍靜守原處,但“飛翼”卻像長了數丈般,破入哈赤知閒狂涌過去的气勁里,心中都駭然狂震。
  至此他們才明白為何秦夢瑤能超越了慈航靜齋三百年來所有上代高手,成為第一個踏足塵世的人。
  她已練成了《慈航劍典》的劍道至境:先天劍气。
  達到劍隨意轉,物隨心運的最高劍道心法。
  天下間,除了浪翻云的覆雨劍外,她是第一個達到這种道境的人。
  寒芒一漲即收,按著繞身而轉。
  秦夢瑤“飛翼”貼体,旋舞急轉,層層劍气,將她和戚長征完全包里其中。
  “蓬!”哈赤知閒的袍袖推動,与秦夢瑤的先天劍气正面交鋒。
  由肩而下的整截衣袖化作碎片,揚舞于哈亦知閒身前整個空間,這四密于者之首臉色轉白,赤著兩手,往后追了小半步‘苦別行一聲佛號,鐵缽由上而下,飛襲秦夢瑤頭心,那也是她唯一的弱點和空隙。
  一宇珠串和包含了方圓重輕的气勁亦左右襲至。
  “啪啪!”一百另八粒佛珠撞上劍网,炸成碎粉,繞頸而去,眼看要射往一側的爾芝蘭。
  气勁則被秦夢瑤人劍合一產生的气旋所牽引,竟分解還原為方重和輕圓兩股力道,也繞過了她,剛好迎上激射而來的珠碎。
  “蓬蓬!”兩下間雷般的驀鳴,同時在秦夢瑤兩側響起。
  容白正雅和宁爾芝蘭兩人同生感應,同時一震,不往后退,又蹌踉沖前了兩步。
  气勁狂旋.塵土飛場,四密尊者便若在狂風里逆行那樣,袍服向后狂飛。
  “叮!”秦夢瑤飛翼劍沖天而起,點正缽底。
  鐵缽竟黏貼在劍尖上。
  繞体寒芒消去,露出秦夢瑤优美動人的嬌軀。
  四密尊者受到牽引,身不由己,八掌翻飛,齊往秦夢瑤狂攻而去。
  他們終于守無可守,惟有改遠攻為近攻。
  秦夢瑤劍尖輕顫,鐵缽旋起。向哈赤知閒飛去。
  飛翼劍化作千万道寒芒,洪流般將四尊者全卷了進去。
  炳赤知閒雖然移前強攻,仍是那悠閒模樣,使人怀疑即管被人當場擊斃,那悠閒的樣子仍不會改變。
  飛缽已至。
  炳赤知閒雙手一探,竟將急旋的飛缽拿個正著。
  鐵缽眼看已給他執個結實,竟奇怪地又在他雙手內多轉了小半圈。
  炳赤知閒有若触電,一聲慘哼,失控地往后連退數步,被迫退出戰圈之掌劍翻飛。
  劍掌勁气交擊似爆竹般連串響起。
  在旁圍觀的天絕地減等人看得呆若木偶。
  只見茫茫劍影里,三尊者以惊人高速倏進急退。但始終逸不出劍圈之外。
  炳赤知閒臉色轉白,額上冒出冷汗,捧著鐵缽動也不動,似平完全不知己方的人正和敵人生死決戟,閒适之態再不复見。
  “嘶……”
  劍气破空聲掩蓋了某他一切雜音。
  寶力稍淺者不自覺伸手掩耳。
  劍影消斂。
  苦別行、宁爾芝蘭、容白正雅蹌踉而退,回到原處。
  秦夢瑤回劍鞘內,神情庄嚴圣洁,俏臉上閃著動人心魄的彩輝,使人生出下跪膜拜的沖動。
  “當!”鐵缽由哈赤知閒手中掉到地上。
  炳赤知閒臉色回复先前模樣。
  四尊者齊向秦夢瑤合什敬禮。
  炳赤知閒變回一向的閒适自在,從容道:“我們四人輸得口服心服,立即同返青藏,永不出世,鷹刀之事,交由紅日法王處理。”
  宁爾芝蘭恭證地道:“夢瑤小姐使我等得窺劍道之致,獲益不淺,請受我等謝禮。”
  再向她合什致敬。
  容白正雅道:“紅日法王乃自八師巴以來,我藏最杰出的武學天才,夢瑤小姐遇上時小心了。”
  苦別行的苦瓜臉罕有地露出笑意,隨著開始往后移的其它三尊者向后退去,道:“我等今次輸的非關乎武功,而是愉在道法的較量上,這戰果將會如實帶回青藏,不會有半字夸大,也不會有半字低貶。”
  藏經頌贊中,四人速度加快,沒入茅草叢的深處。
  由那里來,從那里去。
  天絕干咳一聲,抱拳施禮道:“這處若沒有小人的事我等也告退了。”
  秦夢瑤溫婉地道:“請!”眾人來得突然,退得突然,轉眼退得一干二淨。
  秦夢瑤凝立不動,忽地嬌軀一顫,掏出白巾,張口微張,一口鮮血,吐在巾上。
  她看著白巾上触目惊心的血跡,不自覺地想起落在韓柏手中的另一條白巾。
  戚長征呼吸轉重。
  秦夢瑤知他快要醒來,收起白巾,臉容回复平時的清冷自若。
  戚長征一聲長嘯,跳了起來,看到四下無人,不能置信地向秦夢瑤道:“他們走了?”
  秦夢瑤點頭道:“戚兄現在打算往何處去?”
  戚長征道:“大恩不言謝,夢瑤姑娘今番援手,戚長征永志不忘。”
  秦夢瑤微笑道:“若非戚兄受傷在前,功力未复,何需夢瑤相助,若戚兄由今天起,閉關百日,功力將可更晉一層樓,有望進軍刀道至境。”
  戚長征眼中射出渴望神色,旋又歎道:“可惜我俗務纏身,不能若小姐般無挂無慮,現在我須立刻赶返朋友處,看看他們的情況,夢瑤小姐仙蹤何往,有沒有用得著我戚長征的地方?”
  秦夢瑤搖頭道:“你最好歇息十天,才作他想,否則遇上里赤媚這類高手,必能以种种戰略,引發你的內傷,使你永不能成為真正的刀道宗師。”
  戚長征邊出一口涼气道:“這妖人的确非常厲害,小姐有把握對付他嗎?”
  秦夢瑤搖頭道:“他的天魅凝陰已大功告成,令人頭痛之极。戚兄先請吧。”
  戚長征躬身行禮,依依不舍地离去。
  秦夢瑤抹過一絲苦笑,四密尊者巳敗返青藏,她和紅日法王之戰便在眼她歎了一口气,收拾情怀,望著雙修府的方向赶去。
第十一章 由道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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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變修府左方客廂的靜室內,谷情蓮在風行烈怀內哭得像個淚人儿。
  風行烈胸前衣衫盡濕,也不無凄涼之意。他体會到烈震北即將而來的死亡和雙修公主谷姿仙為了复國之事.机牲個人幸福,嫁与自己不愛的人,凡此种种,對谷倩蓮的打聲是多么嚴重。
  比情蓮悲泣道:“沒有了:沒有了:一切也都沒有了。”
  風行烈撫著她的嬌背,低聲道:“哭吧:好好哭一場吧!”谷倩蓮抬起俏臉含淚問道:“你會否离開我,若會的話,早點告訴我也好,讓倩蓮一并消受吧!”風行烈不知好气還是好笑,見到她翹起來的高臀丰圓誘人,念頭一轉,打了下去,發出“啪”一聲清脆響聲。
  比倩蓮痛得整個人彈了起來,立在床旁.看著坐在床緣的風行烈,好一會才怨道:“開心吧:人家給你打醒了。”
  風行烈妙計得逞,長身而起,硬功后再來軟功,怜愛地以衣袖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道:“痛不痛!”谷倩蓮點頭幽幽道:“當然痛:但卻很歡喜。行烈:若我惹得你不高興,你便那樣打我吧:但可不准打別的地方。”
  風行烈涌起甜入心脾的感覺。輕輕把她擁入怀內,道:“好點了嗎?”
  比倩蓮點點頭,眼中射出熱烈的情火,仰臉看著風行烈道:“行烈:現在我把清白之軀交給你好嗎?”
  風行烈嚇了一跳,道:“現在是大白天來的呀!”谷倩蓮撅嘴道:“怕某么:沒有人會來的。門又給我鎖上了.你不歡喜我嗎?”
  風行烈道:“我怎會不歡喜你?”
  比倩蓮道:“方夜羽的人隨時會來,還有柳搖技那賊。誰也不知明天會怎樣,我不想畢生人只落得個一無所有,行烈啊行烈:給倩蓮吧!”風行烈完全了解谷倩蓮突然其來那抑制不住的春情,那是在极度失望和痛若里的一個反常行為。
  她要在絕望的深淵里抓著一點東西,那就是他“實質”的愛。肉体的交歡。
  像谷倩蓮這樣嫣俏可人,風華正茂的少女,沒有正常男人能拒續她的獻身,何況雙方還有從患難中建立起來的真摯感情。
  風行烈毅然將怀中嬌軀攔腰抱起,往大床走去。
  比倩蓮霞燒雙頰,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不要你的溫柔和怜惜,只要你的強暴和蹂躪,只有那樣,才可以減輕我的痛苦。”
  當她被壓在床上時,風行烈微笑道:“對不起:現在應是你听我的話,而不是風某要听你的話。”
  辟船在四艘水師船護送下,朝鄱陽湖駛去。
  這天天气极好,陽光普照。
  昨夜范良极以韓柏內傷未愈的理由,又因陳夫人、陳家公子、兩名妾侍又一眾婢仆護院的离去,騰空了許多房間出來,于是命柔柔睡到隔壁房內,弄得韓柏牙痒痒地,恨不得生啖下范良极一片老肉來。
  這時柔柔巳返回韓柏房內,服侍他梳洗穿衣。范良极見兩人這么久還不出房到下艙的主廳去,忍不住餅去拍門。
  步出房外,朝霞剛好路過。
  范良极忍著心里的愛怜,以最親切的態度向她問好。
  那知朝霞眼中閃過惊惶之色,略一點頭,急步下樓去了。
  范良极滿肚疑惑,想不通朝霞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卻變成那樣子。
  “篤篤!”范良极一邊看著朝霞消失在階梯處,一邊響了韓柏的門。
  內面傳來混亂的響聲和整理衣服的聲音。
  范良极怒道:“快開門!”門開。
  韓柏一臉心虛,想乘机閃身出來,卻給范良极撈個正著,搭著他肩頭往內走去。
  柔柔衣衫不整,釵橫鬢亂,俏臉嬌紅,垂著頭坐在床上,明眼人一看便知剛受過韓柏帶點暴力的侵犯。
  范良极在他耳邊細聲道:“干了沒有?”
  韓柏苦笑道:“你不可以遲點來嗎?”
  范良极出奇地沒有動气,和聲道:“小柏:忍多几天吧!”按著拉著他走出房外,低聲道:“你是否對朝霞發動了攻勢?”
  韓柏奇道:“你怎么會知道?”
  范良极听得心花怒放,鼓勵地大力拍著他肩頭,讓道:“好:好:不傀守諾言的天生情种,進行得如何?記得不要急進,免使她誤會你是人淫棍,雖然你可能真是淫棍也說不定。”
  韓柏怒道:“你再說這种不是人的鬼話,休想我再向朝霞下手,一切后果自負,莫怪我不言之于先。”
  范良极哼嘻笑道:“得了得了:胸襟廣闊點可以嗎?快告訴我你施展了什么追求手段?”
  韓柏正要說話,左詩由房內走出來,見到兩人鬼鬼祟祟模樣,知道沒有某么好事,半怒半嗔瞪了兩人一眼,才開門走進浪翻云在走廊尾的房內去。
  范良极瞠目以對,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向韓柏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連她也會用那种看淫賊的眼光看我們?”
  韓柏怒道:“你又說鬼話了。”
  范良极聳聳肩膊,表示今次不關他的事,追問道:“快說!”韓柏剛想說,步聲在樓梯響起,朝霞走了上來。
  這兩人作賊心虛,嚇得分了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在廊中,可惜唯一可以做的事卻只是望著長廊的空壁,神態說不出的尷尬和不自然。
  朝霞垂著頭來到兩人身前,以個不可聞的微音道:“老爺著我上來問范老爺子有沒有空,和他再下一盤棋。”
  范良极悶哼道:“這一次我定不會讓他!”韓柏愕然道:“怎么?原來昨晚你輸了。”
  范良极怒道:“胜負兵家常事,昨夜我精神不佳,讓我就去將他殺得人仰馬翻,俯首稱臣給你這小子看看。”言罷怒沖沖去了。
  朝霞慌忙轉身逃跑。
  韓柏低呼道:“如夫人!”朝霞停了下來,耳根立即紅了起來,卻真的沒有繼續逃走。
  韓柏來到她身后,張開了口,忽地發覺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說什么才好。
  他可以說什么呢?
  柔柔這時走了出來,興奮地道:“大哥又要和陳老下棋嗎?我要去搖旗吶喊。”
  朝霞听得柔柔出來,嚇了一跳,匆匆往下走去。
  柔美這時才發覺朝霞也在,微笑來到韓柏身旁,低聲道:“只要你對她施出剛才向我挑逗的手段,我保證霞夫人明知你是頭老虎,也心甘情愿讓你吃進肚去。”再送他一個媚眼,才遺亭亭去了。
  韓柏知柔柔怪他剛才硬迫她親熱,致被范良极撞破。搖頭苦笑,暗忖赤尊信生前必是非常好色,累得自己也要步他后塵,不過無可否認,那是世上最美炒的事情,若果秦夢瑤也像柔柔那樣任他胡為,真是朝干夕死也甘愿。
  左詩忽推門把俏臉探出來道:“喂:你進來一下!”韓柏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奇道:“你找我!”左詩道:“誰找你?是浪大哥找你呀。”
  韓柏慌忙進房。
  浪翻云坐在窗前几旁的椅上,伸手請韓柏在小几另一邊椅子坐下。
  韓柏受寵若惊,連忙坐下。
  這間房比韓柏那間上房最少小了一半,韓柏坐了唯一的空椅子,左詩自然地坐到床上,她自幼在怒蛟島長大,不像一般閨秀的害羞畏怯,但始終是浪翻云的床,這舉動亦顯示了她對浪翻云親的態度。
  浪翻云先對左詩道:“詩儿吃了早點嗎?”
  左請道:“吃了:但你還沒有。”
  浪翻云道:“不要說早餐,有時我連纏十天八天也不吃任何東西,只是喝酒,就算要吃,一天內也絕不多過一餐,且是淺嘗即止。”
  韓柏奇道:“你的肚子不會餓嗎?”
  浪翻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問道:“你試過几天半粒米也沒有進肚嗎?”
  韓柏想了想,拍腿道:“的确試過,不過那時我顧著逃命。根本忘了肚子餓。”
  浪翻婁道:“不是忘記了,而是你已能吸收天地的精气,你不妨試試十天八天只喝清水和吃水果,看看有某么感覺?”
  韓柏臉現難色,道:“放著這么多好東西不吃嗎?我……”
  左詩低罵道:“大哥在指點你的武功,還像傻子般糊涂。”
  韓柏如夢初醒,道:“哦:原來不吃東西也是練功的一种,想來也有點……”望了浪翻云一眼后。立即知机改口道:“噢:不:是大有道理,豈碼也可練成臉對美食不動心的耐力。”
  浪翻云失笑道:“小弟你的性格确很討人獸喜,連詩儿也這么容易和你混熟,來:你將赤尊信和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詳細道來,看看我有什么方法使你更上一層樓,莫要辜負了亦見對你的期望。”
  韓柏大喜,忙將整個過程,一五一十,細說其詳。
  他說得繪影繪聲,一會扮赤尊信,學著他的語气,一會又扮回白已,活靈活現,非常生動。
  連封武功一向不感興趣的左詩,也听得津津有味。
  浪翻云不時發問,每個問題都是韓柏想也未想過的,例如當他說到躲在土內,偷听地面上的龐斑和靳冰云對答時。浪翻云便皺眉道:“這事非常奇怪?以龐斑的神通,怎不知土內的人是生是死?難道是他故意放你一馬?這其中必有重要的闖鍵。”
  足足個多時辰,韓柏終把經歷說完,乘机問道:“和里赤媚一番大戰后,我有一個奇怪的感覺:就是我雖非他的對手,但捱打的本領卻似乎比他好一點,若能在這方面更進一步,說不定可教他頭痛一番。”
  左詩哂道:“真沒志气,不去想怎樣胜過人,偏想怎樣去捱打。”
  浪翻云笑道:“詩儿:你想不想有個這樣的弟弟?”
  左詩慌忙拒絕道:“噢:不:我才不要這樣的弟弟。”話雖如此,但俏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左詩雖是韓柏不敢染指的美女,也听得心中一蕩,感受著左詩對他的親切和好感。故作失望地歎了一口气。
  浪翻云回入正題道:“小弟你若是一般高手,我要指點你易如反掌,但你是龐斑外第一個身具魔的人,只有你自己才清楚應走什么道路。”
  韓柏失望地道:“但我真的不知這條路應怎樣走。”
  浪翻云沉吟半晌道:“你剛才說那天在酒樓上,忽地涌起強烈要殺死何旗揚的欲望,壓也壓不下去,后來見到秦夢瑤,忽然又拋開了殺人的念頭,對哩?”
  韓柏喜道:“正是這樣:不知如何,自有了秦夢瑤在心中后,我便像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似的。”
  左詩瞪了他一道:“你是否見一個便要喜歡一個呢?長年累月下去,會變成什么局面?”
  韓柏攤手自白道:“事實上我最早喜藏的是秦夢瑤,你們也知后來我是怎“呀!”樣遇上柔美的,也知朝伍是怎么一回事,不過最懂我也确是歡喜上了她們。”
  他像記起了甚廳事似的,不過看了看左詩后,立時欲言又止。
  韓柏道:“我雖免得說出來沒有什么大不了,卻怕詩姑娘覺得不堪入耳。”
  左詩半怒道:“是否有什么怕為人知的事,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浪翻云笑道:“詩儿,韓小弟說的定是有關男女歡好的事,故怕說出來時,你會感到尷尬。
  ”
  左詩俏臉升起兩朵紅云,但又的确很想听下去,咬牙道:“只要他不是故意說些淫亂的穢事,詩儿不會怕的。”
  韓柏大感冤屈道:“我又不是淫邪之徒,怎會故意說淫邪之事。”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不愧左伯顏之女,全無一般女儿家的裝模作樣,韓小弟說吧!”于是韓柏將和花解語的事避重就輕地說出來,最后道:“自那事之后,我感到整個人也不同了,對自己更有信心,否則也不能在里赤媚手下逃命,也不敢大著膽厚著臉皮去纏秦夢瑤。”
  左詩本已听到臉紅耳赤,但當韓柏說到自己“厚著臉皮”時,心想這人倒有自知之明,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浪翻云忽又問起韓柏与秦夢瑤交往的情況來,間得既深入又仔細,最后微笑道:“小弟你真是福緣深厚,艷福齊天,假設我沒有看錯,基于男女陰陽相吸的道理,秦夢瑤的道胎仙体,恰好和你的魔种生出了天然的互相吸引,所以即便以她超离凡俗的仙心,也感到對你難以抗拒,那或者是比愛情更要深入玄奧的來西,或者那才配稱為真正的愛情。”
  韓柏全身一震,狂喜道:“若真是那樣,我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旋又頹然道:“不:我看她對我雖有好感.甚至与別不同,但頂多也只當我是個好朋友。唉:況且我也不敢像碰柔柔般去碰她,她瞪我一眼我便要心怯了。”
  浪翻云道:“任是誰人,也會像你般患得患失。不過你也要小心點,在花解語的女心法影響下,魔种的元神雖与你結合為一,但因結合的過程成于男女交合之中,便你擁有了對异性強大的吸引力,這事微妙非常,微妙非常。”
  韓柏點頭道:“我自己身在局中,當然明白大俠的話,因自与花解語做了那事后,我的确常有難以邊止的愛欲之念,不過我算非常小心,自問可克制自己。”
  左詩看了韓柏一眼,坦白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認他有非常吸引女性的特异气質和性感,若非自己心神全放在浪翻云身上,說不定也會被他吸引,難以把持。即管如此,自己仍是愛和他玩鬧,受看他難堪時的傻樣子。甚至喜歡和他在一起時的感覺。
  浪翻云忽道:“不對!”韓左兩人愕然望向他。
  浪翻云眼中精芒閃過,沉聲道:“我忽然直覺感到韓小弟的問題出于何處。”
  韓柏固是露出渴想知道的神情,左詩亦大感好奇,追問道:“大哥還不快說出來。”
  浪翻云道:“這是連尊信也沒有估計到的情況,就是兩种不同性格的沖突,致產生互相壓制的情況,試想赤尊信和韓柏在性格上根本是南轅北轍,沒有半點相似,若非秦夢瑤的出現,韓小弟早變成性格分裂的狂人。”
  韓柏駭然道:“那怎么辦才好?”
  浪翻云道:“放心吧:你早過了那危險期,還得多謝“紅顏”花解語,若非她將你和赤尊信唯一相同的一點引發出來,魔种才能使你有這么強大的生命力,使你覺得自己挺捱得打。”
  左詩奇道:“他和赤尊信有何相同之處。”
  浪翻云淡淡道:“那就是男人的色心。”
  左詩俏臉一紅,似嗔似怨地橫了浪翻云一眼。
  韓柏大感尷尬,通:“那可如何是好?”
  浪翻云道:“古時大地被洪水所淹,大禹探用疏導而不是乃父圍堵的方法,才解去了水災之禍。小弟你体內的魔种也有若洪水,若只用堵塞之法,總不能去禍,唯有疏事之法,才可將洪水化去,以為你用.明白了嗎?”
  左詩皺眉道:“那韓柏豈非要學赤尊信那樣,歡喜便殺人,歡喜便奸淫婦女嗎?”
  韓柏點頭道:“看來這不大行得通吧:否則异日來除我的,說不定就是大俠你自己。”
  左詩失笑道:“你這人哩!”浪翻云悠然道:“這就是由道入魔之法,但這“魔”已不同了,是有道之魔,我不是叫小弟你去作奸犯科,想赤尊信何等英雄,行為光明磊落,只不過因不隨俗流,率性行事,才被視為邪魔外道。只要小弟放開怀抱,在緊要關頭拿緊方寸,以疏導之法,將魔种納入正軌,由道入魔,再由魔入道,將來成就,實不可限量。”
  韓柏听得全身輕松起來,說不出的自在舒服,看了左詩一眼后,底聲道:“假設我和歡喜的女子相好,會不會因沉迷色欲,傷了身体,又或以后永遠沉溺欲海,變成個……個大淫棍。”
  左詩黛眉蹙起,不滿道:“你在說什么?我一點也听不清楚。”
  韓柏暗忖我正是要你听不到。
  浪翻云道:“你具有魔种后,我一眼便看出你身負先天奇場之气,所贊孤陽不長,所以你這人特別沒有耐性,時常也想到處鬧事生非。你對女人有特別的需求,就是魔种這股奇气在作祟。
  換了是別的修武者,自然有色欲傷身的問題,但在你而言。卻剛剛相反,女色對你有利無害,但雖緊記不能隨意始亂終棄,若是兩廂情愿,逢傷作興,也是無妨,我們幫會中人,少年時誰不風流,你本性善良俠義,我也不會擔心你會出亂子,惹來一身情孽。”
  听到浪翻云說“兩廂情愿,逢場作興”,左詩的俏臉又紅了起來,偷望浪翻云一眼后,垂下了頭。
  韓柏哈哈笑道:“听大俠一席話,實胜讀万卷書,甚至胜過行万里路,真想將范老鬼也提來听听,哈哈:有利無害,待會我定要和柔……噢!”左詩終抵受不住韓柏的“魔言魔語”,站了起來道:“我還是找霞夫人聊聊。”
  范良极恰于此時,連門也不敲,推門便進,差點和左詩撞個滿怀。
  左詩逃命般去了。
  范良极大步來到韓柏身前,兩手拿著他的衣襟,將他小雞般提起來,凶神惡煞地道:“剛才誰說要捉范老鬼?”
  浪翻云莞爾道:“看范兄神色,定是又輸了一局。”
  范良使頹然放下韓柏,無奈道:“這陳老鬼別的本事沒有,但高句麗話卻的确比我們說得好,棋術也比我高明。”再歎一口气道:“。能教我胜回他一局,我愿將所有偷來的東西全送給他。”
  韓柏跳了起來道:“你們聊聊,我有事出去一趟。”
  范良极反手將他抓個正著,悠悠道:“是否想去找柔柔?”
  韓柏道:“是:是……噢:不!”范良极道:“對不起,專使上堂的時間到了。”
第十二章 洞庭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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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庭湖。
  离怒蛟島西面五十里近沿水一個漁村的一間石屋,燈火明亮,洋溢著酒肉的香气,怒蛟幫主上官鷹、凌戰天和八名幫中的領袖人物,正在用膳。
  翟雨時走了進來。
  自有人為他加設倚子,請他坐下。
  翟雨時臉色凝重,毫無動箸的打算。
  眾人不由放下碗筷,十對眼睛都落到他臉上。
  上官鷹道:“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翟雨時道:“仍沒有長征的消息,自他闖韓府后,就像突然從人間里消失了那樣,不過曾有人看到方夜羽的人昨天大舉出動往武昌東都去了,看來在追殺長征,事情有點不妙。”
  凌戰天道:“遠水難救近火,現在只有望這小子吉人天相了。”
  上官鷹道:“怒蛟島那邊的情勢如何?”
  翟雨時道:“方夜羽的詭計确教人一時雖以看得透,怒蛟島附近半點敵人的影蹤也沒有,不過胡節的水師,黃河幫和卜敵的賊船,正分批离開鄱陽,往洞庭駛來,看情形他們是決意先封鎖洞庭的所有出口,再攻占怒蛟島,然后來個瓮中捉鱉。”
  凌戰天道:“除非我們能棄船上岸,否則以他們結合后的龐大實力,遲早能逐一找上我們。
  ”
  上官鷹道:“還有的問題在于我們不能將幫內所有船艦集中一處,那樣將會立刻給他們找到我們的。”
  頓了頓,上官鷹又道:“是否應趁怒蛟島仍未落在敵人手內,回師怒蛟島,和敵人決一死獸,也好過被他們逐一殲滅我們的實力。”
  翟雨時搖頭道:“方夜羽正想我們這樣做,在實力上我們太吃虧了。”
  凌戰天點頭道:“和敵人硬拚,實是下下之策,不過他們若要找上我們,縱有官府協助,仍非易事,只要大哥回來,我們便有把握多了。”
  上官鷹道:“胡節等既已往這里來,不是說雙修府之圍已解嗎?”
  翟雨時道:“方夜羽手中的胡節水師和黃河幫,從一開始便是用來針對我們,我們既不到鄱陽去,他們白無需冉在水路上包圍雙修府,但并不代表他們肯放過雙修府,假設我估計無誤,雙修府之戰將在一兩天內爆發。”
  眾人沉默下來,都有种有心無力的失落感。
  凌戰天道:“放心吧!大哥定不會讓惡人得逞。”
  翟雨時道:“還有三個消息,其中一個明顯不利我們,但另兩個消息則是禍福難料了。”
  眾人呆了一呆.連忙追問。
  翟雨時道:“第一個消息來自京師的線眼,以楞嚴為首對付我們的“屠蛟小組”巳空群而出,除了楞嚴外,包括“矛鏟雙飛”展羽在內的十二名特級高手.正來此途中,使我們對比下更顯得勢單力弱。”
  眾人一齊色變,這屠蚊小組是專門對付怒蛟幫而成立的精銳隊伍,組員的身分保密神秘,但既是楞嚴挑選出來,又有展羽這黑榜級高手在內,其它人也必是一時俊彥,便不好應付。
  凌戰天道:“看來他們是想趁大哥上京之机,一舉擊潰我們了。”
  翟雨時道:“另一個消息.是八派聯盟的“元老會議”,即將在京師舉行,至于時間地點和目的,現在仍未被漏出來。”
  凌戰天道:“此事不要輕忽視之。八派的元老會議竟在西宁劍派道場所在的京師舉行,顯是由西宁三老召開,事情并不樂觀。”
  鎊人都明白凌戰天的話,因為西宁派等若朱元璋的近身親兵,說不定這會議由朱元璋下旨召開也說不定。若八派真的來對付怒蛟幫,那可能縱使加上了浪翻云.怒蛟幫也要全軍覆沒,因為強弱之勢實在太懸殊了。
  翟雨時道:“最后一個消息,是近日突然才流傳于江湖,說的是傅鷹的厚背刀,落到鬼王的舊都“赤腳仙”楊奉手內,現在整個武林也沸騰起來,試問誰不想把鷹刀据已有,連朱元璋也難免要找來看看,或可使自己成為永生不死的神仙,那時便可千秋万世做其皇帝了,唉:這事也不知將如何了局。”
  這時有人進入屋內,到了翟雨時旁,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几句話。
  翟雨時臉色一變道:“我們的神醫瞿秋白失蹤了。”
  上官鷹一震道:“監視他的人怎會如此疏忽?”
  凌戰天道:“小鷹莫要動气,我早猜到這名狐狸有此一著。”上官鷹想起殺父之恨,臉也脹紅了,咬牙道:“我們立即發動所有人手,定要把他找出來。
  ”
  凌戰天和翟雨時齊道:“万万不可。”
  上官鷹道:“什么?”
  翟雨時淡淡道:“若我沒有猜錯,屠蛟小組已到了洞庭,否則給個天瞿秋白作膽。也不敢這樣逃去。”
  上官鷹一掌拍在台上,碗碟連著飯菜全跳了起來,喝道:“來吧:我上官鷹若有半絲懼怕。
  就非男子漢!”眾人沉默下來。
  在整個怒蛟幫的歷史里,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令人感到絕望和沮喪。
第10卷 對酒當歌

第一章 愛情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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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离開封寒隱居處十里外的一座密林內。
  絕天滅地兩人掠進林里,來到里赤媚前跪下敬禮,絕天稟告道:“里老所料不差,秦夢瑤果然及時赶到,并与四密尊者動上了手。”
  里赤媚冷冷截斷他道:“秦夢瑤敗了嗎?”
  絕天道:“恰恰相反,四密尊者全受了傷.當場大方認輸,并愿立即回返青藏,秦夢瑤像演了場漂亮的劍舞般便嬴了。”
  里赤媚左旁的由蚩敵駭然道:“秦夢瑤的劍必是在絕天的腦海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像,否則不會以這樣夸大的口气說出來。”
  滅地恭敬地道:“由老:我可以保證絕天沒有夸大,秦夢瑤的劍已到了傳說中所請“仙刀圣劍”的境界.我相信天下間只有浪翻云去的覆雨劍或可堪比擬。”
  蒙大蒙二、日月星三煞和各將一齊動容,感受到當時絕天滅地兩人觀戰時心內的震撼。
  里赤媚搖頸低歎道:“她果然到達了‘慈航劍典’所說劍心通明的境界,說明了劍道中确有這個虛無飄渺的境界存在,此戰足使她躍登上慈航靜齋近千年歷史上最高的典范,但可惜她卻須像那剛盛開的牡丹,也愈接近萎謝的終局。”
  由蚩敵愕然道:“除了龐老外,我一向最服老大你,但這句話卻大是欠妥,若秦夢瑤如此厲害,.恐怕你的天魅凝陰只能和她平分秋色,為何反說可打敗她。”
  里赤媚微笑道:“假設剛才絕天說的是:“看不到有任何人受傷。我現在會立即下令全軍撤追,因為雙修府之戰將因秦夢瑤的介入必敗無疑,但現在我可告新你們,秦夢瑤的劍心通明仍有破綻,那破綻就是韓柏,因為她人的愛上了韓柏。嘿:好小子。”他不由想起韓柏反踢在他小腹的那一腳。
  眾人听得齊感茫然,為何看不到有人受傷,反代表秦夢瑤的劍心通明更臻化境?
  里赤媚道:“龐老曾目翻閱過慈航劇典,事后告訴我劍心通明的最高意境,在于“無念胜有念,無跡胜有跡”十個字,若連絕天也可看到有人受傷的痕跡,秦夢瑤仍差了那么一點點,所以我判斷出她亦受了一定程度內傷,四密尊者均達先天秘境,豈是易与之輩。”
  眾人听得心悅誠服,無話可說。秦夢瑤那樣高手,等閒不會受傷,若受傷的話,必然非常嚴重,難以痊愈。
  里赤媚沒有半分自傲,淡然道:“我不想親自截擊秦夢瑤,現在實無此需要,何況紅日法王一得到四密尊者以藏密心法傳給他的敗訊。必會拋下一切,立即去与秦夢瑤決一雌雄,我們亦無須向紅日爭取頭籌。只須在适當時机插上一手就足夠了。”
  由蚩敵道:“趁還有些時間。我們不若去把戚長征干掉?”
  眾人均去請戰,顯示出和戚長征所結下的仇恨,已深不可解。
  里赤媚搖頭道:“万万不可,那等若硬要將封寒迫出山來,多他這樣一個能使平淡趨于絢爛的強敵,于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蒙大皺眉道:“那我們是否應找個地方喝杯酒。吃碗面、并且歇歇腳?”
  里赤媚笑道:“這真是個好提議,就讓我們到南康去,因為不舍也到了那里,我們今晚可順道看看他去那里干什么。明天才上雙修府。”
  接著雙日寒光一閃道:“只要鷹飛知道戚長征弄了他的女人上手,我包保他立刻赶上兩人,貓捉耗子般把他們弄死。”
  范良极和韓柏這封難兄難弟,剛上功課。苦著臉往上艙走去。
  這位置近于船頭約兩層船艙,和上艙的了望台是其它守衛的禁地,全由范豹和增援而至約二十八個怒蛟幫精銳,扮作護院和家丁把守,范豹還特別調來了四位聰明嬌俏,武功高強的女幫眾,扮作婢女,服侍各人。
  一邊步上樓梯,韓柏一邊怨道:“扮什么鬼專使,現在想到雙修府湊湊熱間也不成。”
  范良极兩眼一瞪道:“你是想去找秦夢瑤伺机混水摸魚般占占口舌便宜才真吧?”
  韓柏气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我是為大家著想,才有這個想法。若不用扮神扮鬼,豈碼不用像是兩個高句麗棄嬰般牙牙學語:你也不用困在這里,下一盤棋輸一盤棋,受盡陳老鬼的凌辱糟踏。”
  范良极頹然往上走去。歎道:“說得有點道理,連棋圣陳也因教我們這兩個不肖學生弄致疲勞過度,攜了同房去睡午覺。”
  兩人這時走至上,側廊靜悄無人,一片午飯后的宁靜安詳。
  韓柏乘机打了個呵欠,通:“我也困了,趁還有兩個多時辰才到鄱陽,讓我好好睡一頓午覺吧!”范良极伸手搭著他肩膀,嘻嘻笑道:“你真的是去睡覺嗎?”
  韓柏老臉微赤,道:“凡事都要保持點含蓄神秘才好,告訴我:假若云清刻下就在房中等你上床,你會否回去睡午覺?”
  范良极一愕道:“這亦說得有點道理。”
  韓柏得理不饒人,道:“我這樣做,也是為大家好,若我功力盡按,楞嚴派人來救那八個小鬼時,就不用你四處奔波,疲于奔命了。”
  因到了都陽后,他們的船將會停泊下來,等待浪翻云行止。敵人若要來,就應是在那數天之內。
  范良极嘿嘿怪笑道:“韓大俠真偉大,你即管回去找柔柔睡覺,看來我惟有串串浪翻云的門子,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韓柏一把抓害他,低聲道:“你不怕浪翻去正在睡午覺嗎?”說完猛眨了兩下左眼。
  范良极笑羆道:“你真是以淫棍之心,度圣人之腹,你看不出浪翻云的姑娘治病嗎?而且浪翻云從不以你那鍾淫棍式的眼光看詩姑娘。”
  韓柚愕然道:“冶什么病?”
  范良极啐道:“你連詩姑娘經脈郁結都看不出來,使我真擔心你那淺小如豆的眼光見識,將來如何應付滿朝文武百官。”
  韓柏落在下風,反擊道:“若他兩人真的……嘿:你也不會知道吧!”范良极兩眼一翻,以專家的語調道:“怎會看不出來,常和男人上床的女人自有掩不住的風情,噢:我差點忘了告欣你,自我碰上朝霞后。從沒有見過陳令方到她房內留宿,所以你若有細看朝霞,當可發覺她眉梢眼角的凄怨。”接著撞了他一肘.怪笑道:“怀春少婦,那耐寂寞,表演一下你的風流手段吧!
  ”韓柏听得呆了起來,難道陳令方力有不達,否則怎會冷落這么動人的美妾?
  范良极歎道:“不要以為陳令方這方面不行,當他到其它妾侍房中度夜時,表現得不知多么威風,還勇猛得使我怀疑他是否真是惜花之人呢,所以我才想為她我個好歸宿,在沒有其它選擇下,惟有找你這個廖化來充充數,白便宜了你這淫棍。”
  韓柏出奇地沒有反駁,眼中射出下了決定的神色,默然片晌后,往自己的上房走去。
  范良极則逕自找浪翻云去了。
  韓柏看過自己的房和柔柔的房后,大為失望,兩房內都空無一人,柔柔不知到那里去了。
  他走出房外.正躊躇著好不好去參加浪翻云和范良极的心敘,開門聲起.左詩由朝霞的房中出來,見到他俏臉微紅道:“找你的專使夫人嗎?”
  說完臉更紅了,顯是洞悉韓相不可告人的意圖。
  韓柏心急找柔柔.厚起臉皮道:“請姊姊請指點指點!”左詩嗔道:“誰是你姊姊?”
  韓柏使出他那煞像無賴的作風道:“當然是詩姊姊你,小柏自幼孤苦無親,若能有位姊姊時常責我教我,那真是好极了。”其實這几句話他确是出自肺腑,續無半點虛情假意,事實上他也极少作違心之言。
  左詩橫了他一眼道:“我這個姊姊有什么好:我最愛管人罵人,你這頑皮的野猴受得慣嗎?
  ”
  韓柏見她語气大為松動,心中大喜,認左詩為姊本是滾翻云一句戲言,但對他這孑然無親的人來說.卻触止痒處,何況是這么動人的姊姊,給她罵罵管管也不知多么稱心,連忙拜倒地上。
  涎臉叫道:“詩姊姊在上,請受弟弟一拜。”
  左請只是和他鬧著玩玩,豈知這無賴打蛇隨棍上,立時臉紅耳赤,慌了手腳,扶他起來不是,但若讓他那樣拜在地上,給人撞上更加不好,只有急叫道:“快站起來!”韓相大樂道:“詩姊姊失答應認我作弟弟再說。”
  左詩頓足道:“你現在就不听教了,教我如何當你的姊姊?”
  韓柏大喜站起來道:“詩姊詩姊詩姊!”連叫二聲。眼圈一紅,低聲道:“我終于有了個親人了。”
  左詩亦是心頭一陣激動,自已何嘗不是除了小雯雯外,孑然一身.浪翻云對自己雖是關備至,但他總像水中之月,似實還虛,難以捉摸。
  兩人各有怀抱,一時默然相對。
  好一會后左詩如夢初醒,道:“你不要以為我認定了你作弟弟,還要觀察你的行為,才可以決定。”
  韓相苦著臉道:“我只是個野孩子,不懂規矩,詩姊最好教我怎樣做才算是正确。”
  左詩“噗哧”一笑道:“不要這樣子,你做得挺不錯了,只是急色了一點。”接著轉身往浪翻云的房間走去,到了門前停下,轉過身來道:“你的柔柔在霞夫人房內。”再甜甜一笑,才敲門進房。
  韓柏喜得跳了起來。覺得自己愈來愈走運,愈來愈幸福,唯一的缺陷只是秦夢瑤不在身旁。
  他整整身上的高句麗官服后,走到朝霞房門,舉手剛想叩下去,想道:“這是朝霞的閨房,是除陳令方外所有男人的禁地,自己這樣闖進去。豈非真的變成登徒浪子,狂蜂浪蝶?”
  正猶疑間,門給拉了開來,香風起處,溫香軟玉直入怀內。
  韓柏怕對方跌傷,猿臂一伸,將她摟個正著。
  隨之在門后出現的赫然是柔柔,和他臉臉相覷。
  怀內的朝霞給他摟得嬌軀發軟,嚶嚀一聲,若非給韓柏摟著,保證會滑到地上。
  這時雖是秋涼時分,一來時當正午,二來艙內气溫較高,兩人的衣衫都頗為單薄,這樣的全面接触,只要是成年的男女便感吃不消,何況兩人間還已有微妙的情意。
  要知此時韓柏得浪翻云提點后,不再刻意壓制心內的感情欲念,又正值情緒高漲.要找柔柔胡天別地的當儿.恰似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另一方的朝霞卻是深閨怨女,飽受苦守空幃的煎熬。
  正是干柴烈火,這下貼体磨,中反應,可以想象。
  韓柏不堪刺激,欲火狂升。若非柔柔擋在門處,怕不要立即抱起朝霞,進房內大迷所欲,什么道德禮教,都拋諸腦后.更何況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現在是“理直气壯”去偷人之妾,更刺激起体內魔本性。
  朝霞臉紅耳亦,尤其她并非未經人道的黃花閏女,身体立時感触到韓柏的“雄風”,一時喉焦舌燥,迷失在這可愛有趣的年輕男子那具有龐大誘惑力的擁抱里。
  柔柔“呵”一聲叫了出來.道:“公子!”朝霞全身一震,醒了過來,纖手無力地按上韓柏的胸膛,象征式地推了一把,求饒似的呻吟道:“專使大人!”韓柏強忍害欲火似耍爆炸的感覺。用手抓著朝霞丰滿膩滑的膀子,把她扶好,謙然道:“是我不好,剛想拍門……你就……嘿!
  ”朝窗嬌美無力她站直身体,輕輕掙了掙,示意韓柏放開他的大手。
  韓柏戀戀不舍地松手,往后退了小半步。
  朝霞仰起燒得紅邊玉頸的清麗容顏,櫻輕啟,微喘著道:“不關專使的事,是朝霞不好,沒有看清楚就沖出門來。”這時她早忘了韓柏不論任何理由,也不該到她房內去。亦忘了以韓柏的身手,怎會不能及時避往一旁。
  兩人眼神再一触,嚇得各自移開目光。
  朝霞背后的柔柔瞟了韓柏一眼,道:“公子是否找奴家?”
  韓柏期期艾艾道:“噢:是的:是的!”朝霞乘机脫身,往艙房走去道:“讓我弄些點心來給專使和夫人嘗嘗。”
  直到她撩人的背影消失在長廊轉角處,韓柏的靈魂才歸位,一把拖住柔柔,叫到自己的房內去,還把門由內關緊。
  范良极步進房內時,浪翻云上憑窗外望,喝著久未入喉的清溪流里,見他進來,笑道:“范兄請坐,我很想和你聊几句哩。”
  范良极接過浪翻云遞來的酒,一口喝干,劇震道:“天下間竟有如此美酒,使我戚到像一口吸干了大她所有清泉的靈气。”
  浪翻云微笑道:“這是女酒仙左詩姑娘釀出來的洒,用的是怒蛟島上的泉水.名叫清溪流泉,范豹知我心事,特別運來了兩壇,我見雙修府之行在即,怎可無酒盡歡,才忍痛開了一壇來喝,范兄來得正好。”
  范良极正容道:“無論浪兄如何舍不得,我可以坦白對你說:當你由雙修府回來時,必然半滴酒也不會有得剩下來:因為無論你把餘下那壇藏到了那張床底下,我都會把它偷來喝了。”
  浪翻云失笑道:“你這豈非明迫著我要立即喝光它?”
  范良极陰陰笑道:“都還別說嗎!”兩人齊聲大笑,都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痛快。
  浪翻云像忽然回到了和上官飛左伯顏凌戰天等對酒高歌的遙遠過去里,重新感受著酒杯里的真情。
  范良极讓浪翻云斟滿了清溪流泉,互相碰杯后,各盡一杯,感慨地道:“難怪你能和左詩相處得如此融洽投怀。因為一個是女酒仙。一個是男酒鬼。媽的:真是好酒,使我整個人全放松了,一點憂慮也沒有。媽的:清溪已是厲害,還要在其中再來一道流泉,真要操他奶奶的十八代祖宗。”
  浪翻云合笑聆听著這名震天下的肓席大盜神后包合著深刻智能的粗話,靜默了片晌才道:“范兄不知是否与我有同感,只有清溪流泉才使人真正体會到“醉”的妙境,其他的都不行,包括她父親左伯顏的紅日火在內,仍嫌邪了半分。”
  范良极挨在椅背上,掏出盜命。燃著了煙絲,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霧起來。不旋蹬又踢掉鞋子,竟然蹲踞椅上。
  浪翻云看到酒杯里去,想著:天下間還有什么比酒更美妙事物?只有在酒的迷离世界里,他才能燼情他去思念紀惜惜。
  范良极奸笑一聲,通:“浪兄會否因愛上了清溪流泉,也因此愛上了釀造它出來的女主人呢?”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你吸的煙絲真香,給我嘗一口。”
  范良极見有人欣賞他的來西,而且更是“覆雨劍”浪翻云,喜得呵呵一笑,特別加了把煙絲,遞過去給浪翻云,道:“除了清溪流泉外,保無對手。”
  浪翻云深吸了一口,再連气扯入肺內,轉了几轉,才分由耳孔鼻孔噴射出來,動容道:“這是武夫的“天香草”!”把盜命遞回給范良极。
  范良极接過煙.愛怜地看著管上的天香草,歎道:“我正在后悔上次去偷香草時偷得太過有良心。”
  想起清溪流泉,浪翻云感同身受,和他一齊感歎。
  這時左詩推門進來。見兩人在聊天,微笑坐到床緣。
  浪翻云溫柔地道:“詩儿:提何如此意气飛揚。”
  左詩心中嚇了一跳,暗忖難道自已是為多了韓柏這個義弟而開心嗎F.這令她太難接受了。
  慌忙道:“沒有什么,只是剛才和柔柔及霞夫人談得很開心吧。”
  浪翻云嘴角抹過一絲另有深意的笑意,才望向范良极道:“不知范兄有否想過一個問題,就是當楞嚴的手下來救人時,只要你和韓柏一出手。立時就會了底細。因為他們正在找尋若你們。故特別留心敏感。”
  范良极得意笑道:“我怎會沒想過這問題.且早想好妙法應付,包保對方看不穿我們。唉:可惜卻沒有了你浪翻云,惟有靠詩姊姊的義弟柏弟弟了。”
  左詩本听得津津入味,到了最后那几旬,如在夢中醒地“哦”一聲叫了起來,立時羞紅了俏臉,這才知道剛才和韓柏的說話,沒有一字能漏過這兩大頂尖高手的法耳。不由暗恨起韓柏來。或者真要筲曹這害人的家伙了。
  想到這里,一時芳心一震,省悟到自己确有點情不自禁地喜歡韓柏,而浪翻云卻在一旁像個親人一般鼓勵著她,告訴她這才是好歸宿。想到這里,不由幽怨地有了浪翻云一眼。
  浪翻云長身而起,來到左詩旁邊,伸手搭在她右肩上,輕松隨意地道:“詩儿:不要在只有一個選擇時下任何決定,讓自己多點時間,多些選擇,你才知那個才真是最好的。”頓了頓再道:“無論你是那個選擇,只要你認為是最好的,浪翻云都有信心保證他會接受,且范兄就是保家。”
第二章 天兵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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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倩蓮一洗先前慘淡的花容,毫不避嫌地拉著風行烈的手,在通往后出的小徑上走著,不斷唱著動人的江南小調,令人陶醉的秋波,毫不吝嗇地向剛占有了自己處子之身的軒昂男儿拋送。
  風行烈有种盡舒欷郁的感覺。
  敝疾已愈,心的枷鎖又在谷倩蓮美妙的肉体處找到了打開的寶匙。那并非代表了他心中再沒有靳冰云,而是拾回了往昔被摧踐了的自信心。否則他怎會在光天化日下,占有身旁的美麗少女。
  比倩蓮的婉轉承歡,自己前所未有的酣暢興奮,使他真切地感受到兩人間千真万确的熱愛和狂戀。
  到現在才能确切肯定他真的和谷倩連墮進了那愛的長河里,以前他始終只是半信半疑。
  這時來至雙修山的萵處,俯瞰山腰處連綿的府第,有离開了煩囂塵世的感覺。
  比倩蓮平挨在他怀里,以出谷黃鶯般的嬌嗲聲音,向他介細雙修府的形勢和胜景。
  風行烈向著這剛由少女變成了小熬人的美女微笑道:“假使雙修府之戰我們能幸而不死,又應到哪里去?”
  比倩蓮嬌軀一顫,將俏臉后仰,枕在風行烈寬闊安全有若山亭岳峙的肩膊間,惊喜地追:“行烈:你是第一次和倩蓮談及我們的將來.噢:求你吻吻我吧!”風行烈重重吻了下去,早受著這美女丁香暗吐那消魂蝕旦的滋味。
  比倩蓮俏臉火般滿熱飛紅.嬌軀不堪刺激地扭動害。
  風行烈感到整個人興奮起來,离開了對方的小嘴,贊歎道:“倩蓮你真美,不過若我每次吻你,你也如此熱烈。只怕會把我變成就好床第之歡的貪色之徒了。”
  比倩蓮嬌羞嗅道:“都是你,弄得人家這么易動情,是你不好,還怪人。”
  風行烈哈哈大笑,不理谷倩蓮的抗議,將她攔腰抱起,纏續往后山走去,歎道:“我多么希望雙修府事畢之后,找個山林隱逸之地,和你雙宿雙飛,過一段神仙日子,順道潛修武技,待攔江之戰后,才再決定何去何從。”
  比倩蓮纖手素接著他的脖子,欣悅地道:“小蓮會好好作你的妻子,全心全意侍候你,為你浣衣造飯,烹茶煮酒。”
  風行烈愕然道:“你不用理你的小姐了嗎?”
  比倩蓮玉容轉泠,好一會才恨恨道:“我恨她:恨她:恨她:恨她將自己嬌貴的身体白送給那傻子。我再不能忍受留在這里。”
  風行烈惜地吻上她的臉蛋,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不用傷心:無論我到那里去,會把你帶在身旁:永遠不會舍棄你。”
  比倩蓮嬌軀劇顫,主動送上香,以比“次熱烈百倍的深吻獻上內心涌出的感激和情。不知過了多人,四唇分了開來,喘息仍劇烈繼續著。谷倩蓮小嘴湊到他耳邊半喘著低聲道:“行烈:你會否時常像剛才般那樣和我親熱纏綿?”
  風行烈開大笑,攀過山巔,往下走去,大聲答道:“谷小姐諸勿擔心.你早撩起了我的烈火情,打后去想不干都不行。”
  比倩蓮欣喜道:“我這可是求之不得…不過我又不想你因色欲過度,防礙了武道進修;但又怕你用這借口冷落了人家。倩蓮心內正矛盾得很呢?”
  風行烈衷心体會到怀內嬌軀對他的愛戀和關怀,哂道:“風某又不是有著什么成仙成佛的大志,只希望快快樂樂過了這一輩子就算了.連你這樣一個毛丫頭也要教你落得怨懟,還稱某么男子漢大丈夫?”
  比倩蓮喜上眉梢,香吻雨點般落在這個和自己有了肉体關系的男子臉上,指著下面林木掩映里的一所小石屋道:“那就是震北先生的“忘仙爐”了。”
  水柔晶緩緩醒轉,惊喜地發覺自已正睡在戚長征怀里,坐在屋前的一張木椅內。
  封寒戴著竹笠,在水田里上作著,滿天陽光下,一切景物都給提升到一超越了現實的奇异層次里。
  干虹打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和戚長征親切地間聊著。
  小比內虫鳴烏唱,有种使人懶得動也不想動的气氛。
  水柔晶忽地記起正被人追殺,一惊下在戚長征腿上坐起來,驀然感到怀內有團手茸茸的東西,“呵!”一聲喜叫道:“噢!小靈!”小靈熱烈她擺著尾巴,大鼻子往她粉頸又鑽又嗅。
  干虹青笑道:“柔晶你酲來了,快多謝長征吧:若非他以体气助你复原,恐怕你要今晚才能醒過來哩。”
  水柔晶抱起小靈,讓他能好好地和自己親熱,絲毫沒有离開戚長征腿上的意思,向干虹青道:“我只謝青姐你,不會謝他,因為我是他的女人,保護我是他的天職。”
  戚長征哈哈大笑,道:“到現在我才明白凌大叔教我們沾花惹草時要小心的訓訶,因為一不小心,會多了很多的天職。”
  干虹青像看著個頑皮的弟弟般瞪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知那里修來的福分,得到柔晶以身相許,還在說風涼話。”
  水柔晶坐側了少許,向著干虹青,也讓小靈和戚長征正臉親熱親熱。
  看到小靈的大鼻子往戚長征時他的尷尬樣子,水柔晶不住發出奔放爽朗的嬌笑。
  封寒這時由水田走回來,脫下竹笠,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拭掉臉上的汗水,望著像個快樂純真小女孩的水柔晶.點頭道:“這是年青人才會有的開忘憂,看到水姑娘,我才感到自己老了。
  ”其實他心中想到的卻是水美晶必是天生樂觀的人,否則為何醒來后像完全忘了自己背叛了方夜羽,忘了四周仍是危机四伏的險惡環境。
  水柔晶站了起來,將小靈放在肩上,走到封寒身前,小嘴竟在封寒臉上吻了一口,感激地道:“叔叔:水柔晶很感謝你。”才一陣嬌笑。毫無避忌地坐回戚長征大腿上。
  封寒呆在當場,忽地哈哈一笑,來到干虹青旁的椅子坐下,朝看長征道:“里赤的人撤走了。我知你心急赶回怒蛟幫,不過我看最好你能在這里多留兩三天。”
  戚長征歎道:“我實在很想留在這個美麗的小比.但卻做不到,早先柔晶告欣我,我幫的形勢險惡非常。”
  干虹青見封寒呆看著水田景色,伸出玉手過去,讓封寒握著,柔聲道:“你是否舍不得這地方?”
  封寒微笑道:“我再也當不成刀手了,因為巳沒有了以前能舍棄任何物事的襟怀,也沒有了爭霸天下的壯志.虹青:隨我到塞外去吧:我自幼便憧憬要在荒原上逐水草而居,坐看朝陽從大地升起來,黃昏落下去的壯麗美景。”
  干虹青點頭道:“無論你到那里去,我也會跟在你身旁,直至老死。”
  戚長征歉疚地道:“前輩……”
  封寒喝止道:“不用說多餘的話,橫豎也要走.我們立即就走。”
  干虹青站了起來,道:“我去收拾細軟。”回屋去了。
  水柔晶也站起來道:“青姊:讓我助你!”抱著小靈追著去了。
  剩下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兩代的用刀高手默然坐著。
  封寒拿起挨在椅旁的寶刀,遞過去給戚長征道:“此刀名“天兵”,乃百年前一代名匠北胜天探自天山冷泉內稀有的寒鐵打制而成,鋒利無倫,与浪翻云的“覆雨劍”、龐斑昔日的“三八雙戟”、言靜庵的“飛翼劍”、厲若海的“丈二紅槍”,并稱江湖上的五大名器,今天對我已無關重要,我就把它送給你,戚長征你絕不可辜負我這番心意。”
  戚長征連忙跳起來,在封寒前跪下,雙手高舉接過“天兵”寶刀,口中脫諾。
  封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趁現在還有點峙間,我便將多年左手用刀的訣要,盡傳与你,但你卻不可當我是師博,明白嗎!”戚長征大喜應道:“小子明白!”
第三章 种魔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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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柔坐在梳妝鏡前整理著高超的美人髻,換了另一套有暗鳳紋的絳紅色高麗女服,眉梢眼角盡是掩不住的春情,俏目閃耀著幸福滿足的華。
  坐在一旁的韓柏歎道:“范老頭說得沒有錯,現在連我都懂看了。”
  柔柔拋來一個媚眼道:“范大哥教曉了你什么?”
  韓柏坦言道:“你的老頭大哥教曉了我怎樣去把有男人寵愛的女人分辨出來。”
  柔柔橫他一眼,若嗔若喜地低罵道:“你們都是大坏蛋!”韓柏心頭一酥.站了起來:由身后抱緊她道:“我看你似還未夠呢!”柔柔顫聲求饒道:“人家現在動也几乎動不了,未夠的是你才對,是否后悔這么快放我下床。噢:求求你,不要弄皺我的袍服,否則任何人都知道你碰過我那里了。”
  韓柏歎了一口气,剛想說:若全身衣服都弄皺了,不是沒有問題了嗎?
  范良极的聲有在門外突然響起道:“浪翻云要到雙修府去了,你們不出來送行嗎?”
  隆隆聲中,官船絕絕往碼頭泊去。
  韓柏應了一聲,走出門外,浪翻云和左詩都站在長廊里。
  左詩見他出來.垂下了目光,神態有點与乎平常,看得韓柏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浪翻云向他微笑道:.“小弟這個午覺睡得好嗎?”
  韓柏老臉-紅,期期艾艾答非所問地道:“我并不是那么習慣睡午覺的。”
  這時柔柔走了出來,到了左詩旁親熱地挨挽著她道:“浪大俠定要快點回來,免得詩姑娘挂心了。”
  范良极冷然道:“只要沒了清溪流泉,浪翻云自會赶回來。”
  浪翻云失笑道:“范兄真知我心。”轉向左詩請道:“听說雙修府有一种叫香衾的特有名花,我摘回來給詩儿插在鬢邊上。”
  左詩喜道:“你最少要摘三朵回來。讓我可送給柔柔和霞夫人。”
  陳令方的笑聲傳來道:“好一個愛花惜花之人,陳某佩服佩服!”跟在后面的是垂著頭的朝霞。
  韓柏和范良极對望一,同時猜到對方所想到的問題。
  現在陳家實質只剩下陳令方和朝霞兩人,侍候陳令方起居的工作,自然落到朝霞肩上,使兩人接触机會大大增加,說不定陳令方會對朝霞燃起新的愛意,那樣問題便大了。
  若朝霞不再是怨婦,他們亦失去了“勾引朝霞”的“道德支持基礎”。
  浪翻云淡淡道:“陳老心情看來甚佳。”
  陳令方道:“我的心情本來大大不好,但一見到你們,其么煩惱都給拋諸腦后,甚至變成了樂趣。”
  范良极嘿然道:“麻煩來了一定是与胡節有關。”
  左詩道:“陳公煩些什么事呢?”
  陳令方長歎道:“明晚這艘官船,將會比沿江任何一間妓院都要熱鬧,因為胡節聯同了鄱陽五府的府督,召來名妓,在船上設宴歡迎我們,你說我們應否煩惱。”
  浪翻云伸手拍拍范良极老削的肩膊,啞然失笑道“希望你勿忘記曾保證過有應付的方法。對不起:我要失陪了!”風行烈和谷倩蓮踏進忘仙廳的心廳時,烈震北攤開紙墨,揮毫疾書。
  他的手握著長筆管的盡端,手肘离台,垂直大筆,以中鋒寫出令人難以相信的蠅頭小字,字体秀麗整齊,就若以最細的筆鋒寫出來那樣。
  見到兩人,烈震北放下毛筆,蒼白秀气的臉上綻出一絲微笑,眼光落到谷倩蓮身上,慈和地道:“在這里一住就是七年,小蓮你也由一個整天作弄人的黃毛丫頭。變成亭亭王立的出眾少女,現在夫婿都有了。”
  比倩蓮像忘記了烈震北只還有兩天的命,不依她道:“先生取笑人家!”風行烈有點作賊心虛,改變話題道:“今早先生說及道心种魔大法,說到一半,沒有再說下去……”
  烈震北揮手打斷他的話,沉吟片晌,長歎一聲道:“這是牽涉佛道兩家和魔門所傳說的“最后一著”。”
  風行熱和谷倩蓮愕然齊聲道:“最后一著?”
  烈震北眼中射出憧憬和渴望的神色,緩緩點頭道:“是的:最后一著。”
  兩人知道他還有下文,靜心等候著。
  烈震北望往窗外陽光漫天下的山巒遠景,長長叮出一口气道,“無論是佛或道的修練過程,由入門開始,直至最高深的層次。無不有前人的典籍可察:像慈航靜齊的劍典,藏密的智能書,傳說中的戰神圖錄,少林的達摩訣、淨念禪宗的禪書,又或流傳下來的佛經道典。惟有這能超脫生死。成仙成佛的最后一著,卻不見于任何典籍。”頓了頓,喟然道:“因為知道這最后一著的人.就像找到了這生死囚籠的缺口,飄然逸走,再也不回來,或者根本回不了來,就像我佛釋迦牟尼的涅盤,大俠傳鷹的飛馬躍空而去,對尋求仙道的人來說,這最后一著始終是千古奇謎。”
  風谷兩人听得目定口呆,古往今來,修仙修道的人多如桓河沙粒,但真正悟道這最后一著,致成仙成圣的究竟有多少人?
  烈震北道:“魔門的道心魔大法,就是針對這最后一著竭盡無窮智能人力憑空想出來的偉大功法,但能否就此達至破空他去的境界,卻從未有人試過。”
  風谷兩人不約而同深吸一口气,以壓下心中的震撼和激動。
  烈震北眼中射出緬怀和憂哀的神色,歎了一口气道:“十六年前,我曾摸上慈航靜齋,見到言靜庵,可惜我比龐斑遲去了七年。否則我和靜庵或將不止是知心好友。”
  風谷兩人對望一眼,均知烈震北原來暗戀上武林兩大圣地至高無上的兩個領袖之一的言靜庵。也感受到烈震北傷心人的怀抱。
  烈震北完全沉緬在當年使他既心醉又心痛的回憶里,長長吁出一口便在心頭的悲郁之气,徐徐道:“靜庵告訴我龐斑的魔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化境.只差那最后一著.便可超脫塵世,成仙成圣。”
  風谷兩人頭皮發麻,這個對龐斑的批評,出自言靜庵之口,使人連疑的想法也起不了,如此說來,浪翻云亦非他對手。
  烈震北續道:“龐斑雖出身魔門,卻非殘忍好殺之人,但事實上黑白兩道死于他手上的頂級高手,又确是難以計數。”
  比倩蓮皺眉道:“先生這話不是有些矛盾嗎?”
  烈震北微笑道:“行烈:你明白我這些話背后的含意嗎!”風行烈點頭道:“當年傅鷹大俠決戰八師巴于高崖之上,其時情況雖無人可知,但觀乎八師巴立即拋開一切,返回布達拉宮,触地成佛,可見在生死決戰的時刻,會把決斗者靈力提升至生命的最巔峰,發生一些在平日里本無可能發生的事,甚至悟破這最后一著的玄虛。”
  烈震北點頭贊道:“說得真好:六十年來,龐斑一直在尋找一個相稱的對手,現在他終于找到了,那就是浪翻云。”按著一陣狂笑,仰天叫道:“靜庵呵:你終于成功了,只有你才可助龐斑練成道心魔大法。”
  兩人為之愕然,何言靜庵竟會助龐斑去練那怪异無倫的道心种魔大法。
  烈震北沉默下來,待情緒平复后,繼續道:“道心种魔大法乃魔門秘法里最詭异莫測的“鎖魂術”,一般的鎖魂術就若天竺的催眠法,在某一短暫時間內把兩人的心靈連接起來,但道心魔大法卻高了無數的層吹,可把兩個人的元神鎖起來,一個是种子,一個是爐鼎,鼎滅种生,种子便吸收鼎死亡時三魂七魄散离釋放出的龐大能量。超脫生死,离凡入圣.确是勘破生死的千古奇術。”
  風行烈蹙起劍眉道:“這种魔法既古今從未有人試過成功,又是憑空想出來的方法,龐斑怎會花二十年苦功去追求這么虛無漂渺的功法?”
  烈震北哈哈笑道:“這世上還有什么比仙道之說更不實在,更難把握的。修仙煉道的人,就像被困在一座沒有出路的塵世大監獄里,只要知道某處或有一出口,誰耐得住不去試試看,道心种魔大法正是這樣一個可能的神秘出口。”
  烈震北不理兩人的震駭,道:“种魔大法整個竅要,就基于魔門的魔种和道家的道胎兩种极端不同的功法而來,簡而言之,就是如何把魔种和道胎合二為一,龐斑雖因行烈体內奇异的生气,不能減去爐鼎,但卻成功地將魔种練化成道胎,得了元神的再生,只差小半步,便可跨越天人之隔,烈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兩人听得茫無頭緒。連問問題也不知從何問起。
  烈震北道:“你們感到難以明白中玄妙,是非常合理的,因為那牽涉到人類神秘的心靈力量。或者我簡單些向你們說出道心种魔的過程,或可助你們有多點的了解。”
  風行烈虎軀一震,因為他知道烈震北即要說出來的事,將直接和他有關,也和靳冰云有關。
  韓柏的房內,陳令方、范良极、韓柏和范豹四人在商量怎樣應付明晚的盛宴。
  陳令方道:“我本以安全作為理由,推了按察都檢司白知禮安排在他公廨內的洗塵宴,但到他們要到船上來時,我卻是再難推擔,因為這是不可缺的禮節應酬,我想拒絕亦說不出口來。”
  范良极瞪他有沒有辦法?”
  范豹苦笑道:“有范兄在,本來我是一無所懼,但胡節如此明來搶人,我們反拿他沒法,若我們立即由水路把人運走,又恐逃不出他們勢力龐大的魔爪。”
  陳令方道:“不若殺了他們,一了百了。”
  范良极咪著雙眼仔細看了他一會,點頭道:“無毒不丈夫,這不失為一個辦法,雖然是可惜了點,總好過出了浪兄在船上的秘密。”
  韓柏哈哈一笑,站了起來,搖頭擺腦往房門走去.道:“唉:有人在浪大俠前夸下海口,我倒要看看那是個怎么樣的口。是河口?溪口,還是井口,又或只是一泓死水內的臭渠口?”
  范良极大怒由椅上跳了起來,在韓柏開門前老鷹提小雞般一把將他接著,正要曉以大義,重重教訓,韓柏及時迅速在他耳旁低聲道:“你把陳老鬼拖在這里,我趁机去勾引朝霞。”
  范良极微一錯愕,松開了手,讓韓柏逃出房外,出了一會神。繼續轉過頭來.倏地捧腹大笑道:“我想到了個很蠢、很簡單,但又是個很有效的方法!”韓柏走出長廊,往朝霞的房走去,經過左詩的房門前,忽地听到房內柔美的聲音晌起道:“那你是否愛上了浪大俠?了韓柏明知偷听女儿家私語是不對的,可恨這句話确有無比魔力,又由于對這新認姊姊的關心,硬是挪不開腳步。一陳沉默后,左詩幽幽歎道:“我都弄不清楚我們間是兄妹之愛多一點,還是男女之愛多一點,但我知他确是疼惜我,肯為我做任何事。柔妹,我的心很亂。”
  柔柔道:“浪大俠說得對,詩姊給點時間自己吧:讓一切事自然地發展,終有一天你會得到最好的選擇。”
  左詩歎道:“攔江之戰一天未分出胜負,我都不會有安樂的好日子過,只是擔心就可把我煩死了。唉:這也是我最憂心的地方,在攔江之戰前,我絕不想大哥為我的事分心,不想他有任何牽挂。”
  听到這里,韓柏本要走,但柔柔忽低聲問道:“假若浪大俠不幸戰敗身死,你會怎么辦?”
  左詩平靜但堅決地道:“我會以死為他殉葬。”
  柔柔道:“這正是浪大俠最擔心的地方,難道你想小雯雯連母親亦沒有了嗎?”
  左詩道:“就算我不自殺,也會活生生郁死,我最清楚自家的事。”
  柔柔道:“那你為何還怀疑自己對浪大俠的愛。”
  左諸幽幽再歎道:“柔妹你不明白的了,我和浪大哥的關系很复,他是自幼藏在我心中一個美麗的傅說和神話,是我父親最親愛的酒友,也是最懂欣賞我釀出來的酒的偉大酒徒,和他一起時,每一刻都是美妙無倫的,但那是否男女之愛,我卻不知道。”
  柔柔低聲道:“那你有否渴望和他親熱歡好。”
  這句話又把門外欲走的韓柏留在原地,不知如何,他确想听听這香艷刺激的答案。
  左詩沉默了-會,才輕輕道:“大哥有种然超脫于男女肉欲之外的气概,即使他碰我的身体.甚至把我抱著,我會感到很快樂、很滿足,但卻從沒往男女情欲方面想過去,但若他不嫌我.我會毫不猶豫把一切都交給他,但我知道他不會這么做的,在他心里,只有一個紀惜惜,再容納不下別的女人。不要以為我在怪他怨他,我絕對沒有這意思,只要人可肯喝我為他釀的酒,我就再無他求了。”
  韓柏听得肅然起敬,因為秦夢瑤亦有那极气質,但他仍渴想得到她的身体,歎了一口气后,終移步往朝霞的房艙走去。
第四章 干柴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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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震北道:“种魔大法有三個條件,就是种魔者、爐鼐和魔媒。”頓了頓續道:“首先要种魔者達到類似元神出竅的境界,才有資格借鼎播种,以這次來說,种魔者就是龐斑,爐鼎便是行烈了。”
  風行烈一呆道:“魔媒是否靳冰云?”
  烈震此點頭道:“傳統的种魔大法.魔媒是某樣對象而非人,總之這魔媒無論是塊玉牌,又或一條絲巾,一把刀,都帶有魔者的精神与力量,使种魔者和活人鼎生出微妙的感應和連系,無論活爐鼎去到天海角,也逃不出种魔者的精神感召,邪詭非常。所以歷代敢修此法者,莫不是魔門擁有大智大慧,出顯拔萃之輩。”
  比倩蓮伸出纖手,握緊了風行烈顫震著的手。
  烈震北眼下所說的,莫不是超越了一般武功范疇的魔功邪術,教聞者怎不心惊膽跳。
  烈震北仰天一笑,搖頭道:“至于以人為媒,以情為引,橋接种魔者与爐鼎的元神,實乃龐斑妙想天開的創舉,真虧他想得出來。不過若非靜庵,龐斑也不會想出這妙絕古今的魔媒。”
  比倩蓮看著臉若死灰的風行烈,巳明白了几分,悲叫一聲,顧不得烈震北的存在,上身伏進風行烈怀里,將他摟間結實.以自已的嬌軀于愛郎一點慰藉。
  風行烈摟著谷倩蓮火般灼熱的身体,舒服了點,深吸一口气道:“言靜庵為何要這樣助他?
  冰云言靜庵是什么關系?”
  烈震北道:“言靜庵看出當時天下無人是龐斑百合之將,若任由他這樣逐家逐派挑戰下去,不出十年,武林將元气大傷,一蹶不振,而且若任由龐斑如此肆虐下去,連當時各地正在努力推翻蒙人的力量遲早也會冰消瓦解,所以唯一之法,就是助他練成道心种魔大法,起碼可以使中原武林有了喘息的机會,而事實證明了全因龐斑退出了江湖的斗爭,蒙人才能給赶出中原,于此可見靜庵這一著是多么厲害,影晌是多么深遠。”
  風行烈閉上眼睛,好一會才睜開來,道:“我明白了:看來龐斑愛上了言靜庵,為何言靜庵不以愛情將他縛在身旁,豈非兩全其美?”
  烈震北搖頭道:“靜庵知道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憑著龐斑對她的愛,迫他退隱二十年,而龐斑亦借此良机,追修魔門最高境界的种魔大法。其中再有細節,就非外人所能知了。”
  風行烈道:“為何冰云會給卷入其中,成為魔媒。”
  烈震北望往窗外,微微一笑道:“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到屋外看看夕陽美景好嗎?”
  風谷兩人的心同時抽搐了一下,想到這將是烈震北這生人能看到的最后第二個黃昏。
  到了門外,韓柏鼓起勇气,輕輕叩響了兩下。
  房內傳來衣衫悉率的微晌。
  輕盈的腳步聲來到門后,朝霞的聲音晌起道:“請問是那一位?”
  韓柏听到朝霞語气里的戒備和防范,差點臨陣追縮,拔腳就跑,但待會范良极必會追問他事情進行得如何,那怎樣交待?惟有硬著頭皮道:“如夫人:是我:是韓柏。”
  朝霞在門后靜默下來。
  韓柏見沒有動靜,催促道:“開門吧!”朝霞在門后急道:“不可以,專使你快走吧:會給人知到的。”
  韓柏道:“如夫人不用擔心,你先開門給我再說。”
  朝霞沉默下去,但她急促的喘息聲卻非那道門阻隔得住。
  韓柏其實亦是情迷意亂,提心吊膽,既想朝寶快點開門,以免給人撞見他在串門了;另一方面,又不知假若朝霞真的拉開房門,自己應該說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朝霞幽幽-歎道:“公子:求求你不要這樣?朝霞很為難哩。”
  韓柏大喜道:“你終于肯不叫我作專使了,快開門,我和你說几句話儿后,立即就走,否則我會一直拍門,直至你開門才走。”沒有辦法下,他惟有施出看家本領,無賴作風。
  朝霞怀疑道:“真的只是几句話嗎?”
  韓柏正气凜然道:“我以高句麗專使的身分保證這是真的。”
  朝霞“噗哧”一笑哩道:“人家怎能信你,你連這專使身分亦是假的。還能作什么保證。”
  韓柏見她語气大有轉机,忙道:“身分是假,說話卻是真的.這可由韓柏保證。”
  “咿呀!”房門拉了開來,朝霞俏立眼前,一對剪水雙瞳紅紅腫腫,顯是剛哭過來。韓柏很想趁机香她一口,終是不敢,由她身旁擠進房內。
  朝霞把門關上,轉過嬌軀,無力地挨在門上,垂下目光,不敢看他。
  房內充盈著朝霞的香气,錦帳內隱見被翻皺,气氛香艷旖旎;偷情的興奮涌上心頭。
  韓柏轉身走回去,到身体差點碰上朝霞時,才以一手撐在朝霞左肩旁的門上,上身俯前,讓兩塊臉距离不到一。
  气息可聞。
  朝霞呼吸急促起來,比柔柔還高挺的酥胸劇烈地起伏著,檀口控制不住地張了開來,紅霞滿臉,眼光怎樣也不肯望往韓柏.卻沒有抗議韓柏如此親近她。
  韓柏暗罵陳令方暴殄天物,放著這么動人和善良的尤物不好好疼愛,任她春去秋來抓衾獨枕,天下間再沒有比這更有損天德了。
  當他剛想替天行道時,朝霞以僅可耳聞的聲音道:“求求你快說吧!傍老爺知道我便不得了。”
  韓柏傲然道:“知道又怎樣?有我在。包保你安然無恙,我還要罵他冷落你多年呢!”朝霞一震抬起迷人的大眼,駭然道:“你怎會知道的?”
  韓柏暗叫糟糕,表面卻若無其事,暗忖不若栽贓到范良身上,道:“是老范告訴我的,他的棋雖然下得差,但看相卻是功力深厚,連你平時愛穿什么衣服,是否喜歡雀他亦可以看得出來。”
  朝霞震惊她道:“這也是他告訴你的。”
  韓柏點頭應是。
  朝霞想了想。輕咬著皮道:“你以為他肯否為我看相?”
  韓柏輕聲地道:“有我專使大人在這里,那輪得到他區區侍衛長發表意見。”
  朝霞“噗哧”一笑道:“你現在那像專使,只像個頑皮的野孩子。”
  韓柏見她在眼前近處輕言淺笑、吐气如蘭,意亂情迷下,湊嘴往朝霞香唇吻去。
  朝霞大駭,慌急下伸出手掌.按上韓柏的大嘴。卻給韓柏的嘴壓過來,掌背貼上自己櫻唇.兩人變成隔著朝霞的纖纖玉手親了一個吻。
  朝霞另一手按在韓柏的胸膛上,想把他推開.總用不上半分力气。
  韓柏見只吻到朝霞的掌心,已是一陣消魂蝕骨的感覺,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先吻個她再說,想要拉開朝霞護嘴的玉掌,忽感有异。
  兩行清由朝霞的美眸滑下來。
  韓柏手忙腳亂下,掏出了一條白絲巾。為朝霞拭去痕,叫道:“不要哭:不要哭!”忽地呆了一呆,想起這是秦夢瑤的絲巾,登時像給冷水蓋頭澆下來,欲火全消。
  假若自已如此半強迫地占有朝霞,那自己和探花淫賊有何分別。秦夢瑤也會看不起他。
  這時朝霞掩嘴的手已無力地按在他胸膛上,若他想嘗這美女櫻的滋味,只稍稍微俯前.即可辦到。
  韓柏心中充滿歉意,拭干她俏臉上的珠,見再沒有淚珠流出來后,才移開身体,珍而重之收起秦夢瑤的絲巾。
  朝霞的手因他移了開去,滑了下來,垂在兩旁。緩緩睜開美目,以幽怨得使人心顫的眼光掃了他一眼,才垂“頭去,低聲道:“你是否當我是個歡喜背夫偷漢的蕩婦,否則為何這樣調戲人家,不尊重人家?”
  這罪名可算嚴重极矣。
  韓柏知道自己過于急進,唐突了佳人,忙道:“我絕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請相信我:求你信我吧!”說到最后,差點急得哭了出來。
  朝霞抬起俏臉,責備地望著他道:“你剛才不是曾保贊過只說几句話便走嗎?現在看你怎樣對人家,教人如何信你?”
  韓柏充滿犯了罪的懊悔,歎道:“是我不好,你責罰我吧!”朝霞見他神態真誠,气消了大半。幽幽一歎,把門拉開道:“妾身那來資袼責備堂堂專使大人,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獨自安靜安靜。”
  韓柏垂頭喪气走出門去.站在走廊里,卻听不到關門的聲音。愕然回首,朝霞半掩著門,露出艷麗的玉容,美目探注道:“韓柏!”她還是第一次直叫他的名字,听得他心神一顫,順口應道:“霞姊!”朝霞給他叫得低下了頭,好一會才低聲道:“告訴我:你對朝霞是否只是貪著玩儿?”
  韓柏沖口溜出道:“不:我想娶你為妾。”才說出口,立知要糟,對方怎知自己和范良极有這協議,這樣擺明只納人為妾,誰受得了。
  豈知朝霞不但沒有立即給他吃閉門羹,還仰起俏臉。幽幽道:“你這樣說,我反而相信你,因為沒有人會用這樣的蠢話去騙女人的。”頓了頓又道:“你是否心里一直這么想,所以忍不住沖口說了出來?”
  韓柏對朝霞的善解人意,大是感激,抹過一把冷汗后。拚命點頭。
  朝霞幽怨地望著他。凄然道:“你知否朝霞身有所屬,再沒有嫁人作妾的自由。”
  韓柏心道,我怎會不知,現在擺明是請你這個他人之妾。口中卻道:“道德禮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韓柏絕不吃這一套。”
  兩人隔著半掩的門,反各自說出了心事。
  朝霞眼中掠過复雜之的神色。
  她雖是出身青樓.但初夜卻落入陳令方之手,接著由陳令方贖身。所以從未和別的男人有過肉体關系。本下了決心,這一世便從良做這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年的男人的小妾算了:豈知只過了十多天后,陳令方對她的熱情不住冷卻,最后連她的閨房也不肯踏足半步,使她獨守空房,中的凄涼傷心,自苦自怜,唯她個人知之。現在遇上了這充滿了攝人魅力,但又天真有趣的年青男子,怎不教她心亂如麻,欲拒還迎。
  和這可恨又似可愛的人相對的每一刻,都是惊心動魄.卻沒有絲毫困苦了她多年的空虛或苦悶。
  甚至每當想起他時,深心里都會充滿著既怕且喜的興奮情緒。感情的天地由冰封的寒冬,轉移至火熱的夏季,但她卻要壓制白已心中高燃的情火。
  這感覺她從未曾由陳令方身上得到半點一滴。可是她又怕韓柏只是貪色貪玩,逢場作戲,那她會給害慘了,以后的日子更難過,像剛開了眼的失明人,忽又被迫不准看東西。
  這仍不是她最大的矛盾,而是無論陳令方對她如何不仁.終是她的丈夫,背叛丈夫使她有很重的犯罪感:但又偏是這犯罪感,使她有給陳令方報复的快意。
  朝霞的芳心亂成一片,要把門關上時,又有點舍不得。
  開門聲晌。
  韓柏望去,見到被推開的正是有范陳兩人在內自已的房門,這時要避開也來不及了,一個人走了出來。
  “砰!”情急下朝霞大力掩門。
  韓柏心叫完了,若給陳令方听到看到,和捉奸在床實沒有太大分別。
  定睛一看,來的原來是柔柔。
  柔柔向他招手道:“公子:你過來。”
  韓相如釋重負地走過去,順口問道:“他們在里面干什么?”
  柔美甜甜一笑道:“下棋!”韓柏裝了個不忍目睹的鬼臉,心想范良极為了朝霞,表現了极大的犧牲精神,竟肯再次接受陳老鬼的凌辱。
  柔柔一把拉著他的手道:“你跟我來!”
  韓柏大喜道:“原來你忍不住了。”
  美柔媚態橫生地瞅了他一眼道:“誰忍不住了?”
  韓柏給他拖到左詩的房前,說道:“要到里面去嗎?”
  柔柔道:“你不想讓你的詩姊閒來管教一下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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