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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覆雨翻雲 作者:黃易 (已完成)

第八章 藝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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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到了廂房后的小廳,在以屏風遮隔的一角“方便”,嚴無懼和一眾高手則負起監視看著,廂房內這時除立在后方兩旁的葉素冬和老公公等影子太監外,便只有朱元和陳貴妃玉真坐在一塊儿。
  陳玉真平靜得像修道尼姑,容顏不見半點波動,只是靜心看著戲台上“小生拜廟”那出戲。
  朱元璋默然半晌后,忽道:“玉真假若肯答應离開單玉如,永不和朕作對,朕便還你自由之軀。”
  陳玉真嬌軀一震,不能相信地往他瞧來道:“皇上不怕玉真佯作應承,卻是陽奉陰違嗎?”
  朱玉璋歎了一口气道:“朕怎會真個怕了你呢?只是不希望終要親口下令把你賜死罷了!”陳玉真心頭一陣激動。
  要朱元璋這种蓋代梟雄說出這么有情意的話來,就像太陽改由西方升起那么難得,心念電轉,垂首道:“只憑皇上這句話,玉真便不愿強下去,皇上最好仍軟禁著玉真,待一切平靜后,再處理玉真。無論是生是死,玉真都不敢在心里有半句怨言。”
  更柔聲凄然道:“玉真的确希望能終生侍候皇上哩。”
  朱元璋愕然。
  他當然不是想放了陳玉真,只是要确實證明陳玉真与單玉如的關系,只要她稍露欣喜之色,又或匆匆答應,便立即把她處決,解掉了這壓在心頭的情結。
  誰知陳玉真答得如此情款深深,婉變嬌痴,教他完全生不出殺机。
  由此亦可知陳玉真的媚術如何超卓,以他洞悉世情的眼睛亦難辦真假。
  此時允回到廂房來,鑼鼓喧天響起,壓軸的“才子戲佳人”終于在眾人期待下開始了。
  怜秀秀甫出場,她那楚楚動人的步姿,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到她開展玉喉,唱出湯气回腸的曲調,所有人完全心神投入,傾倒迷醉。
  只見她美目凄迷,似嗔似怨,嬌音,在佛像前恨歎芳華虛度,仍未遇上如意郎君,眉目傳情處,誰能不為之傾倒。
  那才子和書僮則躲在佛座旁,細听著她如泣如訴的傾情,還以各种表情做手配合,亦非常生動。
  全場觀眾,無不屏息欣賞,更有女子生出感触,暗自落淚。可見怜秀秀的感染力是如何強大。
  只听她唱著:“笙歌散盡游人去,始覺春空,垂下櫳,雙燕歸來細雨中……”朱元璋似泥雕木塑的人般,動也不動。他自投入郭子与麾下,由一個小頭目掙扎至領盡風騷,成不朽的帝皇霸業,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縱有剎那的滿足,可是總覺得与心中所想要得到的有著不能逾越的距离。而為了保持明室天下,他摒棄了一切情義,只為了要達此目的。看著以前情深義重,為自己打出天下的兄弟部屬,逐一被他誅戮,現在藍玉又不得善終,虛若無負傷退隱,可說都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待會祭典時正式宣布了六部和大都督府的改組后,天下大權便全集中到他手上來,使帝權達到了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巔峰。但縱是如此又如何呢?眼前戲台上的怜秀秀和身旁的陳玉真,她們的心都不是屬于他的。言靜庵則芳魂已渺。他雖得到了天下,卻享受不到一般人种种平凡中見不到的樂趣。一輩子在勾心斗角、動輒殺人。對人只有防備之心,連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不敢信任。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義。台上那即將与佳人相會的才子就比他快樂多了。藉著劇中佳人的角色,怜秀秀心融神化,忘我地表達出對浪翻云的情意。這時她忘掉了龐斑,心中只有浪翻云一個人。而更使她神傷魂斷的是,她与浪翻云的關系,只能保持至攔江一戰。無論胜敗,浪翻云都會离他而去。這是兩人間不用言傳的契約。剎那間,舊怨新愁,擁塞胸臆,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么的一番滋味。全場鴉雀無聲,如痴如醉地欣賞著怜秀秀出道以來最哀艷感人的表演。剛才的八仙賀壽,只是牛刀小試,現在才是戲肉,怜秀秀藝術的精華所在。那小生任榮龍和書僮忘了和應,呆立在神座旁,眼瞪著怜秀秀在佛前眉幽眼怨,如泣如訴,更忘了這本是一出充滿歡樂的才子佳人戲。無人不為之心動傾倒。但卻沒有人比得上朱元璋的感触。他涌起了當年還未得天下前那人已忘掉了的情怀。种种莫以名之的情緒,浮現心頭。就在此刻,他想起了鍾山上的炮堡。忽然間,他宛從夢中掙扎醒來般,猛地回复過來。只見身旁的陳玉真一臉熱淚,忘情地看著台上的怜秀秀;另一邊的允亦是眼角濕潤,目瞪口呆。朱元璋涌上一陣虛弱勞累的感覺,就像那次与陳友諒鄱陽湖之戰般,令他有再世為人的滋味。韓柏亦听得顛倒迷离,不過他仍不忘偷看旁邊的云素。這堪稱天下最美的小尼姑已忘了數珠念佛,清秀無倫的俏臉露出茫然之色,听著怜秀秀唱到“如今憔悴,風鬟霧鬢,惟見夜間出去。不如向儿底下,听人笑語。”
  戚長征卻忘了像韓柏看云素般偷瞧薄昭如,想起了福薄的水柔晶,又念起韓慧芷的移情別戀,饒他如何豁達,在這一刻亦不由黯然傷怀。
  如何与水柔晶由生死相搏的敵人,變成患難与共的愛侶,又如何与韓慧芷小樓巧遇,傾吐真情。情景,遂片遂段地浮現心湖,熱淚由眼角瀉下來。
  最后他忘了韓慧芷,心中充塞和積壓著那對水柔晶香消王殞的悲痛,沖破了一直以來強起來的堤防,傾塌的沙石粉碎瓦解,包含了忿怨悔恨和不平的情緒,洪水似的狂涌起來。耳旁響起薄昭如低柔的聲音道:“不要哭好嗎?”說到最后聲帶嗚咽,顯是受到戚長怔的感染,自己都忍不住下淚,亦可知她一直是在關心和注意著這被她拒絕了的男子。
  戚長征清醒了過來,暗罵自已也會被怜秀秀感動得哭了起來,忙舉袖拭淚,尷尬不已。幸好小玲瓏等都俏目濕潤,全神投入到戲台上去,沒有發覺他的失態。
  倏地一條雪白的絲巾遞到眼前。
  戚長征伸手去接,有意無意間碰到薄昭加的玉手,兩人都心頭一震,不敢去瞧對方,裝作看戲的含混過去。
  谷姿仙哭倒在風行烈怀里,想起最初愛上了浪翻云,后來再与風行烈相戀,其實自己心里仍有部分給浪翻云占据著,所以一直那在蓄意回避這天下無雙的高手,害怕与他說話。
  風行烈撫著谷姿仙的秀發,憶起在神廟內初遇靳冰云時那种不能克制的惊艷感覺,自此后除了秦夢瑤外,再沒有美女能予他這种震撼。
  虛夜月可能是他們中最快樂的一個,一來因她沒有什么心事,更因她正活在幸福里,歌聲适足令她回憶起与韓柏比武斗气以至乎熱戀的种醉人光景。
  怜秀秀的歌聲不但勾起了所有人深藏的情緒,也触動了她本人的深情。
  鼓樂聲悠然而止。
  怜秀秀終唱罷了“才子戲佳人”的首本名曲“佳人廟怨”。
  怜秀秀俏立台上。
  戲棚內一時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這刻本應是耶小書僮大意掉下了東西,惊動了怜秀秀,發現有人偷听她向神佛吐露心聲,大發嬌嗔。
  誰知那反串扮演書僮的卻哭得什么都忘了,漏了這一著。
  任榮龍也忘了給以提點,呆看著怜秀秀。
  愛慕傾倒的情緒在胸臆狂流,暗忖若這戲內的人生能化為現實,我就是天下間最幸福的男子了。
  在這死般嚴肅寂靜的當儿,驀地有人鼓掌怪叫兼喝,原來是范良极。這老小子一生還是首次看戲,根本不知道戲仍沒有完結。
  接著全場聲掌聲如雷貫耳般響個不絕。
  怜秀秀轉過要來,面對著上千對灼熱的眼神和海潮般涌來的贊賞,心中只想到了浪翻云,待會他就會來帶她走了。
  在眾人跪送中,朱元璋領著允和陳貴妃,在最嚴密的保護下,离開戲棚,返回內宮,准備赴南郊祭祀天地。
  來看戲的王侯大臣和家眷們,仍聚在戲棚外,大部分集中到后台外的空地去,希望能再睹怜秀秀的風。
  韓柏等橫豎暫時仍閒著,不愿与人爭道相擠,留在座位處,靜待人潮涌出棚外。
  虛夜月向范良极怨道:“戲還沒完,你這大哥便胡亂鼓掌,害得我們都陪你沒戲看。”范良极老臉一紅,仍死撐道:“那是你大哥我英明神云Z〃漣悌p,教天命教的人空有奇謀都因時間估計上的錯誤,用不上來。”
  寒碧翠道:“不要怪責范大哥了,當時那任榮龍根本沒法演下去,這樣收場最是完美了。”
  陳令方仍留在前排的位子上,探頭過來向戚長征問道:“什么是天命教?”
  戚長征愕然道:“你不知道嗎?”湊過頭去低聲解。
  庄青霜陶醉地道:“下趟怜秀秀若再開戲,無論多么遠,韓郎都要帶人家專程去觀賞。”
  韓柏是眾人里唯一知道浪翻云和怜秀秀關系的人,嘿然道:“只要跟著浪大俠,便有怜秀秀的戲看了。”
  眾人齊感愕然。
  谷姿仙芳心一陣不舒服,旋又壓了下去,關心道:“韓柏不要賣關子好嗎?快說出是怎么一回事吧!”韓柏并不清楚谷姿仙和浪翻云以前的關系,道:“剛才我陪老朱出巡時,碰上浪大哥,他親口說要把怜秀秀帶走,皇上也應承了。”
  谷姿仙呆了半晌后,再沒有說話。
  戚長征這時和陳令方說完話,剛挨回椅背里,衣袖給人扯了一下,別過頭去,只見薄昭如俏臉微紅,赧然道:“戚兄:你欠人家一件東西!”戚長征恍然,若無其事道:“那么有意義的紀念品,就交由我保管好了!”薄昭如早想到有此結果,垂下頭去,再不追討。看得戚長征一顆心灼熱起來。
  韓柏見人群散得十有八九,站起來道:“好了:讓我們到皇上的藏珍閣去,先了解一下環境。”
  此時庄節、沙天放、向蒼松和儿媳、忘情師太等由前排處來到眾人身旁,引介后相偕走出戲棚。
  步出座位時,韓柏忍不住回頭向跟在身后的云素道:“戲好看嗎?我看小師傅看得很用神呢!”云素清麗的玉容多了平時沒有的一絲凄迷,垂頭下去輕輕道:“罪過:罪過!”韓柏看得心神一顫,靈銳的直覺,使他知道這標致的美小尼子已動了些許凡心。
  尤其她垂頭前那瞟了他一眼的神色,都与往前有异了。他忽然有點害怕起來,涌起把一張洁淨無瑕的白紙無意弄污那种罪惡感。
  庄節來到他旁,拉著他到一邊走著低聲道:“我們已調動了西宁派內絕對可靠的高手約二百人,可否与鬼王府留下的高手聯結起來,如此則發生什么事時,都有能用來應變了。”韓柏喜道:“這個沒有問題,不過現在我們應占在上風,不信單玉如不掉進陷阱里去。”
  庄節語重心長道:“賢婿万勿輕敵,所謂小心駛得万年船,准備充足總是好的。嘿:有沒有辦法安排我和燕王說几句密話。唉:若只是老夫一人,什么都沒關系,問題是西宁派上上下下的命運都操在我手內呢!”韓柏了解地道:“這個沒有問題,現在小婿立即和岳父去見燕王。”
  言笑晏晏中,眾人聯袂到了人頭涌涌的廣場處。
  只听后台處爆起一陣轟天聲,怜秀秀的馬車緩緩离場,往進入皇城的午門馳去。
  這時嚴無懼迎了上來,和眾人客气一番后道:“皇上請諸位列干清殿一敘。”
  韓柏問道:“燕王在那里?”
  嚴無懼道:“燕王到了柔儀殿休息,忠勤伯有事找他嗎?”
  韓柏低聲道:“我要帶岳父去和他先打好關系,我的兄弟嫂嫂們就交由你照顧了,小弟轉頭就回來。”
  嚴無懼欣然答應,領著眾人去了,虛夜月本要踉來,但庄青霜知道愛郎和親爹有正事,半軟半硬把她拉走了。
  韓柏帶著庄節和沙天放兩人,由東華門進入內皇城,沿著御園的回廊往在干清殿后側密藏于林木問的柔儀殿走去,前后都是東厂高手。
  到了殿前石階,把守的清一式是燕王的家將,見是韓柏,一邊派人通報,一邊把他們請進殿里。
  才步入殿中,僧道衍和雁翎娜迎了上來,前者笑道:“忠勤伯來得正好,燕王剛做完功課。”
  韓柏對這相格清奇的謀臣印象很深,恭敬道:“僧兄喚找作小柏便得了。”拉著他到一旁低聲道明來意。
  僧道衍顯然亦對他印象甚佳,獻計道:“他們過去的關系相當不好,一時很難打破,不像怒蛟幫般可一見如故,肝膽相照。不過我看燕王對韓兄特別有好感,若先由你說上几句好話,談起來比較容易一點。”再低聲道:“待會見到燕王時,韓兄最好謹執君臣之禮,嘿:韓兄明白小弟的意思了。”
  韓柏喜道:“僧兄真是好朋友,將來走要再找你飲酒暢敘一番。”
  向庄節和沙天放交代一聲,再加上眼色,才由雁翎娜陪著進內去見燕王,僧道衍則在外殿伴著兩人閒聊。
  身旁的雁翎娜對他甜甜一笑道:“那天我只是奉命行事,忠勤伯莫要怪我。”
  韓柏那會記仇,笑應道:“你那飛輪絕技真厲害,我看蘭翠真都比不上你。哈!不過在下差點給你奪了小命,雁姑娘好應有點實際行動來作賠償呢。”
  雁翎娜顯然對他很有与趣,含笑道:“例如呢?”
  柏見她笑意可親,忍不住搔頭道:“例如……嘿:例如陪在下喝一晚酒如何?”
  雁翎娜在通往后殿的回廊處停下步來,“噗哧”嬌笑道:“你不怕虛夜月和庄青霜等吃醋嗎?我看你是分身不暇了。”
  韓柏大感刺激,這美女不知是否因著外族的血統,熱情奔放,言行比中原女子的含蓄大与其趣,直接大膽,毫不畏羞,忙挺起胸膛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何足懼!”雁翎娜白他一眼道:“人家只答應陪你喝酒謝罪,誰說要嫁你了?”又繼續前行,但腳步放緩多了,顯然盡量予韓柏調戲她的机會。
  韓柏見她風情迷人,不怕自己調侃的說話,被云素挑起的魔性轉到了她身上,追在她身后道:“喝一晚酒誰可預估到我們兩人間會發生什么事?”
  雁翎娜發出銀鈴般的悅耳笑聲,嗔望他一眼道:“你這人見到女人便飛擒大咬,嫁你還有什么幸福可言,新鮮感過后,人家便要晚晚苦守空閨,我雁翎娜才不做這蠢事呢。”
  韓柏叫屈道:“我才不是這人,你不信可隨便在剛才看戲的人堆里抓起個人來拷問,保證他碰過的女人比我多上十R倍。比起來韓某是最專一不過的了。”
  雁翎娜橫了他滿蘊春情的一眼,通:“鬼才信你,過几年再告訴我你勾引了多少良家婦女吧!”此時來到后殿入口處,守衛忙打開大門。
  雁翎娜毫不避嫌地湊到他耳旁道:“翎娜在這里等你,進去見燕王吧!”
第九章 互相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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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衛拉開馬車的門,花朵儿先走下車來,才攙扶怜秀秀下車。
  怜秀秀腳才沾地,忽地一陣地轉天旋,幸得花朵儿扶著,才沒有掉往地上。
  眾禁衛、厂衛和歧伯都大惊失色。
  花大儿惊呼道:“小姐F:小姐!”怜秀秀撫著額頭,回复過來,搖頭道:“沒有事,可能是人累了。”心中糊地想起當曹國公李景隆望向她時,也像現在般暈了一瞬間的光景,接著便一切如常了。
  眾人見她沒事,只以為她演戲太勞累了,沒什么大礙的,都松了一口气。
  那剛才曾阻李季夫人送杏仁露的東厂大頭目馬健榮恭敬崇慕躬身道:“小姐剛才的表演真是千古絕唱,我們一眾兄弟無不深受感動。”
  怜秀秀淡淡一笑,謙虛兩句后,便要進屋,好等候浪翻云的大駕。
  馬健榮陪她一道走著,低聲道:“小人們接到皇上密令,浪翻云大俠會親來接小姐离宮。嘿:我們對他亦是非常景仰。”
  怜秀秀惊叱道:“什么?”
  馬健榮再說一次,怜秀秀才敢信。卻怎也弄不清楚浪翻云和朱元璋間的關系。
  來到內進大廳里,馬健榮道:“小姐那十多箱戲服請留在這里,將來只要通知一聲,定會立即送上。”
  怜秀秀仍有种如夢似幻的感覺,答應一聲后,告罪入房稍息,她确有點累了。
  眾人來到干清殿時,朱元璋离開龍座,下階相迎,免去了君臣之禮。
  他和忘情師太、向蒼松等早是素識,正要敘舊時,忽地龍体劇震,不能置信地看著風行烈旁的谷姿仙。
  谷姿仙記起鬼王警告,心中叫糟,她自知道浪翻云与怜秀秀有深厚交誼后,一直心神恍惚,疏忽了此事。
  眾人都愕然相對,不明白一向冷靜沉穩的朱元璋,神態會變得如此古怪。
  朱元璋定了定神,龍目閃過复雜之极的神色,搖頭歎道:“對不起:這位姑娘和朕相識的一位故人有八、九分肖似,使朕一時看錯了。”
  哈哈一笑,回复了一代霸王的气概,与眾人寒暄一番后奇道:“韓柏到那里去了?”
  范良极道:“他陪岳丈去見燕王說話,轉頭便到。”
  朱元璋目光落在云素處,停留了小片刻,笑道:“朕一直想設宴款待八派諸位高人,正是相請不如偶遇,大殿處預備了一席齋美,各位請!”眾人欣然朝中殿走去。
  谷倩蓮湊到小玲瓏耳旁道:“想不到吧:我們竟然有机會和皇帝老儿平起平坐地吃飯。”
  范良极在后面促狹地嚷道:“小蓮儿你說什么?可否大聲點。”
  谷倩蓮吃了一惊,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已再不敢說話。
  韓柏進入后殿,朝座上的燕王跪叩下去。
  燕王嚇了一跳,立了起來,搶前把他扶起,責道:“韓兄弟怎可如此對待朋友?”
  韓柏乘机起身,笑道:“你就快要做皇帝老子,小子怎敢疏忽。”
  燕王大生感触,歎道:“做了皇帝亦未必是好事,但在小王的處境,卻是生与死的選擇,韓兄弟請勿如此。父皇和虛老是朋友,讓我也有韓兄弟這位知己吧!”韓柏吃惊道:“請是你千万不要封找作什么成武王或威霸王之類,我這人最愛自由自在,逛青樓泡美妞儿,其它一切那可免了。”
  燕王觀切地拉著他到一旁坐下,道:“這么多年來,小王還是首次見到父皇喜歡一個人,小王現亦大有同感,若非韓兄弗,明年今日就是小王的忌辰了。何況韓兄弟還是小王大恩人虛老的嬌婿,所以無論小王當上了什么,我們仍是以平輩論交。”
  至比韓柏亦不得不佩服僧道衍的先見之明。自己來此一跪,由燕王親口免去君臣之禮,當然比自己大剌剌的和他說話下可同日而語。
  笑看著他道:“燕王确是內功精湛,這么厲害難防的蠱毒都給你排了出來。”
  燕王苦笑道:“不過我的真元損耗很多,短期內休想回复過來,但總算去了心頭之患。”
  較平時黯淡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后說道:“韓兄弟的魔功大有精進,現在恐怕小王亦非你對手了。”
  韓柏謙虛兩句后道:“今日小弟來見燕王.燕王伸手抓著他肩頭欣然道:“不必說了,只看在韓兄弟的分上,小王就不會与西宁派計較,快請他們進來吧!”韓柏大有面子,歡天喜地走出后殿。
  雁翎娜果然言而有信,在門外等他,知道燕王要見庄節和沙天放,立即命人去請,拉著他到了園中僻靜處,嬌笑道:“要人那一晚陪你喝酒呢?”
  這回輪到韓柏大費思量,搔頭道:“過了這三天才說好嗎?”
  雁翎娜哂道:“還說什么大丈夫三妻四妾,空出一晚來都這么困難,本姑娘不睬你了。”竟就那么跑了。
  韓柏空自胸頓足,唯有往干清殿去了。
  怜秀秀剛步入房門,便見浪翻云翹起二郎腿,悠然自得的喝著清溪流泉,名震天下的覆雨劍橫放椅旁的長几上。
  怜秀秀俺上房門,一聲歡呼,坐到浪翻云腿上去。
  浪翻云雙目電芒一閃,似是有所發現,旋又斂去,左手繞過她背后,五指輕接著她背心,若無其事的贊歎道:“全場戲迷中,恐怕浪某是最幸福的一個,見秀秀的愈演愈精采,浪某就愈感到幸運。”
  怜秀秀深吸了一口气,曼聲輕唱道:“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此詞刻划的是初嫁娘在新婚中的幸福生活,生動非常,“入時無”指的是否合乎流行的式樣。怜秀秀不愧天下第一才女,信手拈來,乃若天成。歌聲之美,更不作第二人想。
  浪翻云听她檀口輕吐,字字如珠落玉盤,擲地生聲,不由呆了起來。
  唱罷,怜秀秀柔聲道:“浪郎啊:只要你不嫌棄,在攔江之戰前,每晚人家都給你煮酒彈箏,唱歌共話。”
  浪翻云憶起昔日与紀借惜相處的情景,只覺往事如煙,去若逝水,輕輕一歎道:“浪某何德何能,竟得秀秀如此錯愛。”
  怜秀秀深情地道:“在秀秀眼中,沒有人比浪翻云更值得秀秀傾心愛戀了。”
  浪翻云虎軀劇震。
  這句話為何如此熟悉,不是紀惜惜曾向他說過類似的話嗎?
  怜秀秀活像另一個紀惜惜,同是以傾國的姿色、穎慧的靈秀、絕世的歌藝,馳譽天下。由第一眼看到她時,他使難以自制地由她身上苦思著紀惜惜。
  谷姿仙是形似惜惜,怜秀秀卻是神似。
  浪翻云再歎一聲,微笑道:“秀秀想到那里呢?”
  怜秀秀俏目亮了起來,試探著道:“洞庭湖好嗎?”
  浪翻云瀟地聳肩道:“有何不可?”
  怜秀秀大喜道:“就此一言為定。翻云啊:可否立即起程,人家盼望這一刻,望得頸都長了。”.浪翻云忽變得懶洋洋起來,油然道:“待我們見過客人后,就可去了。”
  怜秀秀愕然道:“什么客人?”
  浪翻云雙目精芒亮起,淡淡道:“單教主大駕已臨,何不現身相見?”
  單玉如的嬌笑聲立時由窗外傳入來。
  与大明皇帝同桌共宴,實乃非同小可的盛事。眾人都有點小心翼翼反而朱元璋意气飛逸,不住勸酒,又說起打仗与治國的趣事。
  他的說話有著無可比擬的魅力,不單因他措詞生動,思慮深刻,更因他視事的角度乃天下之主的角度,与眾人的想法大异其趣,使人听來竟像當上了皇上般的痛快。
  喝的當然是清溪流泉。
  朱元璋對谷姿仙顯得特別客气和親切,卻沒有絲毫惹起對力的不安,拿捏得恰到好處。葉素冬和嚴無懼兩人因身為八派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都作了陪客。
  老公公等影子太監,都返到殿外,免去了眾人的尷尬。說到底他們是來自兩大圣地之一的超然人物,有他們立侍一旁,眾人那還好意思坐著。
  這時朱元璋談到當年得天下之事,喟然道:“朕之所以能得天下,故因將士用命,軍紀嚴明,但更重要是因言齋主臨別時贈子朕“以民為本”這句話,故此朕每攻陷一城一地,首要之務是使百姓安宁,不受騷扰,人們既能安居樂業,自然對朕擁護支持。以民為本,使朕最終能戰胜群雄,推翻元室。”
  向蒼松和忘情師太都是當年曾匡助朱元璋打天下的人,聞言點頭表示同意。
  朱元璋忽地沉默下來,默然喝了一杯悶酒。
  這時韓柏匆匆赶至,打破了有點尷尬的气氛,坐到了庄青霜和虛夜月兩女之問。
  朱元璋歎了一口气道:“你這幸運的小子,朕現在才明白嫉妒的滋味。”
  眾人不禁莞爾。
  韓柏忍不住望往左側那又乖又靜,坐在忘情師太身旁的云素,后者垂下眼光,避了与他目光接触。當他巡視眾人時,發覺薄昭如坐在戚長征身旁,心中升起一股异樣的感覺。
  照理剛才看戲時兩人坐到一塊儿,薄昭如怎也要避嫌,不再坐在戚長征身旁,現在如此,難道薄昭如終抗拒不了戚長征嗎?
  忘情師太道:“庄派主和沙公是否有事他去呢?”
  韓柏答了后正容道:“想不到白芳華如此厲害,竟能由重重圍困中施展魔門技,輕易脫身,所以今日保護諸君,必有一番惡戰。現在最不利的,就是敵暗我明,只要多來几個像白芳華般厲害的人物,我們……嘿!”嚴無懼深有同感,點頭道:“白妖女确是不凡,若非敵我難分,我們大可調來禁衛厂衛中的精銳助陣,但現在卻唯有倚賴諸位了。”
  忘情師太沉吟道:“照理說無論敵人如何厲害,我方有浪翻云隱伺暗處,他們豈敢輕舉妄動?”
  書香世家的向夫人云裳仍是那副高雅悠閒的樣儿,柔聲道:“若妾身是單玉如,一天未找到克制浪大俠的方法,也絕不會輕率出手,待會說不定風平浪靜,什么事都不會發生呢。”
  朱元璋淡淡一笑道:“從鐘山架炮一事,朕便發覺自己一直低估了單玉如,也低估了她二十多年來密植的實力,諸位万勿掉以輕心。”
  范良极吁出一口涼气道:“皇上高見,像白芳華我便一直低估了她,以為她憑的只是媚惑那些自作多情小子的本領,豈知她的媚功竟達到如此駭人的境界。”
  各人都知他在暗損韓柏,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虛夜月探手過去,在桌下重重扭了韓柏的大腿。
  韓柏痛得苦著臉,知道范老賊不滿自己不理他一向對白芳華的看法,藉机嘲諷他,歎了一口气道:“唉:老賊顫,試想若我這小子不多情,怎能悉穿白妖女的真正身分,你也不能暗偷不成后,明搶般得到了皇上心愛的“盤龍掩月”了。”
  這几句反擊非常厲害,使范良极也消受不來,舉杯道:“來:讓我們齊喝一杯,預祝一戰定天下。”就這樣含混過去。
  朱元璋首先舉杯和應。
  眾人除忘情師太和云清師姐妹酒不沾外,都把盞痛飲。
  韓柏心中一動,想到假若能讓云素喝一口清溪流泉,將會是怎樣動人的情景?旋又暗責自己沒積陰德,整天動著令美小尼姑的不軌之念,矛盾之极。
  气氛至此稍見輕松。
  不過因有朱元璋在座,沒有人敢互相低頭接耳交談。
  向蒼松道:“雖然我們對天命教的真正實力無從知曉,但仍可有個大概概念,例如當時的“玉梟奪魂”魔教四大高手,其中三人已現了形,“夜梟”羊還給風兄弟殺了,只有“奪魄”解符仍未冒頭,剩下這三人可說是天命教的核心力量。”
  頓了頓續道:“至于白芳華這种魔教的后起之秀,要培養一個出來已非常困難,老夫才不信天命教還有另一個白芳華。再加上那化身工部侍郎張昊的天命教武軍師廉先生,又或再加一兩個這种人物,應可總括了天命教最高層的實力,其它就是專以媚術惑眾的妖女,縱有武功出色的,應亦遠比不上白芳華。就若剛才在戲棚偷襲風兄弟等三人那种料子了。”
  朱元璋贊道:“蒼松兄分析得很透徹,不過這“奪魄”解符乃單玉如的師兄,一向深沉低調,當年雖因他擄殺童子練功,曾派出高手千里追殺,仍損兵折將而回,可知此人功力高絕,不遜于單玉如,切不可輕忽視之,以為他只是羊、都穆之流。”
  眾人吐出一口涼气,只是一個單玉如已如此教人頭痛,現在又多了個解符出來,确實不好應付。
  忘情師太雙目閃動著眾人前所未見的异芒,沉聲道:“假設長白派真投靠了天命教,那依附天命教的高手里自以不老神仙武功最高強,稍次的展羽已命喪戚小弟刀下,“魅影劍派”的“劍魔”石中天又傷于覆雨劍下,難再參与叛舉。所以天命教本身的高手和外接,理應就只有這几個人了。”
  眾人都表情木然,那晚只是單玉如一個人巳教他們窮于應付,對方又有層出不窮的魔門技,斗起來仍是很不樂覯。
  范良极道:“向宗主和師太可能漏掉了魔門其中一個厲害人物,這人就是符瑤紅的小師弟“邪佛”鍾仲游,若此人未死,現在至少有一百歲,乃單玉如的師叔輩。龐斑甫出道便找上這魔門第一高手,在十招內把他擊得傷敗遁走,自此消聲匿跡。初時我也以為他就此一蹶不振,到今天才想到他可能只是配合單玉如的詭謀,隱身不再露面。像他這种魔功深厚的人,活個百來歲絕不稀奇。”
  這次連朱元璋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韓柏吁出一口涼气道:“不若我們快些把浪大俠找來,又或看看了盡禪主回家了沒有?”
  忘情師太沉聲道:“若這鍾仲游仍然健在,這次的詔書之戰,我們便會陷于非常不利的形勢。”
  眾人討論到這里,仍只限于對方最強的高手,次一級的好手尚未計算在內,若把齊泰和黃子澄這朝廷內第二代頂尖高手計算在內,實力确是非常惊人。假設帥念祖和直破天兩人也投靠了單玉如,那除非有浪翻云助陣,否則這場仗就不用打了。當然,問題是老公公等人必須陪伴朱元璋到南郊去祭祀天地,否則無論單玉如等如何強橫,亦強不過朱元璋的力量。
  這“引蛇出洞”之果最關鍵的一著就是要教單子如搶不到這子虛烏有的詔書,那朱元璋詐作喝了毒酒后,單玉如等就只有鋌而走險,出動所有与天命教有直接連系的大臣將領,控制局面,使“詔書”胎死腹中,見不到光。假若單玉如成功打開春和殿藏珍閣內的寶庫,發覺沒有“遺詔”這回事,那他們只須靜觀其變,而“引蛇出洞”的妙計亦要功鸕一簣了。
  戚長征冷哼一聲道:“管他來的是什么高手,老戚……嘿:我戚長征才不怕他。”
  風行烈淡然道:“皇上放心,有忘情師太和各位前輩帶領,我們定不會讓單玉如得逞。”
  兩人都表現出強大的信心和一往直前的气概,比起來,韓柏更顯得膽怯多了。不過卻沒有人敢小看韓柏,因為他的道心种魔大法,正好是魔門人物的克星。
  葉素冬道:“未將的兩位師兄都會來助陣,單玉如今日若來搶詔書,必不敢大舉來犯,那只會惹得守衛皇宮的二万禁衛全部投入戰斗,那時他們多來一倍人都不能討好离去,所以他們來的只應是有限的几個高手,這一戰純以強對強,至于朝臣叛徒如齊泰、張昊之輩,則必須出席南郊祭典,分身不得。”
  嚴無懼皺眉道:“我們似乎把楞嚴和他的手下忽略了。”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朕早想到這個問題,所以一直不公布他的罪狀,亦沒有撤他的職,故他仍是厂衛的大頭子,假若他公然來犯,就算他蒙著頭臉,亦會輕易被守護里城的錦衣衛認出來,那誰也知道他背叛了朕,日后若要指揮厂衛,便會很有問題。而且他乃天性自私的人,除了對龐斑忠心耿耿外,其它人都不會放在心上,所以朕猜他會置身于此次詔書之爭外。”
  接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輕描淡寫地道:“何況他還有更迫切的事去做呢。”
  轉向嚴無懼道:“你可向手下放出消息,就說朕祭祀天地回來后,立刻處決陳玉真。”眾人心中懍然。
  最厲害的還是朱元璋,這一著脫引開了楞嚴,更硬迫他在手下前現形。不過搶救陳玉真自比謀反容易使人諒解,假設朱元璋毒發身亡,日后也好辯白是非。
  此時的形勢非常微妙,允就算能登上帝位,他也絕不可讓任何人知道他的位子是篡奪回來的。那會立使天下大亂。所以若楞嚴變成了這么一條線索,那允亦只好把他犧牲了。當然楞嚴唯一力法,就是趁混亂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陳玉真救走,不過以朱元璋的老謀深,自不會那么便宜了這奸夫情敵,亦可知他定有方法應付楞嚴的。
  韓柏道:“假若動起手來,皇城的守衛干些什么呢?”由你決定。方案有兩個,一是集中高手,配合你們保護寶庫;一是把春和殿划為禁地,除你們外任何人都不准進入。前一方案的弊處是說不定有人忽然倒戈相向,那就防不胜防。張昊、齊泰這种大臣都可以成為天命教的人,那些禁衛厂衛則更難幸免了。”
  沈吟片晌,續道:“這樣好嗎:由燕王那處抽調人手來增強你們的實力吧。”
  范良极嘿嘿笑道:“這大可免了,有浪翻云為我們撐腰,還要怕誰。何況現在友敵難分,皇上更須要人手護駕。”
  朱元璋一聲長笑,站了起來,嚇得眾人忙隨之起立。
  這大明朝皇帝臉上現出振奮神色,意態豪雄道:“就這么決定,現在朕起裎往南郊祭祀天地,再回宮時,就是叛党伏誅的一刻了。”
第十章 爾虞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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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秀秀眼前一花,對面床沿處已生了個白衣如雪,有种說不出來的動人味儿,千嬌百媚、詭艷無倫的女子。
  單玉如笑吟吟瞧著浪翻云,水靈靈的眸子异連閃,當她眼光落到仍坐在浪翻云腿上的怜秀秀時,“噯喲”嬌呼道:“秀秀妹子的聲色藝真到了天下無雙的境界,若肯入我門牆,保證獨步古今,無人能及!”浪翻云左手微緊,摟得怜秀秀挨入他怀抱里,同時指尖發勁,五道輕重不同的真气直鑽入她經脈里去。
  單玉如又乖又靜地手肘枕在床旁的高處,支著下頷,大感有趣地看著浪翻云,似乎一點都不怕浪翻云尋她晦气。
  浪翻云忽地臉現訝色,淡然道:“對秀秀出手的人,走的雖同是魔門路子,但恐怕要比單教主的魔功更要胜上一籌,恕浪某孤陋寡聞,想不起是那一位魔門前輩。”
  單玉如微笑道:“是誰都沒關系了:問題是浪翻云能否破解?”
  怜秀秀色變道:“什么?”
  曹國公李景隆的眼神正時浮現心湖。
  浪翻云愛怜地道:“秀秀不要擔心,教主的目的只是要浪其不再插手她們的事罷了!”單玉如嬌笑道:“与浪翻云交手真是痛快,玉如尚要提醒浪大俠,秀秀小姐除了被我們魔門奇功制著經脈外,另外還中了混毒之法,說不定喝了一滴水后,立時會玉殞香消,那時浪大俠縱有絕世無匹的劍術,亦只好眼睜睜看著她渴死了。”
  又妙目流轉道:“這計策看似簡單,卻實在花了我們不少心思,才找到浪大俠的唯一的弱點。”
  怜秀秀想起那晚恭夫人的侍女小珠藉花朵儿來探查她与浪翻云的關系,至此才明白是怎么一凹車。
  她懶地伏入浪翻云怀里,柔聲道:“死便死吧:只要能死在浪郎怀里,秀秀已心滿意足了。”
  浪翻云好整以瑕地看著單玉如。
  單玉如立時泛起渾身不自在的感覺,似乎什么都給他看穿看透了。
  一陣難堪的沉默后,單玉如忍不住道:“你再沒話說,人家便要走哪!”浪翻云然一笑道:“教主雖有四名高手隨來,可是浪某保證只要教主動半個指頭,浪某可立即把教主扑殺當場,誰都救不了你。”
  單玉如美目一轉,嬌笑道:“玉如當然不會相信:先不說大俠有否那种能力,難道大俠忍心看著怀內的嬌娃,歷盡种种令人慘不忍睹的痛苦才一命嗚呼嗎?”
  話雖如此,她卻指頭都沒敢動半個。
  浪翻云從容道:“若不相信,單教主請立即身体力行試試看。”
  單玉如歎了一口气,楚楚可怜地幽幽道:“玉如怎會呢?上趟早給大俠殺寒了膽,那還敢造次?”
  她一施媚術,立即使人真假難辦,反以弱胜強,爭回主動之勢,這時輪到浪翻云落在下風,至少要詢問她要怎樣的條件,才可放過怜秀秀。
  浪翻云當然不會墜入她圈套里,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單玉如心呼不妙,以她的魔功,就算保持著這姿勢,三天三夜都不會累,問題是朱元璋即將起程赴南郊,她再沒有時間磨在這里,歎了一口气道:“奴家自問斗不過浪大俠了,這樣好嗎?只要浪翻云立即离開京師,不再過問這里的事,玉如可設法把秀妹体內無跡可尋的“毒引”延遲百天,到時才另外送上解藥,人家還可立下魔門毒誓,保證絕不食言。”
  浪翻云兩眼寒芒一閃,直透入她那對烏靈靈的美眸里,冷喝道:“何用如此費周章,教主立即說出解法,浪某驗明無誤后,便即偕秀秀离京,再不插手你和朱元璋問的事。”
  室內兩女同感愕然。
  怜秀秀是想不到浪翻云肯如此地為她不顧一切,單玉如則是預估不到浪翻云如此易与。秦夢瑤和龐斑已走,浪翻云又肯袖手不理,那她單玉如還有何顧忌。
  單玉如怀疑地道:“浪大俠必須真的不管玉如的事,不要甫出京師,又轉頭尋玉如晦气。”
  浪翻云不耐煩地道:“再羅羅蘇蘇,這事就此拉倒,不過你最好不要走出京城半步。”單玉如大喜,迅速說出了禁制著怜秀秀的手法和毒引,浪翻云听罷亦不由折服。
  任何一法他均可輕易破解,但當兩者配合時,卻可使他茫然摸不著頭緒。
  真气貫体,瞬那間怜秀秀体暢神清,回复了正常,秀額卻滲出點點紅色的汗珠,把毒引排出了体外。
  單玉如長身而起道:“浪大俠一諾千金,玉如可以走了嗎?”
  浪翻云微一點頭。
  單玉如甜甜一笑,倏地失去蹤影。
  浪翻云以手掌吸去怜秀秀額上的紅汗珠,笑道:“沒事了:讓我們立即到庭湖去,共享風月。”
  怜秀秀感激無限,凄然道:“翻云!”浪翻云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湊到她明透如羊脂白玉的小耳旁,柔聲道:“現在誰掉進誰的陷阱,仍是言之過早呢!”怜秀秀不能相信地看著他,接著一聲歡呼,用盡力气摟緊了浪翻云。神思飛到了洞庭湖去。
  浪翻云心中一歎,單玉如已害死了紀惜惜,他怎么還容怀中玉人又給他害了。
  春和殿在內皇城屬后宮的建組群,規模當然及不上奉天殿,但卻是朱元璋閒時把玩珍藏的起居所,所以又名“藏珍閣”,布置得寬敞舒适,共分七進,寶庫就是中殿的一間地下密室。韓柏當日便是在此由陳玉真磨墨寫那封給高句麗王的國書了。
  春和殿的建格局亦与其它殿宇有异,沒有采用廡殿又或歇山等形式的屋頂。而用了最簡單的人字型硬山頂,使人分外感到平和親切,亦較适合日常起居。
  總体上坐北朝南,殿后是御花園,圍以高牆,前面兩邊均有亭園水池,圍成了一個寬廣的殿前廣場,一條御路直達殿前。
  這時正是午后時分,大殿在日照下有种冷清清的感覺,平日森嚴的守衛再不复見。
  風行烈接上了丈二紅槍,与扛著天兵寶刀的戚長征坐在殿前的石階閒聊著,神態輕松自如。
  風行烈笑道:“看來薄姑娘對你的態度親密多了。”
  戚長征搖頭苦笑道:“是又如何?她既表明不會嫁人,難道我下作得去強人所難嗎?勉強得來的那有幸福可言。”
  風行烈點頭道:“三妻四妾亦不一定是好事,現在你比我還多了一位嬌妻,應該心滿意足了。”
  戚長征望往晴空,失笑道:“想不到我這反賊竟會為朝廷作了免費禁衛。所謂來者不善,我們要打起十二個精神才行。”
  足音響起,谷倩蓮和處夜月由殿內牽手走出來,同兩人道:“你們還要嗑瓜子嗎?剩下很多呢!”兩人為之啼笑皆非。
  韓柏這時由殿頂躍往后園,才走了兩步,忽見遠方小亭處云素跪在忘情師太前,不知在說著什么話。
  韓柏雖好奇心大起,恨不得立即用剛領悟得來的竊听術去听個清楚,卻始終做不出這种坏事來,剛要轉身离開,忘情師太的聲音傳來道:“韓施主請過來。”
  韓柏心中叫苦,難道云素向忘情師太投訴自己曾挑逗她,自己其實并沒有做過什么太不該的事呀。
  這時云素站了起來,低垂著清秀純美的玉容。
  韓柏來到端坐亭心的忘情師太前,硬著頭皮道:“師太有何指教?”
  忘情師太淡淡道:“貴尼請施主來,是想韓施主作個見證,假設貧尼有何不測,這庵主之位,就傳与云素。”
  云素台頭道:“師博!”忘情師太不悅道:“你連師博的話都不听了嗎?”
  云素又垂下頭去,不敢抗辯,看得韓柏怜意大生。
  忘情師太見他看君著云素,皺眉道:“韓施主!”韓柏清醒過來,吃惊道:“師太那會有什么不測,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好一點。”
  忘情師太沒好气道:“施主只要作個見證就行。”
  接著歎了一口气道:“寶尼以為自己早斷了七情六欲,現在知道解符或者會來,卻無法壓下報仇雪恨的心,所以要交代好后事,才可放開一切,与敵人一決生死。”
  韓柏愕然道:“師太認識解符嗎?”
  忘情師太若無其事道:“不但認識,還作了三天的夫妻。”
  韓柏為之愕然。
  忘情師太臉色陰沉,像說著別人的事情般冷然道:“那是四十三年前的舊賬了,那時解符乃蒙人的爪牙,被中原白道聚眾伏擊,受了重傷,給我那不知情的爹好心救了回家,悉心醫洽,豈知這人狼子野心,不但不感恩圖報,還假意入贅我家,不到三天便拋棄了我。這狠心人為了毀滅線索,不惜下毒手把我全家上下殺個雞犬不留,我也中了他一指,本自問必死,卻給上任庵主追蹤解符到來救了。”
  韓柏心想這解符雖狠心毒辣,但人性可能仍未完全泯滅,否則忘情師太怎會不立斃當場。
  豈知忘情師太看破了他的心意,續道:“他那一指點中了貧尼心窩,卻不知貧尼的心比一般人稍偏了一點,這才得留了一口气。”
  韓柏為之發指,大怒道:“這他媽的大混賬,若他真敢前來,師太請在一旁看著老子把他撕作八大塊。”
  忘情師太搖頭凄然道:“韓施主的好意,貧尼心領了,這些往事毒蛇般多年來一直咬噬著貧尼的心,這解決的時刻終于來了。”緩緩站起來,同韓柏道:“云素交給施主照顧了,貧尼想冥坐片刻。”一閃身,沒入亭旁竹林之內。
  云素仍是出奇的平靜,顯是巳早一步知道了忘情師太這傷心凄慘的往事。
  韓柏終得到了与云素單獨相處的机會,但卻再無任何輕狂的心情了。
  正不知要說什么話才好時,云素道:“小尼還以為韓施主去尋浪大俠呢。”
  韓柏老臉一紅,尷尬地道:“嘿!我這么膽小窩囊,小師傅定是看不起我了。”
  云素白里透紅的臉蛋現出了兩個淺淺的小梨渦,淡淡一笑道:“怎會呢:小尼只是說笑吧。師傅說韓施主是真情真性的人,絕不會硬充好漢,但正是真正的英雄,說到膽子,沒有人比你更大的了,否則怎敢冒充薛明玉在街上隨處走呢!”听著她以天真可人的語气娓娓道來,韓柏只懂呆瞪著她,暗忖如此動人的美女,做了尼姑真是暴殄天物,等老了才再入空門也不遲吧。
  看著她修長得有他那么高的苗條身材,韓柏的色心又遂漸复活過來。
  云素給他看得俏臉微紅,垂下頭去,低喧一聲佛號,歉然道:“小尼罪過,竟逞口舌之快,說個不休。”
  韓柏呆頭鳥般道:“怎會是罪過呢?佛經內記載的不都是佛爺的語錄嗎.他說話比你多得多了。”
  云素微嗔道:“那怎同呢?他是要開解世人,教他們渡過苦海嘛。”
  韓柏奇道:“說話就是說話,小師傅說的話令小弟如沐春風,一點都不覺得這人世是個苦海,應是功德無量才合理。”
  云素終還是小女孩,听著有趣,“噗哧”一笑道:“沒人可說得過你的,那天連無想圣僧都給你弄糊涂了,小尼更不是你對手,好了:師傅教小尼跟著你,下一步應做什么才好呢?”
  韓柏見她輕言淺笑,嬌痴柔美,心中酥痒,正要說話,神情一動道:“敵人來了!”懶洋洋坐在石階虛的戚長征和風行烈均感到有高手接近,兩人交換了個眼色,戚長征笑道:“鼠偷來了!”話尚未完,廣場處多出了十四個人來。
  這些人雖穿的是漢人武士服,但身上配著的全是特長的倭刀,身形矮橫彪悍,唯一例外卓立最前方的東洋刀手,身量高頎,年紀在三十許間,還長得頗為俊秀,皮膚白皙如女子,只可惜帶著一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邪惡之气,使人感到他是冷狠無情,狡滑成性之徒。其它人顯然以他馬首是瞻。
  戚長征和風行烈同時微一錯愕,暗責自己疏忽,他們不是不知東洋刀手的存在,而是想到浪翻云隨手便殺掉四個之多,就不大放在心上,豈知現在一個照面下,才發覺這批人各有其獨特的气度姿態,顯是來自不同流派的高手,尤其這高挺邪惡的人,已達至宗主級的段數,看來只比水月大宗差上一籌半籌,忽然多了這批高手出來,怎不教他兩人吃了一惊。不由又想起了水月大宗精通陣法的風、林、火、山四侍。
  那俊瘦邪惡的高個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操著不純正的漢語道:“你兩人就是風行烈和戚長征了,本人看過你們的圖像,也認得爾等的兵器。”
  戚長征喝道:“報上名來!”那人雙目寒芒一閃,盯著戚長征道:“本人冷目姿座,切勿到地府后都忘了。”
  戚長征哈哈一笑,倏地立起,提著天兵寶刀,大步往敵人迎去,竟絲毫不懼對方人多勢眾。
  “鏗鏘”聲響個不絕,冷目姿座身后十三名刀手各自以獨特的手法拔出倭刀,在他身后散了開來,擺出起手式,有的分作大上段,有些側偏、下垂、柱地、正前,各有姿態,一時殺气騰騰,彌漫全場。
  風行烈怕他有失,舉著丈二紅槍,緊跟在他身后。
  冷目姿座不愧一流高手,神態悠閒,先嘰哩咕嚕說了几句倭語,才“鏘”一聲掣出刀身扁狹、鋒刃和手柄特長的倭刀,緩緩高舉過頂,冷喝道:“記著了:本人此刀名“血箭”,乃東瀛水月刀外第二把名刀。”
  戚長征腳步不停,此時迫至五丈之內,哂道:“第一把名刀早魂斷中原,現在便輪到你這所謂第二把名刀了。”
  冷目姿座毫不動怒,還微笑道:“那就要看戚兄的本事了,听說戚兄有很多女人,戚兄死后,她們就歸本人所有了。”.后面的風行烈見此人气度姿態与殺气,都明顯遠胜其它人,提醒戚長征道:“你小心對付這人,其它人交給我好了。”
  戚長征早發覺冷目姿座隨便舉刀一站,便門戶森嚴,無懈可擊,亦是心中懍然,微一點頭,猛地加速前沖,左手天兵寶刀化作一道長虹,往冷目姿座電射而去。
  同一時間冷目姿座踏前一步,手上血箭刀疾劈而下,凌厲凶毒之极。
  最惊人處是使人感到他這一刀聚集了他全身功力,所以若對手功力稍遜的話,一刀便可分出胜敗。
  戚長征已晉入晴空不云的無染刀境,心神意合而為一,刀勢不變,全力出擊。
  “當!”的一聲巨響,兩刀交擊,兩人同時后退。
  戚長征暗叫厲害,只此一刀,已知此人功力不遜于自己,倏忽間返到了風行烈身側。
  冷目姿座則退入了己方陣內,還腳步不停,到了大后方去。
  風行烈超前而出,變成了面對著半月形散開鉗掣著他的倭刀陣。
  他的燎原槍法最擅群戰,不惊反喜,健腕一翻,丈二紅槍化作漫天芒影,山洪破堤般往三名沖殺過來的刀手涌去。
  東洋刀法講求气勢力道,以命搏命,其中沒有絲毫轉寰餘地,動輒便分出生死。
  碰巧風行別的燎原槍法亦是一往無前,故此雙方對上,立時分出高下。
  丈二紅槍在瞬那間逐一掃上對方劈來的倭刀。
  那三名倭子刀手明明擋著對方紅槍,可是對方紅槍滑似泥鰍,任他們展盡渾身解數,都不能令對方留上半刻。
  這時真勁透刃而入,沖上經脈。
  三人悶哼一聲,齊往后移,運气化解。
  其它人恐气勢消失,立時補上。
  那知三人才退半步,第二波真勁已然襲至,他門都想不到敵人有此絕技,猝不及防下,同時口噴鮮血,踉蹌跌退。第三波能影響精神的异气沖上神經時,心志崩潰,再禁受不起,慘然倒斃當場。
  全場各人,包括風行烈在內,都震惊莫名。
  那就和施展妖法差不多。
  一-般所謂高手,能藉兵刃交擊催送真气,已是個中能者,像浪翻云、龐斑之輩,真气的運用,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風行烈雖仍未臻此境,可是能一下子送出先后不同的三股真气,實遠超出一般高手的水平和能力,連年怜丹亦因此飲恨明陵,這三人比起年怜丹來算是什么,故一上場便送了小命。
  任這些倭子如何凶頑,見狀無不人惊失色,朝后退去。
  冷目姿座眼力高明。一看便知虛實,穿陣重回最前方收斂了剛才狂气,冷喝道:“好:難怪花仙都不是你對手,果然有真實本領。”
  戚長征伸手摟著風行別的寬肩,笑道:“我的風大俠,這小子是我的!”韓柏那邊來的是兩名嬌俏女郎,她們出現牆頭,衣服華麗,体態撩人,就在高牆頂悠然安坐,均是手持玉簫,一派風流浪蕩的樣儿。
  韓柏大感有趣,高呼道:“牆頭風大,兩位美人儿何不到亭內跟我親熱親熱?”
  旋又叫道:“兩位美人儿怎么個稱呼?”
  兩女之一嬌笑道:“人人都說韓柏你是風流漢子,現在一見才知名不虛傳,怎差勁得到連個小尼姑都不放過呢?”
  韓柏吃了一惊,怕云素受不起,偷眼往她瞧去。
  豈知“云素”一臉天真地答道:“施主錯了,韓施主并沒有不放過我。”
  兩女都听得為之愕然。
  另一名未說話的美女道:“這么天真可愛,連奴家身為女子,都不想把你放過。”轉向韓柏道:“官人啊:人家的名字叫迷情,她是叫嫵媚。怎么會只得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在此卿卿你我,其它的人去睡覺了嗎?”
  韓柏暗忖這封聞名已久的天命教護法妖女終于出現,看來對方是要不惜一切把詔書搶到手了。哈哈一笑道:“迷情仙子你真的厲害,一猜便中,你有興趣睡覺嗎?在下定會奉陪。”
  兩女花枝亂顫般笑了起來。
  迷情喘著气道:“誰不知你的厲害呢?要睡么我們姊妹便一起陪你,否則怎承受得起你。有空嗎?隨我們回家吧!”嫵媚則向云素道:“小師傅不吃醋嗎?”
  云素對他們的對答似明非明,總知道沒句好話,不過她對韓柏早見怪不怪,雖忍不住俏臉微紅,卻沒有作聲,任由韓柏帶頭應付敵人。
  韓柏大感興趣,笑道:“你們似乎空閒得很,來:先奏一曲給老子听听,看看道行如何,若夠得上級數,韓某人才拿你們睡覺。”大刺刺在石凳坐了下來,又招呼云素坐下。
  兩女正中下怀,今日搶詔書一事,她們是志在必得,問題是對方強手如云,不好對付,假如一上場便能纏著敵方最強的几個人,再以己方最強的人猛攻對方弱點,自可事半功倍,此乃以下驥對上驥,以上驥對敵人下驥之策。
  自韓柏帶著秦夢瑤力闖重圍,風行烈和戚長征兩人分別斬殺年怜丹、羊、鷹飛和展羽后,這三人已穩成年輕一代的頂尖高手,評价過了很多宗主級的人物。在單玉如眼中,他們比之范良极、忘情師太等人更可怕。所以一上場,便設法把他們纏著。
  迷情甜甜一笑,把玉簫舉至邊,縷縷吹出一個清音。
  云素不由留心傾听,簫音起始時若有若無,細不可聞,似由天際遠處遙遙傳來,教人忍不住更要專神細听。
  簫音似若隨風飄散,倏忽后貫滿耳際,陣陣哀怨凄清,襲上心頭。
  接著在更遠處如泣如訴、如傾如慕的響起另一清音,与先前簫音若似隔山對和,簫音的感染力立時倍增。
  云素本應比任何人更具對抗這魔門勾魂之技的定力,問題是她早給怜秀秀的歌藝打動了凡心,剛才又受到師傅忘情師太凄慘往事的沖擊,心靈處于极不利的狀態,一下失神,簫音立時襲上心頭。只覺人世間充盈著怨忿難平的事,又感到無比寂寞,差點要投入身旁自己對他頗具好感的男子怀里,好受他保護。卻不知正陷身危地,只要她心神全被控制,兩名妖女便可以魔音損傷她的心靈,使她永不能上窺武道至境。
  韓柏雖覺簫音動听,卻沒有什么特別感覺,何況他的魔功巳臻大成至境,兩女就像在魯班師父前弄斧,小儿科之极。
  簫音一起一落,配合得天衣無縫,加上兩女顰眉蹙額,一時整個后園都籠罩在愁云慘霧里。
  韓柏心生感應,一瞥下發覺云素神色忽明忽暗,大异平常,顧不得不可触碰她的道体,伸掌按在她背后。
  云素猛地回醒過來,心叫罪過,旋又感到韓柏的手掌貼在背心處,肌膚相接,只覺一种說不出的溫馨涌上心頭,登時意亂情迷。
  韓柏的聲音在耳鼓內響起道:“小心!”云素終是自幼清修的人,震惊中徹底清醒過來,忙收攝心神,回复清明。
  迷情和嫵媚一起放下玉簫,前者嬌笑道:“原來小師傅動了思凡之念哩!”云素心中有愧,立即霞燒玉頰。
  韓柏生出要保護她的心,昂然起立,卻仍是笑嘻嘻道:“還算有點道行,還不下來陪本浪子玩玩。我也很久未對美女動手動腳了。”
  兩女縱聲咯咯的笑個不停,充滿放蕩淫邪的意味。
  云素想起剛才被他用手掌按過粉背,忙低下頭去猛念佛經。
  一陣聲音由天空傳來,嬌笑道:“這次看你還有什么方法保著小命?”
  韓柏駭然仰首,只見自天飄飄的單玉如,一對纖手藏在寬袖里,已來到頭頂的上空處,似欲要向他投怀送抱。
  向一時間,殿頂多了一多個人出來。
  敵人的主力終于出現了。
  只不知單玉如的師叔鍾仲游是否其中一人。
  唉!
  浪翻云大俠,你究竟到那里去呢?
第十一章 詔書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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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目姿座与風行烈及戚長征對峙了半晌后,喝道:“戚長征敢否和本人單打獨斗一場?”
  戚長征向身旁的風行烈笑道:“這小子以為可揀便宜。”
  風行烈亦心中好笑,退了開去。
  這冷止姿座見風行烈如此厲害,于是出言向戚長征挑戰,最理想當然是可干掉戚長征,然后再轉頭對付風行烈,無論如何,他已可達到單玉如把兩人纏著的目的了。
  豈知風行烈兩人另有想法,根本不怕他們糾纏,亦樂得拖延時間。
  冷目姿座大喝一聲,運勁一振手上倭刀,立時發出一种金屬鳴響之音,倭刀在陽光下寒芒閃閃,耀人眼目。
  戚長征知他必有技,暗暗戒備,外表則屹然不動,意態自若,絲毫不露出心事。
  冷目姿座雙手抱刀,倏進三步。
  他每踏前一步,都大喝一聲,气勢則不住增長,刀气扑面往戚長征迫去,只要對手膽气略挫,就是出擊的良机。
  戚長征微俯向前,像頭看到了獵物的豹子般兩眼一瞬不瞬瞪著對方,天兵寶刀斜伸往外,遙指著這東洋刀手,一看便知冷目姿座的凌厲气勢,一點都壓不住他。
  兩人這刻可說是腹鼓相當。
  但風行烈卻完全放下心來,原因在一動一靜間的分別。
  冷目姿座如此靠步法、刀勢、眼神三者,气勢才能与靜若淵停岳峙的戚長征平分秋色,不問可知已遜了一籌。
  而且動則不能久。冷目姿座若要保持气勢,總不能停下步來,又或往后退去,唯一方法就是保持動態,主動出擊。此乃天然物理,誰也不能違背。
  對一個蓄勢待發,無懈可擊的敵人貿然搶攻,那和自殺實在沒有什么分別。
  冷目姿座身后那批同伴眼力遠比不上風行烈,還以為頭子占盡上風,一起叱喝助陣,以添聲勢。
  冷目姿座則是心中叫苦,到踏出第四步,來到戚長征丈許處時,知道再不能猶豫,猛咬牙齦,全力一刀劈出。
  寒光如電,瞬那間來至戚長征頭頂處。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由左方傳來。
  風行烈如響斯應,丈二紅槍化作層層网影,把戚長征左方的空檔封鎖得水不通。
  只憑對方能看出冷目姿座戰況不利的眼力,就知來者高明之极。
  屋頂足音尚未響起前。
  范良极正仰望屋頂,看著青綠的梁枋支撐著一廣闊屋面,兩旁排列著整齊的暗紅色木椽,望板則是淺藍色,綠紅藍交錯間,形成生動且有气勢的构圖,禁不住搖頭歎道:“老虛設計的這建今天恐怕要遭殃了。噢:來了!”話猶未已,轟隆一聲,屋頂開了個大洞,碎片木塊雨點般隨陽光激射下來。
  下面的庄節、沙天放、向蒼松、向清秋夫婦、云清、薄昭如等同時嚇了一跳,退往一旁。
  要知這屋頂堅實非常,縱是數人合力,要弄出這么一個破洞來仍不容易,對方才到來便先聲奪人,确使他們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覺。
  范良极顯示出他黑榜高手的本領,哈哈一笑,竟逆著掌風碎瓦,沖天而起,盜命往最先扑下來的人影點去。
  驀地一團黑忽忽的東西迎頭擲來,范良极不敢擋格,橫移開去,那東西落到中殿的半空處爆了開來,化作漫天黑霧,接著風聲嗤嗤,無數疾勁凌厲十字鏢一類的暗器,流星般自上雨點似的儷下來。
  在伸手難見五指的黑霧里,又不知暗器是否帶著劇毒,兼之整個空間充斥著避無可避的暗器,眾人無奈下唯有撤往中殿外的兩進去。
  范良极自恃輕功絕世,橫貼到一邊殿壁上,運轉護身真气,暗器打來,未触体便給震了開去,屏息靜气以天下無雙的靈耳監察著敵人的動靜。
  “當!”一下清脆的鈴聲在殿內響起,蓋過了所有聲響。
  范良极心中好笑,他昨晚猝不及防中被單玉如以魔音破了他的耳功。使他引為生平奇恥大辱,事后檢討,早想到應忖之法。這刻凝神查察,立知對方的人尚未來到殿內,只是以內勁把聲音蓄聚送到地面。雙腳一撐,無聲無息移至半空中。
  果然風聲壓頂而來,范良极緩緩一朝上戳去。
  上方一陣嬌笑,頭竟給對方在這么艱難至几乎不可能的環境下以匕首一類的東西點個正著。
  一股奇寒無比的陰柔之气透而來,范良极暗呼厲害,斜斜往地面落去。
  那人亦給范良极上精純的內力震得往上拋飛,但仍嬌笑道:“老賊頭果然不是省油燈。”
  范良极听得白芳華的聲音,心中暗罵無恥妖女時,忽然一股沛然莫測的狂勁,漫天往他卷來。
  范良极暗叫足誰如此厲害,盜命閃電點出。
  風聲呼嘯,敵人手操奇怪兵器,似軟似硬,可剛可柔,著著把他封死。且還守中帶攻,不片晌范良极竟落在下風。
  驀地靈光一閃,范良极大喝道:“哈:原來是你這自以為是神仙的老不死!”對方冷哼一聲道:“找死!”嗤嗤聲不絕于耳,范良极勉力再擋了對方八下拂塵,終給對方難以抵擋的牽引之力,拖得往左側踉蹌跌去,同一時間掌風壓体而來,印往左脅。
  若給對方印實此掌,范良极五髒六腑休想有一分仍是完整。
  這几下交接都在電光石火的高速里進行,此時庄節等才完全退出了中殿,誰也不知范良极仍留在黑霧漫漫的殿堂里。
  盛名之下無虛士。
  不老神仙与無想僧兩人,多年來一直執著白道武林牛耳,聲勢僅次于龐斑和浪翻云兩人,豈是易与,甫一交手,范良极即節節失利。
  不過他能成為黑榜高手,亦是非同小可,藉著跌勢,滾倒地上,盜命由脅下穿出,戳在對方掌心處。
  不老神仙悶哼一聲,掌勁猛吐。
  范良极哈哈一笑,借對方掌力催送,展開絕世身法,竟貼著地面橫飛開去。
  此時庄節等見敵人進入殿內,再難像剛才般亂發暗器,又清楚了黑霧沒有毒性,雖是仍難見物,為了保護詔書,齊扑回殿內。
  風聲響處,也不知敵方來了多少人,在敵我難分中,一時盡是刀光劍影,凶險万分。
  上面雖是戰況激烈,下面的地下廳堂卻是宁靜异常,甚至听不到聲音。
  除了沒有日光透入,要靠燈火燃照外,這廳堂便若大富之家的廳堂。
  虛夜月、庄青霜、寒碧翠、谷姿仙、谷倩蓮和小玲瓏八女負責把守著這最后一關。
  這里的通气設備非常完善,她們沒有分毫气悶的感覺。
  廳堂的一面牆壁沒有任何牆飾家俱,只有一道大鐵門。
  鐵門現在被蓋上了御印的紅條交又對著,把三個以腊印對了的匙孔都遮著了。
  這寶庫亦是放置盤龍掩月的地方,整個以鋼壁鑄合而成,進入之法唯有以獨有特制的三條鑰匙開啟。
  這個三合鎖乃出自百年前一代土木大師北胜天之手,連當今天下第一開鎖妙手范良极,若沒有那三條鑰匙,想打開這寶庫仍要大費腦筋。所以那晚他的所謂妙計,根本是注定不會成功的,因為他絕難在朱元璋到達前,啟開寶庫。
  單玉如她們亦沒法倉卒下打開寶庫,不過只要她能撕掉封條,融化匙孔的蜜蜡,便振振有詞辯說寶庫已給人開啟了,故詔書無效。
  這設計确是情絕倫,不愁引不到單玉如來破坏。
  不過任朱元璋智能通天,仍想不到單玉如有辦法令浪翻云不插手入這件事內,否則單玉如确是全無胜望。
  現在卻是胜敗難測。
  虛夜月嘟著小嘴對谷倩蓮道:“真是悶死人了,外面發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最不好就是韓柏,好象只有他的武功才夠厲害,便把人塞到這里來。”
  谷姿仙在諸女中頗有大姐姐的味儿,聞言笑道:“你的韓郎疼愛你,才把你放到這里來,好讓他全無顧慮在外面迎擊敵人。”
  庄青霜怨道:“剛才又不听得虛小姐反對,累得人家都不敢說話。”
  谷倩蓮笑道:“其實你們這兩個妮子都不知多么听韓柏那小子的話,看來要頒個三從四德獎給你們了。”
  虛夜月正要不依,門閂啟動的聲音傳來。
  眾女齊跳起來,紛紛掣出兵刀,誰想得到敵人這么快便攻到這里來o金陵城南郊野中。
  群臣薈聚。
  有頭有臉的富商巨賈,名士儒生,都被邀來觀禮。
  二万御林軍,隊型整齊地廣布平原上,旌旗如海,軍容鼎盛。
  午未之交,太陽升上中天,光耀大地時,朱元璋領頭登上祭壇。
  接著是穿上儲君袍服的允、燕王和一眾王侯貴族,气氛庄嚴肅穆。
  祭台上放著祭祀的牲口,那關系重大的盤龍掩月放在台上最當眼的地方。
  在聶慶童的指揮下,一眾內侍點起祭台上的香燭,一時煙霧迷茫,香气隨風飄散。
  首先由太師、太傅、太保三公這三個正一品的大員,當眾公布政府体制的改組。
  原本掌天下軍權的大都督府,改為前、后、左、右、中的五軍都督府,以掌軍旅之事,及分各地之都司衛所。
  兵政和軍政則分了開來。
  兵部掌兵政,王府只掌軍旅征伐:前者有出兵之令,無統兵之權,后者則反之。
  至此兵部与王府相互制衡,任何一方都再不能擁兵為患。
  太師奏罷,輪到太傅宣讀圣諭,廢掉宰相之位,權責分予六部,以尚書任天下事,侍郎輔之。
  最后由太保宣布任命的名單,陳令方正式坐上了吏部尚書的高位。
  朱元璋冷眼看著群臣,心神出奇地平靜,沒有特別的喜悅,也沒有失落的感覺。
  多年來的心愿終于在此刻達到。
  大明建立之初,人人恃功自重,如藍玉者更是驕狂難制。
  不過那時蒙人仍蠢蠢欲動,又有擴廓那种無敵猛將,使他唯有壓下怒火,耐心等待适當的時机。
  胡惟庸可說是由他一手捧出來對付功臣大將的先鋒卒子,胡惟庸一死,權力立即全集中到他手里來。
  在整個歷史上,從沒有一個皇帝比他擁有更絕對的權力。
  他正立在權勢的最巔峰處。
  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特別与舊的感覺。
  他失去的珍貴事物實在太多了。
  言靜庵、紀惜惜、陳玉真,每個都勾起一段美麗和黯然傷魂的回憶。
  縱使得了天下又如何呢?
  朱元璋嘴角抹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心中浮起了谷姿仙与紀惜惜酷肖的玉容,又想起了怜秀秀。
  他輕搖龍首,似乎如此就能把那些扰亂心神的妄念揮掉。
  唉!
  我真的老了,再沒有以前寸土必爭的雄心,也開始肯為別人多想一想。
  身旁的允和燕王都靜如木雕,沒有半點表情。
  他雖自認有一雙最懂看人的眼睛,仍不得不承認沒有看破允這小孩童的底細。
  只是一廂情愿地去造就他、扶持他。
  說到底都是私心作祟。
  這時太史出場,來到祭壇旁。
  朱元璋領著允等王侯一齊起立,群臣將領,二万禁軍和紳商名仕,跪滿平原。
  朱元璋帶著允來到祭壇前。
  太史代讀祝文,先祭天地,次及日月星辰、風云雨雷、五岳四澤、名山大川。
  壇下鼓樂齊奏,壇上香煙繚繞。
  朱元璋親自點燃香燭,朝四方上下拜祭。
  最后到了向天敬酒的儀式。
  朱元璋在數万人注視下,由三公斟酒,先往祭壇的四周,才舉起杯來。
  天地寂然無聲,鼓樂齊斂。
  允的小手顫抖起來。
  朱元璋仰天哈哈一笑,把杯內的酒一飲而盡。
第27卷 逝水如斯

第一章 護庫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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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柏見是單玉如親來招呼自己,立即知道她有不殺死他不肯罷休之意。經過几次交手,單玉如怎還會發覺不到他的魔种天性可克制任何魔功.那包括了她的媚術在內。甚至可對她生出龐大的吸引力。誰敢擔保沒有一天,堂堂一教之主,會投降在他的魅力之下。所以最佳辮法,莫如趁這討厭小子尚未得成气候前,先吧掉了他,落得一干二淨。
  云素見單玉如出現,忙收斂心神,掣出長劍。
  那迷情、撫媚橫掠而來,兩枝玉簫左右擺動,發出似有若無,如泣似訴的凄怨之音,教人一听就心搖魄蕩。而且蕭音飄忽不定,比之柳搖枝的蕭音更是難測。
  云素乃自幼清修饒有道行的小尼,只緣碰上怜秀秀天下無雙的色藝,又遇上韓柏的魔种,才稍動了少許凡心,這刻大敵當前,又立心要為韓柏分擋敵人,心志堅凝起來,劍化長虹,往兩妖女卷去。
  韓柏哈哈大笑逍:“單教主是否忘不了我們的一拂定情,回頭來再尋那滋味呢:”鷹刀离背而出,快逾閃電,劈往單玉如藏在廣袖里的玉環。
  以單玉如的修養,听他提起那夜雙乳被拂的事,勾起當時的奇妙滋味,亦不禁芳心微蕩,玉頰生霞,“啐!”的一聲道:“去你的小淫賊,有本領的再對本教主輕薄吧!”左手施法,玉環离袖而出,竟朝著遠在五丈外正迎上嫵媚、迷情的云素呼嘯而去,另一環則由右手廣袖處露出少許,凌空橫掃往鷹刀刀鋒。
  若換了以前的韓柏,這刻必然手忙腳亂,不知應全力對付單玉如還是應去拯救三面受敵的美小尼云素,不過他現在魔种大成,道魔合流,已夷然無懼,口中叫道:“教主還未嫁我,為何這么快就要呷醋了。”鷹刀加速向玉環劈去,左腳一踢,鞋子應腳飛出,剛好穿入疾飛的玉環內圈處。
  單玉如想不到他如此厲害。嬌笑道:“若能胜過本教主,則我和芳華師徒一起嫁你又如何呢?”手中玉環生出變化,不知如何的,竟套在鷹刀刀鋒處。
  此時飛向云素的玉環被韓拍的鞋穿入環內,發出“波”的一聲异響,鞋子和玉環分了開來,都像有條無形之線牽扯般,并不下墮,各向不同方向彎飛開去,又繞著圈子往他們主人飛回去。
  韓柏全力的一刀,眼看耍重劈在環身處,豈知竟給單玉如以玄奧的環法套個正著,刀鋒与玉環的內圍左右猛擊了十多下,刀勁全消,竟沒餘下半點力道。大叫厲害時,單玉如似從天而降,落到他身旁伸手可触之處,左手翠袖拂臉打來,右環則緊鎖著鷹刀,往側帶去。
  韓柏仍是那嬉皮笑臉的樣子,把鷹刀用力回扯,哂道:“教主不用性急,要貼身親熱机會多的是呢。”口中朝她的翠袖吹出一股真气,同時虎軀猛往單玉如斑挑修美的香軀里靠過去,.應變之奇,出人意表。
  此時云素的長劍,与天命教兩大護法妖女的玉簫各自交換了三招。
  云素雖是出云庵出類拔萃的劍道天才,卻吃虧在功力和實戰經驗。
  嫵媚和迷情兩女,不要看她們外貌仍是青春少女,其實年紀均超過五十歲,魔功深厚,任何一人都能獨力對付云素,而加起來時,其勢更是厲害。已非是增加了一倍戰力,而是再倍增上去,因為二女精通聯擊之術,配合起來,并不比單玉如差上多少。
  她們都打定主意,先殺死云素,一方面可扰亂韓柏心神,并可抽身過去,助單玉如以雷霆万釣之勢.當場搏殺韓柏。只要去此心腹大患,何愁詔書不手到拿來。
  只方才交手,云素立即落在下風,在兩女的簫影里左沖右突,卻沒法脫出對方的筋陣。
  但落敗雖是遲早閒事,可是云素的韌力卻是出乎兩女意料外的強大,劍招仍是那么使美奇幻,每能在險處奇招送出,堪堪保住小命,教兩女空自著急,一時也無奈她何,惟有收緊陣法,不切增加壓力,乘虛隙而入。
  云素打定主意,就算給對手殺死,亦絕不肯發出半聲呼叫,以免分韓柏的心神,拋開一切,沉著應戰。
  既立下死志,她的心靈回复清明。絲毫不受對方魔音影響,就在此時,其內忽傳來一把好听得像仙樂般的悅耳聲音,提點她的招數戰略。
  韓柏不忘偷看云素,見她劍勢忽然大盛,將嫵媚迫得退開了兩步,爭回主動之勢,還以為嫵媚兩女不過爾爾,放下心來,就在此時,他也和單玉如到了貼身作戰的凶險形勢里。
  單玉如的翠袖飛環,無論遠攻近斗,均是厲害無比。兼且她魔門媚術向以動人的女貼為武器,貼身肉搏。更能發揮作用。雖說韓柏身具魔种,但她以為他尚未成气候,見他撞入怀里,那會怕他,得其所哉地欣然迎上。
  “霍!”的一聲,單玉如左手翠袖拂到韓柏臉上,把他眼耳口鼻全部蓋著。
  這么容易拂中韓柏,連她都要大吃一,她已催發魔功,務要拂散韓柏吹出那口真气,好打得他的臉龐血肉模糊,當場斃命。怎知對方那口真气像是全無阻擋的作用,自己輕易使揮打在對方臉上。心知不妥時,韓柏雄壯的身,己与她玲瓏啊凸的肉緊貼無間。
  戚長征和東洋高手冷目姿座的決戰,也到了生死立判的時刻。
  由左邊頭飛掠而至的是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長衫拂飄,气度不凡,模樣看來雖風神靈逸,但總帶著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邪气,見風行烈的丈二紅槍化出滿天槍影,凌空洒來,冷哼一聲,一掌印出,微笑道:“換了厲苦海就差不多.你則只是我死!”只听他口气,便知此人身分輩分均极高,風行烈大笑道:“好!
  便讓在下看看“奪魄”解符如何厲害。”最后一句話未完,兩人凌空對上。
  那邊廂則傳來一連串兵鐵交鳴的聲音和一聲尖嘯。
  戚長征此刻剛和冷目姿座短兵交接,鏊戰至烈。
  兩人刀法雖不同路子,卻都是以气勢見長,講究以命搏命,其凶險處,非是任何言語所能形容。
  唉一交接,雙方連拚數刀,發出穿震耳膜的激響后,冷目姿座立時落在下風,便被迫退了半步。他知道不妙,發出尖嘯,召喚后方的同伴來援。
  胜敗就在這剎那之間。
  風行烈給解符壓著,若讓其它東洋高手与冷目姿座聯手圍攻,他戚長征休想活命。
  際此生死關頭,戚長征把他的人潛能徹底發揮出來,大步迫前,狂喝一聲,人隨刀走,涌出千重光浪,趁對方气勢略挫的一刻,把冷目姿座卷入刀光寒芒里。
  他“嚓嚓嚓!”連進三步,冷目姿座雖展盡渾身解數,仍只落得退后一二步,不要說反擊,能自保已是顯足。
  這時那剩下來的十名東洋刀手掠至丈許開外。
  戚長征一聲長嘯,想起干為水月大宗所殺,一腔怨气轉到這些倭人身上,又知此乃關鍵時刻,立時排除万念,心与神合,靈台不染一塵,長刀由快轉緩,天兵寶刀似變成重若泰山般慢慢舉起。
  冷目姿座本應可趁他胸門大露的一刻,倭刀閃電插入。可是戚長征這玄妙無比的舉刀動作,像忽地把方圓丈許內的空气全抽空了,還有种懾吸著他心神的气勢,使他不但不敢進攻。連退后也有所不能。
  冷目姿座心中叫糟.知道對方在气勢上完全壓倒了自己,幸好只要能擋過一刀,己方的人便可加以援手,遂收攝心神,擺出森嚴的架勢,橫刀護著面門上方處。
  “蓬!”解符一掌掃中槍尖,往上升去。
  風行烈則全身一震,往下落去,暗呼厲害。
  對方不但能在重重槍影里掃中他的丈二紅槍,還連續送來波浪般奇寒無比的真气,把他三气匯聚的勁气過了回來,使他可以連消帶打,惟有落往地上。
  解符更是大吃一為,他一直窺伺在旁,想覷准時机,把兩人之一加以狙殺,后見冷目姿座勢頭不對,才被迫現身。本以為自己是蓄勢以待,對方卻是倉卒應戰.以他超過七十年的魔功,風行烈還不是一對上便非死即傷。那知此子年紀輕輕,竟可擋他全力一掃,那能不大吃一。不過他自恃魔功深厚,奇技無窮,冷哼一理,又老鷹扑兔般凌空下扑,雙手幻出千重爪影,往下面落地后仍一陣搖晃的風行烈狂攻而去,冷泛的殺气,連遠在三丈外的戚長征等均可清楚感到。不過縱是如此,解符終是過不了風行烈這一關,只能任得侯人去自行應付另一大敵。
  風行烈心中涌起万丈豪情,心神傾注到對方籠罩著他全身的攻勢里,拋開一切,一槍往上刺去,以沒有變化的一槍,應付敵人詭奇多變的爪影。
  他是那么專心,此刻就算戚長征被人殺死而發出慘叫,他都不會受到影審。
  藏珍閣內的激戰到了分出胜敗的階段。
  在漫漫黑霧里,范良极憑著絕世輕功和天下無雙的靈耳,無聲無息地繞過從天而降的十多個敵人,來到那團會散發黑霧的東西處。趁它尚未墮地前。把脫下拿在手中的外衣卷了過去,大聲叫道:“看老子的雷火彈!”運動一送,外衣包著那黑霧球,發出刺耳的風聲,忡天而上。
  敵人在暗黑里那知是詐,最后几個由破洞躍下的敵人忙橫避開去。
  黑霧球“呼”的一聲,帶著一道彗星尾巴般的浪霧,由破洞穿出,飛到不知那里去了。
  范良极的盜命東揮西打.擋著了几件往他招呼過來的武器,向地道入口處掠去。
  他智計過人,知道若不破去敵人的煙霧,由于對方是有備而來,且必有一套在黑霧襄進攻和閃退的完善計划,就算己方比他們實力更強,在敵我難分下亦要大打折扣,錯非他的輕功与智計高明,亦無可能完成這艱巨的任務。黑霧往上升起,由破洞往外逸出,近地處黑霧轉趨散薄,依稀可見綽綽人影。
  庄節等人分由兩邊偏殿重新掠回中殿里。
  單玉如方面來的共有十五個人,驟眼看去,認識的只有風林火山四侍、白芳華、“索魂太歲”都穆六個人。有六個是千嬌百媚的天命教妖女,用的都是能纏在腰間的軟劍。
  這种軟劍可纏在腰間,最适合這些不能暴露身分的妖女攜帶,所以非是偶然,而是有實際上的必須性。
  其它三個男人,都戴著面具,其中一人手持拂塵,再看其身形体態,只要是見過不老神仙的人便可認得出是他來。
  不老神仙顯然想不到掩護他們的黑霧如此輕易被破掉,冷哼一聲,索性脫下面具,丟到地上,兩眼寒芒閃閃,立心殺盡這里的人,以保聲譽。
  來犯的人里,自以他的身分武功最是高明,尤其他過去從未有被人擊敗的紀錄,除了龐斑浪翻云這种頂尖高手外,誰也不敢擔保他沒有盡殺殿內諸人的能力。
  這時通往地下室的入口給這批人團團圍著,內圈處是那兩個戴上面具的神秘斑手,外圈處則是以不老神仙為首的敵人。
  庄節等散了開來,大戰一即發。
  煙霧斯級往上消散,大殿下方回复平時的清明。
  庄節歎了一口气道:“長白派在江湖一向聲譽极佳,不老兄更是白道泰山北斗,為何卻晚節不保,与天命教同流合污。應知道不同道不相為謀,遲早是鳥盡杯藏,這道理不是顯而易見嗎?”向蒼松插入道:“回頭是岸,為時末晚。”不老神仙冷哼一聲。不屑回答。
  白芳華嬌笑起來道:“你們不要枉費舌了,假定今天你們將沒有一人有命回家,那誰能露這里的事呢?”范良极嘿然道:“妖女厲害,竟懂提醒道老糊涂殺人滅口,來!讓我看看你有多大道行。”倏地往白芳華揮打去。
  白芳華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看似輕松地一管點在頭處,范良极瘦軀一震,竟硬給她迫開了兩步,陰寒無比的真气透而入,在忙于運气抵擋時,竟使不出下一著來。
  眾人看得駭然大。
  雖謂韓柏等曾說過白芳華的厲害,終是未曾親眼目睹,現在終于知道以范良极七、八十年精純無比的功力,若說白芳華可在這上面胜過他,是沒有人會相信的。由此可知她仗的是玄奧之极的招數手法和巧妙的魔功,便把這名列黑榜的高手挫退。
  白芳華這一出手,眾人立知不妙。
  都穆狂喝道:“動手:”那兩個戴著面具的男子立即解下背袋,取出各种開鎖工具,蹲下身子在對著入口的外層鋼門動起手腳來。
  三名妖女蝴蝶般由白芳華身后飄出,往再攻上來的范良极迎去,三把軟劍織起層層劍。舖夭蓋地的朝老賊頭罩下,聲勢人之极。
  以范良极的自負,仍不敢硬攻強闖,盜命東指西打,往后退開。
  庄節雖明知這六個天命教的妖女是天命教內單玉如、白芳華和兩大護法妖女外的主力人物,但仍料不到只分出三人就可攔著這位居黑榜的人物,猛一咬牙,拔劍向不老神仙挑戰道:“請!”不老神仙平日常挂臉上的歡容消失無蹤,代之是陰險奸惡的神色,彷佛這才是他的真面目。此際雙眼凶光一閃。倏忽后移到庄節五尺外處,塵拂掃往庄節下頜。
  庄節一聲長嘯,先退兩步,長劍直取對方拂塵,劍法空靈飄逸,風聲雷動,顯出深厚的內家真气,不愧京城第一大派之主。葉素冬比起來最少要遜上一籌。
  他旁邊的沙天放一向自視甚高,目中無人,雖見白芳華一簪擊退范良极。還以為只是范良极名不副實,武功遠及不上他偷東西的本領,呵呵一笑,掠到白芳華身前喝道:“讓老夫送你這妖女歸天。”一拳當胸擊去。
  向蒼松在同一時間發動攻勢,取的是都穆。
  都穆最是好勇斗狠,獰笑一聲,左右雙戟立時把這書香世家之主截著,而且一上來便是拚命招數,打來凶險万分。
  這刻薄昭如、云清、向清秋云裳夫婦均同時出手。前兩人給另外三名妖女攔著,向氏夫婦則和風林火山四侍殺得雜分難解。
  机括聲響,鋼門往橫移去。
  那兩個戴著面具的人想也不想,就把几團球狀的東西往下擲去。
  眾人雖听得鋼門放動的聲音,但暗忖有人在下把守,而敵人又太過厲害,都無瑕分神,更料不到敵手猛施辣手。只有范良极最關心各位妹子,听到門開的聲音,正心中暗喜,以為虛夜月等可趁勢沖出,予敵人一個意外,那知對方早有對策,擲去的盡是毒火毒霧那類東西,諸女豈非危險非常。
  尤其敵人只要守穩出口,諸女便勢難向外沖出來,本來是無比妙計,反而成自困中,一籌莫展。
  在這种惡劣的形勢下,范良极顯出他黑榜級數的功夫.鬼魅般連閃几下,盜命硬是破人其中一女的護身劍网襄,點中對方咽喉,同時左肩一聳一縮,化了對方因他人速度而無法用足力道的一劍,脫身而出,往守著地道那兩名凶徒扑去。中的妖女則當場身死。
  此時沙天放一聲慘嘶,胸口被白芳華截了一簪,破了他護身真气,踉蹌跌退。而這妖女纖腰一擺,竟赶在前頭把范良极欄著。
  此時庄節被不老神仙占盡先机。盛名之下無虛士,不老神仙与無想僧一向是白道并肩而立約兩個武學巨匠,庄節劍術內功雖均臻化境,仍然遜他一籌,几招餅后,落在下風。
  “碎!”的一聲,沙天放坐倒牆角,臉無血色。
  不老神仙臉露嘲諷的笑容,他長白派表面上雖輿西宁派共同進退,但卻對西宁派受盡朱元璋恩寵眼紅得要命,兼之年輕時曾和單玉如有過親密關系,所以与天命教一拍即合,這刻見沙天放受傷,庄節左支右絀,實在痛快之极。
  他的塵拂可柔可剛,但一拂一掃,均威猛無倫,任由對方劍勢如何變化,他均能以飄忽莫測的步法配合著大巧若拙的招數,迫得這西宁派主和他硬拚內力.如此下來。庄節那還有攻敵之力。
  他擅長的劍法,愈來愈難開展卻敵。
  風林火山四侍憑著詭奇的聯手之術,配合著防不胜防的暗器,亦占了上風。
  只有云清和薄昭如堪堪擋著那三名妖女,不露絲毫敗象,不過要取胜卻非一時可以奏功。
  一時間天命教的人取得了絕對的优勢,而這形勢全靠開始時奪得了入口那戰略性的重要點而得來的,否則若依范良极原本的計到,此時虛夜月諸女這支奇兵應由地道搶出來,要教敵人好看,現今卻是作法自斃。
  白芳華的身形如乳燕翔空,手上銀簪總能恰到好處地破去范良极凌厲無匹的飽勢,使他難以脫身去對付那兩個戴著面具的敵人,急得他雙目噴血,一招比一招厲害。亦幸而如此,否則可能早被白芳華傷了。
  就在此時,异變突起。
第二章 天降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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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單玉如的翠袖拂到韓柏臉上時,充滿勁气的一拂,忽地變得柔軟無力,便像她正為情郎舉袖拭臉,溫柔体貼之致。
  這當然不是單玉如的原意,只是韓柏那口吹來的真气,透過翠袖傳入她暗藏殺著的玉手去,沿經脈而行,所到之處,竟把地無堅不摧的真勁化得十去八九。
  單玉如心中狂震,這么怪异的內勁,以她的實戰經驗和見識,都從未遇過和听過。
  事實上韓柏除了剛成就了的道魔合流,能把兩种极端和絕不兼容的真气混在一起外,還有自己從無想十式領悟回來的捱打神功,渾融而成他獨有的絕技,怎是單玉如可猜估得到的。
  單玉如整條玉臂都麻起來,忙摔開翠袖,順手按著回飛過來的玉環。
  韓柏的大臉重見天日,欣然一笑,腳往外伸,一分不差的穿回鞋子,論難度要比單玉如接回玉環更要高出几倍。
  再哈哈一笑,虎軀往單玉如猛壓過去,還故意擠上她圓挺的一對乳峰,往她催送魔道合流的异气。
  兩人同時泛起曼妙莫名的動人感覺,都恨不得就那樣黏著永遠不再分開不過那只是剎那的光景,單玉如畢竟道行深厚,首先清醒過來,立把提展至极限的魔功,由小肮處度人韓柏体內。
  此時她已知道韓柏的魔种已可化去她魔門的真气,但卻以為他仍未有能力化去她全力的一擊。
  韓柏醒覺得稍遲了點,暗叫妖婦毒辣,晚在丹田處運起道魔合流的獨特捱打神功,同時吻上她的香,度入另一道真气。
  兩人有若触電,小肮間竟發出悶雷般的一聲爆響,同時往外拋飛。
  單玉如魂飛魄散,想不到這小子不但能擋了她全力的一擊,竟可趁自己魔功全集中到丹田處時,吻了她的香.還輸來一注使她春情勃動的怪异魔气。
  由韓柏丹田傳來的反震之力,亦使她气血翻膀,身不由己地离地后跌。
  她終是魔門最杰出的人物,還在凌空的當儿,猛地強運真气,壓著差點要走火入魔的經脈,同時收攝心神,強忍著那沸騰的春意,蹌踉触地即急退兩步,拿樁立穩,只是玉臉上升起了兩團前所未有誘人至极的紅暈。
  韓柏便沒有她那么要顧儀態了,拋后丈許,“蓬”一聲跌個四腳朝天,又翻滾一輪,才爬了起來,笑嘻嘻沒事人的張開大手,通:“教主!來!再讓我親親!”單玉如首次沒因此而罵他,因為她确有莫名的沖動,希望可以投進他怀里去。
  云素叱喝聲傳來,只見她劍勢開展,竟從容擋著迷情和撫媚二女。
  單玉如露出訝色,好一會后才往韓柏瞧去,神色凝重道:“為何一晚不見,你竟像脫胎換骨地變了另一個人?”韓柏嬉皮笑臉地直往她走來。得意道:“胸脯給老子摸過,人給老子抱過,小嘴又讓我吻了,還不乖乖陪我去睡覺嗎?”單玉如首次露出惊惶之色,旋又變作一臉殺气,尖叫道:“站住!”韓柏心中大樂,笑道:“娘子何用生气?”單玉如失常地厲聲道:“你剛才使的是什么功夫?”韓柏肅然立定,正容道:“也難怪娘子你這般吃惊,假若你命手下停戰,我就告訴你為何你相公我會突然功力猛進吧:”單玉如已無暇計較他娘子相公的吼叫一通,低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便發出命令。
  迷情、撫媚兩女應聲退開,來到單玉如身后。云素亦嬌喘細細來到了韓柏身旁,茫然不解地看著兩人。
  單玉如這么急切想知道他体內奇异真气的路數,是絕對有理由的。因為這小子的魔功剛好克制著她,所以就算她的功力比韓柏高上一籌半籌。亦全無殺死他的把握。不過若能知多一點,以她博識天下武功的智能,說不定能找到對付他的方法。
  韓柏目光又在迷情、撫媚兩女身上轉了几轉,笑道:“最好三個一起陪我。”兩女都禁不住掩嘴偷笑,還与他眉目傳情。
  云素雖明知韓柏這叫以魔制魔,仍俏臉微紅.垂下頭去,若她懂得罵人,早在心中罵著他了。
  單玉如寒若霜雪道:“快說出來!”韓柏伸了個懶腰道:“教主你太小覷魔師龐斑他老人家了.竟敢將他們出賣与朱元璋,他可能怕人說他以大欺少,又或根本不屑出手對付你,所以留下了一封信.把魔种大成之法,透過花解語。嘿!即是教主外老子的另一個情婦,把那功法傳授予我,再加上你相公我的聰明才智,便創出這前無古人的功夫來,教主現在想謀殺姘頭都辦不到了哩!”單玉如“哦”的一聲,臉色回复正常,泛起嬌笑,其實卻是遍体生寒。
  她雖利用种种形勢。希望使龐斑和浪翻云雙方人馬拚過兩敗俱傷,不過終不成功。可是怎地想不到龐斑留此后著,使她現在一籌莫展。
  韓柏笑道:“說完了!再動手吧!老子我還未玩夠我的教主情人呢。”單玉如雙目殺机一現,旋又笑道:“不要得意,殺人是有很多方法的。”韓柏晒道:“假設娘子能把玉環在我額上敲上一記,保證你夫君我一命嗚呼,不過卻要問過我手上這把刀,看它肯否讓你如此不守婦道。”單玉如差點給他活活气死,眼內寒光閃閃,點頭道:“好!便看你的運气可讓你活得多久。”一把嬌甜溫柔的聲音由左側牆頭傳過來道:“單教主說得好,我的好大君是天生一世行好運的人,誰也殺他不死,單教主當然不會例外。”韓柏虎軀劇震,不能相倍地往聲音傅來處望夫。
  戚長征的天兵寶刀終舉至頭頂,在日光下發出令人目眩神迷的閃亮,此時敵方援兵先頭部隊的兩名刀手已扑至他兩側.卻受他天兵刃的壓力气勢所迫,在离他半丈處駭然停了下來,還上下運刀,以抵抗由他發出的駕人殺气,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他雙目神光如電,罩著冷目姿座,令這東洋高手不禁一陣心怯,覺得他凌厲的眼神似能看穿他的五髒六腑、經絡血脈,又似根本不是看著他。
  冷目姿座腦海一片空白,忽地興起了“逃”這沖動。
  戚長征的气勢在此刻達至平生以來最巔峰的狀態,直有三軍辟易之威。
  驀地戚長征狂吼一聲,其聲威有若猛虎出林,震得正待扑上來的敵人耳鼓轟轟鳴響,同一時間,他的天兵寶刀化作一道精芒眩目的懾人彩虹,迅如電閃般以沒人可看清楚的速度,照臉往冷目姿座疾劈過去,刀風帶起了人的狂飆,卻奇异地吸攝著冷目姿座,只把其它赶來的援手全迫退至方圓一丈之外,凜然有君臨天下之熊。
  冷目姿座終是一代高手,在此生死關頭,知道除出手硬拚,見個真章外,再無化法,凝聚全身功力,橫刀力架。
  兩刀相,發出“嗆”的一聲清音,兩刀交触處火星四濺,既好看又是詭异之极。
  鉗形般圍在冷目姿座四周的東洋刀手,無不由心底泛起一种冷目姿座輸了的感覺,一陣抖怯。
  戚長征退了一步,捧刀而立,神態有若天神。
  冷目姿座仍是橫刀頂上的姿態,看似穩若泰山,雙目緊瞪著眼前這不可一世的對手,按著雙眉間現出一道寸許長的淡淡刀痕,然后出淡轉為血紅,往上下延伸至三寸的長度。
  這時眾人耳鼓內還似听到剛才兩刀那一下硬拚的餘音。
  冷目姿座眼神轉黯,血箭刀“當”的一聲掉往地上,臉上血色盡退,猛搖了一下,“蓬”的一聲往后倒跌,塵屑揚起,當場斃命。
  四周的矮子全停止了進攻的動作,腦內空白一片,呆瞪著冷目姿座再沒有半絲生机的体,怎也不明為何他明明架著了這一刀,卻落得中刀身亡的結局。
  戚長征天兵寶刀一振,指著最接近的其中兩人,厲喝道:“來!”狂猛的刀气,立即潮涌過去。
  那兩人見一向稱雄東洋的冷目姿座如此不堪一擊,心膽俱喪,不由連退數步。
  戚長征哈哈一笑,大步踏前。
  十名刀手竟如響斯應,往后退去。
  也不知是誰先行動,其中几個矮子忽地磚身就逃,其它人立即受到感染,一陣呼嘯,不一會就逃個一干二淨。戚長征不用動刀,就把他們嚇走此時風行烈正与解符纏戰不休,風行烈的丈二紅槍化作千万道光影,把解符卷在重重槍网里,可是解符一點不受約束,行云流水般憑著雙掌隱隱封架著對方狂暴的攻勢,只不過臉上再沒有先前那神采飛揚之色了。
  戚長征提刀朝戰圈走去,殺气直追解符。
  解符顯出他人的魔功,使出一招玄妙的手法,一指點在槍頭處。
  槍影散去。
  解符倏地退開,厲聲道:“想來夾攻解某人嗎?”戚長征哈哈笑道:“我們兄弟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像你這么可口的美食,老戚自然要來分一杯奠了?”解符進退兩難,他的任務是要纏著這兩人,直至殿內己方之人得手退卻,才可离開。可是剛才目睹戚長征以先天無形刀气斬殺冷目姿座那無比霸道的一刀,那還敢同時接下這兩個年輕高手。他生性自私,絕不肯犧牲自己成全大局。
  忘情師太的聲音由屋頂遙傳過來道:“兩位施主請立即回殿對付敵人,這奸賊交給貧尼好了。”解符身結一震,駭然往忘情師大看去,眼神駕疑不定。
  此時殿內已出現了新的情況。
  庄節終在內力比拚一項上吃了大虧,被不老神仙一拂掃得運人帶劍蹌踉倒退,砰的一聲撞在牆上,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雖仍舉劍作勢,但誰都知他是強弩之末,難再逞強。
  不老神仙正要沖前了結這眼中刺時,一陣禪唱之音,由地下室處悠悠傳了出來,充盈著和平安逸的超然意趣,殿內雖是刀刃交嗚,竟不能掩蓋其分毫,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里。
  本是沉沒全場的肅殺慘烈之气,立時大幅消減。
  不老神仙臉上現出异之色,舍下庄節.往入口處掠去口白芳華勉力再迫退了范良极,亦往后移。
  那兩個負責投擲毒火彈的人,正因內里全無火彈爆發的打響而异不定時,禪唱響起,使他們心神受制,竟忘了繼續以獨門手法投彈,發起怔來。
  就在此時,一團黑忽忽的東西由入口處拋了上來,呼的一聲斜斜上沖,准确無誤地出殿頂破口處飛了出去,接著是連串轟隆的爆響,聲勢駭人。
  白芳華眼利,看到擲出來的是一件禪衣,包里著的自然是厲害至极的魔門秘制毒火彈了。
  此時不老神仙剛來至入口旁丈許外,那兩個戴菁面的人并地齊聲慘哼,往后拋跌,接著一個臉目清秀的僧人現身入口之旁,低喧一聲佛號。
  敵我雙方諸人無不吃了一惊,紛紛停手,薄昭如等忙趁机去察看庄節和沙天放的傷勢。
  白芳華一聲尖嘯,著己方之人隨她來到不老神仙身旁,布成陣勢。
  虛夜月等則嬌叱連聲,提著兵器由入口處躍了出來,列在那僧人身后,狠狠盯著不老神仙等眾。
  庄青霜看清形勢,悲呼一聲,往庄節和沙天放扑去。
  范良极此時正忍痛掏出他偷來的兩顆少林寺靈丹,往兩人口中送去。使人摸不清他确實的“身家”雄厚至何等程度。
  不老神仙深吸一口气道:“想不到淨念禪宗之主,竟會冷施暗算?”了盡禪主傲微一笑,柔聲合什道:“仙翁愛怎么看就怎么看,貧肭奉夢瑤之托,今天怎也不能讓仙翁奸謀得逞。”環目一掃后續道:“看來尚未弄出人命,你們可立即离去,否則莫怪貧衲宁犯殺戒,亦要出手降魔。”他由老公公得到開啟地道之法,所以趁黑霧彌漫時,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地室里。
  不老神仙雖是“白道”的泰山北斗,但比起地位超然的了盡櫸主,無論身分武功始終差了一截.只看秦夢瑤的厲害,便可知了盡的不好惹。不老神仙一向不是漠視生死的人,否則當日早向浪翻云出手了,不由一陣心怯,望向白芳華。
  白芳華臉色變得凝重無比,沉聲道:“秦夢瑤在那里?”戚長征的聲音在左方入口處響起道:“夢瑤仙子在那里都沒有關系,只是我老戚就足可令白妖女你受用不盡了。”白芳華知道不妙,同不老神仙等打個眼色,一起沖天而起,往殿頂破口處上掠而去。
  范良极冷笑道:“逃得那么易嗎?”后發先至,盜命朝白芳華戳去。
  虛夜月早憋得辛苦极了,一聲嬌叱,比寒碧翠還快上一線,朝最是風流自賞,曾出言向她調戲的火侍,趁他尚未躍起前,一劍戳去。
  戚長征則人刀合一,斜掠而起,往都穆凌空攔截。
  不老神仙這時暗叫僥幸,那還顧得其它人,正要穿洞遠逸,忽覺不妥,丈二紅槍的重重芒影,由上烈射而來,封死了所有逃路。
  眾女紛紛尋上敵人,薄昭如、向蒼松等同時加入戰團,使戰云再起,只不過形勢卻完全掉轉過來了。
  發出那么甜美動人嬌音的正是曾聲言去的秦夢瑤。、這仙子衣袂飄飛,俏立牆頭之上,似是乘風而來,弱不禁風,但又像崇山峻岭般高不可仰。
  韓柏揉著眼睛,喜若狂道:“小寶貝你不是走了嗎?媽的!原來在騙我。”秦夢瑤眼神落到韓柏身上,立即化作万縷柔情,檀口輕啟道:“韓郎見諒,夢瑤若不把你騙倒,怎能引得單教主現身。只是騙這么的一次,夢瑤絕不會有下次了。”听著她柔順謙恭的嬌言軟語,韓柏渾身酥軟,不迭道:“騙得好:騙得好:最好連不能為我生孩子都是騙我的。”秦夢瑤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凝神瞧著臉色忽明忽暗的單玉如道:“單教主魔功早臻化境,為何仍看不破人世間的你爭我奪,只是過眼云煙,了無遺痕,若教主肯答應夢瑤從此退隱,夢璃也無瑕理會教主之事。”韓柏因与秦夢瑤有著微妙的感應,忽覺這仙子是故意說出來,好讓單玉如相信她存有不是非動手不可的意圖。
  換言之這仙子又在騙人了。
  單玉如像松了一口气般,玉容回复血色,千嬌百媚一笑道:“夢瑤小姐說笑了,你不也是動了凡心嗎?為何卻來派本教主的不是,言靜庵以前奈何本教主不了,單玉如倒要看看她徒弟的道行如何哩:”云素這時找著机會,向秦夢瑤恭敬道謝她剛才指點之恩,其它人才恍然大悟,難怪云素能在強敵前堅守不失了。
  秦夢瑤向韓柏道:“夫君請和小師傅回去殿內.這處交給夢瑤好了。”韓柏搖頭道:“不!她們有三個人,我怎也要和你并肩作戰。”見到心中的仙子,他那還肯离開她。
  單玉如嬌笑道:“你們要打情罵俏,本教主卻沒有閒情欣賞,恕本教主失陪了。”話猶未已,“呼”的一聲白芳華已由殿頂原先的破洞逸了出來,橫掠而至。看她釵橫鬢亂.臉無血色的樣儿,誰都知她吃了大虧。
  單玉如知勢頭不對,嬌叱道:“走!”与迷情、嫵媚二女,倒身飄退。
  秦夢璃微微一笑,不見如何作勢,已消失不見,臨离開時韓柏耳內響起她的傳音道:“還不侍候你的白小姐!”韓柏見白芳華凌空改變方向,乳燕投林般朝右側高牆外的宮闕飛去,忽忙下忘了禁忌,拉起云素那不能侵犯的小手輕捏一下,叫道:“我去了,快去照應師太!”颼的一聲,追著白芳華去了。
  云素給他捏得渾身發軟,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懂得向她師傅發出叱喝聲的殿前廣場疾掠而去。
第三章 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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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煙霧彌漫,都是來自白芳華逃走前發出的煙霧彈,魔門之人講求為了成功,不擇手段。從不計較這是否屬于下作的江湖技倆。
  戰事此時到了尾聲。
  山侍和林侍最疼愛風侍這好妹子,不顧生死的掩護地出側門逸走,終犧牲了性命。六名妖女一一伏誅,喪命于虛夜月等創下,而虛夜月雖完成了她高手必須殺人的目標,卻是不住念念有詞,為敵方的亡靈超渡。
  了盡禪主沒有出手,悠然立在一旁,默觀著不老神仙給風行熱和戚長征殺得左支右絀,一時再無還手之力。
  庄節站了起來,手按在庄青霜肩頭上,狠狠看著不老神仙難以逃避的結局。沙天放的臉色好了點.不過仍不能移動,由向蒼松雙掌抵背,為他療傷。
  范良极則悠閒的去揭開那兩個伏地上的人所戴著的面具,赫然發現其中一個竟是西宁派的“游子傘”簡正明,此人一向是楞嚴的心腹,想不到實是天命教的人。也可知西宁教的中堅人物,亦被滲透了。
  另一人面目陌生,不知是何許人也。范良极無心追究,忽地提起盜命,搶入戰圈,与戚長征和風行烈三人齊施殺手,務求在最短時間內解決不老神仙。
  像不老神仙這种級數的高手,積近百年的內家正宗玄功。气脈悠長,韌力惊人,縱使在最惡劣的情況下,仍能仗著畢生之學,每能迭出奇招,爭取到片刻的主動,延長了苦撐的時間。若非有淨念禪主這种高手在旁虎視眈眈,說不定他早成功逸走。
  范良极加入戰圈,似乎胜之不武。但眼力高明者當知他是怕不老神仙臨死前的反擊,可以与風戚兩人其中之一同歸于盡,所以才要不擇手段把他殺死,免致后悔莫及。
  不老神仙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仍守得門戶森嚴,以飄忽莫測的身法,在三大高手雨暴風狂的攻勢下垂死掙扎,一把拂塵揮舞得霍霍生風,堪堪保住老命。
  戚長征愈戰愈勇,大喝一聲,天兵寶刀在顫動震鳴中一刀緩緩剌出。
  不老神仙的臉色凝重起來,一拂抽在范良极頭,把他震得退飛開去,另外側踢一腳,腳尖准确地正中風行烈丈二紅槍的尖鋒處,使他難以展開后著攻勢。才閃電后退,拂塵收在背后,左手駢指如戟,遙往戚長征點去,尖銳的破風聲,立時響徹全場。
  了盡禪主低喝道:“戚施主小心:”戚長征夷然不懼,寶刀由慢轉快,迎上指風。
  “蓬!”的一聲,戚長征往后蹌踉倒跌,不老神仙亦好不了多少,他吃虧在毫無喘息之机,縱功力胜過敵手任何一人,但真元的耗損卻厲害多丁,此刻已接近油盡燈枯的階段,就算能即時脫身,也至少要潛修一段日子才能回复過來,但能否臻至往昔水平,仍是未知之數。*所以他雖能迫退戚長征,卻是無法傷敵,還往后退了一步,風行烈借槍尖湯開之勢,反手以槍尾掃在他背上。
  不老神仙本來收在背后的拂塵早移到前方,揮打正在凌空扑來的范良极,避無可避下,袍背鼓漲,竟然以護体真气硬捱了風行烈掃來的槍尾。
  風行烈給反震之力彈跌開去,不老神仙則一個踉蹌,全身劇震,差點側跌地上,眼耳口鼻滲出鮮血,再無高人的仙范。
  范良极毫無怜惜的一照頭疾敲下去。
  忽地有人在偏門處高叫道:“皇上有命!手下留人!”眾人齊感愕然,往來人望夫。
  只見一個矮矮胖胖,身穿一品官服的中年肥澳,滿臉笑容步入殿來。
  了盡禪主皺起了眉頭,雖說他心神集中到不老神仙身上,但沒理由有人接近都不知道,由此可見這人實是可怕之极的絕世高手,倏地移前,准備出手攔截。
  范良极一個回旋,收飛掠開去,暫不痛施殺手。
  不老神仙挺起身軀,卻不敢移動,因為風行熱和戚長征的一槍一刀,仍緊緊遙制著他,只要動個指頭。亦會惹來凌厲的攻擊。
  庄節按著庄青霜肩頭,隔著戰圈中的人,望向來人一眼,皺眉道:“原來是曹國公。”
  他也是年老成精的人,隨即喝道:“站住!”曹國公李景隆愕然止步,故作不解道:“究竟有什么問題?”虛夜月踏前兩步,不客气地嬌喝道:“為何你會在這里出現呢?”李景隆從容道:“皇上身体不适,正打道回宮,嚴指揮著本官先行一步,來通知各位一件天大重要的事。”眾人都听得疑不定,難道他是朱元璋的心腹之一?
  不老神仙閉上眼睛,有若一具沒有生命的泥塑仙翁,對四周的事不聞不問。
  李景隆忽地仰天長笑起來,聲展屋瓦。
  眾人都大覺不妥,他的笑聲暗含人气動,顯露出深不可測的功力,怕連不老神仙都要遜上一籌。
  李景隆笑聲倏止,像變了個人般雙目邪芒大盛,功力較淺者如谷倩蓮和小玲瓏等都避了開去,不敢接他那眩人的眼神。
  了盡禪主一聲佛號,合什道:“原來是“邪佛”鍾仲游!”李景隆狂喝一聲,宛如平地起了一個焦雷,令人耳鼓生痛。再大笑道:“知得太遲了!
  ”條地扒前,一拳住了盡禪主垂去。
  同一時間勁風由上而來,挾著十多個彈球,雨點般下。
  解符的長笑在上空響了起來。
  范良极狂喊道:“先干掉那老鬼!”騰空而起,盜命幻起千百道芒影,震飛了對方暗器,他用勁巧妙,那些彈球完整地往上送出洞外,沒有一顆爆破開來,他同時往解符迎了上去。
  戚長征和風行烈對望一眼,均知忘情師太凶多吉少,心中涌起說不盡的憤概,一刀一槍,全力往不老神仙攻去,再沒有任何保留。
  “波波波!”聲中,几顆漏网的彈球撞到牆上地上,立時爆炸開來,迸出紅煙,帶來辛辣難聞的异味。
  向蒼松見勢不妙,怕庄節和沙天放兩人因傷受不住這种看來有毒的气体,又怕對方除解符外,尚另有如李景隆般出南郊赶回來的強手,大喝道:“掩護庄派主和沙公!退:”薄昭如、云清、向清秋夫婦和庄青霜等忙依指示与向蒼松扶著庄節,抬起了沙天放,退往右進的殿門里。
  虛夜月一聲不響,凌空躍起,向正与范良极在殿上空中交手的解符攻去,她得鬼王真傳,又盡得七夫人、鐵育衣、碧天雁三人秘技,武功冠于寒碧翠、谷姿仙等諸女,眼光更是高明,知道截著解符乃眼前最關鍵的一環。
  寒碧翠則提劍往負隅頑抗的不老神仙扑去,今天若不能殺死這武學宗匠,實是后患無窮。
  比姿仙怕谷倩蓮和小玲瓏有失,命她們隨眾撤退,自己則守在殿心,好策應全場。
  “蓬蓬蓬!”勁气交擊聲不絕于耳,原來了盡禪主已与“邪佛”鍾仲游硬拚了十多招,誰也占不了對方的便宜。
  就在此時,入門處人影一閃,那化身廉先生的張芮閃電般掠了進來,朝不老神仙處扑去,加以援手,人隨劍至,聲勢人。
  比姿仙一聲清叱,搶前截擊。
  這時向蒼松和薄昭如又沖回中殿,均朝風戚等人處扑去,打定主意先干掉這外表道貌岸然,其實邪惡之极的武學宗匠。
  紅煙彌漫全場,視野不清,但戰斗卻一點沒有停緩下來。
  朱元璋的計策成功了,天命教隱身在朝廷內的人.終于逐一現形。
  韓柏掠過了重重殿頂,終赶上了白芳華,大鳥騰空般越過她上空,張手攔在她身前。
  白芳華嘴角帶著血絲,顯是逃走時受了內傷,否則韓柏休想追得上她。
  罷才逃走時,她早發盡了所有法寶和暗器,以她現時的狀熊,能撐韓柏十來招便相當難得了。
  這處已离開了朱元璋指定禁衙不准插手的禁區,四周人影重重,把他們圍個水不通,大部份人都手提強弩.瞄准白芳華,只待韓柏下令。
  韓柏哈哈笑道:“今吹看你還有什么法寶。”接著歎了一口气.柔聲道:“你傷在那處?”白芳華自知插翼難飛,垂下了雙手,冷冷通:“殺了我吧!芳華只愿死在你一個人手上。”韓柏難過得搔起頭來,忽然朝白芳華沖去,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同四周的人喝道:“遣里沒你們的事了!”沖天而起,朝后山投去,傾刻后來到太監村內那石亭里,才把白芳華放得坐在石台上,按著她的大腿柔聲道:“剛才我沒有封你的穴道,為何不乘机暗算我,你不是奉命要殺我嗎?”白芳華兩眼一紅。凄然道:“你以為師傅可逃過秦夢瑤的追殺嗎?師傅都沒有了,還殺你來干嗎?”韓柏心亂如麻,根本不知應該怎樣處置她。和她胡混了這么一段日子,以他多情的性格,對她已生出深厚的感情。
  白芳華伸出纖手,輕撫著他的臉頰和頭發,湊上紅,輕吻了他一口后道:“或者你會說我在騙你,不過你的确是唯一使芳華動心的男人,芳華到現在才知整件事是朱元璋一手安排的布局,那杯毒酒早給你們試破了,對嗎?”韓柏一震道:“白小姐真厲害,竟給你猜著了。”白芳華輕歎道:“道理太簡單了,假設我們沒有害死朱元璋的方法,搶到遺詔又有啥用,朱元璋大可另立遺詔,又或親口宣布改詔書。可是我們如此舍命來奪詔書,你們仍好整以瑕,半點都不為朱元璋擔心,自然是知道他不會遭暗算,單師今次真是棋差一著,秦夢瑤才是最厲害的人。唉!我們是一敗涂地了。”韓柏雙手捧著她蒼白的臉蛋,柔聲道:“你走吧!好嗎?”白芳華搖頭道:“芳華再不想累你,不要看朱元璋現在對你這么好,全因他需要你,就像他從前需要劉基、虛若無、常遇春那樣。假若他知道你故意放走我,必會記在心中,再慢慢找机會修理你。燕王也是這种人。何況現在人家傷及經脈,走也走不遠。待朱元璋清除了其它人后,便會找我算賬,那時天下雖大,亦沒有我自芳華容身之所。”韓柏心中怜意大起,重重吻在她香上,白芳華嬌軀劇烈顫抖起來,玉手纏上他脖子,熱烈地反應著。
  良久后分開時,白芳華臉上已多了點血色,微嗔道:“為何仍要損耗真元來救人家呢?
  ”韓柏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借舌相交時把真气渡人她体內,好療治她的傷勢,怎知她不是正對他施展手段呢?他的魔种對同是出身魔門的白芳華,別具靈效,只剎那間的工夫,白芳華的傷勢已痊好了小平。
  韓柏把她擁入攘里,笑嘻嘻道:“道理很簡單,因為我舍不得讓你死,縱使你將來再狠心對付我,本浪子亦絕不后悔。”按著又把她移開少許,讓他可盯著她的眼睛道:“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白芳華咬著下,好一會才輕輕點頭。
  韓柏正容道:“在你殺死我前,請不要傷害任何人好嗎?”白芳華微一愕然,再扑入他怀抱里,嬌吟道:“韓郎啊!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芳華現在是因為決心殉師,才向你流露真情,假若換過一個情況,是芳華占盡上風,那會把什么承諾放在心上。韓郎若真對芳華有情意,就立即下手吧!否則芳華索性自斷心脈,死在韓郎的怀抱里,若要人家像耗子般東躲西藏,整天怕錦衣衛找上門來,不若痛快地死掉算了。”韓柏知她因承受不起這次沒有可能翻身的慘敗,決心尋死,歎了一口气,低頭找到她香,痛吻起來,兩手同時在她動人的肉体上搓搓揉揉。
  白芳華舒服得呻吟起來。
  韓柏那肆無忌憚,輕薄無禮的雙手,既使她春思難禁,同時又涌來一注注真气,助她打通因傷閉塞的經脈。
  不一會她渾体舒泰。情思蕩漾,不知身在何方,体內生机萌動當正等待著韓柏為她寬衣解帶,共效于飛時,韓柏連點她數處大穴,使她時失去了知覺。
  韓柏歎了一口气,抱起她朝太監村掠去。
  他知道眾影子太監們今晚休想有閒暇回來,所以目下對白芳華來說,這宁靜古的小村,將是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白芳華雖說狠辣處比得上單玉如,終是末曾有過大惡行,他怎忍心把她送給朱元璋呢?
  至于如何處置她,那將是天命教被殲除后的事了。
  自与風行烈結成夫婦,雖練未成雙修大法,但因谷姿仙自幼基,都是依循雙修心法,所以特別享受与風行烈的魚水之歡,每次交合,對雙方均有裨益,兼之這些日子來,不但得到不舍和谷凝清指點,又有風行烈這么好的對手切磋研練,所以功力劍術,均有突破。
  此時她展開劍勢,迅眼間向那張芮連攻七劍,有若電光驟閃,劍芒漫漫,以張芮的身手,仍無法硬闖過她這一關。
  張芮的劍法專走奇險刁鑽的路子,谷姿仙銳气一過,他的劍勢立轉凌厲。搶回主動,占了上風。不過以他的自負,給這美人儿如此阻著勢頭,實在不是滋味。
  紅煙擴散至每一角落,不過對他們這些高手來說,縱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亦不會有任何不便。
  風聲驟起。
  混亂之中,誰都不知道來的是敵是友。
  戚長征剛一刀劈得苦苦支撐的不老神仙跌退往風行烈的方向,大喝道:“來者何人?”
  只听一人陰側側笑道:“本人楞嚴,特來送你們歸西。”風行烈一听心中凜然,剛巧此時傳來谷姿仙的一聲嬌哼!彼不得向不老神仙背上補上一槍,倏地移了過去,一槍掃開了張岳,拉著愛妻往庄節等人所在的偏殿退去,同時大叫道:“我們走!”兵刃交擊聲中,紅霧里傳來向蒼松一聲痛哼和薄昭如的呼,他兩人顯是首當其沖,遇上楞嚴和他手下的主力。
  以向蒼松的身手,楞嚴若想傷他,就算拚盡全力也難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得手,可知他有大批幫凶。
  戚長征明知對方是圍魏救趙之策,但心懸向蒼松和薄昭如,向寒碧翠打個招呼,舍下了不老神仙,通聲往援。
  上方的范良极一迫開解符,向殺得性起的虛夜月叫道:“月妹快來!”虛夜月鬼王鞭出衣袖飛出,揮打往凌空回飛過來的解符,鞭掌拚了一詞,才嬌叱一聲,往下滑翔而去。
  此時紅霧漫殿,眾人移動時都盡量不發出任何聲息,以免招惹敵人的暗襲。
  “邪佛”鍾仲游的狂笑沖天而起,轉瞬到了殿頂,大喝道“了盡小儿确有兩手,下次鍾爺再和你玩過。”了盡悠然應道:“恕了盡不送了!”“蓬!”的一聲,兩人再硬拚了一掌。
  敵人紛紛离去。
  殿外車馬人聲隱隱傳至。
  朱元璋的車駕終于回來了。
第四章 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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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玉如在嫵媚、迷情兩女護翼下,迅速离開皇城。她們進出之路,均經精心策划,不但有內奸接應,還把地形殿勢利用盡致,使守城的禁衛難以對她們作主力攔截,避過了十多陣箭雨后,憑詭异莫測的迅快身法,來到人潮熙攘的長安大街。
  街上洋溢歡渡年節似的熱鬧气氛,人人換上新衣,小孩則聯群結隊,燃放鞭炮煙花為樂,一點不知大明皇朝正進行生与死的斗爭。
  她們三人閃進一間普通的民居里,里面都是天命教布下的人,對她們似視若無睹,若有人追蹤來問,當然只會說不曾見過任何人。
  這些人均是自京城建立時就安居于此的,身分上絕對沒有問題,不覺會給人識破。
  片晌后,她們由屋內一條秘道离開,又在對街另一所民居离開地道。
  這秘道共有三個出口,所以即使秦夢瑤能找到秘道,成功破坏她們開啟了的攔截机關,仍須為選擇那個出口來追蹤她們感到為難。
  單玉如思慮精密,否則也騙不倒朱元璋,早為自己預留退路,故此能利用這些布置來逃避秦夢瑤的追殺。
  她生平最顧忌約三個人以言靜庵居首,龐斑和浪翻云只是居次。
  秦夢瑤的厲害尤胜乃師,所以見她突然出現,即心膽俱寒,拋下一切,立即逃遁,保命要緊。事實上皇位之爭,無論陰謀是否成功,已交到允和輔助他的人手上。眼下當急之務,就是避過秦夢瑤的追擊。
  若允成功登上皇位,那她就可做其幕后的操縱者,殺盡反對她的人,否則也可保命潛逃。以她潛蹤匿隱的功夫,保證沒有人找得上她來算賬。
  她再來到街上時,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僧人。
  京師最多寺廟,人人見慣僧侶,所以這身分絕不會惹人注目。
  而迷情和嫵媚則改成另兩种身份,分別离去。
  單玉如心情大定,她并非隨意易容改裝為僧人,而是這二十多年來,她一直以這身分作掩護,成為了珍珠河旁最大廟宇珍珠古剎其中一個有身分地位的高僧,寺內其它的都是貨真价實的佛門僧侶,成了她最佳的掩護。
  這身分乃她的一個秘密,天命教內除有限几個心腹外,誰也不知她平時是以這樣的方式躲藏起來。
  現在她只須回到寺里,便可安全地敲經念佛,靜觀大明皇朝的變化,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她手托缽盂,安然地在大街上緩緩走,見到行人向她恭敬問訊,都合什回禮。
  經過了金水河、复成橋、太平橋、她悠閒地轉入了成賢街。
  珍珠古剎那使人靜心滌慮的竹林已然在望,那是鬧市里一處避開塵世的佛門胜地,也是她避人耳目的絕佳庇護所。
  她感覺不到秦夢瑤的存在,雖有點覺得如此輕易就甩掉了秦夢瑤而惊异不解,不過此時已不容她多作猜想。
  珍珠古剎寺門大開,際此天子大壽之期,善信們紛紛前來還神祈福,香火鼎盛,香煙隔遠便傳入鼻內。
  單玉如隨人潮進入寺門。
  珍珠古剎乃歷史悠久的佛寺,規模宏大,全寺布局分南北兩大部份,佛殿和佛塔位于北部,沿軸線對稱布置,依次為金剛殿、天王殿,大雄寶殿、琉璃塔和法堂。
  南北兩部份山一道名為寶渡橋的大石橋連接起來,珍珠河穿流其下,兩旁植滿樹木,景色幽深。
  單玉如雖非真是佛門中人,但因長居于此,對這古剎亦生出了深厚的感情。
  她經過了寶渡橋,來到寺內最壯觀的大雄寶殿前,內外均擁滿善信,見到這么多人,她泛起了安全的感覺,只要她混進這些寺僧善信之中,她才不信秦夢瑤可把她辨認出來。
  大雄寶殿建于寬廣的台基之上,建精致工巧。斗拱彩給、飛格翹角,如鳥展翼,壯麗如同皇宮。
  此殿平時關閉,只在特別日子,才開放与人三拜禮佛。
  單玉如看到不遠處聳出天表,与日競麗的琉璃塔一眼后,微微一笑,合什由側門進入殿內,加入了正在佛座兩旁為善信們敲鐘念經的二十多個僧人的隊列中。
  就在此時。她駭然惊覺在佛座前誠心叩拜的男女當中,秦夢瑤也正盈盈跪在我佛跟前,默然靜禱。
  當韓柏回到春和殿時,殿里殿外盡是西宁派、燕王和鬼王府三方組成的聯軍,固守在所有戰略要點,首先是四周的高牆、廣場、殿門、窗戶、殿頂,這些人除常規武器外,都配備盾牌和弩弓勁箭,可應付任何方式的強攻。
  通往春和殿的所有通路,均由葉素冬的副手,同是酉宁派高手的馬標負責指揮,自禁衛里挑選出來的近千精銳,配合陳成的過百名錦衣衛高手,重重拱護把守。
  韓柏亳無困難來到最第一進的前殿里,見到了高踞龍椅之上,滿臉春風,龍目閃前所未見光采的朱元璋。
  老公公等影子太監守侍身后,葉素冬和嚴無催正不住收集雪片飛來般的報告,經過整理分析,再往他稟告。
  燕王棣一面歡容,与戚長征、風行烈、范良极、虛夜月佇立一旁,靜待意旨。
  朱元璋見韓柏來到,向他豎起拇指,表示夸賞,一邊仍留意聆听報告,沒暇和他說話。
  虛夜月見到韓柏,立時甜笑招手,喚他過去。
  燕王有點緊張,只和他略一點頭,精神便集中到朱元璋那邊去。
  韓柏來到風、戚等人處,虛夜月早小鳥依人般傍在他旁。
  他作賊心虛,怕人問起白芳華的事,先探問道:“其它人呢?”風行烈神情一黯道:“沙公、向宗主、庄派主和忘情師大都受了傷,正在后殿由御醫治理。其它人都在那里作陪。”韓柏松了一口气道:“傷得不太重吧!”戚長征道:“除了師太外,都應不會有問題。只是師太給解符在背上印了一掌,五髒俱碎,恐怕大羅金仙亦要束手無策。”風行烈自責道:“我們實不該由她一人單獨應付解符。”戚長征歎了口气,不過想起當時的情況,忘情師太根本不容他們插手其中。
  韓柏想起云素,心中一顫,便要往后殿走去,給范良极一把扯,喟然道:“師太昏迷不醒,你去看她也沒有用,而且那處也夠人多的了,留在這里看看有什么用得我們的地方吧!”罷好這時朱元璋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伸手招呼各人往他御桌前靠去,雙目生輝欣然道:“今次朕的妙計,取得了絕對成功,現在他們以為朕喝了毒酒,性命不保,正調動車馬,以討伐燕王為名,控制大局為實。很快就要闖來此處。”韓柏呼出一口气道:“為何他們如此焦急,大可待皇上傳出死訊,才再動手,那不是更為穩妥嗎?”范良极也道:“皇上龍体欠适,允這小子身為皇儲,怎可不伴侍左右?”朱元璋微微一笑道:“他就算有此膽量,天命教的人也不許他冒這個險,朕詐作出事回宮,這小賊立即乘机溜走,顯是要另作安排。”葉素冬接口道:“臣下等已奉旨發出命令,召三公來此,只是這一,允便被迫得要立即發動人馬,好在三公抵達此地之前,奪得寶庫的控制權。”眾人無不交相稱絕。
  朱元璋顯是心情极佳,失笑道:“內皇城全是我們的人,城中車馬又早給調出城外,現在允正試圖說服守在外皇城的帥念租和直破天兩人,說燕王聯同素冬無懼兩人,挾持朕意圖謀反。哼!朕正熱切期待這小賊帶同整批奸党到來,看到朕安然無恙時的神倩呢。”言罷又開怀大笑起來。
  眾人見他滿臉紅光,都大感興奮精采。
  燕王歎道:“總算證明了直帥兩人不是天命教的人了。”戚長征忍不住道:“現在朝中文武百官都以為皇上龍体欠适。自然會隨允一窩蜂擁來請安,那怎能分辨出誰是天命教的人?”燕王微笑道:“我們早想到此點,既為此廣布線眼,又盡力保密,只有天命教的人才知确實的情況,所以他們必然會出動所有家將親隨,好能及時在起事時盡殲吾等諸人。故只從這點上,就可看出誰是天命教的人了。”朱元璋向韓柏冷笑道:“小子你要朕放過的宋家父子,亦是有份調動家將的人,今次看你道會否為他們說話。”韓拍和風行烈听得呆若木雞。
  戚長征則臉上血色盡退,悲憤直騰腦際,終明白了韓慧芷失身于宋玉,是因對方巧妙地運用了不正當的卑鄙手段。
  葉素冬插入道:“現在證實了与皇太孫最接近的三個大臣里,除方孝孺外,齊泰和黃子澄均是天命教的人,其它居一品高位的只有由鐘仲游化身的李景隆。其它如張芝輩,只是一品以下的官員。”朱元璋雙目寒光連閃,沉聲道:“葉卿再把名單上的人念一次給朕听清楚。”風行烈最明白戚長征的心事。移了過去,輕拍他的臂膀道:“不要激動!”戚長征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葉素冬念道:“御史大夫景清、禮部侍郎黃觀、兵部侍郎齊泰、太常卿黃子澄,戶部侍郎卓敬、副都御史陳子宁、禮都尚書陳迪、大理寺少卿胡潤、監察御史董鏞……”
  范良极吐出一口涼气輕聲道:“他奶奶的!原來有這么多的人!”朱元璋不待葉素冬念罷,暴喝道:“在今晚日落前,這些奸臣亂賊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再留在此人間世上!”嚴無懼匆匆進來,跪稟道:“皇上明鑒!皇太孫偕同三司和六部大臣,在帥念租和直破天陪同下,正朝春和宮門來,微臣不敢攔阻,請皇上定奪。”朱元璋仰天長笑,霍地立起,仍大笑不休,狀极歡暢。
  眾人都心情興奮,等待陪他一起迎上允時那精采絕倫的一刻。
  朱元璋愈笑愈是得意,舉步前行。
  才跨出一步,笑聲倏止,身軀一陣搖晃。有點像喝醉了酒的人。
  葉素冬等嚇了一跳,卻不敢上前扶他。
  朱元璋仍是滿臉紅光。但眼神卻露出惊恐的裨色,胸口急促起伏,似乎呼吸艱難。
  老公公,燕王和韓柏大惊失色,往他扑去。
  朱元璋喉頭發出咯咯怪響,往后便倒。
  韓柏一把將他抱,惊呼道:“皇上!皇上!”燕王亦是六柙無主,抓他肩頭悲呼不已。
  還是范良极清醒點,厲喝道:“還不找御醫來。”當下葉素冬忙赶往后殿。
  眾人都圍了上去。
  朱元璋臉上紅光盡退,口吐白沫。已是入气少出气多了。
  韓柏手掌抵在他背心上,真气似拚掉老命般輸入他龍体去。老公公則搓揉他的太陽穴。
  這一突變,震撼得在場諸人失魂落魄,沒有人知道應作如何應付。
  朱元璋翻了一會白眼后,又清醒過來,喘气艱難地道:“朕不行了,這叫人算……呀!”顫動的手分別緊抓韓柏和燕王,喘气道:“立即逃出京師,再回過頭來与天命教決一死戰!記……地道……”兩眼一翻,就此斷气,雙目睜而不閉,顯是死得絕不甘心。
  眾人無不遍体生寒,同時知道辛苦贏回來的所有注碼,就在朱元璋駕崩的這一刻,不但全部輸去,連老本都倒賠了。
  單玉如故作悠閒地离開大雄寶殿,往寺南的僧房走去,經過了挂有“游人止步”的路牌,進入了清幽雅靜的內院,四周盡是奇花异木,左方遠處堂僧房相對而立,鐘樓池沼點綴其間。
  登上一條小橋后,單玉如輕歎了一口气,伸手揭掉精巧的面具,露出如花玉容,又解下僧衣,讓被白衣緊里的嬌美身段重見天日。
  她解開發害,任由烏亮的秀發散垂兩眉,探頭凝望橋下小池自己的倒影,顯影自怜般道:“唉!這是所為何來呢?”秦夢瑤溫柔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道:“答案只能由教主自己從心底里找出來,沒有人可幫得上忙。”單玉如愁眉不展,轉過身來,輕輕道:“當日言齋主找上玉如時,問我肯否隨她返慈航靜齋。專志修行,當時給我斷然拒絕了。”接露出深思的表情,望往寺北處的高塔,輕歎道:“事后我每次回想,都思忖假設我答應了言齋主的要求,我是否會更快樂呢?”秦夢瑤緩緩步至橋頭,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姿容挂淺淺的笑意,漫不經意地道:“教主若是想對夢瑤施展媚術,只是浪費精神吧了!”再微微一笑道:“只從教主魔功沒有多大長進這一項上,便可猜知教主為了与朱元璋爭天下,費盡了心力。”單玉如心中涌起一股寒意,秦夢瑤雖是說來輕描淡寫,但卻清楚暗示了她有絕對把握收拾自己。最可怕是她知道秦夢瑤說的是事實。她雖突破了媚術“肉欲”的境界,達到了“色相”的巔峰成就,卻始終無法步進媚術“無意”的最高境界,不能由有法入于無法。所以秦夢瑤這句話可說一針到肉。
  她從容一笑,与秦夢瑤清澈的眼神對視了一會后,搖頭歎道:“當年言齋主殺不了我,夢瑤可知是什么原因?”秦夢瑤嘴角飄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淡然道:“當然知道,因為教主不惜損耗真元壽命,激發潛能,以”天魔遁”在瞬那間逃出百里之外,避過了師傅的殺。”單玉如歎了一口气,哀然道:“假若玉如再施展一次天魔遁,恐怕最多只能再活三年。所以橫豎要死,我不如看看可不可以找言齋主的愛徒一并上路,把她在天之靈气坏好了。”倏地往后飛起,落到右后方一座方亭之頂處,袖內驟見碧光閃閃的玉環。
  秦夢瑤雙手負后,走上小橋,輕吟道:“冠蓋散為煙霧盡,金輿玉座成寒灰。”別過頭去遙望亭上衣袂隨風飄揚的單玉如微笑道:“教主心怯了!”單玉如心內抹了一把冷汗,她确是因心怯才要离開秦夢瑤遠一點。事實上由秦夢瑤現身春和殿開始,對方便一直占在先机,直至此刻她也未能爭回半點优勢。即使以前面對言靜庵,她亦未曾有這么無奈乏力的窩囊感,只此一點,她便如今戰是有敗無胜。
  單玉如發出一串天籟般的悅耳笑聲,左右玉環輕敲一記,震出裊裊清音,餘韻未盡前,嬌叱道:“來!讓本教主看看夢瑤的飛翼劍,看它有沒有因主人的失貞而蒙上了塵垢。”秦夢瑤想起了韓柏,甜甜一笑,半點都不介意對方口出侮辱之言,先瞧了單玉如一會后,才徐徐把那只欺霜賽雪的纖美玉手,移握劍柄處,輕輕抽出了少許。
  午后艷陽的光線立時斜射在劍体上,一絲不差地映照上單玉如的秀目處。
  就若她的飛翼劍甫出鞘便爆起了一天耀人眼目的強烈電芒。那角度位置的准确,使人難以置信。秦夢瑤只把劍抽离了劍鞘少許,便停了下來,可是一陣惊人的劍气,隨劍离鞘而出,直迫五丈外亭上的單玉如,使得她要擺開門戶,才隱隱在气勢上沒有敗下陣來。
  斑下之別,縱是不懂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秦夢瑤仍是那么閒雅如仙的淡靜神情,若無其事道:“教主放心吧!夢瑤絕不會為教主破殺戒,只會廢掉你的魔功,看看教主的真實年紀有多大。”以單玉如的擅于隱藏心意,亦不由臉色微變,她一生人最自負就是絕世的容顏,而能青春常駐,主要是靠借魔功媚法。若給破去,她真的會立即變成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那比殺了她更難受。
  想到這里,她終生出了逃走之意。
  皇城一切仍与往昔無异,但他們的心情卻有天壤之別。
  雖然無人不對朱元璋又敬又怕。但他确是支撐整個大明朝的擎天巨柱。現在大木一去,天下立足的台基立即坍塌。變成四分五裂的局面。只是在皇城之內,便有兩股勢力作生死之爭。
  表面看是皇族內權位之爭,其實卻牽涉到江湖上正邪兩方長期以來一直進行的斗爭。
  燕王棣在得力手下張玉、僧道衍、雁翎娜的陪同下,加上了嚴無懼、葉素冬、老公公和韓柏,步下春和殿的台階,朝人聲鼎沸的外宮門走去。
  眾人由眼看大獲全胜的峰頂,一下子跌到了絕望的深淵,心情之劣,說也說不出來。
  穿過廣場,到了大門前,燕王深吸一口气后,喝令道:“開門!”爆門大開。
  外面倏地靜了下來。
  陳成和馬標兩人,領數百禁軍和錦衣衛,攔在門前,擋了以允為首的大臣和將領,加上帥念祖、直破天他們兩人手下的五百精銳死士,允自己的數百親隨,叛党們麾下的家將高手,万頭驟動,看也看不清有多少人。
  燕王棣銳目一掃,見到鐘仲游化身的李景隆,正伴在允之旁,另一邊則是恭夫人和失蹤多天的楞嚴,按就是齊泰、黃子澄和一眾叛党名單榜上有名的文官武將,眾星拱月般環允這明月。
  帥念祖和直破天兩人一面疑惑之色,站在一側。
  允這組人后方是六部大臣、軍方將領和三司的官員,獨不見那太保。太史、太傅三公。
  李景隆未待燕王等來到門外,便失聲叫道:“燕王你好膽,竟敢挾持皇上,意圖謀反,還不立即跪地受縛,愛我三司審判!”眾党羽等齊聲起哄,群情洶涌。
  但其它大臣將領見一向忠心耿耿的儼無懼和葉素冬都陪燕王,均心中疑惑,沒有出聲附和。至于老公公,則大部份人都不知他的真正身分。故并不在意。
  未待燕王出言,韓柏哈哈大笑道:“此事真個奇哉怪也,皇上身体不适,燕王和近衛把皇上送回春和殿睡覺休息,由御醫調理。忽然間便來了你們這數千人,聲勢洶洶的胡言亂語,若惊扰了皇上安眠,誰人擔當得這罪名?”楞嚴冷笑道:“韓柏你假扮高句麗使節,混入我大明朝圖謀不軌,本身便犯有欺君之罪,那輪得到你來說話。”葉素冬大喝道:“皇上早有嚴諭,即使忠勤伯外貌長得与韓柏一模一樣,都不得指稱他是韓柏,楞統領明知故犯,人來!傍我綁他去見皇上。”當下有十多名禁衛往楞嚴扑去。
  允一聲尖喝道:“不准動手,皇太皇不在。誰敢不听本皇太孫之命?”那十多名禁衛呆了一呆。停下步來。
  燕王冷然道:“三公何在?”李景隆尖聲細气道:“你發令請三公入宮,是否要脅逼他們改立遺詔,好遂你篡朝登位的狼子野心呢?”所有人聲立時靜止下來。
  這句指責极為嚴重,明指朱元璋已給燕王害死了。
  忽然一人擠了出來,原來是陳令方,聲嘶力竭叫道:“誰知道皇上不是正在殿內休息?曹國公此言太不負責任了。況且我們都知嚴指揮使和葉侍衛長對皇上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皇上。”僧道衍笑道:“皇太孫不是害怕皇上起床出來見你吧!”齊泰冷喝一聲,道:“這處那輪得到你來說話。陳公請回來,我們掌握了确切情報,皇上已被燕王所害,此事千真万确,我齊泰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半字虛言。”本來已再開始沸騰的人聲,又靜了下來,四周的禁衛和錦衣衛,均露出惊疑不定的柙色。
  外貌清秀。年約四十間的黃子澄雙目精光亮起,振臂大嚷道:“由這刻開始,皇太孫繼位為大明天子,凡不听命令者,均以叛國論,罪誅九族。”帥念祖冷喝道:“太常卿此言差矣,皇上安危未知,怎可便上皇太孫為天子,何不先入殿一看究竟,否則皇上怪罪下來,是否由你承當。”允的小孩聲音喝道:“一切就由本皇太孫擔當,你們先給我拿下這些人,本皇太孫才入殿見太祖,查個究竟。”嚴無懼冷笑道:“皇太孫既阻止三公入殿,又要把我們這些負責皇上安危的人拿下,口口聲聲責我們害了皇上,恐怕想謀反的是皇太孫吧!”韓柏移到燕王之旁,大笑道:“皇上昨夜曾召三公入宮密議,何不把三公召來此處,看看皇上說了些什么話?”允愕了一愕,他終還是個小孩子,一時無言以對。
  抱夫人冷笑起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才寒聲道:“這是我大明朱家的家事,怎到你這個外人插口說話。皇上被害一事已是千真万确。陳成!你站出來說出所見所聞。”韓柏等無不愕然,望往陳成。
  嚴無懼更是气得臉無血色,不能相信地看這自己一向深信不疑的副手。
  所有大臣將領。均知陳成乃保衛朱元璋的主力親信,嚴無懼的心腹,若有他作證,自是可信之极。
  陳成扑了出來,跪在允之前,抱頭悲泣道:“皇太孫恭夫人在上,小人親睹燕王聯同葉指揮以毒丸謀害皇上……”未說完又再失聲痛哭起來,避了解釋他們為何要這樣做,和怎樣能夠得逞种种問題。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
  允立即迫出一臉眼淚,激動大叫道:“眾禁衛听命,凡從我誅除叛党者,重重有賞。”李景隆以內功迫出聲音高呼道:“皇太孫已是大明皇帝,听命者站到我們身后,与叛党到清界線。”楞嚴亦暴喝道:“厂衛接命,准備擒下叛党。”韓柏等都頭皮發麻,看原本站在他們那一方的禁衛和錦衣衛,逐一投往敵陣,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二百人,這些人都是西宁、少林或白道八派的弟子,因這种關系,才堅持在這一邊。
  春和殿高牆外廣闊的御花園里,一道是允方面以千万人計的皇太孫党,另一方只是寥寥數百人追隨燕王棣,強弱之勢,懸殊可見。
  陳令方立在兩陣之中,苦笑了一下,向韓柏走過來,通:“有福同享,有禍同當,這才是真兄弟。”燕王微一頷首,低喝道:“若本王仍有命回順天,必不會簿待陳公。”嗖!”風聲會起,一枝冷箭由允方面射來,照陳令方背心電射而去。
  韓柏大惊失色。這時陳今方离他有兩丈之遙,救之已是不及。
  人影一閃,帥念祖閃電橫移,一把接冷箭,厲聲道:“葉素冬、嚴無懼,你們告訴帥某一聲,皇上是否駕崩了。”葉嚴兩人同時一呆,不知怎樣答他才好。
  燕王等心知不妙,帥念祖巳仰天悲笑道:“皇上你千算万算,卻算不到最信任的兩個人會害你,動手!”韓柏搶前一把挾起了陳令方,心中暗歎,他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結果都發生了。
  皇城之戰,終于開始。
第五章 浴血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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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良极費了一番工夫,接著鬼王的圖示打開了位于春和殿后殿的秘道,一陣煙霧立時由地道飄逸出來,嚇得他忙把秘門關上。
  旁邊充滿希望的各人為之色變。
  虛夜月气得差點哭了出來,罵道:“真卑鄙!”了盡禪主仍是那悠閒自若的超然姿態,柔聲道:“附近有沒有別的地道?”范良极環視眾人,歎了一口气道:“這些地道大多相連,所以天命教的奸賊只要我到其中几個入口把毒气以鼓風机送進去,便條條地道都充滿煙霧毒气。且因他們早有預謀,八條通往城外的出口,只要派人以火炮弩箭守著,我們就算能閉著气也逃不出去。”戚長征冷然道:“那我們惟有取道后出离去,看有誰能擋得住本人的天兵寶刀。”
  了盡搖頭道:“不對:朱元璋臨死前仍提及地道,這事相當奇怪。以他的才智,絕不會說多餘的話,亦不會猜不到天命教會設法阻塞地道.更不用提醒我們巳知道的事,其中定是另有玄虛。”坐在一旁的庄節插口道:“會不會有另一條地道,而只有皇上一人知道呢?”眾人都精神一振,以朱元璋那种人,留一條只有他專用的逃生秘道,是絕有可能的事。
  而知情的人.則因要保密而全都被他處決了,所以才連鬼王都給瞞過。
  云裳皺眉道:“春和殿這么大,如何去尋這秘道呢?”范良极用力揮手。叫道:“若有秘道,定是在寶庫之內,因為那是朱元璋才能進去的地方。”比倩蓮開心得跳了起來,叫道:“還不快去找?”范良极苦笑道:“希望我可以把那些北胜天親制的鎖打開來吧!”喊殺聲在四方八面潮水般響起來。
  戚長征拔出天兵寶刀,大喝道:“動手了:月儿你們給我扶庄宗主等到中殿去,行烈跟我來。”向清秋抽出長劍,向愛妻云裳道:“裳妹,給我照顧爹!”云裳露出生离死別的凄然之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了盡合什道:“多個男人照應傷病,總是好的,清秋不若負責守衛入口,以應付闖入來的敵方高手。”轉向躍躍欲試的庄青霜、虛夜月和谷姿仙道:“地道事關重大,諸位請助清秋把關,外面的事,交給了盡和風戚兩位施主好了。”他德高望重,這一出言,誰都不敢違背。
  云裳松了一口气,猛扯了夫郎衣袖,著他遵從。
  比姿仙向風行烈叫道:“風郎小心了!”風行列与戚長征對望一眼,哈哈一笑。隨著了盡扑往殿外。
  秦夢瑤的飛翼劍离鞘而出,登時劍气潮沖而去,籠罩著亭頂上持環作勢的單玉如。
  單玉如知道不能讓秦夢先出劍,提聚魔功,玉環脫手甩出,由兩側先彎往外,才繞回來像長了翅膀眼睛般飛襲對方側背,同時兩袖幻出無數既好看又姿態多端的玄奧招數,隨著滑翔而下、迅若電閃的身法,向這代表兩大圣地的仙子發動雷霆万鈞的強攻。
  秦夢瑤微微一笑.忽往后移,漫不經意地向著兩邊玉環遙遙劈出兩劍,才改為前沖,迎上了凌空下擊的一對翠袖。
  “當當!”兩聲脆響,王環被如有實質的先天劍气分毫不差地擊個正著,呼嘯著倒飛回繞,正運功御環的單玉如受到影響,身形一窒時,飛翼劍已來至身前。
  秦夢瑤的一退一進,憑著絕世的身法,無不恰到好處,仍是領在机先,使單玉如沒法爭回主動。
  “蓬!”單玉如翠袖一揚,避開了飛翼劍。
  兩人硬拚下同時退開。
  單玉如接著飛回來的一對玉環,竟凌空旋轉起來,十多粒彈球。往秦夢瑤激射而去。
  秦夢瑤的心靈通透澄明,一絲不漏地把握到單玉如体內所有變化。
  她每一次旋轉,魔功便提高一分。
  秦夢瑤知道此乃魔門霸道之极的一种運功方式,极為損耗真元,假若單王如接著的猛攻不能取胜,那她除了束手就擒,就只有施展“天魔飛遁”的唯一選擇了。
  這仙子飛翼劍在空中畫出一個小圈,勁疾的彈球立時全被吸納進圈內,再隨她劍气一帶,像一群蜜蜂般投進遠處的池溏里。
  單玉如一聲長嘯,翠袖飛揚,玉環生光,凌空扑來。
  環追袖逐中,向秦夢瑤展開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齊泰,黃子澄、李景隆、帥念祖、直破天和一眾投向允的厂衛禁槍,加上其它高手,潮水般漢至,要在他們追入牆閘前全都截下。
  李景隆和張主要目標都是燕王棣,只要去此大患,其它人再不足為慮。
  韓柏以巧勁將陳令方拖入宮門里,讓他安然落地,投出鷹刀時,眼前盡是刀光劍影、掌風拳勁。
  他自出道以來,從未遇過比眼前更凶險的處境,以百計的敵人向他潮涌而來,其聲勢的惊人處,只是看到就要膽喪。
  他的魔种倏地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層次,腦海開過戰神圖錄融會貫通后的精粹,狂叫道:“燕王退后!”其實不待他提酲,老公公、張玉、僧道衍等人早護著燕王急退入門內。
  燕王因運功迫毒,功力大打折扣,絕不可与人動手,這時見到韓柏不顧自身安危,為他攔截敵人,心中不由一陣感激。
  嚴無懼和葉素冬兩人和仍留在他們那方的禁衛均受對方聲勢所懼,一些往后方牆頭躍去,一些則掩護燕王撤退。
  忽然間,韓柏變成一個人卓立最前方,面對著數之不盡的敵人。
  韓柏像脫胎換骨變了另外一個人般、雙目神光電閃,鷹刀高舉過頂,有若天神降世、絲毫不懼敵勢。
  化身李景隆的“邪佛”鍾仲游心中大喜,最先搶出,一拳往他擊去。
  旁邊的張見机不可失.由側翼運劍攻上,劍招狠辣。
  帥念祖和直破天兩人始終和韓柏有點交情,雖不明原因,總覺得韓柏不是陰謀叛變的人,罪魁禍首只會是燕王棣,移了開去.不愿親手殺死他。
  齊泰和黃子澄一槍一矛,均全力直取韓柏,務求置他于死地。
  雖說發招先后有別,總是四大高手同向韓柏招呼。
  迫后的燕王棣等人都想閉上眼睛,不忍看韓柏當場被敵人殺死的慘局,不過若非韓柏攔著敵方這四個极厲害的人,他們能否退走,亦是問題。
  牆上由鬼王府、西宁派和燕王部屬組成的聯軍,不待吩咐,弩箭齊發,射著兩翼攻來的敵人,其中有數箭朝著允射去,都給恭夫人、扮作允親兵的解符和楞嚴擋開了。
  韓柏一聲長嘯,聲蓋全場。
  心中涌起因朱元璋突然駕崩的傷痛,就在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一直都真心的把這一代霸主當作是至交好友,剛才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使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到了現在面對著死亡的時刻,深藏的情緒才不受壓抑地涌了出來。
  勁風及身。
  韓柏對鍾仲游的拳頭看也不看,手上鷹刀閃電下劈。
  鍾仲游大喜過望,暗忖你的刀尚未及身,早給老子全力一拳的動气遙遙震斃,忙加重了剛勁,好把對方的身遠拋開去,免得此子臨死前仍能把鷹刀劈在他身上。
  那知拳風涌去時,韓柏微往橫移,寬肩頭一晃,若無其事地硬接了他的拳風,這時鷹刀已照頭向他劈來。
  若換了是單玉如,必因清楚韓柏的底細而不致如此失策。但鍾仲游那知韓柏的挨打功如此厲害,惊覺時。魂飛魄散,駭得硬往旁移,同時左手抽出匕首,在肩頭處橫架鷹刀。
  “鏘!”匕首應刃而斷,韓柏鷹刀以雷霆万鈞之勢,劈在鍾仲游肩膀處,登時血花四濺。
  這邪佛乃天下有數高手,在敵刀入肉三分時,已運勁貫于肌肉,阻著對方寶刀剁入骨內,同時加速橫移,使敵刀再難停留,就在此時,鷹刀發出一股摧心裂肺的真勁,透入他經脈里。
  鍾仲游一聲狂嘶,往橫拋跌,撞得沖上來的黃子澄也蹌踉跌退,此時四周的人爭相扶持他兩人,立即惹來一陣混亂,暫時癱瘓了一邊的攻勢。
  韓柏知道殺不了鍾仲游,心叫可惜,不過此人休想在短時間內再動手,鷹刀一轉,同著急攻而來的張和齊泰。
  張怎想得到鍾仲游一個照面就給對方劈得濺血跌開,忽然間鷹刀已凌厲無匹地劈至。
  惊人的刀气,吸攝著他的身体,使他欲退無從。
  韓柏想起他狎玩媚娘,怒從心起,更不留情,手腕一抖,鷹刀有若天馬行空般破入他的劍影里。
  張死命運劍回擋。
  “當!”一聲大響,張給他連人帶劍劈退三步,撞倒了背后的兩個武士。
  那兩名都是帥念祖和直破天訓練出來的死士,悍勇無倫,見張跌來時,自然想伸手扶他,誰知張乘机把韓柏攻入体內的气勁借花敬佛般渡入了他們体內,兩人全無防范下,立時仰天噴血,硬生生給韓柏無堅不摧的刀气震斃了。
  張心膽俱喪,正要再退時,韓柏那柄使人完全無法把握和捉摸的鷹刀,橫掃在齊泰挾著勁厲風聲掃到的長槍處。
  齊泰一向自負槍法高明,怎知給鷹刀掃中,一股無可抗御的刀气沿槍而入。迫得他慌忙急退,撞得后面涌上來的人全亂了陣腳。
  這時張剛退了兩步,气勢全消。
  韓柏兩眼神光罩定了他,冷喝道:“廉先生你好!”就趁對方气勢減退的當儿,欺身而前,在五、六件往他招呼的兵器臨身前,鷹刀以沒有人能看清楚的惊人速度,破入了張臨死前反擊的劍网里。
  長劍撒手掉地,張胸口鮮血激濺,仰后就倒,當場斃命。
  燕王棣這時退入了門內,見韓柏大展神威,先傷魔門絕頂高手“邪佛”鍾仲游,又殺張,以一人之力硬擋著敵人主力,精神大振,狂叫道:“韓柏回來!”韓柏一個轉身,把四周涌來的人劈得刀跌劍掉,倉皇倒退,大喝道:“我要干掉允才回來:不要理我!”牆上的聯軍見他神勇蓋世,士气大振,一陣亂箭,射得帥念祖等全退了回去。
  “砰!”大門終于關上。
  了盡禪主和風戚三人此時來到牆頭處,見狀忙往韓柏混戰處扑去。
  敵方十多名武士一齊飛身攔截,包括了帥念祖和直破天這兩大高手,盡避以三人之能,仍無法立刻靠近被困在重圍里的韓柏。
  了盡禪主一人擋著了直破天和五名高手。他知道這些人只是受天命教所愚,罪不該死,沒法痛下殺手,變成了纏戰的局面。
  風戚兩人慣于合作,聚到一起,由風行熱的丈二紅槍開路,見人便挑,絕無一合之將;戚長征的天兵寶刀更是大開大闔,充滿君臨天下的霸气,直有橫掃千軍之概,到帥念祖搶入戰圈后,才使兩人去路受阻。
  此時四周盡是敵人蹤影,喊殺震天,使人有不知身在何方之感。
  表王府的霍欲淚見姑爺陷身敵陣,那敢怠,率著特別高明的五十多名鬼王府精英,組成一個三角戰陣,殺將過去。這批人均是訓練精良,身經百戰之輩,對方雖是人多,但夾雜著太多奸党帶來的家將親屬,又兼事起倉卒,心理准備不足,而葉素冬、嚴無懼均是他們一向敬畏的人,戰意不高,一輪沖殺下,竟給鬼王府的人沖得往后退去。
  在兩軍的貼身戰斗里,有組織和沒有組織,強弱真有云泥之別,鬼王府軍像一股暗涌般影響了整個戰場,韓柏忽感壓力大減,這時他己身帶多處創傷,且因如此一刻不停的劇戰,一向源源不絕的真气亦感衰竭.得此喘息之机,猛提一口真气,沖天而起.往允處扑去。
  允身后的大臣大多不懂武功,見到這忠勤伯豪勇蓋世的姿態,均嚇得往后移去。
  允身前數十名護駕親隨,無不是天命教招覽回來的高手,見狀拚命攔擊。
  韓柏人刀合一,凌空飛來,人未至,一股凜冽的殺气早破空罩來。其中功力較淺的几個人,膽戰股僳,竟嚇得避了開去。
  韓柏与兩人在空中相遇,錯身而過,那兩人同聲慘叫,頹然墮地。
  此時他已被激起魔性,誓要把允宰掉,以報朱元璋猝死之恨,至于自己能否活命,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他不但忘了眾嬌妻美妾,連自己都忘掉了。
  一輪兵刃交聲之聲,他再劈飛了敵方二名好手,天將般降入了允的近衛隊里。
  韓柏的魔功提升至极限,刀出如風,快逾掣電,凡過處總有人應聲倒下。
  敵人只要踏入三步之內,定要濺血當場。
  他所到處骸狼籍,盡是触目惊心的鮮血。
  韓柏從未試過如此狠辣無情,可說全是給迫出來的。
  允看著眼前惊心動魄的場面,駭得面無人色,伸手緊抓著乃母衣袖,顫聲道:“我們退后好嗎?”解符拔出多年沒有動用過的軟劍与楞嚴并肩而立,一起神色凝重地盯著只隔了七、八重人牆的韓柏.點頭道:“我們移后五丈!”風戚兩人正陷身于慘烈之极的近身殺里,敵人無有休止地自四方八面涌來,眼睛這時都不管用,純憑感覺斬殺有如螻蟻附身的敵人,槍槍狠辣,刀刃無情,若給一人闖入三尺之內,任管槍法刀法蓋世,也展不開手腳,那就是立斃當場的厄運。
  此時風行烈忽見允的旗幟后移,心中一動,高喝道:“皇太孫死了!皇大孫死了!”
  聲傳全場。
  敵我雙方之人往允處望去,果見旗幟后移,雖沒有歪斜,總感不是好事,立時惹起一陣混亂。
  風戚兩人乘机沖殺,与鬼王府只剩下三十多人的精銳結合在一起。
  齊泰和黃子澄兩人則轉了去指揮禁衛,展開對春和殿的強攻,好牽制守殿的嚴無懼和葉素冬,教他們不能對正門虛的韓柏等施加援手。
  鏖戰至此.風戚等人無不負傷,若讓形勢如此發展下去,加上敵方援軍不絕,遲早會真元耗盡而亡。
  直破天与了盡再拚一矛后,忽大喝道:“停手!”他十多名正作圍攻的手下忙往外退開,仍把了盡圍個水不通。
  直破天戟指厲叱道:“你身上已三處負傷,為何仍不肯對我等施加殺手。閣下究是何人?”了盡微微一笑,合什道:“貧僧乃淨念宗的了盡,至于為何不肯下手殺人,乃覺得爾等沒有該殺的理由,可惜現在是放生死交戰中,貧僧一時難以解說。”直破天一呆道:“天!你竟是了盡他老人家,為何不早說!”仰天大叫道:“凡我直破天之人,立即停手。”登時有數百人退了出來,涌到了直破天四周。
  帥念祖飛掠過來,大怒道:“老直:發生了什么事?”直破天喝道:“這位是了盡禪主,這么說你明白了嗎?”帥念祖渾身劇震,凝視著了盡道:“不會錯認吧!”直破天冷然道:“你試兩招便知了。”帥念祖回頭望往戰場,少了他們的壓力,風戚和鬼王府高手又搶前兩丈,与韓柏更接近了。
  不過允顯然調來了京城的駐軍,一隊隊的明軍不斷注入仿如修羅地獄的御花園內。
  了盡柔聲道:“允是天命教的人。”帥念祖和直破天對望一眼后,前者道:“皇上是否給他害死?”了盡低喧一聲佛號,道:“可以這么說,但實情卻是异常复离,一言難盡。”直破天乃百年前矛宗直力行的后人,出身忠良之后,知道對方身分,怎肯再動手,道:“念祖:你怎么說。”帥念祖歎了口气道:“人生不過數十年光景,把性命送給你又何礙?”直破天仰天笑道:“不枉我們一場兄弟,那李景隆身手忽然變得如此高明,早使直某生疑.這几天燕王又与皇上形影不离,事實早昭然若揭:來!讓我們先把忠勤伯救回來吧!”
  帥念祖振臂高呼道:“不怕死的就隨我來!”四周立時呼聲雷動,聲震全場。
  韓柏已不知殺了多少人.前方仍是無盡的敵人,允則早迫入省豹殿的范圍里,受到高牆的保護。
  一陣气餒,左腿立時中了一槍,幸好給他護体真气及時震開,否則腿骨也要破裂。
  這時他才想起心愛的人儿們,一聲大喝,反身往回殺去。
  他一直往前強攻,敵人只記得拚死堵截,誰都想不到他會逃走,反為之陣腳大亂,被他沖出了十多步,才重新把他截住。
  韓柏身在重圍里,身上沾滿敵我雙方的鮮血,一輪沖殺后,銳气已,幸好這里并非廣闊的平原,花園內不但有參天古樹,還有小橋流水,荷池涼亭,使他免了被人結陣沖殺的危險,當下展開身法,盡量利用地形特點,往回殺去。
  人仰馬翻中,風戚兩人終于殺至,鬼王府除霍欲外,只剩下十七名高手,無不負傷浴血,眼看無力沖出重圍。
  忽地殺聲震天,在他們意料之外下,帥念祖、直破天領著手下武功高強、勇無匹的四百六十多名死士,沖殺過來,一時天慘地愁,敵方陣腳大亂。
  號角聲起。
  允方面吹響了撤退的號令。
  韓柏等眾人忙往春和殿退去。
  允當然不會就此罷休,誰都知道當他們再攻來時,就不會像今趟般既沒有組織,也沒有準備了。
第六章 秘道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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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眾女隨著發出一陣惊呼叫歎。
  范良极千辛万苦,出盡開鎖的工具和本領:終打開了最上的一個鎖。立即洋洋自得道:“本大哥還當北胜天如何了得,還不是讓我手到鎖開。”比倩蓮哂道:“弄了足有三刻鐘,這叫手到鎖開嗎?”虛夜月怨道:“開了其它兩個鎖才好吹大气吧!”谷姿仙皺眉道:“不要打扰范大哥好嗎?”范良极哈哈笑道:“第一把鎖總是最難開的,來:欣賞一下你們大哥稱雄盜界的絕技。
  ”兩條銅線探進中間那把鎖里,在眾女的期待下“的!”一聲又給他開了。
  眾女熱烈鼓掌歡呼。
  比姿仙心感愛郎,幽幽歎了一口气。
  旁觀的陳令方道:“姿仙放心吧:燕王和那三個小兄弟都是緣深厚的吉相,老夫敢包保沒事,不信就問鬼谷子的第一百零八代傳人吧!”庄青霜、寒碧翠等同時一怔,齊聲問道:“誰是鬼谷子的第一百零八代傳人?”虛夜月乃唯一知情的人,抿嘴偷笑。
  范良极這時正對最后一把鎖努力。聞言喝罵道:“不要騷扰你老子我!”“的!”一聲再次響起,不過卻比以前那兩聲響多了,似乎是三把鎖同時作響。
  眾女歡呼才起,見范良极面如死灰,均立即收聲,齊叫道:“什么事?”范良极道:“這叫“三鎖同心”,當我開啟第三把鎖時,触動机括,其它兩把又立即再鎖上了。唉:這北滕天真是世上最討厭的人。”虛夜月吃惊道:“那怎辦才好呢?你不是稱雄盜界的開大王嗎?”范良极額頭滲出熱汗,叫道:“月儿:來:做大哥的助手。”虛夜月擺手道:“不:我們第一次合作偷東西就失敗了,還是我第二個吧!”谷倩蓮捋高衣袖道:“讓本姑娘來!”中殿處庄節和沙天放正運功調息,准備逃走,向蒼松复原了大半,与薄昭如和儿媳留意著外面的戰況。
  云清、云素則陪著躺在長几上气若游絲的忘情師太,神情默然。
  允撤退的號角聲傳來,眾人都大是奇怪,不明白為何可擊退實力比他們雄厚百倍的敵人。
  庄節猛地睜眼,不能相信地道:“這是什么一回事?”向清秋道:“讓我去看看!”云裳那放心他。忙追著去了。
  忘情師太一聲呻吟,張開眼睛。
  逢云素把她抱回來后,她還是第一次回复神智。
  云素、云清同時扑到她身旁,凄然叫道:“師傅!”庄節和向蒼松都移步過去,察看她的情況。
  忘情師太雙目清明,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貴尼終報了深仇,那奸賊中了我一掌,開始時或者沒有什么,但每過一天,他的傷勢都會加深,誰也救他不了,我死了也要化作厲鬼,迫在他旁,看他慢慢死掉。”云素呆了起來,想不到多年清心修行的師傅,對解符竟有這么深刻的怨毒。
  忘情師太紅光泛臉,望向兩位愛徒,柔聲道:“云清知否為何師傅不干涉你和范良极的事,因為他是真的愛你,這事師傅一直知道,只是沒有說出來吧了!”云清雙眼一紅,忍不住伏在她身上失聲痛哭。
  忘情師太望向云素,輕輕歎了一口气,勉力道:“若素儿不想當出云庵庵主,便由云淨師姊當吧:師傅絕不會怪你為韓柏動了凡心。一切都隨緣好了。”有庄節和向蒼松在旁,云素又羞又傷痛,熱淚泉涌,伏到她身上,悲泣不已,不住搖頭,卻是說不出話來。
  忘情師太再沒有任何動靜。
  庄節与向蒼松對望一眼后,凄然道:“兩位小師傅莫要悲痛,師太求仁得仁。應為她高興才對。來:讓我們把她包扎妥當,設法將她運走安葬。”云清云素哭得更厲害了,哭聲由那洞開的殿頂直送往黃昏前凄聲的天空。
  單玉如一對玉環,夾著奇异的嘯響,同秦夢瑤展開一次又一次的狂暴攻勢。
  秦夢瑤改采守勢,在環影袖風中,仍是自由自在,全無礙。
  容色宁恬如常,美目澄澈似水,每劍擊出,均若漫不經意,輕描淡寫,但總能封死單玉如所有后著,教她不能將名著天下的翠袖玉環,淋漓盡致地把威力發揮出來。
  再攻三環后,單玉如一陣气餒,感到眼前此女,實是她永遠無法擊倒的劍道大宗師。
  她的劍法臻達仙道之境,去留無跡,教人完全無法捉摸應付。
  此消彼長,秦夢瑤生出感應,劍芒忽盛,一連三劍,殺得單玉如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
  單玉如發覺自己全被秦夢瑤控制著,要她往左她就不能往右,要她移前便怎也沒法退后,這時不要說取胜,連想以天魔遁逃走亦是有所不能。
  秦夢瑤忽地劍招一變。
  單玉如大喜若狂,因為就在對方變招之際,她察覺到秦夢瑤絲毫不著形跡的劍法竟隱隱露出了給她可以逃遁的影跡。
  單玉如乃魔門近百年來除赤尊信外最出類拔萃的高手.眼力高明之极,驀地嬌叱一聲,全力擊出兩環。
  “當當!”兩響,單玉如終找到脫身的机會,閃電往后方僧房林立的古剎南端掠去。
  秦夢瑤嘴角逸出笑意,如影附形,緊躡在她身后。
  單玉如剎那間掠過古剎外圍高牆,到了附近房屋之頂,可是秦夢惊人的劍气,仍緊罩著她,就若有條無形之線,將兩人縛在一起那樣。
  單玉如知道苦不施展天魔遁,休想把她甩掉,猛一咬牙,咬破舌尖,噴出一天血霧。
  像奇跡出現般,單玉如猛然加速,筆直往遠方流星般飛去。
  秦夢瑪的速度相應增加,竟仍迫在她身后。
  單玉如保持直線,体內潛能逐分釋放出來,把秦夢瑤稍拋在后方。
  這天魔道法极為霸道,否則也不會損耗真元,而且未夠百里,絕不可以停下來,逃追且須依循直線形式,否則真元一窒,立即倒地暴斃。
  秦夢瑤倏然而止,悄立一座小樓之頂,极目遠眺單玉如迅速變小的背影,輕歎道:“冤有頭債有主,多行不義必自斃,教主好自為之,恕夢瑤不送了。”春和殿前兩進躺滿傷兵,由精通醫術的影子太監、御醫和虛夜月諸女加以施救包扎。
  罷才交戰不足兩刻鐘,陣亡的人數高達二百人,傷了二百多人。若把輕傷的計算在內,雖帶傷而仍有作戰能力者的略多于五百人。可反映戰況之烈。
  韓柏、風行烈、戚長征等高手,自行止血療傷,略一調息便回复了七八成功力,來到中殿与燕王商議。
  這時帥念祖和直破天已驗明了朱元的死因,又听過了他死前的詳情,疑心盡去,奮死為燕王效命。
  若非此二人突然倒戈。不但不能暫時迫退了允,韓柏等可能亦沒有一個人能回來。
  不過現在形勢仍險惡万分.敵人源源不絕開入宮來,把春和殿圍個水不通。
  朱元璋的龍体涂上了藥物,包扎起來,准備若能突圍,就把他運回順天府去。
  戚長征道:“他們在等什么呢?”燕王棣沉聲道:“在等耿炳文精銳的南兵和火煙。帥卿和直卿兩人的陣前倒戈,已嚇寒了允的膽子,誰說得定禁衛和錦衣衛中再沒有倒戈投誠的人。”眾人听到他的分析,都點頭同意。
  韓柏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覺,就像燕王棣忽然變成了朱元璋,繼承了他的冷靜和雄材大略,把一切全控制在它的手里。
  嚴無懼道:“寶庫的鎖仍未能開啟,里面是否另有秘道仍是未知之數,借此時机,不若再想突圍之法,趁南兵抵達前強闖出去,胜過坐以待斃。”燕王棣搖頭道:“父皇既在臨死前都不忘提出秘道一事,可知定有此事。本王亦同意范良极所說的,若有秘道,必在寶庫之內。本王就押他一注,大不了再作困獸之斗,總比作那全無生望的突圍強得多了。”韓柏插入道:“我對老賊頭最有信心,若給他時間,定能把鎖打開。”燕王棣下令道:“把傷者全都移入中殿,若能逃走,先把他們運送出去,本王若見不到所有人安全离去,怎也不肯先自逃走的。”眾人大為感動,暗忖燕王棣比朱元璋有義气得多了。
  當下有領命的去了。
  最后一線夕陽的光線,終消失在這戰云密布的古城之下,殿外昏暗下來。
  殿內殿外均黑沉沉一片,雙方都沒有亮起燈火。
  遠處忽然傳來隆隆之聲。
  陳令方駭然道:“這是什么聲音?”一直靜立一旁的了盡禪主淡淡道:“這是火炮移動的聲音。”陳令方駭得面青白,說不出話來。
  燕王棣的頭號大將張玉道:“敵人要在四方八面架起大炮,大約須要一個時辰,若我們不能在這時間內進入秘道,天下就是允的了。”燕王棣喝道:“生死有命,本王才不信鬼王的眼光會看錯本王和那個小子。”陳令方的臉立時重見血色,不住點頭,若非不敢騷扰范良极,早扯著要他再加證實。
  殿外忽又傳來喊殺之聲。
  陳令方登時又臉無人色。
  僧道衍微笑道:“這只是騷扰性的佯攻,使我們不得安宁,待道衍出去看看。”
  嚴無懼、葉素冬、帥念祖等均是謹慎的人,各自往不同的戰線奮師。
  戚長征最是好鬧。也扯著風行烈去了,陳令方則往地下室看范良极的任務進行得如何,最后只剩下老公公、了盡禪主和韓柏三人伴著燕王棣。
  一向影子般陪著朱元璋。現在則改為形影不离保護燕王棣的老公公,告了一聲罪,与了盡到了一角說話。
  燕王棣輕歎一聲道:“韓兄弟:陪我走走。”韓柏默默隨他由側門步到院外。只見高牆外火把的光照得明如白晝,攻防戰正激烈地開展著。
  燕王棣道:“幸好父皇早在宮內預備了大批兵器箭矢,否則早不敷應用了。”韓柏雞他語气感触甚深,也歎了一口气。
  燕王棣負手身后,仰望夜空,喟然道:“本王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父皇;但最痛恨卑視的,卻也是他,這是否非常矛盾呢?”韓柏細心一想,點頭道:“我明白燕王的意思。”燕王棣目泛光,凄然道:“可是當他在我怀內死去的一刻,我卻發覺自已變得一無所有,以前我總有個歡喜和痛恨的目標,但現在卻感到無比的空虛,所以若不能安安全全地逃离京師,本王情愿轟烈戰死,也胜似做那落荒之犬,東躲西藏。”韓柏明白他的意思,若硬闖突圍,能有几個人逃得出去已是僥天之幸,那時定會給允大舉搜捕,遲早都要給擒著。但若是由地道全師离去,就可保存實力。而且朱元璋既點明秘道可讓燕王离京,那條秘道的出口必然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說不定可直通城外。”
  燕王棣道:“只要到達揚州府,那處的守將是我的人,我們就安全了。”韓柏道:“我有信心燕王可安返順天。”燕王棣淡淡道:“我也有那個信心。剛才本王還以為你死定了,那知帥直兩人會忽然倒戈,這就叫命運,誰也不能推翻。”韓柏暗忖人在絕境時特別相信鬼神命運,燕王也不例外。朱元璋駕崩的一刻,所有人的信心都被摧毀了,現在初戰得利,才逐漸回复過來。
  燕王沉默起來。
  韓柏識趣告退,留下他一個人在那里對著夜空沉思。
  韓柏回到中殿,四周躺滿了傷重難行的人,虛夜月和庄青霜剛忙碌完畢,見到他來。都急不及待把他纏著。
  韓柏道:“師太怎樣了?”兩女神情一暗,沒有答他。
  韓柏雖心中不舒服,但卻沒有很大的悲痛,心想人總是要死的,只是遲早的問題吧了:擁著兩女,走入地下室去。
  忘情師太和朱元璋的遺体都停放在一角,云素見他下來,垂下了俏臉,神情木然,韓柏走了過去,向遺体恭敬地叩了三個頭,才站起身來。
  庄節已可隨便行走,正和向蒼松及向清秋夫婦說話。
  范良极滿頭大汗地在弄那把“三鎖同心”的怪鎖,谷情蓮站在一旁卻幫不上忙。
  韓柏哈哈一笑道:“老賊頭又自夸什么天下妙手,原來對著區區三把鎖都一籌莫展,看來也該歸隱耕田了。”旁邊的寒碧翠待要責怪韓柏,谷姿仙使個眼色,把她拉開。
  范良极罵了一輪粗話后,喝道:“韓柏小子快滾過來!”韓柏移往他旁,蹲下嘻嘻笑道:“什么“三鎖同心”這么文縐縐的,我看只是一個鎖三個洞,你分開處理,自然摸不著頭緒哩!”范良极渾身一震,像給人點了大穴凝然不動。
  比倩蓮兩手分按他兩人肩頭,把頭湊到兩人之間,嬌哼道:“韓小子你這人有破坏沒有建設。少說一句行嗎?”韓柏別過臉來,大嘴湊到谷倩蓮的耳旁嘻嘻笑道:“小蓮姐:我們好象從未試過這么親熱的,不怕小風呷醋嗎?”比倩蓮悄臉飛紅,啐罵一聲,退了開去。
  范良极忽地發出一聲怪叫,六七枝銅針閃電般分別插進三個匙孔里,大笑道:“你這小子真是傻得有理,一個鎖他奶奶的三個洞,看老子我破你北胜天的鬼把戲。”兩手在几枝銅針上忙個不了,又鑽又搖,“的的的”三聲連續響起后,接著是“咯”的一聲清響。
  比倩蓮忘形地捧著臉蛋尖叫道:“天啊:打開了!”在場諸人一起涌過來。
  范良极抓著門把,用力扭了三個圈,輕輕一推,厚銅門立時往內滑去。
  寶庫只有十個柜子,盤龍掩月杯赫然出現在其中一個單獨的柜子內。
  眾女鼓掌歡呼。
  范良极深吸了一口气道:“假設里面沒有秘道入口,我們怎辦呢?”眾人立即鴉雀無聲。
  韓柏大笑舉步入庫,瀟笑道:“那有什么假如或如果,快用你的賊眼看看入口在那里,”庄節等推著范良极進入寶庫,迫他立即探查。
  范良极先在寶庫粗略找了一遍,才逐寸逐寸推敲思索。
  眾人高漲的情緒隨著他的愈來愈難看的面色不住下降,當他頹然坐下時,沒有人再有半點歡容。
  范良极轉手哭喪著臉道:“今次完了,這里根本沒有秘道,老朱指的可能只是那些普通的地道。”這時戚長征和風行烈匆匆赶至,見庫門大開,狂喜奔來,等見到各人的表情,均駭然大惊。
  韓柏苦著臉道:“外面的情況怎樣了?”風行烈苦笑道:“今次完了,耿炳文的大軍已至,火炮都架了起來.隨時會向我們發動攻擊。”戚長征焦急道:“你查看清楚了所有地方沒有?”范良极歎道:“這四面牆壁和地板我都不知摸過多少遍,每個爐都搬開來看過,就是沒有地道。”虛夜月心中一動,往上望去,然后發出一聲尖叫,指著“承塵”道:“你們看!”眾人抬頭仰望,都不覺得有异樣之處。
  薄昭如一震道:“我明白了,這室頂比外面至少矮了五尺,地道定是在上面。”
  范良极彈了起來,以手掌吸著室頂,迅速移動,不一刻怪叫道:“找到了:我到了!”
  “隆!”一陣地動天搖.范良极給震得掉了下來。
  敵人終于發動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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