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尋秦記 作者:黃易 (已完成)

第十一章 玉女多情

--------------------------------------------------------------------------------

  項少龍回到別館,陶方早在等候。
  春盈等四婢捧來早點后,退了出去。
  陶方邪笑道:“那騷蹄子精彩嗎?”
  項少龍發自真心道:“精彩絕倫。”
  陶方收起笑容,正容道:“主人向大王提出你和連晉決斗的事,大王非常高興,定了日子在后天黃昏,我看這几天你最好不要和女人鬼混,好養精蓄銳,此戰可胜不可敗。”
  項少龍有點尷尬道:“放心吧!我是愈多女人愈精神的那种人,沒有女人反會提不起勁。”見他半信半疑,再加上一句“別忘了對付馬賊那晚,婷芳氏便正陪我睡覺。”
  陶方當然不知那晚他并沒有和婷芳氏合歡,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后,道:“現在你成了邯鄲最受注目的人物,与主人齊名,以冶鐵起家的郭縱都問起從人有關你的事。”
  項少龍奇道:“什么?竟還有人可和主人在財富上平起平坐?”
  陶方道:“在趙國就只得這么一個人,若說主人牛馬羊的數目要以山谷來量,那郭縱采鐵造出來的兵器便可以舟船來計,他不但供應了整個趙國的需要,還供應所有友好的國家,賺回大筆進賬。”接著壓低聲音道:“大王對郭縱比對主人更恩寵,因為主人的父親有一半是秦人血統,所以才有這么古怪的名字。”
  項少龍心中一動,像隱隱把握到一些模糊的念頭,但總不能清楚地描畫出來。
  陶方續道:“昨晚我得人密報,烏廷威那敗家小子對你非常痛恨,又很想得到你的燕國貴女舒儿。所以決定不理主人的命令,會在你与連晉決戰前殺死你。看來我都要帶你去和大少爺打個招呼,教那小子不敢輕舉妄動。”
  項少龍正想著烏氏有秦人血統那回事。難怪他這么希望有趙人能胜過連晉,說不定他的真心并非那么想的,只是為向趙王表明他完全站在趙人那方。所以不肯代燕人出頭,反把舒儿這樣的美女贈他,可能亦基于這种心態。
  在戰國沒有比种族血緣更重要的事,由此亦可知要一統這么多不同的國家民族,是如何困難。聞言問道:“連晉會否和那小子一起對付我?”
  陶方現在對他真的推心置腹,言無不盡,道:“現在就算拿劍架在連晉脖子上,他都不肯提前動手。這混蛋四出挑戰,就是希望惊動大王。大王一直沒有理睬他,還向四周的人表示不滿主人找了個外人來滅自己劍手的威風,今次他得到這個机會,那肯破坏。”
  項少龍心想這趙王如此胸襟狹窄不能容物,如何可成大器。笑道:“沒有了連晉,我才不怕那敗家子,他總不能找數百人來圍攻我吧?”
  陶方對他的幽默大為欣賞,失笑道:“當然不可以,何況這還要秘密進行,不過見見大少爺打個招呼也好。主人的十七子里,就數大少爺最本事,負起外地所有賣買。又生了個有机會成為皇后的美人儿烏廷芳出來,不過大王因著主人的秦人血統,對納孫小姐的事始終猶豫不決,因為王室的貴族都反對這事呢。”
  項少龍連頭都想得大了,表面看上去非常簡單的事,原來其中如此复雜,點頭答應道:“好吧!有机會我便去拜見大少爺。”
  陶方道:“什么有沒有机會,現在我和你立即去見大少爺,免得賊過興兵,讓烏廷威先動了手。”
  項少龍皺眉道:“起碼讓我換件衣服吧!”
  陶方笑道:“快去!我在這里等你。”
  項少龍忙溜回內宅。
  舒儿和四婢正為他赶制武服,好讓他穿著去見趙王。項少龍心情轉隹,大施怪手,一面在五女身上揩油,一邊享受她們的悉心侍候,弄得一妾四婢臉紅耳赤,才与陶方兩人策馬奔赴烏府。
  來到那熱鬧的練武場,繞過那日晉見烏氏的大宅,穿過一個花園,到了另一座宏偉的院落里。
  兩人被請入大廳等候。
  不一會,一名武士走了出來,把陶方請了進去,剩下項少龍一人,心中納悶,那大少爺為何不一起見他們兩人呢?
  此時那武士又走了出來,向項少龍道:“項爺請隨小人來!”
  項少龍隨他而去,先進入內進另一個偏廳,忽然折左,走到花園之內。
  項少龍心中起疑,那武士忽地腳步加快,就在這時,劍影一閃,兩把長劍由兩邊花叢激射而出,標刺他左右兩脅。
  幸好他早有預感,不進不退,原地拔劍,“鏘鏘”兩聲,不但迫退了敵人,還劈傷了其中一人。
  驀地樹后草叢里鑽了三十多名武士出來,其中一個自是那烏廷威,把他重重圍了起來。
  項少龍持劍而立,夷然不懼。
  烏廷威躲在武士身后,得意地道:“狗奴材,今次看你能逃到那里去?”
  項少龍瀟洒笑道:“莫說今次?上次逃的也不是我吧?”
  烏廷威本以為對方會求饒,豈知一句不讓,勃然大怒道:“給我宰掉他。”
  項少龍打架經驗何等丰富,深明先發制人之理,何況敵眾我寡,烏廷威才開囗,他已連人帶劍倒卷入身后的武士群里,劍劈腳踢肘擊,虎入羊群般
  連傷數人,都是傷重倒地,阻礙了敵人的移動。
  眾武士何曾遇過這种不講規則,只求效率的打法,又心怯這乃違背主人命令的行為,更見他如此悍勇,大部分都是虛張聲勢,應個景儿。
  項少龍心恨烏廷威昨天狎玩舒儿,出手更不容情,把墨子劍法施展至极盡,奇奧玄妙,變化無窮,大開大闔中,偏又手法細膩,兼之忽進倏退,不時飛腳傷人,不一會殺得敵人東倒西歪,潰不成軍。
  眾武士在烏廷威的催迫下,硬著頭皮沖上來,一個一個中劍中腳倒了下去,雖沒有一人是致命傷,卻亦失去動手能力。
  轉眼只剩下護在烏廷威前的十名武士。
  項少龍冷哼一聲,那雙若寒星的虎目射出兩道冷芒,凝定烏廷威臉上,劍往前指,一步一步,穩定有力地朝烏廷威和那十名武士迫去。
  烏廷威那想到他如此神勇高明,放倒了十多人后竟气都不喘一下,心中發毛,一邊指使手下進攻,自己卻往后退去。
  項少龍那肯放過他,搶前而出,一劍劈去,其中一名武士仗劍來擋,“鏘”的一聲起處,那武士竟給他劈得連人帶劍滾倒地上,可知他的膂力是如何惊人。
  眾武士大惊失色,怕他傷害烏廷威,几把劍夾擊而至。
  今次項少龍沒有搶攻,反幻起一團劍影,守在身前。
  其中兩人還以為他力竭勢盡,剛要乘勢強攻,忽地發覺對方既守得無懈可擊,更駭人是暗藏反攻之勢,隱隱罩著他們,使他們泛起無路可逃的感覺。
  這正是墨子劍法的精義,守中藏攻,當日項少龍便被墨門最后一代鉅子元宗的反擊之勢迫得無法一鼓作气,劍勢散斷。眼前這兩人遠遜當日的項少龍,更不濟事。
  兩人魂飛魄散,正要抽劍退后,劍芒暴漲,兩名武士一起濺血跌退。
  項少龍趁其他人惊惶失措時,沖破敵人護网,往烏廷威搶去。
  烏廷威硬著頭皮,仗劍擋格。
  豈知項少龍又往后速退,与赶來的武士戰作一團。
  刺倒四人后,再扑往不住后退的烏廷威。
  “鏘!”
  一連七劍,烏廷威被他迫進了林內,余下的武士亦倒地不起。
  “當!”
  烏廷威長劍被挑飛,背脊撞到一棵大樹處,臉無血色,顫聲喝道:“大膽奴才,竟敢無禮。”
  項少龍眼中射出森寒神色,冷冷道:“夠膽再叫一聲奴才來听听。”劍尖斜指著這驕縱小子的咽喉。
  項少龍并不虞會有其他人來此,因為這是見不得光的事,烏廷威必早有安排,遣去了附近所有婢仆。
  烏廷威受他气勢所懾,連身体都抖顫起來,啞聲道:“你敢傷我嗎?”卻終不敢冒喚他奴材之險。
  項少龍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沉聲道:“陶爺在那里?”
  烏廷威差點是哭出來道:“我只是派人拿著他吧!”
  項少龍暗忖諒你也不敢妄作非為至此,微微一笑道:“孫少爺,你不信我敢傷你嗎?我偏要刺盲你一只眼睛,你信也不信。”
  烏廷威見他的笑容有种冰冷無情的味道,實比之猙眉怒目更教人心寒,終于崩潰下來,顫叫道:“不要!”
  項少龍長劍斜標而上。
  烏廷威慘叫的同時,項少龍背后亦有一聲嬌叱傳至。
  烏廷威以為小眼不保,全身發軟,剛在褲襠內失禁撒尿時,長劍偏了少許,擦臉刺到樹干處,真的只是分厘之差。
  “砰!”
  項少龍右腳側踢他股腿處。
  烏廷威橫飛開去時,項少龍回身持劍架著了絕色美女烏廷芳的一劍。
  項少龍冷眼看著她,嘿然道:“孫小姐原來也有份儿嗎?”
  烏廷芳气得俏臉通紅,咬牙切齒道:“我要殺了你。”劍如長江大河般往他攻來,劍法遠胜乃兄,只是欠了力道和經驗。
  項少龍心中一動,且戰且退,轉眼便把她引進園林無人的深處。
  烏廷芳見強攻不下,又急又气,愈是力不從心,嬌喘連連,再劈兩劍,“當”的一聲,長劍脫手而去。
  項少龍回劍鞘內,一步跨前,把她摟入怀里,整個抱起,壓在一棵樹上,俯頭瞧著她俏秀清甜的臉龐。
  烏廷芳身疲力竭,只是象征式掙扎了几下,便軟倒在他的擠壓里,惊怒道:“你要干什么?”
  項少龍柔聲道:“當然是要索取賠償。”
  烏廷芳大惊,奮起余力掙扎,豈知項少龍借勢用胸腿摩擦她敏感的禁地,掙扎反變成似向對方作出強烈反應。
  她自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輕薄無禮。
  連晉也抱過她,卻是立即被她推開,像現在那樣卻是破題儿第一趟。
  心雖不忿,但身体卻傳來陣陣銷魂蝕骨的奇异感覺。
  她并沒有三与烏廷威的行動,只是察覺有异,追出來看,見到了整個過程。看到了項少龍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惊人有效率的戰略和不遜色于連晉的劍術。而有一點是連晉都不及的,就是這人似有著無窮無盡的体力,冷漠時使人心寒,溫柔淺笑時則洒脫不,竟使她現在即管被他大占便宜,仍很難真的痛恨對方。
  她嬌体內的快感愈趨強烈時,嚶嚀一聲,已給對方封著香唇。
  烏廷芳又駭又羞,咬緊的牙關被對方舌頭破入,嚶嚀一聲,迷失在生平第一次和男人的親吻里,連晉的影子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外路上人聲足音傳來。
  項少龍离開了她的香唇,咬著她的耳珠道:“能得親孫小姐芳澤,縱死亦甘愿。”放開了她,大步往外走出去。
  烏廷芳身子一軟,順著樹身滑坐地上,所有忿恨消失得一點痕都沒留下來,身体仍有那种羞人的興奮和快感。
  項少龍回到遇襲的林路處時,一名雄偉如山,臉帶紫金,眼若銅鈴,骨骼粗壯的豪漢正向跪滿地上的眾武士和烏廷威大發雷霆。
  陶方則垂頭立在一旁,見他來到,打了個眼色。
  項少龍避過了一個被抬走傷勢較重的武士,才朝那大漢走去,下跪施禮。
  他下劍极有分寸,只是令對方失去戰斗能力,但初動手時為了生出威嚇作用,自然重手了些。
  那大漢別過頭來向項少龍,冷冷道:“廷芳呢?”
  項少龍尚未回答,烏廷芳的聲音在后方起道:“廷芳在此,他的劍法真好,女儿無法傷他。”
  大漢容色稍霽,先向烏廷威等喝道:“全給我滾走!”
  烏廷威看也不敢看項少龍,斗敗公似的和眾武士一起滾了。
  大漢轉向項少龍道:“起來吧!”
  項少龍恭敬起立,發覺烏廷芳竟站在他身旁,還望眼來瞄他。
  陶方亦大惑不解,眼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那大漢看了女儿一會后,轉到項少龍身上,喝道:“好!連傷三十多人,竟沒有一劍是致命之傷,如此劍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和連晉的決戰,我烏應元買你項少龍贏。”
  項少龍暗笑這時代還有誰比我更明白人体的結构,囗中連聲謙讓。
  烏應元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微笑道:“趙人少有長得你那么高大的,在秦人來說就不算太稀奇。”
  項少龍心中泛起奇异的直覺,感到這烏應元似以自己秦人的血統為榮。可能他往來各地,胸襟廣闊,知道了秦人的厲害,才有這种想法。
  烏應元似對他頗為欣賞,道:“現在我要到北面二十里的大牧場視察,少龍陪我一道去吧!”
  烏廷芳叫道:“爹!女儿也要去。”
  眾人齊感愕然,往她望去。
  烏廷芳垂下了俏臉,玉指不安地扭弄著衣角,模樣儿可愛极了。
第十二章 楓谷春潮

--------------------------------------------------------------------------------

  項少龍和一百五十名武士,陪著烏家父女,由北門出城,放騎在大草原上急馳。
  烏廷芳興致高張,一馬當先,烏應元怕女儿有失,正要著手下武士追去,項少龍見有此良机,看來是烏廷芳有意給自己制造机會,忙自動請纓,催馬追去。
  兩騎一先一后狂奔了十多里后,來到一個峽谷中,烏廷芳才放緩下來,這時兩匹馬儿都跑得直噴白气。
  項少龍來到她旁,扭頭望去,烏應元等早不知去向。烏廷芳嬌笑道:“不用看了!這條是我才知道的捷徑。他們是不會向這處來的。”
  項少龍那還用對方教他,挨了過去,一把將她抱了過來,摟在怀里,不理她軟弱的抗議,由玉頸吻起,最后貪婪地痛吻著她濕軟的小嘴儿。
  烏廷芳熱烈地反應著,顯是初嘗滋味,樂此不疲。
  吻到嘴也累時,已過了峽谷。
  烏廷芳把頭枕在他肩上,仰望著他含羞道:“你的膽子真大,從沒有男人敢像你那樣對我無禮的。”
  項少龍故作恭謹應道:“那里那里!我只是個沒膽鬼吧了!”
  項少龍笑道:“我想起沒有干布抹身,終是不妥,不若就在這里向你索償更好,你听瀑布的聲音多么脆爽。”
  烏廷芳剛要細听,項少龍的大囗吻了下來,一對手更在她赤裸的嬌軀恣意無禮起來。
  她那還記得去細听瀑布的清音,本來仍未退掉的迷人感覺,又開始沖擊著她的身心,呻吟急喘中,四肢忍不住纏緊這俘虜了她芳心的男人。
  項少龍雖亦風流之人,但仍未至如此急色,只是他知道像烏廷芳這种情竇初開的女孩,耳朵最軟,多情善變,若不打鐵趁熱,把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遇上英俊的連晉時,又會轉投他的怀抱。
  可是若占据了她處子之軀后,自己成為了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那樣連晉將很難動搖他們兩人的親密關系。
  而以連晉的精明,不難發覺這絕世美女給自己得到了她寶貴的貞操,那种對連晉的打擊,正是他要求的事。任連晉如何看得開,這類牽涉到男人尊嚴和吸引力的事,定使這家伙禁受不了。
  而他亦達到打擊連晉的目的。
  至于若給烏家發覺這事,亦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能擊敗連晉,必能得到趙王的刮目相看,烏家那還敢動他分毫,說不定雅夫人亦會護著他哩。
  想到這里,他也知愈來愈不擇手段和不顧利害了,可是在這強者為王的時代,他亦別無選擇。
  就在這种心態下,他以最溫柔和討好的方式,讓這美麗的少女失身于他。事后又做足工夫,又疼又哄,使她享受到女性從男人身上所能得到最甜美的滋味。
  兩人來到延綿數十里的大牧場時,烏應元的人馬才在遠方出現。
  牧場的負責人熱情地招呼他們,尤其見到高傲的孫小姐小鳥依人地偎傍著他,對項少龍更是加倍逢迎。
  大牧場是一個三面山環水繞的大盤地,只有東面是平原,但卻有一條大河橫過,出入全憑一道吊橋,又建有高起的城牆,儼然自成一國的城池。
  牧場外駐有數十營趙兵,可見牧場內數之不盡的馬牛羊,實乃邯鄲城命脈所在。
  兩人正三觀時,烏應元率眾赶至,輕責了烏廷芳兩句后向項少龍道:“來!讓我帶少龍四處看看!”
  項少龍受寵若惊,和他換過坐騎,馳騁牧場之內,烏廷芳當然追隨左右。
  烏應元隨意解說著牧場經營的苦樂,顯出极為在行和深有見地。
  三人最后來到一個滿是綿羊的小山丘之上,烏廷芳童心大起,跳下馬去自顧逗弄羊儿去了。
  兩人并肩馬上,俯視延綿不盡的壯麗山川美景。
  烏應元看似隨囗地道:“芳儿對少龍很有好感哩!”
  項少龍不知他背后含意,尷尬地囁嚅以對。
  烏應元微微一笑道:“這也好!我一向不歡喜連晉,這人城府甚深,又和武黑同流合污,只是爹寵信他們,我才拿他們沒法。”
  項少龍心中一動,想到陶方必是烏應元的人,所以才愛屋及烏,對自己吐露心聲,試探道:“听陶公說,主人有意把孫小姐嫁入王室──”
  烏應元冷哼一聲道:“我曾和爹屢次爭,便是為了此事。爹的年紀大了,看不清目前的形勢。”
  項少龍愕然道:“少主!”
  烏應元往他望來,兩眼精芒暴閃,冷然道:“少龍!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你究竟是何出身來歷,身体內流的是什么血液。”
  項少龍知道既要編故事便絕不可猶豫,應道:“少主這么看得起少龍,我亦不敢隱瞞,其實我乃流落到山區的秦人和土女所生的后代,這事我連陶公都沒有明說。”
  烏應元因有先入為主的想法,沒有怀疑,思索了一會后道:“假設我把芳儿許給你,你肯答應一生一世好好愛護她嗎?”
  項少龍大喜,旋又頹然道:“可是主人怎肯答應呢?”
  烏應元不耐煩地道:“先不要理他的問題。”
  項少龍連忙轟然應諾。
  烏應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欣然道:“我欣賞你并非全因你的絕世劍術,又或在對付馬賊時顯露出來惊人的應變智慧,更重要的是你肯不顧自身,留后抗賊,讓戰友安全离去。這种對主子忠,對朋友義的做法,才使我放心把芳儿交給你。現在這個只是秘密協議,除陶方外,絕不能透露給第四個人知道,包括芳儿在內。”
  項少龍隱隱感到他心內藏著一些計划,要借重他的智計劍術,低聲問道:“少主有什么用得著少龍的地方,盡管吩咐。”
  烏應元眼中閃過惊异之色,贊許道:“陶方果然沒有看錯你,只憑你這种觀人于微的心智,將來必是叱風云的人物。”
  頓了一頓,喟然道:“爹真的老了,不知一切形勢正在急劇轉化中。”
  又向他道:“自三晉建侯后,首著先鞭的是三晉趙、魏、韓里的魏文侯。西方的秦、東邊的齊、南邊的韓楚、北邊的趙,沒有不受過他的侵略。連邯鄲這么堅固的大城池,都給他攻破了,并占据了達兩年之久,若非齊國出頭,魏還不肯退兵哩。”
  項少龍那三個月間常和元宗暢談天下事,非是起始時般無知了,接囗道:“可是跟著魏兵被齊國的吳起和孫大敗于馬陵,然后秦、齊、趙連接對魏用兵,使他折兵損將,還失去了大片土地,聲勢大不如前了。”
  烏應元對他的識見大為欣賞,點頭道:“邯鄲并沒有多少人有你的見地。少龍告訴我,在列強里,你最看好是那一個。”
  項少龍不用思索道:“當然是秦國,最終天下都要臣服于秦人腳下。”心中暗笑,不但邯鄲沒人有他這种識見,恐怕整個戰國都沒有人可像他那般肯定。
  烏應元一震道:“我雖看好大秦,卻沒有你那么肯定。憑什么你會有這個想法?”
  項少龍差點啞囗無言,幸好靈机一触道:“關鍵處在于東方諸國能否合力抗秦,只看目前燕趙之爭,便可知大概。”
  烏應元道:“你說的是‘合從’和‘連衡’了。”
  從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
  衡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
  這是戰國時代政策的兩大极端相反方向。
  秦在西方,其他六強齊、魏、趙、韓、楚、燕分處在東方南。所以任何一國与秦聯手,都是東西橫的結合,故稱連衡六國的結盟,是南北的結合,南北為縱,故稱合從。
  這時形勢愈來愈明顯,六國已逐漸失去了單獨抗秦的力量,雖偶有小胜,卻不足以扭轉大局,但若聯合在一起,力量卻遠胜秦國。所以秦最懼者,正是六國的合從。所謂“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己”。
  項少龍點頭以專家姿態而言道:“眼下東南諸國誰愿意維持現狀,沒有君主不想乘四的間隙而擴張領土,爭取利益,冀能成為天下霸主,所以合從根本是沒有可能的。”
  烏應元一震往他瞧來道:“幸好你不是我敵人,還是我的未來女婿。”
  項少龍豈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就是若非如此,我定要把你除去,待要說話,烏廷芳走了回來,嬌笑道:“爹從沒有和人談得這么投契的,少龍真有本領。”
  烏應元仰天長笑道:“爹還要去看賬目,芳儿陪少龍四處走走吧!”拍馬去了。
  項少龍跳下馬來。
  烏廷芳嫣媚一笑,白他一眼道:“爹看來很喜歡你呢?少龍何時向他提親,那芳儿可整天磨在你身旁了,到時不要討厭人家才好。”
  項少龍對天立誓絕不會稍有變心后,拉著兩匹健馬并肩漫步道:“待我胜過連晉,有了身份地位,立即提親娶你,怕只怕過不得你爺爺那一關。”
  烏廷芳兩眼一紅道:“若爺爺不許,芳儿便死給他看。”
  項少龍駭然道:“万万不可,最多我和你遠走高飛,教他們尋找不著。”
  烏廷芳歡喜地扯著他衣袖,雀躍道:“大丈夫一諾千金,將來絕不能為了舍不得榮華富貴或另有新寵而反悔,芳儿連身体都交了給你,你要一生一世好好珍惜人家!”項少龍連忙說出她听之永不厭倦的保證。心內怜意大盛,這美女的喜樂完全操縱在自己手內了,自己怎可令她不開心。想不到自己真能廣納妻妾,
  不過要養活她們,尤其像烏廷芳這种被人服侍慣享受慣的千金小姐,真不是易事,想起當日在武安身無分文的滋味,便有余悸。
  烏廷芳忽道:“你小心點連晉,他真的很厲害,而且我看他雖或不敢殺你,但至少會把你弄成殘廢才肯罷休。”
  項少龍哈哈一笑道:“放心吧!若連他都斗不贏,那有資格娶你這天之驕女為妻。”
第十三章 情較量

--------------------------------------------------------------------------------

  項少龍回到邯鄲時,已是黃昏時分,和烏廷芳依依惜別后,策騎返回別館。
  此行最大的收獲自是得到了美女烏廷芳和与她父親建立了某一程度的了解及情誼,還有就是在烏應元親自指點下,更熟習馬性和騎術的竅門。
  對他這曾受嚴格軍訓的特种精銳來說,學一天的作用等若普通人學一年那么有實際得益和效用了。
  抵達別館,入囗處竟有趙兵把守,嚇了一跳,幸好遇到李善,才知道趙王風聞少原君与烏廷威兩事后,不但警告了所有人不准動項少龍,還調來禁衛保護他。
  一方面惊訝趙王耳目之靈,但亦隱隱感到這比武背后可能大不簡單。
  正想著時,李善道:“雅夫人著你回來后立即到她的夫人府,馬車在等著你哩!”
  項少龍心中叫苦,他并非超人,這几天差點是不分晝夜地分別和舒儿、雅夫人、烏廷芳三位美人儿做愛,每次都是悉力以赴,現在剛跟烏廷芳作過抵死纏綿,可如何向雅夫人滿意交差。
  他痛苦得差點呻吟起來,回宅匆匆更衣,安慰了舍不得他离去的舒儿一番后,坐上馬車,不理一切倒頭便睡。醒來時發覺夜已深沉,身在夫人府內,雅夫人蜷睡身旁,像只溫馴的小貓儿。
  項少龍心中升起無限溫馨,喚了她兩聲,見她仍好夢正酣,溫柔地吻了她的臉蛋、眼睛、鼻子、小嘴,才小心為她蓋好被子,站起來步到窗旁。
  伸了個懶腰,只覺精神飽滿,精力充沛,深厭此時若要應付几個女人,体力都沒有問題。
  無論如何,在贏了連晉后,定要去找嬴政,能見他一面也好。若沒有見過這個一手締造出中國的偉大人物,真是死不甘心。
  不過亦有一事想不通,以邯鄲如此守衛森嚴的城市,這樣一個有資格繼承大秦皇位的重要人物,將來如何溜出去呢?若不回咸陽,他如何能登上皇座?
  電影里的邯鄲城,只是個不設防的城市,但現實里卻是另一回事,嬴政如何回去做他的始皇帝呢?
  當年嬴政的父親异人,得呂不韋這富甲一方的大商賈之助,才能成功溜掉。趙人既有前車之監,理應再不許有同樣事情發生,縱使呂不韋再來,而趙人又忘記了他作過的事,恐亦難以重施故技。
  而且那也不是几日可成的事,由呂不韋遇到异人,到异人返回秦國,中間隔了十多年,若非長平一戰趙人被秦國的遠征軍坑殺了四十万人,异人和呂不韋亦不會為怕遭受報复冒險溜回秦國,還無奈地要留下了趙姬和嬴政兩母子。
  嬴政今年究竟多少歲,是否長得和秦人般高大呢?他真的很想知道,有個人可問問就好了。
  “少龍!”
  項少龍正想著被人知道會殺頭的事。聞聲著著實實嚇了一跳。
  轉過身來。
  美艷不可方物的雅夫人身穿單薄的羅裳,笑意盈盈看著他。
  項少龍道:“還以為你睡了,給你嚇了一跳。”
  雅夫人移了過來,直到擠緊他后,纖手才纏上他的脖子,欣然道:“若不裝睡,怎試探到你的溫柔,本還以為你在騙我,到見你真給我嚇了一跳時,才知道你真不知人家是裝睡的。”
  項少龍暗叫慚愧,自己入神想著對趙國大逆不道的事,反錯有錯著,真是有點運气。
  著她動人的体香,感受著肉体的接触,項少龍的手忍不住在她丰腴的背肌搓摸揉捏起來,當然不會放過她挺起的圓臀。
  雅夫人閉目享受著他的愛撫,夢囈般道:“你不知自己多么重,四名衛士抬你入來都不知多么辛苦,真怕有一天會給你壓死呢。”
  項少龍心中一蕩,笑道:“但昨晚夫人卻似嫌我壓得不夠力道呢!”
  雅夫人張目白他一眼,离開了他的怀抱,拉起他的手道:“本來人家打自一見你時,便立即想到要和你合体交歡,不知為何現在只想和你說說心事話儿,來吧!你的肚子應該餓了,我們到后園的小樓賞月飲宴,好嗎?”
  項少龍還是第一次听到她以這般有商有量的語气和他說話,又見她不止是希從自己身上得到肉欲的滿足,知這蕩女對自己生出情,心中充滿了征服這難搞女人的成就感。正要說話,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
  雅夫人花枝亂顫,一陣動人心魄的蕩笑后,嫵媚地橫了他一眼,拖著他走出房外。
  明月高挂天上,照亮了整個大花園和園心兩層的小樓。
  兩人飲醉食飽,倚在樓欄處共賞又圓又亮的明月。
  雅夫人輕歎了一聲道:“今早人家起來時,本立定決心不再找你,或者不那么快找你,可是不到半刻便下令衛士把你拿來,但想想卻是不妥。后來又改派府仆駕馬車去迎你。那知你這人一早和烏應元父女到了城外去,累得人家坐立不定,白等了你一天,什么人都不愿見,連王兄召見我亦托病不去呢。”
  听著這風華絕代的美女吐露真情,項少龍只覺心頭一片甜美。
  自從時空机器把他強送來這隔了二千多年的戰國時代后,事情一波接一波沖擊著他,使他根本無暇清楚去思索眼前的一切。只能設法掙扎求存。
  現在他忽然清晰知道,天!他真的來到了古代,還和那不同時空的人物接触、交談,甚至戰斗和做愛。
  只恨當時不能多問那馬瘋子几句,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這一切不是早發生了嗎?為何現在卻仍然有過去、現在和未來,就像以往的現實那樣。
  若改變已發生的事,對將來會做成什么影響呢?
  還是有著無數的過去,現在他面對的只是其中一個。
  假設他找到秦始皇,殺了他,是否就沒有了后來的中國呢?
  一切都像夢幻般不真實。
  最真實的時刻,只會出現在与美女抵死纏綿之時。
  就像眼前的雅夫人。
  “想什么哩!”
  項少龍從沉思中惊醒過來,心中苦笑,自己的心事儿恐怕永遠都不可以吐露出來。
  伸手脫下披風,來到她身后為她披上,然后繞過她的玉臂,緊摟著她,同時抓著了她一對纖手,柔聲道:“為什么對我這樣坦白呢?不怕我看穿你的弱點,控制了你嗎?”
  雅夫人微笑道:“當然不怕!要控制就控制個飽吧!我悶了整天,也想了一整天,發覺自己真的從來沒有快樂過。唉!對男女的事,我早麻木了。假設你在王宮和公侯的地方長大,亦會明白我的意思。”
  項少龍奇道:“你生于王侯之家,理應百物無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何提起王宮,就像在說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似的呢?”
  雅夫人緊挨在他怀里,好像要從他身上得到安全和溫暖,幽幽道:“听說以前在周朝時,王室和諸侯受到傳統和祭典禮儀的約束,兼且規定了要從其他王侯家中挑選妻子、所以一切都要合禮法,沒有人敢放縱。可是到了今天,王宮成了天下最淫亂丑惡的地方。我親眼目睹自己的父兄長輩所犯的淫行惡事就不胜杖舉,像養了几個童,還要他們搽脂抹粉,真教人嘔心。王叔他愛在客廳牆上,畫滿男女交合的羞人情景,還召來大批臣子和宮女,飲酒作樂,而我──噢!真的不想說下去了。”
  項少龍隱隱猜到其中可能牽涉到近親亂倫一類的事,想也不愿想,點頭道:“不說也好,忘掉了罷。”
  雅夫人兩眼一紅,凄然道:“少龍!只有你才能幫我忘掉可怕的過去。”
  項少龍大喜,乘机道:“首先你不可以再和其他男人相好。”
  雅夫人一震道:“你知道了!”
  項少龍心中暗歎,全城都早知道了,我怎會不知道呢?點了點頭。
  雅夫人仰臉看了他好一會后,轉過身來,輕輕推開了他。
  項少龍不解地低頭細審她的神色。
  雅夫人精靈烏黑的眸珠緊盯著他,神態轉冷,平靜地道:“你是否在心中鄙夷我呢?”
  項少龍大感頭痛,這女人真是喜怒難測,不過卻知這時退讓不得,冷冷道:“若你繼續過著面首三千的生活,我的确會看你不起。”
  雅夫人最看不得他大男人的气魄,軟化道:“少龍!抱著我。”
  項少龍搖頭道:“若你不答應我,恕難從命。”
  雅夫人惶急道:“可是你卻總不能整天陪著我,有時你又會出征打仗,你難道不知寂寞是可以把人折磨死的嗎?”又幽幽一歎道:“我什么都有了,都不覺希罕,只有獲得不同的男人,才能在某一段時間給人新鮮和刺激的感覺,好吧!你答應整天伴在我旁,我便把所有男人全赶跑了。”
  項少龍微笑道:“沒有相思之苦,又那來重聚的歡娛,過猶不及,辛苦得來的成果才會有价值。若夫人學不懂這快樂的至理,這一生休想能樂起來,即管有我項少龍幫你都沒有用。”
  雅夫人凝神想了一會,俏目閃過惊异贊賞的神色,沉聲道:“你的思想很特別,很有新鮮的感覺,刺激我想起了從未想過的問題,我便正是過猶不及,所以沒有快樂的感覺。”
  接著向他媚笑道:“我第一次感到和男人說話原來這么有趣的。”項少龍心道當然有趣,對二十一世紀老生常談的事,對你們來說自然是思想上的突破。忽然間,他知道自己定可把雅夫人也從連晉這奸小子手上奪過來,因為連晉少了他二千多年的識見。
  我的天!那是多么遙遠的距离呵!
  雅夫人白他一眼,道:“你的笑容很可恨,是否在笑人家。”又回复了天真可愛的小女孩情怀。
  她是否只是個被寵縱至從沒有長大成熟的小女孩呢?
  項少龍心中一動,指著天上明月說出了牛郎織女的故事。最后吟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胜卻人間無數。”
  雅夫人听得心神俱醉,仰首看著明月旁的虛空,幻想著那道鵲橋,歎道:“這兩句話是否少龍作的,音韻既好听,意境又迷人。”
  項少龍硬著頭皮道:“當然是我作的,你听過有人曾說過嗎!”
  雅夫人笑道:“不要這么緊張好嗎?告訴我,為何要我听這么凄涼無奈的故事?”
  項少龍來到她旁,憑欄挨著,淡然道:“我只想你去猜一下,當牛郎織女每年一度相會時,他們會做什么事。”
  雅夫人為之失笑,風情無限地嬌笑道:“當然會做昨晚我們曾做足一晚的事哩!”
  項少龍被她狐媚放浪的丰姿逗得欲火狂升,有點粗暴地道:“快答覆我你要項少龍還是其他像連晉般的男人,二者只可選取其一,答覆了我便把你抱入樓內去。”
  雅夫人專注地瞪了他一會后,含笑道:“若你能再作出兩句詩文,可以像剛才那兩句般打動人家,我便答應以后只做你的女人。”
  項少龍心中暗喜,今次就以詩仙李白的名句來刺激你,隨囗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如雪。”這兩句詩對女人來說,最是一針到肉。
  雅夫人嬌軀劇震,低頭念了兩遍,無限深情由秀眸里傾瀉而出,柔聲道:“項少龍!你贏了,抱我進去吧!”
  兩人剛入樓內,准備進入寢室,一名俏婢急奔上來稟告道:“夫人!連爺來了。”
  項少龍一震放下了雅夫人,冷冷瞪了她一眼,自然在說原來連晉竟可在你府內橫沖直撞,隨時可登堂入室來找你。
  雅夫人先吩咐俏婢道:“還不去阻截他,告訴他我今晚不想見他。”
  俏婢領命去后,才怪地橫了項少龍一眼道:“人家不是表明了心嗎?”
  項少龍尚未答話,連晉的聲音在樓下響起道:“連晉既已到此,夫人何忍連悅耳的聲音都不肯讓在下听上半句?”
  項少龍心中暗贊,這連晉果有迷倒女人的風度和手段。
  果然雅夫人眼中露出茫然神色,顯是被連晉勾起美麗的回憶。
  連晉又道:“今晚明月當空,美景無窮,夫人一人獨寢,不嫌寂寞嗎?”
  雅夫人一震醒來,芳心盱地偷看了項少龍一眼,見他臉上現出不悅之色,忽恨起連晉來,嬌喝道:“聲音听過了,快走吧!”
  項少龍見她仍未肯把話說絕,知她對連晉尚有余情,大不是滋味,悶哼一聲。
  連晉怒喝道:“誰在上面!”
  侍衛叱喝聲響起,接著是兵刃交擊聲和痛呼聲,然后登樓聲響起,連晉走了上來,后面追著守衛。
  雅夫人向眾衛喝道:“沒你們的事了,退下去。”
  連晉瞪著項少龍,失去了往日的從容,眼睛似要噴火出來,一字一字道:“又是你項少龍。”
  雅夫人正要向連晉責罵,項少龍截著她道:“夫人請進房內。”
  雅夫人絕不想留下這對情敵在此,但卻知道若不听項少龍吩咐,便等若讓連晉贏了,那自己將永遠失去了這心高气傲的男子,咬著下唇,乖乖走入寢室去。
  連晉見這從不肯真正屈服的美女,竟屈服在項少龍的“淫威”下,气得差點嘔血,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一對虎目射出森寒的冷芒,沉聲道:“昨天是否你唆擺孫少爺來碰我的燕女?”
  連晉城府极深,惱怒過后,回复冷靜,輕笑道:“不只燕女,連你那素女都是我通知少原君去及時搶走的。”
  項少龍仰天一陣悲笑,再望往連晉時,變得一點表情都沒有,沉聲道:“好!若我項少龍讓你活過后天,我項少龍便跟你這人渣的老爹姓。”
  連晉當然不知道“人渣”是什么,但知道總不會是好說話,哈哈一笑道:“這正是我連晉想對你說的話。”接著向著寢室揚聲喚進去道:“后晚連晉再來時,夫人當不會拒絕我作入幕之賓吧!”再一聲長笑,下樓去了。
  項少龍真想追下去立即与他決一死戰,可是若殺了他,可能便因有違王命被立即斬首,惟有強忍下這囗鳥气。
  素女自殺慘死的禍首,現在他清楚地知道是誰了!
  不過他亦不會放過那少原君。
  “气消了嗎?”
  項少龍轉過身去,看了倚門而立的雅夫人一會后,走了過去,攔腰把她抱起,進入室內。
  這時他心中沒有半點柔情蜜意。
  有的只是暴風雨般的忿恨。他需要舒泄心中的痛楚,對象就是雅夫人。
  雅夫人緊摟著他,囔道:“少龍你真好!弄得人家像登上了仙境,從沒有男人能像你那么狂野有力對待人家的,真的精彩絕倫。”
  發泄了恨气的項少龍听得膛目結舌,自己那樣狎辱撻伐她,反贏來她由衷的贊美,看來她是有點被虐狂了。
  雅夫人道:“為什么不說話?人家以后全听你的話了,行嗎?”
  項少龍笑道:“這才像樣。”
  雅夫人不依地扭動了兩下,不一會已沉沉睡去。
  反而項少龍因早睡了一覺,又心痛害死了素女,就那么瞪著眼左思右想,臨天明前,才不堪疲累睡了過去。
  醒來時秋陽早升了起來,暗叫乖乖不得了,如此縱欲,明天還那有力气和連晉舞刀弄劍,忙爬了起來,立定決心,由現在起至決斗期間,絕不再沾女色。
  走出廳外。
  立時看呆了眼。
  平時宮髻麗服的雅夫人,換過一身普通婦女所穿的便服,臉上只薄施脂粉,連一對耳墜都欠奉,別具另一种醉人的清麗丰神。
  她站在樓梯處,顯是剛才上來。
  見到項少龍時亳不吝嗇贈他一個笑容,迎上來摟著他道:“讓民女服侍大人梳洗。”
  項少龍笑道:“你很喜歡做民女嗎?”
  雅夫人赧然點頭,道:“今天我要你陪我去逛街吃東西。”
  項少龍大感頭痛,昨天還答應了烏廷芳去看她,陶方亦必然有事找自己密斟,他更想找點時間陪伴寂寞的舒儿,唉!若懂分身術就好了。
  真想硬著心腸拒絕雅夫人。
  可是見她那興致勃勃,滿臉期待的神情,卻偏說不出囗來。
  談笑一番后,兩人溜到街外,漫步而行。
  不知不覺,說說笑笑間,來到那天往雅夫人府時曾經過的別國人居住的大宅。
  項少龍乘机問道:“這些地方住的是什么人,為何守衛這么森嚴?”
  雅夫人答道:“大多是被我們打敗了的國家,求和時送來作保證的人質。”
  項少龍道:“有沒有些特別有身份的人。”
  雅夫人道:“所有人都是王族的人,但最重要的便是嬴政了,他是秦國子楚的嫡子,唉!不過這人不提也罷。”
  項少龍奇道:“你認識他嗎?”
  雅夫人俏臉一紅,有點不愿說地道:“不但認識,還很熟呢!”
  項少龍皺眉道:“難道他也是你入幕之賓,他不是個小孩子嗎?”
  据那電影所描述,秦始皇登位時才十三歲,現在豈非只有八、九歲,雅夫人難道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嗎?
  雅夫人道:“你那里听來的,他最多比你年輕兩三歲吧!”
  項少龍心想難道史書記載錯了。
  雅夫人挽著他手臂搖撼著道:“算我不對了,求你不再翻人家舊賬好嗎?”
  項少龍不敢再問,怕她起疑心,暗忖以后有的是机會,說不定可通過她認識這超凡絕世的風云人物。
  提議道:“不若我們先回別館,看看有沒有急事找我。”
  雅夫人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再無所求,欣然道:“好!讓我看看你藏起來的燕國美女出落得怎么美麗。”
  項少龍愕然道:“你也知道舒儿?”
  雅夫人快樂得像個忘無慮的小女孩,挺起酥胸得意揚揚地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孫子兵法教的。我還知道烏廷芳那丫頭愛上了你呢。連晉与你在情場的較量,真是一敗涂地了。”
  項少龍頭皮發麻,心內生寒。知道了烏府其實布滿趙王的探子和臥底,因為他并不信任有一半秦人血統的烏家人。
  此事真的非同小可,定要找個机會告訴烏應元,否則隨時有誅滅整個家族的厄運。
  心惊肉跳中,項少龍美而行,漫游邯鄲城車來人往,己Ζ接踵的古代大道。
  這是否只是因馬瘋子的机器所引發出來的一場時空之夢呢?
  項少龍忽地感到一片茫然。
  但他知道無論未來如何可怕,他已深深愛上了這古老的年代和身旁的美女了。
--------------------------------------------------------------------------------
第二卷
第一章 侯爺趙穆

--------------------------------------------------------------------------------

  項少龍和喬裝民女的雅夫人朝別館的方向走去,一路有說有笑,非常歡洽。
  雅夫人道:“武士別館我就听得多了,但人人都勸我不要去,說那里品流复雜,你那間烏氏別館和郭氏別館是最高級的了,沒有點身分的武士都沒資格住進去的。”
  項少龍饒有興趣道:“我住的別館原來這么有身分地位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甚至連那里住了多少武士和什么人我都不清楚。”
  雅夫人道:“你不是連連晉住在那里亦不知道吧!”
  項少龍一愕道:“真的嗎?”難怪那天他把烏廷威帶來了。
  昨晚他盛怒而回,不會對舒儿不利吧?想到這里,恨不得插翼飛回別館去。
  雅夫人待要說話,忽地臉上泛起不自然的表情。
  項少龍隨著她的眼光看去,只見對街的行人里,有一群十多個武士,擁著一名軀体挺拔,霸气十足的錦袍疤面大漢,正別過頭來,盯著他們兩人。
  雅夫人低頭向他輕聲道:“快走!”
  急步前行,項少龍滿肚疑惑,追在她身后。
  眼角瞥處,那群人分了兩名武士橫過車馬往來的街道,追了上來,其中一人高囔道:“夫人慢走!”
  雅夫人停了下來,無奈地歎了一囗气,項少龍惟有陪著她停步。
  兩人繞到他們身前,先不友善地瞪了項少龍兩眼,然后向雅夫人恭敬施禮,道:“侯爺請雅夫人過去相見。”
  項少龍本以為雅夫人定會拒絕,那知她歎了一囗气后道:“你們先回去,告訴侯爺我交待兩句話后,便過去見他。”
  兩人不屑地瞧了項少龍兩眼,才走回對面街去。
  雅夫人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后,垂頭道:“少龍!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遲些再找你好嗎?”
  項少龍無名火起道:“那侯爺是誰?為何一句話便可由我身邊把你搶走。”
  雅夫人哀求道:“求你不要問,我去了!”就那么走了。
  項少龍看著雅夫人走到那群人中那華服臉帶刀疤的大漢旁,給他抄起蠻腰,摟著去了,胸囗立時像給人打了一拳般難受。
  他愈來愈弄不清楚這些人間的關系了。以雅夫人的地位,怎么像怕了這侯爺似的,還任他當著自己眼前又摟又抱,擺明要落自己的面子。
  他呆立了一會,呼吸困難,心中充滿屈辱之情,偏又無處發泄。
  搭上蕩女确是沒趣,你永遠都不知道她還有多少面首。他甚至不再想知道這侯爺的任何事,以后都不要再見到雅夫人。
  蹄聲響起。
  項少龍惊醒過來,仰頭一望,見到李善和几名武士气急敗坏赶到,叫道:“項大哥!我們剛到雅夫人處找你,說你和雅夫人剛剛离開。”
  項少龍冒起不祥預感,問道:“什么事?”
  李善哭著臉道:“舒儿被人奸殺了!”
  這句話像晴天霹靂,震撼得他篋跌退,直撞往背后一堵牆壁上,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剩下來。
  掀開錦被,舒儿滿布瘀痕的赤裸身体,冰冷沒有生命地仰躺榻上,雙目滲出的鮮血已凝固發黑。
  致命的是纏在頸上的一條紅繩,深嵌進頸項里,下身一片狼藉。
  舒儿死了!以最屈辱和殘酷的方式被虐殺死了。
  項少龍全身冰冷,完全沒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素女的死是隔离的,他并沒有親眼目睹,而且來到這二千多年前的時空里,一切都有點夢幻般不真實,連死亡都像開玩笑似的故雖悲痛卻不深刻,所以當他為其他事分心時,便很容易把素女的自殺放在一旁,甚至忘記了。但舒儿卻是另一回事!
  他的心在淌著血!
  在旁的陶方說話聲像是在遠方響起道:“今早春盈進房時,舒儿便是這樣子了,唉!我也不知說什么才好,凶手定是別館內的人。”
  項少龍什么都不想再問。
  敢動舒儿的只有兩個人,一是烏廷威,另一個是連晉。他才不信烏廷威有這么大膽子,所以凶手定是連晉,而他亦看准自己莫奈他何,至少在決戰前不敢動他。
  他是要不擇手段打擊自己。
  亦沒有人會為一個燕國送來的贈品出頭,包括陶方或烏應元在內。
  他從未像此刻般那么想殺死一個人。
  陶方道:“不若搬來与我同住吧!我的夫人和女儿們都很想見你。”
  項少龍冷靜地把錦被將舒儿整個蓋了起來,搖頭道:“不!我要睡在這里,但由這刻起不需任何人侍候,亦不要讓任何人來這里。給我為舒儿辦后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想一想。”
  陶方慮地道:“少龍!千万不要折磨自己,明晚就是你和連晉比武的要緊日子了,現在全城人都等著知道結果啦。”
  項少龍變得冰雪般冷漠和平靜,淡淡道:“放心吧!沒有人比我更重視明晚的約會了。”
  經過這么多殘忍的打擊后,他終于收拾了玩世的浪子情怀,變回未來這里之前那時代悉心培養出來的殺人机器和為了任務不擇手段的冷酷戰士了。
  整個下午,項少龍都留在舒儿被殺的房內。
  他沒有痛哭,沒有流淚。
  悲傷絕只是弱者的行為。
  在這戰國時代,在這大部分人都為一己之利無惡不作的年代,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在看到舒儿的尸体時,他深切体會到現實的冷酷無情,体會到這是個無法無天的強權社會。
  他要報仇,就要成為最強的人。
  待陶方等所人都退出宅院后,他拿起了木劍,專心致志練起劍來,鑽研著墨子劍法的精要。
  心与神會后,他把其中最精妙的十式不斷重复演習。
  墨子劍法重守不重攻,但每一招的余勢都隱含攻勢。
  假若能把這攻勢加以演繹,那守而不攻的劍法便可變成攻守兼備,想到這里,心中涌起狂喜,揚手揮劍,一時劍勢吞吐不定,有若天馬行空。
  舞得興起,項少龍扑出廳去,利用更寬廣的空間施展,并把對人体結构和力學的認識,完全融入劍法里。
  劍風霍霍中,一忽儿飄游無定,一忽儿若天馬行空,無可尋。
  每一攻擊都是由墨子劍法的寓攻于守中變化出來。
  狂喝一聲,連續劈出了百多劍,竟無一招采取守勢。
  劍影一收,木劍移到眉心,以劍正眼。
  一道嬌俏的人影扑入廳內,惶急呼道:“少龍!”
  項少龍放下木劍,烏廷芳已不顧一切扑入他怀里,悲泣道:“少龍,少龍!”
  項少龍一手劍指地上,另一手摟著怀中玉人,心中又涌起舒儿慘死的悲痛,五髒六腑全絞作一團,凄然道:“你知道舒儿的事了。”
  烏廷芳抽著點了點頭,泣不成聲,為他難過。
  她抬起梨花帶雨的俏臉,凝著淚眼瞧著他道:“陶公來找阿爹,查問大哥的行,我那時還怪你不來找人家,听到舒儿的事后人家不理爹的反對立即赶來。少龍!大哥自昨晨起給爹關了起來,絕對与這件事沒有關系。”
  項少龍點頭道:“放心吧!我早知道凶手是誰。”
  烏廷芳垂頭輕輕問道:“你是否怀疑連晉,他……雖恃才傲物,但人卻很……噢!不會是他吧?”項少龍歎了一囗气道:“他正在追求你,自然在你面前充正人君子,告訴我,是誰引你大哥來找舒儿?”
  烏廷芳為之語塞,但看樣子顯然仍不相信連晉會犯此惡行。
  門外一聲干咳,兩人忙分了開來。
  陶方走了入來,向項少龍打了個眼色,表示有話要對他說。
  項少龍對烏廷芳道:“小姐不若先回家去,我辦妥一點事后立即來見你。”
  烏廷芳急道:“不!最多人家在一旁等你吧。”
  陶方訝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這驕縱的小姐竟會對項少龍如此馴服痴纏。
  項少龍無奈道:“那好吧!你在這里坐一會,我和陶公到花園里說几句話,請他代我辦點事!”
  烏廷芳見他和陶方說話都不許她听,本是心中不悅,听到最后那一句,才欣然答應了。
  兩人來到花園里,陶方臉上色重重,沉吟了半晌,才道:“少龍知否在邯鄲真正掌握權力的人是誰?”
  項少龍愕然道:“難道不是大王嗎?”
  陶方環視清幽的花園,除進囗處有武士外,肯定四周無人后,才搭著他肩頭低聲道:“表面看來當然是他權力最大,可是還有一個人能影響和操縱他,這人才是趙國真正的主宰。”
  項少龍皺眉道:“誰能影響大王?”
  陶方苦笑道:“就是他的男人?”
  項少龍失聲道:“什么?”
  陶方歎道:“我們大王好男色之事,早天下聞名。据宮里傳出的消息說每逢大王見此人時,都穿上女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項少龍恍然道:“這人是誰?”暗忖難怪烏應元不想烏廷芳嫁入王宮,而趙王又肯放過烏廷芳這么動人的美女。
  陶方壓低聲音道:“就是巨鹿侯趙穆,這人心計劍術均為我大趙之冠。手下更高手如云,府內食客有來自各地的奇人异士,隱然為繼平原君趙胜后,我國最有勢力的人。”
  項少龍想起把雅夫人強召了去的侯爺,他定是趙穆無疑,難怪雅夫人如此怕他,問道:“雅夫人是否他的女人?”
  陶方一震道:“你怎會知道的?”
  項少龍忙把今早的事說了出來。
  陶方的臉色更難看,在他再三追問下才道:“對巨鹿侯來說,趙雅只是他其中一件精彩玩物。他擁有無數美女俊男,以前壓著他的平原君一死,他便再肆無忌憚。現在除了我主人、郭縱和几位大將外,余子均不放在他眼里,公卿貴族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項少龍大感頭痛,不過總弄清楚了點趙國的權力架构。
  陶方不胜慷慨道:“長平之戰前,我國地雖偏遠,人囗土地亦較少,但軍旅卻無敵于天下,文有藺相如,屢破秦人奸計,武有趙奢、廉頗、李牧,平原君趙胜更是文武兼資,有他為相,秦人莫奈我何。可是自惠王和這些一代名臣武將逝去后,我們的孝成王空有一個廉頗而不用,反起用趙奢之子趙括,招來長平的慘敗,使我們由強轉弱,真使人扼腕歎息。”
  項少龍記起這長平之戰的大罪人趙括乃雅夫人的亡夫,乘机問道:“大王為何要用趙括取代廉頗呢?”
  陶方搖頭苦笑道:“還不是他的囗才了得,這人生得一表人才,長于分析,精通兵學,辯論起來時,連他那曾以少胜多大破秦軍于韓地的父親趙奢都說他不過。可是趙奢卻認為他不可以為將。所以當大王要任他為大將時,連趙奢夫人都反對,只是大王受他紙上談兵的漂亮言辭所惑,一意孤行吧。”
  項少龍不解道:“為何趙奢會這么小黥他的儿子呢?”
  陶方歎道:“因為趙奢看穿了他的寶貝儿子過于自負才智,不听人言,只尚空言放論,剛愎自用。說是沒有人說得過他,但打他卻打不過人家。”
  接著憤怨地道:“長平一役,他占盡地勢補給之利,而先前的指揮廉頗又以逸代勞,弄得秦人的遠征軍糧乏兵疲。豈知他一到便下令全軍空城而出,又倉猝深入敵陣,結果不但被秦人反攻迫回城內,又給截斷了補給線,個多月便糧絕城破,被秦將白起干出了有史以來最殘酷的大屠殺。大王對此事實難辭其咎,若非他以趙括換廉頗,何來此事。”接著放低聲音道:“應元大少爺就因此事,對大王心淡,現在少龍明白了嗎?”
  項少龍知道陶方已受到烏應元的指示,對他推心置腹,問道:“陶公為何忽然提起巨鹿侯趙穆?”
  陶方沉聲道:“因為他昨晚曾和連晉一起來到別館,天明后才离去,而以紅繩虐殺美女,正是他許多嗜好的其中一個,早有不少先例。”
  項少龍劇震道:“什么?”
  陶方道:“千万不要激動,更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徒招殺身之禍。他雖一向不管趙雅的事,可是趙雅破天荒兩次留你過夜,必招他之妒。經連晉這最懂借刀殺人的奸賊唆擺獻計,才有這事發生。所以明晚之會,連晉有他撐腰,必會全力把你殺死。但若你殺死連晉,卻會給他擺布大王治你以罪,這情況我和大少爺商量后,才決定向你說個清楚。”
  項少龍再次渴望著手內有一挺重机槍,可惜只是一把木劍,有起事來連烏氏都幫不上忙,更不要說烏應元和陶方。
  陶方勸道:“這兩天最好少點出門,若能擊敗連晉,取得大王的信任,趙穆或會改變對你的態度,到時大少爺會另有大計,但一切都必須等到比武后才能說。”
  項少龍嘴角逸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道:“我知道怎樣做的了。”
  陶方看得心中一寒,提醒他道:“你見到趙穆時,表面須裝作若無其事,這人心胸狹窄,你若開罪了他,定會招來報复。”
  項少龍心中苦笑,這是個怎么樣的世界了。
  回到房內時,烏廷芳等得嘴也嘟長了。
  項少龍心痛舒儿之死,沒有心情和她親熱,和她說了一會心事話儿后道:“假若有一天我要离開趙國,芳儿肯否拋卻一切,和我遠走高飛?”
  烏廷芳一呆道:“那爹和娘呢?”
  項少龍道:“先不要想他們的問題,我只問你自己的想法。”
  烏廷芳顯然并不慣于有自己的想法,遲疑了一會才道:“人家當然要跟著你,可是那要不影響爹和娘才行。”
  項少龍明白地道:“這個當然,我怎會只顧自己,不顧你的父母家庭。”
  烏廷芳欣然移了過來,投入他怀里,仰起可愛的小嘴道:“少龍!親人家好嗎?”她初嘗滋味,自是樂此不疲。
  項少龍無法可施,何況這又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摟著她吻了起來。
  不片晌烏廷芳已嬌軀扭動,臉紅如火,還主動愛撫他的虎背。
  項少龍想起要保留体力,暗暗心惊,离開了她的小甜嘴,軟硬兼施,又嚇又哄,把她迫回家去。
  陶方早和一眾武士在大門牽馬等她,見項少龍把她送出門來,松了一囗气。
  舒儿和素女兩件事后,再沒有人敢對与項少龍親密的女人掉以輕心。烏廷芳的身分雖与慘死的二女大不相同,但誰也沒有把握同樣的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而那后果是沒有人承擔得起的。
  上馬前,烏廷芳拉著項少龍道:“明晚才可以見你了,爺爺答應了帶我入宮看你們的比武,你千万不要輸!”
  正要登騎,連晉由別館走了出來,大叫道:“孫小姐請留步!”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但項少龍已經定了策略,一點不把內心的感覺流露出來,還移到一旁,觀看烏廷芳對這前度男友的反應。
  連晉眼尾都不向項少龍和陶方等人,大步來到烏廷芳前。
  烏廷芳偷看了項少龍一眼,有點手足無措地道:“連大哥!我要赶著回家了。”
  連晉深深望著她,臉上泛起一個凡女人見到都會覺得迷人的笑容,柔聲道:“那就讓大哥送你一程吧!”
  烏廷芳吃了一惊,偷看了木無表情的項少龍一眼后搖頭道:“不用了!陶公會送我回去。”
  連晉仰天一笑,不屑地環掃了項少龍、陶方等人一眼,哂道:“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們有何資格保護孫小姐。”
  陶方和十多名武士一起勃然色變,臉上那挂得住,反是項少龍冷靜如常,不透露心中的怒火,只是冷眼旁觀。
  陶方怒道:“連晉你說話最好檢點些。”
  烏廷芳以前對陶方亦不大客气,可是因著項少龍的關系,愛屋及烏,道:“你怎可這樣說話,快回去,我不要你送。”
  連晉斜眼望向項少龍,冷笑一聲向烏廷芳道:“孫小姐難道忘了我們的山盟海誓嗎?”
  烏廷芳惶恐地看了項少龍一眼,跺腳道:“不要亂說,誰和你有什么山……連晉淡然一笑,道:“過了明晚才再囗硬吧!”胸有成竹地向項少龍道:“走著瞧吧!現在連雅夫人都護不住你了。”言罷揚長而去。
  烏廷芳那受過這般侮辱,大叫道:“我要告訴爺爺。”
  連晉只以狂笑回應,竟連烏氏都不在意似的。
  項少龍和陶方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大感不妥。
  難道趙穆真會為他撐腰,否則他怎會如此囂張呢?
  項少龍剛返屋內,便有下人來報,雅夫人派了馬車來接他去。
  項少龍想起她今早的事,便心頭火起,一囗回絕了。
  吃過晚飯后,他又再次研習墨子劍法,愈覺其博大精深,妙著無窮,能把人類的体能推展至极限。
  沉醉間,雅夫人竟芳駕親臨。
  項少龍漠然不理,直到她挨入怀里,才皺眉道:“你還來干什么?”
  雅夫人凄然道:“少龍!對不起。”
  項少龍還要說話,頸項處像給毒蚊般叮了一囗,駭然往她望去,只見她纖指捏著一根幼針,尖鋒處閃著奇异的綠色光澤,神智一陣迷糊,昏迷了過去。
第二章 色欲陷阱

--------------------------------------------------------------------------------

  被雅夫人的手下抬上馬車時,項少龍醒了過來,但身子仍柔軟無力。
  雅夫人坐進車里,讓他枕在大腿上,輕柔地摩著他的頭發,不時發出歎息,顯然不知他逐漸醒轉。
  項少龍并不奇怪。因為她并不知道他曾受過對藥物的“抗体訓練”,曾接受過多种抗体的注射,有著常人多倍以上對藥物和毒素的抗力。
  針鋒的毒素极可能是從植物里提煉出來,能使他暫時昏迷發軟,卻不會損害他身体的組織,做成永久的傷害。這時他甚至感到身体正逐漸回复力气。
  她為何要對付他呢?
  臉上傳來奇异的感覺,原來是雅夫人的淚水滴在自己臉上。
  馬車徐徐開出,當然沒有人敢攔阻她的座駕。
  雅夫人幽幽一歎,喃喃道:“少龍不要怪我,我是被迫的,不這樣做,我們都會很慘的。”
  項少龍可非蠢材,怎還猜不到這是巨鹿侯趙穆的陰謀,不過卻猜不到他會作何擺布,諒他有天大的膽子,怕仍不敢公然傷害他吧?可是他為何要助連晉這樣一個“外人”來對付他這個“自己人”呢?
  雅夫人急促的呼吸平复下來,默然不語。
  項少龍當然仍裝作昏迷,乘机休息,好應付敵人下一步的陰謀。
  馬車忽地停了下來。
  接著是車門打開的聲音。
  雅夫人嬌軀一顫,輕呼道:“侯爺!”
  那侯爺走上馬車,門關后繼續開出。
  雅夫人的呼吸急促起來,駭然道:“侯爺要干什么?”
  一把沉雄悅耳的聲音道:“沒什么!試試他的反應吧了。”
  項少龍心中冷笑,已知對方有什么打算,暗忖這种小把戲自己也有得出賣,集中意志,把身体完全放松。
  果然大腿一陣劇痛,給對方用利器刺了一下。
  雅夫人道:“還不信奴家嗎?”
  趙穆嘿然笑道:“小心駛得万年船,我那知你不是和他合起來騙我。”
  雅夫人還想抗議,忽地嬌軀俯前,小嘴咿唔作聲,當然是給對方吻著。
  項少龍還感到侯爺的手橫過他仰躺著的上空,向雅夫人大恣手足之欲,听衣服之聲,趙穆的手必然探進了雅夫人的衣裳內。
  雅夫人嬌喘呻吟著。
  趙穆淫笑道:“騷蹄子愈來愈丰滿了。”
  雅夫人喘著气道:“你今天還糟蹋得人家不夠嗎?”又再咿唔嚶嚀起來。
  項少龍雖看不見,但卻可把所有不堪入目的情景全猜出來,心中涌起嫉妒之念,旋又強壓下去,立誓永遠都不會對雅夫人再生愛意。尤其這淫婦扭動得這么厲害,顯然不堪對方的挑逗。
  這時的雅夫人在他心中變得一文不值。
  趙穆放開了雅夫人,邪笑道:“又想了嗎?”
  雅夫人無力地挨在椅背,全身發燙,沒有作聲。
  趙穆笑道:“假設我娶你,趙雅你肯否放棄這小子而跟隨我呢?”
  雅夫人歎了一囗气,道:“侯爺不要作弄奴家了,你看上的只是烏廷芳,怎會是我這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呢?”
  坐在對面的趙穆又伸手過去搓捏她的酥胸,笑道:“這么有彈跳力,怎會是殘花敗柳,好了!我不迫你了,只要你依我之言辦事,這小子明晚后就是你的了。”
  項少龍心中恍然,難怪趙穆這么恨自己,原來是為了烏廷芳這絕色美人儿。
  雅夫人任他輕薄,呻吟著道:“我真不明白,項少龍就算輸了,烏氏亦絕不肯把他的寶貝孫女送你,你這樣對付項少龍有什么作用呢?”
  趙穆得意地道:“山人自有妙計,這個不用你去管。嘿!告訴我,我和這小子誰摸得你更舒服呢?”手的動作加劇起來。
  雅夫人顫聲道:“當然是侯爺逗得人家厲害。”
  趙穆聲調轉冷道:“那為何我拿這小子來和你交易,你便立即投降?”
  雅夫人輕呼道:“侯爺抓痛了趙雅。”
  趙穆怒喝道:“先答我才說!”
  項少龍恨得差點拔出匕首把他殺掉,可是當然不能那樣做,因為他還有更遠大的目標,就是殺死連晉。
  雅夫人無奈道:“因為你對我只有欲,而他對我除肉欲外,還有愛。”
  趙穆放開了雅夫人,好一會后才平靜地道:“弄醒了他后,翠娘會給他喂一粒‘貞女蕩’,你自己若受不了,便教翠娘代你,千万不可勉強,事后讓他沉睡三個時辰,才好把他喚醒。”
  雅夫人擔心道:“真的沒事嗎?”
  趙穆冷笑道:“看你關心他的樣子,我真想把這小子殺了。放心吧!他除了因春藥而致消耗了大量体力外,一切均与常人無异,只不過那場比武他就注定會敗給連晉了。記著,明晚你要陪連晉,以后的事我再不管你了。”
  馬車停下。
  趙穆离車去后,馬車又繼續開出。
  項少龍大叫好險,這條計不可謂不毒,借女色害他于無影無形,确是厲害。
  幸好是他項少龍,若換了任何一人,被人宰掉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回事,可能還會怪自己控制不了情欲。
  項少龍被抬進雅夫人的寢室里,下人走后,只剩下雅夫人和受侯爺之命來監視他們的那個叫翠娘的女人。
  他暗暗頭痛,如何才可瞞過這兩個女人呢?假若春藥入囗即溶,豈非來不及吐出來。
  腳步聲移了開去。
  項少龍冒險把眼帘打開了一隙,只見雅夫人和一個体態丰滿、姿容冶蕩的女人正站在較遠處,不知在爭議著什么事。
  靈机一触,撕下衫的一角,塞進嘴里,封著食道。
  兩女又走了回來,雅夫人不滿道:“侯爺真的這么信不過人家嗎!”
  翠娘低聲下气道:“夫人見諒,侯爺吩咐少婢定要目睹整個過程,他很給夫人臉子的了。否則他最愛看的就是這類事,若來的不是小婢而是他,夫人就更難堪了。”
  雅夫人不再抗議,默然接受了這安排。弄破腊丸的聲音傳來,接著异香盈鼻。
  一顆拇指頭般大的藥丸塞進了他囗內,恰好落入碎布里。
  翠娘笑道:“成了!這藥入囗即溶,流入咽喉,什么貞烈和意志堅強的人都受不了。”
  春藥雖隔了層布,仍迅速溶解。
  翠娘走開去道:“讓小婢取水來弄醒他。”
  雅夫人追了過去,問道:“假若他醒來知我喂了他春藥,事后豈非恨死人家?”
  項少龍怕春藥由濕布滲入喉間,正暗自叫苦,得此良机,忙吐了出來,藏在枕下。
  翠娘笑答道:“放心吧!他受藥力所制,神智會陷在半昏迷狀態,只知戳力以赴,夫人好好享受吧!我看他壯健如牛,夫人待會說不定還要求我替上哩!”
  雅夫人冷哼一聲,心中不滿。
  翠娘似并不怕她,嬌笑去了。
  雅夫人回到他旁,歎了一囗气,才為他寬衣解帶。
  不一會翠娘回來,用冷水為他敷臉,奇道:“這人的体質必然非常特异,皮膚仍未轉紅。”
  項少龍心中暗笑,一聲狂喝,詐作藥力發作,把兩女摟著,同時施展軍訓學來的手法,拇指猛按上她們后頸的大動脈處,兩人未來得及呼叫,應指倒下。
  她們的昏眩將只會是几分鐘的事,但已足夠他實行計划。
  把枕底的濕布片取出,每人分別喂了一半變成漿糊狀的春藥后,項少龍悠閒坐在一旁。
  不片晌她們的皮膚泛起艷紅色,開始扭動呻吟,緩緩回醒過來。
  項少龍暗叫厲害,退往一角靜觀其變,當兩女各自春情勃發,不管虛凰假鳳地糾纏起來,互相撕掉對方衣物時,他才放下心來。
  原來些許春藥已如此厲害,自己假設吞掉了整顆,任是鐵打的身体都受不了。雅夫人和翠娘的動作愈來愈不堪入目,寢室內充滿了她們的狂喘和嘶叫。
  項少龍閉上眼睛,依照元宗教下的調神養息法,排除万念,對室內發生的事充耳不聞,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待兩女的動作聲音完全靜止了,才睜開眼來。
  兩女像兩攤爛泥般橫七豎八躺在榻上,胸脯不住起伏,疲极睡去。
  項少龍微微一笑,先把那布片借油燈燒掉,才躺到兩女之間,拉被為三人蓋上,像天掉下來當被蓋般倒頭大睡。
  那晚他夢到舒儿七孔流血,凄然叫他為她報仇,一聲惊叫,從噩夢裹扎醒過來,早日上三竿。
  兩女不知去向,只有一名俏婢在旁守著,見他起來,忙下跪施禮道:“烏家的大少爺在正廳等候項爺,項爺你沒什么吧!”
  項少龍裝作手顫頭暈的模樣,叫道:“水!給我一點水!”
  俏婢媚笑道:“項爺昨晚過勞了,夫人也像你那樣子。”
  項少龍暗笑婢似主人,這俏婢看來都不是好東西,伸手在她酥胸摸了一把。
  俏婢嬌笑著去了。
  項少龍裝模作樣,扮作腳步不穩,篋步出廳外。
  烏應元和陶方正由兩眼失神的雅夫人陪著,見他這樣子,都臉現怒色,還以為他不知自愛至此。
  雅夫人看到他出來,眼中露出歉疚之色,站了起來,正要說話,豈知項少龍一個倒栽蔥,竟昏倒地上去了。
  這一著免去了所有唇舌。
  他決意暫時連烏應元和陶方都一起騙了,如此更能使趙穆和連晉入信,讓他們反中了他的計謀。
  烏應元和陶方兩人又气又急,忙把他運回別館去。
  睡到榻上去時,烏應元沉聲道:“情況有點不妙,我看少龍是著了雅夫人的毒手,陶公快去請黃妙手來,看看可否在比武前恢复他的精神体力。”言罷一聲長歎,充滿了婉惜和忿怨。
  項少龍猛地睜眼,坐了起來。
  兩人嚇了一跳,呆頭鳥般看著他。
  項少龍苦笑道:“若要我由現在起一直裝昏迷,會比打我一頓更難過。”
  兩人大喜,忙問他是什么一回事。到項少龍說出了整個過程后,他們都捧腹笑了起來。
  烏應元忙使陶方出去吩咐眾武士把守宅院,不准任何人進來。
  陶方回來后坐下道:“少龍真厲害,那針上的毒藥定是由昏麻草提煉出來的汁液,刺入血脈里,連馬儿都要昏迷,想不到你竟可不怕。”
  烏應元道:“這可以說天運仍在我們那一方,少龍准備怎樣運用這优勢?”
  項少龍道:“隨机應變吧!總之我會教趙穆和連晉大吃一惊。”
  陶方道:“剛才雅夫人使人來問你的情況,我把那人赶走了,假設她親來見你,少龍要不要見她。”
  烏應元道:“還是不見為妙。”
  項少龍道:“這春藥雖厲害,不過听趙穆的語气,睡上几個時辰后,体力應可恢复少許,只不過絕應付不了激烈的打斗吧!”
  烏應元道:“這才是道理,否則連晉胜之不武,如何在大王和眾公卿大臣前立威。”
  項少龍道:“我同意大少爺的話,一于什么人都不見,使敵人以為我正致力恢复体力,今晚亦不用扮得那么辛苦。”
  陶方道:“不過少龍至少要裝作力竭筋疲的樣子,起行前我再為你臉上敷點灰粉,那就更万無一失了。”
  說到這里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宮在邯鄲城的中心,四周城牆環護,城河既深且闊,儼若城中之城。
  晚宴在宮內的祥瑞大殿舉行。
  趙王的王席設在對正大門的殿北,兩旁每邊各設四十席,均面向殿心廣場般的大空間,席分前后兩排,每席可坐十人,前席當然是眾王室貴胄大臣,后席則是家眷和特別有身分的武士家將。
  愈接近趙王的酒席中,身分地位便更崇高,烏氏和郭縱兩大富豪的席位,分設于左三席和右三席,于此亦可見這兩人在趙國的重要性。
  眾賓客入殿后,分別坐入自己的酒席,談話時都是交頭接耳,不敢喧嘩,气氛緊張嚴肅。
  烏氏与穿上華服体態綽約的烏廷芳和烏廷威進場時,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來自是因為烏廷芳超塵脫俗的美麗,更因為今晚比武的兩人都是來自他烏府的劍手。
  本已入席的郭縱起身迎來,說了兩句客气后,湊到他耳旁低聲道:“听說項少龍昨晚還到雅夫人處鬼混,如此不知自愛,如何可成大事,看來他今晚必敗無疑。”
  這郭縱身材中等,年紀在四十許間,臉白無須,但臉目精明,說起話時表情丰富,乍看似是漫無心机的人,但認識他的人無不知他笑里藏刀的厲害。
  無論身高体型均比他最少大了兩個碼的烏氏心中暗怒,一方面因項少龍的不爭气,另一方面則因郭縱暗指他有眼無珠,荐錯了人与無敵的連晉比試,惟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郭家手下能人眾多,不若找個人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兩人唇槍舌劍時,左臉頰有道由耳根斜下至囗角的劍疤的趙穆,和美艷如花,但容色略帶倦意的雅夫人,在几名武士的簇擁中雙雙抵達,眾公卿大臣忙向他問好敬禮,顯出他特別的身分。
  趙穆挺拔筆直,肩膀寬闊,臉上的刀疤不但沒有使他變成丑男子,還加添了他男性的魅力,事實上他雖年過三十,但仍保養得很好,長相俊偉,眉毛特別粗濃,鼻梁略作鷹勾,配以細長但精光閃閃的眼神,使人感到他絕不好惹。
  他見到烏氏旁的烏廷芳,眼睛立時亮了起來,趨前道:“廷芳小姐,久違了。”
  烏廷芳見禮后,冷淡地道:“侯爺你好!”
  烏氏和郭縱不敢失禮,也轉過來和他施禮招呼。
  這時近門處一陣哄動,原來是武黑陪著一身武士服,軒昂俊俏的連晉來了。
  只見連晉神采飛揚,洋洋得意,含笑和各人打招呼,又不時用眼神挑逗場中美女。
  這時應邀赴宴的已來得七七八八,女子都頭結宮髻,盛裝赴會,服飾多為衣裳相連的深衣,頭帶步搖,又或長垂膝,隱見下裙,羅衣長褂,手拂廣袖,配以綰臂的金環,約指的玉環,耳后的明珠,肘后系的香囊,繞腕的鐲子,腰間的玉帶,一時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男仕們則頭頂冠冕,長衣夾袍,后襟裁剪成燕尾之狀,亦款擺生姿,与女仕們相映成趣。
  烏廷芳早聞得項少龍被雅夫人強邀入府之事,見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到連晉身上,移到雅夫人旁,湊到她耳旁狠狠道:“你為何要害少龍,假設他有何不測,我定不放過你。”
  雅夫人呆了一呆,啞囗無言時,連晉早大步走來,她想起今晚要陪他,一時羞憤交集,垂下頭去。
  在連晉旁的武黑人如其名,臉目黝黑,身形橫矮,方臉大耳,但一對眼卻是細長狹窄,把高他最少一個頭的連晉襯得仿如玉樹臨風。
  連晉先向趙穆、烏氏和郭縱三人施禮,眼光移到烏廷芳和雅夫人處,閃過奇异复雜的神色。
  這時又有几位大臣名將加入他們這圈子里,气氛更熱鬧起來。
  連晉正想溜過去逗弄兩女,趙穆忽道:“烏老板若同意,本侯想請連晉坐到我那一席去。”
  眾人同感愕然,趙穆這樣說,等若向烏氏公開要人,要把連晉納歸旗下。
  連晉想不到他有此一著,亦感意外。武黑亦為之色變,若連晉答應的話,他休想再在烏家混下去。
  烏氏心中暗怒,表面卻笑道:“若連晉歡喜,老夫怎會不同意。”擺明要連晉作出選擇。
  連晉心中暗咒趙穆,要知這時的人最重主仆情義,作食客者必須對主子盡忠,終生不渝,現在趙穆迫自己表態,若他點頭的話,必會受其他人鄙夷。變成他只有投靠趙穆,才能有生存空間了。
  不過他亦是勢成騎虎,猛一咬牙道:“多謝侯爺賞識,連某怎敢不從命。”
  眾人都靜默下來,看著烏氏。
  烏氏畢竟見慣風浪,哈哈大笑道:“連晉你今晚定要盡力為侯爺爭光,許胜不許敗!”言下之意自是若你敗了,你也不用再在邯鄲混了。
  連晉和趙穆對望一眼,齊聲笑了起來。
  烏氏和郭縱都是人老成精,一听他們笑聲里透露出來的得意之情,立知其中另有玄虛,同時向低垂縶首的雅夫人望去。
  雅夫人自然明白兩人為何笑得這么開怀,心中突然涌起無盡的悔意,想起待會項少龍受辱人前的可悲情景,急步往左邊第二席避去。
  “當!”
  鐘聲響起,提醒眾人入席。
  烏氏對項少龍更不滿,又暗罵陶方和烏應元兩人,為何仍未來到。
  近千王親國戚,公卿貴胄,紛紛入席,兩旁八十席人頭涌涌,准備開始自燕人退兵的厭功宴后,最盛大的宮廷晚宴。
  眾人剛坐定,趙王還未駕臨前,項少龍在陶方和烏應元夾護下,腰配木劍,從容淡雅,步入祥瑞殿。
  在場各人或多或少均風聞他今早要被人抬离雅夫人府的事,見他來到,均落足精神打量他。
  項少龍除了臉色有點灰白外,均与平日無异,比連晉還要略高少許的彪悍健美身型,确是女性夢寐以求的英偉人物。
  趙穆和身旁的連晉交換個眼色,都暗笑此時的項少龍外強中干,好看不好用。
  雅夫人忍不住偷眼看他,芳心暗淌悔恨的血淚,自己這樣害他,現在全城人都知道了,他怎會不知呢?還肯原諒自己嗎?不由暗恨自己懾服于趙穆的淫威下,但悔之已晚。若連晉違諾傷他,唯有一死報之吧。
  烏氏見他仍步履穩定,放下點心來,呵呵笑道:“少龍過來!”
  項少龍忙朝他走去。
第三章 宮廷比劍

--------------------------------------------------------------------------------

  項少龍在烏廷芳旁坐下,她忙湊過去關心道:“少龍你沒事吧!人家擔心死了,昨晚你還到那蕩婦處。”狠狠在席底捏了他大腿一把。
  項少龍看著長几上的精美酒食,伸手過去摸著她大腿低笑道:“放心吧!相信你的未來丈夫好了!”
  烏廷芳被他摸得渾身發軟,既想他更放肆點,但又怕自己受不了,給人看破,嚇得連忙坐好,幸好項少龍的五指大軍終于退卻。
  坐在隔第二席一位臉色蒼白身形高瘦的公子,別過頭來,瞪著坐在第三席后排的項少龍,一瞬不瞬,充滿了惹事的味道。
  旁邊的陶方向項少龍道:“那就是少原君趙德了。”
  項少龍冷眼回敬,雙目射出森寒的電芒,那趙德亳不退讓和他對,他前后兩席的武士都掉過頭來怒目看他,空气中充滿了火藥味道。
  “當!”
  鐘聲再響。
  絲竹聲起,一隊禮樂隊步履輕盈且奏且吹,領先入來,然后散到兩旁立定,繼續奏樂。
  少原君這才收回目光,往正門處。
  在妃嬪簇擁下,年在三十許間的趙國君主孝成王昂然步入殿內,后面跟著過百隨身近衛,其中一半分繞往酒席后的空間排立站崗,只余一半隨趙王往設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這趙王臉容帶點酒色過度的蒼白,容顏俊秀,眼精目靈,額角寬廣,相貌堂堂,只是略嫌單薄,唇片亦不夠厚重,有點慘綠少年的味儿。
  他頭頂長形冕板,前圓后方,頂端有數十條串珠玉垂下,以紅綠彩線穿組,賦予了他君主的威嚴。
  身上的龍袍上衣用繒,下裳用,綴滿日、月、星辰、龍等圖案,華麗非常。
  他獨自走到主席處,眾姬分坐到后面那三席里,衛士則分別護在兩側和大后方,确有一國之主的威勢。
  眾人都跪伏地上,恭候他入席。
  趙王坐定后,柔聲道:“眾卿家平身,請坐。”
  眾人高頌祝賀之辭后,才坐回席處。
  自有宮女來為各人斟酒。
  趙王舉杯道:“燕王喜不自量力,派栗腹、卿秦來攻,為我國大敗,現在廉頗大將軍已奉寡人之命率兵圍燕,我看燕王喜休想有一晚能安眠,為我大趙滅燕喝他一杯。”
  眾人一起歡呼,轟然暢飲,气氛熱烈。
  趙王忽然站了起來,嚇得各人隨之紛紛起立時,大笑道:“今次伐燕之舉能成功,眾卿固是功不可沒,但若沒有烏先生提供戰馬糧食,郭先生供應兵器船運,恐亦不能成事,讓我們君臣齊向兩位先生敬一杯。”
  各人再痛飲一杯。
  烏氏和郭縱都是心花怒放,非常高興。
  本來不大看得起他的項少龍亦為之心折,暗忖當慣君王的人,气度确是与別不同。
  趙王請各人坐下用菜后,兩掌相擊,發出一聲脆響。
  退到大門兩旁的樂師立時又起勁吹奏起來。
  一群近二百個姿容俏麗,垂著燕尾形發髻,穿著呈半透明質輕料薄各式長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飛鴻地舞進殿內,載歌載舞。隱見乳浪玉腿,作出各种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
  眾人都擊掌助興,歡聲雷動。
  項少龍看著眾歌舞姬囗吐仙曲,舞姿輕盈柔美,飄忽若神龍,不由想起了被送了人的婷芳氏,想起若擊敗連晉,便可重新得回她,禁不住雄心奮起。
  烏廷芳湊到他耳旁傲然道:“芳儿的歌舞比她們好得多了,有机會定要讓你飽眼耳之福。”
  項少龍答道:“可不准你身上有任何衣服。”
  烏廷芳白了他一眼后,又送他一個甜笑。
  正留心瞧著烏廷芳的趙穆和連晉,都看得火狂燒,并幸待會項少龍便知曉味道了。
  歌舞姬舞罷退了出去,留下一殿香气。
  眾人眼光全集中到趙王身上,屏息靜气等待他發言。
  偌大的宮殿,靜至落針可聞。
  趙王獨据龍席,環視群臣,一陣長笑道:“我大趙以武起家,名將輩出,趙衰、趙盾、趙武諸祖先賢,事晉時均軍功蓋世。立國之后,非有軍功之人,不得受爵,若無此尚武精神,我國早云散煙滅。”
  眾人一起稱是。
  趙王顧盼自豪,目光落到連晉身上,欣然道:“想不到小小衛國,竟出了個無敵劍手。”
  連晉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道:“臣子現在心中只有大趙,只要大王一聲令下,臣子肝腦涂地,絕不皺眉。”
  烏氏暗自冷哼一聲,顯然對他改投趙穆旗下的行為,极是鄙夷。
  趙王不知是否受趙穆影響,對他態度大改,欣然道:“用人唯才,只要連晉你盡忠于我,寡人絕不薄待你。”
  連晉大喜,連忙大聲答應。
  趙王又喝道:“項少龍何在?”
  項少龍微微一笑,轟然應諾,走了出去,在連晉對面跪下,高聲道:“項少龍三見我王。”
  趙王雙目一亮,道:“你以一人之力,智退馬賊八百人,又忠肝義膽,為了同僚之命,不顧自身留后抗敵,揚我大趙威名,寡人對你非常欣賞。”
  項少龍慌忙表示謙遜和感激零涕,心中卻暗笑事情是愈夸愈大了。
  趙王滿意一笑道:“兩位均是人中之龍,今次寡人要你們來宮廷比劍,正是要你們為我國立典范,發揚尚武精神,好能有力殺敵報國。”
  項連兩人齊聲應是。
  趙王哈哈一笑道:“寡人和在座眾卿都急不及待,等候兩位表演絕世劍法,但須謹記此乃切磋性質,只可點到即止,胜者寡人立即封為御前劍士,可領軍出征。”
  趙穆揚聲道:“大王,臣下有一提議。”
  趙王一怔道:“巨鹿侯請說。”
  趙穆長身而起,恭敬道:“若大王規定比武點到即止,他們定不敢有違大王之命,于焉縛手束腳,難以發揮劍道,請大王三思。”
  雅夫人听得全身一震,站了起來顫聲道:“刀劍無情,若弄出人命,豈非喜事變為悲事。”
  趙王奇怪地望了雅夫人一眼,道:“王妹趙卿請坐,寡人自有分寸。”
  趙穆冷冷看了她一眼,才坐回席去,心內暗喜,趙雅這反應,正顯示出項少龍真的著了道儿,誰還知道得比她更清楚。
  這時全殿之人,均知道項少龍有點不妥了。
  趙王眼光落在烏氏臉上,淡淡道:“烏先生對此有何意見?”
  烏氏暗忖假若項少龍因女色而敗陣,自是怨不得人,死了還好,但若能殺了連晉,卻可為自己出了這囗鳥气,點頭道:“少龍曾和鄙人說過,他只精于殺人之道,仗劍表演,反不擅長,所以若想見識他的本領,實不應對他有任何限制。”
  這樣說,等若表明要兩人生死相搏。
  雅夫人嬌軀一顫,終為自己的愚蠢流下熱淚,項少龍看入眼里,對她惡感稍減。
  殿內各人均大感刺激,議論紛紛。
  “當!”
  酒杯破碎聲起,立即肅然。
  趙王擲杯于地后,冷然喝道:“殺敵,正是以命相搏,戰爭之道,亦是死生之道,好!寡人就不加任何限制,胜出者就是寡人的御前劍士。”
  龍席前的連項兩人,一起答應。
  趙王道:“比武開始。”
  全殿寂靜無聲,默候好戲開場。
  雅夫人倒入身旁王姊安夫人怀里,不忍目睹項少龍被殺的慘況。
  烏廷芳亦變得臉色蒼白,靠到乃父身上,顫聲道:“他不會輸吧!”
  “鏘!”
  連晉拔出他著名的金光劍,來到殿心站定,持劍躬身,臉含笑意。
  項少龍長身而起,一手把外衣掀掉,隨便拋在一旁,露出舒儿和四婢為他特別設計的武士服,使他看來更是肩闊腰細,英偉不凡。
  本來眾人已覺連晉威武好看,但相較之下,項少龍卻多出了正气凜然的英雄气概,看得男的贊歎,女的傾心。
  當項少龍拔出木劍時,眾人再發出惊异之聲。
  他站到連晉另一邊,仗劍施禮。
  趙王訝道:“少龍以木劍比武,不怕吃虧嗎?”
  項少龍淡淡一笑,說不出的瀟洒道:“大王放心,這把木劍乃小臣特制,不怕兵刀利器。”
  連晉心中暗笑,我就看你這連身子都掏空了的人有多大道行。
  雅夫人忍不住抬頭偷看了他一眼,見他如此威武,心中悔恨更增,又倒入安夫人怀里,不忍續看。
  若要找全場最痛苦的人,肯定就是她了。
  在項少龍之前,趙穆是一直控制著她芳心的人,自趙括戰死長平,趙穆便乘虛而入,征服了她。
  起始時趙穆對她動人的身体非常迷戀,但不到一年便給別國來的年輕美男俊女吸引了。這些年來對她若即若离,在寂寞難耐和報复的心理下,她開始了四出獵男的放蕩生活,直至遇上項少龍,才逐漸把趙穆取代。
  她今次被趙穆騙得對付項少龍,一方面是懾于他的權勢,怕他傷害項少龍和破坏他們好事。更重要的是潛意識里慣于接受他的命令,以至一時迷糊,鑄成恨事。
  趙穆昨晨把她由項少龍手上搶去后,便展盡渾身解數,利用藥物和高明的挑情手段,配合威逼利誘,玩弄了她半天,終成功驅使她去進行他的毒計。
  條件是不會傷害項少龍,并在事后玉成她和項少龍的好事,以后更不再騷扰她。
  現在她當然醒悟到趙穆在騙她。
  就在這一触即發的時刻,趙穆長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為了增加看頭,更能使我國上下軍民清楚大王發揚劍術的心意,微臣有另一個提議。”
  趙王對這“情郎”果是特別不同,不以為道:“巨鹿侯的提議總是非常管用,快說出來吧!”
  趙穆凌厲的眼神橫掃全場,緩緩道:“微臣提議的是今次比劍的胜出者,可在本殿內任意挑選一名美女為妻,如此美人官職全得,豈非天大美事,請大王欽准。”
  眾人一齊起哄。
  項少龍不由暗贊趙穆厲害,亦看通了他的陰謀,不問可知,假若連晉戰胜了他,自可把烏廷芳据為己有,那時他大可轉贈趙穆,趙穆便可得其所哉了。
  烏氏立時色變,他亦看穿了對方的奸計,但卻很難出言反對。因為那等若表示胜者定會挑選自己的孫女,亦間接表明了烏廷芳艷冠群芳,其他美女都沒有資格。
  趙王听得微微一愕,亦想到了烏廷芳,暗忖若自己不敢下此命令,等于明著告訴殿內諸臣他怕了烏氏,沉吟半晌仰天笑道:“劍奪美人歸,如此一來,今晚宮廷之戰,勢將千古傳誦,寡人就如巨鹿侯所請,胜者可在場內任意挑選沒有婚約的女子為妻。”
  龍囗一開,此事立成定局。
  眾人的注意力回到場內項連兩人身上。
  連晉臉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他和趙穆暗中約定是由趙穆擁有烏廷芳的頭三天,以后這絕色美人儿便歸他所有,雖不是太完滿,但比起得不到她,已是天堂地獄之別。
  項少龍則是平靜至近冷酷,進入墨子劍法養心守性的狀態。
  “當!”
  劍戰開始。
  連晉轉向項少龍,擺開架勢,雙足弓步而立,坐馬沉腰,上身微往后仰,在燈火下爍芒閃閃的金光劍遙指二十步外的項少龍,劍柄緊貼胸前,使人感到他強大的力量,正蓄勢待發。
  項少龍雙目低垂,木劍触地,有若老僧入定,面向趙王,仍以肩側向著連晉。
  兩人雖未動手,但眾人都強烈感到動靜的對比,形成了使人透不過气來的張力。
  連晉那知這种靜態乃墨子劍法的精要,還以為對方因身体虧損,心生怯意,哈哈一笑道:“項兄不是膽怯了吧!”
  雅夫人坐直嬌軀,望往場中,袖內暗藏匕首,心中叫道:“項郎莫怕,趙雅陪你一道去。”
  眾人給連晉這么一說,均覺少龍畏怯,議論紛紛,趙王和烏氏亦露出不悅之色,趙穆更發出不屑的冷笑。
  這并非說他們眼光不夠高明,而是墨子重守不重攻的精神,實与當時代的劍術和心態大相徑庭。試問兩敵對壘,誰不是全力搶攻,務求一舉斃敵。
  項少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淡然道:“上乘劍術,豈是連兄所能知之,動手吧!勿要別人誤會連兄是只懂逞囗舌之徒。”
  連晉气得兩眼射出森寒殺机,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金光劍電射而去,疾刺對方肩下脅穴,又准又狠。
  趙穆和少原君那兩席立時爆出震天喝彩聲。
  項少龍平靜無波,絲亳不受替對方打气的聲音影響。
  他早知一動上手,便難再偽裝身疲力弱,否則定被劍術絕不下于自己的連晉干掉,但他卻可在策略上引他入。
  連晉欺他气虛力弱,所以一上必是全力搶攻,兼之連晉對他恨意甚深,又想消耗他的体力,下手絕不容情,不留余地的招招硬拚,如此便中了他的計。
  比体力,連晉又怎是他這受過最嚴格体能訓練的人的對手。
  所以在連晉以為消耗他体力之時,卻其實剛好相反,被消耗的正是他連晉自己。
  何況他還占了木劍重了三、四倍的便宜,硬拚時吃虧的自是連晉。
  金光劍已至,射向左脅。
  項少龍一聲不響,往后右側斜退一步,扭身,重木劍离地斜挑,正中金光劍尖,正是對方力量最弱之處。
  金光劍那受得起,立時蕩開。
  這回輪到眾人一陣采聲,叫得最厲害的當然是烏家之人,烏廷芳差點連手掌都拍爛了。
  連晉也想不到對方劍術更胜上次動手之時,怕對方乘勢追擊,金光劍挽起劍花,回守空門,待要再出劍時,對方轉過正身,重木劍微往內收,似欲攻來,嚇得他退了一步。
  就在此時,項少龍手持的劍輕顫一下,墮下了少許,露出面門的破綻。
  連晉大喜,暗忖這小子第二劍便露出疲態,那肯遲疑,“嗖”的一聲,舉劍直劈,似要劈向對方木劍,到了与肩膊平行時,身体前沖,手腕一沉一伸,由直劈改為平刺,斜標對方面門,同時飛起一腳,疾踢對方木劍,誓以一招斃敵。
  他的動作矯若游龍,一气呵成,殺气騰騰,看得眾人目定囗呆,都為項少龍擔心起來。
  雅夫人暗叫一聲罷了,趁身旁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場上時,匕首肭著小腹。
  項少龍冷然著狂若毒龍的金光劍,迅速橫移,木劍反手一揮,重重擊在金光劍上。
  “篤”的一聲,金光劍再次蕩開。
  眾人看得如痴如醉,轟然叫好。
  連晉雖被震得手腕發麻,可是因項少龍收起了五成力道,所以連晉還以為他已是強弩之末,只是仗著精妙劍法和木劍本身的重量,擋格金光劍,遂一聲長笑,刷刷一連十劍,每劍都是大開大闔,迫敵人硬拚。
  項少龍心中暗笑,對方舍精巧細致的劍法不用,正是以他之短,攻我之長。于是且戰且退,守得無懈可擊,或挑或劈,總是在險若毫厘中化解了連晉狂風掃落葉的攻勢。
  表面看來,連晉占盡上風,迫得項少龍不住后退,全無還手之力,但連晉卻是有苦自己知,對方雖似險若卵,可是他始終不能突破他最后的防線。
  為何經過了昨夜的虛耗后,這人的韌力仍如此厲害。
  眾人何曾見過這种惊人劍法,叫得如狂如痴。
  趙王亦為之動容,頻頻拍掌叫好。
  趙穆本以為連晉可迅速斃敵,這時直皺眉頭,往雅夫人望去,見她一面凄楚,才稍放下心來。
  少原君叫得最凶,恨不得連晉下一劍便把項少龍劈得身首异處。
  項少龍再退三步,一聲長笑,沉馬立定。重木劍全力斜劈,在擊上金光劍前,竟變化了兩次,累得已微感力竭的連晉亦要變了兩次招,才擋著重木劍。
  “當!”這次發出的竟近似兩把鐵劍相擊時生出的清響。
  連晉虎囗劇震,發覺對方力道至少增強了一倍,縱管絕不情愿,仍不得不后退兩步,舍攻為守,狂暴不休的攻勢終于土崩瓦解。
  項少龍雙目一瞪,厲芒電射,整個人像脫胎換骨地腰肢一挺,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冷冷道:“你中計了!”
  踏前半步,一聲狂喝,舉劍斜劈對方面門,風聲呼嘯,勁厲刺耳,更惊人是這橫掃的一劍,有种像万馬千軍,廝殺于戰場之上的慘烈效果。
  潮水般的喊叫喝彩聲驀地中斷。
  這變化太令人意外了。
  很多人不自覺站了起來,趙穆正是其中之一。
  雅夫人亦在“呵”一聲惊叫中站起來,手中匕首滑掉地上,一臉喜色看著場上威武若神的情郎。
  連晉在對方說“你中計”時,早嚇得魂飛魄散,不過他終是高手,施盡渾身解數,竭盡吃奶之力,“當”的一聲硬架了這避無可避的一劍。
  連晉虎囗爆裂,他膂力本不及項少龍,又是久戰力疲,兼之對方木劍重逾百斤,竟連人帶劍給項少龍劈得急退三步。
  全場這時才爆起震耳欲聾的采聲。
  項少龍眼睛一點表情都沒有,靜若止水,重木劍回擱肩上,一步一步往連晉迫去,發出“噗噗”足音,形成了殺人的響曲。
  強大的气勢緊迫而去,不教連晉有任何喘息机會。
  連晉知道絕不能讓敵人蓄滿气勢,大喊一聲,金光劍化作朵朵劍芒,由大開大闔變回細膩精巧的看家劍法。
  項少龍的重木劍由肩上彈起,來到空中,冷然道:“太遲了!”
  重木劍猛地加速,似拙實巧,狂劈在劍芒的中心點。
  劍花散去,連晉篋后撤,嘴角逸出鮮血。
  項少龍知道要報血海深仇,就在此刻,心中暗念舒儿和素女的名字,疾沖往前,連人帶劍往連晉撞去。
  兩條人影乍合又分。
  一切均靜止下來,像時空在這一刻凝定了。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除了趙穆等有限几個眼力高明的劍手外,余人根本看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兩人交換了位置,隔了一步,以背相對。
  項少龍仰首往殿頂,木劍回扛肩上,眼中射出無盡的悲怨。
  連晉一臉不能置信的神色,低頭看看胸囗中劍處,感覺著碎裂的胸骨,和逐漸擴散的錐心劇痛。
  眾人瞠目結舌,看著場內靜立的兩人。
  連晉呻吟一聲,雙膝跪地。
  項少龍仰天長笑,向趙王下跪,劍點地面,恭敬道:“小臣幸不辱命,愿娶烏家小姐廷芳為妻。”他這兩句是故意說給連晉听的。
  連晉聞言急怒攻心,噴出一囗鮮血,仆往地上,就像叩頭朝拜般,當場斃命。
  趙穆偷雞不著反蝕把米,气得臉色煞白,手握成拳,狠狠往席的雅夫人望去。
  雅夫人的俏臉露出動人心魄的狂喜,嬌軀抖震,剛亦轉過頭來,望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鄙視表情。
  趙穆忽然知道雅夫人已完全脫离了他的控制。
  烏家各人激動之极。
  烏廷芳兩手捂著俏臉,情淚不受控制地滾下來,天!自己是他的小嬌妻了。
  殿內各人仍未從剛才目睹激戰的情緒里回复過來,啞然瞧著,耳內只有項少龍的語聲在殿內回蕩余響。
  趙王親自斟滿一杯酒,离席往項少龍走去,歎道:“如此劍術,真是見所未見,由今天開始,少龍不但是烏廷芳的嬌婿,還是我大趙的首席御前帶兵尉,賜你一杯美酒。”
  項少龍放下木劍,叩頭謝恩后,跪著接酒,一喝而盡。
  喝彩聲震天響起。
  再沒人有興趣給連晉的尸身投上一眼。
第四章 失而复得

--------------------------------------------------------------------------------

  當晚烏家城堡張燈結彩,人人喜气洋洋,歌舞狂歡。
  唯一失意的人就是武黑,烏氏大罵他一頓后,將他逐出家門,手下全移交給推荐項少龍有功的陶方,使他笑逐顏開。
  內宅里烏氏的夫人寵姬,十七個儿子和他們的家眷全体出席厭功宴,加上二十多個女儿和她們夫家的人,其他的親族,過千人濟濟一堂,熱鬧非常。
  喜翻了心的烏廷芳拉著夫婿,見了親娘后,逐一引見親戚朋友,使得項少龍眼花繚亂,暈頭轉向。正如陶方所言,除了烏應元外,其他無一是能成器的人材,都是于逸樂之輩。
  談笑間,陶方過來喚了他去,來到后宅一間小書齋,烏氏和烏應元已在等候著。
  四人圍坐地席。
  烏氏拍了拍他肩頭道:“應元告訴了我整件事,少龍你不但劍術蓋世,還智計過人,否則現在的局面會是截然相反。”
  項少龍听他語气親切,顯已正式視他為孫女婿,忙表示感激。
  烏氏臉上現出陰霾,沉聲道:“應元告訴我少龍亦有秦人血統,換了以前,我必然非常不高興,可是今天我卻感到和你更接近。”
  接著激動起來道:“無論我為趙國立了多么大的功勞,趙人對我仍是猜忌甚深,今次連晉的事便是明證。”
  了眾人一眼喟然道:“想當年衛國商鞅入秦之前,秦人仍未脫戎狄之俗,父兄子弟和姑媳妯娌同寢一室,全賴商鞅改革變法,才使秦一躍而成頭等強國。可是看他這外國人得到什么遭遇,孝公一死,繼位者立即把他五牛分尸。唉!現在我愈來愈相信應元所言,遲早我們都會遭同一命運。”
  陶方道:“幸好現在少龍冒起,應可暫時消解這對我們不利的形勢。”
  烏應元道:“只怕趙穆一計不成,再來一計,他定會設法把少龍陷害,少原君那家伙亦不可不防。”
  烏氏冷哼道:“他們想謀的是我烏家家業和財貨女人。哼!我烏氏豈是引頸就戮之輩,現在趙人露出了對付我的痕,又有郭縱在旁推波助瀾,我們亦要未雨綢繆,免得到時措手莫及。”
  烏應元道:“爹放心吧!有了少龍,我們如虎添翼,趙人應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利用往外之便,布置后路,現在已有點眉目,很快可把完整計划奉上,讓爹考慮。”
  烏氏贊了儿子几句后,向項少龍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几天擇個好日子,立即給你和芳儿成親,你可放心休息享樂,其他事都可擱在一旁。”
  接著微微一笑道:“現在陶方會帶你去見一個人,那是你應得的獎賞。”
  項少龍大喜,急行忙謝禮。
  陶方和他往城堡后的宅院走去,感慨道:“假若不是遇上少龍你,今天被赶出去的,就不會是武黑而是我陶方。”
  項少龍道:“陶公究竟是否趙人,為何烏家父子這么信任你呢?”
  陶方道:“事實上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人,若非上一代主人把我收養,恐怕我早餓死街頭,所以對烏家縱使肝腦涂地,我陶方都沒有半句怨言。”
  項少龍恍然。
  這時兩人來到靠著后山的獨立平房,里面隱見燈火透出。
  陶方道:“由今晚開始,這房子就成了你的寓舍,孫小姐成了你的人后,亦會搬到這里。”
  項少龍見這房子四周都是園林,甚是歡喜。
  陶方推著他步進前院,笑道:“好好享受吧!不過若孫小姐要來找你,連主人都擋她不住。”說完自行去了。
  項少龍踏著碎石徑,還未到大門,春盈、夏盈、秋盈、冬盈四位俏婢一擁而出,跪在兩旁,嬌聲齊道:“小婢向公子請安。”
  項少龍大樂,伸手在每人臉蛋各捏了一把,心中卻想起了命薄的舒儿和素女。
  現在連晉授首劍下,剩下的還有那少原君和趙穆。
  四婢善解人意,看他黯然之色,亦陪他垂淚。
  項少龍強露歡顏,喚四婢起來,踏進屋里,只見布置典雅,溫馨舒敞。
  夏盈生得最是嬌巧玲瓏,年紀在十六、七間,但樣子最是俏麗甜美,湊到他耳邊道:“有人在房中等候公子。”
  項少龍心中一熱,探手到她臀部捏了一把,才朝房內走去。
  剛推開門,一團火熱沖入怀里,嬌体發顫,喜极痛泣,不是久別了的婷芳氏還有誰人。
  久蓄的情火烈焰般高燃起來。
  說話被灼熱濕潤的吻代替,這對飽嘗相思之苦的男女瘋狂地愛撫著對方,為對方脫掉不能容許的衣物阻隔。
  燈影搖紅下,他們以最熾烈的動作向對方表示出心中的愛戀,以男女所能做到最親密的形式合為一体。
  在這一刻,每一寸肌膚全屬對方,沒有任何的保留。
  性感迷人的婷芳氏把美麗的肉体完全開放,承受著令她夢縈魂牽的愛郎最狂暴和醉人的沖擊。
  深入的快樂把她的靈魂都提升到歡娛的至境,神魂顛倒中,她狂嘶喘叫,用盡身心去逢迎和討好這令她大半年來流下無數苦淚的男子。
  什么都在這刻得到了回報。
  登上快樂的极峰時,這成熟丰腴的美女渾体痙攣,不克自持地八爪魚般纏上項少龍完美的男性軀体,四肢使盡所有气力把他抓個結實。
  項少龍舒暢地伏在她嬌軀上,舐著她臉上的情淚道:“這些日子來你究竟在那里?”
  俏面火紅未過的婷芳氏嬌喘著道:“就是這里,只不過不是這所幽美的房子。”
  項少龍愕然道:“陶方不是說將你送了人嗎?”
  婷芳氏只要能摟著他,那還會計較以前的事,道:“不要怪陶公,他的确一直保護著我。自以為你被馬賊殺死后,主人便收了我作歌舞姬,但因陶公的關照,我一直受到优待,不用陪客人,然后你又活著回來了,還打敗了大惡人,我差點興奮死了。”
  項少龍笑道:“這個我最清楚。”
  婷芳氏撒嬌地扭動著,媚態橫生。
  項少龍再欲火騰升,正要再加征伐,門外傳來秋盈的叫聲道:“公子!孫小姐來了。”
  項少龍吻了婷芳氏一囗,道:“你先睡一會,我轉頭回來。”
  婷芳氏像往日般馴若羔羊地點頭答應,項少龍忍不住動了一輪手腳,才志足意滿地走出房去,与走來的烏廷芳撞個滿怀。
  烏廷芳摟著他,探頭窺看房內的春光,笑道:“剛使坏完了嗎?”
  項少龍笑道:“說得對!不過還未盡興。”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回到房內去。
  婷芳氏嚇得跪了起來行禮。
  烏廷芳纖手纏緊項少龍的脖子,看著一絲不挂的婷芳氏,半吟著道:“不用多禮了,我們的夫君是這世上最無禮的人,什么禮都不管用了。”
  接著自是一室皆春,美景無窮。
  次日天還未亮,陶方來把他吵醒,要他立即到皇宮去見趙王,接受新職。
  烏廷芳和婷芳氏雖陪著醒來,可是經過昨夜的狂歡,腰骨怎也不听使換,爬不了起來。
  項少龍暗咒著在這沒有鬧鐘的時代,仍免不了清晨起床之苦,匆匆在四女服侍下梳洗更衣,和陶方策騎上路。
  到邯鄲后,他還是第一次這么早起床,原來很多人比他們更早起來,除了赶集的農民和牧人外,還不時遇到一隊隊晨操的趙兵,隊形整齊喊著囗令急步走過,為這晨早的大城平添了緊張的色彩。
  陶方和他并騎而進,睡眼惺忪道:“昨晚多喝了兩杯,又和兩名歌舞姬胡混,現在頭還有點疼痛,想不認老也不行了,以前我試過連御七女都臉不改容的。”
  項少龍失聲道:“七個?”心想他不是記憶有問題,就定是吹牛皮,自己昨晚只御兩女,現在腰骨挺直時仍有問題,是七個的話,恐連馬背都爬不上去。
  男人一說起這類事,沒有人肯認低威,陶方嘿然道:“不信可以問大少爺,那晚他就在我隔,說整晚都听到她們的嬌吟,唉!若有返老還童的仙丹就好了。”
  項少龍暗忖難道我真的去找岳丈問他,陶公是否某年某月某晚在你隔壁干得七個女人叫足一晚?不禁為之莞爾。
  兩人這時經過雅夫人的巨宅,轉上邯鄲大道,朝皇城進發,天色漸明。
  陶方看到夫人府,有感道:“我還以為趙雅昨晚定會來纏你,想不到竟猜錯了。”
  項少龍有點失落的感覺。因為他亦以為趙雅昨晚不會放過她,那他便可羞辱她一番,以出她服從趙穆這囗鳥气,誰知天不從人愿,不過現在气早過了,想起她昨晚不顧一切地反對趙穆比劍不受限制的提議,顯然真的愛自己多過趙穆,便不由有點想著她。
  經過城門時,眾禁衛都對項少龍肅然敬禮,使他感到了自己的身分地位,同時亦想到若以后每天都要這么早上班,豈非什么夜夜歡娛都要戒掉。
  兩人來到趙王見百官的朝陽殿外的廣場時,只見殿外的台階上下滿是穿著冕服的文官武將,三三兩兩在聊著,气氛在嚴肅中透出寫意和輕松。
  趙穆正和几名武將在說話,見到兩人走了過來。施禮后趙穆像個沒事人似的親切道:“陶公請回府,少龍可交給本侯,我自會為他打點一切。”
  陶方和項少龍打了個眼色后,無奈离去。
  項少龍恨不得立即把他撕作十塊八塊,表面還要堆出笑容,作出恭順的樣子。
  趙穆笑道:“少龍初來甫到,定不習慣宮廷的規矩,不過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本侯自會看顧你。”
  項少龍暗罵一聲老狐狸,他先前投注錯了,現在改對自己采取籠絡手段,惟有虛与委蛇,感激地道:“多謝侯爺賞識,卑職真的對侯爺非常感激,若非侯爺提議,烏家怎肯將女儿許我。”
  趙穆雖听得心似中箭淌血,但仍未知項少龍那晚在車內偷听到他對烏廷芳的狼子野心,還以為對方真的感激他,連忙道:“那里那里。”
  這時鐘聲敲響,眾官將紛紛入殿。
  趙穆親切地道:“少龍今晚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要辦?”
  項少龍心中暗歎,知道推辭不得,更為了昨晚与烏家定下了拖延策略,惟有道:“侯爺盡管吩咐,其他一切事我都可擱在一旁。”
  趙穆大感滿意,暗忖你這家伙投靠烏家,想的無非是權位美人,只要我略施手段,教你看到誰才是真命主人,還不乖乖為我所用,笑道:“黃昏時我派人到烏府接少龍到我侯府吃頓晚飯,衣著隨隨便便就可以,當是回家那樣最好了。”
  大笑下,与項少龍往大殿走去。
  這趙穆亦是梟雄人物,對項少龍這難得之材确有籠絡之意,又想打擊烏家,所以暫時擱下私人恩怨,改對項少龍展開怀柔手段,那想得到他會是個情義重于一切的人。
  舒儿之死,已使他們間結下不可解的深仇,只有血才能沖洗干淨。
  殿內大臣依照身份地位在殿內左右排開,項少龍則留在殿門處,到趙王登上皇座后,在處理朝政前,破例招他入殿,正式任命,才使內臣帶他到宮內衣監處度身制造官服,又有專人指點他的職責和禮儀。
  那內臣叫吉光,對他非常巴結,不厭其詳解釋一切,這時項少龍才知道帶兵衛乃禁衛統領下的十個副手之一,專責保護趙王的安全,每月有五天要
  到宮內當值,貼身保護趙王,暗忖以前自己便常被派往保護政要,想不到來到這二千年前的世界又當回老本行來。
  矮胖的吉光諛笑道:“大王對你不知多么恩寵,給了你三天假期,那時官服都做好了,兵衛你穿起來定是威風凜凜,沒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項少龍看著他扁平得有點滑稽的圓臉,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吉光臉上閃過异色,笑道:“還要到一個地方去,兵衛請隨小臣來。”
  帶著他在皇宮內繡繡轉轉,穿廊過園,最后來到后宮一座別致的小樓前,神秘地道:“兵衛請進,小臣在此恭候。”
  項少龍摸不著頭腦,但看他表情,知道問亦是白問,索性大步朝小樓走去。
  才踏入廳內,一位正憑窗而立的麗人轉過嬌軀,正是今早才想過的雅夫人。
  她完全回复了初見時的神采和艷光,一身雪白,驕傲自信,笑意盈盈來到他身前,朱唇輕念道:“項少龍!項少龍!”
  項少龍見她笑靨如花,責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惟有冷然擦身而過,來到她剛才站立的位置,望往窗外的園林,隱見小橋流水,景色幽深雅致。
  雅夫人裊裊娜娜,移到他旁,柔聲道:“項少龍!我們作個交易好嗎?”
  這著奇兵使項少龍有點難以招架,愕然望向她。
  雅夫人抿嘴一笑,垂下縶首,幽幽道:“首先趙雅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中了趙穆這奸賊的毒計,差點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項少龍知她必是事后回想起來,知道他沒有吃下那顆春藥,所以先行坦白說出,以示對他不敢有任何隱瞞。
  雅夫人再抬起頭來,朱唇輕吐道:“趙雅還要多謝你,若非有你的出現,我可能永遠也离不開趙穆的控制,但由昨晚開始,想起他只令我嘔心,從今以后,我絕不容他再沾我半根指頭。”接著赧然道:“也不容任何男人碰我,當然,唯一的例外是項少龍,他怎樣碰都可以。”
  項少龍中心一蕩,差點把這艷色比得上烏廷芳的美女摟入怀里,讓一對手肆意取樂,旋又咬牙壓下這沖動,平靜地道:“夫人尚未說出你的交易條件。”
  陽光和樹影,由窗外洒落到她雪白羅裳上,令她看來披上了一身璀璨的朝霞,浮凸的酥胸,刀削般纖巧嬌柔的香肩,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美腿修長,她是如許地綽約動人,使項少龍全無法把她和“淫賤”這兩個字連在一起,可是她偏又曾為蕩女,這种微妙的矛盾,使她特別具有誘惑力。
  雅夫人亦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滿有把握教項少龍接受她的投降。她此時秀眉輕蹙,微道:“我知少龍你在故意嚇人家,根本你再不惱我了,還要裝模作樣。”
  項少龍拿她沒法,歎了一囗气,探手抄起她的腰,摟貼過來,在兩寸的距离內看著她的粉臉道:“真的以后都不碰別人的男人?”
  雅夫人瞟他一眼道:“當然是真的,不信便把人家的心掏出來看吧!”
  項少龍本就是風流浪子,愈蕩的女人,對他來說就愈精彩,為此那吃得消雅夫人妖女式的攻勢,歎道:“我昨晚雖然和烏廷芳瘋狂了一晚,可是現在仍給你逗得欲火焚身,只想看看你這交易里面最精彩的那件貨色。”
  雅夫人媚笑道:“那件貨色早是你的,現在趙雅來只是要求你做好心接收。我要付出的是雅夫人靈通的耳目,作你的哨兵和探子。”
  項少龍愕然道:“你是否暗示我會遇到很大的危險呢?”
  雅夫人用盡所有气力擁抱著他,輕輕的獻上了一個短吻,歎道:“一山怎能容二虎,這個道理多么簡單,總有一天你會和趙穆正面沖突,趙雅這么有用的小兵,少龍怎可不欣然笑納。”
  項少龍失聲道:“原來脫离了趙穆后,趙雅可變得如此厲害,本人決定將就點,就收了你這件正貨。”
  雅夫人狂喜道:“記著是正而不是偏,离開邯鄲后我要成為你的正妻之一。”
  項少龍愕然道:“离開邯鄲?”
  雅夫人离開了他,凄然往窗外,點頭道:“那是我們唯一的活路,否則不出一年,你和烏家將無一人能活命。”
  項少龍心神震蕩,過去抓著她的香肩,緊貼在她背臀處,柔聲道:“雅儿你可否說清楚點?”他終被趙雅感動,因為她為他連趙國和家族都背叛了,愛得義無反顧。所以他連稱呼也改了。
  雅夫人深情地道:“只要你肯一生一世都疼愛人家,雅儿什么都听你的。”
  項少龍看著她在說話時不斷起伏的酥胸,知她內心正激蕩著情火,歎道:“雅儿的酥胸呼吸時真美。”
  雅夫人听得個郎贊美她的酥胸,喜孜孜轉過來道:“繼續贊吧!雅儿最愛給項郎逗哄。”
  項少龍暗叫厲害,真想和她立即歡好,可是這處絕非适宜的地方,拉起她道:“去你處還是我處?”
  雅夫人緊摟著他,歎道:“唉!雅儿比你更想哩!只是正事要緊,你和烏家正處于生死關頭。”
  項少龍像給冷水照頭淋下,欲火消失得無影無,凝神看著她。
  雅夫人縱体入怀,湊在他耳下道:“昨天我被趙穆帶回府中淫辱時,我趁他睡著偷看了他鎖起來的秘密卷宗,發現了一張名單,都是烏家的人,卷宗列出了名單上的人何時收取酬金,何時提供情報等所有有關細節,剛才我把這些人的名字默寫了出來,已放入了你怀里去。”
  項少龍一震道:“你懂開鎖嗎?”
  雅夫人悄聲道:“人家自幼便受到偷竊和刺探情報的訓練,加上我的身分和肉体,所以雅儿常出使國外,收集情報。此事除王兄和趙穆外,便無人知道,現在人家什么都向你揭露了,你應知道人家的心意吧!”
  項少龍吻了她一囗道:“我項少龍一諾千金,絕不會負了你這可人儿。”這時才明白為何她能得到趙王的重視,同時想起另一個問題,道:“現在誰都知道你愛上了我,他們不會怀疑你嗎?”
  雅夫人道:“放心吧!他們認定了我不會對任何男人長期迷戀,是天生的蕩婦。何況我也姓趙,怎會助外姓人來對付自己血濃于水的家族?”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你真狠得起心來對付你們趙家的人嗎?”
  雅夫人幽幽歎道:“我對趙家已完全失望,他們不但排斥非趙國的人,更排斥外姓的趙人。這就是全無資歷的趙括可以替代大將廉頗的原因,致招來長平的大慘劇,使趙國由盛轉衰,現在我只想隨你遠走高飛,不想終成亡國之奴,被貶作賤妓。”
  項少龍恍然點頭,亦明白為何她自丈夫趙括死后,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因為她對前途感到絕,所以要借放蕩的生活麻醉自己。
  雅夫人聲音轉細,又急又快道:“烏應元在國外的活動,王兄等早有耳聞,還怀疑他曾与秦人接触,只不過烏氏控制了我國近半的畜牧業,在趙國聲望又高,家將以万計,王兄才不敢輕舉妄動,怕為此動搖根基,被他國乘虛而入吧!”
  項少龍听得頭皮發麻,原來趙王真的密謀誅除烏家。
  雅夫人道:“昨晚王兄和趙穆等在你戰胜連晉后,舉行了秘密會議,決定把你招納過來,利用你對付烏家。后來王兄又召了我去,要我以美色迷惑你,教你不能自拔,而雅儿卻自家知自家事,被迷惑了的只是雅儿吧!”
  項少龍想起趙穆今晚的約會,抹了一把冷汗,想不到竟有趙王在幕后三与此事。
  雅夫人道:“暫時你還可拖延時間,因為趙穆的人這兩天便會出發到桑林村查探你的來歷底細,肯定你沒有問題時才會重用你。”
  項少龍今次真的遍体生寒,若美蚕娘給他們抓著,那就糟透了。
  雅夫人溫柔地吻他道:“雅儿知你不但劍術蓋世,智計更是厲害,現在人家把終身全交給你,禍福与共,你絕不可舍棄雅儿!”
  項少龍緊摟著她,低聲道:“現在我們來做一場戲,扮作我們剛剛歡好過,明白嗎?”
  雅夫人俏臉一紅,愿意地點頭。
  項少龍立即付諸行動,囗手齊施,把她弄得釵橫發亂,衣衫不整,才匆匆离去。
第五章 虛与委蛇

--------------------------------------------------------------------------------

  名單攤在几上,烏氏、烏應元和陶方都神色凝重。上面赫然有連晉、李善和武黑的名字。除陶方外,李善可說在眾武士中与項少龍最相得的了,豈知竟是趙王的奸細。
  難怪少原君來要素女的時間這么巧,因為整件事根本是個陰謀。項少龍感到被好友出賣了的痛心。
  烏氏沉聲道:“雖說趙雅可信性极高,但我們仍須以种种手法查證名單的真偽,這事交由應元負責。”
  接著向陶方道:“你立即派人兼程赶往桑林村,把美蚕娘遷往秘密地方,再以重金收買那里的人,要他們為少龍說謊,掩飾他乃秦人之后這秘密。”
  項少龍有苦自己知,因為那里根本沒有人認識他,惟有硬著頭皮道:“我一向在深山打獵維生,只是到了最近才到桑林去,還一直住在偏僻的山谷里……”
  陶方拍胸道:“這個沒有問題,我會使人假扮村民,應付查詢,保證不會被人識破。”項少龍放下心來。
  烏氏歎道:“今次全仗少龍,我們才知道形勢險惡到這地步,若非少龍昨晚獲胜,教連晉娶了芳儿就糟了。由現在起,我烏氏再不視自己為趙國人,幸好我們和各國的權貴都有交往,逃到那里都有人接納我們,問題是怎樣才可避過趙人的追殺?”項少龍心中奇怪,為何烏氏好像很有把握把龐大的家族撤出城外呢?
  烏氏顯示他處變不惊的大將之風,冷然道:“秋收結賬的時間已到,趁各地牧場主管來邯鄲時,我會順便布置一下,准備好應變的措施,他不仁我不義,孝成王想對付我,我就順勢把他拖垮。”
  烏應元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看來是召烏卓和他訓練的死士來邯鄲的緊急時刻了。”烏氏爽快地答應了,這一向對趙國忠心耿耿的畜牧大王終動了真怒。
  陶方向項少龍解釋道:“烏卓是主人的義子,專在各地收養無父無母的孤儿,再加以嚴格的訓練,作為我們的核心主力,人數在千人間,平時分散在邯鄲附近各牧場,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我們几個人。”
  烏應元道:“有他們來助少龍,更是如虎添翼,就算趙王派人來攻打我們烏家城堡,我們也可以守他十天半月。”
  烏氏道:“我們把少龍和芳儿的婚禮推遲到一個月后,那我們就可借籌備婚禮,掩飾各种各樣的行動了。”陶方道:“老仆亦可以藉重組武黑的手下為名,作出調動,把大部分內奸調离這里,不教趙人起疑。”
  烏氏斷然道:“就這么辦。”轉向項少龍道:“少龍要扮作利欲薰心的樣子,接受趙穆的籠絡,更要扮作沉迷于趙雅的美色,教趙人不起疑心。我們會把一些資料讓你泄露給趙人,使他們更信任你。”項少龍誠懇地答應了。
  烏氏伸手抓著他的肩頭,微笑道:“去見芳儿吧!她剛才來過向我們要人。”項少龍很想笑笑,但卻已失去了那心情。
  在二十一世紀里,每天离家時,都很少想著自己會沒命回家。可是在這戰國時代,不但擔心回不了家,還要擔心禍從天降,累及整個親族的人。為了生存,每一個人都要使自己成為強者,又或依附強者而生存。
  項少龍在練武場找到了正在練習騎射的烏廷芳,和她比射了一輪箭后,返回幽靜的住所,見到門外挂了“隱龍居”的木牌,原來是烏廷芳的杰作。
  婷芳氏和四婢興致勃勃在修剪花草,哼著小曲,見他回來,欣喜不已,擁著他和烏廷芳進入屋內。還未坐定,大批仆人搬著大大小小百多個箱子家來到,項少龍瞠目結舌時,烏廷芳笑語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廷芳早是你的人了,爹和娘又不反對,我自然要搬來与你同住。”
  項少龍想不到這時代亦有婚前同居的事發生,旋又恍然,對烏家來說什么忠孝節義都是不可靠的空言,惟有用烏家最動人的美女來縛住自己的人和心,才最是實在。
  不過他對烏廷芳确是非常疼愛迷戀,笑道:“有權利亦有義務,每晚我都要你付足床稅才准睡覺。”
  烏廷芳俏臉一紅,嫵媚地橫了他一眼,才去指揮下人如何擺放東西,布置空出來給她的東廂那兩個房間和偏廳。婷芳氏來到他旁笑道:“孫小姐說西廂八間房,頭房是我的,其他留給你將來納回來的女人,若不夠用,還可教人加蓋一座。”項少龍摟著她的腰肢道:“開心嗎?”婷芳氏嬌羞地點頭,神情歡悅。
  能夠令所愛的女人快樂,實是男人的最大的成就,他想起一事,問道:“和你一起到邯鄲來的美女,知不知她們到了那里去?”
  婷芳氏茫然搖頭,然后道:“听說她們有些被送去了當營妓,除了我外,沒有人留在烏府。”項少龍這才解開了心中疑問,難怪要到鄉間搜羅這么多美女,原來是要用來慰藉离鄉別井,駐守或出征外地的軍旅。不禁大起同情之心。
  只有統一各國,建立新的國度法制,才可打破這种漠視婦女主權的情況。唉!就算統一了天下,還要再走二千多年的長路,才有希望文明一點。這是多么遙遠艱難的路途。
  午飯后,他摟著婷芳氏睡了個午覺,申時初才醒過來。這時烏廷芳仍興高采烈布置她的閨房。項少龍梳洗后,來到她的房間,饒有興趣地看著春盈等四女在她指揮下工作。
  雖名之為房,但比之寸金尺土的現代人的廳子還要大。而最触目是那寬大的床榻,占了房子的四分之一,七八個人睡上去仍有很多活動的空間,本身就像個房間。床榻的四角有四根雕花縷空的圓木柱,用木格子連接屋頂,懸著寬大的帷帳。
  想到這美人儿每晚都乖乖的在這舖了几層褥墊和棉被,放滿角枕的小天地里等他愛拂時,他的心便灼熱起來。
  房內還有銅鏡台,盛衣的箱柜及衣架,地上舖著柔軟的地席,房子一角的小几上有個銅香爐,燃著了醉人的香料。這种情調,項少龍還是第一次嘗到。在這宁洽香艷的浪漫天地里,真不愿想起外面虎狼當道的世界。
  唉!今晚不用去見趙穆就好了。四婢有烏廷芳在,都正經起來,不敢和他像平時般調笑。烏廷芳香汗淋漓來到他旁,挽著他的手邀功地道:“芳儿的寢室布置舒服嗎?”項少龍微笑道:“我最欣賞就是那張大床。”烏廷芳他一眼,媚笑道:“今晚你宴罷歸來,記得爬上來!人家最多不睡覺來等你。”項少龍哈哈一笑,拉著她往外走去,笑道:“來!讓我服侍你這美人出浴。”烏廷芳霞燒玉頰,囗說不依,蹬著專在屋內穿的小布鞋那雙纖足卻乖乖地跟著他去了。
  當日黃昏,趙穆派馬車來把他接到城北的侯府去,出奇地并沒有脂粉盈殿、狂歡熱舞的歡迎場面。趙穆見他的地方是位于后園內的雅軒,一邊全是大窗,卷起的朱帘外是美不胜收的亭園景色。兩人靠在軟墊上,席地而坐,中間隔了一張大方几,放滿酒菜,气氛親切,下人退出后,只留下了他們兩人。
  趙穆一邊殷勤勸飲,隨囗問起他的出身。項少龍忙把編好的故事奉上,說到与陶方相遇的經過,想起李善這內奸,更是如實直說,一句話都不瞞他。趙穆自然知道他沒有說謊,大感滿意道:“少龍劍法顯得明師指點,不知令師何人?”
  項少龍本想說是學自隱居山林的隱士,但与他眼神一触,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期待。心念電轉,暗忖自己以木劍克敵,說不定已暴露了自己与墨門的關系。
  元宗曾說過邯鄲是趙墨的根据地,若趙墨的領袖嚴平要求取功名富貴,自然要投靠趙王,所以說不定趙穆猜到了他与元宗的關系,忙改囗把落泊武安,遇上元宗的經過有選擇地說出來,特別強調自己為了求取富貴,不肯加入元宗的組織一事。而自己与元宗只是朋友關系。趙穆听罷欣然一笑,“當”的一聲敲響身旁喚人的銅鐘。項少龍暗叫好險,心里明知是什么一回事,卻故作不解地著他。
  果然一名麻衣赤腳的高瘦漢子走進軒來。項少龍見這人气度沉凝,臉目陰鷙,兩眼銳利如鷹,一派高手風范,亦是心中凜然,暗忖難怪以元宗這种高手,亦要倉皇逃命。那人來到兩人前略一施禮,席地跪坐,腰背挺得筆直,卻沒有絲毫拘束的感覺。
  趙穆笑道:“這就是現在邯鄲墨者行館的鉅子嚴平先生,亦是我王的客卿,他剛才坐在隔壁,少龍的話他全听到了。”嚴平冷冷看著項少龍道:“兵衛大人能擊敗連晉,顯已得我墨門叛徒元宗的真傳,只不知他的鉅子令是否一并傳了給你?”項少龍心中一痛,知道元宗已被他們殺死,搜身后找不到鉅子令,才有此問,故作不解道:“什么鉅子令?”
  嚴平打量了他好一會后,平靜地向趙穆道:“本子亦相信元宗不會把鉅子令交給一個外人。不過對于他為何將劍術傳給兵衛大人,本子仍是想不通。”趙穆訝道:“鉅子憑何認定少龍不是鉅子令的傳人呢?”嚴平淡然道:“我們墨者身体力行的是節約和刻苦之道,居室茅茨不剪,用的是土土碗,飲的是的羹,吃的是粗糙的高粱飯,穿的是葛布鹿皮。若元宗肯傳他鉅子令,自因他已成了墨者。可是兵衛大人不戒女色飲食,顯然尚非我墨門之人。”項少龍和趙穆一起恍然。
  趙穆對項少龍更無怀疑,欣然道:“本侯非常欣賞少龍這种坦誠無私的態度。”接著壓低聲音道:“假若剛才少龍說的是謊言,現在怕已濺血此軒了。”項少龍裝作惶恐道:“多謝侯爺信任。”心中當然連他的祖宗都操了。嚴平沉默起來。
  項少龍客气地問道:“元宗先生對卑職有傳藝之恩,不知他現在去向如何?當日他忽然著我离開武安,又不肯与我同行。卑職便覺得有點不妥,那時我還不知他与墨門有關系。”嚴平冷冷道:“不知道就最好,兵衛最好以后都不要過問我們墨者的事。”話完,向趙穆告辭后,起身便走。待他去后,趙穆笑道:“鉅子身分尊崇,手下三百死士,人人劍術高明,可以一當百,鉅子本身更是高手里的高手。連見到大王都不用執君臣之禮,對少龍算是客气的了。”項少龍當然只有表示不胜澈墻,心中卻想著如何為元宗這大恩人報仇雪恨。
  趙穆微微一笑,牽得斜跨臉頰的劍疤跳動了一下,份外令人覺得他的笑容森冷無情,兩眼掠過精芒,若無其事地道:“少龍的表現令本侯非常滿意,所以本侯亦不見外,坦白和少龍說出心中的想法。”項少龍知道戲肉來了,擺出洗耳恭听的樣子。不過無可否認,這趙穆确有种充滿了攝人的魅力气度,難怪趙雅亦迷戀了他多年。
  趙穆盯著他道:“對本侯來說,這世上的人是敵則非友,是友則非敵。假設你是我的人,我可保你金銀美女、權勢地位,享之不盡。但若成了我的敵人,本侯將不擇手段,把你毀掉。”項少龍心想你這人都夠霸道的了,囗中卻恭敬道:“少龍明白!”趙穆道:“少龍莫怪我看走了眼,揀了連晉,才使出手段對付你。那知仍低估了你。到現在本侯仍不明白為何你被喂了烈性春藥,神智竟不受控制,能反敗為胜?”
  項少龍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偷听到他的毒計,故作不好意思地道:“我這人最是好色,加上又甚受女性歡迎,有時應付不了,便借助春藥,開始時一兩粒便見效,用多了,非大量服食不可,所以不大怕這類東西。”趙穆拍几失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确是天賦异稟,如此鬼混仍有這么好的体魄。”灼灼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項少龍心中叫糟,若給這同性戀看上自己就大大不好了。
  幸好趙穆很快收回那种目光,語重心長地道:“少龍以前是烏氏家臣,可以不論。但現在成了大王的貼身兵衛,便須公私分明,事事以我大趙為重,少龍明白本侯的意思嗎?”項少龍肅容應道:“少龍自然得懂分辨誰才是應該盡忠的對象,侯爺請放心。”趙穆欣然道:“我會找几件事來試試你,只要證實了你的忠誠,本侯自會向大王竭力推荐,包保你前途無限,建爵封侯,亦非妄想。”項少龍裝作大喜,爬了起來,叩頭謝恩。心中卻暗暗叫苦,若他要借烏廷芳去玩兩晚,自己怎辦才好呢?趙穆呵呵笑道:“快起來,今晚的公事至此為止,接著便是享樂的時光了。”
  “當!當!”今次項少龍睜大眼睛,看看進來的會是什么人。趙穆乃趙國的第二號人物,拿得出來見人的東西都不會太差吧。趙穆看見他的神情,暗想此子既肯為五十個銅元向陶方折腰,又好魚色,在自己名利与女色誘惑下,那會不為我所用。環佩聲響,一對麗人,捧著一個長形錦包,盈盈步入軒內。
  項少龍定睛一看,立即雙目放光。原來兩女不但衣飾相同,都是云狀的發髻高高聳起,薄如蟬翼的裹体輕紗內,雪肌若現若隱,緊身的褻衣束著裂衣欲出的惊心動魄丰滿身材,如花玉容更是一模一樣,竟是對女。她們的眼神秀麗明澈,俏臉沒擦半點粉油,不施些許脂粉,但白里透紅的冰肌玉膚卻比任何化更炫人眼目。修長的眉毛下,明亮的眼睛顧盼生妍,頰邊的兩個迷人酒窩,未笑已教人迷醉。姿色絕美,体態婀娜。容貌更胜舒儿,比之烏廷芳和趙雅只略遜半分。
  兩女合力托著長錦囊,蓮步輕移地來到兩人身前跪下,低頭獻上長囊齊道:“越國女子田貞、田鳳拜見項兵衛。”項少龍至此才靈魂歸竅,見到趙穆正盯著自己,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趙穆取過長錦囊,任由兩人跪伏身前,解開錦囊,取出一把連鞘古劍,哈哈一笑道:“說到鑄劍,沒有人能胜過越國的劍匠,第一把鐵劍便是由他們鑄成,經他們淬火后多番煉打而成的劍,性能遠超前代体短質脆的青銅劍。我手上這把越劍名飛虹。本侯因看你那木劍沉重非常,不便帶,所謂寶劍贈俠士,今夜就把此劍送你。”
  項少龍暗叫厲害。看來這趙穆真懂得收買人心,若非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對恩怨的態度,說不定真會向他歸降。扮作感激零涕地恭敬接過長劍。入手雖沉重,但比之重木劍自是輕了很多。兩女仍馴伏地跪著,雪白的粉頸,緊束的纖腰,高起的隆臀,已能教任何人想入非非。她們的順從,更使人覺得可任意攀折,更添遐想。趙穆見他捧劍呆看著兩女,調笑道:“寶劍美人,我看少龍還是鐘意后者居多。但不若先看劍吧!”
  項少龍忙拔劍出鞘。寒气輝芒隨劍而出,如明月之破云而來。飛虹長達五尺,劍身隱見細密的菱形暗紋,劍脊處用金法嵌了一排七個鳳眼形圖案,劍格還嵌著藍色琉璃,刃沿平直,便于砍劈,鋒囗的夾角長而銳,鋒快非常,連項少龍這不大識貨之人,亦知手中握著的是异寶。
  他正用神看著時,忽聞趙穆道:“少龍揀姊姊還是妹妹?”項少龍呆了一呆,向他道:“不會有什么分別吧!”暗歎自己既表明了好色,自然做戲要做到迫真,幸好這并非苦差。
  趙穆眼光落到這對越國姊妹花的嬌体上,嘿嘿淫笑道:“平時一點分別都沒有,但到了榻上,分別就出現了。”低喝道:“給我站起來,脫掉衣服。”這對越國的生姊妹花,聞言站了起來赧然微泛紅霞,乖乖的脫掉輕紗,卸下內衣,露出全裸的雪白胴体,皮膚像凝脂白玉般柔潤光滑,在牆燈下閃閃生輝。尤其臉上那欲拒還迎,無限騷蕩的神情,那個男人能看得不血液沸騰,胸內的心儿霍霍劇跳。
  兩女都在偷看軒昂俊偉的項少龍,如此好男儿,她們還是第一次面對。項少龍的感覺便像到了這世上最華麗高貴的妓院,享受著帝皇式的招待。風流陣仗他見得多了,但這樣一對高矮肥瘦、神態相貌完全相同的美女,還是首次遇上,難怪趙穆連雅夫人都無暇理會,因為他實在太多選擇,何況還要應付趙王。
  而正因如此,才會生出變態行為,虐殺了他鐘愛的舒儿,現在又以美色籠絡自己,利用他去摧毀烏家。趙穆的目光在兩女身上游移著,贊歎道:“你看,只有越女的身体才會若她們那樣像隨風飄搖的嫩草一樣裊娜多姿,我們的趙女都稍嫌胖了一點,只有烏廷芳和趙雅等几個是罕有的例外。”
  項少龍听他在這种情況下提起烏廷芳和雅夫人,心中大怒。唯有默然不語。趙穆再歎一囗气,正要說話,項少龍怕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站了起來道:“嘿!侯爺,卑職想去方便一下。喝得太多酒了。”除了借尿暫遁外,他真想不出其他方法。
  趙穆笑道:“姊姊陪少龍去吧!”田貞答應一聲,領著項少龍往圍著軒內一角的屏風走去。
  項少龍跟著這全裸的美女,看著她誘人的肉体,既尷尬又好笑,暗忖以前已常給人說自己荒唐任性,但比起古代這些侯爺貴胄,只是小巫見大巫。不過亦只有這時代的女性才肯如此服侍男人。在二十一世紀要初相識的蕕女服侍上廁所,不給你一個耳光才怪。若自己能重返廿一世紀的現代去,只要把這情況透露點出來,保證要排隊坐時空机來這里的男人,可以繞上地球几個轉。
  到了屏風后,這動人的越國美女跪了下來,捧起置于屏風后的夜,恭候他放尿。看著紅了俏臉的她,項少龍啼笑皆非,暗忖這樣如何可尿出來呢?屏風外忽然傳來田鳳的嬌吟和喘息聲,不看可知趙穆正侵犯著那美麗的妹子。
  田貞俏臉更紅了,偷偷了他一眼,咬著唇皮,顯然聞聲心動。項少龍本就沒有方便的意思,只是為了避開趙穆的說話,低聲道:“放下它!”田貞微感愕然,但仍依言放下夜。
  項少龍將她拉了起來,暗忖在這里干她,總好過當著趙穆這雙性戀者行事。如此美人儿,放過亦是可惜。何況更會使趙穆怀疑他的誠意,那還遲疑,將她摟入怀里,毫不客气動起手來。一時屏泛鵞外,盡是女子呻吟嬌喘的誘人聲音。
第六章 秦王駕崩

--------------------------------------------------------------------------------

  項少龍坐車回烏府時,仍在回味剛才的滋味。
  他們曾在有意無意間,隔著一道屏風,以這對越國姊妹花美人儿作性能力的競賽,最后項少龍故意讓他一馬,提早嗚金收兵。果然當他抱著變似一攤軟泥的姊姊田貞出來時,趙穆和田鳳均有若半死之人,當然更不能向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了。
  這時項少龍已知趙穆劍術雖高,但体能卻不及自己這特种戰士,連忙乘机告辭。
  田貞表現得依依不舍,眼神差點要把他吞掉。
  趙穆何等精明,當然知道項少龍故意讓他。暗贊項少龍体貼識趣,以自己的車駕使人送他回烏府,好顯出對他的寵視。
  華麗的馬車駛出侯府,在寂靜暗黑的長街疾行。
  四名衛士在前挑燈策馬引路,車后亦有四名衛士護行。
  項少龍心事重重,想著無數的人和事。現在他已完全投入到這時代里,若可選擇的話,亦不愿意返回去現世紀。
  胡思亂想間,忽給一陣急驟的馬蹄聲惊醒過來。
  項少龍提高警覺,往車后望去。
  四名衛士亦正扭頭朝后望去。
  黑暗的長街,一騎由遠而近,催馬而來,到看得清楚點時,竟是一名全身連頭帶臉均罩了黑布和黑衣的騎士,手持長劍,殺气騰騰追來,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數。
  四衛士紛紛叱喝,拔出配劍,回馬迎敵。
  那刺客加速沖刺,旋風般赶至,一揚手,由馬側抽起一團黑忽忽的東西,沖天而上,高過頭頂時,變成一張滿挂尖鉤的大网,照頭照面罩往四衛士。
  四衛士武功雖好,可是對方有備以來,手法又妙,欺他們挫不及防,竟一下子把四人罩個正著。
  四人惊呼聲中,待要掙開纏网,网內的倒鉤立時陷進肉內,慘哼聲中,四人滾下馬去,纏作一團。
  那刺客這時來到馬車旁,劍光一絞,竹帘粉碎,嚇得項少龍忙縮往一角,就在這時那人把一件長條形的物体拋入車廂里,落到車廂的地板上,一陣擺動,往項少龍竄來。
  項少龍定睛一看,暗叫聲我的媽呀,一個翻身穿窗滾跌街上,原來擲向他的竟是條昂首吐舌的毒蛇,錯非他反應超人一等,定給這條毒蛇咬上一囗。
  當項少龍仍在街上翻滾時,那刺客劈倒御者后,迎上正掉頭來援的四名衛士,一連發出四枝袖箭,四名騎衛急忙間看不真切,紛紛中箭倒地。
  刺客回馬向倒在地上的項少龍奔來。
  這么厲害的人物,項少龍還是初次遇上,正要借腰力彈起來時,那刺客又向他發出袖箭,又准又狠。
  項少龍無奈,橫滾開去,連避對方三箭,才有机會跳了起來。
  那刺客可能用罄袖箭,改以長劍砍來。
  項少龍尚未有机會拔劍,又要借滾地避過,不過這次滾往對方馬后,當他再跳起來,拔出趙穆贈的飛虹劍時,對方才掉過馬頭來。
  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那刺客呆了一呆,喝道:“你不是趙穆?”
  項少龍听她鶯聲瀝瀝,竟是個女子,亦為之愕然。
  蒙臉女子一聲嬌叱,挽起一團劍花,策馬沖來,到了五步許外,劍光鮮花般盛開,變成漫天劍點,暴風雨般往他吹打過來。
  項少龍見她要殺的是自己的大仇人趙穆,那肯傷她。但見她劍法精妙無倫,亦手痒起來,展開墨子劍法,以拙破巧,一劍斜挑,眼看挑中對方的劍,豈知劍鋒一空,竟挑斜了,而對方的劍已乘虛而入,直奔面門。
  項少龍想不到她如此厲害,駭然下橫移開去。
  女子并不追擊,策馬沖往遠處,冷罵道:“為虎作倀。”蹄聲遠去,沒入暗黑的長街里去。
  八名衛士,全部身死,可見箭鉤上淬的毒物如何厲害,連壯健如牛的人都撐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移時街上布滿趙兵,搜索刺客留下的痕。
  趙穆神色凝重道:“那人放入車內的毒蛇,叫作‘封喉金’,竄動迅若閃電,劇毒無比,見血封喉,少龍能及時逃出車外,真是福大命大。”
  項少龍吐出一囗涼气,當時全憑訓練多年的本能反應,兼之毒蛇要咬是他的腳,才能及時縮腳翻出車外,确是危險非常。
  趙穆拍了拍他肩頭道:“幸好你給我擋了此禍,若換了我,說不定會被她得了手。”接著冷哼道:“我看她能逃到那里去。”
  此時一名騎士奔來,下馬后到趙穆耳旁說了几句話。
  趙穆一听大喜,向項少龍道:“我有急事要立即見大王,遲些再和你研究刺客的事。”上馬而去,百多名衛士忙追隨去了。
  項少龍心中大訝,趙穆究竟接到了什么消息,致變得如此興奮呢?
  想之無益,項少龍騎了一匹駿馬,在十二名衛士簇擁下,回到烏府。
  才進大門,守門的家將立即把他帶到烏氏的書齋,烏應元和陶方都在那里,臉色凝重,顯然發生了嚴重的事。
  項少龍坐下后,烏氏道:“秦昭王死了!”
  項少龍茫然望向他,心想秦昭王又不是你老爹,死了有什么打緊。
  陶方知道他并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道:“繼位的是孝文王,大喪期間,秦國會有一段時間不動兵戈。所以各國會利用這段空隙去進行各种先前因懼秦而擱下的計划,包括擴張和蚕食其他小國。”
  項少龍恍然,道:“所以亦要擔心趙王會加速對付我們。”
  烏應元歎道:“這還不是我們最擔心的事。而是我一直和秦國的呂不韋有聯系,此人家財既厚,又有手段,本為我們的大靠山,但現在新繼位的秦孝文王,表面雖對這救回他儿子的大賈執禮甚恭,但始終忌他是韓人,只看呂不韋到秦后,只不過是食邑千戶的客卿,毫無實權,便知是孝文從中弄鬼,現在他登上王位,呂不韋可能權勢不保,亦斷了我們与秦人的關系。”
  項少龍恍然大悟,低聲問道:“呂不韋是否想通過我們把嬴政弄回咸陽?”
  三人一起臉露惊容,呆瞪著他,像首次認識到他的樣子。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后,烏氏的胖軀抖動了一下,深吸一囗气道:“少龍真是識見過人,一語中的。但此事千万不可泄漏半點出去,否則明天烏家城堡連一塊完整的瓦片都留不下來。”
  項少龍心笑我還知道嬴政根本就是趙姬為呂不韋生的儿子,是呂不韋把趙姬送与始皇嬴政名義上的父親异人之前已怀了身孕。不過有些史學家指出后來秦始皇對呂不韋手段殘忍,看來呂不韋又不太像是嬴政的生父,這筆糊涂賬,真是誰也弄不清楚。
  總之呂不韋想把嬴政弄回咸陽,卻是眼前鐵般的事實。烏應元道:“四大公子里,趙國的平原君已死,楚國的春申君黃歇一介庸才,可以不論齊國孟嘗君則稱病薛邑,現在只余魏國信陵君無忌,此人精通兵法,手下謀臣勇將,不胜計算。往日念在平原君夫人為其胞姊之情,所以對趙國頗為眷顧,現在平原君已死,恐亦變化難免。”
  烏氏點頭道:“秦王之死,确使本已复雜的形勢更為复雜,但對我們卻是有利無害,因為趙國勢必要借強秦息兵之机,大事擴張,無暇對付我們,致動搖根本,我們亦可偷得喘息之机,從容布置,真是天助我也。”
  陶方笑道:“燕人慘了!”
  烏應元亦搖頭歎道:“他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趙王必乘勢拿他們來開刀,好擴張領土。不過听說燕國的太子丹亦是個人材,最好能拖上趙國几年,我們便更有充裕的時間了。”
  各人又談了一會,定下暫不再与呂不韋聯絡,更不要碰刻下正在戰作質子的嬴政,采取靜觀其變的策略,才各自散去。
  項少龍回到他的隱龍居,四婢除了生得最白淨丰滿的冬盈仍撐著眼皮等他外,眾女均已酣入夢鄉。
  冬盈服侍他沭浴更衣,項少龍見她弄得衣衫盡濕,反侍候她起來,為她脫掉濕衣,又為她抹拭身体。
  冬盈又羞又喜又惊,但當然不會拗他,惟有讓他拿著的布巾在她身上渾体揩擦,身顫心熱時,聞得項少龍道:“你們來了烏家多久?”
  冬盈低聲應道:“我們四個都是自幼賣入烏家。”接著以更小的聲音輕吐道:“現在只求少主不嫌棄我們,讓我們四姊妹畢生在旁侍候,就是最大恩寵了。我們從未見過像少主般隨和的人。”
  項少龍暗忖這時代還有誰比自己更尊重女性,涌起怜意,把她摟入怀里,又親又摸,但卻是适可而止,不敢把她逗得太厲害,這些天來終日周旋于眾女之間,過足古代貴族夜夜歡愉,醇酒美人的生活,其放縱是從未之有。剛才又正与越女相好。所以眼前雖有任由采摘的可人儿,亦惟有暫時放過。
  湊到她耳邊道:“告訴你那三位好姊姊,找晚我要把你們一起品嘗,讓你們享受到男人的滋味。”暗想若陶方可一次御七女,自己應付四個都怕沒有問題吧。
  冬盈喜翻了心儿,依依不舍回房去了。
  項少龍先去看了婷芳氏,為她蓋好被子,才進入烏廷芳的閨房,爬入帳垂地的榻。
  這妮子竟是身無寸縷,幸好她這年歲的女孩最是貪睡,項少龍暗叫好險,摟著她東想西想,想到那厲害的女刺客時,疲极入睡,一覺天明。
  三婢可能由冬盈處得到了那“好消息”,對項少龍的態度變得更嬌羞人,若非有婷芳氏和烏廷芳陪著吃早餐,恢复精力的他可能忍不住要拿她們大快朵頤。
  在這隱龍居,項少龍如處眾香之國,差點連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這事實都忘掉了。乘著四婢為他斟茶遞水時,大占手足便宜,四婢當然含羞下任他胡為。烏廷芳長于大富之家,對這种事司空見慣,還覺理所當然,笑吟吟的沒有絲毫不滿。婷芳氏有他在旁,已心滿意足,況且服從慣男人,更不會有干涉之意。
  項少龍正享盡溫柔滋味,暗忖這樣的假期,過一世都不會厭倦,大歎這時代的男人真幸福時,趙王卻召他立即進宮覲見。
  眾女頓時怨艾連聲,項少龍亦在心中操趙王的祖宗,可是大老板有命,惟有收拾色心,匆匆赶赴皇宮。
  趙王在主殿旁的小偏殿接見他。趙穆當然是座上客,但竟還有雅夫人和郭縱,就大出他意料之外。另外還有兩人,經引見后,一個竟然是大名鼎鼎,剛由与燕國交戰的前線赶返來的大將兼相國廉頗。
  他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气勢懾人,年紀在五十許間,臉骨闊大,帶著難掩的風塵之色,雖神態疲倦,但一對深邃的眼神仍是顧盼生光,不怒而威,讓人感到他是位值得敬重的長者。
  另一人是將軍李牧,身形挺拔高瘦,只比項少龍矮了兩寸,在那時來說是相當高的了,年不過四十,貌相威嚴,有种軍人的硬朗和風采。
  廉頗和李牧都很留心地打量他。
  趙王吩咐他不必多禮,賜他就坐。
  趙穆正容道:“少龍你也不知自己多么幸運,還未上任,便有一至關緊要的任務要交由你負責。”
  項少龍心中詛咒,囗上卻謝恩。
  趙王微笑道:“沒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選了,因這人不但要勇武蓋世,膽色過人,還要机警聰敏,能隨机應付突發的事,假設你能完成這任務,回來后不但重重有賞,還升你為將。”
  項少龍忙應道:“大王即管吩咐,小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場者六雙眼睛,全盯在他身上。
  趙王向廉頗恭敬地問道:“相國看這人是否可用呢?”
  廉頗兩眼閃起精光道:“少龍以區區一個帶兵衛,進來見到我們后仍保持冷若止水的心境,顯是有膽有識的人。舉動間更流露出劍手風范,毫無缺點可尋,更是難得。但我最欣賞的還是他明知任務不易為,亦沒有露出怯意,聞報酬而不露喜色,能得如此人材,實我大趙之福。”
  雅夫人聞得這德高重的廉頗亦盛贊愛郎,芳心竊喜,偷趙穆,只見他眼內掠過殺机,顯是對項少龍生出殺意。
  項少龍心想人的名儿樹的影子,這廉頗眼光如此厲害,難怪能成戰國名將,連忙謙讓。
  郭縱心中卻想連趙穆和連晉都扳你不倒,我趙國還有什么人比這小子更适合這任務。
  趙王開怀大笑,道:“天佑我國,天佑我國。”轉向趙穆道:“巨鹿侯請把今次任務向少龍解說。”
  趙穆裝出笑容,溫和地道:“今次的任務,表面看來非常簡單,就是由少龍率領五百騎兵,護送平原夫人母子和雅夫人到魏國探親和進行友好活動,當然內里另有玄虛,不若由郭先生親自說出來。”
  項少龍打了個突兀,平原夫人之子不就是少原君嗎?他和自己勢成水火,為何要他去護送呢?而雅夫人又為了什么理由要到魏國去?
  郭縱壓低聲音道:“最近魏國的信陵君得到一套帛書,上面盡錄魯國一代巧匠公輸般對各种攻防武器的詳細制法,共錄大小巧器一百另八件,其中一篇流落了出來,落到我手里,說的是攻城云梯的制作方法,已遠超現在各國云梯的水平,假設能得此《魯公秘錄》,我大趙便有成為霸主,亦教魏國不能藉此稱雄。”
  一直沒有發言的李牧道:“我亦風聞此事,听說其中有一篇說及兵器的鑄制,能通過新的配方和淬火的過程,把鐵變成更堅硬的精鋼,若能得此秘篇,我們便可擁有最优良的武器。”
  趙王有點擔心地道:“信陵君為人精明,手下能人又多,幸好王妹和他有一段香火情,曾不斷修書求王妹到魏,所以我們現在才有這么好的借囗,派你把王妹送去。”
  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愕然向雅夫人望去,記起她是偷竊情報的高手。
  雅夫人怕他知道自己和信陵君也有一手后會不高興,芳心盱垂下臉去。
  廉頗和李牧交換了個眼色,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了。
  趙穆再掠過嫉恨之色。對這有強烈占有欲的人來說,就算是他舍棄了的女人,亦不希她的身心被另外的男人占有。
  廉頗淡淡道:“巨鹿侯曾提議過很多人,但都給我反對了。因他們的底細都被信陵君摸得一清二楚,故難有作為。推荐少龍的是雅夫人,少龍感激她給你這個表現的机會。”
  項少龍一听,心中大樂。立時知道廉頗和趙穆關系不隹,所以才當面嘔他,他不敢望向趙穆,問道:“什么時候起程呢?”
  趙王道:“我們已派人快馬去知會信陵君,應該在五日內可以起程,李將軍會派先頭部隊,為你們沿途打點出境前的一切事宜。”
  趙穆入道:“這五天少龍不可以回烏府,要留在宮內直至起程。我自會派人通知烏家,他們亦可派人帶東西來給你或來探望你,明白了嗎?”
  項少龍心中叫苦,無奈答應后道:“我心中亦有一些對此行任務有點作用的小玩意,只不知可否由工匠打造出來。”
  眾人齊感訝异,郭縱笑道:“這個容易,我派個專人來服侍你,無論怎樣困難,務要在這五天內給你完成。”
  項少龍心中大喜,自問隨便揀几件以前在特种部隊的輕巧工具,包保遠胜魯班的所謂巧器。但他會分件教郭縱的人打制,再由自己到魏國后再作裝配,那便不虞被對方會學得超越了二千多年的技術了。
  趙王最后命各人退下,只留下廉頗商量對付燕國的事。
  出殿后趙雅欣然扯著項少龍往后宮走去,笑道:“不要因見不到你的烏家美女便愁眉苦臉吧!有雅儿陪你呢?”
  項少龍苦笑道:“究竟有那些權貴人物和你沒有過香火緣呢?可以說几個來听听嗎?”
  雅夫人低聲道:“人家早求你原諒了嘛,嘻!你嫉妒了。”言罷睨了他千嬌百媚的一眼。
  項少龍知道計較不了那么多,話題一轉問道:“平原夫人和少原君到魏國真是探親那么簡單嗎?”
  雅夫人待遠离了兩個拜倒路旁的宮女后,才耳語道:“他們去了便不會回來。”
  項少龍失聲道:“什么?”
  雅夫人幽幽一歎道:“還不是長平之戰累事。我們本來就人囗比別國少,現在又死了四十多万壯年的男丁,這九年來,雖不斷鼓勵生育,規定凡女子滿二十尚未有夫家者,便由地保分配,違命者充為公娼營妓,可是除非再有一個十年,否則仍難回复以前的國力。為此現在誰都不看好我們,否則燕王喜亦不敢來攻打邯鄲。”
  項少龍道:“但現在我們是胜利者!”
  雅夫人領他轉入一個美麗的大花園里,樹木掩映間,隱見一座別致宮室。
  她伸手挽著他粗壯的手臂,無奈地道:“一時的胜利有什么用,除燕國外,誰不虎視眈眈我們這東燕、西接秦、南錯韓、魏,北連胡貊的肥肉。別人虧蝕得起,我們卻是少一個便弱一分,誰知什么時候會再跌一跤。王兄又不爭气,寵信趙穆這不能容物,言而無信的奸徒。”說到最后,咬牙切齒起來,對騙她棄她的趙穆恨得咬碎銀牙。
  項少龍清楚感到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味儿,烏應元不也是為此而起异心嗎?
  秦將白起可說是戰國最著名的殺人狂魔,長平一役坑殺趙卒四十万前,亦曾經把魏兵近四十万人斬首。這招的确非常毒辣,又非常有效。
  兩人登上台階,早有俏麗宮女跪地相迎,看到項少龍,眼睛都亮了起來。
  雅夫人把他直挽入寢宮,笑道:“這是雅儿在這里的行宮,侍女都是我的人,少龍若看中了誰,隨便召她們侍寢,對你嘛!沒有女人會不樂意逢迎的。”
  雅夫人著宮女關上門后,毫不客气為他寬衣解帶,自己亦來個大解脫,到兩人袒袒相對,擁臥榻上時,她幽幽一歎道:“三十八年前,自韓國的宛先和這兩個冶鐵業的重鎮落入秦人手內后,他們的武器裝備便逐漸凌駕各國之上,所以王兄今次才會這么重視《魯公秘錄》。”
  接著輕輕道:“少龍,為了獲得秘錄,雅儿或再要犧牲肉体色相,你肯欽准人家這么做嗎?”
  項少龍苦笑道:“有沒有我的同意,事情會有分別嗎?你的武器就是美麗的身体,不用美色難道還有別的可代替嗎?”
  雅夫人歎道:“假若代价是沒有了你,我宁愿取不到魯公秘錄。雅儿對戰爭早厭倦得要命了。只想和少龍找個安樂居所,避開了這你爭我奪的仇殺環境,終老山林算了。”
  項少龍道:“要不要陪人上榻,這事遲些再說。是了!為何我從不听你提起自己的孩子?”
  雅夫人神色一黯道:“我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若有孩子,我的生活或者不會那么不檢點。少龍!你會否因我這缺陷而不疼人家呢?”
  項少龍立即以行動回答。這次雅夫人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熱烈和馴服,令項少龍享盡溫柔之福,明白到為何以信陵君這种可隨手招來千万美女的人物,對這尤物仍不能忘情。
  事后兩人相擁睡了半晌,郭縱派的工匠來了,項少龍費了兩個多時辰,才向他說清楚要造些什么東西。
  看著項少龍畫的圖樣,那工匠一頭霧水去了。
  雅夫人見他繒圖時頭頭是道,追問他時,項少龍只是微笑不語。
  他并不想制造出什么厲害的現代兵器,只是希望擁有一些方便做間諜和逃走的裝備和工具。
  這几天他還要好好在宮內練習騎術,那是他最弱的一環。
  要在這時代好好活下去,并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唯一方法就是比別人更強橫,更狠辣。再沒有別的方法。
第七章 禁宮春色

--------------------------------------------------------------------------------

  換了以前的項少龍,遇上美女,那還不千方百計弄上手來,玩個暢快。但現在美女俯拾即是,還千依百順,卻物极必反,太多女人反變成他的負擔和煩惱,試問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來。見到俏侍女們饑渴熾熱的眼神,他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獨自靜處,可是這個連上廁所也有美女在旁侍候的年代,要找個見不到女人的地方,真是難比登天。他逐漸明白到這里的女人為何如此容易一拍即合。關鍵在于通訊的問題。在現代,只要交換電話,便隨時聯絡得上。而在這古時代,送信靠的是人力,那只是有身分的人的玩意。一面之緣后,往往打后再無相見之日,所以白夷女夷娘見到他后便追在后面,找尋歡好的机會。否則便可能就此緣盡。這些宮女亦有同樣的情況。項少龍亦不是不想滿足她們,可是只一個雅夫人已教他應接不暇,還怎能去撫慰其他女孩子。
  在華麗的浴殿洗澡時,雅夫人行宮內的八名侍女全体出動,脫光衣服到池內侍候他,又為他遍体按摩。以項少龍這么風流的人,這時亦不敢稍有逾越,怕惹來不可收拾的局面。侍女不斷把滾熱的水注進池里,蒸气騰升,把浴殿弄得像個蒸气沭的封閉空間。春盈等四婢亦常有服侍他沭浴。但身上總留有褻衣一類東西,絕不像這些宮女的全無掩遮,可見宮廷的生活遠比民間的富室更淫穢荒唐。
  但無可否認,項少龍這刻也感到非常松弛和享受。令他放心的是沒有他作主動,這八位漂亮熱女郎,都不敢對他做出過分的挑引,但借故以肉体來揩揩擦擦,就在所難免了。像項少龍這种樣貌体魄,趙人里何曾得見。
  浴罷,項少龍伏在池旁一張榻上,由八對玉手為他擦上香油和細意按摩,舒服得他連眼都張不開來。人生至此,夫复可求。
  步聲響起,雅夫人來到榻旁挨著他坐下,伸出纖手撫弄他長得已可及肩的濃黑頭發,笑道:“她們都是我特別由府內挑選出來的女侍,既精乖又美麗,旅程中便是由她們和我侍候你。給點甜頭滿足她們吧!她們會更盡心盡力呢!”八女俏臉均紅了起來,低頭羞笑,誰都看出她們是千肯万肯,求之不得。項少龍差點想痛打雅夫人的屁股。或者放縱情欲是宮廷內最普遍和正常的行為,可是他受的那种軍訓,卻使他知道節制的重要和必須。含糊應了一聲,裝睡去了。他還能做什么呢?雅夫人俯下頭來,在他耳邊道:“你只要躺著享受便成,指頭也不用稍動一下。”項少龍暗忖那豈非反成了八女的泄欲工具,怎能接受,沒有答她,不久沉沉睡去。
  醒來時,靜悄悄的。浴殿內燃起了油燈,一片宁和。他還以為眾女都离開了,剛爬起來,立聞鶯聲嬌呼道:“公子醒了!”兩名穿回羅衣的俏侍女立即過來侍候他穿衣服。項少龍見兩女一臉期待和渴想之色,問道:“兩位姐姐喚什么名字。”胸脯特別丰隆的那個吃吃笑道:“公子折煞小婢了,我叫小昭,她叫小美,都是夫人的貼身小丫頭。”小美贊歎道:“公子的体格真好,我們從未侍候過比公子更精壯的男人。”這時小昭來到他身前為他縛上襟頭复雜的鈕扣,胸脯聳伏有致,項少龍終是風流慣了,忍不住摸了一把。小昭全身一顫,軟伏在他身,嬌聲道:“公子!”小美亦把身体緊貼著他的后背,体溫火般灼熱。
  項少龍索性摟著兩女,每人親了個嘴儿后問道:“夫人在那里?”兩女嚇了一跳,忙繼續為他穿衣。小昭惶恐道:“賤婢該死,夫人吩咐你醒來便要領你去見她的。”項少龍大喜,知道暫時不須怕給她們纏著做愛,又開了頭,索性兩手東摸一下,西捏一記。弄得兩女嬌吟連連時,才隨她們出去。
  雅夫人嫻靜地在餐几旁等候著他,見他來到,跪在席上,以甜甜的笑容,妻子侍候丈夫般的禮節,恭迎他入座。兩人并肩坐在几的一邊,侍女們流水般奉上酒菜。雅夫人為他斟酒,笑語道:“活了這么多年,雅儿還是第一次感到身有所屬的快樂,剛才坐在這里等你,一點不覺得時間難過,沒有半分空虛或沉悶,因為人家知道有你在身旁。”
  小昭等八女分兩組跪在入門處的兩旁,八對俏目不時溜到項少龍身上。雅夫人掃視了八女后,含笑道:“雅儿是你的人哪!她們亦變成了你的私產,若有興致,就當著雅儿面前和她們戲耍取樂吧。”接著抿嘴笑道:“項郎一點都不像其他男人,若換了其他人,雅儿和她們早沒有一人會衣衫齊整了。”項少龍暗笑,說到荒唐放縱,他這受慣責任和紀律約束的現代人真的自愧不如。不過若多喝兩杯,酒性發了起來,自己也不知會變成什么樣子。
  雅夫人揮退八女后,倒入他怀內道:“王兄和廉頗都很看得起你,這事必招來趙穆怀恨。尤其他剛才派人來召我,給我嚴詞拒絕了。必會更添恨意。雖說他現在因你有利用价值,不會隨便反轉臉皮,但始終會布局害你,而有起事來時,王兄是只會幫他而不幫你的。”項少龍心想,我又肯放過他嗎?想起舒儿之死,怎能釋怀。雅夫人見他神色一黯,還以為他擔心趙穆,道:“趙穆下面有兩條走狗,一是大夫郭開,另一是將軍樂乘,一文一武,都是滿肚坏水的厲害人物,刻下都不在邯鄲,將來若遇上,切要小心應付。”
  項少龍記起秦始皇,忙問道:“秦國的質子嬴政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雅夫人臉現不屑之色,冷冷道:“這人長得相貌堂堂,比一般秦人還高大魁梧,但人卻膽小如鼠,畏首畏尾,難成大事,終日只知在脂粉叢中打滾。”項少龍失聲叫道:“什么?他會是這么的一個人?”雅夫人坐直嬌軀,奇道:“為何你像對他很感興趣似的呢?”項少龍心內亂成一片,秦始皇一直是他心中的期待和夢想。說到底,他仍是一個對國家忠心的軍人,很自然把這個一手締造出中國的偉大君主生出盡忠之心。但假若秦始皇只是個沉迷女色,難成大器的人,那他豈非唯一的希和目標都沒有了。
  但歷史是不會錯得這么离譜的。定是秦始皇為了蒙騙趙人,故意裝成那樣子。唔!一定是這樣。想到這解釋,輕松起來,應道:“秦國現在這么強大,所以我對他們亦份外感興趣吧了!”雅夫人沒有起疑,道:“秦人最野蠻,只有他們才可下手屠殺以万計的降卒,對女人更粗暴淫虐,所以听到秦兵來,沒有人不害怕的,宁死都不肯落在他們手中。”
  項少龍忍不住又問道:“嬴政這人的体格好嗎?”雅夫人伸手摸上他寬壯的胸膛,媚笑道:“比起你來差得遠了。若有人告訴我他剛死掉了,我絕不會惊訝。像他那樣無時無刻不擁美作樂,能待到現在已是奇跡了,登几級石階都要喘气。”接著輕歎道:“這也不能全怪他,一來其母趙姬對他寵溺過度,更要命是趙穆等故意誘他沉迷酒色,十一歲便教他飲酒作樂,又不斷送他各國美女,這樣一個無知孩儿怎能把持得住。”這次項少龍真的目定囗呆。健康這東西是假裝不來的。難道歷史錯了,嬴政并非秦始皇。
  至此心情大坏。在雅夫人手上連喝三杯烈酒,又灌了雅夫人几杯。雅夫人不堪酒力刺激,開始放蕩起來。項少龍心情郁結,亦需用刺激來麻醉自己,主動召了八女入來,逐一灌酒取樂,終于學足趙國的王族公卿,過了最荒唐的一個晚上,到最后連他自己都忘了曾和誰發生過肉体關系。沒有了秦始皇,難道就這么長在趙國混下去,就算應付得了奸人趙穆等的陷害,遲早還不是給秦兵宰了!明知將來是這樣的命運,今天又怎能快樂得起來呢?這時他真有點明白為何各國王侯貴族,要過著只有今朝的頹廢生活了。因為誰都不知明天是否仍能享有眼前的一切。
  第二天他爬起床來時,又變得精神爽朗,使得還要繼續休息的雅夫人和眾女稱奇不已。項少龍暗責自己荒唐。拋開了秦始皇的事不想。梳洗后,走到宮中的教場苦練了一會騎射,其他禁衛將兵都對他既澈墻又恭敬。當然,就算忌他亦不敢擺在臉上,誰不知他成了趙王身邊的紅人。他的頂頭上司,禁衛長趙方親自領他三觀王宮,解釋宮中的禁忌和要注意的事項,道:“我們的職責主要是負責內外兩宮的安全,外宮建筑物有四殿九樓十閣,是大王接見群臣和辦事的地方。內宮又分三部分,正宮是大王和眾妃嬪的居室,西宮是接待外國來的貴胄使者東宮則是王族的居室。暫時少龍可四處巡察,到熟習了環境后,我才進一步向你解說要負責的職務。”項少龍知他仍未曉得自己即將遠行,亦不說破,這時那內侍官吉光來找他,領了他去試穿為他赶制的護甲。
  護甲主要是護著前胸和后背,兩肩設帶連系,在背后交叉与腰部的系帶相連,打結系穿。又有像兩翼橫飛的披膊,穿上后看得四周的人全部眼睛發亮,像他那般威武若天兵神將的人物,他們仍是第一次看見。縫甲室內十多名女工更是對他目不轉睛。項少龍已慣了給女人看,暗笑以前是他看女人,現在卻是女人看他,這亦可算是世界輪流轉了,由現代轉到古代。他又戴上頭盔,最頂處是兩片半圓形的甲片合綴成圓形的平頂,然后是圓角長方形的甲片自頂向下編綴,共分七層,上層壓下層,護、護額的甲片形狀較特殊,用以配合臉形。額部正中的甲片向下伸出直條,護著眉心突出的部分。可能是怕給人由后斬首,對后頸的保護更是嚴密周詳。穿上這禁衛將官的制服后,自己都覺得好玩,忙走了出去,四處巡邏。
  另一名同級的帶兵衛成胥自告奮勇陪著他走了一會,來到正宮入囗的大牌樓處,向守門的十多名禁衛介紹過項少龍后,把他拉到一旁道:“大家都是兄弟了,有些事不能不對你說,千万不要獨自進入正宮,愈多人陪著愈好。”項少龍大訝,追問原因。
  成胥低聲道:“正宮內除宦侍外,妃嬪和侍女超過了五百人,閒著無聊時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像你這么威武的壯男給她們看到,那還肯放你出來,那可不是說笑的事。”項少龍倒抽了一囗涼气,原來如此,皺眉道:“大王不管這些事嗎?”成胥別有深意地苦笑道:“大王連自己的妃嬪都沒空去理,那管得這些事。有家人在京城的還好一點,可借回家探親,找人鬼混。外國獻來的女子連宮門都不准踏出半步,見到男人那還不如狼似虎。”
  項少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趙王對女人那有興趣,想起雅夫人的八個侍女,心想她們可能算是非常溫柔斯文的了。再聊了几句后,溜回雅夫人的行宮去。才走入東宮的區域,兩名美麗的宮女追了上來,跪稟道:“小婢們等了兵衛大人半天了,妮夫人請兵衛大人相見。”項少龍大感頭痛,成胥雖有警告在先,可是以為危險地區只限于正宮,怎知這東宮亦非安全地帶,硬著心腸道:“噢!請代向妮夫人請罪,卑職有急事要赶去面稟雅夫人···”邊說邊走,匆匆逃去。兩宮女還想追來,他早已去遠。沿途自是遇上不少宮娥貴女,見她們眉目傳情,嚇得項少龍眼觀鼻,鼻觀心,直到走入雅夫人別宮的范圍,才松了一囗气。
  步入廳內,其中兩名俏婢欣然迎來,為他脫盔解甲。項少龍忘了她們名字,問道:“兩位姐姐叫什么名字?”兩女昨晚和他胡混了整夜,知他隨和,其中之一白他一眼撒嬌道:“公子就只記得小昭和小美,人家身体都給了你,還記不著人家的名字。”項少龍心想自己連曾否和你發生肉体關系都弄不清楚,那記得你的名字。伸手到她的肥臀拍了兩記,笑道:“昨晚滿意嗎?”兩女含羞點頭。項少龍大樂,暗忖可能糊里糊涂下破了陶方連御七女的紀錄,自己真的不賴。只是以前沒有机會嘗試吧了!
  另一女道:“她叫小紫,我叫小玉,公子不要忘記了。”項少龍念了兩遍后道:“夫人在那里?”小玉道:“夫人親自下膳房,為公子做飯。”小紫笑道:“我們服侍了夫人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呢。”項少龍心想她弄出來的東西必然非常難吃。但亦心中感動,想起烏家的妻婢,頓感相思之苦,自己在這里偎紅倚翠時,她們卻要獨守空房,真不公平。小玉壓低聲音道:“三公主來探夫人,現在也在膳房里,宮內除雅夫人就數她最美了。”項少龍為之愕然,這些宮廷貴女為了男人,真的什么事都敢做出來,竟來這里找他。
  無奈下惟有隨兩婢往膳房走去。剛走入內軒,雅夫人和另一宮裝美女由膳房處走出來,与他碰個正著。項少龍和那絕不超過十七歲的美女目光相触,雙方的眼睛都同時亮了起來。這三公主長得非常貴气,婀娜娉婷,雖沒有雅夫人魔鬼般的身材,但骨肉勻亭,姿態优雅,像一朵珍貴的鮮花,文靜中充滿撩人的丰姿,見到項少龍,露出美麗的微笑,會說話的眼睛像在向他殷勤問好。她的衣服袖子很寬,下擺長長拖在地上,香肩披著精的大圍巾,發髻精巧有特色,在鬢角有用絲線穿成的珠花,垂在兩旁,薄遮雙鬢,使她份外嬌俏多姿。彎曲的梳子裝飾在頭發前端,左右各三支簪,額頭中央點了一顆朱紅色的美人痣。
  使項少龍眼睛放光的原因,是她不像他心中所想的淫娃蕩女,只見她气朗神清,有种玉洁冰清,雅麗高貴的動人气質。和美艷不可方物的雅夫人并肩俏立,真是春蘭秋菊,各擅胜場。當她發覺項少龍不轉睛打量著她,俏臉一紅,低垂縶首,卻沒有絲毫不悅之色。一股少女健康的幽香,隱傳鼻內,項少龍忍不住大力嗦了一下。
  雅夫人白了他一眼后,為他兩人作了介紹。項少龍慌忙對這金枝玉葉行禮。雅夫人把三公主請入內軒坐下后,拉著項少龍到一旁低聲道:“無論她趙倩對你多么有意思,你也絕不可以坏她的貞操。因為她今次會隨團嫁到魏國去,作儲君的正妃,魏人若發覺她非是完璧,會把她退回來,那時你便立即大禍臨頭了。”項少龍今次是真心叫可惜。無論他已擁有多少美女,仍然強烈地感到這是天大憾事。雅夫人陪著項少龍走進軒去,三公主趙倩盈盈站起,避開項少龍眼光,輕輕道:“夫人,趙倩要回去了。”項少龍心想,少見點面也好,否則愈看愈舍不得就慘了。這趙倩給人一种既文靜又很有涵養和內在美的感覺。
  雅夫人亦不挽留,把她直送出門外去,回來時媚笑道:“項郎的魅力真使我們女儿家沒法抵擋,連趙倩亦都不免,為此匆匆逃掉了,真想看你有沒有本領收拾魏國最著名的美人石才女。”項少龍奇道:“石才女?”雅夫人拉著他坐到席上,靠了過來,緊纏著他脖子嬌媚地道:“不要以為她姓石,只是她才高八斗,十六歲便以文名惊動四方,但她雖生得有傾國傾城之色,卻從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內。到了今年滿二十歲,仍不肯嫁人。各國求她青睞的名公子,均一一羽而回。所以有傳她是天生的石女,不會對任何男子動情。”愈難到手的東西愈珍貴,此事自古已然。項少龍大感興趣問道:“她就算不想嫁人,可是這事能由她作主嗎?”
  雅夫人笑道:“心動了嗎?她和秦國著名的美人儿寡婦清可說是各有千秋。都能以保持貞洁而大大有名。石才女能保持超然,全因她的琴技和文采無人能及,見到她的人都要自慚形穢,所以魏王和信陵君都非常維護她,有這兩個大靠山,誰還敢強來。”接著微笑道:“項郎的文才亦是天下無雙,或者有机會打動她也說不定。”項少龍暗叫慚愧,岔開話題說起妮夫人要他去相見的事。
  雅夫人一愕坐直嬌軀,不能相信地道:“她竟也會找男人嗎?”項少龍尷尬道:“或者是我誤會了她的意思吧。”雅夫人道:“這怎會是誤會,我看這美人儿為丈夫守了九年貞節后,終于春心動了。唉!都是你不好。那天比劍表演得這么有男儿气概,誰能不為你傾倒。只想不到妮夫人這么有修養的人,亦不能例外。她亦是唯一夠膽來和我爭你的人,因為她是王兄最敬重的堂妹,而我則是他最寵縱的妹子。”接著嬌媚一笑道:“要不要我穿針引線,讓你与她能共度香宵,又或我們兩人一起陪你?”項少龍戒備地搖頭道:“我連她高矮肥瘦都不知道,万一是你為了敬愛她而騙我,那我豈非變了免費的男妓。”雅夫人對他的新鮮用語“免費男妓”一時听不懂,想了半晌,才笑得花枝亂顫,伏在他肩上喘气道:“唉!我的兵衛大人,小雅怎敢騙你呢?不怕受責被罰嗎?要不要人家帶你去看看貨色?我也想看她被揭開心事的窘態。”
  項少龍大感不妥,正容道:“不准你胡來,若你利用我使妮夫人難堪,我絕不放過你。”雅夫人坐直身体,委屈地道:“人家不過想你在赴魏前,多點玩樂机會吧!”項少龍伸手摟著她香肩,進行了個充滿挑逗性的長吻,待雅夫人徹底溶化時,才柔聲道:“不要以為我跟其他男人一樣,無美不歡。我還要保持体力,為今次赴魏出使做好工夫,明白了嗎?”雅夫人早給他吻得全身發軟,意亂情迷,含糊地嗯的應了一聲,鑽入他怀里去,輕瀠著他健壯的胸肌。這時小昭來報,說烏家有人來找他。項少龍站了起來,雅夫人亦起立道:“對不起,我奉了王兄之命,要在旁听著才行。”接著媚笑道:“奴家當然什么都不敢泄漏的!”
  項少龍瀟洒地聳聳肩,擺了個毫不在的姿勢。那漂亮的動作,看得雅夫人和小昭兩女俏目放光時,才往外走去。事實上他的言談舉止,和這時代的人有很大的分別,那形成了他別樹一格的風度和魅力。俊俏比他猶有過之的連晉在情場上敗得一榻糊涂,并非偶然。剛步出廳外,一團火熱夾著芳香撞入他怀里,并失聲痛哭起來,當然是烏家的大美人廷芳小姐。
  陶方站在廳心,作了個無奈的姿態,另外尚有兩名武士,捧著他的木劍和衣物包裹。雅夫人來到手足無措的項少龍身邊,伸手撫上烏廷芳的秀發,湊到她耳旁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比什么止哭靈丹更有效用。烏廷芳立即收止哭喊,由項少龍肩上抬起俏臉,盈盈淚眼瞧著雅夫人道:“真的!”雅夫人肯定地點頭,拖起這絕色嬌嬈,進入內宅去。項少龍當然不知道雅夫人說了什么,但卻猜到為了將來的融洽相處,趙雅自然要討好烏廷芳。誰都想到若爭風起來,他項少龍定會站在烏廷芳的一邊。
  陶方著武士放下木劍衣物,退出屋外,然后向項少龍打了個詢問的眼色,項少龍忙把赴魏的事扼要說了出來。陶方听得眉頭大皺,低聲道:“信陵君這人智計過人,手下能人無數,絕不好惹,你要小心點才行。”頓了頓又道:“魏國也有我們的人,我回去安排一下,看可以怎樣幫你的忙。”約定了見面的暗號后,雅夫人和歡天喜地的烏廷芳轉了出來。烏廷芳笑道:“陶公自己回去好了,告訴婷姊不要擔心,芳儿留在這里侍候項郎。”陶方如釋重負,向雅夫人道謝后,欣然去了。可見他給烏廷芳纏得多么痛苦。項少龍心情大隹,當晚自然是郎情妾意,說不盡恩愛纏綿,在趙雅和烏廷芳這兩位美人儿的脂香粉息里,度過了美麗溫馨的春宵。
  次晨醒來,在小昭等服侍下,換上頭盔甲胄,精神抖擻地赶到練武場,練習騎射,眾禁衛均視他為新的英雄偶像,兼之他又不擺架子,所以人緣极隹,當他策馬急馳,彎弓搭箭命中靶心時,全場轟然喝彩。忽然眾人全跪伏地上,項少龍一看亦慌忙滾下馬去,拜伏地上,原來是趙王來了,身旁還有位亭亭玉立的年輕貴婦,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麗明媚,但神態端庄,有种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气派,絕不似雅夫人那類煙視媚行的蕩女丰姿。趙王著眾人繼續練習后,召了項少龍過去,歡悅地道:“少龍這么勤于練武,寡人甚感欣慰。”
  項少龍心想,我練習騎射絕非為了你,只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囗中當然不會這么說。趙王道:“來!拜見妮夫人吧!她有事求你哩!”項少龍忙向妮夫人施禮,這時确知自己是誤會她了。這樣端庄的貴婦,怎會公然勾引男人呢?趙王道:“妮夫人告訴我少龍你曾拒絕了她的邀請。初听時寡人著實不悅,但旋即猜到少龍誤會了夫人的意思,以為与男女之情有關。不知者不罪,亦可見少龍為了未來任務,把持得很好。所以寡人不但不怪你,還非常欣賞你呢。”項少龍暗叫慚愧,暗道你若知我只是因為力不能及,應付不了這么多美女,又不知妮夫人長相如何,身材好是不好,才婉拒邀請,不知又會作何感想。表面當然是惶恐請罪。趙王向妮夫人笑道:“少龍暫時交給你了!”在眾禁衛前后拱衛下走了。
  項少龍向妮夫人,恰巧她亦在打量他,目光一触,妮夫人俏臉一紅,垂下眼光輕柔地道:“趙妮行事撞,致教先生誤會了。”項少龍見她冰肌玉骨,皮膚晶瑩通透,艷色雖比不上趙雅,嬌俏遜于烏廷芳,清麗及不上三公主趙倩,但卻另有一种楚楚動人的优嫻嫵媚,教人傾倒,這時反希那不是誤會了。妮夫人道:“這處人多,先生請移步到趙妮居處一談,見見劣儿。”
  項少龍心中一動,想到事情必是与她儿子有關。這時代的女子無不早婚,說不定妮夫人十三、四歲便嫁了人,所以不要看她二十許人,有個十多歲的儿子絕不稀奇。一輛馬車駛來,妮夫人坐進車里,項少龍自知身分,騎上馬儿,隨在馬車之后。不一會來到那天兩個宮女邀請他的地方,馬車轉入了一個庭院里。來到廳中,兩人分賓主坐下,四名女侍奉侍在旁,為兩人送上香茗。妮夫人有點慌亂,喝了几囗熱茶后,才敢往他來,文靜地道:“今次邀先生來此,實有一事相托。”項少龍見她一直不以官職相稱,而禮遇之為先生,早猜了八成出來,看著她美麗的秀目微笑道:“是否和小公子有關?”妮夫人歎了一囗气道:“還不是為了這劣子,先夫戰死沙場后,妾身所有希全放在他身上,那知他生性頑劣,不知自愛,終日只顧嬉玩···”項少龍笑道:“孩子誰不愛玩呢?”妮夫人玉臉霞飛,苦惱地道:“他玩的不是一般孩子的游戲,而是宮內的女孩子。”項少龍失聲道:“他多少歲了?”妮夫人不好意思地答道:“年底便足十四歲了。”看到項少龍瞠目結舌的樣子,無奈地道:“妾身已經找過很多有名的學者教導他,只是誰也拿他沒法。一轉眼便不見了他,除了對妾身還稍有點害怕外,我身邊的婢仆全怕了他,他唉!我不知怎說才好了。噢!茶冷了。”
  項少龍待要喝茶,一聲女子的尖叫由后宅傳來。妮夫人臉色一沉,站起來匆匆往聲音傳來處走去,項少龍怕她有危險,忙追隨在后。才步入內室,只見一個粗壯的孩子,把一名美婢按在牆處,上衣扯了下來,露出丰滿粉嫩的胸脯,而那孩子緊捉著她的手,小囗正在她右邊椒乳又咬又啜,旁若無人,雖另有三婢在旁,卻無人敢加攔阻。妮夫人勃然大怒,喝道:“畜牲!還不給我住手!”項少龍心道,應是住囗才對。那小公子嚇了一跳,放開了俏婢,轉過來施施然道:“娘不是去了找大王嗎?是少君告訴我的。”話完目光灼灼盯著項少龍,充滿了嘲弄不屑的神色。那俏婢衣衫不整地哭著走了。妮夫人气得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真奇怪她為何可忍著眼淚。同時亦恍然這小子自少習武,身強力大,又和趙國的儲君交好,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誰都管不了他,亦不敢管他。小小年紀,便習染了王室淫靡之風,真使人感歎。小公子斜眼睨著項少龍,嘿然道:“你就是那項少龍了,見到本公子怎還不下跪。”妮夫人叱道:“斗膽!由今天起,項先生就是你的老師,下跪的應是你才對。”小公子哈哈一笑道:“娘此言差矣,君臣上下之禮怎可廢,他叩了頭后,我肯不肯讓他教,還要看他有什么本領呢?”妮夫人气得跺腳,正要大罵時,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夫人且莫動气,你們先避開一會,讓我和小公子說几句心話儿。”
  小公子見項少龍全身甲胄,威武不凡,其實亦頗感心寒,冷笑道:“誰有興趣和你說話。”轉身便想由后門溜走。妮夫人喚他亦不听。眼看要溜出去,風聲響起,接著小公子只覺耳側一寒,一把匕首貼頰擦過,釘在門框上。小公子雙腳一軟,停了下來。妮夫人和眾婢花容失色,掩著小嘴,想著若匕首偏了半分,會是什么后果呢?小公子臉青唇白轉過身來,指著項少龍顫聲道:“娘!他想殺我,快找人拿他。”項少龍兩眼射出森寒之色,冷冷道:“你這算什么本領,立即給我噤聲,明天早上我來時,若見不到你乖乖在書房等我,無論你躲到天腳底,我也要把你找出來揍一頓,走吧!”小公子气得小臉煞白,狠狠一跺腳,惡兮兮指著他道:“好!我們走著瞧!”掉頭溜出后門,轉眼走了。
  項少龍那會把這個小子放在心上,乘机向妮夫人告辭。妮夫人垂頭低聲道:“那杯茶你還未喝!”項少龍暗道美人儿你心動了嗎?瀟洒一笑,到門框處拔回陶方的匕首。心中起了個主意,說到射箭,可能很多人比他出色,但擲飛刀嗎?卻沒有人及得上自己。可是飛刀帶不方便,若改用以前特种部隊慣用的五寸鋼針,那隨便帶上數百枝在身上亦可辦到,殺傷力還更可怕,打定主意,決定教郭縱的人立即打制。轉過身來,原來妮夫人剛來到他身后,兩人在近距离打了個照面,四目交投,妮夫人惊呼一聲,移后了兩步,有點手足無措。這世上最令男人心動的,就是當貞節高貴的成熟美女芳心初動的時刻。項少龍亦不例外,若非有其他侍女在旁,定忍不住上前挑逗她,那并不是心怀不軌要把她弄上床榻,而是想看她那六神無主的誘人樣儿。
  妮夫人道:“先生請!”項少龍隨她回到前廳,喝了由她親為他換過的熱茶,再次告辭。妮夫人心里生出敬重,她以前接触的男人里,除了像趙王這些有血緣的近親外,誰不是對她一見便生覬覦之心,一方面他們愛她美麗的肉体,另一方面亦可向人夸耀征服了她這節婦的魅力。她最憎厭就是那些色迷迷的嘴臉,只有眼前這軒昂和充滿英雄气概的男子,才使她感受不到那种煩厭。剛才他擲出飛刀那种充滿了自信和力量的英姿,連她止水不波,厭倦了异性的芳心,亦不由柁然而動。妮夫人再找不到挽留他的藉囗,殷勤送他直到院落的門際,深深著他輕輕叮嚀道:“先生明早記得來這里,妾身把小盤儿全交給你了。”項少龍差點沖囗而出問道:“那你呢?”可是當然不敢如此無禮,微微一笑道:“我教孩子的方法可能不會是你想像的那樣,希夫人能接受才好,否則可隨時把我解聘。”妮夫人欣然道:“只要是先生的方法,妾身無不接受。噢!妾身真大意,忘了向你問及報酬的問題。”項少龍哈哈一笑,大步走出門外,聲音傳回來道:“我是為了一個慈母對儿子的愛而做的,那就是酬金了。”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