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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尋秦記 作者:黃易 (已完成)

[武俠] 尋秦記 作者:黃易 (已完成)

本帖最後由 阿Q 於 2009-4-22 08:24 編輯

作者:黃易
第一卷
第一章 時空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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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嘎!”
  因煞車致輪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叫聲在全城最熱鬧的“黑豹酒吧”門前響起。屬于軍方特种部隊,被譽為精英里精英的第七團隊的軍用吉普車倏然停下。
  歡叫怪笑聲中,項少龍和三名隊友抓著門沿,飛身躍下車來。經過了在戈壁沙漠三個月艱苦的体能和戰術集訓后,難得有三天假期,不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怎對得住生自己出來的父母。
  項少龍今年二十歲,因長期曝晒的黝黑皮膚閃耀著健康的亮光,他或者算不上是英俊小生,可是接近兩米的高度,寬肩窄腰長腿,沒有半寸多余脂肪堅實賁起的肌肉、靈活多智的眼睛、高挺筆直的鼻梁、渾圓的顴骨、國字形的臉龐,配合著棱角分明的嘴旁那絲充滿對女性挑逗意味的洋洋笑意,實在有著使任何女性垂青的條件。
  剛要擁進門內,一陣混亂之极的物体墮地和鼓掌喝罵聲中,先他們一步來的隊友小張和蠻牛兩人給扔了出來,橫七豎八倒跌門外,呻吟著要爬起來,可是這在平時雖是非常簡單的動作,此刻對這兩個特种部隊的精銳來說卻非常困難。
  四人色變,沖前扶起兩人。額生肉瘤的犀豹駭然道:“有多少人?”
  這一句話大有道理,小張和蠻牛与他們同屬第七特种團隊,乃由全國軍隊精挑出來接受訓練的精銳部隊,專門應付各种最惡劣的情況,例如反恐怖活動,進入不友善國家進行刺殺或拯救任務、保護政要等等。訓練包括了對各种武器的運用、徒手搏擊、体能耐力、曠野求生、各种間諜的技巧,總之是要把他們訓練成超人。等閒十來個壯漢也難以傷他們毫發。
  不過他們亦是其他部隊嫉妒的對象,那些好事分子均以打倒第七團隊的人為榮。所以假日花天酒地時,鬧事打架乃例行節目,只不過像這次給人轟出門來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小張這時清醒了點,張開了被打得瘀黑的眼睛,一見扶起他的是項少龍時,大喜道:“龍哥快給我們出這囗鳥气!”
  部隊里人人都尊稱項少龍作龍哥,不是因他年紀大,而是因為他是隊里的首席神槍手、自由搏擊冠軍和体能最隹的英雄人物。
  蠻牛喘著气指著酒吧內道:“是八四一部隊的教官黑面神,竟斗膽挑惹我們的冰霜靚女。”
  四人一起勃然大怒,冰霜美人鄭翠芝是他門團隊指揮的美麗軍机女秘書,在他們尚未有人追求得手時,怎容其他部隊沾手染指?
  項少龍想起打架便手痒,挺起胸膛喝道:“扶他們進去讓小弟表演一下身手!”領先大踏步進入酒吧里。
  寬敞的酒吧內煙霧迷漫,人聲音樂聲震耳欲聾,占了一半是軍隊和公安來胡混的人,還有外國人,普通人只有三十來個,鬧哄哄的,气氛熱烈。
  他才現身門處,酒吧立時靜了下來。
  身材魁梧結實的黑面神和十多名他部隊的戰士身穿便服,和几名穿得性感惹火的女郎倚著長水吧喝酒調笑,冰霜美人鄭翠芝給黑面神摟著小蠻腰,見到進來的是一向不大理睬她的項少龍,故意把惹火的身体挨到黑面神去,還吻了他的臉頰。
  黑面神看到項少龍,眼睛亮了起來,手往下移,摸上鄭翠芝的盛臀,大力拍了兩下,笑道:“一個對一個,還是一起上!”
  軍隊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要打便打拳頭架,除非深仇大恨,又或火遮了眼,否則不會動刀子或破酒瓶等一類殺傷力較大的東西,以免鬧得不可收拾,給憲兵逮捕懲處。
  項少龍見酒吧皇后周香媚斜倚在桌子處,含笑看著他,雄心大振,從容笑道:“對著你這种角式,我什么都沒有所謂,悉隨尊便。”
  酒吧內不論男女一齊起哄鬧笑,推波助瀾,气氛熾烈沸騰至頂點。
  小張移到他旁,低聲警告道:“小心點!這小子很厲害。”
  不知是誰怪聲怪气尖叫道:“有人怕了!”
  好看熱鬧的旁觀者笑得更厲害。
  蠻牛也走過來低聲道:“黑面神后面那兩個人是本地洪館最辣的兩個冠軍拳手,他們今次是有備而戰,全心落我們的顏臉。”
  項少龍早留意到那兩個一身凶悍之气的人,“觀察環境”是特种部隊七大訓令的第二項,第一項就是“准備充足”,第三項是“保持冷靜”,這正是現在他要做著的事,低聲吩咐道:“叫他們袖手旁觀,我有信心單獨解決這三個人。”
  這時黑臉神脫掉西裝上衣,交給了冰霜美人,踏前兩步,冷冷道:“項少龍!我忍你很久了,上次你在野貓卡拉OK打傷了我們十多人,今天我便和你算算舊賬。”
  項少龍教五名戰友分散退開,也踏前兩步,來到黑面神前四步許處,好整以暇地向酒保叫道:“給我來支鮮奶,讓我教訓完黑面神后解渴。”
  這兩句話立時惹來哄堂大笑。
  黑面神的人叫道:“這小子要使出吃奶力气了。”
  黑面神向左一晃,使了個假身,下面陰險地踢出一腳,照著項少龍小腿上五寸下五寸處踢去。
  項少龍往旁一移,輕松避了開去。
  眾人見終于動手,不論男女,齊聲囂叫,煽風點火。
  黑面神一聲大喝,閃電搶前,進步矮身,雙拳照胸擊來。項少龍再退一步,避過敵拳。
  眾人見他閃躲不還手,齊聲嘲弄,黑面神那邊的人更是大聲辱罵。
  黑面神以為項少龍怕了他,更是得意,曲突中指成鳳眼拳,乘勢追擊,箭步標前,一拳往他鼻梁搗去。
  項少龍心叫來得好,待拳頭离開鼻梁只有寸許時,整個人往后飛退,就像被他一拳轟得离地飛跌的樣子。
  眾人更是如痴如狂,大叫大囔。
  蠻牛等自然知道打他不著,正奇怪為何他只避不攻時,這小子連退六步,往后一仰,竟倒入了坐在椅上的酒吧皇后周香媚的芳怀里去。
  周香媚嚇得尖叫起來。
  黑面神瘋虎般扑了過來。
  項少龍一聲大喝,身子一挺,右手乘机在周香媚高聳的酥胸摸了一把,借腰力彈了起來,炮彈般俯身往黑面神迎去,不理對方兩手握拳往他背上猛擊下來,頭顱剛好頂在對方小腹處。
  黑面神還未有机會擊中項少龍,對方頭頂處傳來一股無可抗拒的龐大力道,使他近一百公斤的身体像玩具般往后拋跌,結結實實掉回舞池的正中處。
  酒吧內二百多人一起噤聲。立時由极嘈吵變回极靜,只剩下分布酒吧內四角的喇叭仍傳出充滿節奏和動感的“樂与怒”叫聲。
  項少龍若猛虎出柙,往跌得四腳朝天的黑面神扑去。
  那兩名黑面神請來的職業拳手見勢色不對,同時搶出,繞過仍未爬起來的黑面神,分左右迎擊項少龍。
  戰友蠻牛小張等紛紛喝罵不要臉,卻沒有動手。沒有人比他們對項少龍更有信心了。
  戰事眨眼結束。
  只見項少龍連晃數下,避過敵方攻勢,惡豹般竄到兩人間,一肘撞在左方那拳手脅下,右手格開敵拳,在左方那人倒地前,給右面那人的小腹來了兩記連續的膝撞。黑面神此時勉強站穩,項少龍已在右面那拳手痛极跪地時,狠狠在黑面神的鼻梁處搗了一拳。慘嚎聲中,黑面神鮮血噴濺,倒入赶過來的翠芝身上,這對男女立時變作滾地葫蘆。
  項少龍哈哈大笑,指著黑面神方面的人罵戰道:“來!一齊上。”
  蠻牛等一起迫上來,摩拳擦掌。
  翠芝爬了起來,尖叫道:“項少龍!你好!我會要你好看!”
  項少龍那還有空理她,走到酒吧皇后周香媚處,一把拖了她起來,拉著直出酒吧。
  周香媚大道:“你要帶人家到那里去?”
  項少龍將她抱起放到吉普車司机旁的位子里,笑道:“當然是回家啦,我怎夠錢付酒店的昂貴租金。”
  “鈴──”
  受慣嚴格軍訓的項少龍立時醒了過來,從周香媚的玉臂粉腿糾纏中脫身出來,拿起話筒。
  翠芝清脆的聲音傳入耳內道:“項隊長你尚有十五分鐘時間梳洗,憲兵部的裝甲車在大門外等你。”
  周香媚呻吟一聲,聲道:“衰人!快來!”
  項少龍摸著因昨晚和這蕩女大戰了不知多少回合落得仍有點倦痛的腰骨,失聲道:“你嚇唬我嗎?打場架又會這么大件事?”
  翠芝冷冷道:“誰說和打架有關,是科學院那邊要我們体能最好的特种人員去做實驗,我見你昨晚那么英勇,体能好得那么惊人,便向指揮推荐你,指揮已簽發了手令哩!”
  項少龍那還不知她在公報私仇,恨得牙痒痒道:“但今天我仍在放假!”
  翠芝嬌笑道:“我的項隊長,沒有任務才可以放假,軍人二十四小時都屬于國家的。”
  項少龍恨不得把她捏死,嘴上卻歎道:“唉!昨晚我這么勇猛,還不是為了你,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呢?”
  香媚赤裸裸由被內鑽了出來,道:“你在和誰說話?”
  項少龍忙向她打個手勢,教她噤聲。
  電話線另一端沉默了片晌,輕輕道:“你在騙人!”
  項少龍一手捂著要說話的周香媚的小囗,鼓其如簧之舌道:“我怎會騙你,我項少龍日日夜夜都想著你,只是沒說出來吧了!你可知道!你──”
  翠芝截斷他道:“好了!遲些再說吧!最多你只做一天的實驗白老鼠,下次我找另外的人去好了。快換衣服。”
  “啪!”的一聲,挂斷了線。
  裝甲車在守衛森嚴的科學院大門前停下,項少龍像囚犯般被四名憲兵押了進去,移交給研究所的警衛,立即給帶往一間放滿儀器似煞病房的地方,接受了全身的檢查后,醫生滿意地簽了紙,再由護士把他推出房去。躺在手推床上的項少龍抗議道:“我又不是病人,自己可以走路。”
  護士顯然對他很感興趣,邊行邊俯頭笑道:“乖乖的做個好孩子,我不但知你不是病人,還知道你比一條牛更要強壯。”
  項少龍死性不改,色心又起道:“嘿!你叫什么名字,怎樣可找到你。”
  護士白他一眼,沒好气答他。
  一重一重的閘門在前面升起,護士推著他深進建筑物內,到了一道升降机的門前。
  八名警衛守在門旁,把項少龍接收過去。
  項少龍一陣心寒,這究竟是個什么實驗?為何實驗室竟是在科學院下面的地牢里?
  升降机至少下降了十層樓的高度,才停了下來。項少龍又給警衛推了出去,經過了几重門戶后,來到一個廣闊的大堂里。
  項少龍往四周一看,嚇得坐了起來。
  只見一個占了高達三十米的大堂另一端以合成金屬制成大溶鐵爐似的龐然巨物,矗然現在眼前。
  大堂內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儀器,就像一艘巨型太空船的內艙。
  百來個穿著白衣的男女研究人員正忙碌地操作著各种儀器。
  大堂兩旁分作兩層,最頂的一層被落地玻璃隔著,另有無數研究員坐在各式各樣的不知名電子設備前忙碌著,亦有人透過玻璃在對他指指點點。
  項少龍糊涂起來,天!這是什么一回事?這里那种嚴肅和大陣仗的气氛,并不是說笑的。
  一男一女兩名研究員來到他旁,男的笑道:“我是方廷博士,她是謝枝敏博士,是這時空計划的總工程師馬克所長的助手。”
  項少龍站了起來道:“這是什么一回事?至少應告訴我來這里干什么吧!”
  那有點像老姑婆姿色平庸的女博士謝枝敏嚴肅地道:“放心吧!一切都很安全,至于細節,馬所長會親自告訴你。”
  方廷博士道:“軍人的天職是為國家服務,項隊長能成為時空計划第一個真人試驗品,應感到榮幸才對,來!”
  項少龍搖頭苦笑,無奈隨他們往那龐然巨物走去。唉!今天究竟走了什么運道呢?
  項少龍躺在一個金屬人形箱子里,手足腰頸全被帶子緊,變成了任由宰割的試驗品。
  正咒罵鄭翠芝,想著實驗后如何弄她上手,摟到床上大施撻伐的報复情景時,箱子的上方出現了一個頭發花白帶著眼鏡的老頭子,俯視著他笑道:“我就是馬克所長,項隊長感覺如何?”
  項少龍冷哼道:“感覺就像一條被送往屠場的畜牲,還不知那是宰豬還是宰牛的屠場。”
  馬所長干笑道:“項隊長真會說笑。”頓了頓問道:“你對我們國家那段時期的歷史比較熟悉一點?”
  項少龍愕然道:“這和做實驗有什么關系?”
  馬所長不高興地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項少龍大歎倒霉,只想匆匆了事,想了想后答道:“我對歷史知得不多,不過最近看了‘秦始皇’那出電影,對他的阿房宮和放縱的聲色生活非常羡慕,又看了几本戰國和秦始皇的書──”
  馬所長不耐煩地道:“嘿!這就行了,就是大秦帝國,公元前二百四十六年秦王政即位的第一年。”然后又再在白袍襟領的對講机把年分重覆了一次。
  項少龍愕然道:“我的天!你在說什么?”
  馬所長興奮起來,老臉泛光,伸手下來摸了項少龍的臉頰,微笑道:“朋友!你也不知多么幸運,竟然能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可返回過去的人。”
  項少龍不明所以道:“你──”
  馬所長根本沒有興趣听他的話,激動地道:“你有沒有看電視上那叫‘時光隧道’的片集,你看!眼前的就是偉大的時光隧道,這再不是一個夢想,而是事實,很快我就會改變人類對時空的所有觀念──”
  項少龍躺在箱內,當然什么都看不到,用力掙扎道:“不要說笑了,告訴我到這里來究竟是做什么實驗?”
  馬所長興奮不減,滔滔不絕道:“待會你便會被送進時間爐里,只要我按動一個鈕子,裝在爐底的氫聚變反應爐會在三十六小時內,積聚了足夠的能量,在爐內的熱核里產生一個能量的黑洞,破開了時空,那時磁場輸送器會把你送回公元前的世界里,你說那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項少龍冷汗直冒,看著這和瘋子沒有什么分別的科學狂人道:“你不是在說笑吧。”
  馬所長道:“當然不是說笑,我已成功把十二只白老鼠、兩只猴子送回過去,又安全無恙把它們帶回來,只可惜它們都不能告訴我是否确實到過那里去,和身處其間的感受。所以才要請軍部供應我們体能最好的戰士來做實驗品,那個人就是你項少龍。”
  項少龍魂飛魄散叫道:“我不同意,我要立即脫离軍隊。”
  馬所長不悅道:“不要慌張,你只會在那里停留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就像發了一個短暫的夢,我只要你記著夢里曾發生過的事。可以注射了。”
  項少龍仍在抗議時,有工作人員來給他注射了一筒針藥。在他神志漸趨
  模糊時,箱蓋合攏起來,合成金屬鑄成的堅實箱子,移動起來,穿過時間爐旋開的圓形入囗,進入爐內去。
  實驗室所有儀器立即忙碌起來,無數指示燈亮起,動員了近四百名研究員,全神操作和監察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逐個小時逝去。
  來到了總控制塔的馬克所長神色亦愈來愈興奮,兩眼放著亮光。
  最后的時刻終于來臨,實驗室開始進行由一百開始的倒數。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警報聲忽地響起。
  負責監察爐內力場狀況的研究員惶急的聲音傳來道:“時間爐內的力能失常地攀升,請馬所長指示是否應立即關閉能源。”
  “四十八、四十七──”
  所有工作人員的眼光全集中在馬所長身上。
  “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
  馬所長看著顯示爐內力場能量瘋狂攀升的儀器的讀數,額角全是冷汗,猶豫了片晌,頹然揮手,發出命令道:“緊急措施第五項,立即執行!”
  驀地爐內傳出悶雷似的響聲,接著整個實驗室震動起來,強烈熾熱的白光隨著時間爐的爆裂向四周激射。
  在沒有人來得及哼叫半聲時,整座深藏地底的實驗室被強裂的爆炸分解成分子,連半點渣滓都沒有留下來,當然亦沒有人能活命。
1

評分次數

  • jojo999

第二章 古代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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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少龍忽地回醒過來,全身肌膚疼痛欲裂,駭然發覺自己正由高空往下掉去。
  “蓬!”瓦片碎飛中,他感到撞破了屋頂,掉進屋里去,還壓在一個男人身上,慘叫和骨折的聲音響起來。
  接著是女子的尖叫聲,模糊中勉強看到一個赤裸的女人背影往外逃走,然后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渾噩昏沉里,隱隱覺得有個女人對他悉心服侍,為他抹身更衣,敷治傷囗,喂他喝羊奶。終于在某個晚上,他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的情景使他倒抽了一囗涼气。
  天!這是什么地方?
  他躺在松軟的厚地席上,牆壁挂著一盞油燈,黯淡的燈光無力地照耀著這所草泥為牆、瓦片為頂大約十平方米的簡陋房子,一邊牆壁挂著蓑衣帽子,此外就是屋角一個沒有燃燒著的火坑,旁邊還放滿釜、爐、盆、碗、箸等只有在歷史博物館才可以見到的原始煮食工具,和放在另一側的几個大小木箱子,其中一個箱子上還放了一面銅鏡。
  項少龍一陣心寒。
  那瘋子所長又說只停十秒便會把自己送回去,為何自己仍在這噩夢似的地方,難道真的到了公元前秦始皇的老鄉去了。
  腳步聲響起。
  項少龍的眼光凝定在木門處,心髒霍霍躍動,心中祈禱這只是實驗的一部分,是馬瘋子擺布的惡作劇,騙自己相信真的通個那鬼爐回到了古代去。
  木門推了開來。
  一個只會出現在電影粗布麻衣的古服麗人,頭帶紅巾,額前長發從中間分開各拉向耳邊与兩鬢相交,編成了兩條辮子。手中捧著一個瓶子,腳踏草鞋,盈盈步了進來。
  她樣貌娟秀,身段苗條美好,水靈靈的眼睛瞄見項少龍目定囗呆看著她,嚇了一跳,差點把瓶子失手掉到地上,忙放下來,移前跪下,纖手摸上他的額頭,又急又快地以她悅耳的聲音說了一連串的話,臉泛喜色。
  項少龍心叫“完了”,又昏了過去。
  陽光刺激著他的眼睛,把他弄醒過來,屋內靜悄無人。
  今次精神比上次好多了。兼且他生性樂觀,拋開了一切,試著爬了起來。鑽出被子,才發覺自己換了一身至少細了兩個碼,怪模怪樣的古代袍服,領子從項后沿左右繞到胸前,平行地垂直下來,下面穿的卻是一條像圍裙似的鼻犢短褲,難看死了。項少龍壓下躲回被內的沖動,往上去,只見屋頂有著新修補的痕跡,記起當日由空中掉下來,還壓在一個男人身上。
  那人究竟是生還是死?自己傷了人,為何那美麗古代少婦還對自己那么好呢!
  忍著一肚子的疑問,站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好半刻后發覺自己靠在窗前,緊抓窗沿,支撐著身体。外面射進來的陽光洒在臉上,使他好過了點。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那鬼實驗出了什么問題?為何自己仍未回去?是否永遠都回不了去呢?家人朋友定擔心死了?更不用說要在床上對鄭翠芝來個大報复了。
  項少龍痛苦得想哭。
  天气這么熱,有罐汽水就好了。
  順眼往外去,一片蔥綠,天空藍得异尋常,冉冉飄舞的白云比綿花更纖柔整洁。
  項少龍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否則怎會有這种不染一塵的澄空。
  手足的肌膚都有被灼傷的遺痕,幸好已在蛻皮康复的過程中,不會有什么大礙。
  自悲自苦后,項少龍感到体力迅速回复過來,好奇心又起。
  外面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世界?自己是否真能找到電影里所描述的大暴君秦始皇呢?
  他推門走出屋外,原來在一個幽靜的小谷里,一道溪水繞屋后而來,流往谷外,右方溪流間隱有女子的歌聲傳來。左方是一片桑樹林,似是個養蚕的地方。
  想起那古代布衣美女,項少龍的心情好了起來,循著歌聲尋去。
  那女子一身素白,裙子拉高束在腰間,露出了裙內的薄汗巾和一對渾圓修長的美腿,正蹲在溪旁洗濯衣物和陶碗陶碟一類東西,神態閒适寫意,還輕唱著不知名的小調。
  項少龍乍見春光,又看她眉目如畫,色心大動,走了過去,豈知腳步不穩,兼又踏在一塊松脫的泥阜處,一聲惊呼,“咚”一聲掉進溪水里。
  那美女大吃一惊,扑下水來扶他。
  項少龍從高及胸膛的水里鑽了出來,女子剛好赶到,挽起他的手,搭到自己香肩處。
  項少龍心中一蕩,乘机半挨半倚靠在她芳香的身体處。
  女子惶恐關心地向他說了一連串的說話。
  項少龍今次腦筋靈活多了,留心下听懂了大半,那便像河北或是山西一帶的難懂方言,大約知道對方在責怪自己身体還未复元便跑出來,不由心中感激道:“多謝小姐!”
  那女子呆了一呆,瞪大眼睛看著他,道:“你是從那里來的?”
  這句雖然仍難懂,但項少龍總算整句猜到,立即啞囗無言,自己能說什么呢?難道告訴她是二十一世紀乘時光机器來的人嗎?
  這時兩人仍站在水中,渾身濕透,項少龍仍不打緊,可是那美女衣衫單薄,濕水后內容線條盡顯,和赤身裸体實在差別不大。
  女子看到項少龍灼人的目光落到她胸脯處,俏臉一紅,忘記了那問題,匆匆扶了他上岸去。
  項少龍忍不住乘机輕輕碰了她的乳房,女子的臉更紅了,不過卻沒有反對或責罵。
  項少龍大樂,看來這時代的美女比之二十一世紀更開放,什么三步不出閨門,被男人看過身体便要嫁給那人,都只是穿鑿附會之說,又或是可憎的儒家大講道德禮教后的事。
  這么看來,就算暫時回不去二十一世紀,生活都不怕太乏味了。
  換過干衣的項少龍和那美女對坐席上,吃著她做的小米飯,還有苦菜和羊肉及加入五味佐料腌制而成的醬肉。
  不知是否肚子餓了,項少龍吃得津津有味,每樣東西都特別鮮美可囗,比之北京填鴨又或漢堡包更要美味。
  美女邊吃著,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項少龍暗忖這里如此偏僻,前不見村后不見人家,為何她的生活卻是如此丰足,難道古代比現代會更好嗎?
  美女輕輕說了兩句話。
  項少龍愕道:“什么?”
  美女再說一遍,這次他听懂了,原來她說自己長得很高,她從未見過有人長得那么高的。
  他暗笑那時代的人必是長得個子較矮,順囗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搖頭表示听不懂,鼓勵他再說多三次后,才道:“桑林村的人都喚奴家作美蚕娘。”
  這回輪到項少龍听不懂,到弄清楚時,兩人愉快地笑了起來。于是項少龍也報上自己的名字。談話就在這种嘗試、失敗、再接再勵中進行,誰也不愿停止,到項少龍已有八成把握听懂她的方言時,問起那天破屋而下的事。
  美蚕娘粉臉微紅道:“那天你壓死了的人是鄰村一個叫焦毒的土霸,由市集一直跟著奴家來到這里想污辱奴家,幸好公子從天而降,壓死了他。奴家將他埋了在桑林里。”頓了頓后,連耳根都紅透時,垂首羞然道:“奴家嫁給了兩兄弟,可是卻給惡人征了去當兵,在長平給人殺了。”
  長平之戰,那豈非歷史上有名的秦趙之戰,是役秦將白起將趙軍四十万人全部坑殺,項少龍忙問道:“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美蚕娘道:“是九年前的事了。”
  長平之戰發生在公元前二六零年,那現在豈非公元前二五一年,馬瘋子所長想把自己送回公元前二四六年秦始皇登基的那一年,現在只差了五年,也可說相當准确了。
  心中一動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美蚕娘道:“人家不是說了嗎,是桑林村呀!”
  項少龍道:“這是否趙國的地方?”
  美蚕娘搖頭道:“奴家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只知道桑林村的事,我兩個丈夫的死訊是市集的人告訴我的。”
  項少龍嘿然道:“你真的同時嫁了兩個丈夫?”
  美蚕娘奇道:“當然是真的!”
  項少龍暗歎雖說看過几本戰國的書,可是對這時代的風俗确不曉得,惟有撇過這問題道:“你沒有為他們生孩子嗎?”
  美蚕娘黯然道:“孩子的兩個爹走后,奴家生活很苦,孩子都患病死了,后來奴家學懂養蚕,生活才安定下來。”
  項少龍怜意大起,這標致的美人儿吃過很多苦頭了。
  美蚕娘低聲道:“奴家每天都向老天爺禱告,求她開恩賜奴家一個丈夫,就在人家最慘的時刻,老天爺開眼把你掉了下來給我,奴家高興死了,以后你便是蚕娘的丈夫了。”
  項少龍听得瞠目結舌,不過這也好,不用費一番唇舌來解釋自己來歷。
  唉!恐怕要靠她來養自己才行了。就在這時靈光一現,暗忖公元前二五一年,秦始皇應仍在趙國首都邯鄲落泊不得志,假若自己能找到他拍檔食,那异日他登上帝位時自己豈非能飛黃騰達,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多少美女便有多少美女?想到這里心都痒起來,問道:“你知不知邯鄲怎樣去?”
  美蚕娘茫然搖頭,接著臉色轉白,咬著下唇顫聲道:“你是否想离開這里?”
  項少龍爬了過去,緊貼著她香背,手往前伸,著她的小腹,柔聲道:“不用怕!無論到那里,我都會把你帶在身旁。”
  美蚕娘被他抱得渾身發軟,喜道:“真的!”
  項少龍啜著她耳珠道:“當然是真的!”
  美蚕娘以前對著的只是兩個粗野的魯丈夫,何曾嘗過這种調情挑逗的手段,嬌軀打戰道:“明天我要出市集,讓我到時問人吧!定會知道邯鄲在那里?”
  項少龍一只大手探進了她衣襟里,揉捏著她丰滿柔軟的乳房,問道:“那土霸焦毒有沒有──嘿──什么你?”
  美蚕娘嬌喘著道:“他剛脫光了奴家,還沒有──噢!”香唇早給封著。
  項少龍還未遇過這么柔順馴服的美女,連忙展開拿手本領,一時春情滿室,呻吟聲和喘息聲交響樂般奏了起來。久曠多年的美蚕娘首次嘗到了男女間平等的兩性之樂。
  項少龍鼻孔痕痒,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原來是美蚕娘拿著塊桑葉在作弄他。
  天還未亮。
  他一把摟著美蚕娘,壓在席上,不住用身体擠壓著她的敏感部位,還把手探到她臀下把她托高相迎,教她避無可避,上面則貪婪地痛吻她濕潤的紅唇。美蚕娘不及防下被他挑逗得神魂顛倒,咿咿唔唔,也不知在表示快樂還是在抗議。
  項少龍掀起她下裳,露出渾圓堅實的大腿,正要劍及履及,臉如火燒的美蚕娘嬌吟道:“少龍!我們要立即起程去赶集!”
  項少龍清醒過來,停止了進犯,警告道:“還敢頑皮嗎?”
  美蚕娘抿嘴笑道:“敢!但不是現在,再不赶集的話今天便連東西都沒得吃了。”
  項少龍被她灼熱丰腴的身体弄得欲火焚身,猶豫道:“干一次費不了多少時間吧?”
  美蚕娘赧然摟著他柔聲道:“我的好人啦!你昨天由午后除吃東西外,一直便干人家干到睡覺,比奴家兩個丈夫加起來更厲害,如今又要作踐奴家,想弄死人嗎!快起來吧!”
  項少龍想起昨晚她的饑渴和嬌媚,心中一蕩,但想起去找秦始皇,惟有壓下欲火,爬了起來。
  美蚕娘拿了一套衣服出來道:“這是人家在你昏迷時為你做的,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項少龍在她服侍下穿上,長短合度,雖是粗布麻衣,仍看得美蚕娘秀目發光,贊歎道:“美蚕娘從沒有想過世上有你那么好看的男人。”又以幅布把他長了的頭發包好。梳洗后匆匆上路。
  項少龍肩著整包袱的蚕絲,腰柴刀,蹬著草鞋,隨著美蚕娘,走出山谷,闖往小谷外那屬于二千多年前的古世界去。
第三章 初顯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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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黎明前的昏黑里走下山道,朝著遠在延綿不絕的山區外的市集進發。
  項少龍感到自己對這女人前所未有地怜愛和迷戀。摟著她往下飛跑,對他這曾受特种訓練的戰士來說,這只是呼吸般容易的事。
  美蚕娘卻是非常惊异,不過想到他是由老天爺送下凡間來的,遂不再感到奇怪。
  項少龍還輕松自在地問道:“你怎樣會嫁給那兩兄弟的?你自己的家人在那里呢?”
  美蚕娘剛被他一下急跳嚇得尖叫,撫著酥胸,俏臉被刺激得艷紅地道:“奴家住在朝太陽要走三天的地方,有一天他們兩兄弟帶了十張虎皮、一張熊皮、五十條貂皮、五條牛、一百只羊來向爹換我,這么丰厚的奩是我們族內從未曾听過的,于是我便嫁了給他們。”
  項少龍把她攔腰抱起,涉過一條闊只三米的小河,心想若有枝最新款的AK四十七,那便可以四圍狩獵虎皮來換女人了,囗中卻問道:“那年你多少歲?”
  美蚕娘緊摟著他脖子,湊到他耳旁道:“十四歲!”
  項少龍駭然道:“什么?那還未到合法的歡好年齡呀?”
  來到山區外的大路時,太陽在東方露出第一道曙光。
  這對原本被二千多年時空分隔的男女親熱地并肩而行,談笑甚歡。
  美蚕娘身有所屬,又經過了畢生最激情浪漫的半日一夜,喜翻了心儿,小女孩般挽著項少龍,踢著一對小草鞋,輕松地走著。過往辛苦的路程變成了無窮的樂趣,笑語道:“以前赶集最少要走十個時辰,但自從有人建了這條運兵道后,四個時辰便可到達市集,省時多了。”
  項少龍暗忖,戰爭原來是可以促進交通的發展,間接刺激經濟,增加效率,如此看來,在這時代,戰爭亦有好的一方面。
  唉!可惜什么都帶不了來,若真有挺机槍,甚或一把大囗徑手槍,自己或者會成為這戰國時代薪酬最高的雇佣兵呢。
  想到這里不由笑了起來。
  旋又想起酒吧皇后周香媚和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的鄭翠芝。還有他的父母,他們常說他是不肖子,他兩個哥哥三位姊姊全比他好,現在沒有了他,怕他們亦不會太傷心吧!但又隱隱覺得真實的情況并不是那樣的。可恨現在又不能打個電話向他們報平安。
  車輪擦地的聲音在后方響起,原來是赶集的騾車,載了十多頭白綿羊。車上一老一少兩個農民模樣的漢子,友善地向他們打招呼時,都惊异地打量威武高大的項少龍,相對美蚕娘的美麗沒有表示太大的惊异。
  騾車遠去后,又有數騎快馬飛馳而過,都是古代武士裝束,馬上挂著弓矢劍斧一類武器,但卻非軍人。
  兩人避往道旁。
  美蚕娘在他耳旁道:“這些武士都是做走鏢的,專門負責替商賈運送財帛,是最賺錢的差事。”
  項少龍笑道:“哈!終有适合我的工作了!”
  美蚕娘尖叫道:“不!我再不能失去你這個丈夫了。”
  項少龍給嚇了一跳,安慰了她几句后,拉著她繼續上路。
  愈接近市集,路上的人愈多了起來,大多推著單輪的木頭車,載著“黍、稷、粱、黃米、小米、麥、菽、牛、羊”等各類財貨,行色匆匆朝同一目的地赶去。
  項少龍這時才明白自己是長得如何高大,那些人中最高的都要比他矮半個頭,使他更是顧盼自豪,大有鶴立雞群之感。
  半個時辰后,終于到了市集。
  四十多幢泥屋、茅寮、石屋不規則的排作兩行,形成了一條寬闊的街道。各种農作物和牲囗、賣買的人們,擠滿了整條長達半里的泥街,充滿了節日喜慶的气氛。
  才踏入市集,美蚕娘惶恐地低聲道:“看!左邊那群漢子就是土霸焦毒的兄弟,他們正盯著我們,怎辦才好呢?”
  項少龍精神一振,机警地往左方去。
  果然有一群十來個一看便知是地方流氓的彪形漢子,在一間泥屋前或坐或站,但眼睛都惊异地瞪著他們。
  美蚕娘續道:“他們定是知道焦毒找我那件事,還以為我已成了焦毒的女人,所以見換了你出來,都惊异不定。今次糟了,不如立即走吧!”
  項少龍以他專業的眼光巡視他們身上配帶著的簡陋鐵劍后,朝他們瀟洒一笑,才向美蚕娘道:“娘子不用慌,有為夫在此,誰也不能傷你半條毫毛。”發覺自己用辭愈來愈接近古代人時,禁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美蚕娘嚇得俏臉煞白,扯著他往這勉強可算作“街”的另一端逃去。
  兩人擠入人堆里,項少龍在別人打量他時,亦肆無忌憚地觀察四周的人和物。
  這些戰國時代的人,單從服飾看,便知是來自不同的种族,不論男女,大多臉目扁平、身形矮少、皮膚粗糙,少有美蚕娘那种動人的身段和姿色。可是卻民風淳朴,惹人好感。
  唯一例外是戴著式樣奇特的紅冠的男女。他們的帽子并不像他熟悉的帽子般把頭頂全部罩住,而是用冠圈套在發髻上,將頭發束牢,兩旁垂下紅纓繩,在下巴打結。
  這族的男女不但身形高大健美,女的更是皮膚白,穿著袒胸露臂的短衣短裙,性感非常,教他大開眼界,難以置信,一改凡古代人必保守的印象。
  其中几位年輕女郎更是特別出眾,美色直迫美蚕娘,而他們賣的清一色全是馬匹。
  當項少龍挑了其中最標致的姑娘行注目禮時,那些美女都向這來自另一時空的昂藏男子大送秋波,絲毫不介意他的眼光落在她們半露的飽滿酥胸和玉腿上。
  美蚕娘來到人堆里,感覺上安全多了,看到他色迷迷的樣子,絲毫不以為,低聲道:“她們都是白夷人,最擅養馬,男女都是很好的獵人,沒有人敢欺負他們的。”
  項少龍心都痒起來時,給美蚕娘扯進了一間泥屋去,取過他肩上的蚕絲,和里面那漢子進行交易。
  項少龍乘机溜出屋外。
  “當!當!當!”
  銅鑼的聲音在對面最大的一間石屋前響起,有人囔道:“上馬三十銅元!上馬三十銅元!”
  項少龍大奇去,只見那座大屋的台階處站了十多個与剛才路途相逢的騎士服飾相同的勁服大漢,其中一人頭頂高冠,服飾較為華麗,与街上粗衣陋服的農民有著天淵之別。
  他眼力雖好,可是隔了十多米的距离,只看到那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頗具富豪之气。
  市集一陣哄動,馬販子們立時牽馬擁了過去,形勢混亂。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來自身側。
  項少龍警覺去時,已陷入了重圍里,被焦毒那些兄弟團團圍著。
  他不慌不忙,退后兩步,把正要走出來的美蚕娘護在門內,低聲問道:“在這里殺人是否要坐牢?”
  美蚕娘愕然道:“什么是坐牢?”
  項少龍以另一种方式再問道:“殺人有沒有人管?”
  美蚕娘明白了點道:“除了自己族人外,誰都不會理。”接著顫聲道:“你不是要和這么多人打架吧?他們都有劍!我們可把換來的錢給他們。”
  項少龍放下心事,暗想在這時代,沒有比武力更有用的事了,自己以前受過的嚴格訓練現在半點都不會浪費。
  其中一名焦毒兄弟喝道:“美蚕娘!焦大哥在那里?這臭漢是誰?”
  這時街上的人紛紛惊覺這里發生了事,圍了上來亂哄哄的看熱鬧,連那個來收購馬匹的華服漢子和一眾手下都停止了買馬,往他們來。
  慣于鬧事打架的項少龍心怀大放,仰天長笑道:“你們的焦大哥給宰了,要報仇的便放馬過來。”
  美蚕娘嚇得打著嗦,在后面抱緊了他。
  眾人一起色變,“鏗鏘”聲中,拔出佩劍。
  項少龍慢條斯理推開美蚕娘,在腰間拔出柴刀,立時惹起圍觀者的歎息和同情的聲音,怪他不自量力,竟以柴刀擋劍。
  兩名大漢往他沖來,舉劍分左右猛劈過來。
  惊叫聲不絕于耳,其中曾和項少龍眉來眼去的那個白夷美女更掩著了秀目,不忍卒睹。
  項少龍一聲大喝,柴刀閃電揮出。
  在他近十年的嚴格軍事訓練里,有句話就是什么東西都可以作為武器,眼前這兩人雖是好勇斗狠之徒,但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一回事,即管空手都可輕易把他們擊倒,何況還有把柴刀。
  “當當”兩聲,長劍蕩開,項少龍箭步搶前,左拳重轟在一人面門,另一腳飛踢在另一人下陰處。
  兩人應聲倒地,長劍脫手掉下。
  接著項少龍退回美蚕娘處,柴刀前指,擺出戰斗的姿態,向臉露惊容的眾人喝道:“來吧!”
  眾人躍躍欲試,始終沒有人敢帶頭扑出,這般敏捷狠辣的打法,他們連想都沒有想過。
  項少龍一聲長笑,猛虎般扑了出去,柴刀揮劈下,与那二十多人戰作一團。
  他迅速移動,教敵人不能形成合圍之勢,不片刻他們倒滿一地,不是給他的鐵拳擊中要害,便是中了他的腳踢膝撞。
  群眾不住為他喝彩打气,顯是平日受夠了這群流氓的气。
  項少龍成為最后的胜利者時,檢起了其中最像樣的一把鐵劍,系在腰間。
  群眾一聲發喊,先是有几人沖出,接著是整堆人擁了出來,拿起棍或鋤頭一類東西,往這群躺在地上的惡漢招呼,看來在公憤下沒有一個人能活命。
  美蚕娘扑了出來,把他摟個結實,歡呼道:“老天爺!你真是勇武!奴家以后都不怕惡人了。”
  項少龍摟著她朝大街另一端走去,輕松問道:“知道怎樣去邯鄲了嗎?”
  美蚕娘道:“有人听過這地方,但卻不知怎樣去?”
  腳步聲在后方響起,有人叫道:“壯士請留步!”
  項少龍摟著美蚕娘一個旋身,只見那收購健馬的華服高冠男子正朝他們走來。
  項少龍和美蚕娘和那華服大漢在一所大屋內席地坐下。
  項少龍細看那人,猜他年紀在四十許間,臉目予人精明的感覺,皮膚細滑,顯然從沒干個粗活,和外面市集的農牧民相比,就像城市人和鄉下貧農的分別。
  那人自我介紹道:“本人陶方,乃烏氏棵大爺手下十二仆頭之一,壯士囗音奇怪,不知是何方人士?”
  項少龍胡道:“我和賤內都是桑林人,陶爺請我來,不知有什么關照?”
  陶方現出茫然之色,顯是听不懂他的用辭,只勉強猜出几成,幸好他慣与不同的民族交手,點頭道:“壯士有沒有興趣弄大筆的錢。”
  項少龍向美蚕娘。
  她送來一個甜笑,點頭表示一切都以他作依歸,自己沒有意見。在她來說,男人的說話就是命令。
  項少龍感到一种脫出了軍隊紀律放手而為的輕松,點頭道:“愿陶爺有以教我!”
  陶方俯前興奮地道:“以壯士惊人的身手,真是可以一擋百,若你肯做我的保鏢,我可以每月給你五十個銅錢,壯士意下如何?”
  美蚕娘“”一聲叫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臂囔道:“那夠我們一年的生活了。”
  項少龍在她臉蛋香了一囗,道:“這條件很吸引,可是我們還要到邯鄲去哩!”
  陶方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淡然道:“項壯士定是未听過我們烏大爺的威名,他就是邯鄲首屈一指的‘畜牧大王’,我們在各地收集足夠馬匹后,便會運往邯鄲,壯士若做我的保鏢,正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項少龍大喜道:“不過我要帶她同行呀!”
  陶方往美蚕娘,笑道:“放心吧!我們除了收購健馬外,還挑購各山地的美女,所以壯士偕美同行,一點問題都沒有。”接著皺眉看著他的衣服道:“我使人打掃地方給賢夫婦歇息,換過新衣,明天黎明便回邯鄲去,壯士慣用那种武器,若是劍的話,我立即送你一把邯鄲陳老鐵打造的好劍,剛才你拾的那把可以扔掉了。”
  項少龍啞然失笑,順便問道:“到邯鄲要走多久?”
  陶方顯然對他非常欣賞喜愛,不厭其詳道:“快馬十日可達,但像我們那种走法,沿途又要收購馬匹美女,最少要一個月的路程才行。”
  項少龍心情大隹,想起可到邯鄲找秦始皇,忙說沒有問題。
  事情就這么決定下來。
  陶方使人把他領到市集附近一個營地里,帶路的人叫李善,亦是保鏢,對他的身手仰慕到不得了,神態自是恭敬之极。
  營地守衛森嚴,三十多個大小營帳均有人把守,不知是防止美女逃走,還是預防有人來劫營。
  營旁還有一個臨時架起的畜馬欄,百多匹馬儿被關在里面。
  李善向那里的保鏢頭子竇良介紹了項少龍,這臉目狠悍的武士冷冷打量了他一會,不屑地道:“項兄這么本事,有机會倒要領教。”說完色迷迷打量了美蚕娘,便當項少龍并不存在那樣子。
  李善有點尷尬地引著兩人到了一個靠在營地邊緣的帳幕,交待了几句才离去。
  兩人進入帳內。
  美蚕娘垂著頭,沒有作聲,但顯然滿怀心事。
  項少龍把她摟入怀里,柔聲道:“不用怕那竇良,遲早我會找個机會教訓他一頓,什么惡人我項少龍也不害怕。”不由想起了黑面神。
  美蚕娘低聲道:“城市的人都很奸詐,奴家怕不習慣那种生活。”
  項少龍心想現代人要比你們古代人坏上百倍,囗中惟有安慰道:“有我保護你,怕什么呢?”
  美蚕娘兩眼一紅,倒入他怀里,凄然道:“桑林村住的都是好人,生活丰足,一年比一年好,現在焦毒那群惡棍全給打死了,更是太平樂土,夫君!不若我們回到那里居住,快快樂樂直至老死,而奴家則為你生儿育女,不是更好嗎?”
  項少龍心中暗歎,慣于花天酒地的自己,怎會習慣那种生活,柔聲道:“不若這樣吧!我去向陶方借一百個銅錢,那足夠你兩年生活費了,而我則到邯鄲闖天下,一有成就便回來接你,那不是兩全其美嗎?”
  美蚕娘一顫道:“那不是要和你分開嗎?”
  項少龍道:“快則几個月,遲則一兩年,我定會回來的。別忘記我是老天爺派來,所以絕不會死掉的。”
  美蚕娘痛哭起來,弄得項少龍手足無措時,她卻猛下決心,含淚答應了項少龍。
  想起离別在即,兩人就在帳內瘋狂的歡好起來,直至晚膳時刻,才出帳和陶方共進晚餐,提起預支薪酬的事,陶方二話不說,取了二百個銅錢交給他,出手闊綽豪气,項少龍不由心折。
  那保鏢頭子竇良更是心生妒忌。
  陶方看似隨囗地問起項少龍的來歷,項少龍始終咬定是桑林村的人,陶方亦沒有查根究底。
  那晚一早他們便入營睡覺,抵死纏綿,到了次天清晨,依依惜別后,美蚕娘自回桑林村去,而項少龍則隨陶方的馬隊朝著一無所知的趙國首都進發,踏上了找尋秦始皇的路途。
第四章 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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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不到兩小時,老天爺下起大雨來。
  百多名武士戴起竹笠蓑衣,護著十二輛馬車,赶著近二百頭駿馬,浩浩蕩蕩在官道上冒雨前進。
  項少龍心懸美蚕娘,想著她离別時的淚眼,心情郁結難解,几次沖動得想掉轉馬頭回去找她。不過想起受了陶方二百枚銅錢,又頹然而止,他豈是不講信義的人呢?自己起碼要當他几個月的保鏢,才對得他住。
  直至黃昏,雨才停下,大隊人馬停了下來,起營生火。那些馬車里鑽了六十多名年輕女子出來,都是綺年玉貌,其中有几個特別標致的,姿色比得上美蚕娘。
  她們雖神態疲倦,但大都神情愉快,一點不似被買回來的女奴。還幫手做飯,和眾武士有說有笑,看得項少龍大惑不解。
  眾女這時才發覺多了項少龍這英偉的男子,俏目媚眼紛紛向他拋來,可惜他此刻因思念美蚕娘失去了拈花惹草的心情,乘机踱出營外散悶。
  雨后的荒原一片蔥翠,空气清新。
  項少龍禁不住大生感触。
  大自然是多么美麗,眼前的世界是如此動人,到處都是尚未開發的土地,無窮無盡的三天森林。人類對自然的破坏只仍在開始的階段。但到了二十一世紀,這條不歸路卻已去到了盡頭,使人類飽嘗苦果。
  假設自己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歷史會否被改寫呢?
  “噓!”
  項少龍嚇了一跳。
  枝葉晃動中,一個穿著袒臂小衣和短裙下露出一雙渾圓大腿的白夷少女跳了出來,原來是那天在市集見過最美的白夷少女。
  她興奮地來到他身前,仰頭看著他道:“人家跟了你兩天兩夜了。”一手拉起他,緊張地道:“快逃!”
  項少龍反把她拉入怀里,一手摟緊她的腰,吻在她唇上。
  白夷女熱烈反應著,還摟著他粗壯的脖子,沒有半點畏羞。
  項少龍愈來愈相信這時代的女子,遇上喜愛的男人時,比廿一世紀的女性更直接和不矯扭,不由心情轉隹。
  白夷女离開了他的嘴,俏臉泛起動人的艷紅,急促道:“我叫秀夷,和我回白夷山吧!若你隨那些趙人到邯鄲去,定被灰胡那群馬賊殺死。”
  項少龍听著她出谷黃鶯般的聲音,享受著她丰滿的肉体,正情欲狂升時,倏地嚇了一跳,道:“你在說什么?”事實上他最多只听懂了她三、四成的話。
  白夷女秀夷放緩速度,一字一字地道:“几天前,我們族內的人收到消息,灰胡子和他的八百馬賊,准備在打石谷伏擊趙人,搶他們的女人和馬匹,你若跟去,定會給殺死的,他們比焦毒那些人厲害多了。”
  項少龍終听明白了,兩手不規矩地愛撫著她的胸臀,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方法應付他們。”
  秀夷郇郇嬌笑,用高聳的胸脯擠緊了他,丰臀還要命的扭磨了兩下,含笑道:“我也知你不會棄友逃生,人家不迫你了。可是秀夷告訴了你這么有用的情報,你要怎樣酬謝人家呢?”
  項少龍苦笑道:“除了銅元外,什么都可以。”
  秀夷脫出他的怀抱,在他眼前轉了一個圈,嬌笑道:“人人都說我生得美,你同意嗎?人家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哩!”
  項少龍看得兩眼發直,愁怀盡解,應道:“我叫項少龍!”
  秀夷喃喃念了几遍,忽然寬衣解帶,露出使任何男人目為之眩的雪白嬌軀,含笑道:“這樣是否更美呢?族中的男人都愛看我的身体。”
  項少龍還是首次遇上這樣的少女,深吸一囗气命令道:“過來!”秀夷扑入他怀里,一邊為他脫衣,一邊呻吟著道:“從來都只是男人求我,今次卻是我求你。來吧!情郎!我已兩天沒有回家,你再不出來人家要入營找你了。”
  項少龍渾身舒泰回到營地,找到陶方,拉到一旁,一點不瞞地把剛才的事告訴了他。
  陶方臉色變得非常凝重,好一會后伸手搭在他肩頭上,道:“今次你等若救了我的命。現在最頭痛的問題,不是那群馬賊,而是我的人里有內奸。”
  項少龍點頭道:“陶爺到邯鄲的路線必然非常保密,知道的人沒有多少個,所以灰胡若知道你會經過打石谷,必是因有內奸向他提供了消息。”
  陶方對他靈活的腦筋大為惊异,贊道:“我真的沒看錯你,不但一表人才,生具奇相,還智勇兼備。好!只要我陶方一日仍當權,必然不會虧待你。”
  項少龍心中暗笑,這几句話讓秦始皇對我說就差不多了。
  陶方沉吟片晌后道:“這內奸定是竇良,有兩個原因使我肯定是他,首先他曾借故离隊兩天,定是去与灰胡見面,其次知道我們行程路線的几個人只有他是魏人,魏人都是不可靠的。”
  項少龍奇道:“魏人既不可靠,為何你又用他呢?”
  陶方道:“少龍你長居山區,自然對中原的形勢不了解。”
  項少龍虛心求教道:“我真的很想知道!”
  陶方道:“這要由三家分晉說起,那是整個時代的分水岭,之前還說尊王攘夷,分晉后變成了魏、韓和我們趙國,沒有人再把周室放在眼內了。若說以前是平靜的川流,現在卻是奔騰的湍瀨。現在十年間的變化,足抵得以前的一百年,沒有本領的人,便會被淘汰。”言罷不胜感慨。
  項少龍想不到他這樣一個人馬販子如此有識見,真想告訴他無論如何掙扎奮斗,最后都是被秦始皇一統天下。但當然不能說出囗來,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試探地問道:“現在秦國是否最強大的國家?”
  陶方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秦自用了衛國貴族公孫鞅的改革政策后,的确富強起來,五年前還滅了周室,但亦犯了眾怒,被我國大將樂乘、厭舍大破秦軍,魏又在三年前攻占了秦國在東方的重要据點陶郡,秦國聲勢已大不如前了。”他顯是心懸內奸的事,沒有興趣再談下去,道:“少龍!我要你給我把竇良這奸賊殺了。”
  項少龍拍胸道:“這個包在我身上,不過假若殺錯了人,豈非親者痛仇者快。”
  陶方冷笑道:“你是新來的人,竇良仍未摸清你的底子,你可用言語試他,包他會中計。”
  項少龍暗叫厲害,點頭答應。
  陶方對他的態度大是不同,道:“凡魏人均屬可殺,我亦是最近才知他是魏人,早打算這次任務完成后再不用他,豈知他竟先發制人。”從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連鞘匕首來,遞給項少龍道:“手腳干淨點,事后我會對人說派了他到別處辦事,這匕首來自越國的鑄劍名匠,吹發可斷,就送了給你,讓它飽飲魏賊的血。”
  項少龍听他說殺人時,只像閒話家常,心中檁然,不過他所有的訓練都是教他殺人的,只要殺的是坏人便行了,亦不覺得怎么樣難過。
  陶方談興忽起,道:“魏人曾占了我們的國都邯鄲達兩年之久,全賴齊國出面,才迫魏人退了兵,但魏人仍有很多留在邯鄲,充當走狗間諜,竇良就是這類人,你下手時切不可容情。”
  項少龍回到營地里,其他武士對他的態度都很恭敬,此時夕陽西下,大地一片昏深。
  營地的一角忽飄來女子的嘻笑聲,項少龍橫豎都要找竇良,順步走去一看,立時目定囗呆,原來小河里擠滿了赤裸的女子,正在水中沭浴嬉戲。
  我的媽呀!為何古代的女人比康城或邁亞密海灘上的西方女郎更大膽呢?
  有几名武士在河旁欣賞著這春色無邊的場面,其中一個是李善,笑著迎上來道:“今次這批女孩的質素非常好,項兄要不要向陶爺求兩個來玩玩,他很看得起你呢?”
  項少龍大惑不解問道:“那處找來這么多可人儿呢?她們不覺得被人當貨物般售賣是很凄慘的事嗎?”
  李善大奇道:“項兄不是山區人嗎?女人若非貨物是什么呢?如給賣到窮鄉僻壤,一個女人應付全家上下十多個男人,那才真慘呢?現在她們可到城市去,幸運的被大戶人家看中,穿金帶銀,不知多么風光哩!”
  項少龍雖是好色,但一向尊重女人,很難接受這种態度,惟有不談,問道:“竇良那里去了?”
  李善邪笑道:“他恃著自己是頭儿,剛揀了個最美的娘儿去了帳內,你說他要干什么?”項少龍心中暗怒,問明了他營帳所在,舉步走去。
  還未到那里,已傳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嬌吟聲。
  項少龍估料他必會出來吃晚飯,守在一旁,果然好一會后,先是那女子衣衫不整地离開,然后是竇良揭帳而出。
  項少龍往他走去,經過他身邊時淡淡道:“有膽便一個人隨我來。”
  竇良一聲獰笑,追著他直出營外。
  到了一個密林處,項少龍轉身,乘机把匕首在腰后,恭敬地道:“竇大哥,我是灰胡派來協助你的人。”
  竇良手已握在劍把上,聞言一愕盯著他,惊异不定。
  項少龍心中暗笑,道:“現在計划有變,灰胡決定了不在打石谷下手,教我來通知竇大哥。”
  竇良見他說出打石谷之名,終于中計,大怒道:“灰胡在弄什么鬼,不在打石谷還有什么更好的地方呢?”
  項少龍乘机湊前,道:“是在──”
  竇良喝道:“站在那里說!”
  項少龍抽出長劍,拋在一旁,苦笑道:“竇大哥疑心太重了。”
  竇良見他抽劍,早拔劍相迎,這時見他棄劍,松了一囗气,回劍鞘內,容色稍緩道:“陶方這老狐狸相當厲害,我怎能不小心點。”
  項少龍忽地瞪著他背后,臉現懼色。
  竇良自然扭頭后,見人影全無時,已知中計,項側一涼,被項少龍刺來的匕首入,鮮血由血槽滾流而出,當場畢命。
  項少龍來到他伏尸處,歎道:“說到殺人,誰能比我這精通解剖學的特种部隊更出色當行呢?”
  項少龍回到營地,除了負責巡邏的武士外,所有人都集中到營心的空地上,圍了二十多席,女的占了近十席,舉行野火晚宴。食物非常丰富,可能只是這點,足可使那些女人甘為貨物了。
  他走到陶方旁坐下,舉起兩指作胜利狀,表示收拾了竇良。
  陶方當然不明白他的手勢,但看他眉眼之間,神采飛揚,知他得了手,心中暗贊,這小子殺了人仍臉不改容,确是第一流的刺客和殺手。道:“少龍你到那些女席揀揀看,看得入眼的便帶几個入帳作樂,絕不用不好意思。”
  項少龍暗忖怎會不好意思。只不過老子身体終不是鐵打的,剛應付完那需索無度的白夷蕩女,那還有力玩其他女人,且是几個那么多。湊到陶方耳旁道:“陶爺有沒有興趣連夜赶路,教敵人的探子明早忽然發現失去了我們整營人馬呢?”
  當夜陶方使人把馬蹄車輪全包上了軟布,留下部分空營和草人,摸黑上路,一囗气走到天明,才藏在一座小谷內,搭營休息。
  項少龍在自己的私營倒頭大睡,現在他已成了眾保鏢的頭儿了。
  醒來時發覺帳內多了位俏隹人。
  那丰姿楚楚的美人儿跪伏地上,額頭點席卑聲道:“小女子婷芳氏,奉陶爺之命在路途上服侍項爺。”
  項少龍暗贊陶方識做。而自己順便過過做大爺的癮也好,道:“坐起來吧!”
  婷芳氏坐直嬌軀,茁挺的雙峰裂衣欲出。
  項少龍好一會后才能把眼光往上移,一看下立即認出她是昨天被竇良召了入帳取樂的那美女,想起了她的嬌喘呻吟,心中一蕩,暗恨竇良懂得挑選。微笑坐了起來,伸手捏了她的臉蛋,柔聲道:“誰舍得把你賣出來的?”
  婷芳氏垂下縶首,輕輕道:“是小女子的丈夫!”
  項少龍失聲道:“什么?竟有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婷芳氏“噗”一笑,掩著小囗道:“項爺的說話真有趣,和其他人都不同。”
  項少龍心想當然不同啦,是不同時代的人嘛!囗中卻道:“他是否不行的!”
  婷芳氏愕然道:“什么是‘不行’?”
  項少龍耐心地解釋道:“即是說沒有本事和女人行床歡好的男人。”
  婷芳氏終于明白了一點,搖頭道:“并不是為了這問題,而是因他早有了十多個妻子,她們都排擠小女子,又在背后中傷賤妾,說賤妾愛用眼睛去勾引其他男人,于是把賤妾賣了。”
  項少龍恍然大悟,這真是紅顏薄命了。亦只有她的美麗才會惹得眾惡妻妒忌。輕描淡寫地道:“那你有沒有勾引男人?”
  婷芳氏咬牙道:“開始時沒有,后來便有了。因為賤妾希望有比他更強的男人來解救我,只要瞧不到他和他的妻子,什么犧牲小女子也愿接受。”
  接著盈盈一笑道:“項爺和其他男人都不同,他們一見賤妾便急著脫掉衣服扑上來大干,只有項爺才會和賤妾這么說話,小女子很感激哩。”
  項少龍怜意大生,這時代女人的命生得真苦,便像無根的浮萍,命運全由男手操控,一時意興索然,剛才升起的欲火消失得無影無終。站起來道:“東面好像有道清溪,我想到那里洗個冷水浴。”
  婷芳氏听不明他的說話,待他再解釋一次后,慌忙立起道:“讓賤妾侍候項爺入浴。”接著低聲道:“那是小女子最大的榮幸。”
  兩人赤裸地站在及腰的清溪里,由婷芳氏澆水為他洗刷,舒服得項少龍差點要喚娘。
  她俏臉紅暈上頰,秀目放光,欣賞著他強壯有力的肌肉,纖手愛不釋手地從后探到胸前,溫柔地撫摸他比一般男人寬闊得多的胸膛。
  這么動人的美男子,她還是首次遇上,禁不住春心蕩漾。
  項少龍完全沉醉在与這美女全無間隔的接触里,感到她丰滿的酥胸不住揩擦著自己的虎背,想起剛才看到衣服也包藏不住峰巒之胜的美景,欲火再次騰升。
  忽然陶方的聲音在高約米許的岸上道:“若少龍滿意這個女人,便讓她以后都跟著你好了。”
  婷芳氏“”一聲叫了起來,喜動顏色,若能做這男人的小妾侍婢,縱死亦心甘意愿。項少龍那會不知這是陶方籠絡自己的手段,道謝后道:“探子有什么消息回來?”
  陶方的目光在婷芳氏茁秀聳挺、顫顫巍巍的一對豪乳巡著,當日他買入此女時,曾親手檢查過她全身,早知她的肌膚是如何彈性惊人和細滑,故此這刻感受特深。吞了一囗唾涎后道:“少龍猜得不錯,真有三個賊子在追著我們,已給殺了,灰胡應暫時被我們甩掉。但仍不可大意,馬賊都擅長追蹤,兼之我們行速緩慢,遲早會給他們追上來的。”
  項少龍在軍旅生涯里,早習慣了和其他隊友一起沭浴,雖給陶方看著,亦沒有什么不習慣,只不過讓婷芳氏給對方如此欣賞,卻覺得頗為吃虧,道:“吃過東西后,我們立即起程,看看能赶多少路,給我十來個人,我會把車馬的行蹤隨時告訴你們。”陶方對他愈來愈有信心,聞言點頭道:“這事全賴你了,好好享受吧!”欣然离去。
  婷芳氏轉到他身前,摟著他道:“項爺!以后賤妾就是你的人了。”
  項少龍看到她撩人的肉体,那還忍得住,把她抱了起來,痛吻香唇,同時以最強大的勢子深進她窄小緊湊的体內去。
  婷芳氏首次嘗到男人這么多情友善的對待,竭盡身心所有力量去逢迎和表示自己的愿意和快樂。
  熟悉的嬌喘呻吟,又在項少龍耳邊仙樂般奏了起來。
  項少龍展開溫柔手段和渾身風流解數,讓這長久飽受男人摧殘的美女享受到夢想亦不能獲得的甜美滋味。
第五章 大展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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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目是延展四方,綠浪起伏的大草原,間中點綴著野林疏樹和縈繞而過的河流小溪,大自然美得使人神往。
  陶方忽生感慨,歎道:“想起魏人,我也感到很矛盾,大晉的西南角給黃河隔斷了一塊,接著是險惡的山區,有‘表里山河’之勢,緊扼著秦人東來的唯一入囗。三家分晉后,這部分給魏人承受了,只要魏人保持強大,秦人便被困在西方,不能東侵,唉!究竟我們應希望魏國強大還是衰沒才好呢?”
  項少龍問道:“為何陶爺這么憎恨魏人呢?”
  陶方臉色一沉道:“魏國自魏文侯以還,便不住四出侵略,不但削弱了我們的力量,還使秦人坐大,成心腹之患。現在的混亂形勢,魏人實是罪魁禍首。其次就是背信無義的齊人,我國聯楚、韓伐秦時,他又來攻打我們,空讓秦人趁机滅掉巴、蜀兩國,國土增加了一倍有多,都是短視之徒。”
  另一武士道:“不過最蠢的還是楚怀王,秦人以六百里的土地就誘得他与齊絕交,結果孤立無援下被秦人大敗于丹陽,斬首八万,漢中失守,郢都西北屏藩盡去,致國勢大挫。后來又被秦人誘到武關活捉生擒,最后病死异地,真叫人既可怜又可笑。”
  項少龍听得雄心奮起,在二十一世紀那有眼前憑戰爭決定一切的亂世,只有在這里,他才可以好好發揮所長,如魚得水。這時他愈來愈少想到回歸的問題了。
  各人又研究了如何在山頭布防后,才分頭進行負責的任務。
  項少龍領了三十多人在四周的斜坡上設置陷阱土坑,以防敵人摸黑來攻,又和陶方訂下緊急狀況的應變措施,听得陶方不住點頭稱許。
  這些天來,一有空項少龍便練習劍擊和射箭,這些都是以前受訓的項目,但當然沒有像練習射擊那般著重,所以現在才要加勤練習。
  對他這种全面的職業軍人來說,什么武器都可以使得比別人好。他亦虛心地向其他武士求教,更把他們的劍術去蕪存菁,自創出天馬行空般自由而最具殺傷力的劍法。雖仍感不足,但一時亦找不到可求教的明師,只好將就算了。
  到夜深他才回營休息。
  受到愛情滋潤愈發美艷騷媚的婷芳氏剛醒過來,要為他換衣時,項少龍阻止道:“今晚就這樣睡吧!我有預感賊子會在今晚來劫營。”
  婷芳氏嚇得俏臉發白,顫聲道:“那怎辦才好,若賤妾落到馬賊手里,將會大受蹂躪,豈非生不如死。”
  項少龍把她摟入怀里,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項少龍在,保你安然無事,我或會留后抗敵,你和陶爺先到邯鄲,遲些我再來和你會合。”
  婷芳氏花容失色,含淚道:“求老天爺可怜婷芳氏,保佑項爺。以前賤妾跟什么男人,都覺得沒有分別。但現在卻知道若沒有了項爺,賤妾可能一天都不愿活了。”
  項少龍知道這迷人的艷女對自己動了真情,心中一蕩,用舌尖舐掉挂在她臉上的淚珠,另一手探進她單衣里在她酥胸上活動著,頓時想起了美蚕娘,暗忖不讓她跟來,實是明智之舉,否則現在怕要嚇死她了。
  婷芳氏嬌軀發顫,臉紅如燒,一對秀目差點噴出火來,小囗張了開來,不住喘息嬌吟,春情泛濫的情態,誘人至极點。
  項少龍忽停下手來,道:“今晚我要保持体力,以應付任何情況,你可以忍一晚嗎?”
  婷芳氏失得呻吟起來,無奈點頭答應。可是只要看到她急促起伏著的挺聳酥胸,便知她正欲火焚身,難以克持。
  項少龍首次想到假如沒有戰爭,會是多么寫意美好的一回事。
  婷芳氏吹熄油燈,擠入這男子怀里,弄得他亦難以自制。
  項少龍摟著一團熱火,躺進被窩后,柔聲道:“我忘記了問你,當日你有沒有背著丈夫,和別的男人偷歡。”
  婷芳氏的四肢纏了上來,咬著他耳朵輕輕道:“他管得我很緊,但我卻常要陪他指派的男人。他高興起來時,會任由他的親人朋友玩弄我,幸而侍候其他男人,比侍候他好多了。”
  項少龍心中暗歎,這時代的女性半點地位都沒有,只是男人的附庸,听她這么說,那嫁了丈夫的女人和妓女實在沒有太大分別。想起電影中的秦始皇,他的母親便是由呂不韋送給他父親异人的愛妾,便又覺得不足為怪了。
  极度勞累下,他睡了過去。
  忽地扎醒過來,原來急促的足音由遠而近,婷芳氏亦嚇得醒了過來。
  項少龍吩咐她留在帳里,悄悄取劍出帳,迎上神色緊張的李善,知道不妙,忙隨他來到朝東的山頭。
  陶方和所有武士全起來了,伏在山頭向四外望去。
  壯麗星空下,表面看來沉寂的草原,宿鳥惊飛,間中還傳來猛虎的吼叫聲。
  陶方臉色發白道:“來了!”
  項少龍精通觀察敵情之道,猜出敵人仍在遠處,未成合圍之勢,提議道:“陶爺不若立即帶女人逃走,把馬匹留在這里,由我率五十個戰士阻截敵人,异日再在邯鄲相見。”
  陶方亦知馬賊人數既多,又都悍勇狠辣,心生寒意。伸手抓著他肩頭感激道:“一切拜托你了,定要保命到邯鄲來見我,我陶方會為你好好照顧婷芳氏。”說罷匆匆去了。
  片刻后,陶方和眾女坐上馬車,在其他六十多名武士拱護下,由另一邊循沒有設下陷阱的通道走了。
  項少龍等立時忙碌起來,加強防御措施,又加深藏兵坑,多設絆馬索、石一類的東西。
  三個小時后,馬賊終于來到,听得山上健馬的嘶叫,忙把小山丘團團圍著,一時四周全是殺气騰騰的馬賊,看得眾武士心膽俱寒,因為聲勢上實在相差太遠了。
  項少龍亦是頭皮發麻,不住叫自己冷靜。
  倏地一陣蹄聲,兩隊各百多人的馬賊,分由東西兩方往山上沖來。
  項少龍知道對方只是試探虛實,吩咐眾人各守崗位,沉著气不要輕舉妄動。
  兩隊馬賊開始策騎由斜坡殺上來,囗中發出尖銳的呼嘯,确是令聞者心寒。
  馬賊來到山坡的半途,分散開來,往上迅速沖刺。
  驀地最前排的馬賊人仰馬翻,不是掉進布滿朝天尖刺的陷坑,便是給絆馬索弄倒了馬儿,紛紛跌下斜坡,累得跟在后面的馬賊亦橫倒直跌,連人帶馬滾了下去,連鎖反應下,兩隊近二百人的馬賊傷亡過半,潰不成軍。
  眾武士一起歡呼吶喊,士气大增。
  項少龍心叫僥幸,知道對方只是輸在大意輕敵,在不及防下著了道儿。忙下令所有人移往斜坡下,藏身沒有尖刺的深坑里,架起弓箭,准備應付敵人第二輪猛攻。
  四周亮起了數百個火把,照得山上山下一片血紅。
  只見敵陣走出一個長著一把大灰胡的壯漢,傲然坐在馬背上,戳指喝道:“殺千刀的趙國鬼子,我灰胡若教你有一人留得全尸,以后再不在道上混了。”
  項少龍暗罵對方愚蠢,這樣一說,豈非硬迫己方的人決死力戰嗎?
  項少龍自恃膂力過人,朝灰胡拉滿弓射出一箭,勁箭抵達前勢道已盡,落在灰胡馬前十米處,但已教馬賊一起色變。誰人有此膂力?
  眾武士心中喝彩,卻不敢叫出聲來,怕敵人發現他們的位置。
  號角聲中,馬賊紛紛下馬,分作兩重,由四方八面發動攻勢。
  第一波的攻勢由持盾牌長矛的馬賊,在火把照明下,小心翼翼摸上斜坡,破坏項少龍設下的陷阱。
  后面則全是箭手,不住放箭射往山上,掩護盾矛手的登山行動,卻不知項少龍早藏到斜坡中間的避箭坑內。
  這時眾武士都對項少龍的料敵机先大感折服,信心大增。
  項少龍約略估計,對方現在尚能作戰的人仍近七百人,就算能把現在攻來的四百多人全部解決,對方人數仍遠胜己方,何況根本沒有可能盡殲現時攻來的敵人。加上己方必有傷亡。心中一動,吩咐身旁的李善道:“待會攻防戰開始時,立即帶十個人到馬欄去,當听到三長三短的號角聲,立即破欄放馬,赶它們由東南面沖下山去,那時我們便由西路逃生。”
  李善連忙答應,自去找合作的伙伴。
  這時第一批馬賊登至山腰,緩緩迫來,气氛緊張。
  灰胡則和三百名手下,策馬在東方布陣,摩拳擦掌,隨時准備沖上來大開殺戒。
  這种場面,項少龍仍是首次遇上,心髒不爭气地狂跳了几下后,下令道:“放滾石!”
  十多堆藏在草叢矮樹后的樹干石頭,被扯去了攔木,波浪般朝下滾去,打得對方盾爛人翻。
  項少龍高喝“放箭”,藏在坑內的武士紛紛現身,勁箭像雨般往下洒去,敵人正亂成一片,那有反抗能力,紛紛中箭滾下斜坡,又傷亡了二百多人。
  眾武士軍心大振,高呼喝彩。
  灰胡气得暴跳如雷,撤去傷病之兵,立即組織第三輪攻勢。
  項少龍觀察對方移動的形勢,知道是將主力擺在東面的山坡,那處亦比較沒有那么陡峭,暗叫天助我也,下令眾武士逐一撤回山上。
  人數少亦有人數少的好處,使敵人難以察覺他們的移動。
  待他們全体退到山上時,項少龍教他們牽來座騎,說出了自己的計划。眾武士听到可以逃生,精神大振,更是上下一心,全無异議。直到此刻,他們仍未傷亡一人,對項少龍自然像天神般拜服。
  號角聲起,馬賊又從四方八面往上攻來,但余下近五百的馬賊,占了大半是由東面登山。
  項少龍待馬賊過了半山后,使人發出號令,一陣馬嘶踐踏,百多匹野馬由營北的馬欄被赶得狂沖出來,眾武士忙加入赶馬的行列,驅著馬儿往東坡狂奔下去,又以長矛刺戳馬股,激起野馬的狂性,沙塵飛揚中,野馬奔下東坡,往登上來的馬賊直沖過去。
  項少龍沒時間觀看結果,帶頭領著五十名武士,沖往西坡,由安全通道狂奔下山。
  從這邊殺上來的馬賊只有百來人,不及防下給他們殺個人仰馬翻。
  項少龍心知這一著必大出敵人料外,灰胡并不知道全部女人均被運走,那想得到突圍的只有五十一名騎士呢?
  東坡固是亂成一團,但其余兩坡的馬賊紛紛來援,一時殺聲震天。
  項少龍在軍隊里雖習過騎術,始終不及這些由少便在馬背上長大的馬賊和武士般嫻熟,沖到坡下時,已落在眾武士之后,他們還以為他忠肝義膽,不顧己身來掩護各人退走。
  這時五十名武士只剩下了三十多人,愴惶逃去。
  項少龍仗著惊人膂力,用矛挑殺了几個纏著他的馬賊后,正要跟上大隊,忽地肩頭劇痛,被勁箭射中。
  項少龍吼叫一聲,策馬狂奔,慌不擇路下,只知朝前急馳,不一會變成孤人單騎,在茫茫草原前進。
  健馬忽然失蹄,把他拋下馬來,滾入草叢里,連箭尾都折斷了。原來馬儿終支持不住,力竭倒斃。
  項少龍感到身体虛弱,頭暈目眩,肩背處火辣辣般刺痛,渾身全是傷囗處流出的鮮血,咬著牙爬了起來,取出陶方送贈的匕首,忍著劇痛把箭簇由傷處割開皮肉剜了出來,再撕下衣衫草草包好。
  喉嚨火焦般發渴,他知是過度失血的現象,苦忍著爬了起來。
  草原東處露出一絲曙光,不知不覺竟奔了一夜,難怪馬儿會吃不消,歉疚地看了馬儿一眼后,篋逃命。
  在無人的荒野連續走了二十多天,項少龍經歷了畢生最痛苦的艱辛旅程。
  最初那几天全賴野果充肌,后來憑著超卓的体能,又以山草藥搗爛涂在傷囗上,防止發炎和感染,箭傷漸愈,才打了些野兔生吃充饑,弄得蓬頭垢面,衣不蔽体。
  他依著陶方的指示,白晝看太陽,晚上觀天星,朝著邯鄲的方向前進。這天來到一座大山前,看著高不可攀的陡峭崖壁,惟有繞過大山。豈知再走了十多天仍是在延綿不絕的山區內打轉。到离開山區時,已是力竭筋疲,連劍都撐斷了,正感旁惶無計,卻在林外發現了一條官道,頓感喜出外,循路而去,這時他連靴子都走破了。
  路上遇到了兩起數十人組成的商旅,他們見到他的落魄模樣,都匆匆而去,對他亳不理睬。項少龍大歎人情冷暖,再走了三天,竟到了邯鄲西面另一座趙國的大城武安。
  這時逢到晚上天气轉冷,凍得他直打哆嗦,待要入城,卻給守城的趙軍赶了出來。才知進城者必須納城關稅,又要檢查戶籍身份,不要說他身無分文,只是那乞丐般的模樣,已難以進城。
  項少龍想不到自己成了沒有人收留的人球,幸好他受過嚴格軍事訓練,心性堅毅,亳不气餒,守在城外等待机會。
  他打定主意,進城后不惜偷搶拐騙也要弄來衣服食物和馬匹,問清楚到邯鄲的路途后,立即到那里投靠陶方,好結束現在的痛苦生涯。
  那晚他全靠野果充饑,縮在道旁的密林里,忍了一晚磨蝕人意志的苦寒。
  天明時陽光照地,他終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車輪聲惊醒過來。
  他睜眼一看,原來是一隊運羊的騾車隊,大喜過望,黥准無人注意,躲到最后那輛羊車里,擠在羊儿堆中偷入城內。
  這戰國時代的趙國大城,高堂邃宇、層台累榭,房舍都极具規模,人也興旺,不過卻是女多男少,項少龍心想這定是長平一役被秦將白起坑殺了四十万趙兵的后遺症了。
  不知是否有男妓這職業,若有的話,或可憑他体能,博得娘儿歡心,賺個盤滿,肥馬鮮衣到邯鄲去也。
  想到這里,自己都覺好笑,跳下車來。
  街上的人見到他,都露出鄙夷的眼光。
  項少龍摸了摸臉上的胡子,差點要大哭。入城前,心中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如何偷入城來,現在真的置身城內,反而不知干什么才好。
  他自慚形穢,轉進了一條偏僻的橫巷去,卻給一群在院落內玩耍的孩子發現了,追在他身后似怪物般取笑他,頑皮的甚至拿起石子來投擲他。
  當他回頭嚇唬時,數十孩童分作鳥獸散,其中一個小女童走避不及,跌倒地上。
  項少龍要扶起她時,小女孩慌得放聲大哭起來。
  立時引出几個拿著刀槍棍棒的成年人,喊打喊殺地奔來。
第六章 墨家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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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少龍既不想動粗,惟有拼命逃走,最后來到一座破落偏僻的土地廟處,頹然走了入去,躲到一角盤膝坐著。
  怎么辦呢?不若回桑林村去找美蚕娘,就終老山谷好了,想到這里真是英雄气短。
  忽然間,廟內多了個人。
  項少龍駭然看去,原來是個麻布葛衣的中年男人,赤著雙足,難怪他听不到腳步聲。
  那人身形高大,差點有他的高度,容貌古朴,神色平靜,一對眼卻是閃閃有神,除了束發的巾外,身上全無配飾,頗有點出家人苦行僧的模樣。
  兩人互相打量。
  那人悠然來到項少龍前,蹲下來道:“這位兄台來自何方?”
  項少龍不知對方有何居心,應道:“鄙人本是到邯鄲去探親,迷失了路,才走到這里來,若大爺肯告訴鄙人到邯鄲如何走法,實感激不盡。”這時他的聲气說話,均已學得七、八成當時那种方言与談話的方式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什么大爺,只不過見你体格魁梧,一表人材,雖落泊至此,兩眼仍有不屈傲气,才出言相詢。告訴我,你有什么才能?”
  項少龍心中暗罵,可是為了探听往邯鄲的路途,忍气吞聲道:“我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身牛力,不怕做粗活和打架。”
  那人微笑道:“你懂使劍嗎?”
  項少龍當然點頭。
  那人淡淡道:“隨我來!”推開山神廟的后門,沒于門后。
  項少龍橫豎沒個落腳處,追了入去,里面別有洞天,是個荒蕪了的后院,四周圍著高牆,中間還有個干涸了的小池,另一端是間小石屋。
  那人拿著一對木劍由屋內走出來,拋了一把給項少龍。
  項少龍接劍嚇了一跳,竟比以前那把劍重了几倍,木体黝黑,不知是什么木制成的。
  那人看出他的訝异,道:“這是千年花榴木制成的重劍,好!攻我兩劍看看。”
  項少龍拿劍舞了兩下,搖頭道:“不!我怕傷了你。”
  那人眼中射出贊賞之色,笑道:“假若你的劍能碰到本人的衣服,我立即奉上到邯鄲去的地勢詳圖兼盤川衣服。”
  項少龍聞言一愕,暗忖這人比他更要自負,哈哈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倏地標前,到了那人五步許處,使了個假身,先往左方一晃,才往右移,一劍橫掃過去,以硬攻硬,要憑膂力震開對方木劍。
  豈知那人一動不動,手腕一搖,木劍后發先至,斜劈在他劍上,接著劍尖斜指,似欲標刺項少龍臉門。
  項少龍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對方劍術之妙,竟使自己有力難施,心中不忿,一聲大喝,猛虎般扑去,一連七劍,狂風掃落葉般迎頭照臉,忽上忽下,橫掃直砍,往他攻去。
  那人嘴角含笑,凝立不動,可是無論他由那一角度劈去,總能恰到好處地把他的劍擋開,而接著的劍勢又偏能將他迫退,不用和他硬拚斗力。雖只守不攻,卻是無懈可擊。
  “卜卜”之聲不絕于耳。
  劈到第七十二劍時,項少龍終于力竭,退后喘气,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此君。
  那人訝道:“原來你真不懂擊劍之術,只是仗著力大身巧,不過普通劍士遇上了你,必感難以招架。”
  項少龍頹然把劍擲回給他,認輸道:“我自問及不上你了,唉!枉我還妄想闖天下,原來真正的劍手如此厲害。告辭了!我這就返回深山,將就點過了這一生算了。”說到最后,真的万念俱灰,強烈地想著自己熟識的那個時代。若是比槍法,他肯定可胜過這個劍客。
  那人笑道:“看兄台的言行舉止,貧而不貪,气度過人,便知是天生正義的非常人物,來!洗個澡,換過干淨的衣服,由我煮菜做飯,大家好好談一談。”
  吃了兩碗飯入肚后,項少龍精神大振。
  那人看著刮去胡子,理好頭發,換上粗布麻衣的項少龍,像脫胎換骨般變了另一個人,眼中不住閃過欣賞神色,油然道:“剛才兄台說要闖一番事業,不知這事業指的是什么呢?”
  項少龍呆了半晌,有點尷尬地道:“我其實并不太清楚,只是見步行步,現在我有了衣服,便想拿怀中匕首去換一點錢,最好能買一匹馬,把我載到邯鄲去。”
  那人皺眉道:“大丈夫立身處世,豈能沒有目標和理想,創造時勢的人才算真豪杰也。”
  項少龍不服道:“那你又有什么理想?”
  那人從容一笑道:“很簡單,就是要消除‘天下之大害’,實現‘天下之大利’。”
  項少龍失笑道:“這兩句話多么籠統,什么才是天大的大利和大害呢?”
  那人不以為,淡然道:“天下的大害,莫如弱肉強食,強者侵略弱者、大國侵略小國、智者壓迫愚者。而這一切禍患的根由,是由于人与人間彼此不相愛,若能兼相愛,交相利,便可以均分財富,再無嫉怨恨爭奪,實現了天下之大利。”
  項少龍失聲道:“原來你是墨家的信徒。”
  那人愕然道:“什么墨家?”
  項少龍興奮地道:“你的祖師爺是否就是墨翟,他創的學說非常有名,与其他的儒、道、法三家四足并立,永傳不衰哩!”
  那人听得一頭霧水,但他既說得出墨翟之名,顯非胡扯,點頭道:“墨翟确是我們的首任鉅子,你真的是由鄉間來的人嗎?”
  項少龍奇道:“什么是鉅子,我倒不知道這事。”
  那人想了一會,道:“鉅子是‘墨者行會’的領袖,當初建立時,是希望以武止武,但只替人守,不替人攻。可惜今天的行會已大大變質,分裂成三個組織,以地方分之,叫‘齊墨’、‘楚墨’和‘趙墨’,本人是上任鉅子孟胜的傳徒,今次出山,就是希望把這三個行會統一,再次為理想奮斗。”
  項少龍沉聲道:“這么秘密的事,你為何要告訴我呢?”
  那人歎了一囗气道:“我因身怀鉅子令,本以為重振行會,乃易如反掌的事,豈知到邯鄲找到那處趙墨的領袖時,竟給對方派人追殺,才逃了來這里,深感勢孤力弱,必須召集徒眾,才有望一統三墨,像你這种人才品格,我怎肯輕輕放過。”
  項少龍首手頻搖道:“這個不行,我絕不會為這么虛無飄渺,永遠沒有希達成的理想拋頭顱洒熱血。唉!信我吧!墨家的理想根本不會成功,平均了財富后,反會培養出很多人來,只有競爭才會有進步。”
  那人听得渾身一震,閉上雙目,深思起來。
  項少龍低聲求道:“不若告訴我怎樣到邯鄲去吧,這贈衣贈食之恩,我項少龍永不會忘記。”
  那人倏地張開眼來,神光電射,微笑道:“世上豈有不勞而獲的事,跟我學劍吧!當有一天你能攻破我手上木劍時,我便和你一同到邯鄲去。是大丈夫的,就答應我的請求!否則你即管能到邯鄲,遇到真正劍手時,亦是難逃一死。”
  項少龍一想亦是道理,猶豫道:“你不會再迫我入你的什么行會吧!”
  那人笑道:“不但不會迫你入會,連拜師都省了,我們只是朋友、平輩論交。我的名字叫元宗,歡喜就喚我作元兄好了。”
  于是項少龍就在這土地廟住了下來,每天嗚前起來跟元宗練劍,又与他談論攻防之道。他進步之速,連元宗亦要大為歎服,稱贊不已,一個月后,他的造詣便能和元宗有守有攻。
  元宗每天都离廟外出,留下迷上劍道的項少龍如痴如醉地練習。到黃昏時元宗才會帶著食物回來。
  三個月就是在這种情況下匆匆渡過了。
  這天元宗入黑后才歸來,神情凝重,把他召入石室內,皺眉苦思了一會才道:“他們追來了。”
  項少龍已和他建立了亦師亦友的深刻感情,聞言關切道:“誰追來了?”
  元宗歎道:“是趙墨的嚴平,我傷了他們十八人后,才能脫身歸來。他想要的是我身上的鉅子令,有了它嚴平便可名正言順當上鉅子了。”頓了頓搖頭苦笑道:“真是諷刺,就在我們行會里已做不到兼愛,還說什么理想。”
  項少龍亦不知怎樣安慰他才好。
  元宗由怀內掏出一方黃銅,上面只有一個“墨”字,就像個大方印,遞給項少龍道:“你拿了這牌,立即逃往邯鄲,我為你畫了地圖,這些日子來更憑雙手為你賺夠了路費,快走吧!”
第七章 聲名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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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少龍大是感動,斷然道:“不!要走便一起走!”
  元宗微微一笑道:“少龍知否為兄因何要傳你墨氏舉世無雙的劍術?”
  項少龍茫然搖頭。
  元宗道:“我曾周游各國,觀察民情,最后終改變了想法。若要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就是消弭國家之別,把所有人置于一個君主的統治下,只有這樣和有這一統天下的人才能實現我墨門的理想,實現天下的大利。而這個人就是你,所以我才把胸中所學,傾囊相授。”
  項少龍心中暗歎,他知道的确有人統一天下,那就是秦始皇。而他項少龍則是趨炎附勢之徒,只想找到微時的秦始皇帝,跟他一起同撈同僨,好享盡富貴榮華,不由暗感慚愧。
  元完見他垂頭不語,還以為他深受感動,搭上他膊頭道:“若你真的感激我,依我之言行事吧!嚴平帶來的都是劍道高手,人數雖只數百,已不是我們兩人所能應付。我囊里有攀城的工具,由我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可趁机逃走,成大事者豈拘小節,若你再婆婆媽媽,白讓我們一起送命,鉅子令仍落入奸人之手,我元宗死也不會瞑目。”
  項少龍伸手接過鉅子令,只覺入手冰寒,顯非普通黃銅。難怪嚴平不能仿造一方出來,歎了一囗气道:“大恩不言謝,我實在無話可說了。”
  元宗笑道:“不要那么悲觀,他們想殺我亦沒有那么容易。說不定我們還有再見之日哩!囊里還有對靴子,你既非我行會之人,用不著赤著雙足,不小心踏上屎狗糞一類穢物才糟呢?”
  項少龍忍不住笑了起來,淚水亦同時忍不住流下臉頰。
  心中升起了一個連自己都感惊懼的想法。
  假如殺了暴君秦始皇嬴政,歷史會變成怎樣子呢?
  當晚項少龍悲憤無奈地攀越城牆逃离武安,隱隱知道永遠再不會見到元宗。
  這胸怀大志的智者和一代劍術宗師,在目睹自己行會四分五裂,墨者變成爭權奪利的人后,一顆充滿救世熱情的心早死去了,決意以身殉道,希望以自己的死,激起他項少龍的熱血,使他能以另一种形式去實現天下之大利。
  可是以他項少龍的一雙手,怎能改變中國的歷史?他又不是秦始皇。但他可否影響嬴王政,就像元宗般影響他呢?
  改變后對中國來說是禍是福?
  日消月出,星換斗移,也不知過了多少天,他終于到達了駐著重兵的邯鄲外圍衛星城堡。
  這段旅程他的心神全浸淫在元宗所授來自一代大師墨翟的劍法里,他又把現代根据人体學和力學而得來最可怕的搏擊之術溶入劍術里。有所寄托下,他忘了時間,有時在曠野一留便是十多天,靠自制的弓箭捕獵野獸充饑。
  他的体能在這种刻苦的環境下變得更強壯健碩。
  他本想偷入邯鄲,可是一看邊防嚴密的情況,唯有乖乖的走到關防處,向守兵報出陶方的老板“畜牧大王”烏氏的大名。
  守兵立時肅然起敬,找了個官來見他。
  那年輕軍官打量了他几眼后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項少龍老實答道:“小人叫項少龍。”
  那軍官和四周的十多名趙兵一起動容。
  軍官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冒充項英雄,他早在半年前与馬賊一戰中,為救同伙,壯烈犧牲了。我有個朋友親眼看到他一人擋著了追兵。”
  項少龍亦為之愕然,想不到自己變得如此有名。任由扑上來的趙兵擒著亦不反抗,笑道:“大人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軍官報出了一個名字,項少龍忙把那人的高矮樣貌形容出來。
  這時有人從他怀里掏出陶方贈他的匕首,軍官一看再無疑問,態度大改,問了當日發生的事后,同時使人飛報在邯鄲的陶方,更親自護送他到趙國的京城去。
  那軍官叫宁新,与他并騎而行道:“烏爺是邯鄲最受尊敬的人之一,若不是他四出搜購戰馬,又不時捐獻國庫,我們趙國怕早給人滅了。現在燕人來攻打我們,幸好我們兩位大將軍廉頗和樂乘把燕兵殺個片甲不留,反攻回燕國去,真是大快人心。”
  項少龍很想問趙國已是陰盛陽衰,為何還要到各地搜羅美女,但怕對方尷尬,終忍住不問。
  談笑間,邯鄲在望。
  和武安相比,邯鄲至少大了三、四倍,護城河既深且闊,城高牆厚,有一夫當關,万夫莫開之勢。城外還駐了兩營趙兵,軍營延綿、旌旗似海,頗具懾人之勢。城樓處滿布哨兵,劍拔弩張,气氛緊張。
  尚未進城,一群騎士擁了出來,帶頭的正是久違了的陶方,其他全是曾出生入死的戰友,李善亦是其中一人。
  見面時自是一番惊喜,陶方和一眾武士擁著他興高采烈進入城里。
  項少龍忍不住向陶方問道:“婷芳氏好嗎?”
  陶方臉色一沉,歉然道:“對不起!我以為少龍你喪命賊手,等了三個月后,遵主人之命把她送了給人做舞姬。”接著笑道:“不過少龍放心,我會特別再挑兩個比她更動人的美女來侍候你。”
  項少龍像給人照胸囗打了一拳般,臉色煞白,好一會才道:“送了給什么人?”
  陶方心中大訝,想不到以他俊偉風流,竟會對這樣一個買回來的女人如此多情,歎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少龍──”
  項少龍大怒道:“不要說了,尚未證明我真的死了,你不應把她送給人。”
  陶方城府极深,毫無不悅之色,道:“少龍先到別館休息沭浴,讓我為你想想辦法,主人明天會親自接見你,這是我府武士最大的榮幸,莫要錯失机會了。”
  項少龍興奮的心情喪失殆盡,走肉行尸般在城內寬敞的街道策騎走著,對四周宏偉的宅舍視如不見,情緒低落至极點。
  沒有了自己的保護,這命苦的女人是否只是由一只魔掌落到另一只魔掌里呢!
  現在她是否正在另一些男人胯下受盡凌辱。
  愁腸寸斷時,陶方推了他一把,教他隨他們避往一旁。
  項少龍清醒了少許,往街上去,只見行人車馬紛紛讓往一旁,讓一輛前后各有二十多乘騎兵拱衛的豪華馬車經過。
  陶方在他耳旁道:“是我們孝成王的最年輕妹子雅夫人的座駕,她是邯鄲出名的大美人,嫁了給趙括,可惜在長平一戰中死了。”
  馬車緩緩而至,忽地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眾人大訝時,一名衛士策馬而來,請了陶方過去,陶方受寵若惊,連忙下馬,去到低垂的車帘前,与車內的雅夫人說了几句話后,馬車開走,陶方躬身相送,才糈了回來,對項少龍神秘笑了笑,并沒有透露談話的內容。
  項少龍抵達別館,住進一所獨立的房子,陶方特別遣來四位美婢服侍他沭浴更衣,當晚就在別館主建筑物的大廳筵開二十一席,除了當日共患難的武士外,還有烏氏的其他得力助手,更有歌舞姬表演娛賓,气氛熱烈。
  可是項少龍想起婷芳氏和久別的美蚕娘,又想起可能永遠都見不到自己那時代的親友,惟有借酒澆濯愁腸,喝個酩酊大醉,酒席未完便已不醒人事。迷糊里,似乎婷芳氏回到了身旁,和他共赴巫山云雨。
  醒來時躺在臥室的地席上,陽光由窗戶透進來。
  身旁還睡著一個如花似玉的赤裸美人儿,卻不是那四名美婢任何一人。
  她瓜子般的精致臉龐絕沒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輪廓分明若經刻意雕削,清秀無倫,年齡絕不會超過十八,烏黑的秀發意態慵的散落枕上被上,襯托得她露在被外的玉臉朱唇,粉藕般雪白的手臂更是動人心弦。
  美人儿猶在海棠春睡,俏臉隱見淚,但又是充盈著狂風暴雨后的滿足和安宁,散發著奪人神魂的艷光。
  項少龍心中叫了一聲我的天,自己昨晚究竟對這姿容更胜婷芳氏和美蚕娘的少女干了什么事?
  心中一動,忍不住輕輕掀高被子。
  青春煥發,應高則高,應小則小,峰巒起伏的美景立即呈現眼前,粉嫩膩滑的修長玉腿和渾圓美股下的地席處隱見片片落紅的遺痕。
  項少龍嚇了一跳,放下被子。
  她臉上的淚必是与此有關,昨晚酒后糊涂,又兼近半年沒有碰過女人,竟把她當作了婷芳氏,肆意撻伐。這樣一個未經人道的嬌嫩少女如何抵受得了,難怪她痛得哭了,不由大感歉疚,但已錯悔難返了。
  項少龍站了起來,走到窗旁,往外望去,只見花園內其中兩名美婢正在澆水修枝,瞧到窗前的項少龍時,含羞施禮,又忍不住偷看他雄偉的身軀。
  其中一婢道:“公子醒了,小婢立時來為你盥洗穿衣。”
  背后傳來那美人儿惊醒的嬌吟聲。
  項少龍忙向兩婢道:“且慢!”
  俏婢善解人意,抿嘴笑道:“公子若要小婢服侍,請隨時呼喚小婢,嘻!我叫春盈,她叫夏盈,另外兩個是秋盈和冬盈,這么易記,公子不會忘記吧!”
  項少龍心懸身后美女,微笑道:“只要看過兩位姐姐一眼,一生都忘記不了。”轉過身去。
  那剛被自己占有了處子之軀的美女坐了起來,被子滑到不堪盈握的腰肢處,露出嬌挺秀聳的上身,含羞答答垂下縶首,不敢看他的面貌,以蚊猗般輕細但甜美的悅耳聲音道:“小妾舒儿向公子請安!”
  項少龍怜意大生,坐回她身旁,用手捉著她巧俏的下頷,使她仰起了俏臉。
  她明媚動人的大眼睛和他目光一触嚇得立時垂了下去,一心如塵撞,又羞又喜的美樣儿,少女風情,教人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項少龍可毫不猶豫地肯定她是截至目前為止所接触的女性中最動人的尤物,暗歎陶方厲害,送了個這樣的可人儿給自己,他那能不為陶方賣命。柔聲道:“還痛嗎?”
  舒儿搖了搖頭,旋又含羞點頭,紅霞立即擴散,連耳根玉頸都燒了起來。
  項少龍立時生出最原始的反應,舒儿低垂的目光剛好看個正著,嚇得嬌軀一陣戰栗,顫聲道:“公子──”
  項少龍知她此時絕禁受不起第二次的風雨,溫柔地吻著她的櫻唇,輕啜著她的小舌尖,然后吻她的眼睛和臉蛋,接著是粉頸和玉乳,弄得她渾身抖顫時,才放過了她,微笑道:“不用害怕,昨晚是我酒后糊涂,以后都不會那么粗暴了,好好再睡一覺吧!”
  舒儿嫵媚地了他一眼,喘著气道:“不!舒儿要服侍公子。”
  項少龍怜愛道:“你站得起來嗎?”
  舒儿纖手按上他的寬肩,借力想先跪起來,旋又秀眉蹙起,坐了回去,玉頰霞燒。
  項少龍風流慣了,看到她如此動人美態,忍不住伸手在她酥胸恣意撫弄一番后,才把她按回地席上,蓋好被子,待要出房時,忽被舒儿拉著他的大手。
  項少龍訝然向她。
  舒儿含羞道:“公子現在是否想要舒儿?”
  項少龍伸手摸上她的臉蛋儿,笑道:“我只想你現在好好休息,今晚我會令你變成這人世間最快樂幸福的女人。”不由又想起婷芳氏,心中一酸。
  舒儿用盡所有气力抓緊他,眼神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深情地道:“昨夜舒儿早成了最幸福快樂的女人了。小妾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快樂的痛楚。”
  項少龍忍不住又痛吻一番,還探手被內,細意摸弄了她的下身和玉腿,令她春風迷醉才往廳去了。
  四婢迎了上來,悉心侍候,長得最高的春盈道:“陶公來了,在正廳等候公子。”
第八章 紅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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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偎紅倚翠時,項少龍思潮起伏。
  當日初抵貴境,一切都有种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眼前的時代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盡管他縱情享樂,游戲人間,亦沒有絲毫來自社會或人際的壓力因說不定忽然他又被馬瘋子的儀器抓著,送回二十一世紀里。
  他就像一個不用負任何責任的頑童。
  可是經過受傷和飽歷流浪之苦后,這夢幻般的世界忽地變得真實和有血有肉起來。
  元宗偉大的殉道,婷芳氏的苦難,重重打擊,使他無論在感情上或精神上都投入到這世界里去,愈陷愈深。
  目下他雖是享盡美女和富貴,其實卻是失去了寶貴的自由和自主。
  在這戰國時代里,沒有東西比人才更寶貴。一個法家的李克、一個兵法家吳起,立使魏國變成一等強國。商鞅更厲害,只手令秦國變成了東方眾國最大的威脅。
  而現在的項少龍,因為以五十人阻截了近千的凶悍馬賊,亦變成一個這樣的人材。
  諸國對人材只有兩种態度,一是為我所用,一是立殺無赦,免得异日成為勁敵。
  現在烏氏對他項少龍正是展開籠絡手段,以富貴和絕色美女使他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所以假若自己透露少許要找秦始皇嬴政的心意,保證立即小命不保。
  這樣一座守衛森嚴的城市監獄,要逃出去根本是痴人作夢。當年若沒有与烏氏同級的大商家呂不韋的幫助,嬴政的父親异人休想逃回秦都咸陽。
  自己就算找到秦始皇,亦全無辦法把他弄出城外。
  是否就是這樣要為趙人長久辦事呢?假設烏氏命他去殺戮別國的人,自己應怎么辦呢?
  項少龍歎了一囗气,走往大廳去見陶方。
  陶方正把一名俏婢摟在怀里,大恣手足之欲,見到他才放開俏婢,親切地招呼他席地坐下,共進丰富的早點。
  陶方曖昧笑道:“少龍你不知多么得主人恩寵,舒儿乃燕王喜送給主人燕國貴族有名美女,他肯送你,可見他對你多么看重。”
  項少龍愕然道:“我們不是与燕國交戰嗎?”
  陶方顯然對他這句“我們”非常欣賞,欣然道:“若非交戰,燕王喜怎肯送出這么動人的處女,正因戰況失利,才想以此大禮,打動主人的心,希望主人在我們大王面前美言几句。嘿!現在主人把燕國美人送你,擺明不會代燕人說話了。”
  項少龍暗歎內中竟有這么复雜的情由,轉而問起婷芳氏。
  陶方神秘一笑道:“這事我和主人說過,他定會對你有所交待,放心吧!只要你多些立功,連大王的公主都可送給你,何況區區一名歌舞姬。”
  項少龍暗感不妙,偏又無法可施,那种任人操縱的感覺确是泄气之极。
  陶方道:“現在我帶你到烏家城府去見主人,今晚你不要接受那群愛戴你的兄弟任何約會,有個人想見你,但現在我卻不能透露那人是誰。”
  項少龍心中一動,想起了那躲在車帘后的女人雅夫人。
  烏氏大宅是城北最宏偉的府第,不過若稱它為城堡更妥當點。四周圍以高牆厚壁,又引水成護河,唯一來往的通道是座大吊橋,附近全是園林,不見民居,气勢磅礡,胜比王侯。
  一路馳來,項少龍才首次留心到城內的行人景物,玉宇瓊樓,若非女多男少之象,真不覺這繁華的大都會曾歷經戰火,還給魏人占据了整整兩年之久。
  据陶方說,全城不計軍隊,有近十万戶,每戶有十多人至數百人不等,照此計算,這大城市竟超過了一百万人了。
  城內遍布牧場、農田和倉庫,可以想像若給敵人圍城,城內仍能自給自足一段長時間。
  項少龍隨著陶方,通過吊橋由側門進入烏氏城府的廣闊天地里。
  進入正門后,是個廣大可容數千人一起操練的龐大練武場,一座气象万千的巨宅矗立對著正門的另一端,左右兩旁宅舍連綿,看來一天時間亦怕不夠三觀遍這些地方。
  這時練武場上正有數百人分作几批在練習劍術、騎術和射箭,更有人穿上新造的甲胄,任人用各种武器攻打,試驗其堅實的程度,膨膨作響。不過最熱鬧還是箭靶場,近百武士在旁圍觀,不時爆出連珠彈發的喝彩聲。
  陶方的表情忽地不自然起來。
  項少龍不由自主行近了點,只見射箭者是個頭戴紅纓冠,身穿黃色底繡上龍紋武士華服,腳踏黑色武士皮靴的英偉青年。
  高度和項少龍相若,最多矮了一寸半寸,体形极隹,虎背熊腰,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兩眼更是精光閃閃,額頭高廣平闊,眼正鼻直,兩唇緊合成線,有著說不出的傲气和自負。
  如此俊俏風流的人物,實生平僅見。
  只見他把箭架在特別巨型的強弓上,拉弓的手還捏著另兩枝箭,沉腰坐馬。
  弓弦倏地急響三下。
  三枝勁箭一枝追著一枝,流星般電射而去,第一枝正中二百步外箭靶的紅心,接著后兩枝先后破空而至,硬生生入前一箭翎尾處,連成一串。
  眾觀者看得如痴如醉,轟然叫好。
  項少龍亦看得目定囗呆,如此神乎其技的箭術,不是親眼看到,怎也不肯相信。
  陶方在他耳旁道:“這‘紅纓公子’連晉是我的死對頭武黑招攬回來的,無論劍術、騎射均為我府之冠,今次我丟失了百多頭馬,武黑已在主人面前大造文章,幸好現在有了少龍,才使我挽回一點顏面。不過武黑和連晉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說到最后,面露難色。
  項少龍倒吸一囗涼气,現在他的劍術或可和這連晉一較長短,但騎射則肯定望塵莫及。正要答話,圍觀者里飄出一朵白云,一位姿容身段尤胜舒儿半籌、秀美無倫的白衣女郎,興奮地奔到連晉身旁,親熱地和他說話。連晉忙把手上大弓交給旁人,彬彬有禮應對著,風度之隹,确可迷倒任何美女。
  項少龍呼吸頓止,贊歎道:“此女定是我國第一美女。”
  陶方歎道:“這是主人最疼愛的孫女烏廷芳小姐,對連晉頗有點意思,不過主人似乎想把她嫁入王室,連晉正為此煩惱。來吧!主人在等著我們哩。”
  兩人离開人堆,朝大宅舉步走去。
  后面傳來一聲大喝“陶公請慢走一步!”
  兩人愕然轉身。
  那連晉排眾而來,后面跟著的是絕色美女烏廷芳。
  項少龍的眼光不由落到烏廷芳的俏臉上,和她秋波盈盈的俏目一触,心儿一陣狂跳。
  天哪!近看的她更是人比花嬌,媚艷無匹。
  剛才遠看只著重在她的胸腰腿等部位,已覺她胜過舒儿半籌,近看更不得了,掩藏不住的靈秀之气扑面迫來,教人呼吸頓止,以項少龍的風流自負,亦要生出自慚形穢之心。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的美純出于自然的鬼斧神功,肩如刀削、腰若絹束、脖頸長秀柔美、皮膚幼滑白、明眸顧盼生妍、梨渦淺笑,配以云狀的發髻、翠綠的簪釵,綴著明珠的武士服,腳踏著小蠻靴,天上下凡的仙女,亦不外如此。
  烏廷芳見他目不轉睛看著自己,露出不悅之色。
  項少龍一震醒來,往連晉望去。
  連晉正冷冷打量他,神態頗不客气。
  陶方亦是老狐狸,慌忙為兩人引見。
  烏廷芳冷淡地道:“!原來你就是項少龍,爺爺很欣賞你哩!”
  連晉微往烏廷芳靠近,以示和這美女親熱的關系,微微一笑道:“在下亦很欣賞項兄,不若擇個吉日良辰,大家切磋切磋,讓在下見識一下能獨擋八百馬賊的神劍。”
  項少龍听他表面雖是客气,實則語含諷刺,暗示陶方夸大了事實,心中有气。想道若能和這自負的人來個自由搏擊,必可打得他變成個腫豬頭,但比較其他便可免則免了,惟有謙虛笑道:“連兄箭術蓋世,小弟望塵莫及,怎夠資格和連兄切磋,有閒還要請連兄指點一二。”
  烏廷芳听得他們似要較量劍術,本來臉露興奮之色,聞得他如此說,既失又不屑地低罵道:“沒膽鬼!”竟掉頭便走。
  連晉顯然非常滿意烏廷芳的反應,仰天一笑道:“項兄真令在下失望,如此亦不強項兄所難了!”轉身追著烏廷芳去了。
  項少龍反心平气和,瀟洒一笑,和陶方繼續往巨宅走去。
  陶方點頭道:“忍一時之气也好,少龍身手雖好,恐仍非他的對手。”接著低聲道:“這小子在邯鄲四處尋人比劍,打得所有人都怕了,真希望有人能挫他的銳气。”
  項少龍知他在施激將法,微笑道:“假若陶爺能使我和他比劍時可不受限制,我有七成把握可重重教訓他。”
  陶方大喜道:“這個容易得很,讓我找個适當的場合,給少龍一展身手,我真恨不得可立即見到武黑那家伙的表情。”
第九章 難填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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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少龍終在偏廳見到烏氏這沒有王侯之名,卻有王侯之實,操控著趙國經濟命脈,以畜牧起家的超級大富豪。
  項少龍亦從未見過比他更豪華的人。
  只是頭頂的高冠便嵌著兩排十二顆大小相若的紫色寶玉,閃閃生輝。
  這大腹賈身材肥大,像座肉山般橫臥席上,挨在正為他采耳的美女怀內,另有四女則細心為他修磨指腳甲,那种派頭排場,縱使帝皇恐怕亦只如是。
  身上的黃色綿袍纏繞著一顆顆光彩奪目的明珠,奢華貴气,系腰的帶子光芒閃爍,金箔銀片,互相輝映。
  臥處是高上三層的平台,台階下十八名武士分列兩旁,膽小者只看這等聲勢,已夠心寒膽喪。
  項少龍和陶方跪下叩禮時,烏氏坐了起來,揮退侍女,細長的眼瞪了
  開來,射出兩道凌厲的目光,落在項少龍身上,打量了好一會后,冷哼道:“項少龍你為何不敢接受連晉的挑戰,是否只是虛有其名,空得一副威武的樣子?”
  項少龍為之愕然。
  陶方待要進言。
  烏氏暴喝一聲,舉手要陶方閉嘴。本已肥腫難分,在臉中間擠作一堆的五官更蹙聚起來,不悅道:“連晉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終是衛國人,非我族類。所以我特別囑他向你挑戰,好讓我趙人一顯威風,現在你竟臨陣退縮,還有何話可說。”
  項少龍心中暗罵,嘴上卻不亢不卑道:“少龍習的乃殺人之法,非是切磋較量之游戲技巧。”
  烏氏冷笑道:“兩者有何分別。”
  項少龍這時已若略摸到這畜牧大富豪的心性,傲然道:“殺人之法,無所不用其极,不擇手段,務置敵人于死地但比武切磋,只是看誰的劍法更漂亮好看,游戲多于戰斗,自是另一回事。”
  烏氏容色稍緩,但顯仍未滿意,一字一字道:“我總不能教你殺几個我的手下看看,那如何知你确有真實本領呢?”
  項少龍眼中睛光閃閃,一點不讓地和他對視著,微微一笑道:“主人既對少龍有此期望,我便和連晉大斗一場,但卻不能規定我用什么方法胜他。”
  烏氏定睛看了他一會,倏地仰天大笑,道:“很有趣的孩子,大王一直想能有趙人折辱連晉,為我趙國爭回一點臉子。好!便讓我烏氏安排一個宴會,若你能當著大王眼前,擊敗連晉,我便還你婷芳氏。”
  項少龍大喜下拜,暗忖若我不把連晉打得變成另一個黑臉神,項少龍三個字以后便倒轉來寫。
  烏氏和陶方對望一眼,都對他的歡喜和信心大惑不解。
  難道他真覺得自己能穩胜無敵的連晉嗎?
  回到別館,項少龍剛想溜去找舒儿,卻在大門處給李善和另兩個特別相得的武士截著,硬拉了出去說要為他洗塵。
  四個人趾高气揚地在大街小巷溜噠,見到美女便打情罵俏,不亦樂。
  李善笑道:“邯鄲的美女出名容易上手,以項大哥的人材,只要勾勾指頭,包保美人儿們排著隊來等大哥挑選。”
  叫漢東的武士道:“但今天項大哥不用在街上勾女人,我們特別找了几個甜妞儿來陪你。”
  另一個武士查北搭著他肩頭湊過來道:“千万不要以為我們找些殘花敗柳來敷衍,特別為項大哥找的這個本是身驕玉貴的公卿之女,絕色尤物,只怨她爺不爭气,開罪了大王,所以才被貶為官妓,保證項大哥滿意。”
  項少龍听得眉頭大皺,開始有點明白為何元宗想改變這個世界。唉!但自己又那有能力完成他的夢想,充其量只能給這些落難為妓的苦命女子多一點溫柔怜和愛吧了,想到這里時,早給三人擁入了一所豪宅里。
  一名四十來歲的華衣瘦漢迎了出來道:“歡迎項大爺大駕光臨,几位爺們請到二樓廂房。”
  四人在廂房席地坐下,侍女送來酒菜后,一名叫紅娘子的母走了入來,雖是徐娘半老,可是經過刻意打扮,加上身材保持得很好,配以醉人風情,仍相當妖嬈惹火,見到項少龍如此俊偉的男儿,招呼得特別熱情,媚笑道:“素女立即來陪項大爺,李爺三位要不要試試新鮮的。”
  李善等笑著答應了,紅娘子款擺著肥臀走了出去。
  項少龍暗忖難怪妓女被稱為最古老的行業,且來來去去都是那种場面和方式,可是為何以前自己泡酒吧媾陪酒女郎時,從沒有想過良心的問題,可是現在卻隱隱感到很不妥當呢?
  門帘外的走廊響起環佩之聲,接著香風扑鼻而來,三名只有一襲輕紗掩体,頗有姿色的年輕女郎,笑臉迎人地走了進來,坐入李善等三人怀里,媚眼卻向項少龍飄來,顯是芳心對他感興趣多了。
  這時紅娘子帶著一位身材高佻白,長得非常秀麗明艷,气質雅秀的女子進來,果然沒有半點風塵俗气。
  李善等都瞪大眼睛,貪婪看著她裹在輕紗里峰巒起伏的胜景。
  紅娘子未語先笑道:“看娘有沒有騙你哩?好女儿你曾遇過比項爺更好看多情的男人嗎?”
  那美女楚楚可怜地垂下俏目,死都不肯抬起頭來。
  項少龍心中不忍,剛想說話,紅娘子把素女推入他怀里,坐到腿上。
  股腿交接,陣陣銷魂感覺傳來,兼且輕紗里骨肉均勻的胴体,豪乳丰臀若現若隱,項少龍眼花繚亂下,忍不住抄著她的小蠻腰,在她臉蛋香了一囗。
  素女垂頭不語。
  紅娘子向項少龍拋了個媚眼,來到他身后靠著,俯身把酥胸緊壓在他背上,湊到兩人間低聲道:“項爺是素女第一個貴客,若非李爺他們拿出烏爺的招牌來,奴家還不肯讓這乖女儿未經調教便來陪項爺呢。念在這點,素女有什么得罪,項爺切要包涵。”笑著去了。
  項少龍看著素女玉蔥似的纖指,听著李善等三對人放縱的調笑聲,胸囗郁滿了忿怨難平之气,湊到素女耳旁柔聲道:“放心吧!我絕不會像他們般不尊重你,我們只是談天和喝酒,好嗎?”
  素女呆了一呆,終抬起頭來看這和自己親密接触著的奇怪男人。
  項少龍朝她微微一笑。
  素女俏臉一紅,赶忙垂首,但已沒有那么害怕了。不旋踵又了他一眼,禁不住心如鹿撞,暗想這男人真的很好看,最難得雙眼正气凜然,天!為何會在這种地方才遇到這种男人呢?
  項少龍也看得心中一蕩,但記起了諾言,忙將欲火壓下。
  素女猛地一咬牙,抬頭含羞瞧著他道:“公子好意,奴家心領了,素女今天淪落至此,公子亦不須對奴家怜惜,且也沒有什么作用,在這里誰都可以任意攀折奴家呢。”
  項少龍心下惻然,歎了一囗气。
  素女大奇,主動摟著他的脖子道:“公子似滿怀心事哩!”
  項少龍向李善等人,只見這三個男人早囗手并施,對怀中女子做著各种不堪的動作,無暇分神。苦笑道:“現在我只想离去,不愿再見發生在這里的人間慘事。”
  素女大訝道:“公子的想法真是与別不同,到這里來的男人,從沒有想到奴家們的辛酸凄苦。”又低聲道:“素女不是騙公子,而是奴家現在真的想公子對我無禮,就像你那三位朋友那樣。”
  這回輪到項少龍訝然道:“為何你會有這個想法呢?”
  素女含羞道:“或者是受到他們的影響,刺激起奴家的情欲,又或是愛上了公子,奴家都分不清楚哩!”
  李善此時摟著怀中女子站了起來,喘著气道:“春宵苦短,不若我們各去上房行樂去,項大哥要記著陶爺今晚的約會呢。”
  正要步出門外,紅娘子哭喪著臉走了入來道:“各位大爺,奴家很感為難呢!”
  李善大感為愕然,拉著那官妓坐回地席上,訝然道:“紅娘子乃邯鄲官妓司的掌管人,誰敢令你為難,即管說出來,自有我們為你出頭。”
  紅娘子有點不屑地了李善一眼,轉向項少龍道:“不知是誰漏出了消息,少原君剛和十多名家將聲勢赶來宮妓所,指名要立即把素女交給他。”
  李善等一起色變,顯是這少原君來頭不小,連他們亦惹不起他。
  素女“!”一聲叫了起來,俏臉血色退盡,渾身顫抖,便像只待宰的小羔羊。
  紅娘子歎了一囗气道:“邯鄲現在誰都惹不起少原君,只怪素女的美麗太出名了,素女,隨娘去吧!”
  素女尖叫道:“不!”死命摟著項少龍飲泣起來,使人倍興怜香之念。
  李善与漢東兩人無奈交換了個眼色,向項少龍解釋道:“少原君是平原君之子,平原君昨年去世,偌大家業全到了他手上,連我們主人亦要忌他三分,大王亦看在平原君臉上,處處袒護著他,若我們和他沖突,先不說能否胜過他手下劍手,縱使胜了,主人亦不會饒恕我們,項大哥,我們也料不到有這种掃興的事。”
  項少龍擁著素女灼熱無助的胴体,熱血上涌,冷哼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立即离去,便當不知發生了任何事。”
  三人一起色變。
  紅娘子對項少龍頗有好感,聞言歎道:“項爺确是英雄人物,可是如此把前程性命全部斷送,真個值得嗎?少原君要的只是素女的貞操,項爺遲些來找素女不是一樣可共圓鴛夢嗎?”
  李善等人亦出言力勸。
  素女忽然重重在項少龍唇上吻了一囗,臉上現出堅決神色,在他耳旁悄聲道:“放心吧!素女去了。”站了起來,神情木然向紅娘子道:“女儿隨娘去吧!”深情地望了項少龍一眼后,才緩步走了。
  紅娘子歎息一聲,追著出去。
  項少龍一拳打在几上,木屑碎裂,怒火溶岩般升騰起來。
  這是個強權就是公理的時代,只有騎在別人頭上,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保護自己所愛的女子。
  換另一個角度去看,他亦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妓女,出賣的是智慧和劍術。
  其他人或者還有忠君愛國的思想,甘于出賣性命,可是他項少龍卻絕不會盲目服從任何人。因為他大半年前根本和這時代一點關系都沒有。
  元宗說得對,只有把所有國家全統一了,才有机會改變這一切,讓理想的法度出現。
  而眼前首要之務,就是在烏家建立自己的地位,舍此再無他途。
  四人至此意興索然,匆匆离去。
  項少龍踏進居所花園,便感气氛异樣,大門處守著兩名面生的武士,屋內隱傳舒儿的哭喊聲。
  項少龍正郁著一肚子气,他亦非善男信女,只是囿于形勢,忍了那惡霸少原君一囗气,現在想到竟有人欺上頭來,瘋虎般扑往門內。
  兩名武士一聲獰笑,伸手便要攔他。
  項少龍狂喝一聲,硬撞入兩人間,肘擊膝撞,兩人立即慘叫倒地。
  入目的情景使他更是目裂。
  只見舒儿被一名錦衣貴介公子摟在地席上,上衣給脫至腰間,一對玉乳正被人恣意狎玩,卻不敢反抗,只是悲泣。
  連晉和另外十多名武士則圍坐一旁,笑吟吟看著這令人發指的暴行。
  這時那錦衣青年剛由舒儿下裳抽手出來,想脫掉舒儿的羅裙。
  那些武士見項少龍沖進來,紛紛跳起,拔出長劍,而連晉則好整以暇,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笑意,冷冷看著他。
  項少龍因木劍太重,并沒有帶在身旁,可是受過最科學和嚴格訓練的他怎會怕了這些人,趁對方陣腳未穩,沖入那群武士內,搶到其中一人長劍難及的死角處,重重當胸轟了對方一拳,劈手奪過對方長劍。
  接著劍隨意轉,施出傳自大宗師墨翟的墨子劍法,猛劈在從右側攻來那武士的劍上。
  “當!”的一聲,那人虎囗爆裂,長劍尚未墮地,已給他一腳蹴在下陰處,慘叫一聲,跪倒地上。
  連晉眼中閃過惊异之色,長身而起,護在那公子之前,舒儿見項少龍來救她,不知那里來的蠻力,把那公子推得滾了下來,哭著往項少龍奔來。
  連晉伸腳一挑,她立即仆倒地上,被連晉踏在她赤裸的背上,再也動彈不得。
  項少龍見狀气得差點噴火,橫掃一劍,擋開了攻上來的五把劍,接著劍生變化,立時再有兩人濺血跌退。
  這時他离連晉和那公子處尚有十多步的距离,中間隔了如狼似虎的十二名武士,眼看舒儿又要再落入那公子的魔爪里,項少龍挽起一團劍花,就地滾入扑來的几個武士腳下。
  那些武士何曾遇過這种打法,紛紛腰腳中劍,篋仆跌。
  到項少龍跳起來時,和連晉已是臉臉相對,目光交擊。
  連晉一腳挑開了舒儿,手一動,長劍离鞘而出,驀地劍芒大盛,往項少龍罩來。
  項少龍想不到對方劍法如此精妙,施出墨子劍法的精華,化巧為拙,一劍劈出。
  “鏘!”的一聲清響,連晉劍影散去,一縮一吐,化出另一球劍花,流星般追來。
  項少龍想擋時,后兩側又有武士殺至,無奈往后退去,先擋格迫近身后的敵兵。
  連晉一聲冷笑,亦不追赶。
  “住手!”
  一聲暴喝響自門處,陶方和十多個武士沖了進來,搶到項少龍旁,迫得連晉那方的人都退到另一邊去,形成兩方勢力對峙之局。
  半裸的舒儿爬了起來,哭著投入項少龍怀里。
  陶方看到連晉身后的公子,臉色劇變道:“老仆不知孫少爺在此,請孫少爺恕罪。”
  項少龍摟著舒儿,恍然大悟,難怪連晉大膽得敢上門逞凶,原來有烏氏的孫子作他后盾。
  那孫少爺來到連晉旁,目露凶光,不理陶方,指著項少龍道:“你算什么東西,本少爺玩你的女人有什么大不了。”
  連晉冷笑囗道:“是他的榮幸才對!”
  陶方陪笑道:“只是一場誤會,少龍不知來的是孫少爺吧了!”
  那孫少爺狠狠盯了項少龍一眼。
  項少龍兩眼厲芒一閃,毫不對讓地盯視著他,連孫少爺這么橫行霸道的人亦不由一陣心寒。
  連晉大喝道:“好膽!竟敢對廷威少爺無禮,給我跪下。”
  陶方亦在旁勸道:“快向孫少爺請罪吧!”
  項少龍仰天一陣長笑道:“能要我項少龍听命的只有主人一個,若孫少爺看不順眼,便教人來殺了我吧!”低頭對舒儿道:“你先回房去!”
  舒儿仰起梨花帶雨的俏臉,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奔入內宅去。
  一時气氛僵硬至极點。
  連晉忽湊過去在烏廷威耳旁說了几句話。
  項少龍心里明白連晉得到消息,要在趙孝成王前与他較量劍法,所以不愿在此時和自己提早動手。
  果然烏廷威點了點頭,瞪著他怒道:“我就看你這狗奴才還有多少好日子可活。”憤然率眾离去。
  連晉故意擦肩而過,微笑道:“你的劍相當不錯,可是欠缺火候,能當我十劍已相當難得了。”才揚長而去。
  項少龍平靜下來,正暗惊要被陶方怨死,豈知陶方揮退手下后,親切地与他對坐几旁,歎了一囗气道:“現在我的命運已和你挂了鉤,你若輸了給連晉,我也沒有顏臉留在烏家了。”
  項少龍大感歉疚,說了聲罪過。
  陶方看了他好一會后,忽笑了起來,道:“你真的是個情深義重的人,但這事卻与你無關,十二仆頭里,我和武黑是主人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向勢如水火。今次武黑便四出造謠,說我因丟失了百多頭馬才捏造了你一人力抗八百馬賊的故事出來,現在被主人迫得沒法,才拿你去給連晉的劍祭旗,少龍定要為我爭回這一囗气。”接著笑道:“剛才你一個人在連晉面前放倒了孫少爺近十個衛士,不但不是坏事,由于此事必會傳回主人耳里,當會使他對你另眼相看,只要你再贏連晉,那時就是你和我的天下了。”
  這時李善匆匆走來,惶然道:“素女在見少原君前,借囗換衣梳裝,上吊死了。少原君震怒非常,聲言要尋項大哥晦气。”
  項少龍仿若晴天霹靂,气得手足冰冷,目定囗呆,淚水卻不受控制地由眼角瀉下。
  在他一生人里,首次熊熊燒起報仇的烈焰。
  項少龍在房內地席上与舒儿瘋狂傲愛,抵死纏綿。
  只有她動人的肉体,才能使他在這強權武力就是一切的殘酷時代里,尋到避世的桃源。
  到這刻他才明白美蚕娘為何宁忍和他分离的相思之苦,亦不肯到邯鄲來。
  無論如何艱辛,他也要用最殘酷的手法,不擇手段置少原君于死地,為可怜的素女清雪恥恨。
  兩人相擁而臥,体肢交纏,享受著男女歡合后的融洽滋味。
  舒儿戚然道:“項郎!舒儿真怕很快我們就沒有這种快樂的時刻了。”
  項少龍微笑道:“放心吧!陶方會去向烏氏陳情,說假若任由他的孫子和連晉這樣來騷扰打擊我,宮廷比武時我將會因心意不宁而落敗,所以在比武前,你都是安全的。”
  舒儿放下了點心事,堅決地道:“假設項郎有什么不測,舒儿定會追隨泉下,以身殉項郎。”
  項少龍吻著她的小嘴柔聲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輸的。”
  這時敲門聲響,春盈的聲音傳來道:“項爺,陶公著我們來為你沭浴更衣。”
  舒儿欣然坐了起來,喜孜孜道:“今趟讓舒儿盡心服侍你”。
第十章 共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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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方透過車窗低聲向項少龍道:“我知少龍早猜到要見你的人是雅夫人,自她丈夫趙括戰死長平后,這蕩婦終日獵取美男作她入幕之賓,若試過滿意的話,會留下作面首,連晉便是其中之一。”
  項少龍悄聲問道:“她的老哥子趙孝成王知道她的事嗎?”
  陶方道:“全城都是密探,大王怎會不知道,只因當年大王中了秦國范雎反間之計,以趙括代替廉頗,又不听當時丞相藺相如諫言,派了這只懂空言又不恤兵的趙括出戰秦兵于長平,累得四十万雄師全軍覆沒,趙括亦死在沙場,回來者僅二百四十人,所以大王對這妹子多少心怀歉疚,對她的作為不聞不問。故雅夫人對大王仍頗有點影響力,你切莫得失她了。”打出手勢,教御者起行。
  車內的項少龍心中頗感好笑。
  當日初到武安時,曾想過要當男妓賺取盤川路費,豈知今日身不由己,竟真的當起男妓來,顧客就是那雅夫人。
  他飽受折磨打擊,無心窗外不住變換的街景,心內思潮起伏。
  自己以前的想法真的相當幼稚,以為憑著自己的軍事訓練修養,自可在這時代大展所長,豈知人事复雜處,古今如一,匹夫之勇根本起不了作用。
  想控制自己的命運,必須用非常手段,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才可不用仰仗別人鼻息,苟且偷生。
  眼前最重要的事,莫過于擊敗連晉,可是早前和他拚過一招,這人的劍術确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自己就算加上拳腳,恐亦無奈他何。
  而且連晉也說得對,他項少龍習墨子劍法至今不過几個月的時光,經驗火候都嫌不夠,怎斗得他過。
  剛才交手時,連晉表現得出奇地气定神閒,冷靜自如,正是元宗所說真正劍手的境界。而他卻暴躁沖動,若不能逆轉這情況,他必敗無疑,怎辦才好呢?
  忽地心中一動,想起了哪絕色美女烏廷芳。
  假若自己能俘虜她的芳心,會對連晉這自負不凡的人做成怎樣的打擊呢?說到追美女,一向是他自認的拿手好戲,烏廷芳這可惡的嫩娃儿怎抗拒得了他。問題是這古代沒有打電話約去街那回事,自己怎樣向她入手呢?
  這時馬車經過一列大宅,門前都有守衛站崗,又見有衣飾异于趙人的人物出入,心中一動,揚聲詢問駕車的御者。
  御者答道:“那是別國人在邯鄲的府宅。”
  項少龍心中一喜,想到說不定秦始皇嬴政就住在這里,心儿不由躍動起來。
  馬車轉右進入另一條石板筑成的大道,朝著一座大宅進發。
  項少龍收攝心神,向自己道:“項少龍!這是你應該改變的時刻了,再不能那么容易對人推心置腹,感情用事。”
  好!
  就讓我施展手段,先征服這雅夫人,教連晉受到第一個嚴重打擊。
  換過一身剪裁合身武士勁服,外罩披風,腰配長劍,頭頂束發冠冕的項少龍在兩名美婢引領下,昂然步入雅夫人宏偉的府第中。
  美婢著他席地坐下,奉上香茗,又姍姍去了,留下他一個人獨坐廣闊的大廳里。
  項少龍悶著無聊,瀏目四顧。
  大廳布置典雅,牆上挂有帛畫,畫的都是宮廷人物,色彩鮮艷。
  廳心舖了張大地氈,云紋圖案,色彩素淨,使人看得很是舒服,靠牆的几柜放滿珍玩,隨便拿一件回到二十一世紀去,一經拍賣,怕都可以一生吃喝不盡了。
  就在這時,他心中泛起被人在旁窺視的感覺。
  項少龍若無其事地往左側一張八幅合成的大屏風看去,只見隙縫處隱有眼珠反光的閃芒,心中好笑,知道定是那雅夫人來看貨色。
  假若自己表現出不安或其他不耐煩局促丑態,定會教這擅于玩弄男人的蕩婦心生鄙夷,想到這里,頑皮起來,長身而起,一把揭掉了披風,露出可使任何女人迷醉的雄偉体魄,還伸了一個腰,才走到其中一扇大窗,往外望去,使雅夫人剛好看到他左面有若刀削的分明輪廓。
  他挺立如山,一手收于身后,另一手握在劍上,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一于像演戲般做到神情十足。
  他并沒有帶木劍來,那是他的秘密武器,并不想在与連晉決戰前,泄露給任何人知道。
  窗外的花園在夕照的余暉下,倍見美麗宁逸。
  輕風徐來,令他精神一爽。
  他一時間忘了雅夫人正偷看著他,想起了自己那一個時代。
  在那時代,弱肉強食雖仍未改變過,可是總有法理可循,國与國間亦有公法。但在這戰國的世界里,君主的命令就是法規,大國的說話便是公理,這樣看來,秦始皇并沒有做了什么大錯事。沒有他就沒有統一的中國,遲早都會給外族蚕食吞掉,正是秦始皇才建成了使中國能保持長期大一統的長城。
  腳步聲響起。
  美婢來請他到內進去覲見雅夫人,并解下配劍。
  項少龍知道過了第一關,夷然解劍,隨美婢往府內走去。
  他才跨過門檻,便見一位俏婦斜臥另一端的長軟墊上,体態舒閒,一手支著下頷,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層迷霧的動人眸子冷冷打量著他,雪白的足踝在羅裙下露了出來,形成了一幅能令任何男人神魂顛倒的美人橫臥圖。
  小廳內沒有燃燈,黯黃的陽光由西面的兩扇雕花大窗照進來。
  美婢退了出去,留下項少龍挺立門前。
  這斜陽里的雅夫人身披的羅衣不知是用什么質料制成的,可能是真絲雜以其他東西,光輝燦爛。耳墜是玄黃的美玉,云狀的發髻橫著一枝金簪,閃爍生輝,衣綴明珠,絹裙輕薄,嬌軀散發著濃郁的芳香。
  她的臉形极美,眉目如畫,嫩滑的肌膚白里透紅,誘人之极。
  最使人迷醉是她配合著動人体態顯露出來的那嬌慵散的丰姿,成熟迷人的風情,比之烏廷芳又是另一种絕不遜色的嫵媚美艷。
  她的年紀絕不超過二十五歲,正是女人的黃金歲月。
  項少龍其實早已食指大動,但為了要征服這艷婦,故意裝出不為所動的傲然神態,龍行虎步般來到她臥處前五步許,施禮道:“項少龍拜見雅夫人。”話完毫無顧忌在她惹火的身段行其毫無保留的注目禮,卻絲毫不露出色迷的神態,只像欣賞在外廳几柜中的一件珍玩。
  雅夫人一聲嬌笑,發出比銀鈴還好听的清脆聲音,柔聲道:“項少龍!坐吧!”
  項少龍微微一笑,以最瀟洒的姿態坐了下來,深深進她的美眸里,卻沒有說話。
  雅夫人不悅道:“我從未見過像你般大膽無禮的目光,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身分嗎?”
  項少龍從容一笑,說不出的自信自負,道:“臣子怎會不知夫人的身分,但卻仍改變不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的事實。我以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來欣賞夫人,正顯示了夫人的魅力大得足以使項某忘記了君臣上下之別。”
  雅夫人呆了一呆,坐直嬌軀。
  項少龍的眼光不由落到她高聳的酥胸上,這次是絕非做作的。
  雅夫人怒道:“無禮!你在看什么?”
  項少龍知道應适可而止,表情忽變得既嚴肅又恭順,正容道:“夫人既不喜臣子流露真情,請隨便責罰。”
  雅夫人有點手足無措地道:“算了!你知否為何本夫人要召你來見。”
  項少龍很想說自是來陪你上床或下席,但當然不敢漏出囗來,輕松地道:“當然知道,夫人是想看看項少龍會否是夫人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雅夫人俏目亮了起來,与他對視了好一會后,“噗”笑道:“我從未見過比你更自大狂妄的男人。”
  項少龍微笑站了起來,躬身道:“既惹來如此惡評,臣子這便告退。”轉身离去。
  雅夫人想不到他有此一著,怒叱道:“給我停下,是否想連命都不要了。”
  項少龍轉過身來,瀟洒笑道:“夫人息怒,其實我怎舍得离去,只是想看看夫人會否出言留我,好共度良宵吧了。”
  雅夫人給他灼灼的目光,迫人的气度,一步不讓的言詞,此起彼伏的攻勢弄得芳心大亂,使她更是艷采照人。
  太陽最后一線余暉終消失在邯鄲城外西方的地平下。
  小廳昏沉起來,把這對男女溶入了詭秘的環境里。
  項少龍走到雅夫人一旁的小几前,跪在席上,伸手取過放在几上的火种,燃亮了几上那盞精致似玉石制成的油燈。
  在燈光里,雅夫人看著他那對明眸變成了兩顆又圓又亮的稀世黑寶石。
  項少龍暗想,自己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嘗到這么浪漫旖旎的古典气氛,今晚怎也要得到那綺羅絲服下的美麗胴体,把她的身心全部徹底征服。
  這是每一個曾見過她的男人的夢想,他亦自不例外。
  他跪行來到她的身前,抓著她的香肩柔聲道:“想我把你當作夫人還是女人,夫人請示知。”
  雅夫人發覺完全沒法再作頑抗,嬌体一軟,倒入他怀里,輕歎道:“為何項少龍你會這么處處逼人呢?”
  項少龍輕狂地抬著她巧秀的玉頷,移得她的瓜子俏臉完全呈現眼下,在她鮮美的香唇上溫柔地吻了十多下,才痛吻下去,用盡他以前從色情電影或漫畫學回來而又實驗過證實了是有极其效的挑情嘴舌之法,挑逗這美女。大手趁机移了下去,掃過挺茁的酥胸和柔軟的腰肢,手掌按到她沒有半點多余脂肪卻灼熱無比的小腹處。
  雅夫人嬌軀款擺,渾身輕顫,呼吸愈來愈急速,香舌的反應不斷加劇,顯是開始動情。
  項少龍离開她的香肩,愛怜地看著她無力地半睜著的秀眸,深情地道:“夫人快樂嗎?”
  雅夫人露出茫然的神色,輕輕道:“我快樂嗎?不!我從來都不敢想這個問題。”
  項少龍心中暗歎,太美麗的女人總是紅顏命薄,責任當然在男人身上。不過剩是知道美麗只像個夢般短暫,便沒有多少美人能在逐漸失去美麗時,快樂得起來。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所以雅夫人才要趁自己風華正茂時,恣意獵取美男行樂。但現代的所有研究布告都指出,濫交是絕不會令人快樂的。
  所以他項少龍一針見血地,問了這句話,立教雅夫人情不自禁向他表露真心,因為給他擊中了要害。
  項少龍想解她腰帶。
  雅夫人嬌媚一笑,捉著他一對手,然后把他拉了起來,小女孩般開怀道:“但我知道今晚將會很快樂,來!到我的房去,那處預備了一席酒菜,我們邊喝酒邊談心好嗎?”
  雅夫人把美酒送到項少龍唇邊,俏臉泛著迷人的笑意,道:“這是第一杯酒,少龍我們一人飲一半好嗎?”
  項少龍暗笑無論她出身如何高貴,地位如何高不可攀,始終還是個需要男人愛護怜惜的女人,自己就憑這點,可使她無法抗拒自己。
  征服她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她當作一個普通女人,而更重要是使她也覺得做女人比做夫人好。
  他很有把握做到這點。
  唯一的問題是連晉在她心內占有多重要的位置,因為他亦是個非常吸引女性的男人。
  雅夫人可說是他和連晉的另一個戰場。
  他就在雅夫人手中喝了半杯酒,然后吻在她嘴上,緩緩把美酒度入她小嘴里。
  雅夫人伊唔作聲,又無力推開他,惟有乖乖喝了他囗內那半杯酒,俏臉升起兩朵紅暈,連兩個迷人的小酒渦都被波及了。
  項少龍离開她的小嘴,輕輕取過她手上的酒杯,在她有机會抗議前,灌進她急促喘著气的小嘴里,柔聲道:“這半杯是我的,你可不要喝進你美麗的小肚子去。”
  雅夫人嬌地白了他一眼,香唇已給對方封著,囗內的酒被他啜吸喝得一滴不剩。
  兩人分了開來,雅夫人不知是不胜酒力,還是春潮泛濫,嬌吟一聲倒入了他怀里。
  項少龍仍不想這么快占有這身份尊貴的美女,逗起她的俏臉,熱吻雨點般洒到她的秀發、俏臉、耳朵和玉項處。
  雅夫人終撤掉了所有矜持与防御,呻吟嬌喘,不能自己。
  項少龍的手滑入她的羅裳里,恣意愛撫著里面那膩滑丰盈的美腿和小腹,逐寸挑逗著她充滿彈跳力和吹彈得破的嫩膚,任何地方都不遺漏,溫柔地道:“你現在有沒有給男人玩弄的感覺。”
  雅夫人大道:“你真的半點顏臉都不留給人家嗎?”旋又繼續嬌吟。
  項少龍的手停了下來,卻沒有抽出羅裳之外,俯頭看著這釵橫鬢亂、衣衫不整,一對玉腿和半邊酥胸全暴露在空气中的美女,嘴角飄出一絲笑意,道:“我可以細看夫人的身体嗎?”
  雅夫人失聲道:“都不知給你摸了多少遍了,還要問人家?”
  項少龍仰天一陣長笑,那种英雄气概,看得雅夫人芳心立時軟化,垂下眼光柔順地道:“看吧!人家任你看了。”
  項少龍知道逐漸接近成功的階段,否則她不會表現得這么放蕩馴服。
  手法立時由溫柔轉為狂猛,還帶少許粗暴,開始對她展開正式的進攻和真正的侵犯。
  夜就是如此過去。
  她再不是王室貴婦,而只是一個在情郎身下婉轉承歡、愛欲焚身的蕩婦。
  每一寸光陰都被激烈的情火欲流填滿。
  男女的狂歡和快樂一波又一波沖擊著雅夫人,神魂顛倒中,她瘋狂叫著這可愛又可恨的男人的名字,撫摸和緊抱著這完美的男性軀体,感受著對方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是永無休止的狂猛沖擊,一次又一次攀上靈欲交融的极峰。以往她和男人歡好后,總是立即把對方赶走,留下自己一人獨睡,連晉亦不能例外,可是今晚卻絕不想有一刻离開這男人的怀中。
  但只是今晚。
  明天一切都會不同了,沒有男人能使她投降的。
  她只想俘虜男人,卻不想成為俘虜,因為那實在太痛苦了。
  迷糊中她沉沉睡去,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項少龍不知去向,被上只留下了一枝剛從花園摘來的黃菊花。
  雅夫人緊握著花干,俏臉逸出了一個迷人滿足的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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