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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
發表於 2009-4-15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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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似乎有些心神不屬,道:「二師哥,請你跟六師哥他們說,好不好?」她向
林平之的背影瞧了一眼,又道:「這里耳目眾多,咱們先找客店,慢慢再說罷。」
另一個身材高高的人一直沒說話,此刻說道:「衡山城里大大小小店棧都住滿了賀
客,咱們又不愿去打擾劉府,待會兒會到大師兄,大夥兒到城外寺廟祠堂歇足罷。二師
哥,你說怎樣?」此時大師兄未至,這老者自成了眾同門的首領,他點頭說道:「好,
咱們就在這里等罷。」
六猴兒最是心急,低聲道:「這駝子多半是個顛子,坐在這里半天了,動也不動,
理他作甚?二師哥,你和小師妹到福州去,探到了甚麼?福威鏢局給青城派鏟了,那麼
林家真的沒真實武功?」
林平之聽他們忽然說到自己鏢局,更加凝神傾聽。
那老者說道:「我和小師妹在長沙見到師父,師父他老人家叫我們到衡山城來,跟
大師兄和眾位師弟相會。福州的事,且不忙說。莫大先生為甚麼忽然在這里使這一招『
一劍落九雁』?你們都瞧見了,是不是?」六猴兒道:「是啊。」搶著將眾人如何議論
劉正風金盆洗手、莫大先生如何忽然出現、驚走眾人的情形一一說了。
那老者「嗯」了一聲,隔了半晌,才道:「江湖上都說莫大先生跟劉三爺不和,這
次劉三爺金盆洗手,莫大先生卻又如此行蹤詭秘,真叫人猜想不透其中緣由。」那手拿
算盤的人道:「二師哥,聽說泰山派掌門人天門真人親身駕到,已到了劉府。」那老者
道:「天門真人親身駕到?劉三爺好大的面子啊。天門真人既在劉府歇足,要是衡山派
莫劉師兄弟當真內哄,劉三爺有天門真人這樣一位硬手撐腰,莫大先生就未必能討得了
好去。」
那少女道:「二師哥,那麼青城派余觀主卻又幫誰?」
林平之聽到「青城派余觀主」六個字,胸口重重一震,便似被人當胸猛力搥了一拳
。
六猴兒等紛紛道:「余觀主也來了?」「請得動他下青城可真不容易。」「這衡山
城中可熱鬧啦,高手云集,只怕要有一場龍爭虎斗。「小師妹,你聽誰說余觀主也來了
?」
那少女道:「又用得著聽誰說,我親眼見到他來著。」六猴兒道:「你見到余觀主
了?在衡山城?」那少女道:「不但在衡山城里見到,在福建見到了,在江西也見到了
。」
那手拿算盤的人道:「余觀主干麼去福建?小師妹,你一定不知道的了。」
那少女道:「五師哥,你不用激我。我本來要說,你一激,我偏偏不說了。」六猴
兒道:「這是青城派的事,就算給旁人聽去了也不打緊。二師哥,余觀主到福建去做甚
麼?你們怎麼見到他的?」
那老者道:「大師哥還沒來,雨又不停,左右無事,讓我從頭說起罷。大家知道了
前因後果,日後遇上了青城派的人,也好心中有個底。去年臘月里,大師哥在漢中打了
青城派的侯人英、洪人雄……」
六猴兒突然「嘿」的一聲,笑了出來。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甚麼好笑?」六
猴兒笑笑道:「我笑這兩個家伙妄自尊大,甚麼人英、人雄的,居然給江湖上叫做甚麼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反不如我老老實實的叫做『陸大有』,甚麼事也沒有。」那
少女道:「怎麼會甚麼事也沒有?你倘若不姓陸,不叫陸大有,在同門中恰好又排行第
六,外號怎麼會叫做六猴兒呢?」陸大有笑道:「好,打從今兒起,我改名為『陸大無
』。」
另一人道:「你別打斷二師哥的話。」陸大有道:「不打斷就不打斷!」卻「嘿」
了一聲,又笑了出來。那少女皺眉道:「又有甚麼好笑,你就愛搗亂!」
陸大有笑道:「我想起侯人英、洪人雄兩個家伙給大師哥踢得連跌七八個觔斗,還
不知踢他們的人是誰,更不知好端端的為甚麼挨打。原來大師哥只是聽到他們的名字就
生氣,一面喝酒,一面大聲叫道:『狗熊野豬,青城四獸』,這侯洪二人自然大怒,上
前動手,卻給大師哥從酒樓上直踢了下來,哈哈!」
林平之只聽得心懷大暢,對這個大師哥突然大生好感,他雖和侯人英、洪人雄素不
相識,但這二人是方人智、于人豪的師兄弟,給這位「大師哥」踢得滾下酒樓,狼狽可
知,正是代他出了一口惡氣。
那老者道:「大師哥打了侯洪二人,當時他們不知道大師哥是誰,事後自然查了出
來。於是余觀主寫了封信給師父,措詞倒很客氣,說道管教弟子不嚴,得罪了貴派高足
,特此馳書道歉甚麼的。」陸大有道:「這姓余的也當真奸猾的緊,他寫信來道歉,其
實還不是向師父告狀?害得大師哥在大門外跪了一日一夜,眾師兄弟一致求情,師父才
饒了他。」那少女道:「甚麼饒了他,還不是打了三十下棍子?」陸大有道:「我陪著
大師哥,也挨了十下。嘿嘿,不過瞧著侯人英、洪人雄那兩個小子滾下樓去的狼狽相,
挨十下棍子也值得,哈哈,哈哈!」
那高個子道:「瞧你這副德性,一點也沒悔改之心,這十棍算是白打了。」陸大有
道:「我怎麼悔改啊,大師哥要踢人下樓,我還有本事阻得住他麼?」那高個子道:「
但你從旁勸几句也是好的。師父說的一點不錯:『陸大有嘛,從旁勸解是決計不會的,
多半還是推波助瀾的起哄,打十棍!』哈哈,哈哈!」旁人跟著笑了起來。
陸大有道:「這一次師父可真冤枉了我。你想大師哥出腳可有多快,這兩位大英雄
分從左右搶上,大師哥舉起酒碗,骨嘟骨嘟的只是喝酒。我叫道:『大師哥,小心!』
卻聽得拍拍兩響,跟著呼呼兩聲,兩位大英雄從樓梯上馬不停蹄的一股勁兒往下滾。我
只想看得仔細些,也好學一學大師哥這一腳『豹尾腳』的絕招,可是我看也來不及看,
那里還來得及學?推波助瀾,更是不消提了。」
那高個子道:「六猴兒,我問你,大師哥叫嚷『狗熊野豬,青城四獸』之時,你有
沒有跟著叫,你跟我老實說。」陸大有嘻嘻一笑,道:「大師哥既然叫開了,咱們做師
弟的,豈有不隨聲附和、以壯聲勢之理?難道你叫我反去幫青城派來罵大師哥麼?」那
高個子笑道:「這麼看,師父他老人家就一點也沒冤枉了你。」
林平之心道:「這六猴兒倒也是個好人,不知他們是那一派的?」
那老者道:「師父他老人家訓誡大師哥的話,大家須得牢記心中。師父說道:江湖
上學武之人的外號甚多,個個都是過甚其辭,甚麼『威震天南』,又是甚麼『追風俠』
、『草上飛』等等,你又怎管得了這許多?人家要叫『英雄豪杰』,你盡管讓他叫。他
的所作所為倘若確是英雄豪杰行逕,咱們對他欽佩結交還來不及,怎能稍起仇視之心?
但如他不是英雄豪杰,武林中自有公論,人人齒冷,咱們又何必理會?」眾人聽了二師
兄之言,都點頭稱是。陸大有低聲道:「倒是我這『六猴兒』的外號好,包管沒人聽了
生氣。」
那老者微笑道:「大師哥將侯人英、洪人雄踢下樓去之事,青城派視為奇恥大辱,
自然絕口不提,連本派弟子也少有人知道。師父諄諄告誡,不許咱們風聲外洩,以免惹
起不和。從今而後,咱們也別談論了,提防給人家聽了去,傳揚開來。」
陸大有道:「其實青城派的功夫嘛,我瞧也不過是徒有虛名,得罪了他們,其實也
不怎麼打緊……」
他一言未畢,那老者喝道:「六師弟,你別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回去稟告師父,又
打你十下棍子。你知道麼?大師哥以一招『豹尾腳』將人家踢下樓去,一來乘人不備,
二來大師哥是我派出類拔萃的人物,非旁人可及。你有沒有本事將人家踢下樓去?」
陸大有伸了伸舌頭,搖手道:「你別拿我跟大師哥比。」
那老者臉色鄭重,說道:「青城派掌門余觀主,實事當今武林中的奇才怪杰,誰要
小覷了他,那就非倒霉不可。小師妹,你是見過余觀主的,你覺得他怎樣?」
那少女道:「余觀主嗎?他出手毒辣得很。我……我見了他很害怕,以後我……我
再也不愿見他了。」語音微微發顫,似乎猶有餘悸。陸大有道:「那余觀主出手毒辣?
你見到他殺了人嗎?」那少女身子縮了縮,不答他的問話。
那老者道:「那天師父收了余觀主的信,大怒之下,重重責打大師哥和六師弟,次
日寫了封信,命我送上青城山去……」
几名弟子都叫了起來:「原來那日你匆匆離山,是上青城去了?」那老者道:「是
啊,當日師父命我不可向眾位兄弟說起,以免旁生枝節。」陸大有問道:「那有甚麼枝
節可生?師父只是做事把細而已。師父他老人家吩咐下來的事,自然大有道理,又有誰
能不服了?」
那高個子道:「你知道甚麼?二師哥倘若對你說了,你定會向大師哥多嘴。大師哥
雖然不敢違抗師命,但想些刁鑽古怪的事來再去跟青城派搗蛋,確有大有可能。」
那老者道:「三弟說的是。大師哥江湖上的朋友多,他真要干甚麼事,也不一定要
自己出手,師父跟我說,信中都是向余觀主道歉的話,說頑徒胡鬧,十分痛恨,本該逐
出師門,只是這麼一來,江湖上都道貴我兩派由此生了嫌隙,反為不美,現下已將兩名
頑徒……」說道此處,向陸大有瞟了一眼。
陸大有大有慍色,悻悻的道:「我也是頑徒了!」那少女道:「拿你跟大師哥并列
,難道辱沒了你?」陸大有登時大為高興,叫道:「對!對!拿酒來,拿酒來!」
但茶館中賣茶不賣酒,茶博士奔將過來,說道:「哈你家,哈小店只有洞庭春、水
仙、龍井、祁門、普洱、鐵觀音,哈你家,不賣酒,哈你家。」衡陽、衡山一帶之人,
說話開頭往往帶個「哈」字,這茶博士尤其厲害。
陸大有道:「哈你家,哈你貴店不賣酒,哈我就喝茶不喝就便了,哈你家。」那茶
博士道:「是!是!哈你家。」在几把茶壺中充滿了滾水。
那老者又道:「師父信中說,現在已將兩名頑徒重重責打,原當命其親上青城,負
荊請罪。只是兩名頑徒挨打後受傷甚重,難以行走,特命二弟子勞德諾前來領責。此番
事端全由頑徒引起,務望余觀主看在青城、華山兩派素來交好份上,勿予介懷,日後相
見,親自再向余觀主謝罪。」
林平之心道:「原來你叫勞德諾。你們是華山派,五岳劍派之一。」想到信中說「
兩派素來交好」,不禁栗栗心驚:「這勞德諾和丑姑娘見過我兩次,可別給他們認了出
來。」
只聽勞德諾又道:「我到得青城,那侯人英倒還罷了,那洪人雄卻心懷不忿,几番
出言譏嘲,伸手要和我較量……」
陸大有道:「他媽的,青城派的家伙這麼惡!二師哥,較量就較量,怕他甚麼了?
料這姓洪的也不是你的對手。」勞德諾道:「師父命我上青城山去道歉謝罪,可不是惹
事生非去的。當下我隱忍不發,在青城山待了六日,直到第七日上,才由余觀主接見。
」陸大有道:「哼!好大的架子!二師哥,這六日六夜的日子,恐怕不大好過。」
勞德諾道:「青城弟子的冷嘲熱諷,自然受了不少。好在我心中知道,師父所以派
我去干這件事,不是因我武功上有甚麼過人之長,只是我年紀大,比起眾位師弟來沉得
住氣,我越能忍耐,越能完成師命。他們可沒料到,將我在青城山松風觀中多留六日,
於他們卻沒甚麼好處。我住在松風觀里,一直沒能見到余觀主,自是十分無聊,第三日
上,一早便起身散步,暗中做些吐納功夫,以免將功課擱下荒疏了。信步走到松風觀後
練武場旁,只見青城派有几十名弟子正在練把式。武林中人觀看旁人練功,乃是大忌,
我自然不便多看,當即掉頭回房。但便這麼一瞥之間,已引起了我老大疑心。這十几名
弟子人人使劍,顯而易見,是在練一路相同的劍法,各人都是新學乍練,因此出招之際
都頗生硬,至於是甚麼劍招,這麼匆匆一瞥也瞧不清楚。我回房之後,越想越奇怪。青
城派成名已久,許多弟子都是已入門一二十年,何況群弟子入門有先有後,怎麼數十人
同時起始學一路劍法?尤其練劍的數十人中,有號稱『青城四秀』的侯人英、洪人雄、
于人豪和羅人杰四人在內。眾位師弟,你們要是見到這種情景,那便如何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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