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褻瀆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章七 聖嬰


  羅格精神力巳經乾涸,整個人正處在昏昏沉沉之中,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和晃動。

  恍惚之中,他彷彿又看到了神秘的黑髮奧黛雷赫又出現在面前。仍然是那襲灰袍,仍是那雙銀眸。那曾經引起他內心最深處慾望的白嫩欲滴的赤足,也在他的面前。

  只是不知為何,這一次奧黛雷赫並沒有散發出曾讓羅格戰慄不已的威壓,而是顯得有些柔弱。

  羅格頭中一陣巨痛,他雙眉緊皺,眼都的一切又開始晃動。忽然之間,一股久巳壓抑的火焰從他靈魂最深處升騰,他竟然……竟然向那不可褻瀆的,只屬於神的身體撲去!

  羅格忽然覺得,整個世界已經變得非帶的奇怪。

  他遲鈍的思維想不明白自己為何膽敢對女神做出如此舉動,要知道,他對奧黛雷赫的怕已經不能用畏之如虎來形容了。

  可是更加奇怪的是,奧黛雷赫不光沒有他想像中的震怒,反而有些慌地在躲避著。而且她躲避的動作並不如何難以捕捉,根本不像一個神應有的反應。

  難道,在無盡的威壓背後。這才是神真正的實力?羅格不由自主地想著。可他現在頭痛得厲害,根本不及去想激怒了女神奧黛雷赫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歷史上有案可察的瀆神者,下場千奇百怪。有被釘在山峰上任由猛禽吸食內臟卻千年不死的,有在熔岩火焰中永遠哀嚎的,更有的血脈被神降下詛咒。子孫世世代代命運多厄,永無止歇地為祖先地罪孽贖罪的。

  那麼羅格呢?他又該被如何處理?

  他不僅對女神心存不軌,而且行為上也是對女神的大不敬。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

  捉到了女神的一隻赤足!

  這是真的嗎?羅格自己都不相信!他使勁的晃了一下頭,才稍稍擺脫了眩暈的狀態,凝目望去。

  房間中空空如也,一點也沒才奧黛雷赫曾經到來的痕跡。

  「難道剛才都是幻覺?」羅格不禁想著。

  此刻他巳徑恢復了清醒。四下望去,房間中除了仍然在沉睡的風蝶外,再無一人。顯然不會有什麼人來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可是那陣陣冰寒滑膩的感覺,仍然他手心中縈繞不去,似是在提醒他,剛剛的一切,也許不是一個夢。再一想起灰袍下晶瑩如雪的雙足。本來巳近虛脫的胖子,骨頭更加酥了。

  看起來查實剛剛那件事的惟一途徑就是到智慧之眼,借助摩拉向奧黛雷赫查證。可是胖子做賊心虛,他的色膽再大,也不敢去向奧黛雷赫問這件事。

  虛弱之極的羅格開始冥想。失去了龐大精神力的支持,他現在可以說是無比的脆弱。冥想並不會怎麼提高他精神力的回復速度。但補充了魔力,羅格就會恢復不少戰鬥能力。

  風蝶悠悠醒來時,羅格己經冥想完畢。

  精靈輕盈的自白玉台上一躍而下。落地之時,她殲細柔美的身體帶來的卻是整座房間的一下輕輕顫動。風蝶和羅格都怔了一下。羅格伸手一搭風蝶的纖腰,將她抱了起來。

  精靈的身體仍然輕得宛如沒有重量一樣,幾乎可以在羅格掌中起舞。

  「風蝶,你現在感覺怎樣?」

  風蝶如煙雙眉微皺,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現在的神志很清醒,似乎沒有忘記任何東西。」說到這裡。她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暈紅。

  羅格呵呵一笑。道︰「那就好!過幾天我們回一次神諭之城,這段時間你好好適應一下新的身體和力量。等我們從神諭之城出來時,就該去帝都與那些德魯依們好好較量一下了。」

  一個微型的風暴忽然以風蝶為中心爆發開來,她清麗無倫的臉上開始隱隱浮現出黑暗紋章的輕廓,眼中透出隱隱的暗紅。

  羅格連忙喝道︰「風蝶!你從現在開始就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特別是仇恨、憎惡!你幸運地保持了神智的請明,不要讓詛咒力量再次主宰了你的靈魂!」

  風蝶臉上浮現掙扎之色。幾番反覆之後,她終於壓制住了體內洶湧如潮的恨意。黑暗紋章漸漸的隱去了。她長出一口氣,渾身顫抖不已,汗落如雨。

  羅格笑了笑,給風蝶披上一件長袍,就走出已呆了數天的魔法實驗室。

  智慧之眼在德累斯頓的主殿氣勢恢宏,每個夜晚。燈火通明的大殿都顯得輝煌莊嚴。巳經成為德累斯頓最著名的一景。

  此刻,成群結隊的高級神職人員正三五成群地從主殿中走出,準備回去休息。剛剛結束的一場規模宏大的晚禱儀式讓他們每個人都非帶的疲憊。那不光是身體上的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極度萎靡不振。這些神職人員並不知道聖女摩拉突然招集他們來舉行這樣一場儀式的原因,不過摩拉是神術者的跡象巳徑越來進明顯,甚至已經有教徒認為她已經按近於女神在凡間的代言人,所以現在無人會置疑摩拉的任何決定。

  智慧之眼的祈禱室中如今只有摩拉一人。她靜靜地跪在熊熊聖火前,不知在向女神傾訴著什麼。摩拉的頭髮高高挽起,露出修長優美的後頸。

  她就如神面前的一隻天鵝,優雅而美麗。

  祭壇上的火焰舞動起來,陣陣威嚴的語聲直接刻印在摩拉的心裡。她用心的將女神的神諭記下,然後匆匆出了祈禱室,帶上幾個僕從向羅格的大公府趕去。

  高空中,風月正望著三三兩兩散去的祭司們和離去的聖女摩拉。在那銀色雙眸中。很清楚的映出了這些虛弱不堪的精神狀態。很顯然,他們已經再也支撐不起另一次祈禱儀式了。

  風月悵悵地歎了一口氣。向四下望去,眼中的銀色光芒開始極有規律的波動起來。

  月色一暗。

  德累斯頓方圓五百公里之內,稍微強大一些的生物都感覺到靈魂深處掠過了一陣冰寒。它們立刻依從了本能的指引,紛紛從藏身之處爬出,亡命般向著遠離風月的方向逃去。

  一遣黑影正在德累斯頓上空疾飛。他似是猛然發覺了什麼。硬生生頓住身形,轉而向下方密密麻麻的民居衝去,然而風月已經出現在他面前,那雙毫無表情地銀眸正注視著他。

  黑影這一驚可不小,他立即換了一個方向,就欲逃之夭夭。

  黑影實力非同一般。進退轉折間變化莫測、速度若神,然而在這個世界,能夠和風月比速度的不是沒有,只是現在的德累斯頓一個也沒有。

  風月每一次都會出現在黑影前方,將他攔截下來。

  黑影終於凝立在空中,無聲無息地才由出了細劍,劍身如一條有生命的蛇一樣,不住扭動著。

  「風月大人,好久不見,嘿嘿,好久不見。」他這幾聲乾笑不出的難聽。

  風月盯著死神班,眼中銀芒閃動。似是在猶豫著什麼。

  死神班心中大數下,表面上仍然是一片平靜,道,「風月大人,我們過去雖然有仇,可現在還沒到報仇的時機,至少得等我們解決了共同的敵人吧?不過,如果您一定要堅持現在解決。那我也不會有異議。」

  風月猶豫了一下。終於轉身隱入了虛空。

  修斯長老刷地一聲合攏了手中的書,為剛剛穿窗而入的死神班倒了一杯酒。死神班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抓過一飲而盡,而後長出了一口氣,罵道,「這個風月。真是個瘋子!」

  修斯微笑道︰「你難道剛才和風月大人打過一架嗎?」

  死神班哼了一聲,底氣明顯有些不足地道,「這個……現在還不是內鬥的時侯。那不是便宜了銀龍嗎?不過說起來,她雖然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可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出現之間完全沒有一點徵兆,真讓人難以捉摸。她的速度就不用說了,以前力量上較我差,那時還有得打,可是個晚一見。她的力量竟然也不比我差了……恩……啊……不好辦啊!何況,今晚總感覺她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還是不要和她有衝突為好。」

  修斯笑道︰「殺手最重要的就是敏銳直覺。班大人的直覺這麼淮確,難怪是稱雄黑暗世界的強者啊,哈哈!其實風月大人那種來去方式,再適合偷襲不過了。那才是防不勝防啊!所以說,括惹上風月大人可不是什麼好事。對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最近有人要挑戰銀龍王的消息吧?我剛剛知道,那位挑戰者很可能就是風月大人。」

  死神班的臉色進來進難看,喃喃地道,「瘋了,都瘋了!」

  修斯又神秘地壓低聲音道︰「特別是這段時間更不能抬惹風月大人……聽說她現在正餓著,所以心情

  極差……

  「啊,這個……」死神班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個喧鬧的夜,就是神諭之城也不得安寧。

  囚禁阿摩羅的大殿不住的震動著,從很遠處就能夠聽見阿摩羅的怒吼和咆哮。

  大殿內。幾位精靈法師緊張地盯著正在瘋枉掙扎著的阿摩羅。無數條荊棘都崩得緊緊的,在阿摩羅不住地怒吼聲中,巳徑有幾百根荊棘被掙斷了。

  「怎麼辦,要不要再加大抽取力量的幅度?」為首的精靈法師極為緊地徵求著同僚的意見。畢竟強者們都跟隨羅格去了德累斯頓,一旦阿摩羅真的掙脫了,那對整個神諭之城都會是一場浩劫。

  「蠢材們!什麼怎麼辦?」阿摩羅忽然怒吼起來︰「發動隱形魔法。將整個城市都蓋起來!叫醒全部的士兵來守衛這座神殿!」

  精靈法師登時驚呆了,這些建議無論如何不應該從阿摩羅的嘴裡說出來才對。

  大殿中忽然掠過一陣異樣的感覺,幾位精靈法師當場萎頓在地,人事不醒。

  灰袍黑髮的風月正自大殿門口飄入,冉冉升高,最後凝立在阿摩羅面前。這一次。她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龐大猙獰的阿摩羅此刻巳經氣焰全消。它低聲下氣地道︰「強大的異世界存在啊,您的力量已經足以折服我這樣的高等魔族。我願意從此與您訂下靈魂契約,按魔界的傳統,能夠為強者服務也是一種榮耀……」

  風月沒有理會它。

  下一刻,整個神諭之城的魔法光輝都熄滅了。

  此刻在大公府中,心虛的胖子根本不敢望向對面聖潔莊嚴的摩拉,他只有等待著摩拉說明來意。

  「降臨?」羅格吃了一驚,不過摩拉不是來追究自己的瀆神之舉,還是讓他放下了一件心事。

  「是的。」摩拉點頭道,「神諭中說成功降臨需要一個有天賦且合乎女神心意的嬰兒。我想來想去,只有羅格大人有本事完成女神的這個神諭,所以就連夜趕來了。」

  這倒的確是羅格的長處。

  他沉吟片刻,道︰「嬰兒有沒有天賦是很難看的出來的,至於合不合女神心意那就更難說了。所以挑少了肯定不行。這事不算難辦。神諭中既然對時間沒什麼要求,咱們就得淮備充分點,爭取多弄幾千個女嬰來給女神挑挑。」

  摩拉提醒羅格道︰「神諭中只說是嬰兒,沒有限定是女嬰。」

  羅格別有深意的望了摩拉一眼,道,「既然是女神,當然得選女嬰了。」

  數日之後,羅格無言的站在了阿摩羅面前。這體形龐大、威力無比的上等魔族現在一副極度萎糜不振的樣子。抽取它魔力的魔法陣早巳經停止運轉,以阿摩羅目前虛弱之極的身體狀況,稍稍抽一點能量也許就會要了它的老命。好在精靈古樹中貯有足夠的能量,還能支持一段時間。

  「阿摩羅,這是怎麼回事?」羅格問道。

  阿摩羅伏在地上,聽到羅格的聲音,僅僅是一隻巨大的耳朵動了一下,示意聽到了而巳。

  無論羅格如何威脅利誘,它就是不肯說一個字。

  羅格巳經從精靈法師處得知,出事當晚抽取阿摩羅精神力的魔法陣忽然瘋狂運轉,幾乎將它的全部生命力抽乾。現在看來,沒有十天半個月,就是恢復力驚人的阿摩羅也不可能恢復元氣。不過那一晚在場的三位精靈法師同時被人擊昏,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只有阿摩羅。

  聽精靈法師們說,當時阿摩羅似巳預感到了什麼,非常的慌張,甚至還要求他們增加大殿的防衛。

  看來知道真相的只有阿摩羅了,但它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個字不說,讓羅格也無可奈何。胖子倒不是心痛阿摩羅的生命能量,他只是擔心這個不知來自何方、可以在神諭之城隨意來去的強者。

  這次回神諭之城,他本來想要安排好一切之後,就北上帝國,與德魯依們決一死戰。與雲霄之城的戰鬥不同於兩國之間的爭戰。雙方強者之間的戰鬥將會決定戰爭的勝負。在這一點上,羅格倒是很有自信。

  這份自信很大程度來自於還關押在德累斯頓的德魯依長老。這位長老巳經成了羅格試驗各種酷刑和黑暗及亡靈魔法的絕佳試驗品。他當然不會忘記將長老記憶中所有德魯依的法術都拷問出來。可惜德魯依威力強大的魔法大多需要對自然女神的信仰,羅格再有魔法上的天份,也絕對施展不出來。

  如果長老會中其它長老都與這位長老地水平相當,那羅格就有取勝的把握了。但戰爭中變數很多,比如天空之怒的真實實力和銀龍一族的動向都足以左右勝負的走向。

  這次北上,羅格並不準備帶太多人。只把月之暗面帶在了身邊。他把所有的提克頓戰士都留在了公國。現在杜林在深山中追蹤獸人的足跡,紫荊蝴蝶對在忙於建立訓練營地。可胖子對於他們還不放心,有實力強勁地扎古爾率領,凶悍的提克頓戰士就足以真壓這兩兄妹可能帶來的小小叛亂。

  羅格匆匆看過城中各種工坊、實驗室後,就回到了神使殿。一位精靈主管早已經在那裡等候。

  「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羅格大人,在希洛庇佑下,這個月神諭之城中新增添了四個生命。三女一男。最近半年來整個神諭之城已經多了二十位新生的精靈,這個速度可比其它精靈部落都要快了。我想再過百年,神諭之城的繁榮就可以期待了。」

  羅格默然不語,半天才道︰「把出生二年以內的精靈女嬰都集中起來,送到德累斯頓去接受聖光的洗禮,這樣對成長後的精靈有好處。」

  那主管應了。羅格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精靈夫婦之間,嗯,我的意思是……為什麼生得這麼少和這麼慢?」

  主管愕然,沒有想到羅格會問這種問題。但他仍然答道︰「精靈每十年才能有一個後代,這您已經知道了。而且,新生的精靈需要父母和部落精心照料,要三十年後才能獨立。這無論對父母、還是部族都是很大的一個負擔。所以我們也不願意生太多的後代。」

  羅格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其實精靈們就算願意生,也生不出太多的後代來。胖子雖然性急,但這件事急是沒用的。

  羅格忽然想到。縱觀大陸歷史,但凡擁有悠長生命的強大種族基本上都面臨著生育能力低下的問題。

  無論是個體實力強橫一時的龍或者是巨人,還是創造了輝煌魔法文明的精靈都是如此。根據典藏記載,就是在輝煌時代,精靈大帝國內領民總數也未曾超過千萬。相反,壽命相對短、個體能力低下的矮人、人類甚至是獸人都曾經建立過龐大的帝國。如今個體能力最差的人類反而成為大陸上最強大的種族。人類帝國的疆域佔據了大陸巳知部分的一半還多。矮人帝國也遍地都是,在人類難以踏足的深山之中。分佈著一座又一座的矮人地下都市。

  足夠的智慧、龐大的種群數量、適當的分工協作還有足夠的慾望,這才是一個種族能夠囑起、輝煌的關鍵。精靈什麼都好,就是數量少,實在太少。儘管羅格百般小心,精靈的數量還是越打越少,就算加上綠海中殘留的二十萬精靈,其實也於事無補。看看人族的情況,現在光是在阿雷公國境內,就有近千萬的人口了。羅格忽然明白,精靈們想要重回輝煌年代,已經再無可能了。

  不過那是精靈的煩惱,不是他的煩惱。

  胖子躡手懾腳地向一個熟悉的背影摸去。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

  被偷襲的精靈一點也沒有慌張,她回頭一望,見是羅格,當即道︰「羅格大人,我想也只有您會做這無聊的事。您這次想在哪裡做?我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去找您。」

  羅格一把將她推到牆上。笑道︰「就在這裡!現在!」

  艾菲兒終於有些慌張,忙道︰「這裡不行,這是走廊啊!

  會有人看到的!「看到艾菲兒慌張的表情。羅格心中說不出的愉快,趁著她雙手都拿著衣物的機會。他迅速解開艾菲兒的衣服,一舉佔據了她的身體。

  胖子一邊動作,一邊笑道︰「怕什麼!就算有人來,我也會提前發現的。何況讓人看看也沒有什麼關係。」

  「可是……」艾菲兒不住掙扎著,徒勞的試圖從羅格手中逃開,「現在正有人看著呢!」

  羅格笑道︰「哪裡有人……」

  羅格一轉頭,正好看到風蝶站在走廊的另一頭。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風蝶?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風蝶淺淺一笑,道︰「剛剛到,你們繼續。」

  在風蝶莫名目光的注視下,羅格忽然感覺到渾身不自在,他手一鬆,艾菲兒藉機逃掉。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拾起散落在地上待洗的衣物。匆匆離去。

  剛剛轉過一個彎角,艾菲兒就被忽然出現的風蝶給攔住了。

  風蝶用神的打量著艾菲兒,艾菲兒也上上下下的看著她。

  風蝶如今換了一副全新的盔甲,盔甲仍然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裝飾著附有各種魔法效果的薔薇花枝。

  只是盔甲的著色一反精靈們喜愛的藍或綠的基調,而是以黑色為底,以紅色為飾。若說過往的風蝶是清麗中透著柔弱。此刻的她則在無倫麗色中蘊含著森森肅殺之氣。

  「你是誰?為什麼能感覺到我的存在?」風蝶冷冷地問。

  「我叫艾菲兒,精靈。侍女,負責打掃神使殿。如果說還有別的職責的話,那就是在神使大人要求的時侯,跟他上床。

  您還有問題嗎?「

  風蝶方手略略一動,一把墨綠色的短劍就跳躍著來到了她手中。此時她的方手上戴著一隻露指的鎖鏈手套,纖長五指的指甲上都染上近於黑的墨綠色。這幾片指甲都是用魔法塗料染的,作用決不僅僅是美麗和裝飾。

  「艾菲兒!你是怎麼感應到我的存在的?如果你不說實話。那我可不介意殺一個侍女!」

  艾菲兒絲毫沒有慌張,道︰「風蝶大人,您以前是精靈古樹下生長的一株月光百合,但現在您巳經化成了一朵美麗且危險的血色玫瑰。神諭之城是一座平和的花園。您這樣的血色玫瑰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是非常顯眼的。剛才我就是嗅到了您身上的殺氣,才發覺到您的到來的。」

  風蝶一怔。良久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她方手五指輕輕一撥,墨綠短劍無聲無息地入鞘。

  艾菲兒見了。抱著衣物逕自遠去。

  「等一下!」風蝶忽然哄住了艾菲兒,「羅格……一回來,就會來找你。你們以前也是這樣嗎?」

  艾菲兒想了想,道︰「神使大人認識我的時間不長。從認識時起,他一共在神諭之城呆了十五天,我和他一共上床十七次。就是這樣。」

  風蝶一時對艾菲兒的直截了當也措手不及,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為什麼!」她看著艾菲兒的背影,終於叫了出來。

  「因為我什麼都不要,所以他感覺沒有壓力吧!」艾菲兒清脆的聲音傳來。

  幾日後,羅格帶著全副換裝的月之暗面離開了神諭之城,此行還帶著二十多個精靈女嬰。一進入公國境內,就會看到大道上三三兩兩夫婦攜帶著新生的孩子向德累斯頓趕去。

  在趕向德累斯頓之前,羅格就向整個公國發佈了一項命令,稱要為智慧之眼徵選下一任候選聖女。選擇範圍為不滿一歲的清秀、聰穎女嬰,公告後面還特別註明種族不限。

  如果女嬰被女神選中,從此將會被智慧之眼培養。直至長大成人。而女嬰的父母不光會獲得一大筆財富,若是帶著軍職或者是公職的話,對會立刻得到晉陞。如果是有爵位的貴族,還會獲賜新的住地和得到爵位上的晉陞。

  如此優厚條件立刻轟動了整個阿雷公國。凡是新近生有女嬰的家庭,幾乎都攜帶著孩子趕住了德累斯頓。他們都聽說在選擇時女神將會親自以聖光為所有的聖嬰祝福,獲得女神的祝福後,女孩兒的一生都會平安順利。富足而美麗。這樣的話,就是選不中,也會有不少的好處。

  這些當然都是羅格有意派人傳出來的謠言。

  實際上,他剛剛透過祭壇的火焰得知,鱗選女嬰時的強烈聖光對這些女嬰有很大的損害。能夠抵抗得住聖光灼燒的女嬰,就是理想的降臨對象。

  羅格在祭臺前走來走去,反覆思索著如果將這一次的謊言編得天衣無縫。好在聖光對女嬰的損傷並不會敢命。大多數的症狀也許要多年之後才會被發現。那麼久的時間,已經超過了羅格考慮的範圍。

  短短時間裡,巳經有兩千多女嬰被送到了智慧之眼在德累斯頓的主殿,並且還有女嬰被陸續送來。就算知道了聖光會對女嬰有所損傷,羅格也不準備取消這個計劃。一個成功降臨的女神,還是一個一直對他非帶眷顧的女神,對於整個北方的局勢都會起到決定性的影響。再加上風月挑戰銀龍王。促使他暫時推遲了北行的計劃。畢竟這兩件才是眼前的頭等大事。胖子現在顧慮的是,在當前局勢下,德魯依們是否還有足夠的力量分出人手來給他搗亂。在過去的幾次交鋒中,德魯依們可都損失慘重。

  不管怎麼說,想在胖子的頭上搗亂,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聚集了如此龐大數量的女嬰。羅格本以為能夠多少討到女神的歡心,可是祭壇火臨中傳來的僅僅是不置可否的回答,表示胖子的成績勉強算說得過去。這讓羅格有些疑惑。他發動傾國之力,才集中了如此多的女嬰,又有什麼人在這件事上能夠比他辦得更好的?

  骨龍也有同樣的疑問。

  威娜以純白的神聖火焰為自己打造了一個精美的聖焰躺椅,此刻正寫意地斜靠在椅子上,信手翻閱著神之本源中的記憶。

  聽到骨龍的疑問,她懶洋洋的答道︰「到預定的神選日,將會有總計三千一百名女嬰備選。這算什麼!當年光明教會為普通地降臨天使提供備選軀體。哪一次不是以萬計的?我第一次降臨時的那個完美身體,更是不知道從多少人中選出來的,也不知道教會究竟培育了多久。讓他為我選降臨的身體,那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三千個選擇,那要運氣非常好才能找到合意的。唉先用著吧。以後看到好的身體。不妨再換。」

  骨龍先大拍了一番馬屁。後又小心翼翼地道︰「威娜主人,您不是看上了尼古拉斯的身體了嗎?銀色奇跡的軀體應該比這些普通的女嬰好吧?」

  威娜歎了一口氣,道︰「高等龍族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我沒多少把握能夠活捉尼古拉斯。就算捉到了它,消滅它靈魂的過程肯定非常艱苦。哼,在這個過程中,萬一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或者手下幹點什麼,我不就危險了嗎?「

  骨龍心中大跳,忙道︰「威娜主人,我可是一片忠心啊!」

  威娜淡淡的道︰「『忠誠』之格利高裡,你的忠心會成為後世的典範的。」

  骨龍剛想再表一番忠心,就看到威娜的躺椅上的聖焰忽然熄滅了!

  隨後畫中的世界泛起了道道波紋,如一面扭曲的鏡子,最終在龐大的威壓下破碎。罡風吹得骨龍接連翻了幾個跟頭,一直被拋飛到數百米外,它才穩定住身體。

  風月和威娜再一次在空中遙相對峙,只是這一次,她們之間多了一些莫名的東西。

  「風月,你恢復得好快,在哪裡找到的能量?」

  風月沒有回答,不過看起來力量充沛的她似是也沒有進攻的打算。

  威娜淡淡一笑,道︰「你就是不說,過一會我也會知道的。」

  風月忽然道︰「你為什麼不要這個身體?你不是一直都想搶控制權的嗎?」

  威娜輕笑道︰「因為我覺得你的條件不夠好啊!你想用身體來交換我對他的保護,雖然我很喜歡你的軀體,可是保護他不光違背我的本心,這本身就是件非常麻煩的事。哼,我幾次都忍得很辛苦。才沒一失手把他給殺了,你居然還想讓我保護他?風月,你真的,只是為了被植入靈魂深處的本能才這樣做的嗎?」

  風月淡淡的道,「動機不是我關心的事。現在你巳經失去了一次機會,我又恢復了力量,再來打過吧。」

  「風月,從你回到遺棄之地、陷入沉睡那一刻起。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終於輸給了我一次。我即沒要你的身體,也沒殺他,你總該補償我一些吧?這樣吧,今後我們之間只有我有權利先行動手。你看如何?」

  風月一怔,她沒想到威娜會提出這麼古怪的一個條件。過去。她們之間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戰鬥,都全神貫注地互相提防,所以誰先動手其實沒有區別。

  那一天,當風月終於維繫不住在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不得不回到死亡世界時,她自知別說身受重傷,就是狀態完好,也不可能是早已淮備萬全的威娜對手。所以她選擇了以近乎同歸於盡的方式擊殺銀龍古帝,並以自己為條件交換威娜今後對羅格的保護。

  風月當然知道。威娜完全可以對她的要求置之不理。

  只是,她,真的巳經盡力了。

  看著怔怔的風月,威娜又催問了一次,風月終於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

  威娜得意的清脆笑聲隨即迴盪在死亡世界的天空中︰「風月!我已經不想要你的身體了。暫時他對我也還有點用處,我還不會殺他。所以現在我沒有和你戰鬥的興趣。你就這樣一直背著戰敗的恥辱吧!哈哈,至於今後是否接受你的挑戰,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風月小嘴微張,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骨龍拍動雙翼,遙遙地嚎叫著︰「威娜主人!您真是太……」它猛然想起以威娜光天使的身份。卑鄙無恥顯然不是合格的讚美。可是她目前的行為似乎和聖潔、高貴之類地詞語也沾不上邊。

  生平第一次,骨龍竟然也找不出合適的馬屁了。

  威娜看著呆呆的風月。笑道︰「等我教訓完那些傲慢的銀龍,就要降臨到那個世界。成功降臨後。我會幫你擺脫遺棄之地的束縛,從此你將能夠長久地在那個世界裡生活。」

  風月淡淡的道︰「在你降臨的過程中,我會保護你的。」

  威娜嫣然一笑,道︰「這我就放心多了。不管是『忠誠』之格利高裡,還是他,可都不是靠得住的人呢。」

  「等你降臨成功。我就會將完整的神之本源交給你。作為交換,你今後要保護他。」

  威娜一怔,道︰「那你泥?」

  風月淡定的道︰「我會在死亡世界重生。用不了幾十年,我就會再次恢復現在的力量。」

  威娜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像我們現在這樣共享神之本源,兩個人的力量都會有所削弱。我們之前的戰鬥,都是bbs.xwcu.com/為了完整地神之本源,為了完整的力量。風月,你是怕以你如今的力量保護不了他,所以才一再要求擁有完整力量的我來保護他吧!看來你也巳經感覺到了什麼。可是,你的方法是行不通的。跟我來吧!」

  一道又一道神聖的火焰自威娜身上湧出,轉眼之間,聖焰就完全包裹住了絕美的妖蓮。威娜向著天空中厚積的鉛雲飛去。雲層如同有生命一樣,迅速地聚積,抗拒著威娜。但在她無比熾熱的聖焰下,一切攔阻的鉛雲都被燃燒殆盡。

  風月也衝入了雲層,但沒沖多遠。鉛雲中透出的無窮壓力就讓她寸步難行。

  她回想了一下威娜穿進雲層的方法,雙眼銀芒乍現。一聲清越的長嘯迴盪在鉛雲之間。這記清嘯悠長而莊嚴,聽起來竟似是聖歌的聲音。

  忽然,一道縱貫天地、強烈之極的聖光柱出現在死亡世界!

  聖光驅散了鉛雲。

  風月第一次穿出了死亡世界的雲層。

  一道柔和且溫暖的金色光芒灑落在風月身上,光芒中的神聖氣息讓她覺得無比的親切。

  風月忽然抬頭,無言地望著那高達百米的天界之門。

  「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我們本該在的地方……」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八章 榮耀


  強大的阿斯羅菲克帝國疆域是三大帝國中最為遼闊的一個,但也是人口最少的一個。

  奧匈和德羅兩大帝國位居人族聚居的大陸中央地帶,周邊的異族並不如何強大,因此兩大帝國主要精力都放在其它人族國家身上。在兩位大帝眼中,近在眼前的人族同類所帶來的威脅要遠遠起過那些虛無飄渺的深淵惡魔。在富裕的南方,人族各國的武備精良,魔法文明十分繁榮。

  與戰爭相比,外交和血統往往是國與國之間交鋒更為直接和有效的利器。

  但阿斯羅菲克帝國不同。

  帝國自立國時起,就處在氣候寒玲、物產貧瘠的大草原中。帝國周邊強悍異族環繞,遠非南方那些零星且弱小的異族可比。

  帝國北部是終年不化的萬里雪原。對於人類來說,雪原上氣侯極度惡劣,幾乎就是一片不毛之地。除了偶爾出沒的魔獸之外,冒險者們經常在方圓幾百里內找不到任何補給品。

  因此很久以前,這一片雪原就被當地人稱之為『荒蕪雪原』。不過,荒蕪雪原是冰系魔獸的天堂,也是銀之聖教法師們法術的修煉地。

  雪原再向北,對是一望無際的冰風之誨,傳說中在冰風之海的中心有一座巨人之島,島上棲息著威力強大的遠古冰霜巨人。

  帝國南部橫亙著高聳的中央山脈,將阿斯羅菲克與南方人族帝國分隔開。

  帝國以西是矮人的世界。

  在銀之聖教成功驅逐光明教會的第二年,漫長矮人戰爭爆發了。

  對任何人來說,精擅冶煉、力大無窮的矮人都是非常難纏的敵人。而且他們的堡壘住住就是整座山峰!

  矮人戰爭持續了百年時間。傾盡了數代大帝的畢生心血,終於在費爾巴哈大帝手中得以結束。帝國西部幾千里礦產豐富的丘陵和高原從此劃入了帝國版圖。數個矮人帝國被滅亡,其餘的矮人們不得不退入人類難以踏足的深山中,或者是轉入地下深處,試圖從窮凶極惡的深淵生物手中奪得一小塊生存之地。

  帝國東部分佈著神秘的幽暗森林,森林中是各種奇特且強大的生物的天堂。費爾巴哈大帝就是在這裡吃到了一次大敗仗,帝國以無數戰士鮮血築成的兩個前哨據點被徹底剷平。損失慘重的帝國大軍不得不退回帝都。熟知帝國政局的人都知道,向來視勝利重於生命的大帝因這一場敗仗對雲霄之城極為不滿。更有謠言稱戰敗的真正原因是德魯依有意持帝國大軍引入了絕地,不然何以解釋眾多非常強悍但素來獨住獨來的魔獸會突然聚積在一起,一舉衝垮了帝國大軍的防線?

  大帝一心進攻幽暗森林,據傳是為了找到森林深處的巨龍墓地。傳說在墓地中巨龍骸骨上生長的龍骨草可以極大的延緩人類衰老的速度。這顯然是比成為亡靈更加吸引人地長生之路。

  千里幽暗森林阻擋住了人類大軍的腳步,在森林的東方,是只有極少數人族最強者才能踏足的土地。

  幽暗森林東北方的萬里荒原中。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山峰。山峰方圓百里之內都是平坦的高原,只有這座山峰如一根巨大的石拄一樣,直插雲霄,顯得奇特而突兀。

  山峰方圓數十里,高數千米,極為陡峭,四壁被長年不斷的罡風吹得十分光滑。山峰極頂上奇跡般的座落著一座宏大而不失精美的城市。城市上空千米的地方,懸著一輪青色的明月,淡淡的月光長年映熟著下面地城市。在那些巨大的門戶之中。時時會看到銀龍在飛進飛出。

  這就是銀龍的棲息地,傳說中的月光龍城!

  一個銀色的巨大身影優雅地落在了距離月光龍城數百里的一座小山峰上。另一頭威嚴的銀龍早巳經在山峰上等候多時了。

  威嚴的銀龍首先道:「克拉尼奧,你也是因為那無禮的挑戰而來的嗎?」

  「是的,尊教的王。您的決定是什麼?」

  「月光龍城的光輝不能在我的面前暗淡。我接受挑戰。」

  「可是那些惡魔已經殺了古帝!以您的身體……您不能接受這個批戰!」克拉尼奧失聲道。

  銀龍王沉重地歎息一聲,道:「除了尼古拉斯,古帝就是月光龍城最強大的銀龍了。他……他也戰死了嗎?還不到一千歲啊……」

  克拉尼奧低了下頭,哀傷地道:「尊敬的王。這……這都是我的錯。在我離開之後,偉大的龍神是否恢復了對銀龍的眷顧?」

  但遙遙望著月光龍城那暗淡的光輝,克拉尼奧就知道憤怒的龍神不僅沒有恢復對銀龍的眷顧,還很有可能因她的冒犯而降下了詛咒。

  銀龍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尊教的王,我再說一次,您不能接受挑戰!無恥的黑龍們一定會趁這個機會大舉進攻的。月光龍城不能沒有您。何況,您的身體……」

  「克拉尼奧。我雖然老了,可是現在族中還有誰比我更加適合去接受這個挑戰呢?」

  銀龍王的反問讓克拉尼奧啞口無言。單以個體實力來說,被封印在精靈形體內尼古拉斯也比目前的銀龍王稍遜一籌,畢竟龍族的身體具有不可比擬的天然優勢。何況銀龍王雖然年紀老邁,近戰力已不復當年的強悍,但龍語魔法的威力並沒有隨著年紀增大而退步多少。

  「尊教的王,古帝他……就是在我面前死去的。就在那時,我瞭解了神諭中所描述的那些惡魔的可怕!這次挑戰,您……沒有必勝把握。我們可以尋找其它的解決辦法。也許,您根本就不應該理會挑戰。這完全是無禮的要求!」

  銀龍王笑了起來,道:「克拉尼奧,你是想說我很可能會死在惡魔的手下吧?就算那樣,又有什麼關係?最多再過上二、三百年,我也該在純銀墓場尋找一塊屬於自己的位置了。

  惡魔的挑戰是對月光龍城的侮辱,我絕不能避而不戰。讓月光龍城幾千年的榮耀毀在我手裡!克拉尼奧,你們還年輕,可以去追尋屬於自己的信仰。但我不同,王的責任要高於一切。對我來說,在生存和榮譽之間,選擇只有一個。時間過得好快啊,原來我這個王巳經當了一千多年了。看來,巳經到將一切都交給年輕一輩的時候了。「克拉尼奧的頭深深地低了下去,聲音中似是帶著嗚咽:「尊教的王,讓我……讓我代替您去接受挑戰吧!」

  銀龍王琥珀色的雙眼中滿是慈詳和愛憐之色:「克拉尼奧,你並不擅長戰鬥。你走吧,背離龍神的道路盡頭,也許並不完全是黑暗。能夠被龍神選中成為預言師,你的身上絕不缺乏天分,你需要做的只是將天分變成實力。現在你巳經不再是月光龍城的一員了。以後要萬事小心。在這片大陸上有能夠威脅到銀龍生存的強者。這些對手的行為也往往和聖潔和高貴沾不上邊。克麗絲費倫娜和尼古拉斯就是先例啊!今後你要記得,無論面對的是狡猾的人類還是骯髒的矮人,都輕視不得。」

  「可是……」克拉尼奧仍然想說什麼,但被銀龍王打斷了。

  銀龍王雙翼張開,巨大的身軀在魔法形成的烈風中緩緩升空,向月光龍城飛去。

  它悠長的龍吟迴盪在遼闊的荒原之上:「克拉尼奧,這次的挑戰已經不再局限於月光龍城。而是整個龍的世界中一件大事,將會有數頭強大的巨龍代表各個龍族觀戰。別擔心,黑龍王巳經承諾了在此期間絕不進犯月光龍城。克拉尼奧,銀龍是龍族中極少數最高貴的種族之一,這一戰無論勝負,我都會讓那些低等龍族重新思索一下銀龍為何要比它們高貴!」

  帝國與阿雷公國接壤處遍佈著茂密的原始森林。這種山林環境一向是德魯依的最愛。

  此刻在森林之中。就有一隊百人左右的隊伍在急速行進著。他們人人身手敏捷,在原始森林中縱躍如飛。不論是地面的灌木荊棘,還是林間的毒蛇魔獸,都完全影響不了他們的前進。甚至在這只隊伍的前進道路上,所有的魔獸都走避一空。

  可惜偏偏有不知趣的。

  通的一聲悶響,整個森林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搖晃了一下!

  一個胖胖的身影自樹上躍落,攔在了這只隊伍的面前。

  隊伍中為首的德魯依一揮手,身後的戰士們立刻分散開來,佔據了有利位置,更有不少戰士一躍上樹,然後用閃著森森寒光的利弩對準了攔路之敵。

  「你們不在帝國裡享受,沒事跑到我這個鄉下地方來,想幹些什麼呀?」羅格皮笑肉不笑地問。

  為首的德魯依從懷中取出數個魔法卷軸,然後才冷冷答道:「羅格親王,阿雷公國也是帝國的領土。在整個帝國疆域內雲霄之城都有通行的權利。」

  羅格嘿嘿一笑,道:「話可不是這麼說。阿雷公國裡我說得算,偏偏我非常討厭你們德魯依。我剛剛決定了,凡是進入阿雷公國的德魯依一律處死!」

  三名德魯依握緊了手中的卷軸,作好了戰鬥的準備。

  「羅格!你想要造反嗎?」

  羅格哼了一聲,道:「等你們有命活下來,再來研究我是否會造反吧!」

  為首的德魯依忽然心有所感,猛然回頭。

  在隊伍後面,一身黑色緊身盔甲的風蝶正緩緩自空中落下。在她足尖落到地面的剎那,整座森林又輕輕搖晃了一下,似乎她輕盈的身軀實有萬斤之重一樣。

  風蝶眼眸的色澤不住變深,最後在湛藍中透著妖異的紫色。在她右手纖纖五指的輕輕撥動下,暗紅色的巨大輪鋸正輕盈地舞動著。只是不住發出的嗚嗚的呼嘯以及輪鋸邊緣處偶爾噴出的暗紅火臨始終在提醒著旁觀者。告訴他們這件武器的可怕。

  風蝶淡色的雙唇微開,細巧地舌尖不經意地舔了一下嘴唇。她銀灰色的長髮開始無風自動,清麗絕倫的臉龐上也隱隱浮現出黑色的神秘花紋。

  周圍樹林傳來一陣細微聲響,全副武裝的月之暗面戰士紛紛現身,將德魯依戰士團團包圍。

  德魯依們都訓練有素。還未等羅格下令殺人,一個德魯依己經發動了手中的卷軸,一道當中挾帶著無數尖銳木刺的強風迎面向羅格襲來!另一位德魯依周圍湧出大片地綠霧。這些綠霧似緩實快。轉眼之間就越過了最外圍的德魯依戰士,向月之暗面衝去!

  為首的德魯依此時剛好發動完手中的魔法卷軸,無數綠色籐蔓憑空生成,將三位德魯依都包在其中,變成了一個綠色的大球。綠球一落到地上,就向土壤下鑽去,速度之快。猶如一個鐵球沉入水中一樣。

  羅格臉色一變,他雙手虛抓,左足在地上用力一踏!向他迎面飛來的木刺都隨著他的動作向天飛去。

  咚的一聲悶響,森林再次震動了一下!

  下一刻,地面猛然炸開,已經大半沒入土中的籐蔓球似是被人大力一擊,從地下飛了出來。隨後一道黑色焰柱沖天而起,狠狠地擊中了空中的籐蔓球。

  帶火的籐蔓炸開了,三個面色慘白的德魯依自空墜下。

  剛剛瞬發的魔法讓羅格臉上也掠過一片蒼白。但他得意的大笑著:「你們德魯依逃跑不會想點新花樣嗎?啊!等等!」

  羅格眼中銀芒大盛,一個德魯依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他的身體被羅格以精神力狠狠一擊,高高向天飛去。

  另兩個德魯依臉上的表情極是驚楞!

  他們的身體落到一半時,突然分成了數塊,在大蓬血雨中掉落在地。

  風蝶那美麗的、淡得若有若無的身影這才在他們的上空出現。她在空中宛如起舞般一個轉折,若隱若現的身影又向分散在四周的戰士們飄去。

  撲通一聲。僥倖逃生的德魯依重重地摔在了羅格面前。他掙扎著想從身上摸出魔法卷軸,但羅格冷哼一聲,精神力再次發動,直接將他雙手雙腳地骨頭絞碎。

  除了德魯依的慘叫聲外,整個森林中陷入了奇異的寂靜之中,只偶爾會有德魯依戰士倒地的聲音。

  德魯依戰士沉默的戰鬥著。風蝶對在沉默的屠殺著。死在她手上的戰士,連最後的慘叫都發不出來。

  羅格狠狠地踢了一腳地上的德魯依。讓他又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這才道:「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麼容易的。你們德魯依不是向來高超的魔法抗力和近戰能力自詡為魔法師的終結者嗎?看你這樣子,近戰以後是不用想了,不過魔法抗力我們倒可以好好試驗一下。雲霄之城以後只要給我送德魯依,我都照單全收!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們魔法抗性的強弱我就會一清二楚了!」

  那德魯依呸了一聲,惡狠狠的道:「羅格……你,你別以為……這次就勝了。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羅格哈哈一笑,打開了一份魔法地圖,仔細地看了一眼才道:「原來還有兩隊人啊!難怪你會這麼囂張。不過你放心,他們都不會活著走出這座森林的!真是奇怪,為什麼雲霄之城會這麼合作呢?居然分期分批地派你們來送死,難道是怕我一次殺得太多,會累壞了嗎?天空之怒真是越老越英明啊,哈哈,哈哈!」

  他忽然又狠狠地踢在了德魯依的雙腿之間。德魯依這一次臉色立刻變成青紫,連叫都叫不出來。

  羅格冷冷的道:「你們這些信仰自然女神的,留著這東西,是不是都想在背地裡偷偷地褻瀆女神啊?我幫你去了它,你的信仰從此也能堅定一點。哼!雲霄之城侮辱了我,我總得回報幾分。喂,你別在那裡暗自以為得計了,我知道雲霄之城另外派了真正的殺手,此刻巳經潛入阿雷公國了。說白了,你們這些送死的炮灰不過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罷了!但我不在乎,你們送多少人來,我就殺多少。我倒想看看雲霄之城究竟能有多少人給我殺。哼,想殺聖嬰?嘿嘿,我讓你們去殺,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仍然被痛苦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德魯依聽到羅格的話,臉色終於有些變了。

  森林中忽然飄過一陣濃郁的血腥氣。

  羅格抬頭看了看,臉色一變,當即下令道:「立刻發動魔法陣,壓制住風蝶!」

  大公府。

  風蝶靜靜的躺在魔法陣中,陷入了最深的沉睡。在她身體周圍,一個銀色的魔法陣正在緩緩運轉,不住產生銀色的水霧,將風蝶身上透出的濃濃血霧中和。

  當日一戰,完全被嗜血和殺戮慾望控制的風蝶一個人就殺掉了過半的德魯依戰士,收割的生命越多,她的力量就越強大,然而就會越發難以控制自己。這就是黑暗詛咒的威力所在,若是有足夠的時間和殺戮,這個詛咒完全可以製造出一個在凡間行走的死神!

  不過,各種族的強者們顯然不會容忍一個完全失控的殺戮機器。就是各種具備了高等智慧的強大生物也不會坐視這樣一個視一切生命存在為敵人的死神成長、壯大。

  與黑暗詛咒相比,食魂匕首上附帶的詛咒的確要差了一個等級,因此完全被黑暗詛咒的力量給壓制和驅散。

  本來羅格的魔力根本施展不出這麼強力的詛咒,不過魔族是黑暗類魔法的大師,埃麗西斯留下的黑水晶中不光記載了直接以魔力施展黑暗詛咒的方法。而且詳盡的解釋了黑暗詛咒的原理以及支持整個詛咒持續運轉的體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埃麗西斯留下的各種強大的暗黑魔法也許還不如這些魔法的原理有價值。

  以埃麗西斯的魔力,當然可以完全不依靠任何外力施展黑暗詛咒,但羅格可沒這個實力。好在他還擁有一些巫妖艾爾格拉的亡靈魔法知識,又有芙蘿婭調製的強力魔法藥劑輔助,這才在耗廢了大量珍稀魔法材料的基礎上。以魔法紋章的形式將黑暗詛咒的施放難度成功降到了七階魔法的水平。

  而代價,就是大量魔法材料的消耗。這正是當年費斯所提出的金幣魔力等值理論的完美再現。

  每一次殺戮之後,風蝶就會陷入沉眠。當她醒來時,都有可能被詛咒的力量給控制住。每到這個時候,羅格就會依托與風蝶的靈魂契約,與她共同壓制詛咒的力量,恢復風蝶神志的清明。不過讓羅格奇怪的是。風蝶的體內隱隱有一股新的力量在對抗著黑暗詛咒,正是因為這個力量的存在,風蝶才成功地躲過了多次詛咒力量的侵襲,不然的話,單以羅格的魔力是很難壓制住黑暗詛咒的。

  羅格曾經要求風蝶不要殺人,但她根本控制不住殺戮的慾望。後來這要求改成了不要殺太多的人,然而每次見到德魯依。風蝶都會近乎於瘋狂的收割生命,完全不去理會可能的後果。用她的話來說,獵殺盡可能多的德魯依己經是她生存的惟一意義。

  看著沉睡在血霧中的風蝶,羅格忽然想起了與她的初遇,想起了頭盔摘下時那一瞬間的驚艷。

  當時與巨大白虎為伴的精靈仍然單純、善良、驕傲且帶著些許天真。她能夠為了拯救兩個小巨人的生命屈從於羅格的無恥要求,甚至曾打算為此犧牲生命、與羅格同歸於盡。

  數年之後的風蝶,靜靜地在血霧中沉眠的風蝶,雖然容顏仍如往昔的清麗,但她的心呢?

  羅格悄悄歎了一口氣。若不是他的出現。風蝶仍然會是那麼驕傲、單純和快樂,就算整個精靈族會在中央山脈中慢慢消亡,那又如何?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精靈女子,又何苦為千年之後擔憂?

  神使?

  羅格越來越感覺到,神使不論是真也罷、假也罷,都不過是命運之河中一朵小小漣漪罷了。自來到北方後,隨著他地位和實力的提升。眼界也越來越開闊,形形色色的強者開始逐一登場。其實這些強者原本該怎麼生活,現在還是怎麼生活。除了少數幾個與他直接相關的之外,羅格的出現並未給他們帶來什麼影響。

  簡單點說,羅格以前的生活中之所以沒有什麼強者,只是因為他還不夠格進入這個圈子。參與到遊戲中來而已。

  就算他如今權傾一方,魔力進步神速。但在這些久已成名的強者眼中,胖子仍然是個小丑一般的人物。他也從來沒有高估過自己的能力,若說精靈族未來的興衰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那純是胡說。如果精靈的復興全靠一個人,那這樣的種族早就該被滅了。

  羅格忽然有些意興瀾珊。他一心爭權奪利,只想著有一天能夠打敗光明教會。可要是那一天真的到來……他猛然感覺到心中一陣空空蕩蕩的,說不出的難受。

  羅格長歎一聲。如今他已騎虎難下,前面有太多的敵人要打倒,後方又有無數人在虎視眈眈。若不向前,那他的命運就是給後來者打倒。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羅格悄悄的出了房間,吩咐精靈衛士照看好風蝶,他自去智慧之眼監督聖嬰一事的進展去了。

  智慧之眼神聖莊嚴的主殿周圍如今伊然變成了一個大市場,喧鬧無比。

  主殿旁邊的空地上,巳經搭起了幾十排帳蓮,供遠道而來的父母們居住,並且為這些遠來者提供食物。至於那些貴族或者是有錢人,自然會去找間體面的旅館住下。

  數千個女嬰此時巳交到了智慧之眼手中。聖嬰是女神親下的神諭,因此教會自聖女摩拉以下都無比重視。主殿後面一條街的民居都被徵用了,用來暫時安置這些女嬰。好在智慧之眼教徒已達幾十萬之眾,有充足的人手照料這些女嬰。

  羅格在摩拉的陪伴下,逐間走過。每個房間中安置了二十多名女嬰,每一個女嬰頸中都有一個銘牌,上面寫著父母親的相關資料,以防弄混。

  明天就是女神親自鱗選聖女的日子了。

  那些一心想靠女兒向上爬又有點辦法的人。無不抓緊這最後一天拚命鑽營,試圖通過某些渠道使自己女兒多一點被女神選中的機會。據說儀式上最靠近祭壇聖火的前排位置巳經炒到了一百多個金幣,雖然靠近祭壇未必就意味著女神會注意多一些。

  這些事羅格都知道。但他非但不介意,甚至還暗中支持著拍賣儀式位置的地下活動,多多少少從中發了點小財。哲人曾說過,住在鄰水的閣樓上,能夠最先看到水中的月亮。世俗中人。大多人同此心,金幣花出去了,他們就感覺到自己已經盡力了。至於此舉是不是真的有用,倒是很少有人願意深想。

  走過十幾間房間後,看著仍然長得似是沒有盡頭的長廊,羅格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問道:「一共有多少女嬰啊?」

  摩拉回想了一下。溫婉的道:「一共是三千零八十六名。

  不過明天才到舉行儀式的時間,還會有女嬰被陸續送來的。「羅格點了點頭,滿意地道:「已經不少了。你照顧好她們,我先回去了。」一邊說著,羅格一邊向房外走去。

  摩拉仍以溫溫婉婉但毫無感情的聲音道:「女神的聖嬰都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啊!」

  房門外忽然全無徵兆的出現了一隻閃亮、精緻的褐色長靴,橫在了羅格前進的路上。

  胖子猝不及防,猛然絆在這只長靴上,一頭栽倒。

  突遇大變,羅格仍然臨危不亂。他低喝一聲。週身浮現淡淡銀光,竟然就這麼保持著前傾的姿式凝在了半空之中!然後胖子的身體忽然極為詭異的平靜了一米,與此同時一枚黑色焰球呼的一聲向偷襲者飛去!

  褐色長靴忽然收回,然後又自空踏落,正好讓過了魔界焰球,踏在胖子屁股上,將羅格重重的踩落在地。就似早就知道他要來一手空中平移一般。

  摩拉驚呼一聲,她右手一揮。羅格身上防護的銀色光芒就又強了幾分。她雙手隨即曼妙舞動,口中急速頌念著咒語,看起來準備發動一個攻擊法術。

  摩拉的咒語念得又急又快,強大的力量不住自她身上湧出。單以施法速度來說,要遠遠快於普通的法師。看來這也是她身為神術者的能力之一。

  但偷襲者一腳踏著羅格。另一隻纖手凌空一抓,一股大力就使摩拉自己飛了過來。摩拉巳經念了一大半的咒語忽然沒了聲音,原來她的小嘴巳經被偷襲者的嘴牢牢地封死了。

  摩拉拚命掙扎著,但偷襲者無論是手還是舌都非帶有力,完全不是她能夠反抗得了的。摩拉又羞又慌,一時之間她只注意到偷襲者的一雙眼眸,就如深不見底的潭水……

  摩拉情急之下,什麼神術都忘了個乾淨,她只狠很一口向那根無惡不作的舌咬了下去。然而她一口銀牙竟然分毫奈何不得那根肆無忌憚的舌!

  此時腳下傳來羅格哭笑不得的聲音:「安妮,別胡鬧了!

  摩拉可不是你能隨便欺負的。「偷襲者正是消失多時的安德羅妮,她笑著放開了摩拉。

  摩拉滿臉通紅,又羞又氣。方纔她掙扎時抓到了安德羅妮的胸部,這時再仔細一看,自是發現了她的女兒身。她可從沒遇到過這種奇怪事情,一時心中亂七八糟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安德羅妮長靴一鬆一挑,羅格就站在了她面前。

  羅格上上下下的看著安德羅妮,一寸地方都不漏過。特別是她的胸和腿。安德羅妮給他看得越來越不自在,只覺得被羅格目光掃過地方火辣辣的,說不出的難受。在胖子有如實質的目光下,安德羅妮忽然感覺到自己就如根本沒穿衣服一樣。

  轉眼之間,她也和摩拉一樣羞怒不已。安德羅妮一揮手,纖手就蓋住了羅格的眼晴,喝道:「死胖子!還敢亂看!信不信我打你一頓狠的!」

  她惡狠狠的威脅話音未落,臉色就刷地一下白了,纖手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樣閃電收回。不止如此,她整個人都下意識的瞬間向後滑退數米。

  胖子笑得得意洋洋。伸手在唇上一擦,在鼻子下聞了一聞,道:「你的手還是那麼香嘛!」

  安德羅妮氣得臉一寒,忽然向羅格衝去。

  通地一聲,她的身體猛然一頓!原來羅格不知何時已經在兩人之間布下了一道透明的魔法障壁。安德羅妮身上藍光一閃而逝,羅格的魔法障壁就被她輕易攻破,一隻纖手隨即閃電般扣向了羅格咽喉。

  羅格這一次倒是全無抵抗。聽任安德羅妮扣死了自己的咽喉。說實在的,安德羅妮的手又冰又膩,如果不是她手上的力道太大,被她抓著還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安妮,看來你已經進入聖域了嘛!不過水平還差了些,得繼續練,被人一激就怒怎麼行?」

  一旁的摩拉大吃一驚。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越看越媚、癖好古怪的絕色女子竟然已經是聖域強者,還如此年輕!更讓她吃驚的是總讓人覺得沒什麼本事的羅格競然還能一本正經的教訓安德羅妮。而安德羅妮居然還認認真真的在聽!

  這一天,摩拉忽然感覺到世界一片混亂,她不由自主地開始暗暗向女神祈禱。祈禱詞剛剛歌頌了一半。安德羅妮忽然看了她一眼。那似笑非笑的暖昧眼神讓摩拉心中一慌,當即把下半截祈禱詞忘得乾乾淨淨。

  安德羅妮目光又落在了羅格臉上。胖子一臉壞笑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她手上一緊,完全扣死了羅格地咽喉。但胖子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完全停了呼吸。以他的體質來說,就是大半天不呼吸也不會有事。

  安德羅妮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似笑非笑的望著羅格道:「你能解釋一下嗎,這張通緝令是怎麼回事?」

  那張通緝令上繪得正是男裝的安德羅妮,容貌栩栩如生,不光形似,而且將她即傲且媚的神態都入骨三分的刻畫出來。

  一看就知這畫像不光出自名家手筆,而且一定是有極為熟悉她的人在旁指點過。她腰間掛著一把散發著非常誇張藍光的長劍,不問可知。自是在暗指她的碧落星空。

  通緝令上罪名十分可笑,稱安德羅妮打劫了大公府的採買人員,搶去若干採買錢款,還打傷了數名不會武技的僕從。拋開這些猥瑣的罪名不論,通緝令將安德羅妮定罪為侮辱了羅格親王的名譽,因此活捉的賞格竟然為三萬金幣。

  羅格嘿嘿笑道:「你消失了那麼久。半點音訊也沒有,所以我才想了這麼一個辦法。這不是把你給找出來了嘛。哈哈!」

  安德羅妮哼了一聲,左手一鬆,一隻雪白的纖手在羅格面前攤開了:「你想我留下來?容易!不過你既然下了通緝令,現在我巳經把自己帶來了,所以……三萬金幣拿來!一個金幣也不能少!死胖子,這次你休想跟我玩什麼花樣!老老實實拿錢來!」

  這一回,輪到羅格的臉色變了。

  片刻之後,安德羅妮巳經坐在了大公府中屬於羅格的高背椅中,一雙長腿毫不客氣地擱在了那金碧輝煌的辦公桌上。

  她右手隨意翻閱著羅格案頭的文件,雪白的左手則在羅格面前攤開,意思明白得很:拿錢來。

  羅格站在一邊,低聲下氣的道:「大小姐,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你想要什麼,只要跟我說一聲不就行了嗎?」他一邊說,一邊盯著安德羅妮的雙腿,那顆好色的心,又不可抑止的跳動著。

  安德羅妮抖了抖手中的文件。道:「錢當然有用了!吃的,住地,玩的,哪一樣不要錢?能夠讓我看得上的裝備,又有哪一件不值個幾萬金幣的?你看,這文件上寫得很清楚,一支百人騎兵部隊的裝備就需要花你一萬金幣,哼,這一百個騎兵還不夠我一天殺的。你與其把錢花在他們身上,還不如給我呢!」

  羅格嘿嘿乾笑兩聲,道:「安妮,其實以你的本事,想弄點錢……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嗎?」

  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以安德羅妮的實力,無論是偷是搶。都能發財。

  安德羅妮奇怪的看了一眼羅格,道:「死胖子,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小氣!你現在巳經是一國之主了,居然連三萬金幣都捨不得。既然你這麼為難。那我就回南方去好了,不管向父親還是哥哥開個口,幾萬金幣總是要得來的。不過這樣也好。

  我總算知道了,在你心中我連幾萬金幣都不如。「說罷,她長身而起,就欲離去。

  羅格攔住了正欲離開的安德羅妮,苦笑著道:「安妮,我不是捨不得這些金幣,而是根本沒有錢了。前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公國的國庫早就空了。三萬金幣在你眼中不算什麼,可是這筆錢足夠讓整個德累斯頓的機構運轉三個月呢!安妮,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如果真的需要用錢我也能想辦法給你弄來。可是……我不怕你笑話,現在真的沒有錢給你揮霍。」安德羅妮清澈如水的目光定定的看著羅格,道:「羅格,我現在到任何國家去呆上一年的話,其它的東西不說,那個君主至少一年會拿個一二十萬金幣出來的。所以說我要你這些錢並不算多。其實你說得對,錢對我來說早巳經不算什麼了。可是我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為你賣命呢?你現在的敵人又多又強,不管是銀龍一族還是雲霄之城,又或者是你一心想對付的光明教會,哪一個不是強者雲集?就算我巳經擁有聖域之力,也仍然不敢說絕對能夠自保。為了你付出這麼多,你又能給我什麼?」

  羅格愕然。

  他的確不出來有什麼理由可以讓安德羅妮為他賣命。一直以來。安德羅妮可為他做了不少事,就算安德羅妮可以不計較羅格用陰謀詭計得到了她的身體,他也沒有給過安德羅妮什麼東西。錢和裝備都沒有,若說感情,他們之間似乎也談不到有什麼感情。

  安德羅妮又道:「羅格,你看中的並不是我這個人。只是我手中的這把劍。或者你覺得我長得還過得去,對我還有些興趣。可是說穿了。你最想利用的不過是我擁有的聖域力量而已。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聖域力量,或是你身邊有了更加強大的人,你又會如何對我?你還會來現在這樣看重我嗎?別開玩笑了。既然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我當然要收點代價。這不過是提醒一下你,別以為天下只有你聰明,總能夠無本萬利的利用別人!」

  羅格默然片刻,忽然關上了房門,然後解開了外袍。

  「你想幹什麼?」安德羅妮臉色一變,隨後又恢復了正常,冷哼了一聲道:「要佔便宜的話,你不妨來試試。在我打斷你幾根肋骨前若是讓你摸到一下,我安德羅妮今後就任你處置!」

  羅格毫不理會她凶根的目光,一直將上身衣服全部脫完。

  他拿起貼身穿著的一件毫不起眼的細鱗甲,遞給了安德羅妮:「這件胸甲,換你幫我三年,你看如何?」

  安德羅妮接過胸甲,左看右看,除了灰撲的似是在地下埋了幾百年之外,一點也看不出這件胸甲有什麼出奇之處。

  「這是什麼好東西嗎,值得你貼身穿?嗯,你不會是已經猜出了我準備要報酬,所以臨時換上一件胸甲來騙我吧!」

  羅格笑笑不答。

  安德羅妮哼一聲,右手食指指尖上凝起一小團藍芒,向胸甲上點去。她這一指之力,堪比一把上品的魔法長劍了。

  但胸甲發出撲的一聲悶響,竟然毫髮無傷。安德羅妮足以洞穿全身鋼甲的一指,竟然連似是附著在那細密鱗片上的一點灰塵都沒有刮下來!

  安德羅妮大吃一驚,這一次整個右手裹在藍芒之中,狠狠地向胸甲抓去。

  當然還是無功而返。

  安德羅妮這才仔細地觀察起這件胸甲。胸甲仍然是由一片片灰撲撲的細小鱗片組成,看起來像是沾滿了塵土,無論她如何用心去看,就是看不出為何這件胸甲能有如此恐怖的防禦力。雖然看上去胸甲沒有防飾魔法的能力,但僅憑防抑力也足以躋身神器一列。

  「這是你保命的東西吧?你捨得?」

  羅格淡然一笑,道:「都已經給你了,難道我還會再要回來不成。」

  「你是個魔法師啊。雖然有點另類。這件胸甲對你很重要吧?」

  羅格道:「我可不像一般的魔法師那樣脆弱。何況別人想殺我也沒那麼容易,你也知道我的身體比較特殊。倒是你向來都是和人近戰搏鬥,這件胸甲穿在你身上作用會更大一些。除了神器之外,我想基本上沒有什麼魔法兵器能夠攻破這件胸甲。」

  安德羅妮忽然嫣然一笑。道:「死胖子,你故作大方,是想折服我。讓我因此而感動吧!然後再把胸甲推還給你?哼,既然你這麼照碩我,我當然不能卻你的好意了,這件胸甲我就收下了!」

  胖子呵呵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安德羅妮又道,「不過光是這件甲還不夠!想想看,你請死神班保護你這一件任務的代價就是斬龍槍,用一件胸甲就想綁我三年嗎?雖然我比死神班還差了些。可怎麼說你也不能這樣就把我打發了。」

  羅格張了張口,道:「可是斬龍槍可不是我的。請來死神班,那是修斯長老的事。你還想要什麼東西?我手裡可再也沒有神器了。」

  「這樣吧,你再幫我一個小忙就行了。」安德羅妮暖昧地道:「我很喜歡摩拉,你幫我弄她上手,怎麼樣?」

  羅格慌忙四下望望,低聲道:「絕對不行!她可是智慧之眼的聖女!我曾經親眼看到了奧黛雷赫的降臨,要知道,你如果觸怒了一個神。那可不是小事!」

  安德羅妮眼睛亮了起來,她湊近了羅格,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奧黛雷赫挑選聖嬰,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降臨在這個世界?」

  羅格倒是不奇怪她能夠知道如此隱秘的消息。任何一個聖域強者如果肯放下架子,都會是一個非常難以提防的竊聽者和偷窺者。

  羅格點了點頭。

  安德羅妮的眼晴愈發的亮了,她輕咬下唇。一時間媚態橫生:「奧黛雷赫如果降臨在一個女嬰身上。想必開始時一定非常虛弱。死胖子,如果……如果你能幫我弄了奧黛雷赫上手,別說幫你三年,就是一輩子任你差遣也無妨!」

  羅格大吃一驚,他內心深處可還存了本能的對奧黛雷赫的恐懼。

  「你居然想打一個神的主意?你是不是瘋了?安妮,你不過是剛進聖域。你的力量還根本無法和奧黛雷赫展現出來的力量相比!你要惹怒了她,會把我們都害死的!」

  安德羅妮不滿的瞪了羅格一眼。悄聲道:「她再怎麼厲害,剛剛降臨時也一定會受限於嬰兒的身體,發揮不出多少力量的。我只是想抓住這個機會接近她而巳,你又用不著付出什麼,怕成那樣幹什麼?你只要幫我觀察,她降臨後力量狀況是怎麼樣的,其它的到時候咱們再好好商量。」

  此時她的聲音巳經壓得極低,小嘴幾乎貼上了羅格的耳朵:「……如果這事成了,以後你要我怎樣,我就怎樣……」

  羅格怦然心動,但另一方面又懾於奧黛雷赫的餘威,不敢亂來。他定了定神,開始仔細的考慮起其中的利弊得失來。

  安德羅妮扔下了呆若木雞的羅格,揚長而去。她的嘴角有著無法壓抑的笑意,只是在想:「死風月,我看你這一回還怎麼逃得掉……」

  死亡世界。

  威娜忽然一動,攔住了正欲跨空而去的風月,道:「風月,你想去哪裡呀?」

  「讓開!」風月個冰冰地道。

  威娜輕笑道:「你是想去教訓那個竟敢對你不敬的坐標嗎?可是我覺得她很有意思呢!風月,你真的很會挑座標呢,每一個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當然,這一個就更特別了。你一共逃了幾次呀?」

  風月的手忽然一揮,正在聚精會神偷聽的骨龍一聲嚎叫,就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拋飛到了極遠的天際。

  風月身周似有陣陣無形的風吹起,她的黑髮和灰袍都飄動起來:「威娜!讓開!」

  威娜毫不理會風月的威脅,只是笑道:「總而言之,我不會讓你傷到這個座標的。這麼有個性的小東西,多難得啊!至於你到底逃了幾次嘛,你不肯說也沒關係,我去翻翻神之本源中的記憶就會知道。咦,風月,你在提升力量嗎?你是怒了,還是羞了?」

  風月提起右手,一拳向威娜擊去!

  在威娜清脆的笑聲中。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又一次展開。

  格利高裡借助各種地形。躲躲藏藏的向遠方那一團可怕的風暴中心接近。

  這麼遠的距離它可什麼都聽不到,必須更加接近一些才行。直覺巳經告訴它,這一次很有可能會聽到點什麼。骨龍知道在那個世界有一句很著名的話,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的。格利高裡不明白為什麼看起來非常弱小的貓會被人如此推崇,但它知道,好奇心可是絕對會殺死一頭骨龍的。

  此時,芙蘿婭正以手支頰,呆呆地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連安德羅妮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的都不知道。

  直到那件灰撲撲的胸甲扔在她面前,她才受驚一樣跳了起來。回頭一看,忍不住低聲驚呼:「安妮!怎麼會是你?」

  安德羅妮微笑著道:「為什麼不能是我?我剛給你弄了件好東西,以後你不管幹什麼。都要把這件胸甲穿在身上。它可是能救你一命的神器呀!」

  芙蘿婭眼波流轉,落在了那件毫不起眼的胸甲上,低聲道:「安妮,你知道這些甲冑會影響魔法的威力和成功率的。

  雖然……我相信它是件好東西,可是並不適合我,我畢竟是個魔法師呀。「安德羅妮坐了下來,一雙長腿又擱在了芙蘿婭的桌子上。

  她一邊不懷好意的盯著芙蘿婭左看右看,一邊道:「這件胸甲我仔細看過了。應該是用某種生物的鱗片製成的。可是奇怪得很,我怎麼也看不出它究竟是用什麼生物的鱗片、以怎樣的方式做成的。但不管怎麼說,它對你魔法的影響會較一般的鎖甲小得多,可是這件胸甲的防禦力連我的星空鬥氣都無法穿透!

  你不用多說了。現在就給我穿上它!「芙蘿婭又望了胸甲一眼。搖了接頭,道:「安妮,我惟一擅長的就是魔法,如果魔法的威力再被削弱,那……我就真的沒什麼用了。何況你也知道我的身體。其實穿不穿它,也沒什麼分別的。多幾年少幾年還不是一樣嗎?」

  安德羅妮站了起來,一把捉過芙蘿婭,不由分地就將她剝得只餘一件最貼身的內衣,然後將胸甲套在她身上。這才罷休。

  安德羅妮望著背轉身默默穿衣的芙蘿婭,仍帶著些許微怒地道:「芙蘿婭。你別傻了!那些只知道爭權奪利的男人沒有一個好的!他們什麼時候會真心對待我們呢?在他們眼中,我們可以利用的只是武技、魔法和美貌。所以根本不值得為了他們的歡心,將自己的安危放在一邊!這些可都是你以前教我的,現在你怎麼變得這麼笨了?我告訴你,哪怕只能多一年,那也是好的!」

  芙蘿婭身體輕輕的震了一下。

  「怎麼了,芙蘿婭?」

  「沒什麼,我很好啊!」芙蘿婭笑意盈盈地轉過頭來,碧綠的雙眼又恢復了往昔的神采。

  只是……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九章 光輝


  神聖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這一天,正是智慧之眼女神親自挑選聖嬰的日子。

  整個德累斯頓幾乎傾城而出,將智慧之眼的主殿圍得水洩不通。

  此刻宏偉的主殿中已徑完全被一排排襁褓中的女嬰所佔滿,所有的女嬰都面向著以黃金裝飾的高高祭壇。

  今天,祭壇的火臨跳動得格外活潑。

  女嬰的父母們都在主殿外的等候著,他們不被允許進入主殿。待儀式開始時,能夠停留在主殿中的只有聖女摩拉,就連著名的「神眷者」羅格都不能進入主殿。

  智慧之眼所有的法師都已經向著主殿跪下,在他們身後是一千名精心挑選的信仰虞誠的教徒。在這些徒之外,全副武裝的士兵組成了一道防線,將圍觀的人們和女嬰的父母攔在外面。

  這種大場面,正是一些別有後心之人活動的大好時機。

  羅格今天也是一身莊重的典禮禮服。他站在主殿門口高高的台階上,顧盼自雄。在他身後,數個全身華麗盔甲的美麗精靈武士顯得極為引人注目。

  羅格在黑壓壓的人群望來望去,期待著發現幾個德魯依。

  可是結果很讓他失望,無論胖子如何運用精神力掃瞄人群,裡面連一個像一點德魯依或者是殺手的人都沒有。

  他也知道若德魯依們稍有點智慧,定不會挑選這種時侯出手。要知道打斷這種宗教儀式,如果事後身份敗露的話,必成為狂熱的教徒追殺對象。只要擁有狂熱的信仰。哪怕一個普通人都會變成一個難纏的敵人。

  此刻主殿巳經成為防衛最嚴密的地方,有安德羅妮、死神班和修斯隱在暗處,有月之暗面和提克頓戰士站在明裡,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風月。當然了,胖子是從來不把風月當作一個確定的因素的。

  更重要的是,當主殿中儀式開始時,奧黛雷赫多多少少會顯示一些神跡。甚至以真身出現在主殿中也不一定。當神降臨時,身為神術者的聖女摩拉能力也正是最強的時侯。

  如此陣容,就是尼古拉斯恢復了龍身,估計也不敢來搗亂,別說一些算不上強者的德魯依殺手了。

  除了風月之外,羅格相信自己擁有的實力是不可能瞞得過雲霄之城的。雲霄之城以數名德魯依和幾百精銳戰士為代價,換來的不過是掩護那真正的殺手潛入公國。他必會選擇一個最佳的暗殺時機。

  什麼是最佳時機?就是大家都鬆懈地那一刻。

  沒有等來暗殺者是意料中事。羅格沉思著,不住的在心中盤算著各種連環毒計,要將那殺手誘出來殺掉。這一次來的殺手一定是雲霄之城的王牌,如果再被羅格殺了,德魯依的實力必然大損。

  羅格正沉思間,身邊的摩拉了氏聲遣:「羅格大人,時間已經到了。我進去了。」

  羅格連忙轉向主殿大門,低聲道:「算上今天早上送來的,應該接近三千二百個女嬰了吧?女神一定會高興的。」

  摩拉眉頭微皺。有些憂心地道:「不,羅格大人,今早忽然病死了四十二位女嬰,現在只有三千一百名女嬰了。」

  儀式前侯選女嬰居然會病死?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羅格眉頭緊皺,沉思起來。

  就在此時,無形的壓力悄然地籠罩了全場。所有喧嘩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主殿中此起彼伏的嬰兒啼哭也全都停止了。

  聚集了超過十萬人的智慧之眼大殿。就此寂靜下來,靜得只剩下風的聲音。

  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刻感覺到。女神已經降臨在主殿中了!

  羅格連忙向身後打了個手勢,卡爾索長老見了,立刻領頭吟唱起對女神的讚美詩來。他蒼老沙啞的聲音沒有折磨多久周圍人的耳朵,醒悟過來的教眾馬上開始了合唱。教眾中有羅格特別挑選出來並加以專門訓練的二百名女教眾。

  她們整齊劃一、嘹亮、甜美的歌聲一響起。立刻壓倒了其它教眾的聲音。

  一時之間,整個智慧之眼的主殿被嘹亮的女神讚美詩所環繞!

  沒有多少人會關注以詠歎調為主的聖詩詩詞。也就沒有什麼人發現這些由羅格親自審定的詩詞有多麼肉麻。

  主殿內,聖火中,銀眸的風月正一步一步凌空自聖火中走出。

  摩拉望見了那夢幻般的身影,心中激動不巳,謙恭的伏在了祭壇前。

  風月眼中的銀色光芒越來越亮,自主殿中的女神身上緩緩掃過。她右手抬起,如蘭五指中亮起一小團銀色的強光,這銀光的光華如道道水波,一環一環地向外蕩去。凡是接觸到銀色光華的女嬰,都不安的扭動起來,然後就因為身上傳來的陣陣巨痛開始痛哭。

  風月左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力場就將整座大股籠罩起來,嬰兒的啼哭聲再也穿不出去。

  轉眼之間,整座大殿中就遍佈著銀色的水波。

  大殿的地面開始泛起淡淡的白光,一個若有若無的光環慢慢生成,向風月身上套去。光環一接觸到她的灰袍,就如水入大海般融入她體內。

  威娜悄然地在風月的背後現身。她傳過來一道精神波動:「風月,不是這樣的。」

  妖蓮的惡魔面具此時巳經換成了一副極具古典雕塑美的面容。面具上的小嘴微張,吐出了一串意義難明的咒語,然後威娜雙手向上一揮,耀眼欲盲的聖光自她身上不絕湧出!

  整個智慧之眼的大殿亮了起來,無數道強光自大殿地彩窗中透射而出。就如一輪太陽正在大殿中緩緩升起一樣。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聖光柱自大殿中湧出,貫通了天地!

  高高的天空中落下悠長的數聲龍吟,一頭巨龍自雲中俯衝而下,繞著智慧之眼的主殿盤旋數圈之後,又仰天飛起,衝入了雲霄。

  巨龍整個身體都籠罩在濃烈的聖光中。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輪廓,但能夠散發神聖光輝地巨龍,顯然是一頭神聖巨龍。

  在如此神威面前,所聽的信徒都內心顫慄!他們跪倒在地,同聲合唱著對女神的讚美。

  這種風光時刻,本來格利高裡盤旋個一兩百圈也不會覺得厭倦,但被威娜一句嚴厲的喝斥後。它只得不情不願的結束了承受人群崇敬目光和高亢歡呼的美妙時刻。

  大殿中地面上的淡淡白光突然濃烈起來,一道又一道的光環緩緩飛起,溶入到風月和威娜的身體之中。

  「很不錯的信仰之力啊……」威娜幽幽歎了一口氣,似乎大殿中濃郁的信仰之力仍然不足以使她快樂。

  風月一邊持續地向著數千個女嬰施放中聖光波,一邊淡然地道:「威娜,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絕對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威娜再次輕歎了一聲,道:「風月,你並不瞭解天界。以後……你會明白的。」

  此時,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

  在大殿中央靠後的一個女嬰哭得格外響亮。她身上似是不住地向外噴射著淡淡的白色火臨。火臨一明一暗,與風月放出的神聖波動遙相呼應。

  威娜伸手一抬,那個女嬰就飛到了她的手中。

  她們注視著這個女嬰。片刻之後,風月道:「就是她。」

  威娜點頭道:「純正的聖光屬性,很難得啊!雖然還比不上前一個身體的完美,不過已經可以用了。」

  女嬰在聖光的托扶下,落在了摩拉面前。

  威娜道:「照看好她。她是我降臨的依托。」

  摩拉一直謙恭的伏在地上,根本沒有發現空中其實有著兩個女神。聽到女神淮備離開,她連忙道:「偉大的奧黛雷赫,為長遠計,羅格大人想請您再多挑選幾位天份好的孩子,以便我們從小就把她們作為法師培養。這會使智慧之眼越來越強盛的。」

  威娜又招來了幾個天資不錯的女嬰。一起放在了摩拉面前,隨後和風月一起隱入了祭壇的聖火之中。

  見儀式結束。羅格吩咐衛兵守好大殿門口,自己走進了大殿。許久,他才陪著摩拉出來。聖女摩拉手中捧著一個女嬰,在眾信徒面前高高舉起!

  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當即淹沒了大殿……

  選定聖嬰後,羅格心頭終於消了一件大事。他終於得到了難能可貴的幾天空暇時間,於是躲起來專心致志地消化成功施放黑暗詛咒得來的經驗。

  可惜他輕鬆的日子從來都十分短暫。數日之後,一位神秘的訪客再次讓他的雙眉緊鎖。

  來訪的幾個人看來實力不弱,為首的是一位強悍的中年戰士,嚴肅刻板的臉孔上帶著些許高傲。他請羅格屏退下人後,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塊魔法水晶,當著羅格的面打碎。

  碎裂的魔法水晶釋放出絲絲青煙,在水晶碎片上方凝成了一頭銀龍的形像。在魔法的作用下,銀龍悠長的龍語也能夠為羅格所理解。

  沉默的聽完了銀龍的傳訊,他又從中年戰士手中接過一幅魔法地圖,仔細的觀察起來。

  在地圖的一座山谷上,一個小小的龍形標記慢慢浮現,龍形標記下還標注著一個日期。山谷位於中央山脈邊緣,距離德累斯頓倒是不太遠。對於銀龍王和威娜這些強悍的存在來說,千餘公里的距離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這就是銀龍王選定的決戰地點和時間了。

  羅格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沒想到銀龍王竟然會應戰。現在尼古拉斯實力大打折扣,銀龍王再離開月光龍城的話,難道就不怕老窩被黑龍們給端了嗎?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次自己又判斷失誤。其實對於人類來說。龍之一族都顯得過於強大和神秘了。貪婪傲慢的人族對於龍的印象,除了今人生畏的力量外,就是對龍族財富的垂涎和對下意識中對龍族智慧的輕視。羅格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對於龍族的真正行為規則,仍然一點都不瞭解。

  他又向來傳訊的信使詢問了一些問題,這些人都隸屬於世世代代膜拜銀龍的一個部落,銀龍就是他們的神明。這一次送信要深入人族住地。所以銀龍王才挑選了他們。除了攜帶的這兩件傳訊的魔法道具外,他們對其它的事情都一概不知。不過,中年戰士顯然對有人妄想挑戰銀龍王非常不以為然,甚至可以說是憤怒。

  安置好了這些信使之後,羅格當即試圖召喚風月。他巳決定勸阻風月取消與銀龍王的決鬥。雖然上一次風月幾乎是獨自把尼古拉斯打跑的,可是誰都知道,銀龍形態和精靈形態在力量上的差別是多麼的巨大。除了銀龍王是頭老龍之外。羅格對銀龍王的情況可謂一無所知。天知道精靈形態的尼古拉斯和銀龍王孰強孰弱,已經與龍打過不少交道的胖子估計,銀龍王還是很有可能強上一些的。

  風月與銀龍王之戰,勝負最多只是五五之分。

  羅格完全不認為這種挑戰是明智之舉。他更願意在準備萬全的情況圍殺銀龍王這類強悍生物,就像他對付克麗斯費倫娜一樣。至於失信給銀龍族,羅格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銀龍族與他現在仇怨極深,若是讓他遇到了落單的銀龍,胖子是絕對會調集手中所有的力量進行圍殺的。

  羅格這一次召喚風月,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胖子終於有些急了。再次召喚時的措詞變得非常的不客氣,但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只得頹然坐下。屁股剛剛接觸到椅子,他那把耗資不菲的高背椅忽然通體透出白色光芒,轉眼之間就變成一團聖焰火炬。將羅格整個的包在裡面!

  這一次的聖焰溫度極高,蘊含的神聖氣息濃郁純正,並且如附骨之蛆般死死地沾在羅格身上!

  胖乎猝然遇襲。匆忙發動了保命的本領,七面精神力凝成的銀色光盾逐一形成,終於將聖焰隔在了外面。只不過短短時間的燒灼,已經讓胖子痛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

  「如果下次你還敢如此無禮,那麼燒你的就不會是這種小火了!」絕美的妖蓮不知何時出現在羅格身後。

  羅格好不容易才從深入骨髓的劇痛中略略恢復過來。但難得風月肯現身出來,他生怕風月會再次不聲不響的消失。因此強忍劇痛,斷斷續續地道:「風月,我不許……你去挑戰銀龍王!那太……瘋狂了!」

  妖蓮中傳來一聲輕笑,道:「什麼時侯你的膽子已經大到敢命令我了?看來該給你再補一把火才是!」

  羅格一呆,印象中的風月從來都是冰冰冷冷,毫無感情的,他幾乎從未聽到風月笑過。

  他抬起頭來,妖蓮一映入眼晴,胖子立刻呆住了。

  「風月,你……」

  「我怎麼?」

  「你的面具……怎麼變了?」

  威娜伸手摸了摸惡魔面具,若無其事地道:「我喜歡這個,所以就改了。」

  她忽然向著羅格輕輕一笑,道:「怎麼樣,改得好嗎?」

  妖蓮絕美的曲線以及栩栩如生的面具,隨著威娜的一笑,都宛如活了過來一般。

  這一刻的妖蓮,再也不是一具精美的戰甲,而似是變成了一個傾城的絕色女子。

  羅格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那一瞬間,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只在夢中的佳人。

  空中忽然探出一雙白生生的小手,閃電般抓住了妖蓮的雙翼,蠻橫地將威娜拖回了死亡世界。

  等羅格清醒過來時,只依稀記得威娜最後留下的一句話:「決戰的時間地點我都接受了,你去淮備吧!」

  羅格定了定神,他知道風月已經決定了的事是改變不了的。若他強行攔阻,風月多半會獨自去約戰銀龍王。他當即召集了軍隊的統領,命令他們立刻派出全部輕騎兵,火速去偵察那處名為「風怒裂谷」的谷地周邊情況,並要盡快回報。

  他又來到智慧之眼,試圖祈求奧黛雷赫的幫助。聖女摩拉獨自在祭壇聖火前祈禱半日之後,只對羅格道:「女神巳經降下了神諭,要您在決戰當日一定要保持精神力完整充沛。」

  雖然並不理解神諭的含義,不過羅格仍然對奧黛雷赫敬服不巳。他的精神力很少為人所知,但女神直接看出了他最強之處,可見神與凡俗之間的區別。

  在連番威脅、利誘和開出一大堆空頭支票後,羅格終於逼得死神班、修斯和安德羅妮與巳同行。至於風蝶和芙蘿婭這一級別的人在這場決戰中根本無法插手,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巳。

  因此除了兩位聖域強者和一頭老狐狸,羅格只帶了五百普通騎兵前住約定決戰的「風怒裂谷」。

  羅格仍然認為銀龍王不可能帶過多的隨從來,甚至可能只是單身前來。他的計劃是如果只來了二頭銀龍,那就讓風月拖住銀龍王,他們這四個人全力擊殺銀龍王的隨從,然後掉過頭來聯手殺掉銀龍王。畢竟有黑龍族在一旁虎視耽耽,銀龍王如果帶多了隨從,那就等於將月光龍城送與黑龍一族了。

  數日後,羅格巳經站在「風怒裂谷」的邊緣。

  看著裂谷上方飛翔盤旋著一頭頭巨龍,他的臉色難看之極。

  事已至此,羅格不得不硬著頭皮率隊向「風怒裂谷」中行去。他心裡早巳把那個回報說「風怒裂谷」中全無異狀的軍隊指揮罵了不知道多少遍,準備回去後就把他立刻處死。

  其實胖子心中知道此事不能怪那個軍隊指揮。他能夠派去的都是些普通騎兵,如果巨龍們不想讓這些人發現,那麼有得是辦法。看著遠方天際還在陸續飛來的巨龍,胖子知道這些巨龍多半就是今天才到的,那些騎兵回報的都是幾天前的情況,那個時侯,「風怒裂谷」當然一切正常了。

  羅格一揮手,身後的五百輕騎排成了整齊的隊列,蹄聲轟鳴中,緩緩步入了「風怒裂谷」。

  「風怒裂谷」是一片非常寬闊的谷地,四壁如刀削一般,極為陡峭。她周圍是一片荒原,完全沒有水源,也幾乎看不到半點綠色。因此裂谷了無人煙,正適宜作決鬥戰場。

  羅格本有心提早一天在「風怒裂谷」中佈置幾個陷阱,但轉念一想,這場決戰想必是在空中進行,這些陷阱佈置了也是無用。

  巳經有巨龍發現了羅格一行人,龍嗚聲此起彼伏。

  羅格再一揮手,五百騎士就此停留在「風怒裂谷」谷口。

  裂谷中有眾多巨龍,這些普逼的騎士和戰馬是絕不可能抵禦得了龍威的,到時他們人仰馬翻、四下逃竄,可要壞了羅格的威風。

  裂谷的正中央已經盤踞著一頭威嚴而高大的銀龍,它一雙深琥珀色地眼睛正遙望著羅格。在它身後,有兩頭體形稍小的銀龍。

  在魔法的作用下。羅格等人都明瞭這些龍語的意思,知道這頭威嚴的銀龍就是銀龍王。

  羅格四人緩緩縱馬,來到了銀龍王的面前。此時四人都已經進入了銀龍王的龍威範圍之內,但胯下的戰馬都安靜如常,絲毫沒有受驚的意思。

  此時天空中刮起了數道烈風。原來在天空中盤旋的巨龍們紛紛收攏雙翼,落在了羅格等人周圍。

  羅格四下望望。除了三頭銀龍外,還有三頭黑龍,一頭綠龍,二頭紅龍,一頭蒼白色的風龍以及一頭體型偏小、不過十餘米長的龍。這頭龍十分奇異,身體竟似是透明的,透過它水晶一樣的鱗片可以看到半透明的龍皮下有一道道絢麗的色彩在緩緩的流動著。

  雖然這頭龍的體型在龍族中算是非帶纖弱的類型。可是看起來那些綠龍、紅龍和風龍都對它顯得頗為畏懼,就連落在遠處的三頭巨大黑龍在言語中也沒有絲毫的傲慢。

  七彩龍泰德蕾亞,羅格從龍語中僅僅知道了這麼一個名字。顯然泰德蕾亞不願多說話,僅僅是略略拍動雙翼,就算是和場中的眾多巨龍打過了招呼。胖子不知道所謂七彩龍是一個罕見的龍種,還是僅僅是泰德蕾亞的稱號。可是胖子已經感覺到,泰德蕾亞龍鱗下緩緩流動著的絢麗色彩其實都是極為強大的能量,只是分不出來是何種屬性的力量。

  羅格眉頭緊皺,他絕沒有想到這一場決鬥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巨龍到場。還有一頭前所未聞的七彩龍!只要在場的巨龍有三分之一發難,那他們這幾個人今天就別想活著離開「風怒裂谷」,連逃都逃不走。

  銀龍王琥珀色的眼中光芒一陣流轉,它自羅格、死神班、安德羅妮和修斯身上一個一個地看了過去,然後問道:「哪一位是英勇的挑戰者呢?」

  羅格縱馬向首,道:「她馬上就到。尊教的銀龍王,我有一點疑問。希望您能給予我解答。銀龍一族向來在龍族以高貴聖潔而著稱,今天將要舉行的本應是一場公平的決戰,可是我為什麼在這裡看到了如此多的巨龍?如果決戰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得葬身在」風怒裂谷「的話,那麼就即刻動手吧!」

  銀龍王身後一頭銀龍憤怒的咆哮了起來:「你這個卑微的生物!你們用陰謀害死了克麗斯費倫娜,現在竟然還敢置疑我們偉大的王的名譽!我……」

  銀龍王回頭喝道:「不要再說了!」

  它又轉過頭來。溫和但不失威嚴的道:「銀龍的榮耀是在上古時代直接傳承自龍神的。你可以放心,在銀龍的眼中。榮耀比我們的生命更加重要。今天,我可以用歷代銀龍王的名義保證,你一定會得到一次公平的決戰。」

  但羅格顯然並不滿足,他仍然道:「我相信,只有以龍神名義發下的誓言才有約束力!我並非要侮辱歷代銀龍王的名譽,而是您的隨從剛才已經威脅了我。也許在公正的決戰之後,我們等來的仍是銀龍們的攻擊。」

  銀龍王徐徐的道:「人類真是狡猾且謹慎的生物。好吧,我,銀龍王。維爾拉姆。天空,以龍神的名義起誓,今日將給予眼前的人類一場公平的決戰,並依從約定,若決戰失敗,從此月光龍城再也不得追究克麗斯費倫娜與尼古拉斯之事。」

  此時一頭巨大、猙獰的紅龍猛然咆哮起來,它怒吼道:「你們這些卑微的生物,竟然敢在龍族面前如此傲慢!我」純紅之怒焰「的一點龍威就可以讓你們全部趴下!」

  它振翼而起,也許是羅格等人離銀龍王太近的原因,巨大的紅龍「純紅之怒焰」盤旋了一圈,轉而向在裂谷谷口整齊列陣的五百名騎兵俯衝而下!

  在紅龍沛然暴發的龍威下,五百名騎兵紛紛落馬,但他們不顧身上的傷痛,都立刻爬起,身不由已的四散而逃!

  羅格臉色鐵青,他知道在如此龍威下,這些普通的戰士都再也恢復不過來了。他眼角餘光掃過,除了黑龍和七彩龍泰德蕾亞外。相比而言要低等的那幾頭綠龍、紅龍和蒼白風龍都有些蠢蠢欲動。

  羅格深吸一口氣,猛然一聲長嘯!這嘯聲轟轟隆隆,在裂谷中迴盪不絕!

  他座下地戰馬忽然一聲長嘶,然後軟倒在地,原本肥壯光亮的身體迅速萎縮,轉眼就變成了一具乾屍!

  一道淡灰色的光圈以羅格為中心閃電般地擴散出去,光圈所過之處。除了強大的巨龍之外,所有的生機都被一掃而空!

  就連死神班、安德羅妮和修斯的戰馬也倒斃於地。這三人當然不會抵擋不住羅格的這波死亡能量攻擊,都若無其事的落在的灰色光圈轉眼之間掠過了五百名騎兵和他們的戰馬,下一刻,千具乾屍就散落在整個谷口!

  「純紅之怒焰」嚇了一跳,但灰色光圈掠過它身體時,它僅僅感覺到略有不適而已。紅龍傲慢的咆哮著:「卑微的人類啊!你這種不痛不癢的攻擊只能用來屠殺同樣弱小的你的同類而已!來試試我噴吐的威力吧!」

  它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一道深灰色長槍自羅格手中閃電飛出!

  一種莫明的恐懼瞬間使它的鱗片都豎了起來!

  這深深的恐懼就來自於這支深灰色的能量長槍!

  紅龍竭力閃避,但龍的體型過於巨大,它們在空中的動作十分笨扯,「純紅之怒焰」也不例外。它只來得及向旁邊移了幾米。

  深灰色長槍無聲無息地自它胸側沒入,又自背後翼根處飛出,直視堅硬無比的紅龍鱗於無物,在「純紅之怒焰」身上留下一個徑粗半尺的大洞。傷口周圍的血肉都變成了灰白色,轉眼之間就開始散發出一陣陣的腐臭。

  紅龍痛苦地在天空中翻滾著,它好不容易才壓制住了傷口的巨痛。雙眼血紅的盯著給他以如此重創的羅格,不住低沉的咆哮著:「你們……這些卑傲的人類!醜陋的小蟲子,竟然敢傷害高貴的龍族!我……會讓你們在我灼熱的噴吐下化為灰燼!」

  羅格臉色蒼白,但眼中的銀芒越來越亮。

  修斯從懷中承出一支毫不起眼地尺許鋼管,雙手一擰,鋼管就節節伸長,最後在兩端各彈出一根鋒利的槍尖。一為純黑,一為純白。

  死神班和安德羅妮也各自抽出長劍,冷冷的看著遠處在天空中艱難揮動雙翼的紅龍。

  「純紅之怒焰」心中又驚又怒,看著面前這四個本應在它面都卑躬屈膝的人類,它竟然感到了畏懼!

  紅龍的天性就以暴躁和傲慢著稱,內心深處不斷勃發的怒意不斷促使著它上前。以灼熱的噴吐將他們化為灰燼。但另一方面,來自本能的恐懼又在拚命地阻止著它的衝動。直覺告訴它,眼前這四個人都不好惹。那一支灰色長槍留下的傷口仍然在劇痛,剛剛若它躲得慢了點,也許這支長槍就會直接要了它的命。它本能的感覺到,另外三個人手中的武器都是能夠破開它引以為傲的堅硬鱗片,輕易使它受傷的可怕東西。

  就在此時,銀龍王開口道:「『純紅之怒焰』,他們雖然是人類,但也與巨龍們一樣,是前來觀戰的客人。你若是現在攻擊他們,那就是與月光龍城為敵了。」

  暴虐的紅龍與銀龍素來不睦,但它們的實力無法與銀龍相比,因此不敢象黑龍那樣公然與銀龍為敵。何況銀龍王的這番話正好給了紅龍一個台階下,「純紅之怒焰」向著羅格示威性的咆哮了幾聲,就飛落到一旁了。

  銀龍王隨後注視著羅格,道:「年輕的人類啊,以千條生命為代價,施展亡靈法術中為眾神所詛咒的」地獄使者之怒「,在你的心中,生命的意義就是如此之輕嗎?你準備了這個法術,本來是要用在我身上的吧?」

  羅格的臉色仍然極為蒼白,他的聲音中也帶了一點虛弱:「尊敬的銀龍王,我同樣期待一場公平的決戰。所以我坦誠相告,」地獄使者之怒「本是為它準備的!如果決戰後您的族人準備為難我們的話,那麼至少也要付出幾條生命作為代價!」

  羅格的手一指銀龍王身後曾經向他發難的銀龍,它當即低沉的咆哮了一聲。似是有些驚慌。

  銀龍王溫和地道:「年輕的人類,你不必擔心我約束族人的能力。也許我們的決戰應該開始,巨龍們已經等得太久了。我的對手呢,它在哪裡?」

  此時天空中忽然傳下一陣奇異的龍吟:「已經有一千年沒有看到過『地獄使者之怒』了!小東西一抬手就殺了一千條生命!好,好!很合我的心意!」這陣龍吟非常古怪,每一個詞都帶著兩道共嗚。

  羅格抬頭望去,天空中掠過了一個巨大的黑影。轉眼之間,又一頭巨龍落下。

  一陣沉重之極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個「風怒裂谷」。低等的紅龍、綠龍和風龍都不由自主地退了開去,它們看著新來者的目光中充滿了畏懼。

  看著新到來的這頭巨龍,已經完全透支體力的羅格似是感覺到自己有些眼花,他揉了揉眼晴,定神望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沒看錯。這頭龍巨大的軀體上,的的確確的長著三個龍頭!

  「伊斯塔拉澤!」銀龍王也似是吃了一驚,道:「被龍神詛咒的你為何也會出現在這裡?」

  三頭龍奇異的龍吟聽起來就像大笑一樣:「維爾拉姆,一千年前你擊敗了我,可是現在你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我還怕你什麼?聽說你們的驕傲,偉大的銀色奇跡尼古拉斯居然讓弱小的人族給變成精靈了?哈哈!不過克麗斯費倫娜死得挺可惜的,她的美麗讓我心動啊!哼,我是被龍神詛咒了。可是你們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吧?看看月光龍城那暗淡的光輝,就知道你們也同樣被龍神給拋棄了!維爾拉妖,不客氣的說,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你是怎麼被殺的。如果你僥倖勝利了,那麼我不介意和你再鬥一場,看看一千年之後,你還能不能擊敗我?」

  三頭龍伊斯搭拉澤兩個龍頭分別盯住了銀龍王身後的兩頭銀龍:「或者你身後這兩個小傢伙送給我一頭也不錯。我早就想嘗嘗銀龍的味道了!」

  「伊斯塔拉澤!」體型驚人巨大的一頭黑龍忽然開口了:「今天地決戰是龍之世界的大事,我不會允許你胡來的。」

  伊斯塔拉澤的三個龍頭一齊轉向,惡狠狠的盯著黑龍,過了一會它才轉頭望向一直在沉默著的美麗七彩龍:「美麗的泰德蕾亞,你又是什麼意思呢?」

  七彩龍泰德蕾亞終於開口了:「你如果插手這場決戰地話,我不介意成為你的對手。」

  伊斯塔拉澤六隻色彩各異的眼晴中如欲噴出火焰,它狠狠的盯著泰德蕾亞。最終只是哼了一聲,就此沒了下文。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溫暖和煦的金色光芒當空灑落。

  這片金色光芒中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神聖氣息,羅格臉色一變,悄悄地發動了精神力將自己牢牢的包裹起來。

  伊斯塔拉澤和黑龍們周圍紛紛撐起光罩,將金色光芒擋在了外面。

  絕美的妖蓮自金色光芒中悄然現身。威娜如同踏在一道無形的階梯上一樣,緩緩步向銀龍王。

  她手中銀白色的獄雷槍已經完全被聖焰所包圍,與黑色為底的妖蓮形成鮮明對比。

  此刻不待羅格說明,銀龍王己經知道了威娜就是自已的對手。它雙翼一張,巨大的身軀緩緩浮上了天空,直到與威娜相對。

  羅格仰首望著天空中的妖蓮,臉色複雜,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威娜凝立在空中,完全沒有動作,就似是化成了一尊雕像一般,只是妖蓮那張絕色面具上的雙眼中光彩在不住流動著。可是在場的無論是人是龍,都可以感應到她手中獄雷槍蘊含著的驚人能量。

  那槍尖是中空的,空處是一片深黑的虛空,只偶爾可見一道電光閃過。

  銀龍王耐心地等了半天,終於道:「你的實力足以得到我的尊敬,我們的決戰可以開始了嗎?」

  威娜淡淡的道:「可以。」

  妖蓮雙翼一張,威娜帶著一片殘影向銀龍王衝去!

  銀龍王咆哮一聲,一隻前爪重重地擊向了威娜。威娜左手一伸,竟然硬擋銀龍王的爪擊!

  銀龍的力量何等巨大,威娜當即被一擊而飛!

  飛出數十米後,威娜硬生生的停住了去勢。可是一大片銀龍臨已經向她迎面撲來!

  威娜哼了一聲,竟然一頭衝進了漫天龍焰之中,隨後那絕美的身影又自銀龍焰中衝出,一飛沖天!

  高空中的威娜輕輕抖了下身體,將仍然沾在身上燃燒不息的銀龍焰抖落。她以獄雷槍一指銀龍王,冷冷的道:「你已經老了,我有八成把握可以殺了你。」

  銀龍王沒有追,它只是抬頭仰望著身上正不斷湧出神聖火焰的威娜,溫和的道:「對於生命已將走到盡頭的我來說,二成把握已經足夠多了。」

  「如果所有的銀龍均發誓永遠不與我為敵,那麼今天的決戰就到此為止。月光龍城的處境並不妙,你應該為族人考慮一下,它們少不了你。」

  銀龍王的聲音仍是溫和中不失威嚴:「這個世界上既沒有永生的巨龍,也沒有不滅的龍城。永世長存的,惟有吾族之光輝與榮耀。」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十章 人生如戲


  羅格仰望天上翻翻滾滾惡鬥不休的威娜與銀龍王,心底那絲隱憂始終揮之不去。

  憑他那點可憐的關於龍的知識,也知道巨龍最厲害的幾個地方就是超大體型所帶來的強橫的力量和近乎變態的防禦力,還有吐息和龍語魔法。前面幾點都會隨著年紀的老邁而逐漸衰退,惟有龍語魔法不會。想想也是,人族中的大魔導師哪一個不是顫顫巍巍的老骰子?若是肉搏,那沒一個是胖子的對手。

  威娜與銀龍王鬥到如今,都只是在不住的試探著對方而已。銀龍王只憑著吐息和威力仍在的撕咬、爪擊和尾掃等龍族最原始的攻擊手段來對付威娜,而威娜則不斷與銀龍王硬拚力量。在銀龍的巨力下,她那看起來非常纖弱的身影一次次被擊飛。但飛出數十米後,威娜就會穩住身體,若無其事地再次衝向銀龍王。

  粗看起來,威娜的防禦力竟似也不比銀龍王差多少,銀龍王那些足以將一個重裝騎兵輕易撕開的攻擊落在威娜身上,完全是不痛不癢。

  羅格又忘了一眼周圍觀戰的巨龍們,心底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他並不認為「純紅之怒焰」剛剛的行為是個偶然,就如人族看不起矮人和獸人一樣,龍族也非常看不起人類。若銀龍王真的敗了,這些巨龍能否遵守約定不來留難他們,還很難說。就算銀龍、黑龍和七彩龍這些高等龍族真的很講究自己的身份地位,他們只要坐視不那麼講究的次等龍族來與羅格等人為難,那也就足夠了。胖子估計,有三頭巨龍一起上,他們就得立刻逃跑,還不一定能逃得出去。

  他雖然以精心準備的「地獄使者之怒」成功的重創了一頭紅龍。暫時震懾了一下躁動的巨龍們,但眼前的形式實在是凶險無比,狂暴的巨龍們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被他嚇住。

  羅格湊近了修斯,低聲道:「修斯長老,依你看來,這些巨龍真的只會在一旁觀戰嗎?如果有什麼紛爭,有沒有可能把黑龍拉到我們這一邊來?還有,三頭龍伊斯塔拉澤和七彩龍泰德蕾亞都是些什麼龍種?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這麼古怪的龍?」

  還未等修斯回答,那頭美麗的七彩龍和恐怖詭異的三頭龍一齊轉過頭,盯住了羅格。

  被死個龍頭上八隻色澤各異的龍眼同時注視,這種壓力可是羅格平生未曾體驗過的!

  胖子嘿嘿的乾笑了幾聲,那聲音說不出的難聽,也不知道這兩頭奇異的龍懂了他的意思沒有。

  此時整個裂谷忽然暗淡了下來,一陣奇異的感覺掠過了所有生物的靈魂,無數細小的碎石紛紛飄上了天空。

  「風怒裂谷」中,天與地,在這一刻彷彿都顛倒了過來。

  一頭綠龍拍動了幾下肉翼,這才制止了身體上浮的趨勢,其它的巨龍和人類都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專注的看著天空中的戰局。

  羅格現在魔力已經全部耗光,整個人虛弱不堪,只是靠著安德羅妮暗中送過來的一段暗勁,他才能抵禦那道向上的浮力,不至於出醜。

  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整座「風怒裂谷」,天空中高懸的太陽此刻也顯得暗淡無光。但在陰影中,冉冉升起了一輪心的金色太陽!

  耀眼的金色光芒中,隱約可見威娜那纖麗的身影。

  羅格凝神忘去,只見妖蓮上那些金色的花紋如同有生命一樣的飄離了戰甲,改為繞著威娜緩緩旋動。

  「如此大規模的重力控制,真是讓人讚歎啊!威……風月大人的力量,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修斯一臉仰慕的看著天空中的威娜,讚歎不已。

  低等巨龍們都有些不安的躁動起來。現在重力改變得並不強烈,在這種程度的重力變換下,所有的巨龍都可以行動自如。問題在於,現在威娜的攻擊僅僅是開始而已。

  整個裂谷都籠罩在威娜的控制範圍之下,單單是那種含而不放的威壓,就足以讓這些低等巨龍們心生恐慌。

  更何況,在一個重力變幻不定的空間戰鬥,本已算得上是笨拙的巨龍們的移動和動作會更受影響,若沒有克制的辦法,普通巨龍在速度變幻莫測的威娜面前根本只有挨打的份。而龍族的防禦力雖強,又能經得住光天使的幾次攻擊?

  銀龍王雙翼已經展開,它巨大的身體穩穩的停在空中,陣陣悠長龍吟開始響起。

  互相試探過之後,威娜終於使出了重力控制,銀龍王也開始動用龍語魔法。

  完全籠罩在金色光芒中的威娜似仍在原地未動,但銀龍王上方有一點金光忽然亮起,每一點金色光芒都出現了威娜的身影,點點電芒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向銀龍王擊去!

  羅格知道,這是威娜的移動速度過快,才會讓人感覺到她似是在數十個地方同時出現,只不過速度快到能夠讓羅格的眼睛也產生錯覺,實費普通強者能夠做到的。

  銀龍王完全不理會威娜的攻擊,只是在專心致志的頌念著龍語魔法。

  銀龍的身體幾乎對魔法免疫,威娜揮出的那幾十朵電火雖然數量繁多,但是與銀龍王的身軀比起來仍然是微不足道的,一朵電火甚至還不如銀龍王的一個鱗片大。

  然而羅格眼神厲害,他發現當第一朵電火飄近銀龍王身體的時候,落點周圍的銀龍鱗片竟然被電火蘊含著的強大能量給激得豎了起來!隨後電火視厚重堅硬的龍鱗如一片沒有實質的幻影般,直接沒入了銀龍王的軀體!

  下一刻,電火沒入的地方猛然爆裂,血肉帶著數片龍鱗遠遠噴出!不光是羅格等人悚然動容,觀戰的巨龍們也不安地開始低吟。就連三頭黑龍都不由自主的擺動著巨大的龍尾。若論魔法防禦力,黑龍們雖然比銀龍要強,但強也強得有限。威娜揮出的電火不知道是何種性質,驚人的殺傷力不說,它們最恐怖的地方竟似是完全無視龍族的防禦力!

  轉眼之間銀龍王身上爆起團團血霧,上百片鱗片縱橫飛出!僅僅第一次認真交手,銀龍王竟然重創與威娜手下!

  幾乎無可忍受的巨痛使銀龍王巨大的軀體在空中不住顫抖著,但它吟頌龍語魔法的聲音仍然穩定溫和,完全不受身體上數十處創傷的影響,就如同這個身體不是它的一樣。

  當威娜第一波攻擊結束的時候,銀龍王也完成了它的龍語魔法。

  威娜也是怔了一怔,她完全沒有想到銀龍王竟然會硬頂著她的攻擊以求完成龍語魔法。

  看著籠罩在銀龍王身上的淡淡銀色光罩,巨龍們再一次躁動起來!三頭龍伊斯塔拉澤的三個龍頭聚在了一起,似是在低聲商議著什麼。黑龍們也悄悄的後退了幾步。

  羅格忽然發現,自己的精神力量竟然無法穿透那層淡淡的銀色光罩。他又看到,天空中飄動的碎石一觸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光罩,就俏無聲息的筆直下墜,直到出了光罩的範圍,才重新漂浮在空中。

  難道說在這個光罩範圍內,威娜的重力攻擊竟然無效了嗎?羅格被自己的結論嚇了一跳,要知道無論是在埃麗西斯的黑水晶中,還是艾爾格拉的記憶麗,都根本沒有可以有效阻隔重力控制的魔法。

  「修斯長老,這是什麼魔法?」羅格低聲問道,他根本不指望修斯能夠知道答案,但是老狐狸每每都會給他以驚喜,這次仍然不例外。

  「這是代表著龍語魔法最高成就、位於龍族金字塔最頂端的三個咒語之一,絕對防禦結界。據說在結界範圍內,一切魔法效果都會被消除。」

  「那也就是說……」羅格緩緩的道:「放出這個魔法後,對手就只能和龍肉搏了?」

  「沒錯!」修斯點頭道:「而且在結界範圍內,諸如增強防禦力之類的魔法或者是技能都會無效化。也就是說,您只能以最原始的形態與龍肉搏。當然了,解決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是歷史上最強大的巨龍,聽說維持這個魔法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三天,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在一邊,等著這個魔法失效。」

  羅格臉色難看之極。以原始形態和巨龍肉搏?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巨龍,也只有傳說中的上古巨人了。

  也許如修斯所說,躲在一邊靜等魔法失效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可是,」羅格忽然問道:「您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修斯長老神色不變,從容的道:「在輝煌時代,精靈帝國前後一共攻下了四座龍城,也曾經面對過數頭能夠使用絕對防禦結界的遠古巨龍。這些事跡都被詳細的記錄下來,保持至今。」

  羅格皺眉問道:「那麼精靈是用什麼辦法打敗這些遠古巨龍的?」他沒問戰爭的結果,因為理所當然,龍城都被攻下了,這幾頭遠古巨龍一定是戰爭的失敗者。

  修斯帶著一絲神秘的道:「當時的精靈帝國強大無比,傾舉國之力,打造出的對龍族有特效的神器遠遠不止數件,能夠殺傷巨龍的屠龍箭更是以萬計。幾位大精靈王合力足以擊敗任何一頭巨龍,何況還有數千精靈族最精銳的神射手在旁輔佐。等到帝國的大魔法師們成功製造出拉卡拉斯水晶戰爭傀儡,就是單靠肉搏,我們也不會怕這些遠古巨龍了。」

  「也就是說……」羅格思索著說道:「在拉卡拉斯水晶戰爭傀儡被造出來之前,精靈們要合所有大精靈王之立,才能擊敗遠古巨龍?」

  「正是如此,對付這類怪物只能一擁而上。據史料記載,最強大的一頭遠古巨龍前後一共中了七千多支屠龍箭,這才倒下的。」

  此時的天空中,威娜雙手一引,左手上又探出數條毫無規律的躍動著的空間切割線。她閃電般的繞著銀龍王轉了數圈,揮舞著空間切割線不住的向銀龍王攻去。

  但這些細線一旦投入了絕對防禦結界,就消失無蹤了。

  威娜閃電般退後數百米,獄雷槍一揮,數十重引力伴隨著一道暗淡的光波向銀龍王攻去。

  但她的一切攻擊,都在銀色光罩中消融得乾乾淨淨。

  銀龍王溫和的道:「我們的決戰,現在可以真正開始了。」

  威娜冷冷的道:「你以為絕對防禦結界真的會如它的名字一樣,是絕對不破嗎?很好,我這就讓你看看,你們引以為豪的、最頂級的龍語魔法究竟能不能奈何得了我!既然你想肉搏,那麼我們就肉搏好了!」

  天空中忽然隱約出現了一陣精神波動:「威娜,惟有力量才是至高無上的,讓我來!」

  威娜悄悄哼了一聲,道:「收拾這頭老龍雖然費事,但我還辦得到!你抓緊機會好好學習一下光天使是怎樣戰鬥的吧!」

  「力量足以壓倒一切!你讓!」

  威娜微怒道:「面對任何擁有相同力量的對手,我還從未敗過!戰爭是藝術,不是靠著野蠻硬來就可以的。」

  「你在羅德裡格斯面前就敗過!在絕對力量差距面前,一切技藝都是無用的。」

  「那時我是受限於身體,根本無法發揮力量!如果他還存在,再打一次試試?風月,這次不許你插手!」

  ……

  「雖然你沒有回答,但我們的決戰已經開始了。」久候之下毫無結果的銀龍王雙翼一展,向天空中的威娜撲去!

  妖蓮面具上的雙眼猛然亮起,小嘴再一張,發出一陣震撼靈魂的厲嘯!

  她手一鬆,將獄雷槍仍回了異空間,隨後纖指向銀龍王一指!原本籠罩著整個「風怒裂谷」的陰暗空間猛然一縮,最後變成薄薄的一層,緊緊的貼在銀龍王的銀色光罩上面!無數道瘋狂的攻擊著銀龍王的防禦結界,銀龍王身體一顫,全身上下數十處創口同時噴出了數十道血線!

  悠長、清越的長嘯聲中,絕美的妖蓮一舉衝入了銀龍王的防禦結界,與銀龍王惡鬥起來!

  失去了引力的輔助,妖蓮的動作雖然仍然快得不可思議,但再也不復當初時隱時現、完全不可測度的速度。

  望著空中那瘋狂的與體型大過自己幾十倍的巨龍對攻的纖麗身影,羅格只覺得胸口越來越鬱結,就似有一塊重逾萬斤的巨石壓在上面一樣!

  轉眼之間,惡戰已告一段落。

  大片的龍血、數十片龍鱗紛紛自空掉落。

  只是,隨之飄落的,還有數片斷裂的妖蓮甲葉。

  羅格臉色一白,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魔法卷軸,就準備展開。

  「羅格大人!別衝動!」修斯按住了羅格的手,後半句卻似是對著安得羅妮說的。

  此時的安德羅妮身體浮於半空之中,忽上忽下,似是隨時有可能衝上天去。

  天空中,那美麗的身影已經無力的自空墜落,她的身上,大片大片的銀色火焰還在燃燒著。

  下落了百米左右,妖蓮輕輕一個轉折,再一次穩立在空中。她雙手握拳,再一次發出清越的長嘯!

  一道又一道金色的光芒自破損的妖蓮中透射而出,黑色的飄帶再一次從甲葉中伸出,斷裂的甲葉也慢慢的重新生長完美。

  與她遙遙相對的銀龍王經過這一段喘息,狀態多少好了些,但恢復力明顯要較宛如浴火重生般的對手差得太遠了。

  妖蓮面具上的美麗雙眼再一次亮起,她一聲清嘯,又衝入銀龍王的銀色光罩中!

  這一次惡鬥更加慘烈!

  銀龍王任由她生生的撕開了兩片龍鱗,然後借此機會,一口咬住了妖蓮!

  兩排鋒利的巨齒摩擦著妖蓮的甲葉,發出陣陣尖酸的聲音,隨後大片大片的龍焰從縫隙中噴射出來,如一顆燃燒的焰火!

  只是……

  銀龍王的巨口,竟然越咬越開了!

  在那巨齒與烈焰中掙扎的美麗身影,正一手支住銀龍王的上顎,一手抵住下牙,就這樣,硬生生的將銀龍王的巨口給緩緩撐開了!

  一人一龍再次分開,這一次雙方都好不容易才維持住軀體,浮在空中。

  沒過多久,妖蓮中再一次迸發出耀眼的金光,那美麗身影,絕代風華,一如當初!

  銀龍王又頌念起另一個龍語魔法,陣陣銀色的光煙從它身上不斷湧出,大大小小的創口都不住地在蠕動著,血已經停止流出,看起來傷勢正在迅速的恢復。

  在魔法的作用下,銀龍王的傷看起來巳不會變得更糟,或者說剛剛開始恢復。但經過這段喘息的時間,威娜竟似巳完全恢復了戰鬥初時的力量!

  銀龍王忽然停止了治療自己,改為發動另一個龍語魔法。

  本巳明亮如初的『風怒裂谷』再一次暗淡下來,這一回是天空中憑空出現的濃雲遮蔽住了已經西斜的太陽。

  羅格身上忽然起了一片小疙瘩,頭髮也都豎了起來。他知道,這是與天空中凝聚的過於巨大的魔力起了共鳴所致。

  「銀龍王,你才發現和我進行消耗戰是行不通的嗎?現在才想殊死一搏,巳經晚了!」

  銀龍王只是專心地念頌著龍語魔法。這一次它的對手正在全神恢復力量,因此沒有來打擾它的魔法。

  龍語魔法很快就完成了。

  銀龍王雙翼展開,巨口一張,惡狠狠地噴吐著什麼東西。

  羅格凝神望去,在那張恐怖的巨口中,完全看不到一星半點的銀龍焰。難道銀龍王準備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吹一口氣?

  與銀龍王噴吐的動作相對應,一團凝而不散的龍焰憑空出現了。只不過這團龍焰出現的位置,正正好好在妖蓮的身上!

  這團龍焰顯然不同於開始的龍焰,在銀龍焰的高溫下,妖蓮數根伸展的甲葉竟然迅速軟化、並開始融化!

  妖蓮上光芒忽亮忽暗。但她剛剛甩下一批龍焰,新的龍焰又源源不絕的生成,貼附在妖蓮上開始燃燒。

  威娜忽然轉頭望向還在保持著噴吐姿勢的銀龍王,冷笑一下,就這樣逐漸隱沒在虛空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一大片猶自燃燒著的龍焰。

  下一刻,她已經出現在銀龍王的上方。銀龍王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巨大的身軀猛然向下沉去,但仍然保持著噴吐的姿勢。

  剛自天空中現身的妖蓮周圍又悄然無聲地出現了大片龍焰。在猛惡龍焰的燃燒下,妖蓮伸展在外的甲葉己經完全融化了,背後的黑色雙翼已熔成了一團廢鐵!

  威娜如電般向銀龍王衝去!她輕盈的一個平移,就落在了銀龍王的背上,隨後左手一插,連帶著半隻手臂都沒入了銀龍王的軀體之中!在她的指尖處。一小團蘊含著數百道瘋狂變幻引力的引力球己經被彈入了銀龍王身體深處!

  她迅捷無倫地飛了起來,在她原來的落處,忽然綻放了一個高高的噴泉!只是噴泉水花中包含著的,是銀龍王的血與肉!

  難以忍受的巨痛讓銀龍王一陣抽搐,身體猛然掉落了近百米。它快速的拍動著雙翼,好不容易才止住身體的下落。它深吸一口氣,再次噴吐龍焰!

  妖蓮帶著如同附骨之蛆般的銀龍焰,再一次自銀龍王身後掠過,這一次噴泉湧起的地方。是銀龍王的一隻後爪。這座噴泉比上一座要大得多,銀龍王的一條後爪幾乎整個的從身體上被切了下來!

  雙方都找到了對方的弱點。

  妖蓮的防禦力無庸置疑,可是在荒蕪、寒冷的死亡世界,風月打造它時完全沒有考慮到防禦火焰的問題。在銀龍王以生命能量噴出的銀龍焰的驚人高溫下,妖蓮竟然被熔化了!

  然而銀龍王的絕對防禦結界,千萬年來號稱不破的龍語魔法,也在短短的時間就被威娜找到了破綻。絕對防禦結界中雖然可以中和一切魔法效果。可是它無法到達銀龍王的身體內部。因此威娜攻破銀龍王龍鱗後彈出的引力球,轉眼之間就重創了這可敬的對手。當然,要攻破銀龍的龍鱗並在這一瞬間在它身體內部施放破壞力強大的魔法,當世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此刻以銀龍王的傷勢,就算決鬥就此結束,它的生命。其實也巳到了盡頭……

  在極遠方的天空中,肅立著一個面容古獨清奇的高大精靈。他閉著眼睛。只以精神感應著遠方的戰況。

  片刻之後,他微微搖了搖頭,轉身就欲離去。

  一頭始終飄浮在精靈身後的優雅銀龍開口叫住了他。「尼古拉斯!你就這樣走了嗎?」

  「王已經敗了。」尼古拉斯淡淡的道。

  「可是決戰還沒有結束呢!」

  「克拉尼奧,不要天真了。你認為王可能在肉搏戰中戰勝能夠擊殺古帝的惡魔嗎?」尼古拉斯低沉地說著,「王……在出戰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

  克拉尼奧呆了一下,失聲道:「這樣的話,王豈不是來送死的?王……為什麼一定要與她肉搏呢?」

  「你並不擅長戰鬥。王如果與那個惡魔較量魔法和戰鬥藝術的話,敗得……只會更快……」

  「可是!這是為什麼?」

  「為了我族的榮耀。我已被封印入精靈的身軀,古帝也落敗身死。如果王再不敢應戰的話,日後銀龍又如何去面對其它龍族呢?轟轟烈烈而死,至少也會讓其它龍族知道,若進犯月光龍城,必然會付出慘重代價!想必這……就是王的本意吧!」尼古拉斯沉重地歎了口氣。

  「尼古拉斯!你回來吧,回來接替王的位置。我也會去向龍神請罪。月光龍城不能同時失去四頭銀龍啊!」

  尼古拉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落寞地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克拉尼奧叫了起來:「尼古拉斯!在你心中,所有族人的命運加在一起都沒有克麗斯費倫娜重要嗎?!我呢!我為你付出這麼多。又要求過你什麼!?現在王……就要離去了。你就不肯暫時放下仇恨,守護一下我們自幼生長的丹光龍城嗎?」

  尼古拉斯仰首看著昏暗的天空,此時天空中已是濃雲密佈,雲層中透著詭異的血色。

  他終於,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已經獲罪於龍神,因此月光龍城中。再無我復仇之路。」尼古拉斯的聲音漸漸地變得堅定,「親愛的克拉尼奧,我不得不離開。因為……克麗斯費倫娜於我,就是一切的意義!」

  看著尼古拉斯漸行漸遠的身影,克拉尼奧猛然憤怒地咆哮起來:「尼古拉斯!你只是個自私的懦夫!!」

  此刻戰局已經到了尾聲。

  妖蓮已損毀得不成樣子,但上面仍然附著地龍焰更加的微弱,已經不再能進一步傷害妖蓮。

  在她面前。銀龍王的雙翼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身上十餘處徑長近半米、深不見底的恐怖傷口不住向外滲著血,重傷的銀龍王巳經接近無血可流了。它只有兩隻前爪還算完好,一隻後爪已輕齊根斷掉,另一隻隻靠著一層皮肉與身體相連。

  銀龍王的絕對防禦結界猛然一亮,終於在附著在其上的引力壓迫下,徹底消散。

  戰局己定。

  威娜地雙手剛在空中劃出一遣閃亮的光弧,猶豫了一下,又強行停下了剛剛發動的。『亂序切割』。紊亂的能量化成絲絲電芒。在妖蓮表面不住地竄動。

  威娜強忍著不適,說道:「銀龍王,你巳經敗了,我們的決戰就到此為止吧。現在結束的話,你……也許還來得及飛回銀龍的墓場。」

  銀龍王似是笑了笑,它溫和的語聲巳經虛弱之極:「是的,我敗了。在諸巨龍的見證下,敗了……而且,月光龍城中也沒有能夠戰勝你的戰士。不過,年輕的銀龍們也許缺乏力量,但它們從不缺乏勇氣。」

  威娜點頭道:「是的,銀龍的勇氣和高貴已經贏得了我的尊敬。」

  銀龍王艱難地展開雙翼。緩緩地盤旋,轉向了月光龍城的方向。

  就在此時。一陣奇異的龍吟聲忽然響起!

  羅格心中一顫,他轉頭一看,正看到三頭龍伊斯塔拉澤的三個龍頭前都各自凝聚了一團深藍、暗紅和紫色的電球!三個電球被跳動著的電弧連接在一起,看起來似是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還沒等羅格反應過來,三角電弧中就爆起一圈深藍色的光波,在光波地中心,猛然轟出一道深藍的光拄!

  光柱無聲無息的穿透了天空中銀龍王地身體,又擊中了妖蓮的前胸,轉眼之間,光柱就自妖蓮背後穿了出來!

  時間,在這一刻巳經凝止了……

  已經接近毀壞的妖蓮上多了一個可怕的空洞,她就如一片落葉,悠悠地當空飄落……

  三頭龍伊斯塔拉澤行動迅如鬼魅,速度幾乎直追風月,完全不似其它巨龍的笨拙。它巨大的身軀瞬息之間已經出現在垂死的銀龍王身邊,一顆暗紅色的龍頭一口咬住了銀龍王的咽喉!另外兩顆龍頭對各自噴出一口深藍和紫色的龍息,落處正是那緩緩飄落的妖蓮!

  通!羅格的心大跳一下,就此沉寂下去。

  他只覺得胸口一陣空虛的痛,那是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如,一切的記憶都在眼前崩成透明的破片……

  一直沉默著的七彩龍泰德蕾亞突然一聲龍吟,透明的身體散發出美麗的七色光芒。妖蓮上方出現了一面巨大的水晶盾,攔住了先後襲來的雙色龍息。

  「泰德蕾亞!你敢管我的事?」三頭龍伊斯塔拉澤威脅性的咆哮著。

  泰德蕾亞身體裡光彩流動得越來越快,完全無視三頭龍的威脅。空前龐大的魔法能量正瘋狂地向著那透明的身軀匯聚著,轉眼就形成了一個純由魔法能量組成的龍捲風暴!

  伊斯塔拉澤巨口一鬆,銀龍王的身軀直直地掉落下去。它雖然威脅著泰德蕾亞,但看起來並不準備真的迎戰這頭神秘的七彩龍。三個龍頭一齊鳴叫著。一座巨大的空間門瞬間就在它身前形成。

  就在此時,天空中掠過一陣若有若無的波動。

  那黑髮銀眸的身影,宛如幽靈般飄了出來。她赤足一個跨步,整個人就出現在伊斯塔拉澤的尾尖上。

  隨後,風月就如拾階而上一樣,踏著三頭龍的背脊一路向上,最後一躍而起。向最中央的龍頭衝去!

  她的右拳上,已經亮起了一團足以毀滅一切的能量風暴!

  三頭龍伊斯舉拉澤的三個龍頭一齊回轉,六隻龍眼惡狠狠他盯著這嬌小得不成比例的風月。可走不知為什麼,在那雙亮得不可思議的銀眸面前,它竟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七彩龍秦德蕾亞忽然鳴叫了一聲,伊斯舉拉澤面前就要完成的空間門一陣波動,竟有消失的趨勢。

  三頭龍大吃一驚。兩個龍頭立刻回轉,維持住了空間門,第三個龍頭竭盡全力向飛來的風月噴出一大口深藍色的龍息!

  兩個龍頭回轉的瞬間,它已經看到地面上一灰一藍兩個身影已經向它飛來,而另一枝一黑一白的雙尖長槍,則在瞬間越過了這兩個人,呼嘯著向他飛來!地面上看起來最弱的那個胖子,則走撕開了一個魔法卷軸,那瞬間湧出的巨大魔法能量。

  讓身在高空的它都能夠感應得到。

  這只是電光石火的一刻……

  三頭龍伊斯舉拉澤發出驚天動步地的一聲慘叫,它巨大的身軀閃電一樣穿過了空間門,雙尖長槍呼嘯著自空間門的方位掠過,刺了個空。緊接著死神班和安德羅妮收勢不住,先後自空間門處一掠而過。

  那宛如夢幻般的美麗身影這時才自那一片凝而不散的深藍色吐息中穿了出來。她的身體一頓,然後一頭向下栽去,直到那一雙潔白的雙翼完全展開。才算穩住了身體。

  風月的落處,正好是徐徐飄落的妖蓮下方。

  風月右手一鬆,將一顆尺許方圓的巨大藍色龍眼扔了下來,然後接住了掉落的妖蓮。

  妖蓮的美麗面具上,那雙眼晴中終於亮起了淡淡的光彩,威娜的精神波動中透著無法掩飾的虛弱:「真是大意了。唉。這一次……終於落入你的手中呢!風月,你……不會藉機報私仇吧?我們……回遺棄之地。我需要……立刻……降臨……然後,再回來找這些龍算帳!「

  風月抱著妖蓮,奮力振動雙翼,溶入了虛空。

  此時地面上傳來一聲沉悶的咆哮和一件奇異的鏗鏘聲。還未從眼前的變故中恢復過來的巨龍們轉頭望去,猛然發現羅格原來站立的地方已經多了一具通體閃著幽幽青光、高近十米的鋼鐵戰爭傀儡!

  看著這足以致滅一頭低等成年巨龍的恐飾鋼鐵戰爭傀儡,綠龍忍不住向遠方退去,紅龍們雖然能保特鎮靜,但那頭已經遭受重創的『純紅之怒焰』處刻實力連綠龍都不如,因此當它接觸到鋼鐵戰爭傀儡那血紅色的凶狠眼神時,心裡就不由得一件發慌,忙一振雙翼,竟然逃上了天空!

  此時遠方一點銀光越來越亮,一頭優雅的銀龍全力疾飛,轉眼就盡到了裂谷上空。

  鋼鐵戰爭傀儡立刻被這頭新出現的銀龍給吸引了。他呆了一會,忽然一件震天動的的咆哮,雙足用力一跳地,堅硬的地面立刻裂開了數道裂縫!

  那閃動著青光的巨大身軀一飛沖天,向銀龍飛去!

  在遠方發現了變故,急速趕來的克拉尼奧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情況,就看到猙獰可怖的鋼鐵傀儡正急速向自已接近著!

  而她已經能夠看清鋼鐵巨像青色臉上微露的殘忍笑意!

  克拉尼奧驚叫一聲,雙翼一展,在魔法力量的牽引下急飛向上。然而鋼鐵戰爭傀儡手一揮,原本握在手中的十米巨斧脫手飛出,飛旋著追斬克拉尼奧!

  銀龍身體的防禦力再強,也絕無可能抵檔得住這麼一柄巨斧。克拉尼奧幾乎嚇得呆了,她自從背棄了龍神之後,已經被徹底剝奪了預言師的力量,現在她連一頭普通的銀龍戰士都不如,又如何應付得了這種專為戰爭的可怕魔法兵器?

  七彩龍泰德蕾亞仰天一聲響亮的龍吟,飛斧上突然亮起七色光華,盡旋的軌跡也發全了改變,幾乎是貼著克拉尼奧的身體掠過。

  死神班和安德羅妮完全沒有阻攔鋼鐵戰爭傀儡的意思,他們一邊觀察著退路,一邊監視著另外兩頭銀龍的動向。

  此時修斯的雙尖戰槍忽然從天外飛回,重重的撞在鋼鐵傀儡的身上。巨大的鋼鐵傀儡被這麼一撞,終於停止了上飛的勢頭,轉而重重的掉落在地。

  修斯的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仰天摔倒在地,好半天才哼哼著爬了起來。

  此時魔法卷軸的時效已過,鋼鐵戰爭傀儡已經消失了,地上只餘一個面色慘白的羅格。

  「伊斯塔拉澤很瘋狂,它行事全無規矩。這並不是銀龍的陰謀,人類,不要讓你的怒火蒙蔽了你的智慧。」泰德蕾亞終於以通用語對羅格說道。

  羅格此刻要靠著安德羅妮的攙扶才能站穩。他看了看流光溢彩的七彩龍,終於揮了揮手,低聲道:「我們走吧!」

  四人慢慢越過一地的乾屍,來到了裂谷谷口。

  羅格忽然回頭,深深的望了克拉尼奧一眼。

  雖然相隔已遠,但不知為何,克拉尼奧仍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十一章 逝水年華


  夜已深。

  『風怒裂谷』的天空恢復了如水的純淨,一輪淺藍色的巨大月輪靜靜地浮在空中。

  巨龍們早已經離去。

  白晝的大戰,如今的見證人只有那千具姿態各異的乾屍。

  在夜幕的掩護下,幾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裂谷的邊緣。他們小心翼翼地張望著,直到確認所有的巨龍都已經離去,這才一一躍入了裂谷,在谷底搜索起來。

  除了一個胖胖的身影動作比較笨拙外,其餘三人都是迅若閃電,轉眼之間就將若大的『風怒裂谷』搜索完畢。

  片刻之後,四人在裂谷中央聚集。

  「死胖子,我們整個谷底都找過了,也沒有看到三頭龍的那顆龍眼,可能被哪頭巨龍給帶走了吧。銀龍王的屍體也不見了,應該是被它的族人給收走的。找來找去,谷底有用的只有幾十片龍鱗。」

  這四個人正是去而復返的羅格等人。

  巨龍的整個身體在羅格眼裡都是會散發著金幣的柔和光芒,特別是這些難得一見的高等巨龍,那可是價值連城啊!羅格雖然已經接近破產,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采收巨龍屍體,將其視之為珍貴原料的行為對龍族是巨大的侮辱。他雖然記掛著銀龍五的屍體和三頭龍的眼睛,但絕對不會在眾多巨龍面前撿拾。萬一激怒了這些巨龍,特別是那頭神秘的七彩龍,羅格估計已方四個人都要給銀龍王陪葬了。

  看著那幾十片猶帶著一絲銀龍五血肉的巨大鱗片,羅格覺得多少也算有點收穫了。龍眼雖然珍貴,但他還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利用。也許高價賣給王室貴族倒是個好辦法,龍眼可以為這些人提供難得的炫耀機會,他們一定會出大錢的。

  修斯見羅格有些心有不甘的樣子,當即道:「羅格大人,從谷底的痕跡來看,被您打傷的紅龍是獨自向東南方向離開的。紅龍可不以恢復力見長,受了這麼重的傷,估計幾天之內我們就能追上它。『純紅之怒焰』應該很值錢的。」

  羅格剛想說什麼,一陣劇烈的咳嗽就打斷了他的話,甚至有點點血星從他的口中噴出。

  修斯歎道:「羅格大人,受到詛咒的卷軸還要大打折扣,比如您用的鋼鐵傀儡卷軸,時間上就短得出奇。所以這種東西今後還是少用為好。」

  羅格已經平復了劇烈的咳嗽,喘息著道:「不要緊的。這些詛咒不算什麼,我就算解不了,也還挺得住,熬過這幾天就好了。那頭紅龍……先放過它吧,公國內部局勢還不穩,咱們出來的時間已經夠久,該回去了。可別讓德魯依給乘虛而入。」

  剛一回到德累斯頓,羅格就接到了智慧之眼地急報,稱主殿受到了不明身份刺客的襲擊,聖嬰竟然被殺了!

  羅格而無表情。當即趕到了智慧之眼的主殿。

  在主殿的一間密室中,摩拉和卡爾蒙長老與羅格秘議了許久,羅格終於大致瞭解事情的經過。

  在羅格等人離開後不久,一夥殺手就突襲了智慧之眼的主殿。

  他們襲擊的時間選擇在正午時分。此時正當初秋,德累斯頓的天氣還很悶熱,正午時分很多人都會偷閒小睡一會。正是防衛最鬆懈的時候。

  這一次來突襲的殺手有十餘人,人人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手段狠辣。但從行事風格上看,這些人都是職業地殺手,與雲霄之城以往德魯依搭配戰士的做法截然不同。

  這些殺手目標直指聖嬰。他們對智慧之眼主殿的佈局瞭如指掌,直接攻入了大殿後部、衝向祈禱室旁安置聖嬰的房間。

  實際上羅格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當日摩拉抱出來的不過是一個天份不錯的女嬰,這個女嬰平日都被安置在祈禱室中,祭壇之前,偶爾也會接受一下信徒的膜拜。另一間守衛嚴密的密室中也安置著一個女嬰,每天摩拉都會到那個密室中待上一小會。這間房間地門口,時時刻刻都會有數個武技不錯的衛兵把手。每隔幾天,卡爾蒙就會為房間大門上的防衛魔法陣補充一下魔力。而其它被挑選出來的幾十個女嬰,都被安置在主殿後的數棟小樓中,由一些教徒負責照料。

  這批殺手突襲的目標,正是密室中的那個女嬰。不過他們也沒有放過祈禱室中的女嬰,在捨生忘死的進攻下,這批殺手幾乎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打通了通向祭壇和密室的道路。他們的行動極為迅速,當摩拉和卡爾蒙得到消息,帶著大隊守衛趕來時,這批殺手已經擊殺了數十名守衛和兩個魔法師,成功刺死了兩名女嬰,正要撤退。

  一番惡戰之後,二十多名來襲的殺手戰死大半,重傷被俘三人,只有二個人成功地逃了出去。

  卡爾蒙長老立刻通知了大公府。召了幾個刑訊專家來,想看看能不能從活捉來的人口裡問出點什麼。不過幾天下來,所有的酷刑都已經試過了,沒有任何結果。

  羅格聽罷,立即動身來到了關押著幾名殺手的大地牢。胖子知道這些殺手想必都經過特殊的訓練,很能耐刑。但他們的意志就算再堅定,在羅格這精擅於操縱靈魂的死靈法師面前,也休想守住心中的秘密。

  大地牢距離大公府不遠,以往向來是公國用來關押最危險重犯的地方,因此牢室主體深藏地下。

  典獄長得到了羅格要親自來提審幾位犯人的消息,立刻匆匆忙忙地給三位殺手進行了簡單的治療,並餵了一些能夠提振精神的烈酒,免得羅格大人下手過重,一個不小心將犯人們給打死了。

  因此當羅格步入昏暗潮濕的刑室時,掛在牆壁上的二女一男三個被俘殺手多少恢復了一些人的模樣。看到羅格進來,他們渾濁的眼珠僅僅是下意識地轉動了幾下。

  羅格在三人面前來回走了幾圈,最後停在了男犯人的面前。將手放在他的胸膛之上。男犯人臉孔立刻扭曲,似是見到了平生最恐怖的事物般,拚命的叫著。可是儘管他已經竭盡了全力,但喉嚨中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侍立在羅格身後的肥胖典獄長儘管已經見慣了種種殘酷場面,可是眼前的詭異場景仍然讓他地臉色發白,額頭佈滿了細汗。

  男犯人掙扎了一會,突然一陣抽搐,就此不動了。

  羅格眉頭略皺,搖了搖頭,又來到了那名女殺手的面前,手輕輕地按上她的胸膛。

  出乎羅格意料之外。這名女殺手僅僅掙扎了數下,頭就軟軟的垂了下去。羅格思索了一下,伸手撩開了她披散的頭髮,看了看她的臉。他又幾下將兩名女殺手破爛不堪的衣服都撕開,看了看她們的身體,然後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

  「羅格大人,您審完了嗎?」典獄長急忙跟在羅格身後,小心翼翼地問。

  「她們的體力太差,沒必要再審了。」羅格淡淡地道,「反是幹過她們的人,日落之前我都要看到他們的腦袋。大地牢裡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他們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身,那我就來幫幫他們好了。要知道,只有死人是最自律的。」

  羅格忽然停了下來,盯著典獄長,慢慢地道:「這兩個妞姿色都不錯,你幹了幾回啊?」

  典獄長嚇得幾乎坐倒在地,帶著哭腔道:「羅格大人,我只想安安穩穩地在這個位子上坐倒退休,以女神奧黛雷赫的名義,這兩個犯人我可一根手指都沒有動過啊!」

  羅格盯著他看了半天,這才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用怕。以後好好做事,我可以保證你會有一個富足快樂的晚年。」

  出了大地牢後,羅格一路沉思,又回到了智慧之眼。

  這批殺手顯然出自一個嚴密、龐大的組織。他們記憶最關鍵之處都被下了非常高明的詛咒。儘管羅格自己也是黑暗和死靈系詛咒的大師,又盡可能地小心從事,仍然免不了觸發詛咒。第二個女犯人因為體力太差,甚至連羅格的搜索魔力都承受不起,詛咒還未曾發作就已死去。

  這些殺手知道的東西並不多,可是羅格僅僅從窺探到地部分刺殺計劃來看,就知道對方對於智慧之眼關於聖嬰的佈置幾乎是瞭如指掌,甚至連房門上布設地防禦魔法陣的破解方法都有。由此可見,智慧之眼中已經有了敵人的內奸,而且地位還不算低。

  「羅格大人!」

  羅格一邊在心中分析著詛咒的構成,一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羅格大人!」那人又叫了一聲,拉了一下羅格。

  羅格回頭一看,原來馬車已經進入了智慧之眼的主殿。聖女摩拉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

  本來胖子的警覺性絕不可能低到這種地步,只是憑著本能,他知道摩拉對他絕無半點敵意。這也許是因為女神奧黛雷赫,也許是因為那一夕之緣,也許是其他原因。羅格對摩拉如今是全無戒心,所以她才能無聲無息地坐倒他身邊。

  「摩拉,你來得正好。我現在只知道這批殺手出自一個不可小視的組織,這次刺殺也許只是一個試探行動。一會你隨便挑兩個女嬰,一個放在祭壇,一個放到密室中去。每過一周,咱們就再換兩個女嬰上去……」

  羅格還未說完,摩拉忽然伏了上來!

  她的小嘴幾乎是貼著羅格的耳朵,聲音已經壓得極低極低:「羅格大人!女神……剛剛已經降臨了!」

  羅格這一喜非同小可!

  儘管他必奧黛雷赫怕得實在厲害,可是一直以來,她畢竟是一直站在他這一方的。

  且不說她神格高低,神威大小,僅僅擁有神格這一點,就足以使整個北方的局勢發生逆轉!

  雖然這個世界上受人膜拜的神詆眾多,可是除了光明神教的至高神外,羅格知道的只有戰爭之大精靈希洛曾經展示過神跡。帝國曾經輝煌一時的冰雪女神已經沉寂了幾十年,而雲霄之城崇拜的自然女神也未聽說過近來曾展示過什麼著名的神跡。

  而女神奧黛雷赫不光頻頻展示神跡,現在甚至直接降臨在了德累斯頓!這意味著什麼?羅格已經興奮得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至於女神的神威,就他最近所看到的,是輕易地挖出了神秘的三頭龍伊斯塔拉澤一隻眼睛!

  「快!帶我去見女神!」羅格的聲音都在顫抖。

  女神剛剛降臨,雖然是降臨在一個嬰兒身上。但凡事先入為主。這頭幾天的馬屁至關重要。羅格已經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將女神奧黛雷赫拉下水,拖上自己的戰車。

  摩拉似是知道羅格在想著什麼,輕輕笑道:「女神已經降下了神諭,除了我之外,不任何人進入她的房間。羅格大人,我看您最好不要違背女神的神諭,否則……」

  羅格無奈的點了點頭。

  摩拉忽然又伏近了羅格,似笑非笑地低聲道:「羅格大人,以您那好色的稟性,萬一對女神起了色心,那可是大不敬啊!對神明不敬者的下場,您當年在光明教會時一定清楚的很……」

  胖子哈哈了兩聲,試圖將尷尬掩蓋過去。只是他笑聲乾澀,當中地心虎,真是一聽可知。

  羅格忽然想一事,低聲對摩拉道:「女神降臨的事,沒有其它人知道吧?」

  「女神祇讓我通知您。」

  羅格有些受寵若驚,又道:「女神降臨在聖嬰身體裡,需不需要保護?」

  摩拉嫣然一笑,道:「女神是無所不能的。若真有人敢來冒犯女神。那他的命運一定很不好。」

  羅格點了點頭,低聲道:「真正的聖嬰在哪裡?一定不能讓安德羅妮知道。若她問起,你就隨便指一個女嬰給她。若她要搶那女嬰走,你稍微抵抗一下,就讓她搶走好了。」

  摩拉嚇了一跳,低聲道:「安德羅妮小奶雖然武技強橫,可是她若冒犯女社的話,那可絕不是小事!她……她難道……也和您一樣?」

  看著摩拉暈紅的雙頰,驚訝得張大的小嘴,羅格即驚於她的冰雪聰明,又不知該說什麼好,還是只能嘿嘿地乾笑幾聲。

  馬車繞過了宏偉的主殿,轉而向殿後地建築群駛去。

  沒有人注意到,在主殿的殿頂上有兩隻閃亮的長靴在一蕩一蕩。那英氣中透著媚的劍士伸了個懶腰,低笑著自語:「死胖子,竟敢背著我玩花樣!等我得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身為智慧之眼的聖女,摩拉自己獨佔了主殿後一棟美倫美煥的小樓,高高地樹牆將小樓與外界的喧囂隔絕開來。

  樓中佈置得精緻豪華,裝飾大多以宗教主題為主,充分切合了摩拉聖女地身份。

  在摩拉寬大的臥室中,一個小小的女嬰正在床上翻滾不休。看樣子這個小小女嬰還不足歲,一頭金髮,深藍色雙眸,漂亮之極。

  可是她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十足的詭異。

  她一隻白白嫩那天的小手在床上一撐,小小的身體就會閃電般離床飛起。可是每到這個時候,一根如水晶般的纖長手指就會出現,在她的額頭輕輕一點!於是女嬰就會在空中翻滾上十幾圈,然後重重地摔回在床上。

  小小女嬰碧藍的眼睛中燃著熊熊的怒火,她翻身而起,小手小腿在床上一點,又向床前虛空凝立的那個可惡之極的黑髮銀眸女子撲去!

  這一次,風月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忽然隱入了虛空。

  小女嬰明顯還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撲了個空,直向著悄無聲息推門而入的安德羅妮衝去!

  安德羅妮下意識地一把將女嬰捉在手裡,待看清是一個極漂亮的金髮藍眼的小傢伙,她忍不住眉開眼笑,就欲向小女嬰嫩得吹彈得破的小臉親去。

  小女嬰奮力掙扎,一邊伊伊啊啊地叫著,似是在呼喚著什麼。安德羅妮四下看看,整個房間,只有她和這小小女嬰,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在。

  女嬰叫了半天沒有回應,急得小臉通紅。她忽然口一張,尚無牙齒的小嘴中竟然噴出了一團閃電!

  安德羅妮一驚,但她武技驚人,頭微微一側就躲過了這束閃電。看著掙扎著的小女嬰,她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得意,笑道:「小風月,我會把你慢慢養大的。哼,到時候不怕你不從!」

  小小女嬰怔了怔,忽然格格地笑了起來。

  房間中溫度突然急驟下降,轉瞬之間,初秋已成寒冬!

  安德羅妮僵在原地,得意的笑容巳完全凝固在臉上。

  她的手在輕輕顫抖,幾乎要舉不住面前的小小女嬰。在她像牙般的額頭上,細細的汗珠不斷滲出,轉眼就匯成一滴滴的冷汗。可是安德羅妮動也不動,聽任那些冷汗流下,甚至流入她的眼睛也無所謂。

  那雙性感、嫵媚、豐滿的唇半張著。也在輕輕地顫抖著,隱隱露出一排晶瑩的雪牙。

  她仍然保持著雙手抓著女嬰的姿勢。但那小小女嬰大眼晴轉了一轉,輕輕巧巧的一個翻身,就坐在了安德羅妮的手臂上,伸出小手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安德羅妮心中的驚訝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她只感覺到一個冰點正在她後背上緩緩地遊走著。冰點所到之處,會激得她的星空鬥氣瘋狂翻湧。她有心將鬥氣提升到聖域,好反擊背後那個神秘的敵人,可是每次都是僅僅差了一線,她巳經凝聚的鬥氣就會在冰點的刺激下失去控制。

  她不知道是什麼構成了這個冰點。是鬥氣、魔力還是單純的殺意?

  冰點的游移路線變幻不定,但所到之處,恰恰是安德羅妮鬥氣最薄弱的所在。就這樣,安德羅妮拚命與冰點對抗著,動都不敢動上一下,惟恐分神之下會被一擊而殺。

  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才能讓已經進入聖域的安德羅妮陷入這種進退不能、動彈不得的境地?她想到這裡,唇已完全失了血色,身體顫得更加厲害了。

  小女嬰已經站在安德羅妮前伸的臂上,一雙小手正放肆地替她作著種種鬼臉。安德羅妮哭笑不得。望著眼前的小小女嬰。她忽然覺得,似乎在這個小小女嬰的眼晴蘊藏著一個無比寬廣的世界。

  這一瞬間。她似是感覺到自己才是個嬰孩。而她所面對的,則是一個洞悉世間風霜的智者。

  安德羅妮巳無瑕細想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的星空鬥氣幾乎已經耗盡。

  一隻冰涼滑膩地纖手自身後輕輕撫上了她的脖子。指尖自安德羅妮的咽喉上緩緩地劃過……

  安德羅妮終於支持不住,呻吟了一聲,身體一陣搖晃,頹然坐倒在地。此刻她鬥氣巳經完全消失,整個人虛弱巳極,連個普通的武士都打不過了。

  汗透重衣的安德羅妮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她一抬頭。正好看到那小小女嬰如被一雙無形的手托扶著一樣,緩緩的落在了床上。

  小女嬰手一招,房門就無風自開。緊接著,她另一隻小胖手向門外一指,那意思已是非常明白。

  安德羅妮心頭一顫,她只覺得這個房間中透著不出的詭異。

  眼前的小女嬰雖然身上蘊含著深不見底的潛力,但畢竟受限於嬰兒的身體。表現出來的力量非常有限。可是那個冰點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這個房間中除了小風月外,還藏著另外一個強者?從喉嚨上殘留的感覺來看。這個神秘的敵人還似是一個女子。

  小女嬰見安德羅妮一副沉思的樣子,絲毫不理會自己,禁不住有些發怒。她小嘴開次張開,又是一束閃電飛出!

  安德羅妮又是一驚,但她鬥氣已失,這一次避過閃電可就狼狽得多了。敏感的她已經覺察到房間的溫度又開始下降,這一回。素來眼高於頂的她也不敢再逗留下去,立刻灰溜溜的逃走了。

  房門在安德羅妮身後無聲無息的關上了,但女嬰那可愛、天真中透著些許詭異的笑容卻始終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讓她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產生陣陣寒意。

  風月悄然出現在小女嬰面前。輕輕地道:「你剛才笑得很開心。」

  小女嬰露出又驚又怒的神色,如同在冰面上滑行一樣。在大床上迅速向後退去。

  但她怎麼可能逃得出風月的手心?風月伸手凌空一抓,小女就自己飛入她的手中。

  風月冷冷地道:「這個空間裡沒有完美的身體。適應了的身體就是最完美地。你放心,我會讓你好好適應這具身體的。

  當然,是用我的方式。第一課,就是平衡。「

  只是風月的語氣雖然冰冷,嘴角卻有一絲掩不住的笑意。

  她纖長的手指輕輕一撥,小女嬰就瘋狂地空中旋轉翻滾起來。

  小小女嬰顯然憤怒之極。她儘管被轉得天旋地轉,但仍時不時噴出一口閃電。不管她怎樣翻滾,速度有多快。道道閃電仍然極為淮確地劈向風月的眉心。只是這些閃電一到風月的身前,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落日昇,又是新的黎明。

  摩拉的臥房中,戰鬥仍然在繼續著。或者貼切點說,特殊的訓練仍在繼續。

  只是,這個小小的女嬰,看起來似乎有些變化。她長大了些,頭髮也長了些。

  現在女嬰巳經能伊伊呀呀的說些含糊不清的話了,可是很顯然,憤怒的女嬰不想和那可惡的黑髮女子多說一句話,只是瘋狂地進攻。

  她已經能擺出一些格鬥的姿勢,並且使用一些控制力量的技藝。但無論這些技藝有多麼巧妙,都不足以彌補她們此刻力量差距之萬一。

  每次她一躍而起的結果,都是被那只白生生的纖手給凌空拍下來。但這眼中燃著兩團湛藍火臨的漂亮小女嬰已完全被憤怒所控制,就是明知道結果。她也要攻!

  在憤怒與戲弄的交鋒中。三天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經歷過了刺殺風波後,智慧之眼的主殿防衛明顯嚴密了許多。就是夜深人靜之時,也仍然有數隊守衛不住在院中巡邏。

  一片淡淡的陰影小心翼翼地在寬闊的庭院中移動著。

  在夜色地掩護下。這片陰影幾乎與周圍的環境一模一樣,若非有意觀察且站得極近。根本不可能發現有任何異狀。

  這一片陰影跟在一隊守衛後面,慢慢地穿過了空曠的廣場。隨後它脫離了這隊守衛,來到了摩拉居住的小樓前。陰影緩慢地蠕動著,竟然從相距四米的兩個守衛中間穿過,然後化成了一道若有若無的輕煙。慢慢地從大門的門縫中滲了進去。

  輕煙在門後凝聚成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正是曾經與羅格有過數面之緣的雷洛。他左手中握的那把深黑色的匕首,就是幾乎置風蝶於地的食魂匕首。而他的右手小臂上,裝著一枚精巧的臂刃,狹長、薄薄地刃鋒上偶爾會閃過一抹淡藍色的光澤,顯然不是有毒,就是附上了冰或電系的魔法效果。

  雷洛屏息靜立原地。動也不動,只有瞳孔住地變幻著各種色彩。過了好一會,他才極輕極輕地吐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在整座小樓中,竟然一點魔法能量都沒有!這就意味著,不存在任何魔法陷阱或者是防禦魔法陣,甚至是用來防衛或者是照明的魔法物品都沒有!

  沒有魔法輔助的防禦,基本就等同於沒有防禦。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魔法陣的設置者過於高明,甚至可以瞞過雷洛的眼睛。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自記事時起,雷洛就經受了極為嚴酷的訓練,經歷了近三十年的時光,他終於躋身成為極少數的自然潛伏者的一員。觀察、探測、隱形、藏匿、潛行和暗殺都是自然潛伏者的強項。

  與普通刺客不同。自然潛伏者對世界平衡和魔法世界有深刻的理解,他們掌握的魔法雖然數量有限、威力不大,但人人都是破解魔法裝置的大師。至少就探測魔法一項來說,就是天空之怒親自設置的魔法陣,也不可能瞞得過雷洛的眼睛。

  雷洛望著幽深的長廊,猶豫著。

  整座小樓中只有一個很微弱的生命能量。再沒有其它氣息。在雷洛的眼中,遠處主殿中那團強烈的乳白色光臨就是聖女摩拉。任何神術者都是難以捉摸地敵人。雷洛並不想面對摩拉。他的任務並不是刺殺聖女,只是殺掉真正的聖嬰。因此他選擇摩拉獨自祈禱的時候前來刺殺聖嬰。

  就如羅格會用幾十個嬰兒作誘餌轉移德魯依的注意力一樣,雷洛同樣用僱傭來的職業殺手轉轉羅格的注意力。經過多日的觀察,他終於確定了真正的聖嬰就在這座看似毫不設防的小樓中。

  只是如此重要的聖嬰,周圍的防飾怎麼會如此鬆懈?就算沒有魔法師的守衛,也該有幾位武技高手才對。強者們大多擁有數件非常強力的魔法裝備,而這些裝備散發的魔法光芒就如同黑夜中的熊熊烈焰,是絕不可能瞞過雷洛的。

  他又猶豫了許久,這才自嘲的一笑,覺得自己也許過高的估計了羅格。胖子身邊的確有聖域強者,而且不止一個。可是就算是死神班藏身於這座樓中,雷洛也會在百米外發現他。死神班身上皮甲、手中細劍雖然都經過特殊的處理,但用來掩飾的魔力也是魔法能量,只要是魔法能量,雷洛的雙眼都會清清楚楚地分辨出來。

  難道,自己一直都在害怕那個陰險的胖子嗎?雷洛不由自主的想。

  他知道,雲霄之城自與羅格交手以來,雖然也可說是有所斬獲,但不容否認的事實是德魯依在人員上損失慘重,而羅格的勢力反而越來越壯大。胖子一方面承受著雲霄之城的打擊,一方面與銀龍們周旋,能夠話下來已經是奇跡了,可他居然還能活得不錯!雖然雲霄之城的主要力量都被銀之聖教給牽制住了,但收拾胖子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也許,就連天空之怒都沒有想到,這場相鬥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雷洛自己也曾經潛伏在羅格身邊許久,一直在尋找機會將食魂匕首刺入羅格的胸膛。可是他總是感覺到。在那胖子的身後,有一片巨大地、可以吞噬一切的陰影。而那陰影中究竟藏著什麼,就不是他能夠窺探得出的了。這也是他接連放棄數次刺殺機會的最主要原因。

  他還年輕,還有前途和野心。以命搏命的任務,並不適合他。

  雷洛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猶豫強行壓下。他的眼睛轉成了碧綠色,無聲無息地向樓上潛去。如無意外。那微弱的生命能量就應該是聖嬰了。雖然相對於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來說,這生命能量太過強大了一些,但胖子身邊怪事向來層出不窮,這一點點怪異,雷洛巳經見怪不怪了。

  房門沒有鎖,雷洛輕輕一推,就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他足尖點地。力量已經提升到了巔峰狀態,隨時可以發出致命的一擊!

  房門徐徐打開,豪華寬大的臥房逐漸顯現。房間中沒有什麼女嬰,只有一個看起來四五歲大、極漂亮的小女孩坐在高高的椅背上,一雙小腳一蕩一蕩的,湛藍地眼晴饒有興趣的看著雷洛。

  雷洛大為意外。長老會從自然女神那裡領受的神諭顯示,黑暗聖嬰是一個不足歲的小女嬰,顯然絕不可能是眼前這漂亮的小女孩。他再次掃瞄了整座小樓,終於確定了除了眼前的小女孩兒外,樓中再無其它生命。

  雷洛換上了一副和藹的面容,柔和的道:「小妹妹,這座樓中還有其它人嗎?比如說,一個比你還要小的小妹妹?」

  小女孩當即搖頭,筆直的金色飛散,非常的漂亮:「除了我以外,這裡沒有人了。」

  小女孩忽然又道:「等一下。你是說比我還要小的小妹妹?」

  她托著下巴,思索起來。

  雷洛磚心地等待著,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跳得厲害,手心也開始隱隱在出汗。

  「啊!我想起來了!」小女孩忽然興奮的道:「我是有一個妹妹,她就在這裡!」

  「她在哪裡?」雷洛微笑著問。悄悄地握緊了食魂匕首。

  小女孩燦爛一笑,

  漂亮得讓雷洛覺得眼前一亮:「她就在這房間裡呀!可是你雖然身為很罕見的自然潛伏者。但也是看不到她的。因為她不是人啊!」

  雷洛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兒,這才發現她似是很淘氣地坐在椅背上。其實她的小屁股距離椅背仍然有一絲微不可察的距離。

  這個小女孩兒,竟然是浮在空中的!

  空中忽然探出了一隻冰雪般的纖手,重重地拍在小女孩的頭上!

  這一拍的力量極大,小女孩如炮彈一樣啪地一聲撞在牆上,又彈落地面。

  雷洛目瞪口呆。

  他本能的感覺到,剛才這突如其來的一記如果是拍在他頭上的話,將會直接拍斷他的頸椎。

  小女孩一躍而起,大怒道:「在外人面前你還打我!」

  她兩隻小拳頭上已經纏繞起絲絲的電光,一拳向身前的虛空中擊去。

  這絕不是普通的一拳!小拳頭落處的空間起了一陣波動,隱隱現出一個絕美的身影。

  僅這一瞬間的驚艷,已讓雷洛呼吸惟艱!

  那神秘的女子一探手就握住了小女孩的脖子。小女孩的胳膊短,那女子的手只是略略前伸,小女孩就怎麼也夠不著她的身體。

  小女孩怒極,雙拳一揮,兩團電火脫手飛出,向那女子擊去。那若隱若現的女子手忽然一鬆,小女孩啪地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隨後,那神秘的女子又消失了。

  小女孩翻身躍起。呆呆的浮在空中。她小臉通紅,看來隨時有可能哭出來。

  她忽然一轉頭,湛藍的大眼睛盯著雷洛,怒道:「你還敢看!自己挖了眼睛就滾吧!別以為有幾個老東西給你撐腰、手裡拿了把破匕首就可以隨意亂逛了!」

  雷洛口中發乾,他只覺得這座樓中似是存在著一個完全超乎他理解的空間。每一樣事物都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就連面對著這才四五歲的小女孩兒,他都會感覺到恐懼!

  可是只因剛剛那驚鴻般的一瞥。他就不願意離開這裡。不為其它,只是想多看一眼。

  一眼就夠了。

  但他眼前一花,這個全無耐心的小女孩兒已經出現在他面前!雷洛大吃一驚,剛舉起食魂匕首,又忽然有些不忍心就這樣將這可愛之極的小女孩刺死。

  就是這一猶豫的功夫,小女孩又自他眼前消失了,僅留下兩團飛向他雙眼的電火。

  雷洛閃電般伏在地上。食魂匕首反手向背後刺去。他的反應堪稱完美,可惜結果卻難如人意。

  雷洛耳中嗡的一聲,後腦上已經挨了沉重的一擊。緊接著手腕上傳來一陣混雜著麻痺劇痛,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腕骨在呻吟!雷洛悶哼一聲,手不由自主地一鬆,食魂匕首已經被人給奪了過去。

  但一切還遠未到結束的時侯。

  就在雷洛面前,一隻白嫩的小手握住了他方手的臂刃。輕輕鬆鬆的將它折成了兩段。

  雷洛強忍身上的劇痛和心中的驚駭,一個翻身,想要脫離小女孩的攻擊範圍。但他的動作才做到一半。就看到那只不著鞋襪的小腳己踏上自己的胸膛!

  一時間,雷洛竟然產生了錯覺,彷彿踏在自己胸膛上的不是一個才四五歲的小女孩,而是一頭巨龍!僅僅這一踏,他的肋骨就已經斷了一根!

  接下來。雷洛感覺到自己正被一群巨大的食人魔圍住痛歐。沉重之極的拳腳如雨落下。他身上每一根骨頭都在呻吟。

  此刻雷洛能夠做的,只有雙手抱頭,全力發動自然潛伏者忍受超重傷害的特長,只希望可以撐到攻擊結束的那一刻。

  小女孩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她飛起一腳。將雷洛踢得凌空翻了兩周。算是這一場毆打的結束。

  英俊的雷洛此刻已是面目全非,鼻骨都被剛才的一腳給踢斷了。

  小女孩徐徐飄落,站在他胸口上。手裡把玩著的,正是食魂匕首。相對於她的體形來說,這把匕倒似是一把短劍一樣。

  剛剛還怒火萬丈的小女孩此刻看起來心情舒暢多了。她看了眼食魂匕首。臉有不屑之色,然後隨手一丟。匕首貼著雷洛的臉插在了地板上,鋒銳的刃鋒甚至劃破了他一點皮膚!

  雷洛嚇得臉都白了,待感覺到詛咒的力量沒有發動,他狂跳地心這才平復了一點。

  小女孩一指雷洛,以稚嫩的聲音、老氣橫秋地語氣說道:「今天不殺你,是讓你給那幾個老東西帶個消息。他們該對付誰就對付誰去,如果再敢自作聰明的把手伸到我這裡來,我早晚要去燒了他們的老窩!現在,你滾吧!」

  雷洛掙扎著爬起,重傷的他已經無法掩飾行蹤,不過小樓周圍沒什麼守衛。他仍然得以安全的脫離。

  雷洛一邊咳著血,一邊苦笑。

  這座詭異的小樓的確不需要任何守衛,聖嬰放在那裡再安全不過了。可是邢可怕的小女孩究竟是什麼來歷,那個……那個神秘的美麗女子又是什麼人?為什麼長老會一點都沒有提到過智慧之眼中還藏著這樣的兩個人?

  雷洛想著,又咳出一大口血。但他絲毫不敢停留,只能勉強壓住傷勢,趁著夜色離開了德累斯頓。

  摩拉的房間。

  小女孩長舒了一口氣,笑道:「真解氣。」

  風月悄然現身,哼了一聲,道:「打不過我,就拿別人出氣嗎?你離聖潔和高貴已經越來越遠了。而且你還在匕首上下了追蹤印記,這難道也是光天使的戰鬥藝術嗎?」

  小女孩笑意盈盈地看著風月,道:「這個世界的人都很貪婪。同伴可以犧牲,但好東西卻絕對捨不得扔。那幾個老東西也許捨得犧牲剛才那傢伙,但絕捨不得扔掉那把匕首。把印記下在匕首上面,比下在那傢伙

  的靈魂裡要好得多呢!而且風月,現在我還從你身上學會了記仇。你這幾天對我做的一切一切。我都清清楚楚的記得呢!「

  風月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你要記的東西還多著呢。」

  日出日落,光陰如水。

  「今天巳經是第十天了吧?」一個女孩問道。她著起來正處於童稚剛去。青澀漸生的年紀,尚帶著雅氣的臉孔已經開始透出驚人的美麗。

  風月點了點頭,隨手撤去了設在周圍的力量結界。

  「那我們去逛街吧!」女孩忽然道。

  風月吃了一驚,疑惑地看著女孩。道:「我剛才打得太重了嗎?」

  女孩笑道:「我們和普道人一樣去街上逛逛吧!你也從來沒體驗過這種感覺吧?就當是你打了我十天的補償好了。」

  風月有些不知所措之際,女孩已經道:「摩拉,準備一套我能穿的衣服,再準備一套。嗯,一套長裙……」她看了一眼風月,又補充道,「不。準備一整女武士穿的全身鎧甲,要覆面頭盔那種式樣的。」

  女孩的聲音不高,除了風月能聽見外,就只在摩拉的靈魂中響起。

  風月忽然道:「你怎麼知道我要用全身盔甲?你現在巳經能透過神之本源看透我的想法了嗎?」

  女孩拚命的搖著頭,飛散的金色如一彎金色的瀑布:「當然不是!我只是想把你的臉蓋起來,我一個人美麗就夠了!」

  風月眼光一陣波動,忽然有再揍她一頓的想法。

  北國的初秋。氣侯宜人,又接近收成。因此幾乎每個人都透著喜悅。

  與帝都黎塞留比起來。德累斯頓要簡陋得多,但繁華的商業街上仍然是人流湧動。在這種地方。一個衣飾華麗、漂亮得過分的貴族小女孩始終是人們注意力的焦點。但她身後跟隨著一個全副盔甲的智慧之眼護教女騎士,這足以讓所有人打消心中的不軌企圖。

  護教騎士是智慧之眼新近才設立的位置。經過一個月的選拔,從近千名宗教守衛中僅僅選出了四位護騎士,因此護教騎士不僅僅是地位的象徵。而且還是個人實力的體現。由於羅格與智慧之眼的特殊關係。公國不會有人願意得罪一位護教騎士,更不會去得罪一個可以讓護教騎士當隨從的貴族小女孩。

  驚訝的人們議論紛紛,都對小女孩的身份感到好奇,倒有不少人猜測這小女孩是羅格和摩拉的私生女兒。這種說法立刻遭到虔誠教徒地駁斥,但他們也不反對她是羅格和生女兒的說法。只不過絕不承認她是羅格和聖女摩拉生的而巳。

  女孩看起來越逛心情越差,她忽然道:「風月!你可不可以像平常人那樣走路。不要總是飄來飄去的?」

  她的話當然只有風月能夠聽到。

  風月看來心情正佳,她罕見的輕笑了一聲。沒有理會女孩的挑釁。她的確只是做了個走路的樣子而巳,其實訛底從未沾過的。

  逛街很快就結束了,女孩兒怒火沖天地回到了智慧之眼。

  第十一天,女孩說要體驗一下德累斯頓的夜。於是她們一起逛了整整一條街的酒館。

  喝醉的人總是膽子最大,也最不計後果,而這麼漂亮的女孩巳足以引起某些人的骯髒想法。

  被激怒的女孩幾下就砸塌了整座酒館,連帶著旁邊的兩家酒館也給順手砸了,然後她就神秘的消失了。酒館中不乏頗有身手的傭兵和冒險者。可是這些被飛磚碎石打得鼻青臉腫的傢伙也說不清那女孩是如何消失的。

  第十二天。已是初顯絕代佳人模樣的女孩與風月在德累斯頓旁邊的一座小湖邊度過了整個晚上。

  第十三天,一大一小兩個美人漫步在神諭之城的街頭,可借邊上的精靈們無法看到她們的身影,不然素來對美麗事物全無抵抗力的精靈們一定會創造出無數足以流傳後世的詩歌、繪畫和戲劇。

  第十四天。她們站在高山之巔。看蒼雲翻滾、夕陽如血。

  第十五天,剛剛長成、仍略有青澀的少女與風月立在北國最繁華、最富有藝術氣息的帝都黎塞留上空,靜看燈火燦爛、繁華如夢。

  第十六天,巳成一代絕色的少女在風月的幫助下,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在星空下飛翔。她們掠過山川大河,飛進了一座座各個種族建立的城市。

  她們沒無目的,只是飛翔,在一彎藍月和漫天星辰的陪伴下飛翔。

  終於……

  到了第十七天。

  第十七天,一輪藍色圓居高懸在德累斯頓的夜空。

  在樓頂的露天花園中,少女和風月正相對而立。只是在她們中間,還有一個淡淡的、沒有實體的美麗身影。

  細看上去,她的眉目與少女竟然一模一樣。不過她只是一個沒有實體的虛影而已,依靠著風月的支持。她才能在這個世界現身。

  虛幻的少女開口了,她的聲音甜美而溫婉:「謝謝你們,這十七天來,我過得非常快樂。」

  風月沉默著。

  威娜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道:「你不必……說謝的。你能夠擁有的,也只才十七天而已……」

  虛幻的少女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巳經知道。其實你們在降臨的第一天就可以完全抹去我尚無意識的靈魂。可是,你不光給了我十七天,還讓我成長,帶我體驗了這個世界的精彩。我相信,這十七天的徑歷,巳經可以超越絕大多數人一生的體驗了。擁有過與神共同成長的十七天,我已經非常、非常的滿足了。」

  月巳中天。

  少女的身影開始透出一絲金色光芒,隨後化成點點飛星,飄上了無盡的星空。

  時似流水。人生如夢。

  十七天,十七年。

  一歲為一天。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十二章 神僕


  兩扇緊緊關了十七天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衣衫襤褸的羅格邁著虛弱的腳步,從大門後走了出來。

  這兩扇沉重的大門純以生鐵鑄成,厚近半米,其開關全部依靠水力機械推動,羅格一走出門外,厚重的鐵門就在他身後徐徐合攏。在鐵門合攏前的一瞬,約略可以看到鐵門後的一小片地方。

  那是一片屍骸縱橫的死地!

  羅格看起來疲憊不堪。腳步虛浮,連帶著還瘦了一圈,不過他眼中已經恢復的清明。

  比胖子還要肥上兩圈的典獄長早已恭敬的侯在了一旁,親手將一套新衣奉了上來,在換衣過程中,羅格體表黑一塊白一塊的皮膚不住的掉落,看得典獄長心驚膽戰,他立刻不動聲色將目光投在地上,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典獄長久經官場,深知最大的取禍之道,就是對上司的私密事知道的太多。

  羅格現在所站的地方,正是大地牢的最下一層,還在神聖同盟剛剛成立時,這座大地牢就開始動工興建了,歷來一個國家成立,最先修建的往往就是軍營和監獄,阿雷公國也不例外,在阿雷不算漫長的歷史中,大地牢已經擴建過三次,裡面可以關押一千多名最危險的犯人,在羅格執掌公國大政後,儘管財政極為緊張,他仍然撥出了一筆錢對大地牢進行維修,畢竟胖子謀權奪國的經過殊不光彩,反抗者眾多,原本的大地牢一時顯得不大夠用。

  鐵門背後是大地牢中冤魂最多的地方,門後空間開闊寬廣,但沒有光,沒有出路,只有一點少的可憐的水,大地牢中欲處死犯人,往往會把數人一齊關到這片絕地,任其在黑暗中慢慢死去和腐爛。

  在無光的絕地裡,自知必死的犯人們用不了多久就會陷入最後的瘋狂,而最後還保持清醒的那個人,往往也是最不幸的人。

  數百年來,這片絕地中不知積蓄了多少凶厲的怨靈;空曠的空間中,不知迴盪著多少罪惡毒的詛咒。

  羅格一自『風怒裂谷』返回,就一頭扎進了死亡絕地,他是亡靈魔法的大師,需要汲取這裡的靈魂和詛咒力量來對抗鋼鐵戰爭傀儡卷軸上所附帶的詛咒,也許整個公國內,都找不出亡靈和詛咒力量更加強大的地方了。

  鋼鐵戰爭傀儡卷軸上附帶的詛咒細密繁複,雖然初始威力看起來不大,但極難加以驅除,羅格本以為可以在五天內完全驅逐詛咒效果,可沒想到在地牢絕地內一呆就是十七天,不過這次胖子也是小有收穫,經過親身體驗,羅格對詛咒力量的運用更加熟悉,他發出的各種陰很詛咒也就更加難以抵抗。

  羅格無暇為自己魔法上的進步欣喜,他匆匆披上衣服。直接回到了大公府。

  由於破解高級詛咒事關胖子的小命,因此在進入大地牢絕地前,羅格下了嚴令,不許任何人打擾,可他沒想到,這一呆就是十七天。

  十七天,已經可以發生太多的事了。

  羅格小心翼翼的撤去自己房間中角落裡的一處魔法機關,這座魔法陣威力強大,一旦不小心觸發,就是以胖子的魔法抗力也會被打個半死。

  魔法陣中一塊青色的魔鏡正一閃一閃的發著光,這是洛克菲勒專門送給羅格用來進行遠程通訊的魔法道具,一看魔鏡上扇動的光芒,羅格就知道裡面至少貯存了十幾條消息,魔鏡價格極為昂貴,但總共使用次數也不過二十次,這十七天來洛克菲勒連續傳遞消息,可見他的焦急。

  這些消息大同小異,除了向羅格通報帝國最新的動向之外,都是在催促羅格盡快率眾北上,若沒有挑戰銀龍王一事,羅格早在二十多天前就該北上帝都了。

  他思索了一下,簡單回復了一條訊息,稱將在五日內出發。

  拋卻風月的因素,對付雲霄之城和帝國相斯特勞是眼前的頭等大事,除此之外,公國中可說別無大事,有五天的時間,應該夠他處理公國這十幾天來積壓下來的事情了。

  沒過多久,行色匆匆的羅格又出現在智慧之眼的主殿中。

  一襲聖袍的摩拉似是知道了羅格要來,早已等候在主殿的門口,胖子一言不發。默契的跟著她向後殿後走去。

  羅格已經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智慧之眼的主殿,可是這一次不同於以往,他總是感覺到這裡的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可是具體變化在什麼地方,他也說不上來。

  看著走在前面的摩拉,羅格的心裡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摩拉走得非常的有韻律,隨著她的腳步,寬鬆聖袍下誘人的曲線忽隱忽現,特別是那豐滿。圓潤的臀,在輕微地一蕩一蕩,一時間,羅格的心跳似都在與這蕩漾的節奏呼應著,他忽然想起了與摩拉突如其來的那一次纏綿,她美麗的身體。誘惑的眼神。時輕時重的呻吟。

  瘋狂的動作以及不支時那張慌的神態,一一在眼前浮現。

  「今天這是怎麼了?」羅格暗自感到奇怪,若在平時,他決不會壓抑自己好色的心,可是只要有正事在前,胖子對美色的抵抗力就非同一般,像今天這樣幾乎壓抑不住自己對摩拉的慾望,最近一段時間內,這還是第一次。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祈禱室,摩拉小心的將門掩好,祈禱室中有奧黛雷赫的神力加護,只要關上了門,那就根本不怕一般的窺探魔法。

  祭壇上的火焰如往常一樣熊熊的燃燒著,火焰前坐著一個小小的女嬰,正在吃著自己的手指,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無言的羅格。

  「這個……就是降臨後的女神?」就是鎮定功夫如羅格,也掩飾不了自己的震驚。

  「女神的確已經降臨。」摩拉不動聲色地道。

  羅格盯著小女嬰左看右看,若不是怕激怒了奧黛雷赫的後果自己承擔不起,他還想把小嬰兒拎起來仔細看一遍,他甚至偷偷地以精神力對這個嬰兒掃了一眼,在她身上,的確發現了一絲奧黛雷赫神力的痕跡,只是神力實在是太薄弱了點,不過一個嬰兒,哪怕資質再好。都不可能擁有多大的力量。

  其實一直以來,羅格對奧黛雷赫選擇降臨在一個嬰兒身體裡感覺到非常奇怪,這種做法看起來頗為;類似於光明教會中天使的轉生,可是以羅格所知,似乎光明教會近年來流行的是直接在成熟中降臨。

  羅格還想仔細研究一下這個女嬰,就在此時,摩拉刻意壓低的聲音適時的傳了過來:「羅格大人,您現在地舉動可是對女神十足的不敬啊……」

  羅格一驚,立刻後退了幾步,可不知什麼時候,摩拉已經無聲無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後,胖子這一退,立刻與摩拉撞了個滿懷,摩拉又哪裡撞得過胖子?

  聖女當即摔倒在地。

  羅格的後背感受到了摩拉柔軟的身體,心中的火焰轟的一聲,再一次熊熊燃燒!

  他一言不發,轉過身就撲向了尚未爬起的摩拉,摩拉剛剛支撐起半身,旋即被羅格壓倒在地,在胖子的蠻力之下,她絲毫沒有抵抗之力,轉眼之間聖袍就被撕開,羅格喉間低吼一聲,將臉深深的埋進那熟悉的兩團溫軟山峰之中。

  摩拉毫不驚慌,她只是在羅格耳邊低低的叫了一聲:「奧黛雷赫來了……」

  羅格立刻驚起,本能的四下望著,「在哪裡?」

  摩拉見羅格已經清醒,若無其事的將他推開,隨手用破損的聖袍掩了掩裸露的胸,此時摩拉的聖袍幾乎完全被羅格撕碎,她掩得住這邊,掩不得那邊,不過摩拉也不在意,她以鎮定溫柔的聲音道:「女神傳下了兩個神諭,都是與您有關的。」

  羅格此時神志已經完全恢復清明,他有些不敢去看摩拉,在女神的祭壇前試圖非禮女神的聖女,這在任何宗教裡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胖子不禁為自己意外的失控感到奇怪,似乎,上一次與摩拉纏綿時,他也曾如此失控過……

  但還未等他想得明白,摩拉就道:「女神要求智慧之眼在一個月內舉行一個威大的祭祀儀式,只有同時在場的虔誠信徒超過五萬人,才有可能達到女神的要求,並獲得女神的神恩,可是您知道,整個德雷斯頓也不過十萬人,要湊齊五萬名虔誠的信徒,只能號召外地的信徒來到德雷斯頓,這將是一大筆費用,但她不光展示了無數神跡神諭,還曾經親自出現在羅格面前,當然了,每次降臨,她都把胖子嚇得不輕。

  在一切務實的胖子眼中,這樣的女神,可遠比那個絕跡了幾十年的冰雪女神要強得多了,信奉的神明不需要多強大,只要肯幫助它的信徒,那就夠了,若是象希洛那樣乾脆來個千年不出頭,那你信奉的就算是至高神,又有何用?千年戰爭之前,強威的精靈帝國幾條乎橫掃大陸上一切強悍生物,可是在失去神的庇佑後,輝煌時代還不是在短短數十年中就徹底終結了?

  這些想法在羅格心中一掠而過。胖子悚然而驚,難道,自己也要走上供奉一位活動的神明,開創一方天地,然後等待著後來者將自己打倒的這條輪迴之路嗎?

  「羅格大人,」摩拉柔聲問道:「您是否願意執行女神的神諭呢?」

  「當然!」羅格不假思索的道,他暫時拋開了宿命這個遠遠超出他能力範疇的命題,轉而考慮應該如何弄上一筆外財,好能補上公國財政的大窟窿,說到斂財,這可是胖子當年賴以發家的看家本領,他腦子急速的轉動著,轉眼之間,數十條斂財方法就一一閃過。

  「戰爭!只有戰爭!」羅格忽然咬牙切齒的吼道。

  的確,只有戰爭!惟有樹立起一個外敵。才能既為公國內心懷不滿的人樹一個標靶,又藉機一筆戰爭橫財,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打得贏這場戰爭,所以這個敵人的選擇至關重要。

  不過讓羅格不知道是該得意還是該沮喪的一點是,他的敵人多不勝數。

  就算沒有奧黛雷赫要的二十萬金幣。羅格也絕對撐不過今年,所以他必須在公國國庫破產之前,很很的發上一筆橫財。

  這一次智慧之眼聚集五萬信徒的祭祀儀式絕不是小事,在歷史上,每一次類似的事件都有其原因結果,女神奧黛雷赫絕不會平白無故的舉行這麼一個儀式,但真實神意如何,就不是胖子能夠猜得出來的了。

  聖女摩拉對羅格惡狠狠的戰爭宣言毫無奇怪或厭惡的表示,就似是已經知道了羅格的回答一樣。

  她溫柔地道:「羅格大人,您為女神奧黛雷赫服務了這麼久,因此女神要獎賞您的虔誠,您在北方的敵人既強大又陰險,所以女神決定派遣她的僕人隨您一同北上,這就是女神的第二個神諭。」

  胖子又驚又喜,他萬萬沒想到女神竟然會派一個神僕來直接幫助他!女神的神僕,怎麼也該是個聖域強者吧?

  「神僕在哪裡?快讓我見見!」他喜不自勝的道。

  「在這裡。」一個冰冰冷冷的聲音忽然在羅格背後響起,聽起來距離胖子不足一米,胖子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呼出的陣陣寒氣!

  胖子不敢過大的動作,只是緩緩的轉過身來。

  轟!

  羅格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一時之間,他怎麼也看不清對面那張刀削般。充滿了雕塑美的臉。

  似乎,這張臉孔,在許多年之前,他就曾經相識。

  羅格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並不認識對面那美麗如冰地女子。

  那女子一頭金髮,湛藍雙眸,身上披一件精緻的輕甲,腰間隨意掛著一柄十字劍,看起來她一身裝備除了精緻一些之外,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請問您的……」羅格小心翼翼的道。

  女子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我是女神的神僕塞拉菲,你不必加大人或者尊敬之類的稱呼,我身為女神代言人,今後會自行判斷一切,你也不要試圖命令我。」

  羅格立刻點頭。

  他又仔細地看了一眼塞拉菲,目光在掠過那張絕色的面容時,又是不由自主的一陣眩暈,可是讓羅格吃驚的並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實力。

  這個女神派來輔佐他的神僕塞拉菲,竟然只有十四級的鬥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以精神力掃瞄了一次,終於確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

  十四級的神僕,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吧?

  可是還未等胖子有機會發發牢騷,塞拉菲已經當先發難了,她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摩拉,對羅格冷冷的道:「你侮辱了女神的祭祀,就是侮辱了女神的尊嚴。」

  羅格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見眼前一片耀眼的明亮劍光,看這勢頭,這一劍勢必要點瞎他的雙眼!羅格大驚之下,瞬間施放了一個透明光盾,攔在身前,然後整個人閃電般向後退去。

  胖子臨戰反應已經快極,瞬發的透明光盾非常陰損,如果對手想乘虛攻擊,多半會一頭撞在靜止的光盾上,受傷倒不一定,大吃一驚那是肯定的,只要有這麼短短一線的時間,羅格以精神力驅動的低階魔法就會如狂風暴雨般攻來,輕鬆扳回不利戰局。

  可是耀眼劍光轉眼散去,羅格面前空空如也,哪有塞拉菲的人影?

  此時羅格後頸處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地寒意,胖子實戰經驗何等豐富,立刻感應出塞拉菲的十字劍正停在那裡,靜靜地等著自己將脖子送上去。

  此時羅格的後衝力極大,萬萬停不下後退的勢頭,胖子情急之下,當即大吼一聲!他地吼聲中暗含了一個魔法咒語,這種施法方式雖然不如瞬發施法速度快,不過能夠施放的魔法比瞬發魔法要高上一級,再加上胖子精確地魔法操控和亡靈。

  黑暗魔法專精特長,其它法師施放一個同級魔法的時間,羅格足足可以放出兩三個魔法來。

  一片白骨之牆隨著羅格的吼聲出現在他背後,正正好好的攔住了他的身體,即使面對神僕,羅格也不會束手就死,他尾指上一枚深黑色的戒指一亮,又是一片深灰色的詛咒之霧向背後飛去。

  羅格雖然知道詛咒之霧未必會對塞拉菲起作用,但他能夠快速發動的其它低階魔法更不可能對傷到塞拉菲。

  「反應很快嘛!」塞拉菲那冷得徹骨的聲音幾乎是貼著羅格的耳朵響起!

  嘩拉一聲,羅格倚之為依靠的白骨之牆忽然倒塌了,可是塌的只是上半邊,下半邊仍然完好無損,羅格雙腳絆在白骨之牆上,這一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仰天摔倒。

  塞拉菲那漂亮的銀色長靴隨後從天而漿,重重地踏在羅格的肚皮上!

  羅格的臉一下子變得雪白,連叫都叫不出來,雖然他皮堅肉厚,但塞拉菲這看似輕飄飄的一踏,力道竟然不下與一頭地龍!

  胖子身體再怎麼結實,也絕對受不住地龍從身上踩過。

  塞拉菲的一踩還附上了不少鬥氣,只是她運用鬥氣的方式非常古怪,輕易就破開了羅格用於防禦的精神力,讓羅格完完全全承受了她威力十足的一踩。

  踩了一腳之後,塞拉菲似乎還不解恨一樣,她忽然道:「摩拉!轉過去」

  摩拉柔聲回道:「遵從您的指示,塞拉菲大人。」

  胖子一側頭,見摩拉竟然真的就此轉過身去,將他扔在一邊,不聞不問。

  不知為什麼,胖子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自心底湧起,他只覺得今天智慧之眼的主殿已經變得說不出的詭異!胖子有心逃跑,可是被塞拉菲踩了一腳後,他全身極度乏力,又哪裡逃得掉?

  塞拉菲忽然笑了,但笑容中夾帶著的陰險絲毫不妨礙她足以耀花胖子雙眼的美麗。

  她以只有羅格才能聽得見的細小聲音道:「你不是看不起十四級的鬥氣嗎?哼,收拾你這種廢物,有十級鬥氣就足夠了!」

  見摩拉聽話地沒有回頭,塞拉菲匆匆地在羅格身上又補了兩腳,持續不斷的劇痛將胖子的一切話語都堵在了肚子裡。

  嗆的一聲,塞拉菲的十字劍回到鞘中,她以冰冷聖潔的聲音宣佈了對羅格懲罰的結束,並責令他立刻離開祈禱室,否則將會得到加倍的懲罰。

  已經領教過厲害的胖子一聲不吭,強忍劇痛,急急忙忙的溜掉了,他終究沒有發現,祭壇上的聖嬰與當日的獲選者容貌有少許的不同。

  祈禱室的溫度悄然下降了幾分,黑髮銀眸的風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塞拉菲身邊。她們以精神波動不住的交流著。

  「你要是心痛,那我下次會打得輕點的。」

  風月淡淡地道:「儘管打。」

  塞拉菲輕輕一笑,道:「好了,不和你鬥氣了,反正你欠我的,總有一天我會想辦法討回來的,時間不多了,你回去好好準備吧,這邊的事就交給我好了,北上的時間很長,我倒想看看那老東西能在我面前躲多久!」

  三天之後,在兩百輕騎的護送下,北行的車隊終於進入了阿斯羅菲克帝國的疆域。

  雖然貴為帝國親王,但羅格在帝國境內並不安全,至少不像在公國內那樣安全。在真正的強者面前,那兩百個輕騎兵僅僅是一個毫無實用的裝飾品而已。若雲霄之城真的來襲,他們連肉盾的作用都發揮不出來。

  車隊緩慢地行進著。此刻若是有一個大魔導士埋伏在一旁,一個大範圍的高階魔法就可以將整支車隊送上天空。

  不過羅格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死神班這個老而成精的是絕不肯坐在馬車中的,他早就離開了車隊,孤身一人四處流蕩去了。

  修斯的表現比較奇怪,出發那天,早上他突然說自己生病了,需要在馬車中休養,結果不到中午,他老人家病就突然好了,只派了個精靈來,說附近地勢複雜,他要親自去察看有無敵人,因為時間緊迫,就不來和羅格大人告別了。羅格對於修斯的神出鬼沒早就見怪不怪了,聽到這種爛俗的借口,胖子只是一笑了之。

  至於安德羅妮,那也是絕對不肯安分地呆在馬車中的。大小姐早就單人獨劍,踏山覓水,不知到何處騷擾漂亮姑娘去了。

  最讓羅格捉摸不透的,就是那僅有十四級鬥氣,卻一腳踩得他戰力全失,只能聽憑被害的神僕塞拉菲。

  自當日懲罰過羅格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不過羅格有種直覺,那就是塞拉菲一定會隨他北上的。

  女神的神諭已經說了讓塞拉菲跟隨自己北上。凡是跟神諭有關的事,摩拉是從來不會說謊的。

  那一天,塞拉菲的陰險和狡詐多多少少露了點端倪出來,與她神僕的高貴身份殊不相稱。雖然胖子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可是他向來膽大妄為,就是面對奧黛雷赫都曾經起過色心,還動手動腳的。何況塞拉菲僅僅是一個神僕?胖子隱忍不發。那是知道眼下絕對不是她的對手,而且還得借助她的力量來打擊敵人。

  塞拉菲說的有十級鬥氣就足夠收拾他的話,胖子是深信不疑的。但那指的是正面決戰,對付強者。正面決戰從來都是胖子最後的選擇。

  因此,在這看上去毫不設防的車隊周圍,實際上遊蕩著四位強者。任何人若想要偷襲這樣的車隊,也只能怪命運之神沒有眷顧他們了。

  但這幾日來不論胖子如何思索,他都想不通以自己強悍的肉體防禦力,又輔之以精神力進行了強化,為何仍然抵受不住塞拉菲僅附帶了少量斗氣的一踩?何況這一踩還把胖子踩了個半死。

  不過羅格知道,一旦想通了這個問題,那自己的實力就會大幅提升,就算魔力沒有增長,也絕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遇到聖域強者就束手無策了。

  他望著馬車窗外似乎總是一成不變的森林和遠山,一邊隨手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風蝶蜷伏在胖子身上。已經因過度的疲累而昏昏睡去。她赤裸的身體顯得纖弱而單薄,一頭銀灰色的長髮如凝止的清溪,披散下來。

  在這輛特殊的馬車中,她睡得宛如嬰兒。自從背負了黑暗和嗜血雙重詛咒後,也惟有狂放之後的片刻時光,才是她真正能夠得到安寧的時候。

  一滴晶瑩的水滴從天而降,落在了羅格的手背上。胖子抬頭望去,正好迎上了瑪利卡那混合著屈辱和憤怒的目光。高貴的帝國公主此刻待遇與身份並不相符。她全身赤裸,手腳分別被縛在車廂頂的四角,嘴被堵得嚴嚴實實的,就這樣被懸在了車頂。

  瑪利卡並不在意觀賞一些火辣場面,也不怎麼在乎羅格加諸於她的種種折磨,她只是無法忍受這種屈辱。從小至大,因為她出眾的容貌和才華,雖然母親僅僅出身自北方的一個小部落,但追求瑪利卡的豪門子弟為數眾多,甚至向來高傲的雷洛也對她一見鍾情。

  會像對待一隻母狗一樣對待她的,只有羅格!

  只要能夠堅持到帝都……瑪利卡暗暗想著,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她每天都以這個來為自己打氣,不然的話,她早就支持不住了。

  羅格忽然抬頭看了一眼瑪利卡,驕傲的公主竟被嚇得顫抖了一下。胖子哼的一聲,又欣賞起窗外的景色來。

  反正到帝都還有一段時間,他有把握徹底收服這惱人且倔強的公主。

  其實,這次的旅程並不寧靜。

  修斯在山林中小心翼翼地移動著。雖然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小心翼翼了,但實際上他的速度非常驚人,淡淡的身影幾個閃爍,就會出現在另一座山峰峰頂。

  每閃爍幾次,他就會停下來略作佈置,不是消除自己的痕跡,就是佈置偽裝來迷惑後面的追蹤者。

  修斯已經脫去了長袍,露出了裡面淡綠色的皮甲。老狐狸身上燃燒著近乎透明的淡綠色火焰,對於一個身處黑暗世界、時刻需要掩藏行蹤的殺手來說,這淺淡的鬥氣火焰就是已竭盡全力的標誌。

  修斯的動作仍然瀟灑,但與往日事事舉重若輕的派頭比起來,這一次多少顯出了些許狼狽。他匆匆地設下了一個偽裝,就向另一個方向疾行而去。

  極遠處的一座山峰上,有一個纖麗的身影一閃而過。

  沒過多久,這個身影已經出現在修斯布設偽裝的地方。她手扶十字劍劍柄,理了理微亂的金髮,凝神觀察著地面上的種種痕跡。她那張充滿了雕塑美的絕色面容,任誰看過後都不會忘記。纏繞週身的乳白色鬥氣光芒,則說明她已將十四級鬥氣提升到了極數。

  此刻四野無人,塞拉菲湛藍的瞳孔中悄然閃過一絲銀色。她忽然抬頭,望向了修斯逃跑的方向。隨著一聲冷笑,塞拉菲的身影也漸漸從原地消失了。

  也不知逃了多久,修斯躍上了一棵古樹,四下張望半天,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他剛從懷中摸出一個茶壺,塞拉菲的冰冷聲音就從樹下傳來:「下來吧。修斯大人。」

  修斯的手一顫,險些將手中的茶壺掉落。他長歎一聲,愁眉苦臉地躍下樹來。

  塞拉菲雙眼一亮,緩緩抽出十字劍,劍尖上燃起一點火光。

  「動手吧!」她冷冷地道。那刀削般稜角分明的紅唇中,似乎正吐著絲絲可以凍結一切的寒風。

  修斯當即搖頭,道:「不,堅決不!我們的鬥氣整整差了兩級,我是十六級,可是您竟然是十四級的鬥氣,這根本沒法打。我該怎麼稱呼您呢,是威娜大人、塞拉菲大人,還是奧黛雷赫大人?不管是哪個名字,您如果欺負我這樣一個行將走入生命盡頭的老邁精靈,都會是您一生的污點。為您的榮譽和無雙的美麗考慮,我決不會答應進行這場戰鬥!以我們在力量上的差距,這已經不是決鬥,而是毆打!您不能這樣對我!」

  神僕塞拉菲,正是已經降臨並完成了成長過程的威娜。

  她對修斯的長篇大論無動於衷,只是道:「你要是不想動手,那就站在那裡別動!不然的話,我可不會考慮什麼力量差距之類的事……」

  修斯苦笑了一下,當即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威娜把手將十字劍插回劍鞘,盯著修斯,瞳孔著又開始閃耀銀色光芒。在這銀色光芒映照下,修斯的一切過往經歷都一一浮現。只是威娜越看越覺得奇怪,總覺得修斯的經歷有許多斷裂的地方,而且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過的都不該是如此標準的精靈生活。

  難道,修斯真的只是一個在中央山脈中生活了四百年的普通精靈?

  絕無可能!威娜斷然想著。她快速翻查著修斯的經歷,很快就將修斯平淡無奇的一生看完,直到在自己喝令下,乖乖下樹,老老實實地接受覺察領域檢驗的這一幕為止。只不過修斯並不是站在那裡不動,他不停地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直到最後將那張紙在威娜面前展開。

  紙上是一封短信:「威娜大人,帝都再見。看在我對神使大人一片忠心的份上,您就放過我吧!」

  威娜大吃一驚,仔細看去,這才發現眼前的修斯竟然是由幻術構成的,而且是最初級的幻術!威娜恨恨地跺了跺腳,她一直提防著修斯會使出什麼威力驚人的絕技,或者是施放隨機傳送門之類的高階法術逃跑,哪想到他竟然會用如此初級的幻術來騙人!

  而且老狐狸運氣好得驚認,就是幾位大魔導師聯手施展高階幻術,也很難不被威娜識破。可是她根本沒有想到修斯竟然會施放這麼低階的幻術,因此在無心之下,竟然被修斯給瞞了過去。

  威娜看著眼前仍然在從容微笑的修斯幻影,冷冷地道:「這就想走了嗎?」

  她忽然抽出十字劍,一劍刺入了修斯幻影的胸膛!

  在數座山峰外,正急速奔逃的修斯猛地一頓,隨後噴出一小口血霧。他咳嗽了兩聲,脫下皮甲查看,發現後心處似是被什麼東西猛力一擊,已經完全龜裂了,而且裂紋還在向四周蔓延。修斯無奈苦笑,低聲哀歎道:「好重的手啊!唉,躲不得,又打不過……我老人家,難道真的已經老了嗎?」

  威娜一劍落下,修斯的幻影就徹底消失了。她當即怔住,本來,她以為還可以多刺幾劍的。

  威娜眉頭緊皺。這一次她又判斷錯了,這本來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就是這麼一點微小的錯誤,又讓修斯給逃了。

  若是風月也在的話,怎麼可能讓這老狐狸跑掉?她不由自主地想。

  若是風月也在,兩人聯手,僅憑修斯留下的一個幻影,也可以將老狐狸打成重任。那他必然無法再隱藏行蹤。

  威娜輕輕搖了搖頭,收起十字劍,再次消失在崇山峻嶺中。

  死亡世界。

  極度虛弱的格利高裡有氣無力地趴在一座山峰上,它的身體已經完全分成了兩截,一對乳白色的肉翼則被齊根切下,此刻正握在風月手中。

  威娜匆忙降臨後。全副心神都投注在新身體的成長之上。早就忘記了忠誠之格利高裡大人的改造還遠未完成。可是骨龍非常幸運,就在它體內分隔死亡與神聖能量的力壁瀕於崩潰之際,風月及時回到了死亡世界。

  見到瀕危的骨龍,風月的處理方法倒是非常簡單她直接抽空了力壁。然後雙手各自擊出一拳,將即將交鋒的死亡和神聖能量通通擊散。骨龍剩下的一丁點神聖和死亡力量,已經無力互相衝突了。

  正因哪些,此刻的格利高裡虛弱之極,別說談不上什麼力量,就連維持靈魂之火都很困難。可是它並不害怕,因為風月已經在著手改造它的身體。

  骨龍忽然覺得,無論是忠誠之格利高裡、聖潔之格利高裡,還是它夢想中的無敵之格利高裡,顯然都不如幸運之格利高裡來得實惠。

  它百無聊賴地四下望著。

  山峰下。上萬名殭屍和骷髏正在一個屍巫的指揮下搬土運石,竟然是在修建一座巨大的魔法陣!不過這已經是風月在方圓千里之內能夠徵集到的所有不死生物了。在經歷過威娜引發的數次浩劫後,死亡世界已經很名符其實了。

  片刻之後,風月已經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她略有猶豫,終於將格利高裡的肉翼扔回了骨龍的身上。

  隨後風月右手一揮,一道飽含神聖力量的火焰就將骨龍罩於其中。聖焰的力量無情地燒灼著骨龍的靈魂。

  格利高裡嚇得魂飛魄散!

  心虛的骨龍知道風月是在懲罰它的背叛,這一回多半是大難難逃。聖焰燃燒靈魂,給身為不死生物的骨龍帶來的是無法言喻的痛苦,如此強烈的聖火,很快就會將它的靈魂化成虛無。

  骨龍在聖焰中左衝右突,但它怎麼可能逃得出去?在聖焰的不住燃燒下,格利高裡的靈魂之火漸漸地消散了,可是它的嚎叫聲卻越來越響亮!

  格利高裡全身一顫,它忽然發現,聖焰雖然仍在熊熊燃燒,可是已經不能再給它帶來絲毫的痛苦!格利高裡宛如在夢中,它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曾經給它帶來過無邊痛苦的聖焰此刻變得說不出的溫暖和舒服,那充斥著整個死亡世界的死亡氣息卻給格利高裡帶來陣陣不適。骨龍四下看著,感覺到周圍的一切景物看起來都比以前大了許多,剛才還覺得十分狹窄的峰頂此刻已是寬闊無比。

  格利高裡忽然低頭,無言地看著覆蓋了全身的淡青色鱗片。骨龍已經完全恢復了龍族的肉體!

  它又一張口,噴出了一小朵乳白色的小火苗。雖然這次的吐息弱得離譜,可是格利高裡噴出的,的的確確是神聖火焰!

  「風月主人……我……我這是怎麼了?」格利高裡顫抖著問,它十分期待著答案,又有一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美夢。

  「你現在已經是一頭神聖巨龍了。」風月冰冷地扔下了一句話,就躍下了山峰。

  屍巫的指揮實在是不怎麼樣,按這個進度,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建好這麼浩大的一個魔法陣。因此她要親自指揮這一萬多不死生物工作,免得錯過了智慧之眼大祭祀儀式的時間。

  「神聖巨龍……神聖巨龍……」格利高裡已經完全失神了,它不住地在原地轉著圈,反覆地念著這幾個字。

  在龍的世界裡,神聖巨龍的銀龍都是魔龍們天然的敵人。但若說銀龍和魔龍是龍族中的貴族的話,那麼神聖巨龍和一些非常特殊、難得一見的龍就是龍族的傳奇。好在即使以龍的標準來衡量,神聖巨龍的數量也實在是太少了一些。

  在這個世界裡,一切事情都有著微妙的平衡,越是強大的存在,數量就越是稀少。不然的話,所有的魔族都會被神聖巨龍們給徹底逐回魔界,甚至神聖巨龍們跨空殺入魔界都有可能。

  格利高裡曾經非常懷念身為魔龍的高貴感覺,自轉生為骨龍後,它又慶幸於幸運地保留了前生的記憶和智慧,還遇上了強大的風月主人。可是論起在龍族中的地位,神聖巨龍要遠遠高於魔龍,更何況向來被排在龍族最低層的骨龍了。

  格利高裡現在的感覺,就是一個官迷剛剛獲知被連升三級的感覺。它拚命地嚎叫著,全沒注意自己的身體只有一米多長。

  它是頭神聖龍沒錯,只是看起來和巨龍實在是沾不上邊。

  格利高裡太興奮了,它完全沒有聽見風月後面說的話:「在那個世界裡,神聖和美麗一樣,都是一種特殊的力量。」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十三章 叢林


  在有心人眼中,黎塞留已經是暗流湧動。但普通人的生活尚未受到政治鬥爭的打擾。羅格在這個敏感時刻進入帝都,勢必將使形勢變得更加的微妙。

  羅格並不理會車隊周圍十餘個或高明、或笨拙的跟蹤者,直接進入了龐培的府第。

  羅格巳經通知過龐培到達的時間,因此當他進入府中的秘密議室廳時,眾人都已坐定,等候在那裡了。

  會議廳中只有寥寥數人,其中龐培、洛克菲勒以及神術師姬瑪他早就認識,但廳中尚坐著三四個他從未見過的人。

  龐培一聲長笑,迎了上來,親熱地拉住了羅格的手,道:「羅格大人,你若是再不來,我可就要向斯特勞認輸、回去經營莊園了!」

  羅格哈哈一笑,道:「龐培大人,如果您真要去經營莊園,那麼我就去給您當個管家吧!」

  龐培笑道:「就是您肯,我也不敢收啊!來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就是我跟您提過的亞歷山大,這次要不是他,也許我已經被送上絞刑架了呢!」

  亞歷山大看上去五十歲左方,身材高大英挺,西疆十載寒風在他臉上留下了刀刻一樣的剛毅線條和略帶灰白的頭髮。他身上僅披著一件做工精良、式樣撲素的胸甲,左胸上嵌著一個由冰川、劍與盾組成的徽章,顯示出他隸屬於帝國威名遠播的「冰河」軍團。單看外表,很少有人會將他與帝國一代名將、「冰河」軍團的軍團長聯繫在一起。

  羅格趕緊上前,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以什麼樣地禮節相見。論爵位身份,他這個親王可是在座眾人中身份最高的,但胖子有起碼的自知之明,無論是實權、掌握的勢力還是個人的經驗見識,他都較在座眾人要差上不少。而且亞歷山大的年紀大了他二十歲,一時之間,還真不想不出合適的禮節。

  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伸出了手,與羅格握了一下。只這一下的功夫,羅格就感應到這位亞歷山大的個人鬥氣大約在十三四級左右,實在不算出眾。可是這位多年征戰沙場的無敵統帥實戰經驗無比豐富,一般強者,就是鬥氣比他強個兩級也未見得是他對手。

  眾人沒有過多的客套,分別落座。

  亞歷山大背後坐著兩位隨從。單看他們能夠在這種隱密場合出席。就可以看出亞歷山大對他們的信任。其中一位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與他龐大體型和驃悍氣息殊不相稱的是,他居然身上披著一件法袍,看起來是個施法者。另外一位則是具有成熟風韻的女法師,但她給人的感覺與普通的法師又不大一樣,想來她也必然有些特殊本領,不然單純以她十四級的魔力,雖然也稱得是大魔法師,但應該不值得亞歷山大如此器重。

  他們頗為用心的打量著羅格。可是目光不由自主地、更多的投注在正靜靜坐在羅格身後的芙蘿婭身上。

  小妖精一副請麗面孔,若是安安靜靜地扮起淑女來,的確是淡雅天成、不可方物。

  羅格身邊諸強者此刻一個都不在,風蝶身負的詛咒時刻有可能發作,何況她雖然已經走入黑暗之途,但本質上仍只是個相當單純的精靈。因此思前想後,也只有芙蘿婭才能在謀劃策略這方面幫助胖子。

  待眾人坐定後。龐培首先道:「羅格大人,魔法通訊的信息有限,所以很多事情您還不知道。我就先簡單說一下吧。這一次海神軍團在深淵之門損失慘重,等我和洛克菲勒、姬瑪大師率軍趕到時,留守的三千海神戰士己經接近全軍覆沒。我們苦戰了十幾天,這才把源源不絕的深淵生物趕回了深淵之門。

  姬瑪大師則再次封印了深淵之門。「再次見面,姬瑪的面容比前次顯得更加蒼老而醜陋。眼神也變得暗淡無光。她有氣無力地插道:「其實我沒有能力封印深淵之門。就算以我的全部神力為代價,施加的封印仍然非常脆弱,只能看作是一個臨時性的措施。它也許能支持一年,也許只能支持幾個月。如果有非常強大的深淵生物從內部攻擊封印的話,那麼它會有很大的機會成功。這一回從深淵之門中湧出的地下生物數量出人意料,裡面不光有靈吸妖、梅杜沙、巨鐮甲蟲這些非常強大的地下生物,甚至還出現了十幾隻羅絲蜘蛛!所以不要對我的封印期待太多,深淵之門後面,現在出現什麼樣的強大怪物都不出奇。」

  羅格恍然,難怪他從姬瑪身上感覺不到分毫的力量。胖子一直有些小看了這個老太婆,倒真沒想到她居然能夠以一已之力封印了深淵之門。雖說封印不大牢固,但這巳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龐培續道:「重奪深淵之門的戰鬥中,海神軍團一共戰死了八千多戰士,但這並不是大帝震怒的最重要原因。真正的原因在於,因為羅絲蜘蛛的出現,海神軍團一共損毀了將近五千套波濤戰甲。羅格大人也不是外人,我不妨直言,海神軍團最大的秘密就在這些波濤戰甲上。波濤戰甲打造時以十套為一組,每組戰甲都有一套指揮甲。只要這組戰甲處在指揮甲的一定範圍之內,指揮官就可以根據戰況隨時調整下屬戰甲的屬性。配合上訓練有素的戰士,海神軍團每一個十人小隊在任何戰況下都能發樣出強勁的戰鬥力。若有人員損傷,只要波濤戰甲損壞不嚴重,新的海神戰士很快就可以產生。可是波濤戰甲本身打制非常困難,其中最重要的一種原料月瑩石產量非常稀少,集整個帝國的產量,一年也不過夠打造一百多套波濤戰甲。波濤戰甲最早是由當時的光明教會設計出來的。從帝國立國時起就不間斷的打造,在深淵戰役之前,海神軍團也不過擁有三萬戰士。在深淵之戰中,海神軍團一共戰死了一萬多名戰士,我們無法搶回他們的屍體,這些戰甲也就失落在深淵世界中。現在重新封印深淵之門又損毀了五千套戰甲,也就是說。

  今後我的海神軍團將會只有一萬五千人了。「最後,龐培苦笑了一下說:「海神軍團凝聚了帝國幾百年的心血,結果因我的擅離職守損失了四分之一。就算沒有斯特勞在大帝面前煽風點火,這等重罪也足夠我上幾次絞刑架了。

  虧得亞歷山大及時趕回,有了他以性命擔保,大帝才只是削了我的爵位,允許我今後立功以贖罪。「亞歷山大沉聲道:「龐培。當年若不是你親率海神軍團斷後,我們都不會有機會活著走出深淵之門。也惟有能夠適應任何環境的海神軍團才能在深淵地域作戰。本來我不願意介入帝國政爭,可是斯特勞老得已經糊塗了,竟然後這種手段意圖染指海神軍團!這是動搖帝國的根基啊!我絕不會任由他胡來的。他的胡圖族雖然是帝國第一大部落,擁有十幾萬戰士。但這點兵力還未放在我眼裡!」

  龐培搖頭苦笑道:「要我交出海神軍團的指揮權本來也沒什麼,可是……這八千多戰士已經追隨我十年了,這……都是帝國的精銳啊!」

  羅格問道:「深淵之門是直通黑暗地域的傳送門嗎?」

  姬瑪道:「不,深淵之門只是黑暗地域在地面的一個出口,要到達真正的深淵。還有非常遙遠的距離。」

  羅格皺眉道:「剛才提到的那些深淵生物非常強大,但它們平時極少會混居在一起,更別提來這樣集結在一起了。特別是羅絲蜘蛛,這種傳說中黑暗蛛後的寵物怎麼會出現在地表附近,而且一出還是十幾頭?」

  「根據我有限的知識推斷,」洛克菲勒道:「只能認為來人在破壞了封印之後,又施放了野性呼喚。將本來深居地下的深淵生物都聚集到了深淵之門附近,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羅格嘿了一聲,道:「又是德魯依!不過,我們的對手們並不止於斯特勞和雲霄之城,據我所知,最近銀龍一族已經與雲霄之城結合在一起。我們的敵人,一下強了數倍不止啊!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誤了行程的。」

  聽到神秘強大的銀龍族竟然與德魯依結盟了。廳中眾人無不變色。

  亞歷山大沉思片刻,當即道:「羅格大人,我們幾個已經討論過當前的局勢,認為如今與雲霄之濺已經再無緩和餘地。

  可是我和龐培軍團中都是帶兵打仗的人才,手下個人武力出眾的人實在不多。姬瑪大師神力已經耗盡,洛克菲勒大師檀長的暴風雪魔法也更加適合用於戰場。只有您手下強者眾多,在這方面,恐怕得依靠您了。「羅格苦笑道:「我手下是是有幾個武技不錯的人,可是銀龍族怎麼辦?洛克菲勒大師是大魔導師,他應該知道就算是聖域強者,對上一頭普通銀龍恐怕也很吃力吧?」

  「銀龍嘛……」亞歷山大忽然笑了,他看了一眼龐培,道:「你怎麼看?」

  龐培呵呵一笑,道:「我們一起為帝國征戰了二十年,出生入死無數次,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嗎?」

  亞歷山大長笑一聲,道:「好!好!」

  他轉向了羅格,斬釘截鐵的道:「如果銀龍族膽敢插手帝國內務,那就意味著戰爭!我會盡起西疆十萬大軍,不計代價,定要踏平銀龍龍城!免得讓這些爬蟲以為帝國無人!」

  羅格淡然一笑,道:「可是若要扳倒雲霄之城,光靠我手下的幾個人是遠遠不夠的。我需要一支軍隊,一支可以困死或者至少是能夠驅逐強者的軍隊。」

  亞歷山大一指身後的高大男子,道:「這位是戰爭司祭卡達爾,另一位是聖驅魔師薇安。他們的能力專長都在大戰場上,但也能用在小規模的戰鬥中。羅格大人,您會發現他們能夠給你很多幫助的。至於衛隊。我這次帶來了風霜之龍武士一共有一百二十人,他們都是十二級以上的戰士。還有五十名處決者,都可以由您指揮。」

  龐培接到:「還是和上次一樣,我的逆潮鯨衛士都交給您好了。這樣您一共有三百人的部隊了,應該合乎您的要求了吧?」

  羅格微笑道:「很好,這樣至少我不會怕雲霄之城了。可是斯特勞和腓特烈怎麼辦?」

  龐培沉吟道:「斯特勞不能殺!他是胡圖族的族長,一旦殺了他。帝國非得陷入內亂不可。何況刺殺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對帝國還是一片忠心的,只是在如何使帝國強盛的問題上,我們如今所站的立場不同而巳。不過除了他本人之外,你盡可以用一切手段去對付跟他有關的人。」

  羅格道:「如果是他的父母兒女呢?」

  龐培微笑道:「但殺無妨。」

  羅格皺眉又問:「可是一旦激怒了斯特勞,胡圖族的大軍又怎麼應付?」

  亞歷山大淡然道:「這次與我同回帝國的,還有一萬鐵騎和一萬矮人工程部隊。帝都周圍全是平原,如果冰河軍團在平原上還打不贏胡圖族。那我立刻退休好了。」

  幾人再商議了一會行動的細節,就各自離去了。

  依帝國禮節,羅格在抵達帝都地第二天就去覲見了費爾巴給大帝。

  大帝接見他的地方仍然是在上一次的小餐廳,菜色也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半年不見,羅格感覺到大帝已經變得蒼老了許多。

  大帝一邊切割著小牛腰肉,一邊道:「聽說你最近和雲霄之城打得很熱鬧啊!小傢伙不簡單,不旦沒被打倒,還讓德魯依們吃了不少虧。」

  羅格只有惟惟喏喏。

  「我那個女兒還聽話吧!」大帝如往常一樣,根本不等羅格回答。就自顧自地道:「她叫什麼來著?巳經來了嗎?」

  老總管慢吞吞的道:「瑪利卡公主已經等在外面了。」

  「那就讓她進來吧。」

  過不多時,一身盛裝的瑪利卡公主款款走了進來。她高挑的身材配上野性的氣息,的確非常有誘惑力。

  依帝國律法,親王們回歸帝都時必須帶公主一同晉見大帝。

  還未等大帝說什麼,瑪利卡忽然冷冷地盯了羅格一眼!羅格心中一跳,暗叫不好!

  瑪利卡忽然一把撕開了自己上衣,她撕得是如此徹底。整個上身都露了出來。她圓潤的肩膀上光潔如玉,但胸前乳上縱橫交錯著十數道細細的刀痕,顯然都是新近痕跡。

  「陛下!」瑪利卡伏地大哭:「羅格他殺了我的侍女,又如此對我,還以我母族的全族性命威脅我不得把這些說給您!他侮辱了帝室血脈的尊嚴!他這麼對我,其實是因為他正在阿雷公國秘密練兵。勾結異族,想要造反!」

  羅格的心一下涼了下去。

  他沒想到瑪利卡竟然做得如此之絕。這段時間來雖然他沒少打過她。可是精明的胖子又怎麼會在她身上弄那麼顯眼的傷痕?這顯然都是她進宮後自己偷割的。

  費爾巴哈大帝沉默了片刻,隨後一伸手,老總管立刻遞過來一根鞭子。

  大帝的手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鞭子呼嘯著落在了瑪利卡的裸背上,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瑪利卡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不能置信大帝打得竟是自己!

  「我最恨的就是有人當面騙我!而且用的還是並不是高明的謊言!」大帝近乎咆哮了:「說!他究竟幹了什麼,你這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

  瑪利卡的身體仍然因劇痛而顫抖著,在大帝積威面前,她只得吐露了實情:「他……他說如果我不聽話,他就一定會殺了雷洛!我……不想雷洛死,所以想讓他死。」

  大帝哼了一聲,將鞭子扔在地上,罵道:「你們這些蠢材!每個人都以為能瞞過我,哼,我還沒老糊塗!雷洛身份特殊,他在帝國四處聯絡,一定是另有所圖。我一直沒有理會他,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幹些什麼而已!以後你不用再進帝都了,我不想看到帝室血脈的擁有者會是這樣一個蠢材。」

  瑪利卡雙眼含淚,低頭退了出去。

  大帝轉過頭來看著羅格,忽然哼了一聲。

  胖子嚇了一跳,連忙站起,惟惟諾諾的應著。

  「我聽說你和智慧之眼走得很近,最近還弄了一個什麼聖嬰出來?」

  胖子如被一盆玲水當頭淋下,當即跪在了地上,道:「我只是按照女神奧黛雷赫的神諭辦事而已。陛下,我也是為了女神能夠眷顧帝國啊!」

  「真有奧黛雷赫這麼個女神嗎?」

  胖子立刻道:「千真萬確!」

  大帝哼了一聲,過了片刻才道:「事在人為,不在神恩。帝國是興是衰,全憑我手中之劍,有無神眷都是一樣。你去把那個聖嬰處死吧!」

  一輛馬車從帝宮的邊門悄悄駛出。馬車內,羅格正自閉目養神,思索著整個帝國的局勢。在他身邊,重新穿戴整齊的瑪利卡失神地看著窗外。眼淚在無聲地流下,她卻似全無知覺。

  這一次,瑪利卡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絕望。

  羅格無暇去慶祝這小小的勝利,他的手在瑪利卡光滑而富有彈性的肌膚上遊走著,心早已飛出了帝都。聖嬰是個難題,不過還難不住羅格。整如他欺騙德魯依時那樣,女神降臨後的聖嬰早已經轉移出了智慧之眼的殿堂,現在擺在密室、摩拉臥室和祭臺上的三個女嬰,都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當然,如果羅格知道聖嬰其實早已經長大成人的話,不知道胖臉上又會是什麼表情。

  在權爭中打滾多年,羅格已經變得極為小心而多疑,這一回他在聖嬰一事上的重重佈置,不光成功地欺騙了他的敵人,也最終騙了他自己。在羅格眼中,聖嬰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因此幾番換來換去之後,連他都記不清聖嬰長什麼樣子了。

  既然聖嬰早已經轉移,為了取信於大帝,羅格索性請大帝派了一個密使,自己則派個親信引路,直接前往智慧之眼去處死聖嬰。當然,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不然一定會在智慧之眼的信徒中引發強烈動盪。阿雷公國也是帝國的領土,這樣的動盪也是費爾巴哈大帝不願意看到的。

  龐培已經為羅格提供了有關宰相斯特勞及其派系所有重要人物的資料。

  斯特勞堪稱雄才大略。他早年曾與亞歷山大、龐培和腓特烈並肩作戰,其後主持帝國政務。帝國三大名將長於戰陣爭雄,斯特勞則著眼於整個帝國的百年發展。過去二十年來,費爾巴哈大帝的赫赫武功,幾乎都是斯特勞在幕後的精心策劃之作。斯特勞在位的二十多年來,帝國外戰內爭幾乎從未停頓,但帝國版圖在不住擴大,人口不斷成長,軍力日益增強。並且成功地將魔法大規模運用到戰爭之中。實際上,精研暴風雪魔法的洛克菲勒就多多少少體現了斯特勞的這一思想。

  如果論魔法決鬥,洛克菲勒實力在大魔導師中可說是倒數第一,畢竟暴風雪在魔法對戰中實在很難發揮作用。但在戰場上,足以改變整個戰場氣候的暴風雪魔法所起的作用,要遠遠超過炎運或者是高階異界生物束縛這類魔法。

  在戰略方面,幾十年來斯特勞唯一的失誤,就是推動了帝國大軍出征深淵世界。

  隨著雲霄之城在帝國的崛起,斯特勞日漸認同了德魯依的理念,與一力支持銀之聖教的龐培分歧越來越大。雲霄之城的勢力在斯特勞的支持下逐漸擴張,終於與銀之聖教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衝突。在冰雪女神的教義中,從來就沒有寬容這個詞彙,因此初時銀之聖教自恃佔據優勢,率先將兩個教會之間的鬥爭升級,可是幾次明爭暗鬥的結果都是雲霄之城大獲全勝。佔據帝國第一大教百餘年之久的銀之聖教從此走向了衰落。近幾年來更是全處守勢,只能勉強抵抗著德魯依的步步進逼。

  讓銀之聖教有苦說不出的是,冰雪女神已經有數十年未曾展示神跡,而雲霄之城顯然得到了自然女神神力的支持,因此無論是在神術者的個人能力方面,還是在神術者整體數量上都徹底壓倒了銀之聖教。

  最近幾年來,依靠著龐培不遺餘力的支持,銀之聖教才得以挺了下來。雖然雲霄之城中強者雲集,斯特勞又是深謀遠慮、大權在握,可是武技全失的龐培仍然是他們心中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腓特烈的「潮汐」軍團已徹底陷入了帝國東南戰線,無法抽兵牽制「海神」軍團。而亞歷山大則不同。他早已攻陷了矮人帝國,因此獲知「海神」軍團受損嚴重後,立刻揮軍回師帝都,一舉扭轉了局勢。

  羅格沉思良久,終於決定將初步目標定在斯特勞的侄兒和腓特烈的兒子身上。

  斯特勞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帝國向來輕視女性,斯特勞也不例外。他將全部的心血都寄托在侄子查爾斯身上。查爾斯也的確給斯特勞爭氣,他高大英俊,韜略武技都頗有可取之處,為人端方大氣,在帝都的風評相當不錯。腓特烈的兒子沒有繼承父業,而是選擇了畫筆。才不過二十出頭年紀,他的畫就已經小有名氣了。

  昨晚商議之時,龐培曾告誡過羅格,說胡圖族中雖然沒出過什麼著名的強者,但斯特勞的府中顯然有些古怪。在此之前,他曾經派遣了幾個非常厲害的殺手和盜賊潛入斯特勞的府第偵查,結果都是一去無返。

  羅格倒不奇怪,既然斯特勞已經與德魯依們勾結了這麼久,德魯依在他府中設下點厲害的機關陷阱不是什麼出人意料的事。胖子過往沒少用陷阱害人,這一次他可不想嘗試一下陷阱的滋味。

  「既然你老窩中有機關,我進不去,引你出來總可以吧?」羅格暗自想著。

  依胖子本意,本來是想讓龐培出錢去買一個「女妖之嚎」卷軸,直接扔到斯特勞府第中央去。反正帝國宰相府第規模恢宏,獨佔了一整座小島,面積之大遠遠超過了「女妖之嚎」的作用範圍,不怕殃及到無關人頭上。

  龐培和亞歷山大都嚇了一跳,連忙阻止了羅格的瘋狂想法。直接對帝國重臣下手可是基本等同於造反。除了在爭奪王權的關鍵時刻,鮮少有人使用如此極端的手段。德魯依就是在打開深淵之門封印之事上犯了大忌,這才引得亞歷山大憤而回師帝都。

  羅格與德魯依多少有些共同點。雙方都是阿斯特羅菲克帝國的外來者,對帝國多年的傳統並不怎麼尊重。當然,在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上,羅格甚至比德魯依還有過之。

  轉眼之間,羅格已經盤算了許多陰謀,他嘴角不自覺浮現微笑,撫摸瑪利卡的手也更加不老實了。

  「希斯利」區是帝都著名的商業區,也是晚上最熱鬧的街區。這裡和其它城市的商業區一樣,在繁華的燈火後面掩藏著無數的骯髒和罪惡。黎塞留不僅僅有博物館和畫廊,也有妓院和賭場。希斯利區就是匯聚著最豪華的賭場和最多名妓的地方。

  「預見命運」賭場位於希斯利區中央,賭場頂樓僅有一個房間,房間中隨時可以擺上各色賭具。侍女們年輕且性感,只要顧客需要,她們可以提供任何服務。

  這裡向來只接待真正的豪客。

  只是在這黃昏時分,空曠得讓人心中發虛的巨大房間中沒有擺放任何賭具,只坐著一個笑得溫柔可親的胖子。

  胖子身後一排站開了十個面容陰冷的大漢,他們的目光不住地在一個瘦小的中年男人全身上下的要害處遊走著。

  這個中年男人看起來精明幹練,頗為陰狠。他站在胖子面前,雖然臉色驚疑不定,但還能支撐著站著不動。

  房間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躲著二十多個武士。他們動不得、也叫不出,只能從扭曲的面容上看得出他們身體上的痛苦。

  「你就是德揚吧?」胖子微笑著問。

  「我是。」

  「聽說你是整個帝都西部地下世界的老大?」

  德揚心中一動,道:「這是誇大了,我的地盤最多只佔了帝都的三分之一。」

  「這麼說來,希斯利區和以藝術聞名的赫克廷區都是你的地盤了?」

  德揚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能夠在帝都盤踞一方,德揚當然不是簡單人物。今日他聽說有人在他的賭場鬧事,當即率領了幾十個最精幹的手下來鎮場,但沒想到短短時間裡,他帶來的這些最低也有八級的武士就被對方十個大漢給輕鬆打倒在地!

  自始至終,這個胖子就坐在椅中,連站都沒有站起來過。

  德揚仔細觀察過胖子身後的十個人,發現他們目光冷漠之極,身上透出的殺氣有如實質,可他們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於普通的殺手。德揚的直覺告訴他,這些人比普通的殺手更加可怕!

  衡量了一下自己十四級左右的實力,德揚悄悄打消了動手的念頭。

  「你現在有多少手下呢?」胖子微笑著問。

  「如果是說直接受我控制的下屬,那麼有五百多人。」德所答道。

  胖子換了個姿勢,坐得更舒服了一些,道:「很好!我需要你幫我去演一齣戲,抓幾個人過來。」

  德揚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您有這些手下,還需要我幫什麼忙呢?要抓的人,不會和斯特勞大人或者龐培大人有關吧?我們只是些小人物,萬萬不敢捲入帝國上層的政爭的。」

  胖子笑道:「你很聰明啊!不錯,我要抓的正是斯特勞的人。不過這件事你既然聽到了,那麼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帝都雖大,可是如今已經沒有中間勢力的生存餘地了。這個道理,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看到胖子眼中隱約閃過的一絲殺氣,德揚心中一寒。他知道如果不答應,那麼這個胖子就會立刻動手滅口。在德揚看來,歸順和死亡之間根本不存在選擇的問題。他立刻道:「一切聽從大人吩咐!只希望大人大功告成的那一天,能夠別忘記提攜一下我!」

  胖子哈哈笑了起來,道:「果然是個聰明人哪!來,我先告訴你要抓的是誰。」

  夜幕剛落之時,查爾斯就興沖沖地從宰相罕的側門溜了出來了。今天晚上,他的密友斯托替他約好了美麗的洛卡莉一起去觀賞一位新晉畫家的畫展。

  查爾斯的心當然不在畫展上,他的心只在美麗的洛卡莉身上。洛卡莉是一位無名詩人的女兒。出身於破落貴族,身份與查爾斯天差地別。她自己也知道,單憑身份相關懸殊這一點,她就不可能與查爾斯有什麼結果。宰相斯特勞對查爾斯寄予厚望,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衡量,查爾斯的婚姻都只可能是一項政治婚姻。

  因此不願成為大貴族情婦的洛卡莉對查爾斯的追求始終是婉拒。可是她越是拒絕,查爾斯就越是抵制不住自己的愛火。

  畢竟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查爾斯自信用不了多久,這個矜持的的洛卡莉就會和其它女人一樣,乖乖地上了自己的床。儘管斯特勞一再警告他,說最近帝都局勢不穩,要他多加小心,但查爾斯仍然扔下了討厭的保鏢,悄悄前去會見洛卡莉。

  等到查爾斯趕到畫展時,卻完全看不到洛卡莉的曼妙身影。畫展廳裡聚集了許多人,用來展覽的畫有許多掉在了地上。看起來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騷亂。

  查爾斯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妙,他詢問之下,得知剛剛有一群地痞流氓來畫展搗亂,他們試圖非禮一個年輕女子時,被一個貴族青年阻止,結果發生了一場鬥毆。那青年劍術不錯,但明顯經驗不足,被人從後一記悶棍打倒,最後同那個女子一起被地痞給劫走了。

  查爾斯再一問被劫兩人的特徵,正是斯托和洛卡莉。他又急又怒,不禁在心中埋怨斯托不學無術。那幾手華而不實的劍術、不足六級的鬥氣居然連幾個打悶棍的流氓都鬥不過!他擔心洛卡莉會受到侵犯,問明了流氓們離去的方向後,立刻孤身追了下去。

  查爾斯十分老練,運氣也不錯,他在路上捉了一個小流氓,剛剛打斷了他一根肋骨,就逼問出了劫人的流氓們屬於本地的一個小幫會,老窩在希斯利區靠近城牆的一座舊樓中。

  當他一腳踢開舊樓的大門時,迎面所見的正是斯托。這位勇敢有餘,本領不足的密友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牢牢地被綁在柱子上。二樓上則隱隱傳來洛卡莉的哭泣聲。

  查爾斯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抽出了細刺劍,他的動作優雅迅捷,幾個跨步擊刺,就刺穿了樓下數個留守流氓地心臟!他隨後大步上樓,細刺劍劃出數道寒光,厚重地像木門竟被他柔軟地刺劍給砍碎了。

  查爾斯剛欲喝罵,猛然看清了房間中情況,一時呆住了。

  這是一間非常寬大地房間,洛卡莉被吊在屋頂,好在她還沒受到侵犯。

  房間正中坐著一個笑得可惡的胖子,胖子身後則一字排開十幾個大漢。看這意思,就是專門等候著查爾斯登門的。

  查爾斯心一沉,他已經意識到這很可能是一個陷阱,只是對方怎麼會如此精確的掌握道自己的行蹤?他的左手悄悄向袖中縮了進去,然後厲聲喝道:「我是帝國宰相斯特勞大人的侄子查爾斯,放下洛卡莉,然後永遠滾出帝都,我就饒你們不死!」

  胖子哈哈大笑道:「你要是查爾斯,那我還是羅格親王了呢,哈哈!」只是他身後的這些人看起來都是些全無感情、不懂幽默的機器,連嘿嘿一聲都不會,只是任由胖子一個人在那裡大笑。

  胖子笑了幾聲,忽然停了下來,道:「查爾斯先生,如果你敢捏碎那塊報訊水晶,我就立刻把你的兩條腿給砍下來!」

  此時房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羅格大人,查爾斯的腿可砍不得啊!」

  話聲未落,一個老魔法師走入了房間,他身披一件華麗的法袍,手執一根嵌著冰晶的法杖。查爾斯一怔,道:「賈斯汀老師,您一直跟在我後面?」

  賈斯汀沒有回答,他的眼睛僅僅地盯著正緩緩站起的胖子。

  沒有手勢,沒有咒語。

  猛然爆發的魔法對戰毫無先兆。

  一波黑色火焰波浪貼著地面向賈斯汀襲去,然而魔焰撞在了一個突然出現的魔法護罩上,化作了漫天飛炎。

  賈斯汀身上的法袍發出奪目的光彩,緊接著一道寒氣自他身上湧出,瞬間將胖子封在一塊森森寒冰之中!

  胖子身後的十幾個大漢反應極快,這一瞬間的功夫,他們都已經刀劍在手,但就在他們剛剛作勢撲出的時候,洶湧而來的寒氣也將他們封在寒冰之中!

  仍然沒有手勢、沒有咒語,只是在藍光閃動之間,一根巨大的冰槍已經出現在羅格眼前!

  羅格一聲怒吼,封住他的寒冰猛然炸開!他竭力挪了挪身體,讓過了胸口要害。

  撲地一聲,冰槍深深的插入了羅格肩頭,帶著鮮血的槍尖已經從後背上露出!

  羅格雙眼一亮,一道無聲無息的精神衝擊同時擊中了賈斯汀!老魔法師一暈的功夫,又有一道黑色的火柱從他腳下升起,將他整個人都包在其中!

  賈斯汀一聲慘叫,顯然受創不輕。他急忙取出了一個卷軸。隨著卷軸化成了輕煙,一個空間隨機傳送門出現在房間之中。賈斯汀再也顧不上查爾斯,急急地衝入了傳送門中。

  閃動著熒熒青光地傳送門隨即小時。

  查爾斯距離賈斯汀不願,羅格地精神衝擊餘勢未盡,頁波及到了他。查爾斯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胸中煩悶至極,差點將胃裡地東西都吐出來。他靠著牆壁,軟軟地坐倒在地。

  此刻查爾斯心中地震驚已經無法形容。

  剛剛電光火石地一瞬,羅格和賈斯汀已經互相以魔法對攻了三四次!查爾斯已經修煉出了十級鬥氣,他知道如此運用魔法的沒法師,就算是近身戰也將是戰士的噩夢!他從來都不知道賈斯汀會是如此厲害的一個沒法師,只是因見叔叔斯特勞對他非常尊重,一口一個大師,所以他也不敢對賈斯汀有絲毫失禮的地方。

  只是,查爾斯迷迷糊糊地想著,冰槍可是七階的魔法啊!賈斯汀怎麼連七階魔法也能瞬發?他已經達到大魔導師的級別了嗎?就是這樣也都不過眼前的胖子嗎?那麼這個胖子的實力……

  冰塊碎裂聲不住響起。

  羅格身後的武士們紛紛擊碎了封住自己的寒冰。他們的嘴角都掛著血絲,看起來受了不輕的傷,但行動無礙。

  此時羅格已經一寸一寸地將冰槍從自己肩頭拔出,肩頭傷只留下一個巨大地可怕傷口。冰槍地低溫封住了傷口的血管,因此到沒有多少血湧出來。

  羅格站著一動不動,聽任手下為自己包紮傷口。他眉頭緊皺,不住地思索著。

  「原來是序列器法袍!」羅格忽然大吼了一聲,把他手下地戰士們都嚇了一跳。

  吼過一聲後,羅格撫摸著肩上的傷口,又閉目不語。然而整個房間中的人都開始感覺到莫名其妙的陣陣頭暈。

  羅格忽然睜開了眼睛,對手下吩咐道:「你們把查爾斯帶回去!記得叫人接應。我現在要去殺那個法師!你們不用跟著了!」

  不待回答,羅格就一躍而起,直接撞碎了緊閉的窗戶,消失在夜色之中。

  羅格在一棟棟樓宇中如鬼魅般穿行著,他的精神已經牢牢鎖住了前方不遠處的老法師。隨著雙方距離迅速縮短,羅格嘴角的冷笑越來越明顯。

  序列器法袍,也許很快就要換個主人了。

  暗流湧動的黎賽留,此刻已經成為夜幕籠罩下最危險的叢林,前一刻的獵人,很可能轉眼就會變成獵物。

  叢林中唯一的法則,就是生存。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十四章 血月


  宰相府已是遙遙在望了。

  再越過一道街區,趕到那翻著粼粼波光的小河前,賈斯汀就安全了,他並不知道身後還追蹤著一個死神,他只是急著要去找宰相府裡的治療師和驅魔師,魔界火焰的高溫仍在侵蝕著他的內臟,如果再遲一些治療的話,這傷勢就會對他的魔力造成永久性的損害。

  直到此刻,他還對自己的當機立斷非常自豪,連七階魔法冰槍都無法穿透身體的對手,絕不是他願意面對的,賈斯汀不知道那個胖子身上的外袍是什麼樣的神奇裝備,竟然會擁有如此強大的魔法抗力!

  撲通!沉悶的一聲響過,那個讓賈斯汀狼狽逃竄的胖子從天而降,將他的去路堵死。

  賈斯汀握緊了魔杖,手心中悄悄地滲出了冷汗。

  「我是帝國宰相斯特勞大人的貴賓!你也知道,再過去一條街區可就是宰相府了,羅格大人,你若是殺了我和查爾斯,斯特勞大人是絕不會放過你的,何況現在只要我大喊一聲,您就休想逃掉!」

  賈斯汀壓低了聲音威脅著羅格。他不是不想喊人,只是魔法師行動本來就不敏捷,此刻他身上又帶著重傷,雖然還有一個用來最後一搏的魔法,但面對著魔抗極高的胖子,賈斯汀也不知道這個魔法能不能奏效,他只怕自己放聲一喊,惱羞成怒的胖子會立刻動手殺了自己,那是就算自己用最後的魔法同樣殺了這胖子,也不划算啊!

  宰相斯特勞的威名果然遠播帝國各角落,就連最偏僻的阿雷公國也不例外。賈斯汀欣喜地看到那胖子明顯開始猶豫,但他依然不敢放鬆警惕。

  那胖子忽然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如果放了你回去。只怕幾分鐘之後你就會帶人來追殺我了,何況你還知道查爾斯落在了我的手上。」

  賈斯汀立刻道:「你放心!今晚的事我絕不會說出去地。您和斯特勞大人之間的恩怨,今後我絕不介入!」

  胖子當即打斷了他:「我怎麼能相信你?嗯,這樣好了,我們都是魔法師,除非你以魔法之神的名義發誓,不然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賈斯汀暗笑胖子的愚蠢。魔法之神密斯特拉從來未展示過任何神跡,很多大魔法師甚至質疑她是否曾經存在過。不過就算是以至高神名義起誓又如何?不管以誰的名義起誓,只要讓他回到了宰相府,壓制住傷勢,他就會立刻帶人反撲。

  賈斯汀一邊在心中嘲笑著羅格的天真,一邊真誠地說到:「好吧!我。賈斯廷·威爾姆,以魔法之神密……」

  他誓言還沒念完,就驚駭地看著本來站在十米之外的胖子瞬間就出現在他面前,一肘撞在他胸前!

  賈斯汀最後聽見的,就是自己胸骨不住斷裂的聲音。

  羅格小心翼翼地將魔杖從賈斯汀的手中取下,緩緩散去了魔杖上蘊含的強大魔力。這才對著死不瞑目的賈斯汀踢了一腳,罵道:「跟我玩發誓這套把戲,憑你也配?」

  胖子仔細地觀察了一會魔杖,才讚歎道:「果然不錯!」

  羅格隨即動手解下了賈斯汀身上的魔法師袍。檢查良久,臉上終於掠過一陣喜色。這件深青色的法師袍果然就是序列器法袍,每一個魔法師都會夢寐以求的法袍!

  這件序列器法袍上附加了魔法「增強魔法序列」,可以存貯五六七階魔法各一個,在需要的時候可以隨著法師的啟動口令瞬發。

  可以這樣說,擁有序列器法袍的法師實力將會憑空增強一倍!

  羅格當即毫不客氣地將法袍穿在了自己身上。緊接著,他又將賈斯汀身上再次搜了一遍。這回除了找到一本魔法筆記之外,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他站了起來。看著長路盡頭、隱在夜色中的宰相府,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黑沉沉的宰相府有如一頭巨獸,正沉靜地盯著羅格。

  羅格忽然冷笑一聲,一把拎起了賈斯汀的屍體,吐氣開聲,嘿地一聲將屍體擲出!屍體倏忽劃過百米長路,落入了黑沉沉的宰相府中!

  他的身影隨即隱入了夜色之中。

  下一刻,在幾座街區外,羅格一腳踢開了一棟民宅四樓的窗戶,躍了進去,順手在房間裡施了一個靜默魔法。

  房間中央一張大床上一對正在纏綿的年輕男女騰然坐起,他們大聲的尖叫,當然,在靜默魔法的作用下,他們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羅格晃了晃手中的巨斧,青年男女當即嚇得緊緊擁抱在一起,再也不敢作聲。那青年女人容貌美艷、身材火辣,胖子也不禁多看了兩眼。

  胖子撤去了靜音結界,微笑著道:「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好了!」說罷,他逕自來到窗前。從這裡正好可以遙遙望到遠方的宰相府。

  房間裡的靜音結界雖然已然撤去,但除了青年男女瑟瑟發抖的些微響動外,再無其它聲音。胖子那把閃著青光的巨斧仍然在他們眼前,他們驚嚇還來不及,又哪有心情「繼續」?

  羅格靜靜地在窗前站了一個小時。

  宰相府中仍然是黑沉沉的死寂。賈斯汀的屍體就如一塊投入深潭的小小石塊,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激起來。

  看得越久,羅格就越感到宰相府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呼喚著他。

  這種感覺很難說得清楚,其中既有親切、也有一點威脅、一點誘惑。羅格越來越相信,在宰相府的深處一定隱藏著什麼!這個東西正在不住呼喚著他的靈魂,而且聲音越來越響亮,幾乎羅格的心臟每跳動一次,如雷鳴般的呼喚就會在他耳邊炸響一次!

  羅格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史書中不乏宿命的呼喚一類的例子,只是。今晚這種事情難道也發生在胖子的身上了嗎?在宰相府中不住呼喚著他的,會是什麼呢?

  羅格渾然不覺全身已經被冷汗濕透。他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精鋼鑄成的戰斧,這把帝國重步兵制式的巨斧斧柄開始呻吟著扭曲。

  宰相府大門忽然打開,湧出兩隊各百人左右的戰士。在十餘位裝束各異之人的帶領下,這些武士迅速地分散開來,成扇形向外擴散開去。看起來是要搜索什麼。羅格知道他們搜索的目標是查爾斯。看這架勢,宰相府應該在查爾斯身上下了用於追蹤的魔法標記,在一定範圍內就會感覺到查爾斯的存在,所以武士們才會如此成扇形的搜索。

  看著那些武士已經分散開來,羅格終於躍出窗外,如幽靈般向遠處的宰相府衝去。

  在他身影消失在宰相府高高院牆另一端的剎那。這頭黑色的巨獸忽然活了過來,無聲地大笑兩聲,又靜靜地伏在了黑暗之中。

  今夜,注定了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天上那彎藍月的月輪邊緣,悄悄地染上了一抹血樣的色彩。

  這本該是一個很安寧的夜,但黎塞留已經悄悄地醒了過來。

  兩條極淡極淡的身影正繞著黎塞留飛速地繞著圈子。這座詩一樣的巨城在這兩個追逐著的人面前,竟然僅如一座大花園一樣。

  不長時間,這兩個身影已經繞著黎塞留繞了好幾個圈子!

  塞拉菲絕美的臉上如同罩上了一層寒冰,湛藍色的雙眼已經完全轉成了銀色。她金髮飛揚,雙眼亮得驚人。雙手將十字劍持在胸前,輕顫的劍尖遙遙對著遠方那正瘋狂逃竄的模糊身影!

  她的速度實在太快,掠過地面後許久,地上的泥土才會猛然炸開,留下一道深溝!

  被她十字劍鎖住的正是修斯。只是精靈長老此刻已經沒有以往的從容和優雅,他滿頭大汗、咬牙切齒,正全然不顧形象地一路狂奔。

  老狐狸和塞拉菲的目的地都是黎塞留。結果塞拉菲一到帝都,立刻發覺了老狐狸的氣息。她一刻也沒有猶豫。轉瞬間就越過了遙遠的距離,向修斯藏身之處殺來!

  修斯二話不說,當然是立刻逃走。在塞拉菲蠻橫的十字劍下,他是不會有任何解釋忌諱的。

  只是利用空間特性閃動了幾次之後,休斯發現每一次閃動都會被塞拉菲拉進許多距離。他立刻改成運用鬥氣低空掠行,只是塞拉菲如一尾游魚,速度明顯比他快得多。

  修斯暗自叫苦,他最終改成了貼地硬跑的笨辦法,這樣速度雖然慢,但轉折非常容易。如果塞拉菲仍以鬥氣輔助掠飛,很容易就會衝過頭。

  果然他這麼一改,塞拉菲也不得不改成這種笨辦法。只是她十字劍的劍尖,仍然一點一點地與修斯接近!

  黎塞留中央,一道無法為常人所見的血氣已經冉冉升起,與天上藍月的血色邊緣遙相呼應著。修斯和塞拉菲都已經注意到了這道血氣,但塞拉菲毫無停止追殺的意思,休斯也就不得不繼續逃跑。

  只是兩人都不願離開黎塞留太遠,因此就繞著黎塞留繞起了圈子。

  血氣越來越濃郁了,看它冒起的方位,正是斯特勞的宰相府。

  塞拉菲身上猛然爆起了金色光華,速度驟然提升,與修斯的距離迅速拉近。

  修斯苦笑了一下,停了下來。

  塞拉菲在他面前驟然頂住,十字劍斜指地面,冷冷地道:「別再裝模作樣了,動手吧!」

  修斯憂慮的看了一眼黎塞留上空的血氣,低聲下氣地道:「威娜大人,神使大人剛剛進入了宰相府,他的處境一定很危險。現在實在不是適合我們戰鬥的時候,您如果一定和我打上一架,是不是改天再說?」

  「何況,」修斯又補充道:「對於注定會取得勝利的戰鬥,您的興趣怎麼也這麼大呢?」

  塞拉菲冰冷地道:「如果我有絕對的把握打倒你,那我的確不會對你再有興趣。但是每次遇見你,都會有些意外發生,我始終無法探究一下你的底細。既然每次都是意外,那麼這就絕對不會是意外!想必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若是被我刺上一劍,力量一定大損。你如果不想死,那就全力戰鬥吧!」

  她雙眼驟然亮起,十字劍上發出了陣陣悠揚動聽的鳴叫。

  修斯駭然大叫:「神使大人正危險哪!您不去救他,萬一他真被人殺了怎麼辦?」

  塞拉菲十字劍帶起一片淡淡的波紋,向修斯攔腰削去。她淡定地道:「他可沒那麼容易死。何況他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修斯看著十字劍帶起的道道波紋,臉色數變,額頭上汗如雨下。

  他忽然悲涼地長歎一聲,負手而立,不閃不避,竟然坦然受死!

  塞拉菲一怔,十字劍停在了修斯的腰旁。但她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十字劍是停了下來,但那一道道時隱時現的波紋全部穿過了修斯的身體。

  修斯臉色立刻變成慘白,當場噴出一口血來!

  塞拉菲手中的十字劍一閃,回到了她的腰畔。她這才從從容容地道:「現在你既跑不了,也再無還手之力。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最好能夠說服我不殺你。不然的話,你的那些秘密,都會和你的靈魂一起毀滅!」

  修斯看著塞拉菲,歎道:「你真的準備殺我嗎?」

  塞拉菲傲然道:「在我劍下,你過去未來的存在痕跡都會被抹去!所以你最好別用事後復活那一套手段來騙我。我不介意多毀滅一個存在,不管是人是神!」

  修斯望著塞拉菲的目光已全是憐憫:「你殺了我之後,下一個要挑戰的又會是誰呢?難道你要去南方挑戰教皇嗎?就算你證明了自己是無敵的,在殺掉這世界最後一個強者之後,你仍然要面對本就要面對的絕望和彷徨。你可知道,逃避絕不是長久的辦法。如果無法面對自己的絕望,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麻醉的過程盡量延長。」

  不知不覺,塞拉菲的雙唇已盡失血色……

  在躍入院牆的一瞬,羅格忽然感覺到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宰相府中黑沉沉的,牆內牆外完全是兩個世界,現在天上的藍月已經變成了非常昏暗的一輪圓盤,漂亮的藍色已經變成了恐怖的暗紅。

  雖然只有一點暗淡的月光,但羅格已經完全能夠分辨出宰相府中的景物,只是現在雖是深夜,可宰相府中沒有一間房間透出燈泡,顯得非常的古怪。

  進入宰相府後,那一陣陣的呼喚更加強烈了,羅格的目光落在了宰相府正中央的一座高樓上,終於確定了呼喚的源頭就是起自那裡,只不過那是宰相府中最高的一棟建築,從位置上來看必定是防衛最為嚴密的地方,想要潛過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羅格抬頭看了看天上暗紅的圓月,若有所思,他後退了兩步,貼上了院牆,藏在院牆的陰影中向前方掩去。

  他向前悄無聲息地潛行了一段,突然發力在院牆上一靠,轟隆聲中,厚厚的石牆竟然被他硬撞出一個大洞!羅格閃出洞外,正欲邁步逃走,忽然又停了下來。

  他再次挨斗看了看天空。

  仍然是一輪昏暗的血月。

  羅格緩緩轉身,抽出魔杖,緊緊握在手中。在他面前院牆上那個大洞,就像一個巨獸的口,正無聲地嘲笑著他的愚蠢。羅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立定在原地,不住尋找著離開這神秘世界的方法。

  「在達摩克利斯的呼喚下還能看清自己的處境,羅格大人果然不簡單呢!只可惜您既然已經進來了,想離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羅格抬頭望去,見高高的院牆上立著一個秀麗的身影,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胖子,清秀中透著英挺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傲慢。羅格的目光很快越過了她的臉,落在她背後的一把巨劍上面。

  這把劍實在過於巨大,那少女身材非常高,但將巨劍背在上時,劍柄已經高過了她的頭頂,劍尖幾乎觸到地面。巨劍的劍身似是沒有實體一樣,只是由一片流動的暗紅構成。以羅格的眼力,看了半天也未看出劍刃是實體,還是單純由一些特殊的能量構成。

  在胖子的眼中,少女的實力不弱,可是更加可怕的絕對是她背後的那把巨劍。胖子下意識地想離那把巨劍遠一些。他向後退了幾步,卻赫然發現少女背後巨劍上的暗紅光澤一陣湧動,自己與少女之間的距離,竟然一點也沒變。

  少女傲然道:「這片深紅領域中一切距離都可隨我操縱!所以不要再費心思逃跑了,老實投降吧!」

  巨劍的暗紅色如一條河流般湧動起來!

  少女伸左手虛空一抓,同時右手向身前揮出了一拳。羅格剛暗叫了聲不好,就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少女面前,少女的左手正好抓住了他手中的魔杖,右拳則重重地擊在了他的鼻子上!

  少女這一拳力道不是一般的重。羅格一聲悶哼,鼻中噴出一條血線。他的身體此刻在十餘米高的半空中,中了少女一拳後,當即遠遠地向後飛出,重重摔在地上。

  看著哼哼嘰嘰、半天爬不起來的羅格,少女冷笑道:「失去了距離優勢,魔法師就什麼都不是!你自己把賈斯灑的法袍脫下來吧!不然的話,我會再吹下你一條豬腿的。」

  此時院牆的牆洞中步出一個清瘦的老者,他喝道:「塞蕾娜,不得對羅格大人無禮!」

  羅格哼了一聲,脫下了身上的序列器法袍,擲在那老者的面前,又撕下一塊衣襟,擦著臉上的鮮血。

  那老者負手而立,氣度不凡。價值連城的神器序列器法袍就落在他面前,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終於,羅格整理好了儀容,將胸膛一挺,倒也有那麼幾分氣概。

  「斯特勞大人,我誤闖你的府第是我的錯,改日我定會向您賠禮道歉。但進了您的府第不是死罪吧?也罷,您是帝國說一不二的大人物,我是不會反抗的,咱們到大帝面前去辯論吧。就看您在大帝面前怎麼安排我的罪名了。」

  斯特勞微微一笑,道:「哲人曾言,智者向來以愚行掩飾智慧,羅格大人看來充分領會了這句話的意思呢!好吧,我只問您一句話,若論公正與寬容,冰雪女神與自然女神誰更勝一籌呢?」

  羅格眉頭一皺,這個問題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冰雪女神可一向都是以嚴酷無情的教義聞名的。

  斯特勞也不等羅格回答,再次問道:「羅格大人是不是冰雪女神的虔誠信徒呢?」

  羅格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斯特勞自顧自地道:「據我所知,在銀這聖教的歷史中,不乏事後以種種借口誅殺非女神信徒的有功之臣的例子。其中最著名的一件,就是為銀之聖教驅逐光明教會立下大功的十七勇士,六位非教徒的勇者都在幾年內被聖教誅除!這些前人的例子,想必羅格大人此刻也感同身受吧?」

  羅格低聲歎了一口氣。

  斯特勞步步緊逼:「雲霄之城和聖教間爭鬥,若是雲霄之城勝了,您的下場可想而知。

  若是聖教勝利了,您又能睡得安穩嗎?羅格大人是個聰明人,我想您知道該如何選擇吧?」

  羅格頹然歎道:「我本無心與雲霄之城敵對,奈何天空之怒大人一心想置我於死地,為了活下去,我也是不得已啊!」

  斯特勞當即微笑道:「已發生的,都讓他過去吧。羅格大人若有心幫助我,雲霄之城那邊自有我來解決。至少自然女神不會誅殺功臣,大局已定後,您盡可以放心地享受寶貴。」

  羅格長歎一聲,道:「斯特勞大人,除了寶貴外,我這個人還多少有些私心。我從南方來,所以也一心想打回南方去。」

  斯特勞笑道:「我一生奔波,也只是為了帝國的強盛。羅格大人很有雄心,這好得很哪!等我們平定了銀之聖教,我可以說服大帝盡起大軍,咱們共同領軍,去與南方那些只知享樂的帝國決一勝負!」

  羅格面露喜色:「如此最好……」

  那少女突然喝道:「不對!他想逃!」

  羅格果然一個轉過身,以遠超普通魔法師的速度大步奔向遠方。

  少女冷冷一笑,背後的巨劍再次泛起紅光,她飛起一腳,狠狠地向身前踢去。

  然而這本應是萬無一失的一腳,竟然踢了個空!

  羅格已經化成了一片殘影,向斯特勞撲去!

  胖子早已預料到那少女會用巨劍的特殊能力將自己提到她面前,因此她提前判斷好了從少女身前衝向斯特勞的方位路線。等他一感應到空間產生變化,立刻就向斯特勞衝去。

  胖子孤身陷入敵營,惟有活捉斯特勞,才有望逃出這詭異的深紅領域。

  他此舉果然大出那少女意料之外。羅格全力施展力量時的速度更是超乎那少女的想像,就在她震驚而忘記操縱距離的那一瞬,羅格已經衝到了斯特勞的面前!

  就在斯特勞已是觸手可及之時,羅格忽然定在了空中。就如他從未動過一般!

  一把深黑色的長刀無聲無息地當空劃下,幾乎是貼著羅格掠過。剛剛若是羅格再向前一步,絕對逃不脫被一刀兩段的噩運。

  此時高牆上的少女已經回過神來,竟被那小丑一樣的羅格給戲弄了,這讓她勃然大怒!

  她猛然揮起巨劍,大喝一聲,向身前空處砍去!

  巨劍似是知道將飲人血,興奮得鳴叫起來,暗紅的光澤濃郁得如欲滴下!

  斯特勞面色大變。猛然叫道:「塞蕾娜住手!羅格殺不得!」

  可是這位帝國宰相武技低微,等他喊出來時,早已經晚了。

  羅格突然自斯特勞面前消失了!不用問,自然是被那能夠操縱距離的少女拎到了巨劍之下。

  但少女的一劍再次揮了個空!

  昏暗的月光下,羅格迅如鬼魅的身影已經冉冉飄向了宰相府中最高的主樓。老奸巨滑的胖子再一次成功地騙過少女,靠著提前行動,不光逃過了一劍之厄,還衝出了不短的距離。

  既然衝不出去,胖子索性在宰相府裡殺了個回馬槍。

  斯特勞身後飄起一片淡淡的黑影,向著羅格疾追。只是胖子這回才真正使出了全力,他肥壯的身軀速度之快,遠遠超乎眾人想像。那黑影居然追他不上,眼睜睜地看著他衝入了中央主樓!

  高牆上的塞蕾娜連被羅格戲弄了兩次,已經是氣得臉色雪白。她猛然清嘯一聲,巨劍斜指天空!一片暗紅的光芒閃過之後,她的身影也消失了。

  斯特勞接連叫了幾聲都沒叫住那持劍的少女。他急得跺了跺腳,大吼了一聲:「來人哪!」然後向主樓疾奔而去。

  數十個身披紅色重甲的衛士悄悄從黑暗出現,簇擁著斯特勞向主樓奔去。

  羅格完全不管面前是牆壁還是窗戶,只是一腳狠狠踢去,磚石紛飛中,他已經衝入了主樓,進入了這個不住呼喚著他、將他引入絕境的地方。

  整個主樓的頂層,就是一座巨大的祭壇。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魔法符號都以暗紅的顏料繪成,濃濃的血腥氣讓羅格不禁懷疑,繪成這些魔法符號的材料中含了多少鮮血。

  魔法陣的外圍都是暗紅的魔法符號,但中部開始,完全是同一根根巨大的白骨構成。羅格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什麼生物的白骨。

  魔法陣的正中央,有徑長達五米的一團扭曲空間。羅格略一觀察,當即確定這是一座通向異空間之門。只是從這色彩變幻不定的空間門中看不出門後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

  羅格多次往返死亡世界,對於空間穿行早已不陌生。他已經看出這個空間門處在極不穩定的狀態,與其說是一座空間門,倒不如說是一個不算太小的空間裂口更貼切些。說也奇怪,自來到這房間之後,對羅格的呼喚反而消失了。

  就在他略有驚疑的時候,一片不知發自何處的暗紅光芒給房間中的一切都塗上了一抹血色。塞蕾娜憑空出現在羅格背後,血樣的巨劍高高舉起,就欲向羅格砍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看似毫無防備的羅格忽然向前衝去。塞蕾娜冷笑一聲,疾追羅格,巨劍仍然斬向羅格。

  只是羅格前衝的方向正是那非常危險的空間門,以他們的速度,這點距離是轉瞬逝的。

  可是羅格完全沒有繞開空間門的意思,竟然筆直地向空間門衝去!

  塞蕾娜駭然看到,羅格竟然直接衝入了空間門!難道說自己把他逼得太狠,以至於他要自殺式地衝進空間門中逃避不成?

  她衝勢太猛,直到距離空間門不足一米的地方才止住了去勢,俏麗的面孔已經嚇得白了。

  就在此時,她屁股上突然傳來一股無可抵禦的大力!少女一聲尖叫,身不由己地衝入了傳送門。在完全掉入傳送門之前,她勉強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胖子不知為何又出現在她向後,大腳還未放下。原來她剛才追逐的胖子,只是一個幻影!

  塞蕾娜一掉入空間門,門中各種色彩就急速湧動,露出了一線門後的世界。

  羅格一腳將塞蕾娜踹入了傳送門,然後趁著傳送門還未來得及合攏的時候,自己也跳了進去。

  在他原來的位置上,一道若有若無的黑氣悄悄劃過。

  緊追在羅格身後的黑影未曾想到羅格竟會自己跳入空間門,因此又是一刀砍空。這黑影停在空間門前,慢慢現出了形體,原來是一個很有成熟風韻的女子。

  看著恢復了平靜的空間門,她握刀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他們人呢!斯特勞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他順著黑衣女子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了剛剛合攏的空間門。

  斯特勞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十五章 深淵


  如果說歷史的進程是一種必然,那麼這必然就是有無數的偶然構成的。

  匆匆趕來的斯特勞盯著空間之門,問道:「塞蕾娜怎麼會進去的?」

  黑衣女子道:「她經驗不足,上了羅格的當,被他打入了空間之門。」

  「你是說……」斯特勞的聲音顫抖起來,他又帶著最後一絲僥倖問:「那麼,達摩克利斯之劍……」

  「也被她帶進去了。」

  雖然斯特勞一生中已經見識過無數風浪,此刻仍然感覺到一陣眩暈、渾身無力,差點坐倒在地。

  黑衣女子冷漠地看著斯特勞,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塞蕾娜仗著有您的寵愛,辦事從來都不知輕重、闖下的禍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上一次她闖禍後,如果您肯按我的建議將她管在水牢中反省三個月,或者至少狠狠地抽她五十鞭子,她還會像今天這樣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作非為嗎?」

  斯特勞本就又憂又急,被這黑衣女子火上澆油地一激,不禁勃然大怒:「蘇!夠了!塞蕾娜她還小,難免會犯點錯誤,你身為姐姐,應該多幫她才對!現在你居然還幸災樂禍,我看該被關水牢的是你才對!」

  「犯點小錯?」蘇冷笑著道:「將達摩克利斯之劍帶進了巴托深淵也叫犯點小錯?父親大人,您能告訴我,還有什麼錯比這個更大的嗎?如果有,那我甘願在水牢中度過二十年!就憑她那點讓人笑掉大牙的本事,如果不是仗著神劍之威,還想跟那奸似狐狸的羅格動手?真不明白神劍為什麼會選中她!」

  斯特勞長歎一聲,頓足道:「這……唉,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還是趕快想些辦法吧!」

  訴法寫出了心中的一些怨氣,似也開始意識到局勢的險惡,沉吟著道:「父親,雲霄之城的德魯依不是很擅長破解封印嗎?以他們對封印的瞭解,也許會有辦法封印這座時空之門。貪婪的德魯依們雖然會借此機會提出新的條件,可是那也是沒辦法。達摩克利斯之劍既然已經進入了巴托深淵。那麼這座空間門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深淵之門距離帝都還很遙遠。但為了封印被破解一事,大堤就差點殺了龐培。您想想,如果成群的巴托惡魔忽然從帝都中心冒出來……」

  斯特勞此時已經鎮定下來,雖然他仍然痛惜著塞蕾娜,但她既然已經進入了巴托深淵,那肯定是無法活著回來了。心痛過後,帝國宰相終於恢復了冷靜和決斷。

  此時斯特勞的副手急匆匆地在門外求見。斯特勞和蘇看了一眼平靜的空間之門,無奈地離開這裡,來到了樓下。

  「斯特勞大人!我們在龐培府附近感應到了查爾斯大人的標記,可是戰士們救人心切,與龐培的人起了衝突,結果失手殺了對方一個人。他們的人太多,我們的戰士抵擋不住,幾乎都被殺了,只有幾個人逃了回來!」

  斯特勞眉頭一皺,負手走了幾圈。才鐵青著臉道:「把我們的人全部撤回來!今晚不要與龐培和亞歷山大再起衝突!」

  那副手愣了一下,道:「可是,斯特勞大人,我們在帝都的實力可不比亞歷山大和龐培差啊!現在查爾斯大人擺明了就是被龐培他們給綁走的,如果我們撤了,那查爾斯大人的安全怎麼辦?」

  斯特勞哼了一聲,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沉聲道:「先忍過這幾天再說,如果他們敢動查爾斯,那我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那副手退了下去,但轉眼之間,他又跑了回來,那副慌張的樣子讓斯特勞極為不悅。

  「斯特勞大人!大事不好!剛剛傳來的消息,裡德爾大人被刺殺了!」

  斯特勞大驚道:「什麼!」

  裡德爾將軍掌管著帝都城防軍,位置雖然不高,卻是實實在在的實權人物。他是斯特勞的心腹和得力手下,正是因為有他坐鎮,儘管亞歷山大和龐培在帝都擁有龐大的私人武裝力量,斯特勞也並不擔憂。

  現在查爾斯被綁架、裡德爾被殺,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只能意味著亞歷山大和龐培準備用血與火來與他一決勝負!

  斯特勞很快從驚怒中平靜下來,迅速來到樓下的指揮大廳。指揮大廳中眾多的魔法裝置和時刻輪值的兩名魔法師可以使斯特勞能夠在第一時間將信息傳遞到重要人物那裡。

  大廳中央是一幅巨大的魔法地圖。那上面詳細列出了帝都一切的地上和地下建築,甚至地下深處的天然地河都有標記。

  斯特勞盯著地圖看了一會,伸手在地圖上點了幾下,他指著的幾座橋樑都亮了起來。他對副手著:「裡德爾將軍雖然遇刺,可是約克將軍也是我們的人。讓他能調動的近衛軍立刻控制住著幾座橋!還有,讓他注意好分寸。嚴密監視龐培府的動向,一旦有什麼動向,立刻匯報。通知城外的安培,讓他帶領五千戰士,逼近冰河軍團的軍營進行監視,但不要與他們發生戰鬥。通知古爾班達,就說「血月」之夜已經到了。」

  副手將這些命令一一記下,讓兩位魔法師一一將訊息傳了出去。

  斯特勞盯著魔法地圖又看了良久,手指懸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終於,他的手落在了魔法地圖上,一個頗具規模的宅院亮了起來。

  「蘇!你去把住在這裡的李維殺了。殺了他之後,若你還有空,將這裡院子裡的其他人也都殺了,一個不留!殺完後立刻回到這裡來。」

  黑衣的女子輕輕舔了下紅艷的唇,看來將要到來的殺戮和血腥讓她非常的興奮。她應了一聲,誘人的身影就漸漸消失了。

  沒過多久,魔法地圖上的一座重要橋樑忽然變成了紅色。

  負責通訊的一個魔法師道:「斯特勞大人,在這座橋上剛剛發生了激烈的戰鬥。看來對方也想要控制這座橋。非常遺憾,訊息中說對方的數量和個人戰鬥力都壓到了我們,因此我們的人被打退了。」

  斯特勞看了看橋的位置,當即在地圖上又點了一個地方,那裡是一片居民住宅。「調集重步兵隊和聯裝弩隊。佔據馮斯克區的房頂和最高的建築。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守住這裡!請古爾班達大人派法師到這裡協助防守。」

  斯特勞指定的地點非常關鍵。這片民宅可以控制附近的一大片區域,這裡一端是斯特勞派系的人控制的一個堅固的軍堡,另一端就是帝宮。如果龐培和亞歷山大不從這裡通過,就要繞過半個黎塞留,才能進攻宰相府。他們是絕不會讓戰士們進入帝宮一千米範圍之內的。這種行為讓禁衛軍看到了,那可是形同造反。

  此刻形勢緊急,看來亞歷山大和龐培已經決定硬來了,因此斯特勞再也顧不得掩蓋真相,決定直接派兵佔領重要位置和民宅。

  過不多時,魔法地圖上這片民宅的顏色也轉成了紅色。

  傳訊的魔法師回報道:「斯特勞大人,對方調集了大量戰士,正在強攻!不過古爾班大人和他的法師們已經趕到了。」

  「雲霄之城那邊有回應了沒有?」斯特勞問道。

  「已經收到他們的訊息了。奧塞達斯大長老已經離開了雲霄這城,預計三天後將會到達黎塞留。自然女神神殿駐留的德魯依已經集結,正在監視著冰雪女神主殿,只要冰雪法師團離開了主殿,他們就會立刻攻佔冰雪女神的主殿。」

  斯特勞點了點頭,心中安定了不少。

  此時指揮大廳中瀰散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黑衣的蘇又出現在斯特勞的身後。她向斯特勞微微一笑,笑得滿足而殘忍。斯特勞點了點頭,知道蘇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而且一定是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清瘦的帝國宰相的目光再次落在魔法地圖上。他一邊關注著局勢的變化,一邊發佈命令調動己方人馬。

  只是有一點他感覺到非常的疑惑,那就是亞歷山大和龐培都是非常高明的統帥,何以他們今夜會做出這種近乎瘋狂的行為?就算他們能夠置自己於死地,明天又該如何去面對大帝的怒火?他們身為軍隊將領,這種以戰士公然在帝都火拚的行為,已經足夠滅族了。

  但無論斯特勞有什麼樣的疑惑,眼下他都必須針鋒相對,調動手中的全部力量來打擊對手。至少他也要挺到面見大帝的那一刻才地。

  這個夜晚,處處燃起的火焰映紅了黎塞留的夜空。天上藍月的血色邊緣反而沒有人注意到。

  在這「血月」之夜,難道所有的人都瘋狂了不成?

  不光是斯特勞有這樣的疑惑,亞歷山大和龐培也有同樣的疑惑。但雙方對立已久,早已經準備下無數套在不同情況下的應急方案。只要一方有異動,另一方也必然啟動應對方案。

  你來我往之下,衝突的規模迅速擴大。整個黎塞留一時間火光四起、殺聲陣陣。

  但是雙方還保持著最後的克制,除了爭奪最激烈的馮斯克區之外,其它一些次要地點的爭奪,雙方投入的軍力都在百人以下。事實上,雙方雖然都是帝國最有權勢的大臣重將,但在帝都爭鬥,憑借的只能是自己的少數護衛、親兵。除了位置最重要的馮斯克區,在其它地方戰鬥的目的都是試探和牽制。在不能夠大規模動用軍隊的情況下,雙方之間戰鬥的勝負將會取決於強者爭戰的結果。

  裡德爾將軍死後,城防軍已經暫時陷入癱瘓,無力控制外城的局勢。而帝宮強大的禁衛軍已經全面戒備,只是不知道因何原因按兵不動,對雙方的廝殺視而不見。

  在禁衛軍這頭恐怖巨獸的默默關注下,雙方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衝突和報復的規模,不敢稍越雷池一步。

  然而雙方都知道,有太多的因素是無法控制的。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中,隨時都會有意外發生。因此他們都在悄悄地積聚手中的全部力量,隨時準備在局勢徹底失控前給對手最後一擊。就算要面對大帝滔天的怒火,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在斯特勞的魔法地圖上,城南處一座本來很平靜的銀之聖教教堂猛然變成鮮艷的紅色,然後迅速地自地圖上消失了。

  斯特勞眼角一陣微不可察的抽動,他來到窗前。遠方地看著遠處那高達十餘米的光湧火柱。如此突然且兇猛、瞬間將一座教堂夷為平地的火焰。只可能是高階魔法的傑作。斯特勞暗自歎息一聲,當雙方高階魔法師開始出動時,衝突的規模已不可能控制得住了。只可惜斯特勞控制不住德魯依們的行動。惟今之計,只有盡可能地削弱對手的力量了。

  一直安靜的蘇開口了:「父親,我已經休息好,現在到了再出去活動一下的時候了。我想,現在城裡四處亂竄的冰雪法師一定很多。」

  斯特勞沉重地點了點頭,看著蘇的身影漸漸地變得模糊。他忽然道:「蘇!你要小心些。他們的強者很多,如果遇到困難,千萬不要逞強,立刻回到這裡來!」

  些。他們的強者很多,如果遇到困難,千萬不要逞強,立刻回到這裡來!」

  蘇的身影停頓了一下,然後消失了。

  臨雲之前,她輕笑著道:「這還是您第一次關心我的生死呢!」

  她向來透著嗜血和殘忍的語聲中,此刻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此時在血月的映照下,一個纖麗的身影正在迅速地移動著。她避開一處處激戰的戰場,向著龐培府的方向疾奔而去。她的手中掃著一面巨大的輪鋸,鋒利之極的鋸齒上仍然在不住地滴著血。

  血腥和火焰並不能引起風蝶的注意力。她還沉浸在殺戮的快感之中,溫熱的血液正順著她的纖手流下。

  風蝶現在對飄散的血腥氣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但天空中灑榮譽稱號的淡淡月光卻使她煩燥不安。她幾乎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嗜血慾望,只想隨意衝進一處住滿了人的民宅大殺一頓,就像她剛剛在那個叫做裡德爾的老頭家裡做的一樣。

  風蝶一面在血與火之間飛掠,一邊提起了滿是鮮血的左手。

  她輕輕地舔著指尖上的鮮血。

  那血是溫的、甜的。

  她又將手放下了。羅格曾下過嚴令,不許她的舌頭染上鮮血。風蝶現在只知道羅格的命令一定要服從。舔上幾滴鮮血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在黑暗和嗜血雙重詛咒的折磨下,風蝶已經變得昏昏沉沉,她全身如墜火爐,意識也在漸漸變得模糊。她要盡快地趕回去,在與羅格瘋狂而荒唐的狂歡中發洩盡燒灼的痛苦,然後,就是她最嚮往的,

  安靜的沉睡。

  一無所知的沉眠,是她最幸福的。而醒來,則是無盡痛苦的開始。

  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清醒了些,但她仍然疑惑地看著籠罩在身上的聖光,不知這些產生強烈燒灼痛苦的光柱從何而來。

  在聖光的燃燒下,風蝶滿身的鮮血迅速地沸騰蒸發,待最後一滴鮮血消失,聖光也隨之消散了。

  此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了風蝶的心中:「迷茫的靈魂啊,你讓仇恨蒙蔽了心靈,在鮮血和黑暗的地獄中越行越遠。你曾經高貴而純潔,難道就甘心接受在渾渾噩噩中毀滅嗎?」

  風蝶茫然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發現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臉上蝕滿了歲月的風霜。他赤著雙足,身上只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長袍,一頭褐色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

  曲蝶的目光隨即落在了他的手上。這是一雙修長、白晰的手,引人注目的是手上戴著一副華美的鐐銬。

  鐐銬通體閃動著青藍色的光輝,鎖鏈上光彩流動,無數的魔符如水下的細小氣泡,不住地翻上鎖鏈的表面,然後逐漸消失。然而新的更多的魔符又會從鎖鏈深處浮上來。

  這個男人與風蝶中央隔了一座燃燒的房屋,但他一步步凌空走來,漫捲飛揚的煙與火竟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

  他越走得近,風蝶就越感覺到有一種強光自他身上透射出來,不光刺得她眼睛酸痛,而且照射在她身上,似也灼起了陣陣青煙。看著他步步行來,風蝶不自禁地心生畏懼,後退了幾步。但當她再次望去時,才發現這個男人身上既沒有透射出強光,自己的身上也未被灼傷。

  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迷茫的靈魂,你已經徹底迷失自己的方向。我不會再讓你的雙手沾染更多的血腥。跟我走吧,在神聖的火焰當中,你的罪和背負的詛咒將會消失,你將得到懺悔的機會。」

  強烈的恐懼感使風蝶無法靜下心來思索對方的話。這個洋洋灑灑說了半天,她只聽懂了一個意思,他要抓走自己,並且會用聖火來燒死自己。

  風蝶足尖略一點地,整個人騰空飄起,就欲向遠處逃去。不知為何,嗜殺的她完全不敢與眼前這神秘和中年男子對敵。哪怕他把自己的雙手給銬起來了。

  那男子雙手一揚,手心中亮起一團耀眼的彩光。風蝶周圍突然出現了十餘條金色的鎖鏈。她只覺得一陣麻痺,完全動彈不得,就這樣被定在了半空之中。

  那男子歎道:「放棄反抗吧。雖然你引發了整個帝都的動盪,但我仍不願意對你使用暴力。以你黑暗的本質,我擁有的聖力會給你帶來很大的痛苦。」

  「用聖火燒死她,就不會給她帶來痛苦了嗎?」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那中年男子身後響起。

  那男子面色一變,眉心處亮起一團金色光芒,隨後整個人都隱隱透射出光華,就似有一團火焰在他身體裡燃燒一樣。他的身體周圍驀地出現了一圈金色的環壁,剛好擋住了襲來的一片水藍色劍光。

  然而這水藍色的劍光如附骨之蛆一樣,牢牢地粘附在他的金色護壁上,不住地吸收侵蝕著護壁的能量。

  轉眼之間水藍色劍光就蝕毀了金色護壁,隨後一點寒星飄飄蕩蕩地游向了他的後心。

  中年男子臉色大變,他暴喝一聲,整個身體放出耀眼的強光,就如他整個人都是透明的一樣!

  那一點寒星竟然從他的身體裡飄了過去!但他也明顯不好受,身體顫抖了一下。中年男子又是一聲暴喝,他身後一片虛無的空間中突然炸起一片強光,隨後那裡傳出一聲痛哼,安德羅妮的身影慢慢浮現。

  中年男子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安德羅妮,最後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碧落星空上。

  「真想不到啊!居然有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成為聖域強才。可是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帶走這個迷失在和嗜血中的靈魂?」

  安德羅妮冷冷地道:「沒那麼多為什麼!你既然想用聖火把她燒死,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動手吧!看看是誰先倒下!」

  那中年男子一片驚詫之色,道:「我只是想淨化她身上的詛咒而已。作為她血腥罪行的代價,她應被禁閉修行,以體悟至高神的教義。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用聖火燒死她了?」

  安德羅妮冷笑道:「你算什麼東西?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審判她?少廢話,你若能殺了我,我自然管不了這件事!不然的話,你想帶她走,那是做夢!」

  那中年男子上上下下打量著安德羅妮,猶豫著道:「你剛剛進聖域不久,對力量的領悟還不熟練,真要殺你,也不是辦不到。可是我殺你幹什麼?」

  那男子背後忽然傳出一陣蒼老的咳嗽,死神班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他撫著細劍的劍柄,不懷好意地道:「殺啊!為什麼不殺!你不動手殺她,我哪有機會殺你呢?」

  那中年男子回頭看了看死神班,又轉頭看看安德羅妮,面有難色:「你們兩個看起來是一起的,難道要一起上嗎?我和你們沒有仇恨啊,就是有仇,也很少有仇恨是不能寬恕的。更何況,兩個聖域強者聯手對付我一個,難道這不是不名譽的行為嗎?」

  死神班嘿嘿一笑,道:「我和你之間的爭鬥與她無關,她和你之間的事也與我無關。我要殺你,還需要管你同時面對著幾個敵人嗎?」

  安德羅妮則道:「抓一個實力不如你的女孩子回去審判就是名譽的行為了?你為什麼不把教皇抓來審一審呢,別跟我說他一點原罪都沒有,真正的原因是你不敢吧?少跟我廢話,我告訴你,對面那老頭我不認識。我只管我們的這一架!」

  中年男子沉吟了許久,才道:「我明白了,你們還是要一起上。我的名字是康斯坦丁,虔誠之修苦者。兩位如何稱呼?也許在有關於這個迷茫的靈魂的事情上,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一下。我並無惡意,只是代行主的旨意。」

  死神班和安德羅妮悄悄對望了一眼,死神班咳嗽一聲道:「斯特勞。」安德羅妮則道:「亞歷山大。」

  那中年男子明顯一愣,自語道:「斯特勞?與帝國宰相同名嗎?不對啊,亞歷山大不是五十多歲了嗎?怎麼會是個年輕女孩呢?」

  就在他一分神的功夫,一把無光的細劍和水藍色的碧落星空已然向他刺來!

  康斯坦丁驚駭之下,一頭長髮猛然飄起!他雙手一揚,鐐銬上鎖鏈飛舞一下子纏住了碧落星空。鎖鏈上亮起了金色光芒,與碧落星空的水藍光華不住激盪。兩人一時僵持在一起。

  康斯坦丁再次大吼一聲,整個身體已經完全變成透明、從身體內向外放射著耀眼欲盲的光芒。死神班的細劍則如毒蛇般在他身體裡穿過,還非常惡毒地扭動了幾下。

  已經完全變成一個光人的康斯坦丁痛呼一聲。他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隨即傳送門,他立刻衝了進去。就在逃跑的過程中,他又挨了死神班的一劍。

  隨即傳送門慢慢地合攏了,裡面傳出了康斯坦丁斷斷續續的聲音:「我一定會回來……帶走那迷茫的靈魂的!……救贖……」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擊退了康斯坦丁後,死神班和安德羅妮都殊無快意。康斯坦丁的聖力非常強大。能夠騙得過他一次,肯定騙不了第二次。如果認真相鬥,這會是一個極難纏的對手。難道光明教會的觸角再一次伸向了北國嗎?這可決不是小事。

  安德羅妮扶起已近乎虛脫的風蝶,將她橫抱在懷裡,然後道:「班大人,您有感應到那個死胖子在哪裡嗎?他在我的感應中忽然消失了。」

  死神班皺眉道:「我也失去了對他的感應。不過他最後消失的地點,是斯特勞的宰相府。」

  「他被斯特勞抓去了?」安德羅妮驚訝地道:「斯特勞府裡有什麼利害人物沒有?我們去把那死胖子給搶回來吧!」

  死神班搖了搖頭,歎道:「斯特勞府中說不定會有我熟識的人。我只是保護羅格不受尼古拉斯傷害而已,這件事我不想插手。」

  安德羅妮凶狠地盯著死神班看了半天。這才怒道:「很好!你既然不去,那我自己去好了!」

  死神班一躍攔在了安德羅妮面前。道:「斯特勞府中已經張開了深紅領域。你一個人去地話。只有死路一條!」

  安德羅妮冷冷地道:「我必須去救人!你既然不肯去,我是不是送死就不管你的事了!」

  死神班歎道:「你這樣送死又有什麼益處呢?雲霄之城和斯特勞的同盟並不緊密,我當年在雲霄之城中嚴格來說也只是一個客人而已。所以我只知道斯特勞的宰相府有深紅領域守護著。完全不懼怕聖域強者。具體的秘密我就不知道了。這樣吧,我們先回去,風蝶看起來也支持不住了。等修斯回來,你們兩個一起去宰相府搶人,會有把握得多。至於我,我會去追蹤康斯坦丁,看看他究竟代表了哪方勢力。」

  安德羅妮仔細一想,知道死神班說的也有道理。但她仍然感到難以接受死神班的袖手旁觀,因此怒視了死神班一眼,就抱著風蝶,當然向龐培府第飛去。

  她直接從空中落入了龐培府。在一瞬間,有數道探測的魔力或鬥氣自她身上一掠而過,然後再無動靜。安德羅妮也不理會這些探測的舉動,直接抱著風蝶穿窗而過,落入了羅格的房間。

  龐培府中雖然不像斯特勞的宰相府那樣擁有神秘的深紅領域防護,可是他和亞歷山大帶兵多年,兩大軍團中藏龍臥虎,能人輩出。這些人都有極豐富的實戰和配合經驗,雖然個人都在聖域之外,但就是安德羅妮對上他們,也絕不敢大意。何況隨著羅格的到來,龐培府周圍至少多了三五位聖域強者遊蕩。

  因此就算是聖域強者,如果敢孤身來探龐培府的話,那注定了是有來無回。

  安德羅妮將風蝶輕輕地放在了羅格的床上。

  風蝶此刻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雙頰如火,身體燙得傷人。安德羅妮有些疑惑,她解開了風蝶的盔甲,未發現任何傷痕。以鬥氣探測之後,也未在她體內找到嚴重的損傷。看來剛剛康斯坦丁雖然以聖光籠罩了風蝶的身體,但只是洗淨了她身上的血污,而未給她造成任何實質的傷害。

  安德羅妮知道,此刻在黑暗和嗜血雙重詛咒下,風蝶的體質已經完全變成了黑暗屬性,任何神聖屬性的力量都會給她造成傷害。但康斯坦丁以如此強烈的聖光『洗滌』風蝶身上的血污,居然沒給她造成任何傷害!顯然,他對神聖力量的操縱已然出神入化。

  他的確沒有誇張。就算他的力量與安德羅妮相當,僅憑他對力量的深刻理解就能殺了安德羅妮。

  難道,康斯坦丁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根本沒有惡意?

  不管他有沒有惡意,也不可能將風蝶交給他!安德羅妮惡狠狠地想著。高傲的她此刻心裡很不舒服,敢於如此輕視她力量的人,此前也只有一個風月了。雖然她的力量和那些成名已久的聖域強者仍有很大的距離,可是像她這麼年輕就進入聖域的,大陸之上又能有幾個?

  一隻炎熱的纖手突然握住了安德羅妮的手。

  風蝶已經醒了過來,但她神志顯然沒有恢復清醒,美麗的雙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她另一隻手向安德羅妮的頸上勾去,半裸的身體就此緊緊地貼在了她身上。

  安德羅妮大吃一驚,隨即想起這很可能是雙重詛咒的後果。

  風蝶蛻化成黑暗本質後,清麗無倫地她從此多了一絲誘惑、一點狂野。這分毫無損她的容顏,然而更增她的魅惑。看著美麗的風蝶,安德羅妮又如何能夠控制得住自己?何況還有幫助風蝶舒解詛咒的堂堂正正名目作擋箭牌?

  她嫣然一笑,看著風蝶送上來的淡色雙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安德羅妮隨手揮出一片水藍色鬥氣,將房門牢牢地封了起來。

  房內春色無邊。府外血月當空。

  血色的圓月中,似是多了一個人影。

  這個身影迅速擴大、變得清晰,她迅速下落。最後停在了宰相府的上空。

  這個灰袍銀眸的女子,正是風月。

  在她身後,身長剛剛一米出頭的格利高裡正驕傲地浮在空中,它正忙於擺出傳說中龍族那些傳奇人物的經典姿勢,努力地展示著自己完美的新身體。

  雖然在這個高度,地面上實力稍微差點的人只會認為神聖龍格利高裡大人是只飛舞的蝙蝠。這還是仔細辯認的前提下,在此刻處處流著鮮血的帝都,又有誰會無聊地向天上看一眼?

  風月伸出雪白的右手,輕輕觸摸著身前的虛空。在她纖纖五指之前,一片暗紅色的光暈緩緩浮現。

  風月觸摸著這片暗紅光暈,全神貫注地感應著它的力。

  在黎塞留城外,修斯和化身塞拉菲的威娜又開始了追逐。他們的速度仍然匪夷所思,只是空中縱橫來去的精神波動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威娜大人!羅格大人可是進入了巴托深淵了啊!您不快去救他出來,只顧著追我幹什麼?」

  「巴托深淵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有直接的出口?那裡最多只是深淵中的一個裂縫的投影而已!老東西,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想騙我!你以為我是個完全不瞭解多位面空間的白癡嗎?」

  「啊!您看,風月大人也來了!她要是看到您袖手旁觀,一定會生氣的!」

  「她正在研究深紅領域,根本沒注意這邊。哼,風月這傢伙……讓她慢慢研究去吧!反正羅格死活與我無關!」

  修斯閃過了威娜接二連三的數道劍光,叫道:「威娜大人,您殺了我,很快就會再次面對絕望的!」

  威娜輕輕一笑,道:「那怕什麼?既然絕望是不可避免的,就先解決眼前的事好了!這個世界不是有一句話嗎,叫做有酒的時候且先沉醉。不解決了你,我總是心中不安,也許你才是幕後最大的黑手!」

  修斯愁眉苦臉地道:「您要怎樣才肯放過了呢?」

  「先讓我砍一劍,然後在我的領域內老老實實地呆上半小時!」

  疾飛的威娜忽然停了下來,望向了風月的方向。修斯也有所感,同樣望向了宰相府。不過他可沒停下,速度反而加快,轉瞬間就逃得無影無蹤。

  威娜這下可氣得不輕!她望了望修斯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天空中風月,心內掙扎了半天,終於頓了頓足。向風月處飛去。

  風月的右拳上亮起了一點精光。這光芒越來越亮,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團耀眼的光球。

  就如在夜空中突然升起一輪朝日般,風月右拳上凝聚的光芒已經映亮了整個街區!她猛然發出一陣響徹整個帝都的清嘯,一拳擊在面前深紅色的光幕上!

  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了……

  一個巨大的、籠罩了整個宰相府的半球形紅色光照猛然顯現,那暗紅色的光波一陣陣波動,又漸漸地暗了下去。

  宰相府周圍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道土浪!這道波浪一直擴散出二十多米,才逐漸消失。隨後一片嘩啦聲,土浪襲過地方的一切樓宇都紛紛倒塌!

  風月嬌小的身影已經拋飛到高空之中,她銀色的雙眼有瞬間的失神,轉眼又恢復了過來。

  她看著下面似是全無變化的暗紅色光罩,黛眉皺了起來。一點精芒又開始在她右手上顯現。

  「風月!你這樣是破解不了深紅領域的!」威娜悄然出現在風月的面前。

  風月看了威娜一眼,右手上的光芒依然越來越亮。

  「那該如何破解?」

  「你破解了深紅領域又有什麼用?那下面是巴托深淵的一個投影,你根本不瞭解巴托深淵,又如何進去救人?」

  「進去了再說。」

  威娜急道:「我們擁有的是神聖力量。在深淵裡根本發揮不出多少力量來。你這個信奉力量決定一切的傢伙,在那裡還未必能打得過羅格呢!」

  風月看都不看威娜。她一揮手,一個蘊含著龐大力量的光球再一次向深紅領域飛去。

  「你既然不去,那當然是我去了。」風月淡淡地道。

  深紅領域上佈滿了四處爬動地點火,斯特勞則在地動山搖中再一次摔倒在地。他的副手巨劍一揮,將一展砸向他的水晶吊燈揮擊到一邊。

  斯特勞好不容易才爬了上來。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副手答道:「有人在攻擊深紅領域!不過看起來我們還挺得住。」

  「什麼!」斯特勞雙眉緊鎖:「他們擁有能夠攻擊深紅領域的強者!難道是死神班和安德烈動的手?可是他們應該沒有這個能力才對啊!難道他們那邊又多了一位聖域,再加處洛克菲勒,那不就是四位聖域強者了?」

  斯特勞倒吸了一口氣。

  副手小心翼翼地道:「大人,如果深紅領域被攻破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斯特勞怒斥道:「蠢材!他們若能夠攻破深紅領域,我們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投降了!你以為這樣的敵人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的嗎?」

  副手惟惟諾諾地連聲稱是。

  好在除了兩記驚天動地的攻擊外,深紅領域沒有承受到更多的攻擊。

  天空之中,威娜一臉無奈地望著風月,只得道:「好吧!我去巴托深淵把他帶出來,這總可以了吧?反正你去了那裡也是送死,還不如我去。你老老實實地給我回遺棄之地去,做好萬全的準備再說。這個過程決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容易的,一個控制不好,你就會徹底的毀滅!」

  風月點了點頭。

  就在她欲回死亡世界的一刻,威娜忽然笑道:「風月,記得你欠了我一次啊!」

  羅格此刻衣不蔽體,他的外袍已經破成了絲絲縷縷的碎布,上身完全赤裸著。

  他站在一處高崖之頂,極目四望。

  這個世界只有黑紅兩色,裂谷中四處是噴射著火焰的熔岩,拂面而來的風中飽含著硫磺的氣息。在熔岩間焦黑的岩石上,有一個個身影在緩慢地移動著。由於升騰霧氣的影響,羅格也看不清這些身影的真實樣貌。

  只是數了數這些身影的數量後,羅格的雙眉緊緊地鎖在一起。他再次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中儘是燃燒的火雲,他來時的空間門已經不知去向。

  他身後還站著一個俏麗的女孩兒,正是被他一腳踢進來的塞蕾娜。

  她身上衣服的破損程度更是遠超羅格,幾乎和全裸相差無幾。她裸露在外的大片雪白肌膚上,也是遍佈著細小傷痕和灼傷痕跡。只有那些深紅色的巨劍仍然背在她背上。

  羅格觀察了一會地形,轉過頭來,正好迎上了塞蕾娜充滿憤怒的雙眼。

  「你還不服?」羅格冰冷地道。

  塞蕾娜雙眼中掠過一陣驚慌,她連忙搖了搖頭。
第十四卷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第十六章 逃離


  當日危急時刻,羅格僅僅憑著對空間門後世界驚鴻般的一眼,就巳發現門後面是一個充斥著狂暴與混亂的熔岩世界。在這樣的環境中,憑藉著黑暗強悍的體質以及以黑暗和混沌為特徵的魔界力量,羅格完全可以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

  在感應到高速追來的蘇之後,羅格當機立斷,一躍進入了空間門後面的未知世界。

  未知的世界雖然危險,總好過在深紅領域中的無助。

  穿越空間門的瞬間,羅格感覺到似有無數的小刀在身體表面劃過。他知道這是受到空間裂縫中狂暴的能量所至。以他的體質都會受傷,那被他一腳踢進來的塞蕾娜不得被空間風暴絞得血肉模糊?

  轉眼之間,羅格眼前出現了一片由紅黑兩色構成的熔岩世界。他赫然發現自己身處半空,正在急速的下墜著。他回頭一望,只看見一片燃燒的火雲,根本看不到那空間門的蹤影。

  他苦笑一下,知道這空間門很有可能是單向的,只進不出。要想逃脫這個世界,恐怕得另想辦法了。

  他忽然穿過了一蓬細碎的布條,當中還有幾片殘破的金屬甲片。從淡紅色的甲片顏色看,羅格依稀認出這是塞蕾娜身上的盔甲碎片。

  羅格立刻向下望去,見塞蕾娜正在他下方很遠處,無助地墜落。她身上是紅甲,背上是紅色的巨劍,在這紅與黑的世界中。幾乎與背景顏色一樣,所以在開始時被羅格給忽略了。

  遙遙望去,塞蕾娜在空中徒勞的掙扎著,但毫無用處。在這個距離,羅格已經能夠看清下方的地面是一大片焦黑的岩石,有三五頭全身火紅的怪物巳徑發現了空中的獵物,正在塞蕾娜的落處翹首以待。

  羅格心念一動。加速向下落去。

  塞蕾娜全身衣甲巳破爛得不成樣子,裸露的肌膚上到處是細小的血痕。她背後的巨劍暗紅流動,在她身體表面構成了一個淡淡地紅色光罩,持她保護了起來。正因如此,她才能夠在穿越空間之門時保住一條小命,沒被空間裂縫的狂暴能量給撕碎。可就算有巨劍的保護,她受的傷看來也不輕。從這個高度摔下去。她如能不死,也得去了大半條命。

  羅格與塞蕾娜的距離迅速接近,此時巳能聽她驚慌的尖呀。下面等待著她的是三五頭人形的怪物,從它們頭上短而彎曲的角、暗紅的皮膚以及粗壯的四肢來看,它們都是些深淵世界的惡魔。不過羅格從它們不足三米的高度以及身上的力量感應判斷,這些惡魔都不是什麼高級貨色,最多也就是些遊蕩的魔僕。

  他從埃麗西斯的黑水晶中得知,魔界與深淵世界雖然相似,但並不像世人誤解的那樣是同一個世界。深淵世界在魔界有直接的出口。而這些出口附近向來是魔界的禁地。

  與魔界相比,同樣由血與火構成的深淵世界更加的混亂和狂暴,也更不適合那些屬性不合的生物生存。深淵中充斥著許多毫無理性的凶悍怪物,但也有許多極為兇惡狡猾地大惡魔。

  這些惡魔的力量就連魔界的皇族也畏懼幾分。好在絕大多數時侯,這些大惡魔都會藏身在深淵最深處的熔岩裂縫中,並不到深淵表面接近出口的地帶活動。

  然而每次這些大惡魔穿過出口來到魔界的時侯,都會在魔界中掀起軒然大波。魔界各方勢力此時都會紛紛出動。有希望毀滅大惡魔地,也有希望與惡魔交易,以借助惡魔的力量達成一些不可告人地目的。

  從力量構成的感覺看,羅格認定這裡就是深淵世界。可是與黑水晶中記述的深淵世界相比,這裡實在是要溫和得多,就連地面上這些魔僕。也遠比黑水晶中描述的要來得弱小。

  羅格已經來到了距離塞蕾娜那不足十米遠的地方,好整以瑕地看著這慌亂而驚恐的女孩子。她在不住翻滾中巳經看到了羅格。停止了尖叫,臉上雖仍很倔強,但驚恐的眼神中巳經流露出了一絲哀求。

  她早己經試過無數次發動巨劍的力量,可是這把劍除了給她加上了一層防護之外,就再無動靜。任她怎樣驅動,巨劍都如沉睡了一般,完全不理會她傳送到安全地點的要求。正因為如此,絕望中的塞蕾娜才不得不向羅格求助。可是她實在開不了口,以眼神哀求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羅格不懷好意地笑著,氣得塞蕾娜滿臉通紅,但飛速接近的地面又勾起了她最原始的恐懼,她忍不住又尖叫起來。

  眼看離地面不足十米,塞蕾娜的身體墜勢忽然變緩,緊接著一陣勁風襲來,將她吹向一邊,自那幾頭口中不住流出充滿了硫磺氣息口涎的魔僕頭上掠過。

  那幾個魔僕已經完全被塞蕾娜的鮮嫩肉體和刺耳尖叫所吸引,紛紛拔腿向她的落處追去。但它們剛一舉步,羅格就已經沉重之極的落在了地上!

  從千米高空墮落的勢頭何等猛烈?羅格借這股衝力發動了地震波浪,隨著地面一陣突如其來的震顫,那幾個魔僕紛紛摔倒在地。

  羅格急速念動咒語,手中隨即出現一把閃煉著青色光芒的長刀。刀一出現,他就向幾個摔得暈頭轉向的魔僕衝去,以精神力驅動的「黑暗掌握」瞬間發出!

  一道無形的震波掠過了幾頭魔僕,它們感應到突如其來的一陣麻痺,登時定在原地、動彈不得。羅格揮舞著手中魔法長刀,轉眼就將它們切成了幾段。

  深淵世界充斥著熔岩,這裡活動的一切存在對於火焰都有相當高的抵抗力,與冰系相關的魔法也會被環境大幅削弱。因此羅格想來想去,感覺以魔刃切割輔以可以控制或者定住邪惡黑暗生物地「黑暗掌握」最為有效。

  只是這兩招對付一下弱小的怪物還行。若是碰上了稍為強大些的惡魔,對武技最多只是一知半解的羅格立刻就會吃上大當胖子揮刀斬完最後一個魔僕,塞蕾娜才自空墜落,撲通一聲,摔了個人仰馬翻。

  她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好似散了一樣,好不容易才忍下全身的劇痛,掙扎著爬了起來。她一坐起來。就看到那戲弄了她多次的胖子站在她面前,正肆無忌憚地看著她的身體。

  塞蕾娜順著羅格的目光低頭,立刻驚叫一聲,拉過破碎的衣服掩住了裸露在外的左乳。她羞氣之下,一下站起,指著羅格罵道:「無恥的東西,你再敢無禮。我就立刻殺了你!」

  又羞又怒的塞蕾娜完全沒有注意到羅格身後的魔僕碎屍。

  此時魔法時效早過,羅格手中的魔法長刀也消失了。高傲成性的塞蕾娜面對著赤手空拳的羅格,心中全無畏懼。

  她手一揚,背後的暗紅巨劍就到了手裡。塞蕾娜巨劍一指羅格,怒喝道:「暗算我的帳還沒和你算呢,你居然還敢起色心!下流的東西,你是自殺呢,還是要我動手!」

  羅格用心地看著暗紅的巨劍,問道:「這把劍很有些古怪。它叫什麼,是怎麼到你手裡的?真是奇怪,就你那點本事怎麼可能驅動這麼強大的神劍?」

  胖子輕視的態度激怒了塞蕾娜,她沒有回答,踏上一步,揮劍向羅格腰間斬去。

  羅格已經發現,在這裡塞蕾娜完全無法發動巨劍上附有的種種威力強大的特技。沒有這些強力特技的輔助。這小女孩兒不過是個沒什麼戰鬥經驗的菜鳥而巳。雖然在這個年紀,她的鬥氣和劍技都算是出類拔萃的,可是在戰鬥經驗無比豐富的胖子眼裡,她的這些技藝都是些全無用處的花拳繡腿而己。

  羅格冷笑一聲,胖手閃電般伸出,向女孩手握劍的手抓去。就欲一把將巨劍給奪過來。但他指尖將欲觸到女孩兒柔嫩的雙腕之際,忽然臉色一變。閃電般退後,讓過了女孩兒的一劍。

  羅格臉上陰晴不定,他皺眉凝視著女孩兒手中的暗紅巨劍。剛剛接近這把巨劍的一瞬,他心底深處忽然一陣不安,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要觸摸到這把暗紅巨劍。

  羅格忽然仰首向天,凝視著天空的血雲。他已經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與這把暗紅色的巨劍暗暗呼應著,無論是地上的熔岩、還是天空中的火雲,每一下變動都與巨劍上湧動的暗紅一致。

  羅格忽然有一種感覺,就是這把巨劍和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實際上是一體的。

  難道眼前這無邊無際的深淵世界,都是幻覺?

  羅格皺眉苦思,隨意地退了一步,堪堪讓過了巨劍的劍鋒,然後信手一揮,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巨劍落空後正處於失控一瞬的塞蕾娜扇了回去。

  塞蕾娜坐在地上,以手捧著火辣辣的面頰,含淚的美麗眼晴不能置信的看著羅格。

  這個可惡下流的胖子竟然打了她!竟然給了她如此不留情面的一記耳光!自小至大,從來沒有任何人說過她一句重話,可是這個胖子竟然打了她!

  塞蕾娜捧著陣陣發麻的臉,明顯感覺到那裡已經微微地腫了起來。她猛然一聲大叫,跳了起來,瘋倕揮舞著巨劍向羅格殺來。

  啪啪兩聲,又是兩記讓她天旋地轉的耳光。

  塞蕾娜束起的長髮也披散下來,她雙眼血紅,又勢若瘋虎一樣向羅格撲了上來!羅格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了,他輕鬆的女孩兒手臂上一帶,就將巨劍撥到了一邊,隨後沉重的一拳就落在了她的腹部!

  這一瞬間,塞蕾娜的臉和羅格相距極近,她能夠清楚地看到羅格眼中那一絲冷酷無情的光芒。在腹部陣陣抽搐般的劇痛淹沒她的意識之前,胖子那可怕的巨大拳頭正離她的臉越來越近!

  如此沉重一拳打上來會怎麼樣?塞蕾娜瞬間想到了無數種可能,鼻骨斷裂、眼晴青腫、臉也會全部腫起來吧?天哪……

  她緊閉雙眼,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然而那預料中的一拳並沒有落在她的臉上。她偷偷睜開了眼。正看見羅格那張毫無表情的臉。胖子冰冷的道:「知道怕的話,以後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聽話!」

  「不管你怎麼折磨,我也不會屈服的!等我們出去後,我父親一定會殺了你的!」女孩兒憤怒的叫著。

  「哦?不服是嗎?」羅格眉毛一揚,一把將塞蕾娜給拎了過來,嗤嗤兩聲,已將她破碎的衣服完全撕開。一雙如鴿般的潔白乳房露了出來。

  塞蕾娜眼晴巳經全是淚水,她全無反抗之力,雖然仍不屈服,但眼中的驚慌已無法拎飾。

  羅格一把將她擲在地上,脫去了自己的上衣,一邊冷笑著道:「想從這裡出去,有那麼容易嗎?你想必聽說過什麼叫先姦後殺吧。既然你不聽話,那就讓你試試這個好了!」

  「父親會殺了你的!」

  「你真是天真啊!我會怕斯特勞嗎?」

  看著羅格俯下身來,塞蕾娜終於一聲尖叫,哭道:「不!

  不要!我……我……聽話!求你……「

  看到羅格終於停下了動作,她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暫時落下。

  羅格任由塞蕾娜站了起來,看著她不停地在整理衣裳。可是她衣服破得實在厲害,擋住了這邊,掩不住那邊。女孩兒低低的抽泣著,不住地調整著胸衣。試圖掩住多一點的肌膚。

  羅格忍不住道:「用不著遮來遮去的了,我對你這種發育不全的小女孩不感興趣!」

  塞蕾娜猛然抬起頭來,小臉漲得通紅,憤怒地盯著羅格,叫道:「我巳經十七了,不是……」叫到一半,她猛然想起了羅格的粗暴。當即懼意又生,將下半句話嚥了回去。

  羅格表情木然,他向不遠處的一座山峰望了一會,抬手一指,道:「我們先到那山峰頂上去!」

  塞蕾娜低著頭,含著眼淚跟隨著羅格向那山峰行去。暗紅色的巨劍又回到了她的背上。

  羅格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心中已經暗生警惕,因為他發現無論在何等情況下。暗紅巨劍不是在塞蕾娜的手上,就是在她背上,從未與她分離過片刻。

  「這把劍叫什麼名字?」

  「達摩克利斯之劍……」

  「嗯?難道說呼喚我進入宰相府,就是這把劍的功效嗎?」

  塞蕾娜剛一猶豫,羅格就冷冷的哼了一聲。

  她立刻低下頭去,不讓眼中的怨恨為羅格所見,馴順的道:「達摩克利斯之劍認主之後,就會主動搜尋周圍一定範圍內對主人產生敵意的人,並持續地發出呼喚,至於呼喚的內容我不知道了,不過以往曾經有過聖域強者響應呼喚而來的例子。所以達摩克利斯之劍是把雙刃劍,他會將主人身邊的敵人引出來,但也很有可能引來過於強大的敵人,為主人帶來毀滅。」

  羅格點了點頭,道:「我雖然不滿意你的身材和容貌,但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干你幾回後,再一刀兩段了。」

  塞蕾娜大怒,道:「我身材容貌哪裡不如人了!啊!你剛才說什麼……我……為什麼你還要……那個……殺我!!」

  羅格冷笑道:「我見過你嗎,我認識你嗎?我只是對你老子有敵意,達摩克利斯之劍卻握在你的手裡。這把劍為何會呼喚我,它能夠判斷血緣關係嗎?其是這樣的話,它可就是神了。」

  「不是這樣的!」塞蕾娜畢竟是個小女孩,受了驚嚇後,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她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只是神劍的持有者,擁有發動部分特殊能力的權刊,真正的所有者我父親。這個秘密,以前沒有人知道的。」

  羅格繼續問道:「這個世界與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是什麼關係?」

  塞蕾娜低聲道:「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我從十四歲時起,父親就把這把劍交給了我,並且有一個老師教會我使用這把劍的方法。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現在能夠施展任何領域能力嗎?」

  塞蕾娜搖了搖頭。

  如果能夠施展出哪怕一項領域能力來,她哪用這樣擔驚受怕、委曲求全的活著?

  抽泣中的塞蕾娜忽然感覺到羅格的大手拍了拍她的頭,她當即一聲尖叫,後退了幾步。但淚眼朦朧的她並未等來預期中的非禮。她抬頭望去,見羅格正拿出久久不用的招牌笑容,如陽光一樣地望著她。

  此時塞蕾娜已經隨羅格走上了山峰之巔,羅格向遠方一指,沉聲道:「在這個世界裡藏著一個非常可怕的邪惡存在,它的能力強大到超出我們的想像。我有一種感覺,它正在那個地方望著我們。如果想活著逃出這個世界,那你一定要聽我的話。

  不管塞蕾娜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一路上,她倒是沒有什麼不聽話的機會。

  兩人起初遇到的都是些弱小魔僕,她還勉強能有一展身手的機會,達摩克利斯之劍縱然失去了一切空間和領域之力,暗紅劍鋒也是無堅不摧。

  只是越向深淵深處行去,出現的惡魔怪物就越是強大,到得後來,單是怪物身上發出的恐懼疆界就已經讓她吃不消,更惶論提劍戰鬥了。

  看著將一隻隻恐怖凶殘惡魔輕鬆肢解的胖子,她忽然明白了雙方實力的真實差距有多大。

  胖子戰鬥時各種手法層出不窮,但是慢慢地,連塞蕾娜也看出來他正漸漸地變得吃力。

  越到後來,羅格使用的黑暗魔法就越多。有一次戰鬥結束後,羅格乾脆將一個完整點的惡魔原地復活。不死惡魔動作遲緩,智慧低下,可是耐打程度比生前更勝一籌。有它吸引惡魔們的注意力,羅格的剿殺立刻順利得多。只可惜不死惡魔再強壯也有個極限,挨打多了自然會轟然倒下。

  羅格試圖復活第六頭惡魔時,接連嘗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他再也不願意嘗試第三次了。復活惡魔這種強悍生物消耗的魔力非常龐大,在深淵這鬼地方,除了黑暗類魔法外,其它魔法的失敗都很高,就算以羅格龐大無匹的精神力推動,也難以避免地出現了失敗。

  看到羅格呆呆地看著惡魔屍體發怔,塞蕾娜心中一陣激動,不知怎地就說:「達摩克利斯之劍先借給你吧!」

  羅格轉過頭來,很是奇怪地看著她。塞蕾娜立刻極不自在,吱唔著道:「反正我也幫不上忙……」

  羅格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不會用劍。再說,你就不怕我借了不還嗎?」

  塞蕾娜登時語塞。

  地面又在微微地顫動。遠處,一個頭生十餘根彎角、通身暗紅、背生一對破破爛爛肉翼的惡魔出現了。它顯然不同於一般的惡魔,至少他手中地柄燃燒著地獄火焰的巨劍就清清楚楚地昭示了這一點。在此之前,還沒有一個惡魔是使用兵器的。

  塞蕾娜已經顧不上心中的羞怒和委屈,她張大了小嘴,驚恐地看著這龐大而恐怖的怪物。雖然相隔遙遠,但她已經隱約感應到了惡魔地恐懼結界!

  羅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道:「這是頭真正的巴托惡魔。」

  塞蕾娜並不知道巴托惡魔是什麼,但她知道這頭惡魔的強大。

  地面不住顫動著,巴托惡魔已經看到了兩個美味的獵物。它邁開大步,向這邊疾奔過來。

  羅格盯著越奔越近的巴托惡魔,頭也不回地道:「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千萬別出來拖我後腿!」

  塞蕾娜早已經習慣了他的粗暴,當下一聲不出,老老實實地躲在一塊巨岩後面。

  羅格慢慢俯下身子,雙眼中逐漸亮起銀色光芒。然後怒吼一聲,竟向巴托惡魔迎面衝去!

  雖然他的體形和高達四米的巴托惡魔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但腳步顯得無比學生。竟然也引起了地面的微微顫動,若論這份聲勢,倒不比巴托惡魔差多少。

  一人一魔接近,巴托惡魔的火焰巨劍已經高高舉起!

  羅格念了一個極簡單的口語,地面上忽然伸出了數根暗黑色的籐蔓,將他的雙腿牢牢地鎖在了地上。

  羅格施放出的黑暗束縛,原來固定的對象竟是自己。他這麼說停就停,巴托惡魔可收不住手,它的巨劍狠狠地斫在羅格身前數米的空地上。將焦黑堅硬的岩石地面砍出一道長達數米的裂縫。趁此良機,羅格身一揮,一朵黑雲當即籠罩了巴托惡魔的巨頭。

  每個巴托惡魔都有高度的智慧,看到羅格施放出來的黑暗詛咒,它當即發出一陣近乎於咆哮的狂笑!

  影響詛咒威力和成功機率的兩大因素,無論是身體的強悍程度還是意志力的龐大,巴托惡魔都遠非普通人類可比。因此雖然在深淵環境中黑暗詛咒有所增強,但再怎麼強化,也絕無可能彌補因兩者之間宛如天淵的差別,所以對巴托惡魔施放的詛咒必定以失敗告終。可是這個小蟲子般的魔法師竟然還眼含嘲弄!

  巴托惡魔毫不在意地讓這朵黑雲籠罩了自己,反正它就是想躲也躲不開。它再次提起了巨劍,準備將這個小蟲子一劍兩段。

  劍剛舉起,它愕然發現自己粗壯的手臂正迅速地蔓延了一層淡黑色,以行為表現絲毫感覺不到重量的巨劍急劇地變重,而它的身體各處陸續傳來陣陣麻木的感覺,本來應該是勢若萬鈞的一劍此刻速度慢了一倍不止。

  難道詛咒竟然成功了?這是絕不可能的!就算有神真的眷顧這小蟲子般的魔法師,那也只會用其它方式表現出來,這個詛咒是絕不可能成功的!如果它面對的是頭巨龍還差不多!

  巴托惡魔憤怒地狂吼起來,巨大的吼聲震得附近山壁上的細小岩石都紛紛掉落,躲在遠處的塞蕾娜已經死死地堵住了耳朵,但吼聲仍然不住沖刷著她的身體,嚇得她瑟瑟發抖。在短短時間內多次面對死亡危機,自小驕縱成性、從未試過挫折滋味的她已經快崩潰了。

  羅格的魔控力何等高強,對於黑暗束縛這種低階魔法不光能夠瞬發,而且發之前還能精確地控制魔法作用的時間。此刻黑暗束縛剛好解開,他一躍起,向巴托惡魔撲去,這一次可是全速發動!

  巴托惡魔行動遲緩,哪裡跟得上羅格的動作,但它只有憤怒而毫無畏懼,這個小蟲子那點可憐的攻擊力是絕不可能把自己怎麼樣的,它只要等候詛咒時間一過,就可以將這小蟲子生吞下去!

  然而小蟲子的狡猾甚至超越了巴托惡魔,看到第一個黑暗詛咒奏效,他竟然一邊繞著巴托惡魔狂奔,一邊接二連三地開始施放詛咒!而且他的用心絕對陰險,一上來接連施放削弱魔法抗力的詛咒,失敗一個,再接一個。放到第四個時,巴托惡魔終於一聲怒吼,這一次胖子又成功了!

  接下來各種詛咒就紛至沓來了,六個各式的詛咒竟然成功了五個!

  巴托惡魔已經完全陷入了狂怒狀態,它開始盲目地四下噴吐散發地濃烈酸臭的火焰,巨劍也胡亂揮動。試圖將這只四處逃竄的小蟲子一舉擊殺。

  羅格驟然定在了巴托惡魔的身手,然後無聲無息地升起,靈動地繞過了那根揮舞的巨尾,直到巴托惡魔的腰間才頓了一頓。

  魔界與深淵戰鬥了不知多少年,對深淵生物的弱點自然非常瞭解。巴托惡魔巨尾上方的腰部,正是致命要害之一。

  羅格冷笑著。右手已經化成無比鋒利的巨爪,然後狂吼一聲,猛然破開了巴托惡魔堅硬的皮膚。幾乎將整隻手臂都插了進去!

  巴托惡魔巨痛之下,動作忽然一窒。

  羅格知道這一擊還不足以殺掉巴托惡魔。他背後猙獰龍頭再次浮現,驟然提升的龐大魔力使冰錐術也得以瞬發。

  無數冰寒的激流在巴托惡魔的體內噴發出來,大量細小的冰錐還未來得及成形就被擠在了一起,與巴托惡魔灼熱的血肉與內臟混合著,形成了一團越來越大的冰球。

  轟的一聲,巴托惡魔的後腰處猛然炸開一個大洞,一大片夾雜著血沫的冰屑噴了出來,連羅格都被沖得遠遠飛離巴托惡魔的身體。

  巴托惡魔不能置信地低著頭四下尋找,尋找那致命的作品。可惜以它的身體構造,那個作品處在它永遠也不可能看到的地方。

  它呆立了一陣,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狂吼,終於一頭栽倒。

  羅格抹了一把滿臉散發出濃重酸臭的血沫,一邊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罵道:「靠!有種你身體內外魔擾一樣強!老子的詛咒也是能隨便擋的?就憑你?」

  胖子雖然罵得痛快,可是心裡其實受的驚嚇不小。他幾乎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勁才擺平了這頭巴托惡魔,若是當日沒有看到威娜是怎麼樣擊殺銀龍王的,他也不會想到體內施法冰魔這個辦法,那這場戰鬥還得繼續打上很久。

  他稍微休息了一下,向塞蕾娜走去。

  塞蕾娜已經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但她似乎還未從剛剛一場驚天動魄的大戰中恢復過來,仍然是一副驚駭欲絕的表情,呆呆地站在那裡。

  羅格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塞蕾娜的目光沒有望著剛剛的戰場,沒有望著巴托惡魔的屍體,也沒有望著滿身血污的他,而是……

  望著他的後!

  他旋風般地轉身,看著遠處靜立著兩巴托惡魔,不禁眼前一黑。

  這兩頭巴托惡魔是不是應剛剛那頭惡魔臨死前的呼喚而來的,都已經不重要重要了。

  羅格看著燃燒的天空、望望燃燒的四緊,再看了看塞蕾娜,平生經歷如電、一一自心頭掠過,所會、所悟、所知的一切都瞬息間回想了一遍。

  一時間,他萬念俱灰。

  羅格已經明白宰相府中的空間門是幹什麼用的了,那是給深淵惡魔投喂血肉祭品的窗口!若是真正的深淵世界,他也許會想逃跑和躲躲藏,可是在這與達魔克利斯之劍息息相連的奇異究竟中,其實無路可逃、無處可躲。

  這個空間看似廣闊無邊,然而他已經感覺到,其實這只是一個非常有限的空間,而且空間的存在還非常穩定。但他並沒有擊破空間壁障的神威,而且他的靈魂也無法從這裡逃逸。

  剛剛那頭巴托惡魔諸多能力還未施展就已經被他放倒,可是若兩頭一起上,那就絕不是這麼回事了。巴托惡魔可以召喚多神魔僕,這些魔僕雖然戰鬥力不強,但它們種類繁多,戰鬥時絕對是讓人無法忽視的牽制力量。除此之外,羅格有強力的詛咒,巴托惡魔又何嘗沒有?它們天生附帶了好幾種強力詛咒,哪一種看起來都不比羅格的那些貨色差了。

  如果說巴托惡魔抵抗不了羅格依托精神力發動的詛咒,那麼羅格也抵抗不了巴托惡魔的詛咒。

  面對著兩頭巴托惡魔,他真的已是山窮水盡了。

  羅格回頭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塞蕾娜,勉強壓下了把她先砍了的念頭。如果不是她和她背上的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胖子還在帝國裡快樂地思索著坑害德魯依們的毒計呢。

  不過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會隨意殺人洩憤的無賴了。現在殺了塞蕾娜也不會救回自己的小命,何況以達摩克利斯之劍,這個神秘的世界以及塞蕾娜之間的聯繫來看,很有可能在這個世界裡,這小丫頭根本是不死的。

  羅格長歎一聲,對塞蕾娜道:「一會我就幫不了你了,到時候你……自尋生路去吧!」

  他盯著逐漸逼近的兩頭巴托惡魔,心中已將一切思維排空,只是風月曾對他說過地一句話不受他控制地反覆迴盪,並且越來越響亮:「惟有力量決定一切!」

  惟有力量決定一切……

  他一聲咆哮,大步向更加高大的一頭巴托惡魔奔去!

  他的速度沒有減慢,但腳步越來越沉重。他每一步踏落所引發的大地震顫,絲毫不比體型巨大的巴托惡魔微弱!

  羅格整體身體開始透出絲絲銀光,隨後濃得化不開的銀色光芒不住自他身體裡滲出。最後竟然在他身上凝成一套銀色的光冑!

  隨著與巴托惡魔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羅格身上的銀色光芒也越來越亮。到了後來,銀色地光輝已經徹底壓制了這世界的紅黑二色,將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銀色!

  距離巴托惡魔尚有一相當遙遠的一段距離時,羅格已經一躍而起。此刻他手中多了一桿長達十米的巨大銀色光槍!

  在宛如龍吟般的長嘯聲中,羅格竟然在空中開始加速,整個人化作一支龐大無匹的銀箭,以無法形容的高速自巴托惡魔的胸口穿過!

  長嘯聲依然在隱約迴盪……

  啪的一聲輕響。打破了深淵世界突然地沉寂。

  百米之外,已恢復原形的羅格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已耗盡了一切力量,此刻絕不想再動一下了。

  不過胖子面露微笑,他知道雖然注定要死於另一頭巴托惡魔之手,但剛才那頭惡魔承受了它純粹的、毫無半點保留的精神力全力一擊,也絕不可能獲得下來。

  「媽的!總算有……墊背的了!」以所餘無幾的力氣吐出最後一句罵人話後,羅格心情又愉快了幾分。

  他已經聽到了天空中巨大兵器帶起來的奇異呼嘯,可他懶得回頭看,也無力回頭看。

  胖子兩眼一閉,靜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一隻纖弱雪白、根本不應屬於深淵世界的手悄然出現。

  巴托惡魔的狂怒情緒突然消失了,它火紅的巨眼已經瞪到了極限,但依然看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是一個金髮輕甲的女孩。她雙足優雅地立在焦黑的岩石上,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指向天空。

  只是她指天的那只纖手中,正握著巴托惡魔那把四米巨劍的劍鋒!

  她完全視眼前的巴托惡魔如無物,只是看著地上的胖子,淡淡笑道:「這次還像點樣子嘛……」

  巴托惡魔無論如何使力,也無法使巨劍下落分毫,他所有的力量都如沉入了無敵的深海,全然發揮不了半點作用。具有高度智慧的巴托惡魔素來以凶殘狡猾聞名,可是這一次,它竟然困惑的發瘋!

  塞拉菲手腕輕輕一繞,體形巨大的巴托惡魔立刻無助地在空中旋轉,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它一時還未找到正確的方向,正在胡亂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塞拉菲已經邁著細碎的步伐,瞬間繞著它轉了幾圈,歡快躍動著的十字劍,正不住灑下代表著死亡的繽紛花雨。

  轉眼間,塞拉菲已經停止了它的死亡之舞,十字劍一揮,一道無聲的風將已經被切成數百塊的巴托惡魔給吹到了天的另一方。

  她回頭看看仍在地上閉目等死的胖子,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就知道蠻幹,簡直和風月一樣笨……」

  她無聲無息地閃現到胖子身邊,用十字劍隨意在羅格大腿上戳了幾劍,笑道:「等死還是裝死哪!」

  一下劇痛並沒有戳破胖子等死的心情,直到劇痛接二連三地傳來,他才意識到不對,睜開了眼睛。

  眼前那一雙精緻而華麗的亮銀長靴耀眼生花。靴尖輕輕地點著地,似是在嘲弄著他的膽小。

  羅格順著這雙長靴向上望去,最後看到的是塞拉菲那無盡美麗中蘊含著致命殺機的臉。

  胖子不能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向上望去,還是那張臉。

  塞拉菲唇角蘊笑,道:「是不是做夢。你馬上就知道了。」羅格眼前一陣光芒閃動,她那柄巨大的十字劍提了起來,又欲向他大腿戳去。

  羅格一個翻身。然後倏地立起,閃過了塞拉菲的這一劍。他剛有些得意自己的反應敏銳,就看見塞拉菲的巨劍凝在空中,根本未曾動過分毫。胖子登時一陣氣餒,好不容易凝聚的一點氣力又消失了。

  見已無危險,躲在遠處的塞蕾娜自己跑了過來。她想說點什麼,但看羅格疲倦之極地坐在地上等待體力的恢復,她只能閉緊了小嘴。

  塞蕾娜對面前這位舉手投足間就將一頭巴托惡魔大卸八塊的女武士充滿了敬畏,對她無以倫比的美麗也震驚不已。如果說少女一生中對自己的未來曾經有過最大但夢想的話,那麼眼前的塞拉菲就是她夢想中的自己。

  塞拉菲盯著少女上看下看,肆無忌憚的目光看的少女極不自然,特別是她身上的衣服實在連遮住最重要的部位都有些勉強。

  塞拉菲輕輕頓足,羅格立刻被一股大力從地上給彈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力量才能恢復?還要我等你多久?嗯,你居然會放過這麼一塊肥肉,真是奇怪啊……難道你眼光真的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

  塞蕾娜悄悄豎起了耳朵,她有些不明白「眼光好到這種程度」是什麼意思,不過想來想去,一定是跟女人有關。她越往深想、就越覺得這句話意思是說羅格閱盡美女,早已看不上她這種貨色。恰好先前羅格也的確說過這麼一句話,剛好印證了她的想法。羅格在帝都的出名,有多半原因倒是在他美艷絕倫的精靈衛隊。一個男人沒事把這麼多美貌精靈聚在身邊,那還能有什麼好事?

  塞蕾娜禁不住又羞又氣,可是在這等環境下,實在沒有她發發小姐脾氣的餘地,她也沒有那個膽子。

  羅格此時已在空中調整好平衡,穩穩落在地上。他對這位美麗但喜怒無常的神僕非常的頭痛,可現在活命的希望全在她的身上,又如何能夠得罪?因此胖子值得耐心地道:「我的精神力剛恢復一點,魔力完全空了,現在最多只能跟著你跑跑,等面對躲在這裡的大惡魔時怎麼辦?你一個人去對付?不管你原來的力量又多麼的強大,可是我看得出來,在這裡你的力量受到很大的限制,為什麼你就不能多點耐心,等我的力量恢復呢?」

  塞拉菲冷笑一聲,道:「的確,我的力量是受了限制,但我仍然不想等那麼長時間。」

  她一伸手就把羅格拎了起來,隨後純正的無屬性能量開始不斷地湧入羅格體內。

  這道力量雖然並不如何強大,但是滾滾不盡、源源不絕,簡直是無窮無盡!羅格轉眼之間就變了臉色,沒過多久,他不光以這些能量補滿了魔力,還恢復了不少精神力。

  當然,這種做法也只有他們這些精通於精神力層面力量運用的傢伙才能使用。換作其它人,早已讓塞拉菲的無窮能量給撐炸了。

  塞拉菲手一鬆,一個充滿活力的胖子落在了地上。

  羅格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塞拉菲,她力量充盈,完全沒有半點消耗的跡象。胖子忍不住問道:「你剛才輸給我的力量足足是你現在力量的好幾倍,可是……你怎麼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塞拉菲輕輕一笑,道:「我是神僕。當然得有點收拾你這種不聽話信徒的本事。這種能力說穿了很簡單,就叫「恢復」。現在我的力量被限制在如此低的水平,就算是力量全部用光,我也能在瞬間補全。所以只要敵人無法在戰鬥一開始打敗我,那他就必敗無疑。」

  她看了看胖子,又道:「其實你的恢復力也勉強看得過去,但你不在這上面下功夫,反而不知道從哪個笨蛋那裡學來的,就只知道硬拚,真是沒腦子。哼!」

  羅格檢查了一下身體,感覺到除了精神力只恢復了一半之外,其他方面都已是最佳狀態,於是裝作沒聽見塞拉菲的嘲諷,道:「好了,繼續上路吧!」

  塞拉菲隨手將十字劍插回腰間的劍鞘。當先向大惡魔的藏身之處行去。她和羅格都已經感應到,這個空間唯一的出口就在大惡魔的巢穴裡。深淵世界當然困不住她,她既然能來,當然也能走。可是她沒法帶個人走。既然來這裡的目標是為了把胖子拎出去,所以只好去見識一下藏在這裡的大惡魔了。

  她才走出沒幾步,就聽見身後的胖子在嘟囔著什麼。

  「一定是在罵我!看來出去後得再教教他什麼是禮儀和尊嚴!」塞拉菲心中暗想。

  可是胖子的嘟囔聲實在長了點。

  她猛然有所警覺,但就在此刻,她的精神本體忽然感受到極為沉重的一擊,麻木感迅速在她全身蔓延開來。

  她想動,竟已動彈不得!

  背後傳來一陣可惡之極的張狂笑聲:「哈哈哈哈!什麼神僕,還不是讓我給定住了!」

  死亡世界。正忙忙碌碌的風月忽然停了下來,表情十分複雜。

  這種時候都是馬屁良機,格利高裡當然不肯放過。它立刻飛了過來,極為識趣地問風月主人又想到了什麼天才且偉大的構想。

  風月搖了搖頭,唇邊露出一絲罕見的微笑,道:「你那無所不能的威娜主人,剛剛種了定身魔法……」

  格利高裡差點一頭栽落地面,它一陣掙扎,這才重新飛了上來。震驚使它剛才盡失了多日來努力練習的神聖巨龍的風範舉止,那一陣胡亂撲騰,簡直就是一頭剛會飛沒幾天的雙足飛龍。

  「這怎麼可能?」格利高裡嚎叫著,全沒注意到已然冒犯了風月主人的無上威嚴。

  「怎麼不可能?」風月看來心情極好,「只要輕敵,肯定沒好結果,不管它是光天使還是神聖巨龍,都是一樣!」

  格利高裡心中一顫,連忙道:「我是決不會輕敵的!」

  「是嗎?」風越看了它一眼,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她偶爾會輕笑一聲,低低自語:「真是恥辱啊……嗯,看你以後還張狂……」

  只有格利高裡還呆呆地浮在空中,竭力以它神聖巨龍的智慧去推測威娜主人為何會種了定身這麼低階且爛俗的魔法。而且中了魔法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可惜線索實在太少,縱使是一頭太古神聖巨龍,也絕不可能猜得出什麼來。

  因此格利高裡那顆八卦地心,只能永遠條約在好奇但無知的痛苦之中。

  羅格大步上前,一攬塞拉菲纖細的腰,將他攬在了懷裡,然後撩起她金色長髮,現在她修挺的後頸中重重吻了一記,然後才在她耳邊低低地道:「哼!看到了嗎?這就是傲慢的代價!」

  塞拉菲冷冷地道:「你膽子真大,我可是奧黛雷赫的神僕,瀆神是什麼後果,你可想清楚了?」

  羅格的回答是攬著她的手一緊,然後在她如水似冰的臉蛋上又親了一記,這才一陣長笑,道:「我連奧黛雷赫都敢摸,對你一個小小神僕還會有什麼顧忌不成?你們也不會笨到相信我真的會怕你們吧?說白了,咱們之間就是互相利用罷了。老子心中,從不信神!」

  塞拉菲身體一軟,向後靠在了羅格身上。她仰起臉望著羅格,輕笑道:「這麼說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呢!好吧,那你聽說過『破魔形態』沒有?」

  羅格還是第一次與塞拉菲如此近距離的正面相對,那一瞬間的視覺衝擊讓他的思維都有了一線遲鈍。

  「破魔形態?那是什麼……啊!你居然能動了!」

  羅格一聲驚呼未完,就被塞拉菲的纖手握住了後頸,在天空中旋轉了無數圈之後,最後被惡狠狠地掄在了地上!

  羅格強忍眩暈和劇痛,剛想躍起,塞拉菲的一隻銀靴已經狠狠地踢在他的肚子上!

  這一踢附帶的力量並不大,但是力量本身的屬性非常古怪,它們瞬間分散成無數條細絲,輕輕鬆鬆地瓦解了羅格提聚起來準備反抗的一切力量。胖子一時全身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銀靴再次踏落。

  塞拉菲看似純為解恨的第二踏恰好震動了羅格體內所有司掌痛楚的神經。胖子大叫一聲,瞬間暈去又醒來,一時間,他全身麻木,再也動彈不得。這倒和定身魔法很有些相似之處。

  「有本事你身體內外魔抗一樣強啊!」塞萊菲笑道。

  大地又在顫動,遠方一個巨大的身影正向這邊走來。

  塞拉菲一把將羅格拎了起來,在他耳邊低聲道:「那大傢伙已經找上門來了,算你運氣好,現在就先饒了你。不過出去之後,你必須跟我詳細說明,你當時是怎麼摸了奧黛雷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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