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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鑰 作者:聿暘 (連載中)

第九章出口

        假祭壇前,所有人圍成一圈,看著用它所掩住的出口。

        嚴格來說並不是一個真的出口,那不過是一整塊的岩石,上面刻著一段早期的文字。

        岩石上面清楚寫著離開的辦法只有兩種,一種是前來的勇者殺了惡魔,另外一種則是當惡魔領悟之時。

        用一句地球上的俗語來解釋,也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時候。

        “真是冠冕堂皇的文字。”

        寫是這樣寫,但是根本就沒有寫要到怎樣的領悟方式,才算是完成,像現在靈華根本不會動手殺他們了,也不見哪里出現了出口啊!

        “所以不管如何,你們還是必須殺了我。”

        靈華撫摸著文字的刻痕,她已經伴隨了這一段文字近千年的時間,想要從其中找到可以離開的辦法。只是雙手充滿著血腥的自己,根本就無法看透這不過是開門者對自己設下的一個惡劣玩笑。

        要一個擁有無數意識的個體失去血腥,那比殺了自己還要難上百倍,一個人的頓悟已經是奇跡,數十甚至是上百個意識的頓悟,那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任務?

        “得罪了。”

        婓攝已經被樹海給喚醒,他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愚蠢的事,因此醒來之後一直不曾正眼好好看過誰,好像不管看到誰,都會讓他想起自己的瘋狂與醜陋一樣。

        其他人也沒多說什麼,揭人瘡疤的行為在還不是敵人的時候,不會有人喜歡做,而且讓誰惱羞成怒都沒關係,讓一個很危險又容易抓狂的人惱羞成怒,大概是腦袋有問題的人才會發這種神經。

        靈華閉上雙眼,從她稍微扭曲的表情裏,可以看出其他意識體掙扎的多厲害,即使已經沒有可以壓制靈華的力量,可最後死前的掙扎卻足以造成本體的變化。

        婓攝閉上雙眼,他不是那種會因為同情而放開手中利益的人,眼下離開這裏的方法就是殺了靈華,他就半點不會心慈手軟,馬上他就抓到了靈華黯淡的意識體,缺乏生命光彩的意識體,可以感覺到她真的不在乎死亡。

        只有等死和不在乎自己生命,不堅持活下去的人,意識體才會如此黯淡。

        “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當他的手掐住意識體的同時,可以清楚聽到她這麼對自己說,純粹意識體的交流,只有自己才能聽懂。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

        靈華的能力就是以吸食他人的夢境甚至是意識為生,因此和別人不一樣的是,婓攝侵入她意識的同時,她同樣可以獲得他意識上的所有心思。

        婓攝咬牙。

        是的,他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始終不曾開口,也不敢正視別人雙眼的原因,是怕自己在開口瞪視之間,就讓別人看穿自己的殺意。

        他想在找到出口之後,殺了所有曾經看過他瘋狂的人,尤其是朔華,那個不但看過自己瘋狂,甚至是知道他過去的人。

        他不想要讓一個知道他現在、過去的人活在這世界上,那會令他坐立難安,隨時都充滿著焦躁的不安。

        所以他甚至已經確定接下來他肯定會殺人滅口,不管這些人是不是曾經幫助過他,甚至救過他也一樣,他不容許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

        但是,靈華一眼就看穿了他,誰讓他們彼此的能力都是藉由意識體來進行。

        “那又如何?你阻止不了我。”他不會讓她有機會開口提醒別人。

        “我是阻止不了你,但是這裏可以,別忘記這裏是囚禁惡魔的地方,如果你動手殺了這些幫助過你的人,你就是下一個惡魔,出口對你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在這個界線之中,只要惡魔依舊存在,出口就永遠不會開啟,你可以直接讀取我的意識,我想你很清楚,我絕對不是在說謊。”

        兩個意識體的交流儘管十分快速,但是在旁人的眼中看來還是過了一段時間。

        所有人都看過婓攝殘殺意識體的迅速,現在卻遲遲沒有殺了靈華,大家還以為他是在掙扎,掙扎是不是該殺了一個只是忘卻過去的女孩。

        “沒想到這傢伙也會有同情心。”

        樹海嘟噥,他還以為眨個眼的時間就可以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在此時開始猶豫,發揮起所謂的善良本性來。

        朔華輕輕地笑,只是沒有人瞧見他的手指雖然像是因為無聊而點著自己的下巴,但是卻不斷更換位置的怪異舉動,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婓攝,全部的人裏大概只有他……或許還加上個冷暮,知道婓攝現在在猶豫些什麼。

        “一定要殺了靈華嗎?”遙十分的不忍。

        “那是她的願望,別為她難過。”

        天籟伸手抱住遙,其實她也和她一樣非常的不忍心,可和遙不同的是,她比她更懂得利害關係。

        不殺,就離不開,就算靈華不願意死,他們也必須動手。

        現在,他們只需要慶倖,殺死靈華,是她自己開口要求的,並不是他們主動殺人的,靈華已經給了他們可以說服並且安慰自己的理由。

        不曉得是不是他們幾個人的動作意圖真的太明顯,就算婓攝打算不顧一切先殺了靈華再說時,有人用十分驚人的方式沖了進來。

        “你們!給我離她遠一點,你們想對一個女孩子做什麼!”一隻手對準他們高舉,端正卻帶著狡猾的臉龐,讓天籟馬上就認出了這號人物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白癡。

        天籟正想開口解釋,另一個人的出現就已經解釋了一切。

        “不好意思!你們別理他,他純粹是虛榮心過剩而已。”

        用力把那個白癡給拉回身邊的人,正是滿臉正氣和尷尬的索司,在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之後,他們終於再次又見了面。

        索司他們之所以會這麼晚才過來,像是坐收一切的卑鄙小人,全都是因為他手上的這個傢伙。

        之前在島上時就跟他吵鬧不休,堅持他已經成了天籟他們的間諜,背叛同伴,因此拒絕和他有任何的往來,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讓朔華要求索司變成間諜,探聽他的秘密。

        也真幸好他遇上的人是正直好脾氣的索司,乾脆陪他在島上幹耗時間,直到他願意相信自己的無辜時,再解開他的繩子一起走。

        由於索司的堅持,那個傢伙在幹嚷一整天的時間之後,才和自己稍微妥協,嘴巴在一瞬間趕緊說著相信索司,認為他絕對不會背叛自己,心裏其實在暗暗咒駡。

        索司也知道這個人的德行,在心裏面歎息,但是不放了他又如何,讓他在這裏等死嗎?

        而且整個洞窟劇烈的晃動,讓他覺得當天賴他們在遠處努力奮戰的同時,他們若是繼續在這裏堅持,不過是變成坐享其成的小人而已,他不想讓自己一輩子愧疚不安,因此至少等這個混蛋嘴巴放鬆之後,他才解開綁住他的繩子,一起離開。

        接著,他以為很快就可以和天籟他們會合,自己的能力儘管不是很強,至少幫上一點忙也好,所以加快腳步前進……

        沒想到,這個傢伙又在滿是寶物的洞窟裏停下腳步,而且在洞穴裏試圖將所有的寶藏給塞到空間裏去。

        只是當他這麼做之後,在要踏出寶藏洞窟的一瞬間,被洞口一層透明的牆給重重地反彈到岩石壁上,整顆頭撞上岩壁後直接昏過去。

        那時候的索司,真的有一股直接把人給扔在這裏算了的衝動,但這樣一來,他之前百般退讓的舉動,不但白費,還會讓自己變得像個白癡一樣,因此他只好無奈地等他醒來,並且等他把放進空間中的寶藏給拿出來。

        中間這傢伙又撞了幾次牆,一次是心存僥倖,想說幾乎都已經全部放回去,多拿一樣應該也沒差,結果被彈回來。

        很多次是因為,他把東西放在空間之後,根本忘記哪些是自己放進去的,哪些是本來自己就有的東西。

        結果陪他在那裏挑三撿四的,終於可以離開洞窟來到這裏。

        一路上狼藉的岩石塊,告訴了他們錯過多麼危險的關卡。

        但覺得慚愧的只有索司一個。

        他這位同伴樂市先生,反而還自得意滿地稱讚自己多麼睿智,要不是他之前一直拖延時間的話,現在怎麼可能如此輕鬆通過,聽得讓索司很想一拳揍過去。

        他已經很確定,一旦離開這個地方,就準備和樂市拆夥,和他一起到這裏,對他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他並沒有丟下他。

        本來想說應該不會還有什麼烏龍可以搞,沒想到在進入通道,聽到人講話聲音時,樂市竟然開始偷偷摸摸的靠著牆壁,很小心地探頭出去觀察,最後就發生了這可笑的一幕。

        一個什麼都沒幫上忙的人,竟然敢沖到這些一看就比他們強上不少的人面前開口威脅,要不是這些人都是認識的,索司大概會想一頭撞死比較快。

        可是也是因為這些人都是認識的,讓索司也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真的是有夠丟臉的。

        “原來這就是那個被捆在小山崖上的活寶。”

        看著自以為很了不起的樂市,朔華反而非常感興趣地向前兩步仔細觀察了一下。

        原來可以平安到達這裏的人中,還可以有這種人物,照理說這個人不是應該在幻境那關就已經過不了關了嗎?

        這個人的物欲野心都強,竟然有辦法從幻境中出來。

        真好奇他做了什麼樣的美夢。

        “什麼意思?你們這些人,就只會以多欺少,欺負一個美麗的弱女子,你們的良心不會感到不安嗎?”

        “嘖嘖!弱女子?在講誰啊?”他眼中的這個弱女子,可是剛剛差點讓他們全軍覆沒的人。

        “欺負一個美麗的弱女子,良心不會感到不安?我怎麼覺得這一句之前在島上的時候,用在我身上比較適合?”

        天籟難以置信地瞪著之前還打算陷害她這個弱女子的爛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在她這個當事者面前還想假裝事過境遷?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你們快給我放開那個女孩,否則的話,我就,就……”

        手忙腳亂地扯開自己手中的袖套,露出他的手掌,中間一個瞧不見底的黑洞將整個界限內的空氣捲動,剛剛打鬥時留下的小塊殘渣,不斷地飛入那個黑色的無底洞裏消失不見。

        “啊!犬夜叉,這個我知道。”天籟擊掌,想起這個已經很有歷史的漫畫。

        朔華看了她一眼,很像是在稱讚她一樣摸摸她的頭。

        “請問你想靠這個能力,威脅我們嗎?”黑洞的威力的確是很強大,不過朔華馬上就發現了幾樣很嚴重的問題。

        “哼!如果你們不趕快放了這個女孩子,我就把你們吸進來,永遠無法出去。”

        對於他的威脅,朔華的反應非常簡單,他只是走上前,取出一塊冷暮之前買的不重要石板,然後往他的掌心一貼。

        現在樂市的模樣,跟街頭上賣藝的藝人沒什麼兩樣,一手高舉展開手掌,一塊石板緊緊貼在他的掌心上,因為吸力太大的關係,他想甩都甩不掉,氣急敗壞地把石板放在地上,兩腳用力踩住兩端,想把手給拔起來。

        天籟的下巴差點沒掉下去,沒想到還有這一種辦法。

        朔華聳聳肩,看了看紮克,他已經從紮克大叔身上學到,不一定能力者互相的對戰,就一定要用能力來解決。

        “挺有用的不是嗎?”

        樂市的出現只是一個小插曲,他們還是必須面臨殺了靈華,才能離開這裏的處境。

        “是不是只要你消失在這界限之內,就會出現出口?”

        朔華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臉上露出興味甚濃的笑容來。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沒錯。”她死了不像一般人會留下屍體,而是煙消雲散,什麼都不會留下。

        “冷暮,幫個忙,幫那個活寶把石板分解掉。”

        冷暮走上前,停在樂市的面前。

        由於冷暮的身材非常高大,臉上又是冷到讓人筋骨打顫,因此樂市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嚇得趕緊站好身體,拖著石板就想跑人。

        要比跑,這裏沒人的速度比冷暮快,這個拖著石板的傢伙更是不可能,只見他腳才剛伸出去,冷暮一隻長手已經先抓住了那一塊石板,瞬間整個石板化成灰,全部吸進了他掌心的小黑洞裏。

        而那個沖得太快的活寶,一下子少了冷暮的牽制、石板的重量,整個人就往地上一撲,幸好他還記得有黑洞的那一隻手要抬高,不然整個人就準備吸在地上起不來了。

        從沒看過有人跌倒還要把手高舉的,已經有人忍不住在人群裏偷笑。

        “靈華,去他旁邊。”朔華伸手指著樂市手上的黑洞。

        靈華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不是說好殺了她的嗎?

        “去你就知道了,我不想讓那個開門者太過如意。”凡事都按照著他的計畫進行,光想就覺得不快。

        既然那個開門者希望他們殺了靈華,或是靈華殺了他們,那現在,他偏偏不殺靈華,聽說黑洞的另一頭,也許會通往另一個世界,那麼不管裏面究竟是什麼,對靈華來說,一個連死都不在乎的人,又怕什麼,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而已。

        靈華默默地飄向樂市身前,然後她發現了朔華的用意。

        樂市的黑洞對一般有身體的人並無法造成什麼威脅,但是對於她這個沒有固定身體的人來說,反而是一種剋星。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從最接近樂市手掌的地方,變成一點一點的煙塵,吸入了看不透裏面究竟為何物的黑洞裏,從最外面的黑紗,然後腳,然後腿,一點一點很快地消失。

        樂市嚇得躺在地上仰著身子動都不敢多動,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情形,從他開始有這個能力開始,他始終只能吸收掉一些小東西而已,因此一直以來就只能當個廢物,這也是為什麼他想進來皇者陵墓的原因。

        “靈華。”

        靈華抬起頭看著朔華,她總覺得這個少年有著她所看不透的東西,好像在朔華的手中,許多事情可以因此脫離命運的軌道而改變一樣。

        “謝謝你。”

        她想,她懂得他的意思,如果可以,黑洞的另一頭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話,那麼雖然沒有過去值得珍惜的重要記憶,但是她可以試著重新開始創造新的記憶。

        朔華微笑,想到了什麼,從空間中取出一塊翠綠色的玉佩交給她。

        “帶著它,把它當成另一個新的回憶,重新開始,只是這一次要小心點,等你確定體內的其他意識體再也無法控制你之後,再慢慢地去吞食別人的惡夢吧!

        “食夢者在我們的故鄉裏,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壞人,我不在乎你要選擇當好人還是當壞人,但是至少別再讓自己的人生受到別人控制。”

        朔華說的很快,可是在短短的時間裏,靈華已經只剩下上半身,胸部以下的範圍全部進入了黑洞之中。

        終於,靈華露出像是笑容一樣的表情,接過綠色的玉佩收起,然後趁機會將一堆的東西塞在朔華的手中。

        “這個給你,謝謝,還有再見。”

        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也許是已經下定決心,在說完話之後,整個人如煙般幻散,一下子全部進了樂市的掌心裏,無影無蹤。

        朔華張開手,掌心上竟然躺著大概十來顆的黑色鑰石,這恐怕是過去靈華殺了人之後,沒有被吸收意識的人所留下,或者是之前牛頭怪他們意識消逝時所留下的東西,一個玉佩換這麼多的鑰石,似乎是賺到了。

        將鑰石收回空間中,感覺到天籟拉拉他的衣袖,抬眼看到剛剛他們還躺著的祭壇上,堅硬的岩石開始碎裂,耀眼的光芒不斷的從碎裂的縫隙中穿出。

        “祭壇是假的,但是出口卻真的是在這個地方。”

        碎裂的岩石開始往下掉落,證實底下的確是有另一個通道在。

        只是這裏已經是不曉得地底幾公里的深處,再往下不就要進入了岩漿地帶,這些光線又是從何而來?

        疑惑才在腦中剛浮現,一個看起來還算高大,但是卻瘦得跟竹竿一樣的人影卻出現在光芒之中。

        瘦竹竿的臉並不醜,但是看起來相當的嚴肅,尤其是雙眸轉動間那種像是把人看得很扁的神色,格外的令人討厭。

        “你們就是打倒那個女人的人?”筆直平板的眉緊緊地皺在一起,完全不相信他們有那個能力可以打敗靈華。

        “請問我一定要聽完你說話,才可以進去通道嗎?”

        朔華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問句,要是他猜的沒錯,這個八成就是那個什麼開門者,只是跟壁畫上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看來不是這數百年間他減肥了,就是跟之前在地球幫他開門的人一樣,他們現在看到的並不是最真實的模樣。

        朔華的態度,果然令開門者非常的不悅,只是他有他想說的話。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不直接殺了那個女人,反而要你們來動手?”

        “基本上,你那顆腦袋可以想到的事,我自己就可以想透,不需要你幫忙。”

        還是非常的不客氣,而且他那一雙蔚藍的眼睛,也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眼中的神色完全跟瘦竹竿一個模樣,就是很瞧不起人的態度。

        瘦竹竿冷下原本就沒有笑容的臉。

        “不知死活的傢伙!”

        “是!他不知道死活,看在他年紀小的分上,請忘了他剛剛所說的一切,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樹海可不想讓他們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簣,雖然他也同樣討厭這個人的態度,但是他畢竟沒有年輕人的衝動,不是很在乎這個瘦竹竿怎麼看待自己。

        他伸長樹枝就把朔華給拉到身後,而原本就在後方的冷暮,更是把朔華直接再拉到自己後面。

        他不是怕朔華又講出什麼惹瘦竹竿生氣的話,而是反正朔華說都說了,要是等一下真的打起來,他這個位置比較好發揮。

        被拉到大後方的朔華,一轉頭就看到天籟也躲在紮克後方大翻白眼,一隻手還伸起來點點額頭轉了幾圈,深刻地表達出對方腦袋目前狀況,完全把瘦竹竿當成白癡看待。

        “那個什麼地球來的人類,全部都是瘋子。”

        樹海嘴裏很小聲的嘟噥,沒看到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心裏歎了好大一口氣,想著哪一天他一定要到地球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有辦法養出像這樣的人種。
第十章淩與遙的

        “既然你們能到達這裏,想必也經過了一定的考驗,是我可以承認的能力者,至於你們在洞窟裏拿的增幅器,就算是獎賞。”

        朔華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跑上來了。

        “是嗎?那我們先在這裏謝謝了。”樹海反正沒有神經,心裏的抽搐應該不會表現在臉皮上,看他笑得多麼的溫和恭敬。

        “請問,這些關卡考驗的目的為何?”

        參臣他們畢竟和朔華他們不同,對瘦竹竿的心態,的確是發自內心的恭敬,認為他解救了這個世界的水深火熱,因此他對朔華將靈華放逐到黑洞的另一處這種行為並不苟同。

        他雖然不曉得黑洞裏是什麼,但是聽朔華的口氣也許是另一個世界,放一個隨時有可能再變成殺人魔王的人離開,不過是在造就另一場災難的開始,如果是他,他會很乾脆的殺了她。

        可因為他同樣想離開這裏,而且如果沒有朔華他們,他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這裏見到靈華,靈華也是朔華他們打敗的,他沒有置喙的餘地,也不會開口向“天人”揭穿一切。

        瘦竹竿看了參臣一眼,稍微疑惑了一下之後就有了解答。

        “你們三個不是能力者,看來是跟著他們來到這裏的了,大概這個洞窟也毀了有一半,否則在當初剛建造之時,想帶普通人走到這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聰明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瘦竹竿隱瞞了一些實話。

        因為這裏有普通人在,所以他沒說出口的是,朔華他們的動作太過多餘。

        他們這些普通人不過是幫忙帶補充品進來的而已,死了也沒關係,何必多花那麼多精力,當初他設定這些關卡的難度,本來就沒讓普通人活著的打算。

        洛得不曉得參臣是否看出了話中去掉的那一部分,但他聽出來了,緋紅也有同樣的感覺,此刻正拉著主子的手,以防他衝動地沖上前理論。

        “每隔幾百年的時間,我們就會製造出一堆的能力者,這些能力者全由鑰石來選擇,只要能和鑰石融合,就能成為能力者。”

        他言語中的字句,讓每一個人聽得都十分的不爽快,每一個人在接受鑰石融合之前,都有仔細聽過關于鑰石的選擇這些事,而這個人的口氣,活像是他們是由他製造出來的一樣,所以他們必須感恩。

        “只是誰曉得這些被選出來的人是什麼模樣,也許是嗜殺者,也許是軟弱者,也許是沒有恒心的人,和這些人一起進化,只會低了我們的素質而已。

        “所以那時候,當我捕捉到這一個嗜殺者時,看著她的能力我就決定把她當成試煉你們這些能力者的一部分,用各式各樣單獨的機關,來選擇能力者的心態、智力、恒心……到最後的團結。

        “能成大事者必然有某一部分是可取的,至於其他資格參差不齊的人,就讓他們死在這個試煉中,得到他們該得的結束。”

        瘦竹竿講得很自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觀念是不是有哪里錯誤,甚至覺得他們今天可以過到這一個關卡,表示他們都是人上人,該為此感到驕傲一樣。

        “每個人的生命,不該由別人來決定!”

        朔華還來不及罵出口,遙已經挺身站了出來。

        她不曉得那些因此而死去的能力者過去都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不該因為他們可能傻一點或是沒有恒心一點就該無辜死在這裏。

        每一個生命都是經過考驗才存活至今,在她們的故鄉,可以好好活著就是一種幸福,當初她們看過許多被石化的族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一瞬間的經歷,有快樂也有痛苦,那證明了他們在被石化之前,曾經努力生活過。

        因為不曉得什麼時候會被不曉得自己雙眼威力的孩子給石化,因此他們都很珍惜生命的每一天。

        而這個人,只是因為他一個人的妄想,便擅自決定別人的生死。

        “這樣的你,跟那些嗜殺者又有什麼不同!”

        “遙!”

        淩趕緊上前兩手抱住她的腰,想把人給拉到後面,她已經可以感覺到那個人的心理變化,尤其在遙說出他和那些嗜殺者有什麼不同時,殺意掠過這一個方向,讓她感到背脊發冷。

        “我不喜歡不懂得感激的人。”

        瘦竹竿冷冷的看著遙。

        什麼叫做他和那些嗜殺者有什麼不同?

        “你以為如果不是我們創造出生命,製造出鑰石,將鑰石放到你們的身體裏,你們可以有今天的能力?”

        朔華從這些話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是當初開門者不曾和他們說過的。

        為什麼瘦竹竿他會說他們創造出生命,製造出鑰石,將鑰石放到我們的身體裏?

        “那又如何,當一個生命的完成,他便是獨立的個體,不需要由別人來決定是生是死。”在這種時候,天真善良的遙格外固執,明明被他看得全身顫抖,卻依然不改心裏的想法。

        瘦竹竿冷笑。

        “那你來看看我是不是可以決定別人是生是死?”

        沒有人看到他做了什麼,遙和淩同時發出淒厲的尖叫聲來。

        原本只是緊緊抱著的兩人,慢慢地又融合為一體,變回了原來的美杜莎。

        由於事情來得太過迅速,即使明知道當她們變回原來模樣時會發生什麼事,即使她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閉上雙眼,在最後的一刻裏,她的眼角依然瞧見了離她最近,就站在前方等待和瘦竹竿說話的洛得和參臣。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

        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快速地從緊閉的雙眼落下,但是她沒忘記閉上眼睛前一刻的景象,閉上雙眼前,她瞧見了洛得蹲跪的全身和參臣的一隻腳,她聽見了緋紅狂怒的叫喊。

        她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

        “啊!你做了什麼?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緋紅拔出腰間的長劍,一劍狠狠地揮向沐浴在光輝中的瘦竹竿,驚怒的雙眼赤紅,她無法相信和自己一路走過來,在經歷過這些依然好好活著的少爺,在一眨眼的時間裏,變得跟雕像一樣,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來不及反應出對死亡的恐懼。

        只是不管她怎麼揮砍,銳利的長劍始終只是劃在虛影之中,在這一個洞窟裏的開門者,不過是一個沒有實體的分身,即使是這樣,就已經有了他們所無法對抗的能力。

        “我做了什麼?我只是讓她們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可以由別人來決定。”他冷笑,一點也不在乎不過是他念頭的一瞬間,就死了一個人的事實。

        “張開雙眼如何?”他殘酷地對淩遙說。

        淩遙尖叫,雙手捂著自己的眼,不讓無法控制的雙眼睜開,她不要再看見其他人因她而死。

        “你叫什麼名字?”

        朔華突然大喊,動搖了一下瘦竹竿的注意力。

        “非黑,怎麼,突然有興趣知道我的名字了?”

        朔華瞪著他,“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天你會知道你自己所做的一切,該得到什麼!”

        話剛說完,早已經跟他有無限默契的冷暮,先拉住依然瘋狂砍著非黑的緋紅,躍下非黑身下散發光芒的洞口。

        樹海的動作也很快,緊接在後將淩、遙和拉拉一起扯下,順手連還活著的參臣,洛得的雕像拉下,再來是朔華跟天籟,讀取到朔華念頭的婓攝抓著藍龍也往下跳。

        剩下索司跟樂市微愣,獨自面對非黑的怒火。

        但是索司的反應還算快速,終於伸出雙手,使出他很少用到的能力,即使是開門者,他們這些擁有鑰石力量的能力者,發揮的力量對他們來說依然有效,而且他的能力不在乎對方是虛影還是真身。

        “時間停止。”

        刹時,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時間,停止在非黑雙眼瞪向他們的那一刻。

        他的能力很好,只是時間很短,毫不猶豫地,抓住同樣被停止時間的樂市,往洞口跳下。

        人影消失的一瞬間,時間再度恢復流動。

        非黑瞪著完全空無一人的洞窟,雙眼血紅,這是頭一次,有成長中的能力者可以激他到如此程度,只是分身的虛影雖然可以使用部分能力,卻無法離開憑藉追逐,讓他只能幹咬牙。

        “看著吧!誰對誰錯,有一天你們也會得到答案。”

        洞窟的出口,並不是通往地底。

        第一個沖出來的冷暮,一眼就看盡了滿山遍野的火紅。

        高大的樹林之中,每一片葉子都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的豔麗,在冷風徐徐吹來的情況之下,發出沙沙如大雨落下一樣的聲音。

        看不出來這個地方是在哪里,不過看來那個洞窟是和幻境一樣的設計,當他進入了洞口,出來的是接在另外一個空間的通道。

        出了洞之後,他不忘往前走幾步,免得被等一下跟著出來的人給撞倒。

        果然一次拖著四個人的樹海從他身後沖了出來,他一樣先把人給往前帶幾步,讓朔華跟天籟跟著出來。

        “遙!淩!”

        拉拉將滿身冷汗的淩遙小心放平躺在地上,只是遮蓋著雙眼的手已經石化,淚水不斷的從堅硬的十指間滑落。

        “拉拉!我好痛!好痛!”

        劇烈的疼痛,不斷的從雙眼之間穿透到大腦,好像有著什麼,即將從她的雙眼之間跑出來,只是她不能放開自己的手,因為她無法閉上雙眼,她好害怕如果自己的手一旦放下,看到的人是拉拉的話,該怎麼辦?

        “我幫你看看好嗎?哪里痛?”朔華在她身邊蹲下,想要知道非黑究竟在她身上做了些什麼,是不是有辦法補救。

        聽見朔華的話,她只是痛哭出聲,猛烈搖著自己的頭,“不可以看,不可以打開我的手,拜託!不要!”

        為什麼不要打開,她並沒有多說,但所有人,在看著那一雙逐漸往下石化的雙手,也明白了發生什麼事。

        她的眼睛依然張著無法閉起,所以她只能選擇看著自己慢慢石化,或是放下雙手,讓眼睛可以看到的一切完全石化。

        為什麼要對她做這麼殘忍的事?

        為什麼?

        天籟緊緊握住淩遙的手臂,難過得滴下眼淚。

        “用東西遮著可以嗎?”

        淩遙搖搖頭,聽見天籟的哭泣,感覺到雙手漸漸地失去知覺,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什麼樣的改變。

        “我快要死了對不對?拉拉?”

        “不對!”

        拉拉搖頭,許多難以言喻的情緒佔據自己的腦海,讓她完全無法思考,無法判斷,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資料來表達。

        “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可是拉拉,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可以看到這個世界,我不想死。”

        她放聲哭泣,沒有人不害怕死亡,這也是為什麼家鄉的父母,會把能張開眼睛卻不懂事的孩子丟在山洞裏孤單的原因。

        “救她!幫我救她?你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原本總是習慣一個人的拉拉,知道自己沒有拯救淩遙的力量,破天荒地,伸手拉住樹海和朔華,希望他們可以告訴她,能平息她紛亂思緒的答案。

        樹海搖搖頭,他懂得怎麼救人,卻不懂得怎麼解除石化。

        朔華同樣搖頭,他想過是不是可以乾脆冰凍淩遙的身體,讓她沉睡,但是,水也是一種物質不是嗎?

        恐怕到時候不是冰凍淩遙的身體,而是會變成岩石禁錮她的生命,讓她提早死亡。

        非黑究竟對她做了什麼?讓她再也無法將自己分開成淩和瑤兩人?

        “拉拉,我好怕,我不想再看到除了黑色,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張開雙唇,緊緊地咬著,鮮紅的液體從被咬破的傷口滴落,她除了滿心的恐懼之外,還有疼痛,痛得讓她滿身大汗,那種不知道究竟從何而來的痛,來自身體每一處,集中在她雙眼之間,想要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不會的。”

        拉拉發現,自己除了這幾句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辭匯,靜靜地將淩遙抱在懷中,感覺到原本總是溫暖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冰涼。

        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什麼是溫暖,她才剛知道……

        “拉拉,我喜歡和拉拉在一起。”

        淩遙睜著自己的雙眼,看著完全黑暗的掌心,想起了和拉拉的相遇,還有拉拉每次總是冷冷應付的言語,但是更記得雖然拉拉總是對她們很冷漠,卻從來不傷害她們,也不將她們帶進傷害中。

        拉拉用自己的方式,將她默默隔離在幸福安全的環境裏,希望她可以這樣一輩子。

        “拉拉喜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喜歡。”

        “真的?”

        “真的。”

        淩遙微笑,暫時,這樣就夠了。

        “拉拉,我不想看著自己慢慢死去,我會害怕。”

        “你不會的。”

        “我會的……幫我站起來好嗎?”

        拉拉馬上扶起她站好,但是她不曉得她想做什麼。

        “幫我放一面鏡子在我的前方,一個可以完全遮住我視線的鏡子,千萬,千萬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淩遙!”所有人,都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不要阻止我好嗎?在我還可以克服我的恐懼的時候,在我還可以笑得出來的時候,請幫我最後這一個忙,別讓我慢慢地等待死亡,我會害怕,很害怕,至少,讓我留著笑容給你們。”

        朔華咬牙,拿出全身鏡,很近很近地靠在淩遙前方。

        聽到全身鏡被放下的聲音,淩遙哭著道謝,深深吸一口氣,鼓起全身的勇氣,只是除了眼淚之外,她再也擠不出更多的表情來。

        “拉拉。”

        “什麼?”

        “說一句你最想對我說的話,可以讓我高興的話。”

        “我想不出來!”拉拉雙手用力敲著自己的頭,可是她好亂,她一個字也想不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冷靜一點!”

        紮克沖上前,毫不憐香惜玉的用力給了她一巴掌,現在的一切讓他想起第一次和最重要的同伴上戰場時,在同伴死的時候,他卻連一句想對他說的話都沒有機會。

        但是現在她可以。

        “冷靜一點,你一定有一句想對她說的話,就那麼一句,也許過去不曾想過,但是它一直在自己心裏,也許每一個人都一樣。”

        拉拉傻傻的看著他,眼中滑下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落下的淚水,看著他悲傷認真的雙眼,空白的腦中,一句話就這麼浮現在腦中。

        “淩遙……”

        “你說,我聽著。”

        “有你真好……這一生,有你真好。”

        因為有你,我知道什麼是關心,什麼是朋友,什麼是溫暖,什麼是快樂痛苦,什麼是眼淚……

        淩遙微笑,哭泣著,放下手,在鏡子裏瞧見自己燦爛的笑顏。

        有你真好……拉拉……

        進去皇者陵墓時是夏天,沒想到以為只是在裏面待了幾天的時間而已,來到外面,卻已經是一個季節的更換。

        這個世界也有楓紅,只是這裏的楓葉,是很浪漫的心狀,所以當這個世界的人們喜歡一個人時,會從山中取下一片紅色的楓葉,夾在信函之中,送給最重要的人,告訴對方,自己獻出了自己滿腔熱烈的愛。

        當淩遙睜開雙眼的一瞬間,看到的所有事物都變成了石頭,包括一片飄下的楓葉,拉拉將那一片葉子,放在淩遙胸前合起的雙手中。

        讓笑著的淩遙捧著許多的愛在上面,永遠漾著美麗的笑顏。

        另一個被石化的人,讓緋紅緊緊背著不願意放開。

        她要將公爵的孩子,親自送到公爵面前,即使那會讓一個深愛自己兒子的父親悲傷,但孩子總是要回到父親的身邊。

        “你決定好了嗎?”

        剛剛天籟已經確定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在千迦越的北邊,有一段距離,因此朔華打算繼續往未知的方向前進,當然在那之前,他們會在附近的小鎮上等待,等待裘紮克傭兵團的傭兵,將雷聖給帶到他們身邊。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我想自己一個人四處走走,也許還可以碰上像淩遙那樣的好朋友。”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好,但是你找到接下來的目標了嗎?”

        另一頭已經準備好要出發的天籟,正在跟他招手,他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繼續接著說。

        “總不能漫無目的的遊蕩,千萬不要跟我說想要變強,累積實力,等到有一天可以殺了非黑為淩遙報仇,那只是遠端目標,我想問的是,你已經想好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過,以什麼樣的目標過,畢竟淩遙已經讓你學會了情感。”

        拉拉沒有想這麼多,她的確和朔華剛剛所說的一樣,想讓自己練得更強一點,然後為淩遙報仇。

        單單這樣不好嗎?

        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疑惑,就像每一次稱讚天籟時,會想要摸摸她的頭一樣,朔華伸出手,摸摸拉拉的頭。

        拉拉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發現這樣的動作,也可以讓她感覺到淩遙曾經給過她的溫暖。

        她很喜歡。

        “如果你真的那麼做,那就辜負了淩遙給你的感情,先從幫幫其他人的忙開始如何,這是和人相處的第一步,過去你的同伴在我們星球上創下了一個戰神及和平公正之神的名號,你要不要試著走這一步看看。”

        “當雅典娜?”

        “不,這已經有人當過了,你當你的拉拉就好。”

        “不懂。”

        “我知道,只是試著告訴你其他生活的方式,希望有一天你會懂,我走了,對了,如果你遇到一個叫做煉血的人千萬記得小心點,那傢伙似乎可以控制任何機械事物。”

        朔華並沒有要她真正瞭解,本來決定自己的人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怎能奢望剛明白情感不久的拉拉能馬上做到。

        拉拉看著他的身影,往同伴的方向慢慢走去,一步一步之間即使不像她或是冷暮那樣有力,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一點也不遜色多少。

        “朔華。”

        “嗯?”朔華停下腳步,轉回頭。

        “我會將所謂的情感,傳達給母體知道,希望借著我的感受,讓下一批生產的擬生態人可以馬上就明白什麼是情感,我還告訴母體,希望母星如果真的製造出懂得感情的人時,那個孩子可以取名叫做淩遙。”

        她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要說這些,但是看著淩遙的石像,再看著朔華的背影時,她就是想把一切說出口。

        “你母體不會介意你開始越來越像人類?”

        “不,那一直是我們最大的希望。”

        想了一下,朔華的眼中有著了悟,於是揚起欣慰的笑容,對她點點頭。

        “那你們呢?接下來你們想做什麼?”她想起剛剛他只說他們要去北方,為了什麼而去?

        “找答案,樹海說在這裏更北方的地方,有個生命神殿,那裏有不少能力者曾去過,也許會留下一些訊息和經驗,我想知道,成為能力者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非黑說過的話,他始終記在心裏,成為一個能力者,絕對不只是換一種生活而已,一定還有更深的含意在。

        “那……再見……”

        “再見!”

        這一次,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她視線範圍,和他的同伴相聚。

        她轉頭看著淩遙的石像。

        再等等吧!

        讓她再多陪淩遙一段時間,一下子就好。

        ——天人的終點•完——
第七集  暴雨實驗

第一章嗑藥的熊貓

        從首都千迦越往北部約七百里遠的地方,就進入了蒼族的領地。

        基本上,蒼族依然是屬於菲嘉的領地,但是由於民族差異性太大,還有地方氣候地形等等各種原因的不同,因此即使菲嘉在這裏也派有駐地官員,但整個蒼族居住的地域,基本上都還是用蒼族的法律、蒼族的風俗來統治一切。

        菲嘉的國王並不在乎這些,蒼族對他們來說,是菲嘉最強大的武力之一,但是他們除了自己的族人之外,並不服從任何外人,他們不在乎在名義上他們居住的那一大片土地屬於誰。

        他們只知道,如果你可以放任不干涉他們的生活,一旦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他們就會伸手幫助你這個盟友、這個兄弟。

        因此,菲嘉歷任以來的國王,只要稍微有一點點見識,都知道不要為了“國土”或者是“誰臣服於誰”的問題,去惹怒蒼族這一個野生的猛獸,做到禮尚往來就好,只要能辦到,他們比誰都還要來得讓人信任。

        就是這樣,讓蒼族在數百年的時間裏,都不曾經歷過政治上的風暴,保持了他們原始民族單純的心性。

        只是通常越單純的民族,就越是崇拜武力,對他們來說,能夠與大自然界抗衡的人,就是充滿勇氣值得佩服的人。

        所以,在這一大塊領域交易並不是難事,表現出你的武力,獲得他們的尊敬就可以。

        “所以門口的那一塊場地,就是用來比武的了?”

        聽完紮克洋洋灑灑一大篇介紹,樹海打個呵欠,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

        其他的三人倒是十分捧場,分別坐在馬車或是馬上聽得十分認真。

        朔華雖然對這時代的一些地理習俗知道不少,但都是從書中得來的,偏偏這個世界的書少得要死,因此最可靠的人反而是紮克。

        紮克當傭兵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可以說是大江南北全都跑遍,只要不是太冷僻的地方,他幾乎都去過,溝通起來完全難不倒他。

        紮克加入他們的隊伍,得到好處的自然並不都是朔華他們而已,事實上在前天,紮克正因為朔華給他的一本書而興奮不已。

        說是一本書,其實大概也就只有不到一百頁,裏面介紹著紮克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曾聽過的人名跟刀法。

        其實,這都是一則則的故事,並沒有教導紮克怎麼去練習,但是故事裏面那些人所講出的真意,只要他可以貫通,自然而然就可以讓自己的武術進步到更高的境界。

        這本書是朔華在這段路的過程裏慢慢寫出來的,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多辛苦的工作。

        自從身上多了四個增幅器之後,在操縱事物上的能力變得更加自如,幾乎是連伸手都不用,放在一旁的墨水就會像變魔術一樣,在別人看不清楚的狀況下,滲透到紙面上,渲染成一個個蒼勁有力的字句。

        這是朔華所獲得的新力量,也就是共工的力量。

        將水分氣化昇華,重新凝聚。

        只是氣化的水分會留下墨的成分,即使重新凝聚在紙面上也沒有用處。

        但這難不倒朔華,他竟然讓冷暮幫他把墨分解成最容易和水氣融合的細微狀態,當水氣凝聚在紙面上的同時,讓墨桶中的微細墨粉和水氣結合。

        因此從旁邊的人看來,微黃的紙面彷佛暗藏玄機的無字天書,當朔華的目光接觸到哪里,哪里就會慢慢的浮出字句,從淡到深。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麻煩的書寫方式,少了冷暮在旁邊當書僮製造墨粉,朔華一個人還不見得弄得出來,好處是速度非常快,一開始練習時跟親手寫字一樣慢,到後面比任何電腦打字高手都還要快。

        沒幾天的時間,朔華已經默背出超過一百本的書,天籟光看就頭昏眼花,非常佩服這傢伙的耐心和毅力,幾乎是每天醒來就開始,到晚上該休息時才結束。

        這種像是虐待自己的行為,一開始天籟還想開口勸他休息,只是話到口中,冷暮一雙眼睛突然看得她全身發冷,才想到也許朔華會這麼做有他的原因,趕緊將嘴巴給閉上,但是卻忍不住瞪冷暮一眼……

        不要我說話……需要用那種仇人的眼光看我嗎?不過說起來……冷暮什麼時候不是用那種眼光看人了?

        後來,她稍微想了想,大概可以理解朔華究竟想做什麼。

        之前在皇者陵墓中,三番兩次朔華都是因為能力持久度不夠,而差點害死自己。

        現在朔華就是在用這種殘酷的鞭策方式,讓自己的精神可以快速增長,達到最佳的控制力,和獲得更大的力量。

        要是她,她很可能做不來這種虐待自己的事,每天看朔華練得臉色發白全身冷汗,就覺得腦袋僵硬。

        紮克手中的書,就是朔華這一段時間寫的,除了這本之外,朔華還丟給了他一本太極拳法,跟紮克說多多練習可以長命百歲。

        紮克把太極拳法當成了寶,一天到晚就翻著練習,一刻也不得閒。

        既然沒人有心趕路,整個行程也就慢得跟龜沒啥兩樣。

        其實原本應該三天就可以到達蒼族的領地,現在卻花了起碼有六、七天的時間才到。

        “所以等一下每個人都要進去打一架嗎?”

        “嗯,類似,如果可以每個人都打的話,自然是最好,但是女人可以例外,雖然蒼族的女人通常也都是非常強悍的戰士,不過那也只有在蒼族,其他國家民族很少見到女人練武,他們很清楚,自然不強求。”

        “真是不通人情的規定。”

        對樹海來說,這種風俗真的是一種莫名其妙且沒有意義的事,他想不透一棵樹跑到另外一個樹林時,還要跟其他的樹打架有什麼意義。

        大概是可以想像出樹海的腦子正在想著什麼完全無意義的畫面,朔華伸手拍了他的腦袋一下。

        這幾天朔華練得十分勤勞,而且他清楚感覺到,體內的共工和祝融,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他們已經很難再像過去一樣,可以自在地進出他身體內外,感覺上就像真的“合體”了。

        每一次動作間,他都可以感覺到那種彷佛肉體分離的痛楚,因此除非必要,共工和祝融不會再離開他的身體,他們會等到最後一刻。

        共工和祝融身體的固定,也代表著彼此給予的交流,巨大的水火之力開始在自己體內流轉,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顯現在身體表面最清楚的,就是額頭上的紋痕,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五道菱紋,乍看之下,頗像是蓮花綻放。

        照理說,如此巨大的改變,他應該會有很大的感觸才是,偏偏他除了覺得自己的力量強大不少之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理解和力量必須是並進的,少了任何一樣都可能出現問題,所以在這幾天裏,他除了不斷的練習對力量的控制之外,還思考著自己究竟是少了什麼,少了什麼樣的東西而讓自己無法感覺到振奮。

        “好吧!要打就打吧!”

        樹海首先看破,探頭探腦的進入村子口,卻發現那個圓形的練武場上一個人也沒有,就連四周像是看臺一樣的棚子,也沒有半個人。

        “問題是,我要跟誰打?”

        難道蒼族跟之前天籟給他看的影片一樣,是“透明人”?

        紮克也奇怪地看著練武場中央,平常就算是最忙的時節,也都會有一兩個蒼族人或站或坐在這裏切磋武技,而現在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這在他多年的傭兵生涯裏也是第一次遇到,因此突然間,他也不知道他們該繼續站在村子口發呆好,還是直接進去不用等人報備。

        “他們都在一間房子外面……”天籟稍微感應了一下,就發現這不大的村子裏,除了練武場比較惹人注意之外,就是靠近中央的一棟房子。

        蒼族的每一棟房子外面,都會懸掛著野獸的毛皮,或是各式各樣和人對打換來的戰利品,每次都只放一樣,放他覺得對手最強的那一樣,這樣是為了可以清楚標榜戰功,也是鼓勵蒼族人繼續努力的方式。

        畢竟,戰利品代表的就是你現在的武力。

        在這個崇尚武力的民族裏,當所有人都可以從你家外面擺放的戰利品,得知你的強大並且尊敬你時,那種感覺可是莫大的榮耀,有誰不喜歡,有誰不願意彰顯?

        天籟看到的房子之所以奇特,並不是它有多大一間或是蓋得多麼奇怪,而是在於其外面懸掛的戰利品。

        別人的戰利品,頂多佔據一整面牆的面積,而這一棟房子的戰利品,卻連屋頂都被覆蓋住,因為那模樣是被剝了皮的某一種動物。

        天籟大概可以從外型猜出像是蜥蜴般的生物,至於這只蜥蜴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大到這種程度,她就一無所知。

        “好像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國需要一定的武力幫助,基於這數百年間彼此相處愉快,因此決定從每個村子裏挑選武藝最高強的五位勇士,前往菲嘉首都千迦越集合……”天籟將她所捕捉到的聲音,原封不動地轉告給在場的其他人知道。

        其實後面那位像是村長的壯漢還一直不停地說著,但是似乎是跟選哪五位勇士有關,她也就沒有繼續多做說明。

        “看來,我們在皇者陵墓的這段時間裏,錯過了很重要的事情啊!”紮克摸摸下巴幾天沒刮的鬍子,雖然他沒有真正經歷過,但是他知道村子這陣仗,通常都是菲嘉與他國之間戰爭將起時會做的事。

        要打仗了?

        要跟誰打?

        一向主和的丞相不管事了嗎?

        難道,在他們在皇者陵墓的這段時間裏,公爵獲得什麼有力的幫助或是資料,終於說服國王必須要打這一場仗?

        “想知道,去問個清楚不就好了?”朔華看出他滿腦子的疑惑,率先朝村子所有人集合的地方慢慢走過去。

        對於這件事,其實朔華心中的疑惑並不多。

        早從他發現妲塔依附了公爵開始,就料到遲早會有今天。

        那個女人的野心和煽動人群的力量太危險,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對妲塔來說輕而易舉,奪取一個國家的政權,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打亂原本的秩序,從中獲得自己的勢力。

        不過,他相信這戰爭開始的原因,絕對不只是妲塔一個人的傑作而已。

        妲塔的能力雖然強大,但現在她在菲嘉國的力量,根本就還沒深耕每一處,尚未儲備足夠的力量,一旦發生混亂,有時候連好處都別想撈到,能活著就不錯了。

        所以,除了妲塔之外,一定還有其他的干預力量存在,但……暫時不關朔華的事,在還沒犯到他的領域時,他沒有參與這個世界政治混亂的打算。

        蒼族所住的北方草原,是片一望無際的廣大地區,常常綿延千里連一棵樹也見不到,因此他們所住的屋子,不像是菲嘉其他地區的人民一樣,是用木材所建構而成,而是用這一片草原上特有的一種泥土,混著堅韌的金草蓋搭而成。

        這種特有的泥土和水時跟一般泥土沒什麼兩樣,但是幹掉之後,硬度幾乎可以跟石頭相比。

        金草也是這一片草原上特有的植物,外表十分纖長,乍看之下頗像是地球上的蘆葦,在光線的照射下呈淡淡的金色。

        一根細細的金草,在曬乾之後,兩個小孩拉著對頭扯,也扯不斷。

        利用這兩種物質的特性,蒼族會用金草混著泥土,從下而上慢慢堆疊,有了金草的架構,濕答答的泥土才會成形,在無數金草的牽系下,讓整個屋子成為一體,不容易因為震動或是撞擊而損毀,而且還可以在上面釘釘子掛東西,也不會掉下來。

        因此在天候的配合下,蒼族蓋房子的速度非常快,通常是早上開始,晚上泥土一干就可以結束,可以說是最有效率也最方便安全的建築。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兩種東西味道都很重,即使屋子在蓋好後的十年間,都可以聞到泥土跟草根味,雖說並不難聞,但是對於住慣了充滿木頭香氣的人類來說,會有一種好像住到了馬房還是穀倉的錯覺。

        幾個人走在街上,好奇的打量著蒼族每一棟屋子外懸掛的戰利品。

        果然蒼族都是天生的武者,牆上的那些生物不是體型非常大,就是看起來非常的詭異,五彩燦爛的外表,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在經過其中一戶人家門口時,朔華停了下來,瞪著牆上掛的一隻動物看。

        不只他停下來,天籟也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在那裏眨呀眨的,粉色的紅唇都張成圓形。

        “國寶耶!”一隻小手捂著嘴忍笑,她已經看到朔華臉上忍不住抽動的臉皮了。

        朔華盯著那只被做成標本的動物,覺得自己現在腦袋上一定滿頭黑線。

        他生活在地球上的時候,還沒有機會看到這種國寶級的生物,總是聽著網路上那些女孩子說多可愛多想抱抱,沒想到第一次有機會見識,竟然會是在這個不知名的星球上。

        “這東西……能算得上是戰利品?”

        如果他沒記錯,雖然熊貓也是雜食性動物,惹惱了它,跟一般熊類同樣恐怖,但大致上來說還算是溫馴,整天不是吃竹子就是在睡覺,打這種獵物,有什麼好得意的?

        “怎麼不能算?”紮克走過來摸摸熊貓的頭。“這只黑白熊可是非夢森林裏的珍稀猛獸……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紮克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朔華跟天籟兩人臉上的表情給愣住。他哪里說錯了嗎?怎麼這兩個傢伙一臉好像吃到什麼怪東西一樣的表情?

        “珍稀猛獸……”

        “是珍稀猛獸沒錯啊!這種黑白熊除了有一口銳利的牙齒,可以咬破任何盔甲之外,還有著飛箭一樣的速度。”

        “飛箭一樣的速度……”

        兩個人腦中出現熊貓手中拿著竹子,用飛箭一樣的速度在森林裏跑跳的畫面……

        忍耐力比較差的那一個,終於噗嗤一聲,接著狂笑,絲毫沒有打算掩飾自己誇張的表情,完全連一點點的淑女形象都不保留。

        忍耐力比較好的那一個,正在為自己剛剛腦子裏的幻想打冷顫。

        作夢他都沒想過,在地球上平常懶得要死的生物,在這裏會變成“像飛箭一樣快”的珍稀猛禽,明明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怎麼換個星球就完全不同,難不成這裏的熊貓是在地球嗑了藥之後才過來的?

        沒有人搞得懂這兩個人究竟在發什麼神經,不過他們不在乎兩人的神經錯亂,並不代表屋子裏面的人也不在乎……

        在他們嘲笑熊貓快到可以飛的罕事時,剛剛還在村長屋子前開會的一群人已經解散,正各自一邊聊天一邊走回家中。

        家中懸掛的戰利品正是那一隻黑白熊的哈答,看見自己家門外的陌生人,對著自己的戰利品大笑時,一陣怒火沖上腦子。

        這些傢伙是從哪里來的?進村不但沒有經過允許,竟然還在他家面前公然嘲笑他的戰利品,他們是覺得他們家的戰利品很可笑嗎?

        “這幾位兄弟,看來你們對我的戰利品非常的不以為然了?”

        哈答大步走到朔華幾人面前,強悍的身材,雖然沒有比冷暮高大,但是如果橫的算的話,單是那腰杆子就有冷暮的兩倍粗。

        尤其是蒼族的衣服向來簡單,毛皮背心外顯露出來的肌肉,看起來塊塊分明,非常結實,經過風吹日曬的肌膚呈現古銅色。

        反正,這個人的模樣,不管上看下看,前看後看,都是一副非常不好惹的樣子。

        看他一臉怒氣衝衝站在面前,紮克有一股想要捶胸頓足的衝動。

        通常以他們傭兵行走萬里的態度,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都是麻煩可以少惹一件是一件,偏偏自從他跟在朔華他們旁邊開始,就發現命運就是這麼讓人無奈的東西。

        其實,朔華他們也沒有惹事的打算,問題是,總是會像此時此刻一樣,很巧合地,大麻煩就這麼給找上門來。

        “這位蒼族兄弟,你誤會了,他們兩個孩子之所以笑,是因為想像不出來看起來這麼討人喜歡的生物,竟然會是殺人於無形的野獸,所以才會笑成這樣,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紮克,馬上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解釋。

        本來這麼一個解釋要讓人釋懷也挺容易,畢竟黑白熊跟其他的兇猛生物比起來,樣子的確缺乏震撼感。

        然而,哈答正要點頭表示可以理解時,偏偏天籟又因為紮克說到“殺人於無形”這幾句話,忍不住爆笑出聲。

        本來稍微舒緩一點的氣氛,馬上在哈答臉色黑暗的情況下,又緊繃起來。

        我的姑奶奶,你可不可以收斂點,別笑了!

        紮克在心裏哀求,他實在是搞不懂他剛剛說的話究竟哪里好笑,這下可好了,剛剛好不容易看起來好商量一點的臉色,現在跟黑炭沒什麼兩樣了。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請原諒。”

        說是這樣說,但是哈答已經握起拳頭,全身的骨頭不斷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哈答!別跟幾個孩子見識。”跟在哈答身後的,是一個比哈答高一點、比冷暮矮不到半個頭的男子。

        那個男子樣子看起來十分年輕,卻一頭的白髮,臉上的笑容給人一種豁達的味道,單單看他還算英俊的臉,會猜他大概將近三十歲,但是一加上他的笑容時,給人一種其實已經四、五十歲的感覺。

        “哼!”哈答鬆開拳頭,但是依然不帶善意的看著朔華幾人。

        “你們好,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你們是?”

        “我叫紮克,我們是一個小冒險團隊,打算前往北方的生命殿堂去看看是否能夠發現什麼。

        “這幾個孩子沒有來過北方,也沒見過黑白熊這一種生物,所以才會有剛剛那麼失禮的動作,還請兩位多多見諒。”

        紮克伸出手,彎成弓狀,接著朔華瞧見村長也做出同樣的動作,兩人各自靠近一步,接著用自己的手肘撞擊對方的胸口。

        動作完後,村長的笑容顯得更加和善,一邊的哈答看起來,也比較沒那麼生氣的感覺。

        看來,這八成是蒼族風俗上什麼表示友好的動作。

        “紮克,是裘紮克的副團長大人吧!”村長對紮克能熟知他們的風俗感到高興,用力拍拍紮克的肩膀。

        那力道朔華看了心想要是拍在自己身上的話,肯定會當場散架。

        “我是,村長怎麼會知道?”

        像是很滿意自己的無所不知一樣,村長樂呵呵地爽朗大笑,接著從身上取出一樣小東西來,那是朔華在出發到皇者陵墓之前,留給雷聖讓他練習陣法排列的彩色玻璃彈珠之一。

        “你們的隊員,早在昨天中午就已經來到我們的村子,手中還帶著千迦越傳來的訊息,你說,我怎麼會知道?”
第二章暴雨實驗

        沒想到,後出發的裘紮克團員,竟然會帶著雷聖比他們先到一步,原因自然歸咎在朔華幾人慢吞吞的動作上。

        不過因為他們不趕時間,因此幾個人相見時的快樂,自然湮滅這一切意外。

        雷聖看到朔華,非常的高興,立刻從村長的屋子裏沖到朔華身上,然後跳上去抱住。

        別看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時間並不長,但是因為之前兩個人都沉迷於陣法的運用上、整天一起在千迦越裏胡作非為的關係,兩個人相親相愛的程度,就跟相處了十多年的兄弟一樣。

        只是,朔華這個人即使不像冷暮一樣冷漠,但是同樣也不會把表情表現在臉上罷了。

        “朔華哥哥,你看!你看!我做了好多的排列,有很多很好玩的東西喔!”雷聖整個人掛在朔華身上,邊說邊手忙腳亂的從自己身上掏出朔華給他的一本筆記本,裏面寫了滿滿的排列陣式。

        因為運用了朔華交給雷聖的阿拉伯數字跟英文字母,所以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連天籟都搞不懂那些線條之間的關係。

        不是朔華不教中文給雷聖,而是因為他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中文博大精深,在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體會,這個世界有他們自己的文字運用方式,他沒想過要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改變。

        而英文字母簡單,而且跟這個國家的語言方式同樣采拼音方式,對雷聖來說要懂比較容易,因此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天書”就由這些來代替。

        朔華也不把雷聖拉下來,就讓他掛在自己身上,接過他手中的筆記本,一張一張翻開檢查。每看一頁,他的眉毛就抬起一些,到後來他甚至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訝異地差點闔不起來。

        “這些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弄的?”

        這本筆記本裏,除了開頭的十頁,是朔華跟雷聖一起實驗的近二十種陣法排列之外,接下來滿滿的一本,全部都是在他離開雷聖之後,雷聖自己一個人做出來的排列組合。

        從最簡單的基本火焰陣法,可以聚集大概兩個拳頭大的火焰,到火牆術,甚至連瞬間移動跟地區性暴風雨都有。

        雷聖得意地點點頭,在朔華離開的這些日子裏,他努力辛苦嘗試各種排列,就是想看朔華這樣的表情,那可是最棒的一個稱讚……

        當然,雷聖自己也玩的很高興就是了。

        老實說,朔華教給他的東西,比那些貴族小孩的任何玩具都還要來得有趣,不過他也明白那需要花費多少的金錢,他手中玩弄的寶石,每一顆都可以讓他們這些窮苦人家過上一輩子的好日子。

        幸好他知道,朔華有能力將這些寶石恢復原狀,不然他也不敢像這樣大量花費寶石做實驗。

        “你不知道你留下的小傢伙,在首都做了什麼樣恐怖的事。”負責送雷聖過來集合的裘紮克團員路克,想起這些日子來飽受驚嚇的生活,就忍不住全身毛骨悚然。

        “做了什麼事?”朔華不是很在意的問,拍拍雷聖的背讓他下來,手中翻閱著筆記本,很專心地看每一個陣法之間的關連。

        “晴天下暴風雪、萬里無雲卻猛打爆雷,郊區大爆炸,還有少年無故失蹤、火燒馬房、屋內下雨、深夜豔陽高照……”路克如數家珍般一一列舉。

        雖然都不是大區域性的現象,但是這種平均每天一到兩次的怪異現象,已經引起多方注意。

        甚至有人士認為,是不是首都內有誰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讓上天下指令提醒眾人該檢討自己的行為。

        路克在那裏念得很高興,故意瞥眼看這個老是四處闖禍要讓他滿街找人的小傢伙,果然瞧見他一臉糟糕的表情。

        然而,正當雷聖覺得朔華可能會因此罵上幾句時,沒想到他竟然只是點點頭,然後摸摸雷聖的腦袋,最後說一句……

        “很好。”

        聽著那一句非常簡短的評語,路克差點吐血。

        而雷聖剛剛還一臉糟糕了的表情,在愣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後,開心地尖叫,又跳上朔華身上,準備開始來幾個感激之吻,用口水蹂躪朔華的兩頰。

        很可惜的是,他的嘴還沒碰到朔華的臉,整個領子就被冷暮給拉起來。

        當嘟著的章魚嘴,對上冷暮那一雙比雪地還冰冷的眼睛,瞬間就把雷聖的表情給凍在那裏,連一點抽動都不敢。

        朔華沒有阻止冷暮繼續嚇小孩的打算,知道他最討厭小孩子尖銳的聲音在耳邊喊,看來從今天開始,雷聖大概就要被剝奪了小孩尖叫的權利。

        走到一邊坐下,仔細地看著每一個元素排列組合的方式,發現老祖宗的五行之說果然是沒錯。

        在筆記本裏,有效用的陣法全部都符合這個原理,而雷聖別看他是小小的一個孩子,也許是他本身就有天分,也許是因為非常努力,雖然裏面的失敗品不少,但是似乎已經抓到了其中的一點秩序。

        從一開始五顆寶石的轉換運用,到筆記本最後一頁的四十九顆,真是絕妙的數字,如果是在中國古代,也許就會被稱為“四十九天罡陣”也不一定。

        在經過皇者陵墓的洗禮,有了更多的力量之後,他現在創造陣法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麻煩。

        最先開始這個實驗時,他一定要走到固定的位置留下元素的力量,最後引發。

        如果用來攻擊敵人,那就像地球上所寫的魔法小說一樣,魔法師總是必須被騎士牢牢的守護在身後,直到念完咒語的那一刻都不能受到干擾,最後方能引起驚天動地的戰局改變。

        現在他不需要,他不只是可以將一個意念停留在某一處,利用它聚集元素,現在他還可以在遙遠的地方……

        “這裏冬天下雨嗎?”

        話一出口,村長圖卡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草原的入冬時節很少下雨,也因為如此,到了嚴冬時,有些村落就必須逐水草而居。”

        他們村子在蒼族的部落分佈裏,算是比較靠南方的一個,因此雖然他們也不是定居在河邊,但在氣候上還是算好,如果到了嚴冬缺乏水草時,把畜養的動物往南方趕就可以,只是一路上怕遇到暴風雪突然來襲,容易發生危險。

        生活在這裏已經多年,村民們並沒有想要遷居到更好的地方的打算。

        對他們蒼族說,太好的生活環境不見得是好,那對人們的生活來說,缺乏考驗,容易養出不懂得珍惜天下萬物的孩子。

        有時候努力可以換來收穫,而一些犧牲,可以換來成長。

        “那如果現在下一場雨呢?”朔華一樣是漫不經心的語氣。

        村長微笑:“如果現在可以下一場雨,那就是上天對我們的恩賜了,在這種即將入冬的時節下雨,雨水既不會太過寒冷而損傷水草,更可以讓土壤在入冬前蘊含足夠的水分,讓水草不至於大量乾枯。”

        一邊說著,腦中想像著如果此時此刻能下雨的話,該是多麼好的一年豐收季節,不但有餘糧,更不用擔心嚴冬畜養動物的死亡。

        他沒注意到朔華湛藍的雙眼微微閃爍,眼睛表面彷佛霧起一層冰花一樣,翻閱著筆記本的左手手掌,泛著淡淡幾乎無法察覺的藍光。

        村長還在述說著天候的變化時,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接著連續幾聲雷吼打斷村長的話。

        村長訝異地打開家裏的木窗敞開到最大,一雙銅鈴大眼瞪著天空,無法相信剛剛還一片湛藍的天空,此刻竟然慢慢地聚滿烏雲,一層迭一層,怎麼看都是夏天大雷雨的陣勢。

        “這是……天啊……怎麼可能……”他生活在這個地方已經有三十年,從來沒有看過像這樣的雷雨,會下在這樣的時節。

        屋子裏的幾個人,除了雷聖跟路克之外,都非常鎮定地坐在原位……嗯……樹海有從地底偷偷將樹根伸到外面,準備好好吸收一下水分就是了。

        “啊!下雨了!整個村子上面都是雲耶!”雷聖仰頭看著天空,馬上就發現天上的大量烏雲籠罩範圍雖然相當廣大,但是在遙遠的那一頭,基本上還是萬里無雲的狀態。

        小小的雙眉皺了起來,他一個小傢伙,沒有那麼大的心機可以去猜測一切,不過這跟他之前在千迦越所做的實驗實在是太像。

        他之前做的暴雨實驗,也是聚集了一大片的烏雲在一個區域中,除了這一片區域之外,其他地方依然晴空高照,只是那時候他實驗出來的暴雨,跟這個區域面積比起來,有點小巫見大巫而已。

        於是,扭得跟個包子似的小臉,轉頭看向那位教導自己一切的少年。

        當窗戶外的天空,隨著最大的一道閃電落下第一滴雨水的同時,他也瞧見了那一雙湛藍的眼睛正笑著看著他,眼睛裏閃著冰層般的波光,那神色,怎麼看都像是之前跟他一起在千迦越實驗成功時的模樣。

        他不是沒看過朔華召雨過,之前在家鄉,無啟的鬼魂招惹來人群的慌張,最後引起大火時,也是朔華用他的力量滅了那一場大火。

        但現在跟當時相比,當時不但需要辛辛苦苦念著咒語,長時間聚集的雲朵也只能落下剛好可以慢慢熄滅大火的雨量,而現在,他根本只是動都沒動地坐在陶土做成的椅子上,笑著翻動他的筆記本,然後窗外下起來嘩啦嘩啦響的雷霆大雨,將整個蒼族的屋子給打得轟隆轟隆響。

        大大的眼珠子,在發現朔華變得更加強大時,閃爍起像星星一樣崇拜的光芒。

        可惜,朔華來不及享受這種被崇拜的感覺。

        包括村長在內,他們全部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基本上,蒼族的屋子是用泥土蓋成的,因此最怕下雨把整個屋子淋成爛泥。

        通常在每次下雨之前,他們會用一種岩石粉末,攪拌在水跟泥土攪和成的漿狀物中,塗抹房屋牆壁上,上面還會再蓋上防水獸皮,以暫時隔絕雨水。

        這些弄起來很容易,以蒼族人的動作速度,不用多少時間就可以完成。

        現在大雨來得如此突然,大家光是看雨就看呆了,哪來的時間做這種準備?

        村長突然想透這一點,趕緊沖出屋子,對打開窗戶看著天空下雨的村民大喊。

        一下子,所有村民的雙眼都瞪得跟牛一樣,接著拿桶子的拿桶子,進倉庫取防水獸皮的進倉庫,瞬間整個村子忙得人仰馬翻。

        最閑的就是村長屋子裏的罪魁禍首,在知情者的眼光下,聳聳肩,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他可是問過村長才做實驗的,村長也說很好不是嗎?

        所以,幹他屁事!

        既然雷雨是朔華引來的,要驅散它也並不是太難的一件事。

        只是雷聖創造了集聚雷雨的陣法,卻沒有試過驅散雷雨的方式,所以朔華乾脆用沒辦法的辦法,在上空吹起一陣大風,將雲朵給吹到村莊外,才免去整個村莊全毀的狀況。

        不過,即使是短短的一盞茶時間也夠了。

        大雨過後,整個村莊變得跟爛泥巴糊一樣。

        房子裏頭是好好的,但是房子外面被雨水淋到並且滲透的部分就慘了,露出裏面的金草,擺放在外面的戰利品不是變成了泥糊怪物,就是因為釘子在泥土軟化下,不牢固,整個掉下來被雨打得軟趴趴。

        “幸好這雨來得時間不長,又奇怪地快速移動離開,否則我們這些房子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村長心有餘悸地喝了一口茶,房子裏是沒什麼貴重物品,怕的是倉庫裏的糧食一旦沾水就會發芽腐爛,到時候冬天一到可就糟了。

        村長說話的時候,幾個人眼睛在那裏轉啊轉的,就是沒人跟村長直視……

        冷暮就別提了,他根本就是從頭到尾沒表情,在翻看著雷聖交給朔華的筆記本,聽朔華解釋這些元素擺放位置的關鍵,偶爾提出一點見解,讓朔華一下子恍然大悟。

        跟冷暮比起來,朔華雖然善於記憶跟理解,不過卻容易因為深入而鑽牛角尖,冷暮的個性和判斷能力,在這時就可以配合得很好,每每在朔華開始鑽牛角尖時,把人給拉回來重新開始。

        暫且不管這兩個人的不專心程度,村長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正說的高興,只差沒有把手中的杯子給當戰斧甩而已,而且說著說著,說到“真應該辦個慶典來感激上天的恩賜”時,整個人突然頓住,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瞪著眼睛看著屋內的幾人。

        “小子!我差點忘了,你們還沒有打練武場吧!”

        從昨天知道開戰消息,到今天宣佈給村民,接著是平息哈答的怒火,再來又是莫名其妙的大雨,他差點就忙不過來,竟然疏忽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要知道,凡是進蒼族村莊,必定要經過練武場考驗的規矩,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不管來的人是誰,會不會武,打輸了也沒關係,他們要的只是一種純粹的交流,就算之前路克跟雷聖已經先打過兩場也一樣,除了女人之外,沒有人可以倖免。

        想到這件事,所有人乾笑,他們還以為只要進了村,村長忘了就可以假裝沒事,怎麼現在還是要打?

        “現在整個練武場都是泥巴吧?”一點都不想打架的樹海,先提出逃避的理由。

        “在泥巴上打的確是比較辛苦,通常對客人也比較不禮貌,所以你放心,在練武場還沒幹之前,我們不會要客人來比試幾場。

        “不過,你們放心,看這種天氣,練武場幹得很快,應該在晚上就可以好好打一場,我會讓村民升起篝火,順便辦個慶典,畢竟像這樣的大雨,可不是每年都有,是值得好好慶祝一下。”

        圖卡想到這幾天的收穫也不錯,每一家應該都還留有不少食物,拿出來感謝上天並且宴請客人,絕對會是最好的主意。

        樹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看來還是躲不過打架這種像孩子一樣的行為了。

        朔華目光閃了一下,腦中非常實在地考慮,是不是可以再來一次大雷雨,乾脆下到他要離開為止,免得這一場滾泥土大賽。

        不過,要是讓雨繼續下,到時候恐怕不是參加滾泥巴大賽而已,恐怕他們還必須淋雨睡在一堆的泥巴金草混合物上吧!

        “好!就這麼決定!”完全不需要經過幾位元客人的同意,圖卡一個人開朗的大笑,笑的整個屋頂彷佛都在震動,引來一些經過的村民,再由村民口中傳播今天晚上要辦慶典,並且和客人好好比一場武的消息。

        一下子,好不容易才整理完家園的村落,又熱鬧了起來。

        “蠻邦。”朔華抽著嘴角,想起了歷史每一個朝代對邊境地帶的居民豪放作風的稱呼。

        這絕對沒有諷刺的意思。

        但是……他真的已經不曉得該用什麼其他形容詞,來形容這種擅自決定一切的行為了。

        蠻邦……

        武騰國的歷史,比菲嘉還要悠久一些。

        以平面地圖上來看,其位於這一塊大陸的西南側,東北方是菲嘉,兩國自古以來就是敵手,在數百年前,曾經發生過的一場大戰裏,將原本的五個國家版圖,分成了三個大國。

        武騰國是原本的五個國家之一,當初不但保有了自己的國土,也擴張了版圖。

        菲嘉不同,菲嘉國名雖然不曾改變,同樣屬於當年五個國家之一,然而其皇室正統和整個政治制度卻完全改變,而且領土也從整個大陸的東側移動到中央,嚴格來說,在整個文化傳承已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和武騰的一脈傳承並不同。

        許多年來,兩個國家雖然偶有邊疆上的紛爭,但因兩國之間勢力範圍相差不大,軍事民生力量也同樣相當,因此歷任王者,不是盡心盡力去保持彼此之間的平衡,就是打著一旦對方衰弱立刻併吞的主意。

        菲嘉國掌領軍事的公爵大人,會想要將政治重點擺在軍事上,並不是沒有原因。

        除了希望菲嘉可以統一整個大陸之外,另外就是武騰國現任國王十分年輕且野心十足,在自己的領土內,讓所有軍民維持著克勤克儉的生活習慣,一步步增添軍事重點,意圖增加自己實力,在他有生之年可以併吞掉其他兩個國家。

        因此這幾年裏,戰爭即將開始的煙硝味越來越重,讓人不得不去擔心戰爭也許馬上就要開始。

        黑髮男子斜飛的鳳眼微微眯起,看著舞會正席主位上的王者。

        武騰國的語言跟文字,跟中國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屬於一字一音,文采象形,因此如果要翻譯成中文,他會把那個高高在上的領導者,翻譯成“皇帝”這個詞。

        武騰國的皇帝棕發棕眼,模樣十分英俊,高大的身材,依照地球上的計算方式,大約有將近一百九十公分高,不過臉上的輪廓,比較接近西方人那種分明的五官,年紀大概就接近三十而已。

        讓人意料之外的是,這麼年輕的一個皇帝,稱霸武騰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也就是他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坐在那個位置上掌握一切。

        身在皇家,可以在父親仍壯年、兄弟眾多的情況下,在這麼年輕時就取得皇權,代表著這個人的能力和心機,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揣測,“伴君如伴虎”,用在這樣一個人身上,絕對剛剛好。

        想到這裏,鳳眼轉了一圈,露出陰冷的淺笑。

        他想要的就是一個心機深重的對手,否則以文明的進化來說,其他人的想法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夠刺激,最好是有個人可以在思想上跟他拼個你死我活,這樣活著才痛快,否則千里迢迢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玩的?

        希望這個武騰國的皇帝,能讓他玩得盡興一點。

        在目前的遊戲裏,他不會用自己的能力去操控一切,他比較想試試,如果他生得早一點,可以生在中國紛亂的年代裏,自己可以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轉動一下手中的玉指環,那是姥姥在去世之前給他的東西,據說是當年皇家留下來,唯一能證明他們曾經貴為皇者的證據之一。

        慵懶地看著廳堂上舞動著飛袖的女子,那姿態根本配不上正在演奏著的琴,讓人看了累眼而已。

        戴著綠色翠玉指環的手指輕輕一轉,本來姿態還生澀的女伶,突然身體靈活起來,隨著音樂快速的跳躍轉圈。

        那輕靈的動作,暗合節拍的每一個踏步,都令人看得賞心悅目,除了自知徒弟本領的師父一頭霧水之外。

        但主位上的皇帝眉毛動了一下,對女伶的動作改變略感驚訝,和旁邊臣子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眼中沒有半點的沉迷。

        玉嵐微笑,不得不稱讚,這個男人果然是一個厲害的皇帝。

        看著在自己操縱下越舞動越美麗動人的女子,玉嵐剛剛揚起的嘴角,又更抬高了一點。

        他是說過,不會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這一場玩弄心機的遊戲,不過可不代表他不可以用能力去早點結束這種無聊的宴會。

        當!

        最後一聲琴聲,如裂帛一樣響起,剛剛還在舞動的女伶,在跳躍半空中做出最後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後,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摔了下來,落在堅硬的地板上,讓身上的裝飾品撞擊地面,發出好大的聲響。

        一邊的奴僕沖上去,正想責備女伶時,卻發現那位美麗的舞者早已經失去呼吸的跡象,滿身的冷汗,可以看出之前的舞蹈有多麼的賣力。

        真是可惜啊……女孩子的身體果然比較脆弱一些,禁不起考驗。

        收回手指看眾人慌張一片,玉嵐不得不承認,就算他不用自己的能力去操縱一切,偶爾練習一下能力,也是挺好的……
第三章戰鼓

        身在北方的朔華幾人,對外在的局勢並不是相當清楚。

        即使路克已經跟他們講了目前兩方面政府的發展,但任性的樹海,每每都會故意假裝聽不到他說什麼。

        所以,在往練武場的一路上,樹海這傢伙八成是把路克講的所有話題,從耳朵進去,從根部出來,一個字都沒留在腦袋。

        圖卡領著幾位客人前往練武場的同時,也把路克所講的話重新記在腦海做判斷。

        蒼族跟菲嘉朝政的關係,幾乎都只發生在戰爭之前,但是他們也不會無緣無故幫忙打仗,自然要弄清楚利害關係再來決定策略,免得蒼族的子民多做犧牲。

        “換句話說,這一次的戰爭,是武騰國決定的嗎?”雷聖對這些事的敏感度不如做實驗,他只是個小孩子,就算過去在貧民窟裏看透了世間冷暖,他還是一個不懂得政治可怕的孩子。

        紮克摸摸他的頭,他們幾個人是並肩走在一起,圖卡跟路克領在前頭,紮克、朔華跟冷暮一起,後面是對政治毫無興趣的女人跟“小孩”。

        “不是,剛剛路克不是有說,在文州督使的建議下嗎?”很簡短的一句話,但是對政治稍微有點瞭解的人,就知道這幾個字代表的意義。

        武騰國的督使,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官職,他統領一地的軍方活動,可以在他認為需要的時候,不需要報備便帶領軍隊去對抗敵人,這是為了以防山寨土匪大量集結,在中央軍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攻擊一地的居民。

        而路克剛剛就說了,文州督使發現邊境土匪擾民,建議武騰國皇帝應該一次剿滅所有邊境山寨,換回武騰國的人民安全。

        建議歸建議,但絕對也只是報備而已。

        文州督使和一般督使最大不同之處,就在於其處於邊境,並且三代都為武騰國帶來莫大的功勞,常常妄自行動,仗著督使這個職位所擁有的特殊權力,在領地附近儼然就是另一個王者,多年來欺淩附近的其他官員,將可以擁有的好處全部占去,引起不滿已經有很久的時間。

        大概是這幾年發現沒有東西可以再讓自己侵佔,文州督使感到非常不滿足,因此把主意給打到菲嘉邊境地帶去。

        礙于武騰國當今皇帝不是個好惹的主,因此每年一度的朝貢上還是稍做報備,免得到時候被人給用欺君之罪扣上帽子。

        而武騰國的皇帝並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心裏打的主意,恐怕不是默認那麼容易而已。

        如果文州督使成功,就是讓武騰國多了一點領地範圍。

        如果失敗,他大可找機會賜死給文州督使,一來可以平息菲嘉國的怒火,二來他絕對是看文州督使不順眼已經很久,所以不管文州督使成功或是失敗,對他來說都沒有壞處,他樂見其成。

        而公爵就是看透了這點,絕對不允許文州督使有個開頭,因此請國王下令,派兵鞏固國土,一旦文州督使有任何的動作時,他們都能以最快速度做出反擊。

        而且由於他們是被侵略的那一方,到時候如果成功,都可以向武騰國提出控訴,或是得到對武騰國發兵最好的藉口。

        因此,當路克將整個政局目前狀況說完時,幾個人心裏也有了計較。

        尤其是圖卡,他認為蒼族已經太久沒有經過動盪歷練,既然菲嘉擁有相當好的理由,也許這正是時候。

        蒼族的人不怕死亡,尤其是死在戰場上的勇士,被認為將會在天上得到戰神的眷顧,因此即使悲傷,也是一種榮譽,所有人早已認知這一點。

        圖卡相信族長必然也會認同。

        之前他參加部落大會的時候,族長曾經有說,他擔心如果蒼族再沒有多一點的刺激,會變得狂妄自大,畢竟已經有太長時間的和平,一旦有一天,族人完全忘記戰爭的可怕,蒼族自身的強大戰力,會讓族人變得更加狂妄,甚至是好戰。

        蒼族人喜愛武藝,並不代表好戰,好戰只會破壞和平,並且讓整個蒼族血流成河。

        現在的菲嘉和武騰之戰,正好可以讓蒼族人學到戰爭的可怕,壓抑體內的好戰之心。

        腦中的思想轉動只是在一瞬間,他們已經來到完全佈置好的練武場。

        練武場的四周高舉著火把,將四周照得明亮,不少婦人正在處理著食物,準備在比武結束之後,隨時都可以開始烹煮。

        朔華跟冷暮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之後,盯著那一堆被宰殺去除內臟後的食物,看起來跟地球上的牛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毛皮的顏色比較暗一點而已。

        基本上,在看過兇殘猛獸黑白熊之後,他已經有心理準備,想見識一下被畜牧的老虎跟獅子,然後也許會突然沖出來危險長滿獠牙的綿羊,準備吃老虎。

        現在看到這麼正常的畜牧生物,反而有點小失落。

        圖卡看朔華盯著那些準備燒烤的牲畜,還以為他肚子餓了,趕緊從餐桌上先取過來一些不需要烹煮的食物,遞到他手上。

        “先吃吃這個,這是我們蒼族的主食,用麵團和著金草汁做成,沾點醃漬過的鹹菜,味道很好。”

        朔華看著手中綠色有點像是麻糬的東西,依照圖卡所說的,包了一點點鹹菜吃到嘴裏,發現這東西不但不難吃,而且有一種很香的氣味,鹹鹹甜甜的挺不錯。

        “非常好吃。”他知道這種開朗的民族,一定喜歡直接的態度,因此毫不吝惜稱讚。

        圖卡聞言,大笑:“嘿!大夥兒!這漂亮的小哥兒說咱們的團糬好吃耶!”

        村民聽見圖卡的大喊,彷佛那一句稱讚就是在稱讚他們一樣,一起露出快樂高興的笑容,大聲地道謝朔華的稱讚,甚至有不少人立刻把家裏剛做好的食物取下一些,送到朔華面前請他食用。

        蒼族的熱誠是那麼直接,連對人總是保持距離的朔華,都可以感覺到那一股熱切,整顆心因為面前滿滿的笑容而熱起來。

        “小子,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是真心覺得我們的食物好吃,有不少菲嘉的貴族前來,每一個人都是嘴裏說著不錯,其實心裏嫌棄它的簡單,哪一次不是吃了一次就沒第二次,像你這樣真心覺得好吃又不吝惜稱讚的人,可不多啊!”

        圖卡感慨,他看這個小哥兒跟菲嘉的貴族都是一臉乾淨斯文的模樣,修長細緻的雙手一看就知道沒做過多少粗活,本還心想他們真心搓揉的團子,大概又要換來同樣的表情時,沒想到卻得到一臉真誠,他真的感到非常高興。

        “可是這東西真的很好吃啊!”天籟也吃了一口,覺得味道挺不錯的,吃起來很像是臺灣客家食物裏的草仔粿。

        連續被稱讚,圖卡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一張臉紅了一下,“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那我們可不可以吃東西就好,不要打了?”樹海提議。

        “當然不可以。”圖卡立刻拒絕並且朝樹海瞪眼,然後看著眾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樹海也只是隨口問問,自己似乎是反應過度了點。“嘿!不好意思,沒辦法,能多看一點其他人的武藝,對我們蒼族來說,可是最大的動力。”

        “是樂趣吧!”樹海翻白眼小聲嘟噥。

        結果被圖卡給聽到,露出壞壞的笑容,“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所以很期待等一下小兄弟可以多多娛樂大家一下,小孩子的競爭可是很激烈的。”

        樹海的樹皮差點剝落。他XX的,他怎麼沒想到,自己是要跟小鬼打架?

        蒼族的慶典,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機會見到。

        因為慶典很少固定舉行,他們通常都是因為某某勇士戰勝什麼兇猛的野獸,或是上天給予了什麼恩賜,才會突然舉行,所以想看蒼族的慶典,必須要有一點運氣。

        紮克的運氣還算不錯,這是他參加第二次蒼族的慶典。

        第一次參加的慶典更盛大,是由蒼族族長所舉辦,但距離現在也有十多年的時間,現在可以再見到一次,他很高興。

        “別看蒼族的慶典是臨時舉辦似乎就會比較簡陋,事實上他們每一個村落都有一個倉庫,專門用來存放慶典用的工具,因此當蒼族的領導者決定今天來辦一場慶典時,所有的蒼族人民就會全部出動,快速將倉庫裏的物品搬出來裝飾,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可以佈置好一切。”

        一邊說,一邊指著整個練武場四周的裝飾,各式各樣的動物毛皮,將練武場的週邊佈置得非常華麗,上面的徽章代表村落裏的哪一戶人家,準備在今天的武術比賽上好好打一場。

        “最特別的是慶典最後的篝火,不要小看那堆整齊的木頭,那些木頭是從迷失森林中的沉香木上擷取下來的樹枝。

        “因為沉香木十分稀少,所以通常被蒼族人發現後,就會在上面標誌哪一村誰所發現,然後每年每一棵沉香木,都會有一到二節樹枝可以長到這麼粗長,村民就會在固定的時候進入森林,去截斷可以用的樹枝,帶回來放在倉庫,等慶典來臨時使用。

        “你們現在看到的那堆沉香木,起碼要有八棵沉香木,累積十年以上才能擁有。”

        紮克說到這裏,一旁一個幫客人傳遞茶水的蒼族孩子,用力的點頭。

        “那是因為我們村落有哈答、圖卡、瓦塔、布祖在,才可以擁有這麼多的沉香木,一般以沉香木的數量,一個村落能有十棵沉香木就已經很棒了,可是我們的村落卻擁有十七棵沉香木,其中九棵就是他們發現的。

        “哈答跟圖卡不只是我們村落的勇士,更是蒼族的十勇士之一。”

        小娃兒在說話的時候,圓圓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的,裏面充滿了崇拜的光芒。

        一邊聽著的幾個大人們還沒感覺,只認為這孩子就像他該有的年紀一樣可愛,可是雷聖可就不是味道了。

        這孩子的名字叫祖吐,是圖卡的侄子,就住在圖卡的隔壁而已,因此雷聖跟路克剛到這個村落時,就是跟他在練武場打了一架才進來。

        雖然小孩子事情過了就忘,雷聖在輸了一場架之後,跟他玩得挺高興,但是現在看他一臉崇拜的說著圖卡他們有多強大時,那時候打輸的不服氣又浮上心頭。

        “他們才沒有朔華哥哥厲害。”

        比打架他輸,因為他沒有學過多少打架的辦法,但是如果要比起呼風喚雨,他肯定贏,蒼族這種限制只能用武力的比賽方式,他一點都不認同。

        祖吐聽到,馬上回頭瞪他,自己的偶像被蔑視,要是不會不高興才奇怪。

        “才怪,圖卡叔叔才是最強的,你看他屋子外的戰利品,那可是草原最厲害也是最兇猛的獵血龍,整個蒼族也只有圖卡叔叔跟族長大人才有辦法對付,你的朔華哥哥才不可能贏得了圖卡叔叔。”

        朔華覺得自己的嘴角抽筋,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在突然間變成了小孩子之間爭吵的工具之一。

        “哼!贏圖卡叔叔算什麼,獵血龍也不算什麼,朔華哥哥可是我們塔爾瑪的勇士,魔鬼帶領手下攻擊塔爾瑪時,就是朔華哥哥救了我們全城的人,並且招來風雨熄滅大火,讓我們的家園不會被燒毀,那可是圖卡叔叔做不到的!”

        雷聖嘟嘴,他可沒看過獵血龍有多麼厲害,在他看來,獵血龍再厲害,都不會有無啟那個惡魔恐怖,不但殺不死,還會指揮一堆的屍體攻擊家人,他可沒忘記一堆屍體在黑夜裏追擊他們的恐怖景象。

        “說謊!才不可能有人可以呼風喚雨,那是大神才做得到的事!”祖吐完全忘記自己正在招呼客人,往雷聖面前一站,兩隻小手叉腰,一隻小腳用力往地面一跺。

        “誰說不可能做到!連我都可以,雖然沒有朔華哥哥厲害,但是我也會!”雷聖也站了出來,同樣兩手叉腰,兩隻小腿四平八穩地站開。

        “會!會你為什麼不呼啊!”

        “因為朔華哥哥說那會給人帶來麻煩,所以我才沒有做,我已經不是小鬼了,做事情要先考慮!”

        “明明就是騙人,藉口!”

        兩個不到十歲的小鬼,在幾個大人面前裝大人,小臉上除了憤怒之外,還有著故作老成。

        一邊的朔華越看越覺得好笑,不過怕傷了雷聖的心,趕緊把臉躲到冷暮的肩膀後悶笑。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小傢伙,等一下比武大賽開始,不就全部都解決了?各位客人,需要我幫大家解釋一下練武場的規則嗎?”

        眾人一起搖頭,之前紮克就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慶典上的比武大賽,一開始是由村民進場決鬥,然後選出其中的前五名,可以獲得村子倉庫裏的寶物或是金錢,而前來觀看的貴賓,則是可以從村民裏,選擇跟自己相當的武者來進行比賽。

        贏了蒼族的客人,可以獲得蒼族最熱誠的招待,如果是商人,則是可以獲得交易上的優惠,輸了也沒關係,蒼族一樣熱情招待,當然方式不同而已。

        “那就好,馬上就要開始第一場比賽了!”圖卡興奮地磨搓雙手,他自己也有好一陣子的時間沒上場好好打一架了,當他看到練武場的火把亮起來時,就有一股血液在身體裏衝動著。

        警告祖吐不准再跟客人吵架之後,圖卡邁步站上練武場邊的臺子上。

        臺子中央擺放一面大鼓、八個中鼓,圖卡拿起鼓錘,快速有節奏地連續敲打數十下,在最後一下重擊之後,練武場四周原本亮著的火把突然熄滅,剛剛還吵鬧著的環境也瞬間安靜無聲。

        朔華等人屏息等待,心裏數著五秒過去時,大鼓再度敲上第一響,練武台中央一把大火燃起,哈答手拿著火把站在中央高舉。

        “咚!”

        第二聲大鼓響起,哈答的四周燃起八枝火把,強健的男女勇士們揚著火把向外。

        下一瞬間臺上的火把也亮起,原本只站著圖卡的臺子上多了八個勇士,手中拿的鼓錘在圖卡的眼神之下,同時敲出一聲響鼓。

        所有的音樂裏,鼓聲是最單純、卻也最容易震撼人心的音樂。

        每一次鼓聲響起時,聽著的人也會覺得血脈賁張,因此古代戰場上,通常都用戰鼓激勵士兵的勇氣。

        當戰鼓連續敲擊時,劇烈震動的心跳,會讓人忍不住想要跟著戰鼓一起大吼,將所有的力量發出,讓上天看到自己的力量。

        蒼族人的慶典,就是以戰鼓開場。

        連續不斷敲擊的戰鼓,即使是像圖卡這樣善戰的勇士,不止息地敲打之下,也敲得滿身大汗,汗水在燈火下閃耀,隨著手臂跟身體每一次的舞動灑落在半空中,顯示著人體的強悍。

        練武場上的舞動同樣不輸給鼓聲,哈答帶領的舞者,就像交戰的敵國,隨著鼓聲起舞、抵抗,用非常快速有力的步伐,在練武場上跳躍。

        每一次用力揮出手中的火把,都會在夜空中帶出長長一串火芒,九道火芒在空中舞著,絢爛人們的視線,目不暇給。

        蒼族的鼓聲和蒼族的火舞,都是這片大陸上被人們稱頌的藝術,結合火舞跟鼓聲的慶典,讓朔華幾人看得整個人都跟著熱起來,激動一點的樹海甚至忘記火是自己的天敵,忍不住跟著鼓聲叫起來。

        小小的雷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舞蹈,原本還坐在朔華身邊生祖吐的悶氣,現在卻一張小臉興奮地火紅,小手小腳跟著練武場上的哈答跳起來。

        朔華看了一邊的冷暮一眼,不意外的發現冷暮臉上的表情柔和許多,回頭看著這些動人的表演,不禁在心裏想著,不管人類的存在,在這世間究竟有什麼意義,但是在他們創造出這些動人的表演時,似乎一切都已經足夠。

        千迦越的公爵府裏,原本因為戰爭在一觸即發的狀況下,公爵正忙著準備任何需要的行李,決定親自前往邊境帶領軍隊,去贏得多年和平之後的第一場勝仗,然而,管家的一聲回報,讓他劇烈的心跳化成一片死寂。

        他默默地一個人走回自己的書房中,站在書房門前猶豫。

        呵!想想他在軍隊裏是多麼雷厲風行的一個人物,現在竟也會有猶豫的時候?

        鐵下心,轉開書房的門把,在進門之後迅速關上,隔著幽暗的燈火,他看見了視窗旁正跪著面對他的緋紅。

        此刻他看不清楚緋紅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放在身後的龐然大物會是什麼,他只知道,如果當緋紅出現在他眼前,但是他兒子卻不見蹤影時,只代表著一個可能,一個說什麼他都不願意相信的可能。

        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跪在窗前的緋紅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在等公爵的話,然而在這並不漫長的等待裏,她一路上回來一直忍著的淚,盈滿眼眶。

        緋紅從小跟主子一起長大,很清楚公爵在嚴厲的外表下,是多麼的疼愛自己這個兒子,因此,當少爺自告奮勇要前往皇者陵墓幫忙時,公爵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是少爺堅持了很久,公爵才鬆口答應。

        但是,每一天的日子裏,當緋紅看到公爵看著少爺的眼神時,裏面總是充滿著猶豫和擔心。

        “洛得呢?”公爵的聲音有些乾澀,嚴肅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的波動,但是削瘦的兩頰微微一動,讓她看出了這個面對任何難題始終屹立不搖的男人,在這一刻真的動搖了。

        緋紅深深地看了公爵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就著下跪的姿勢往後一轉,纖細的手指擰著布匹,一瞬間她害怕掀開這一片白布。

        她害怕的不是公爵在看見事實之後會如何懲罰她的失職,她害怕的是當公爵看見事實,血淋淋的真相會如何地傷到這一位父親的心。

        “掀開!”公爵看出了她的遲疑,但是他已耐不住等待答案揭曉,因此用嚴厲的大喝來掩飾自己心慌。

        緋紅在他的一聲大喝之下,快速地掀開身後的白布,一瞬間,一個人型的石像出現在公爵眼中。

        石像的身形和臉龐公爵看起來再熟悉不過,然而那一張他從小看到大,臉上有多少傷痕他都清楚的臉龐上,定住了痛苦和驚訝的畫面,讓他痛徹心扉。

        “這是什麼意思?”他以為會看到自己兒子的屍體,沒想到卻是看到一尊石像。

        緋紅咬著下唇,很快地將進入到皇者陵墓後所發生的一切說清楚,從一開始的幻境,到最後非黑出現的結果。

        公爵默默聽著,一直聽到從非黑口中得到整個皇者陵墓存在的意義,只不過是為了消滅他認為不合格的能力者時,公爵嚴峻的臉上瞬間變得蒼老。

        “原來……裏面根本沒有神兵……就算有,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原來我為了一個不存在的東西,讓我自己兒子變成運輸礦精給那些能力者的工具,我用兒子的性命換來什麼了?”公爵走到石像面前喃喃地自問。

        “大人……”緋紅想要安慰,但是想到那是自己保護主子不力時,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而且想起這麼多年來,公爵對自己的照顧,始終忍在眼眶中的淚珠,終於從眼角滾落,一滴一滴,落在洛得的石像上。

        “你先出去。”

        “公爵……”

        “先出去……讓我一個……讓我跟我兒子獨自相處一下,出去!”

        緋紅被最後一聲嚴厲的大喝給震得全身顫了一下,很快地離開書房。

        在關上書房門前,她看見公爵嚴峻的臉龐出現悲傷,當房門悄悄掩上時,聽見了裏面沉痛壓抑的哭聲。

        兒子……為什麼丟下你父親……

        孩子……爸爸沒忘記你曾經告訴我,要為我領軍在戰場衝鋒陷陣……

        洛得……我的好兒子……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第四章比武慶典

        耀眼的火把,在空中揮灑出大量的火花,橘紅色的點點火光順著火芒飄落,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場夜空裏小小的落英繽紛,只是這一場落花帶來的不是風雅,而是激烈到令人全身澎湃顫抖的舞蹈。

        練武場上的第一場比武,像是為了預告整個慶典的精彩,村子裏的兩大勇士必須在雙手同時綁著火把,同時和對方過招。

        其中圖卡的鼓聲一直沒有停息,將兩個人的戰鬥變成三個人的比賽,看誰擁有堅持到最後的力量。

        雙手都綁著火把的勇士必須想盡辦法打倒對方,並且不讓對方的火把燃燒到自己身上。

        尤其手中的火把,為了保持讓它可以在激烈的動作裏持續燃燒,上面淋的都是特別製作的燃油,溫度比起一般的火把還要高溫,一旦接觸到人體,即使是小小的碰觸,也會把人給燙下一層皮。

        場中的哈答跟布祖,看來是相當熟悉這種競賽的方式,兩個人攻擊對方的速度相當快,招式並不像是蒙古的摔角或是拳擊,反而有點類似跆拳道跟柔道的結合,除了講究速度之外,還講求柔性的壓制。

        蒼族的人力量相當大,因此場中每一次拳頭和雙腿之間的撞擊,都發出響亮的聲音。

        在場的男人聽了還不覺得什麼,但是天籟卻看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她覺得光是聽都很痛。

        尤其是她的聽力都是靠著助聽器在幫助,通常在遙遠而且旁邊一堆人的情況下,應該是聽不到那些聲音才對,可是現在撞擊聲卻非常清楚的傳進她的雙耳,可見那力道有多可怕,到現在身體裏的骨頭沒斷掉那還真是奇跡。

        既然戰鬥的速度講求快速,練武場中的競賽也不會持續太久。

        在幾個回合的對打中,哈答終於找到布祖的空隙,快速地在布祖一個踢腿向他同時,一手抵住他踢過來的腳,接著矮身衝撞,狠狠地將人給撞倒在地,接著一手抓腳,一個翻身,將人給重重壓在地上讓他完全失去反擊的能力。

        鼓聲同時停止,代表戰鬥的結束,所有人在沉默了一下子之後,爆出激烈的歡呼及喝采,除了讚歎場中兩人的精悍之外,也讚歎圖卡的耐力。

        他的鼓聲從頭打到尾,按照地球的時間計算,也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內完全沒有停止,甚至隨著戰鬥越打越快,實在是厲害。

        臺上的圖卡招手微笑,將鼓棒遞到台下一個女子的手中,滿身大汗地走下臺,宣佈哈答的勝利,並揭示下一組對戰的人馬。

        當他走回看臺時,朔華等人才看清楚他不只是全身大汗而已,根本就像是剛從水池裏撈出來一樣,整個人不斷的在滴水。

        一邊的祖吐立刻取過一桶水遞到圖卡面前,圖卡稱讚他乖巧接過,扛起水桶從頭往下澆下去,大口張開不斷吞著桶中的水,解渴的同時也順便清洗身體。

        豪邁的動作令朔華一陣暗喝,接著發現一邊的天籟根本就是看傻了眼,一雙大眼幾乎快冒出心心來,看來這種充滿陽剛味的男子氣概,果然是女人的弱點啊!

        “小子!我們蒼族的勇士如何?”圖卡看到天籟的目光,非常驕傲,在蒼族裏可以得到女性的讚賞,就是一種榮耀。

        不過,他心裏其實很在意之前雷聖所說過的話。

        雖然圖卡並不相信全部,尤其是朔華的身材,在他們蒼族的眼光中看來根本就是弱不禁風,但是能夠成為一個大城市的英雄,必然有他值得驕傲的地方,這一點他圖卡絕對不會驕奢自大,從外表去輕視一個人的能力。

        “非常好。”朔華並沒有說謊,蒼族的武術能力,以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可以算是相當強悍,怪不得有他們在的戰場,硬是比別人更容易獲得勝利。

        “有什麼需要指教的嗎?我相信雷聖這孩子不會說謊,你能夠成為英雄,絕對有你自傲的地方。”

        朔華苦笑,問題就在於他自傲的地方並不在這。

        “我在武術上並不擅長,事實上,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被家裏趕出來。”這話跟事實有所差異,不過他想圖卡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到地球上跟他的家人求證。

        “是嗎?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我們蒼族人不怕挑戰,就怕沒人可以挑戰而已。”這話說的是有點狂妄,但是圖卡說來自然,倒是不惹人討厭。

        “這你放心,這裏有兩個善戰的傢伙,雖然我對家裏的武術並不精通,但是教了紮克一點,而我身邊這個,恐怕比我家傳武術還要強上不少,你們之中如果有人可以贏他,我這把刀就當作是獎賞,如何?”

        圖卡沒注意他是從哪里抽出一把刀來,他的視線全部被朔華手中那一把短刀給吸引走,他從來沒看過那麼亮的短刃,在火光下隱隱似有流光,握柄看起來非常的扎實,不曉得是用什麼東西製成。

        天籟知道,那不過是把市場上就買得到的獵刀,雖然在地球上到處都可以看到,但朔華手上這把可是德國名牌,算是獵刀中的高級品。

        圖卡的眼睛都亮了,他明明聽路克說,這幾個人並不是什麼貴族,只是一些冒險者而已,但是有辦法隨手拿出這種一看就知道無比貴重的武器當獎賞,這真的是把他給弄糊塗了。

        幸好冷暮沒有湊熱鬧的習慣,真正可怕的武器可都在他的空間裏,不管是長刀短劍一應俱全,簡直是一個活動武器庫,隨便拿出來嚇都嚇死他。

        對他們部落來說,如此重大的禮物,他自然不可能拒絕,馬上捧著武器,沖到練武場上,大聲地宣告,高高的將刀舉在半空,讓火光映照在刀面上流轉,看得幾個勇士們目不轉睛,隔了老大一段時間,才忍不住一起大聲歡呼。

        如果朔華現在還在地球上,一定會對蒼族接下來的比賽感到非常有興趣。

        就算再斯文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點點好戰心在意識深處,只是早已看習慣各式各樣能力的人,突然間來觀賞這種純武力較量的比賽,感覺上就像在吃了滿漢全席之後,突然端一盤小魚幹在你面前是同樣的道理。

        於是,他很奸詐地往冷暮的身邊坐,利用他高大的身材作掩飾,乍看之下似乎坐得很端正在觀賞比賽,實際上根本就是有一半重量掛在冷暮身上,整個腦袋放空休息中。

        這些天腦袋工作量大,正好趁時候休息一下,否則哪天醒來看到自己滿頭白髮,也不覺得奇怪。

        就在他繼續讓神智遊蕩在空白的腦海中,從自由式到蛙式又到蝶式時,天籟突然出現一個手肘攻擊,硬是把關節撞在他的肋骨上,痛得他差點破口大駡。

        “女人,我絕對不是不打女人的那種男人喔!”媽的,無緣無故被打,要是這時候還堅持不打女人的原則,那就不叫紳士,而應該叫做愚蠢了。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比賽都打完了,現在圖卡正在要求我們選擇對手,你要是繼續恍惚下去,我敢打賭等一下你肯定不用選對手,準備被所有的村民給打得滿頭包。”

        天籟一點也不為自己剛剛非常明顯不淑女的行為感到抱歉,別以為朔華裝得很好她就看不出來,這個傢伙剛剛絕對是在恍神,要是現在手中有一枝奇異筆,這傢伙就是會把眼睛畫在眼皮上睡覺的那種人。

        “有什麼關係,有冷暮在場,我看這些嗜武如命的人肯定會接二連三地挑戰,絕對會忘記我們是客人的事實,根本不用輪到我上場。”朔華要不是精神依然處於恍惚狀態沒發現,就是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冷暮眼中閃過的寒光。

        不過天籟注意到了,而且她也看出,冷暮並不是很樂意當人家的練武靶子。

        “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奢望冷暮可以幫上什麼忙,我怕他一個不爽快,乾脆把整個村子裏的人全殺光會比較快。”

        果然,聽見她的話,冷暮眼中的光芒又是一陣閃爍,看來真的覺得她的主意非常可行。

        “你會嗎?”轉頭回去看冷暮冷冷的眼睛回看著他,嘴角牽動了一下。

        “你會。”這句是肯定句。

        朔華在心裏默哀,看來他是不能依靠這傢伙幫忙了,不過反正還有紮克,看紮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想起這傢伙也是個武癡,尤其在拿了他的書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實踐書中的理論,等一下肯定會大幹一場。

        果然,不等圖卡問誰要先上,紮克人就已經溜到了練武場上,豪氣地伸手往圖卡身上一指,場外的村民頓時歡呼出聲。

        村落裏的村長,向來都是由村落裏最強的勇士來擔任,而圖卡不但是村落裏最強的勇士,還是蒼族除了族長之外最強的勇士,在蒼族的地位可說是相當高。

        一般像是哈答這樣的強者,也不會任意挑戰,更別談是外來的客人能有那個膽量,因此圖卡的力量,連村民都很少有機會見識。

        現在紮克大膽的挑戰,不但贏得了村民的佩服,更是讓他們能夠一睹圖卡威力而興奮。

        “好傢伙,我早就手癢了。”看到自己被指名,圖卡可高興了,這幾年來,幾乎沒有多少機會可以上練武場好好打一場,所有人都將自己視為一個模範,害他只好三不五時就去找獵血龍的麻煩。

        要知道,那種厚皮的傢伙可一點也不好對付,最令人討厭的就是它的皮厚,一般武器根本刺不進去,因此只能跟它拼耐力,看誰先倒下為止,造成每一個跟獵血龍拼鬥成功的勇士都耐力十足,所以他剛剛才有辦法敲那麼久的鼓,而完全不感到疲累。

        跨步走下看臺,進入練武場中,看了紮克的長劍一眼。“要用武器?”

        紮克搖頭,“這樣贏了我也不光彩,空手吧!”

        他知道,只要上練武場,蒼族人認為必定要盡全力應付,否則就等於是褻瀆了戰神,如果用上武器全力應付,今天肯定會有人死在這練武場上。

        卸下腰上的長劍往看臺上一扔,雷聖乖巧地接過來,回到朔華身邊坐下。

        “好,看來我今天應該可以打得盡興。”

        “放心,我會把你打得一覺到天亮!”不需要哨子,不用口號,紮克迅速地揮出他的第一拳。

        “泰拳。”朔華看著他不斷揮向圖卡的拳頭,握拳的方式跟揮拳的角度,跟他寫在書上的泰拳是一樣的,看他動作靈巧的樣子,肯定是練了很多次,找到最快的揮出方法。

        對於紮克撕裂空氣一樣的拳速,圖卡警戒在心,馬上往後退一步,當右拳襲來時他精准地偏頭,拳風掃過臉頰,割得皮膚生疼。

        好傢伙,很久沒有遇過拳術這麼強的傢伙了,尤其是他出拳的每一個角度,完全沒有浪費的距離,以最短的方式前進,讓整個交錯揮出的拳頭快速無比,他絕對相信這樣的拳頭一旦打到身上的弱點時,會造成重創。

        紮克嘴角露出平日痞子模樣的笑容,絲毫不留餘地地往圖卡的臉上用力揮,當圖卡往後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往左跟著往左,往右跟著往右,緊緊黏在圖卡的身邊,不讓他有任何還擊的可能。

        但圖卡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跟紮克的拳速比起來,獵血龍的尾巴更快,過去他都可以躲過獵血龍的尾部攻擊,何必多談紮克現在的拳勢。

        接下來的十幾拳全部都落空,而紮克並不灰心,他正在這些揮出的動作裏,不斷地找出更適合自己雙手的搏擊方式,專心讓每一個拳頭越來越靠近圖卡的身體。

        而且只要他的拳頭夠快,讓圖卡連反擊的時間也找不到,這樣他就可以持續站在上風位置,直到成功為止。

        打鬥的經驗,圖卡一點也不輸紮克,他曉得繼續這樣打下去,輸的只會是自己,因此剛毅的臉龐露出笑容,抬起手臂讓紮克的拳頭進入自己手臂範圍。眼看著拳頭就要撞上他的胸口時,抬起的手臂迅速往下夾住,勒住紮克的手臂,往後一拉一扭。

        紮克哼了一聲,在他手臂被夾住的那一刻就知道圖卡的手段,馬上順著他的拉勢往前一步,在他將自己的手臂往後扭之前,彎曲另一隻手肘撞向他的心口,讓圖卡只能選擇放開他的手,或是讓手肘撞傷自己。

        兩個人的應變動作都非常的快速,圖卡自然是選擇放開,但是他要的就是這個機會,讓紮克無法繼續揮拳。

        霎時間,兩人便已經纏繞在一起,拳腳你來我往,看得看臺上的觀眾眼花撩亂,看得懂的人不斷嘖嘖稱讚,看不懂的人只能張著嘴巴哇哇讚歎。

        “嵐先生,果然照你所說的一樣,菲嘉國已經開始調派軍隊往邊境過來,你覺得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武騰國文州督使得意著一張笑臉,大刺刺地坐在一張金碧輝煌的椅子上,狀似誠懇地詢問坐在下頭的鳳眼男子。

        至於鳳眼男子身後那個白髮蒼蒼的男人,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他都一直當他是鳳眼男子的保鏢之類,從來沒對他正眼瞧過。

        鳳眼男子就是玉嵐,後面那個自然是總是看起來無所事事的迪。

        也難怪文州督使會以為迪是玉嵐的保鏢,因為他總是靜靜地待在玉嵐的身邊,只要看得到玉嵐,就看得到迪,形影不離的活動方式,跟武騰皇帝身邊的影衛頗為類似。

        “等。”

        “等?難道要等到菲嘉國軍隊集結完畢?這樣一來我們不就失去優勢了?”

        雖然目前行動到現在,所有的過程都跟這位玉嵐先生所說的一樣,但是以他豐富的軍隊常識,也知道要避敵人鋒芒,趁敵人弱小時克敵在先,然而現在他卻要他等?

        “我們現在並沒有優勢,依照菲嘉國集結軍隊的速度,恐怕這兩天就會有大軍來援,再多等個十來天,最勇猛的北方蒼族也會到來,我們自然不能等蒼族大軍到境再出手,我們要等的是菲嘉的第一波大軍來襲。

        “要知道,雖然大人這幾年來累積的物資可觀,但這東西畢竟是消耗品,用完就沒有,與其分散攻擊消耗自己的物資,不如等菲嘉軍隊集結一次消滅,反正贏了自然是最好,一次消滅大軍,就算接下來蒼族來到,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如果不幸輸了,戰場之後就是文州,我想菲嘉如果膽子夠大,敢入侵武騰國境,我想督使大人您的願望不就順勢而成?”

        督使眼睛一亮,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一場大戰,一場可以讓整個武騰國動盪的大戰。

        他們尉家服侍武騰國也有百年之久,這百年來一直盡心盡力,卻始終只能在這種邊疆地帶作威作福。

        當前一任武騰皇帝敗壞朝政時,他和父親認為有了機會可以改變這一切,於是開始不斷地累積物資和實力,為的就是可以一反當朝政局。

        沒想到竟然會在突然間冒出一個陽冀,陽冀身為第五皇子,原本連一點皇位的邊都沾不上,天曉得他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讓原本的皇位繼承者死的死、傷的傷,並且在最短的時間裏取得繼承權。

        更可怕的是,在陽冀取得繼承權的第二個月,皇帝便無故駕崩,新的朝代開始。

        新一任的皇帝可不是像之前那一個那麼好唬弄,他尉家集結物資的動作立刻就被發現。

        礙于尉家在邊境權大勢大,陽冀並沒有提出任何削減他尉家勢力的方法,但是卻用邊境近年來大荒的名義,取用了他們集結的大半物資,以當今天子高義有德的品行,將物資發放給平民百姓,獲得絕大部分官員和百姓的支持。

        而他們尉家只能默默吞下這一口氣,且不能多說一句話,免得被陽冀用集結物資意圖造反的名義給剿滅。

        但是這一口氣又如何吞得下?

        父親在一氣之下,沒多久就去世,留下遺願要他一定要把這口氣吐回去,只是當今皇帝實在手段強悍,不管從哪個地方下手似乎總是會觸到逆鱗,因此他也只能一直鬱悶在心。

        沒想到這位玉嵐先生一出現,就給了他一個辦法。

        既然當今皇帝深得人心,那麼不如就想辦法打亂這個局勢,倚仗自己軍事地位強大的優勢,讓菲嘉有機會舉兵,自己則想辦法退兵並且攻佔菲嘉,在人民心中獲得英雄般的形象,如此便有機會和陽冀一搏。

        這已經是唯一的辦法,畢竟如果他只是繼續等待下去,那麼連抗敵英雄這個位置他都別想要拿到手。

        陽冀身邊多的是能將,一旦陽冀認為力量蓄勢已足,要出兵攻佔菲嘉時,那時候能帶領大軍的絕對不會是自己。

        因此他沒考慮多久,就執行了玉嵐的主意。而事實證明,果然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一樣。

        哼!陽冀大概想不到自己可以在這種時候,得到一個強力的助手吧!

        “玉嵐先生說的是,既然如此,就依照玉嵐先生所說的多等幾天,等到菲嘉大軍集結完成之後再開戰。”語畢,文州督使帶著笑容離開廳堂,打算去找幾位寵妾好好發揮一下此刻的激動,勝王敗寇,他賭的就是這麼一瞬間的機會。

        父親曾經對他說過,也許他不是多聰明的能將,但是他最大的好處就是敢下賭注,現在他就是賭這一次的成敗,就算是輸了,能打亂陽冀的計算,他也甘願。

        “你想他能看透你真正的目的嗎?”迪一看督使離開,便一屁股在玉嵐的身邊坐下,想起剛剛督使臉上的表情,不得不說真是好戲連場。

        “哼!憑他的腦袋?”

        迪搶過玉嵐面前的那一杯水喝下,剛剛裝保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都快睡著了。

        迪說:“也是,他大概一輩子也猜不到你想要等菲嘉集結大軍的原因,只不過是單純地想看一場血腥的大戰而已,也猜不到你這樣一個人會投靠他,而不是投靠更有力的陽冀,只是因為想拿他當個踏板。”

        “多嘴。”看著他喝過的茶杯,皺眉,乾脆從空間裏取出自己的茶葉,慢慢地沖泡,慢慢喝下。
第五章可怕的女人

        紮克跟圖卡的一場大戰打得難分難舍,如果不是繼續打下去所有人就別想睡覺的話,恐怕這兩個人會繼續打到天亮。

        因此,當哈答擊鼓停止,宣佈兩人停手時,兩人身上已經滿身大汗,相視一笑之後,擊掌大笑出聲。

        在笑聲中,紮克似乎是領悟了什麼,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朝高空狂嘯,嘯聲裏有著狂放、有著自在、有著武者該有的無懼。

        圖卡驚訝地看著他,眼中有著不解,卻又同時有點感悟。

        場中只有朔華瞭解是怎麼一回事,那就像是武俠小說裏的大俠,在經過了人生百態之後突然間的頓悟。看來紮克必然是從這一仗中得到了什麼明悟,讓他不由自主地發聲狂嘯,方能抒解那一瞬間的暢快。

        帶著笑容,紮克回到朔華等人的身邊,然後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跟朔華道了一聲謝。

        全場大概只有朔華才明白這一聲謝謝是為什麼,肯定是他給他的書,讓他獲得了更進一步的境界。

        接下來是冷暮出場,但是如同朔華所說,有他一個就夠了,蒼族的武藝再強,也比不上一個外星人能力者。

        當哈答在一個照面就莫名其妙地被摔出場外之後,不服輸的眾勇士們紛紛冒了出來,一個接一個上前挑戰。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有機會跟冷暮打上第二輪。

        直到每個人都被冷暮摔了一回,那高大修長的身影連一絲汗毛都沒動到,慢慢地走回看臺上時,每個人下巴都差點掉下去,瞬間整個夜空下就只剩下遠處牛羊的叫聲,和火把燃燒時的啪吱聲。

        朔華看著蒼族異常喪氣的臉龐,深感同情,通常被冷暮這麼打過的人裏,要繼續充滿信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們不要拿自己跟冷暮比好不好,他可是怪物,就算找遍菲嘉也不見得有人比他強,覺得自己盡力並且會更努力進步不就好了?”還是善良的天籟看不過去,趕緊出聲安慰,只是才剛剛被打擊過,她的安慰似乎完全無法提升士氣。

        天籟歎了一口氣,接著看了悠閒慵懶坐在冷暮旁邊的朔華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精明的光芒。

        “不信,你們可以跟朔華比比看就知道,冷暮跟你們,就像你們跟朔華一樣,本來就不是同一種等級上的對手,硬拿自己相比,只會失去原本該有的自信而已。”

        一雙眼睛眯了起來,湛藍的眼睛斜斜地盯著她。“我該謝謝你美好善良的一片解釋嗎?”

        “哪里,不客氣。”

        天籟的安慰,雖然沒有讓那些輸得很淒慘的勇士們好過多少,但是至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朔華身上。

        圖卡認為不能因為冷暮一個人的關係,而讓全村的人失去信心,因此趕緊向前走到朔華的身邊,“那麼,現在該這位小兄弟來選他的對手了。”

        青筋浮上朔華的額頭,“你就巴不得我趕快上去被打得淒淒慘慘,好挽回你們的信心是吧?”

        圖卡乾笑,“哪里,哪里,我只是按照慶典的順序而已。”

        按照慶典的順序?按照慶典的順序需要在看臺上要求他選擇對手?他以為規定是他上了練武場之後才開始。

        不過他也不是會追究這種事的人,拍拍屁股,慢慢悠閒地往練武場中央走進去,場外一雙雙眼睛閃亮得跟狼群一樣,每一個都恨不得自己會被選上,得以雪恥。

        我要是讓你們順利雪恥的話,我就不叫做朱朔華了。

        給場外一個純潔美麗的微笑,接著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場外一個年紀看起來比他大一些、身材跟他差不多的男子,那個男子擁有一頭烏黑的長髮,秀氣的臉上似乎總是充滿憂傷的氣息。

        看到朔華指著他時,他沒有往前走向練武場中央,而是看了圖卡一眼。

        朔華回頭看著圖卡的臉色,跟剛剛的壞笑完全不同,似乎非常的猶豫,看來他無意中指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呵!

        “季風……季風不是武者,他是我們村落裏的巫師,一般來說巫師並不參與戰鬥。”

        朔華馬上表現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我也算是巫師,那我也可以不用打了喔?”

        “哼!懦夫,不敢打就說,季風可以用他的巫術醫治人們的疾病,可以召喚風來攻擊,你能嗎?”向來直言直語的哈答立刻不客氣地回話,把朔華說自己也是巫師的舉動,認為是一種逃避挑戰的手段。

        “召喚風來攻擊?這可好玩了,我呢!同樣也可以召喚風來攻擊,甚至是大火,甚至是下雨都沒問題。”

        當他說風,天空就吹來猛烈的暴風。

        當他說大火,整個練武場旁邊的火把,就突然熄滅又燃起一人高的火焰,看起來好像要把整個火把燒掉一樣。

        最後說到下雨時,哈答的頭頂像是裝了一個蓮蓬頭一樣,不停地淋水而下,不管哈答躲到哪里,雨水就澆到哪里。

        “這樣,我應該可以算是巫師了吧?”

        沉默,現場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這反應算好還是算不好?”朔華回頭看著一臉對他無可奈何的夥伴。

        “噗通!”

        “剛剛是哈答冒犯,請巫師大人原諒哈答的愚蠢,哈答願意接受任何大神的懲罰!”剛剛還大聲對朔華講話的哈答,馬上就跪了下去。

        在蒼族,巫師是一種特別的身分,尤其是有力量的巫師,向來是蒼族裏地位最崇高的,即使是族長也必須參考巫師的意見行事。

        他們被認為是可以和大神接觸的人,由於有神通的人實在是少,因此並不是每一個村落都有巫師的存在。

        季風擔任這個村落的巫師已經有三四年的時間,在他擔任巫師的這一段日子裏,整個村落在他的建議之下變成更加的強大。

        圖卡等人之所以可以順利成為蒼族的勇士,也是因為季風的指導,因此季風雖然不是純粹的蒼族人,卻擁有蒼族人的敬重。

        “你已經接受懲罰了。”朔華指指他頭上還在下的“小雨”。

        哈答愣了一下之後苦笑,他以為總是溫和的季風,已經是一個奇怪的巫師了,現在這個朔華,比季風還更奇怪。

        原本他以為會被鞭打示眾,或是剝奪他勇士的稱號,沒想到淋這種小雨就算是一種懲罰,雖然是很丟臉,但是卻不傷大雅。

        “你是能力者?”季風看見朔華額頭上的紋痕,撥開一頭長髮,露出後頸上的一道深藍色紋痕。

        “你一直待在這裏?”看他的眼神,並不像是會在這裏待上一輩子的那種人。

        “我不知道。”又是那種悲傷茫然的眼神,看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依然有人無法拋開過去。

        “那算了,喂!圖卡!還要繼續比嗎?”

        圖卡的笑比哈答還要苦,想到自己剛剛竟然利用一個巫師來轉移話題,就全身發麻。

        “不用了,大家開始慶祝吧!”

        這一頭大人還在苦笑,底下有兩個小孩又開始吵了起來。

        尤其是雷聖,此時根本就像是多長了一條尾巴一樣得意,整張小臉都是“你看吧!你看吧!”的意味,看得祖吐嘟起嘴巴,但是看看哈答頭頂還在下的小雨,整個小臉皺了起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啪!”回到看臺上,朔華一個巴掌往雷聖的頭頂打下去,雖然不是很痛,還是引起雷聖不滿的表情。“我什麼時候教你這樣欺負小孩了?”

        雷聖跺腳:“你什麼時候教過我不准欺負小孩了?”

        “噗!”還在喝茶的天籟差點沒被嗆死。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常常有父母說,小孩可愛的時候只有在一到四歲的時候了,會講話又聰明的孩子,根本就跟個小惡魔一樣。

        原本空曠的練武場上,此刻已經堆上整齊的沉香木燃上。

        沉香木的燃燒方式並不是很旺盛,但是卻會發出十分耀眼的火光,不但照亮了整個練武場,還將一旁的屋子都照得光明,最重要的是,燃燒時會發出淡淡的香味,隔著老遠也可以感覺那股宜人的芳香。

        “用沉香木烤過的肉質,不但有一股香味,還特別的柔軟,你們該試試看。”季風從蒼族婦人的手中端來一整盤的肉串,那是從全牛的身上割下來的一部分,灑上香料跟鹽巴之後,味道非常的好。

        他看朔華跟冷暮兩人一直坐在看臺上做著自己的事情,於是走過來請他們品嘗。

        朔華取了兩串,一串遞給冷暮,自己咬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錯,和新疆的烤肉串有點類似,味道很香卻跟紅肉十分相和,算是他到這個世界之後,覺得可以接受的食物之一。

        “是不錯,你來到這裏多久了?”

        “幾年的時間,因為我一直沒有很注意這些,再加上這個世界的季節變化跟我的家鄉不太一樣,所以我就沒有多想。”

        “來了就一直待在這裏?”

        季風點點頭,“這裏的人很好,願意接納我,而且剛來的時候大概是太匆促的關係,是從半空中掉下來……”

        “我敢跟你打賭,絕對不是太匆促,他們肯定是故意的。”

        季風因為他身有同感、咬牙切齒的說法愣了一下之後,微笑,“也許吧!總而言之,那時候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不是圖卡正好經過救了我,恐怕現在我就不在這裏了。”

        “所以你持續留在這裏是為了報恩?”朔華不覺得光是如此,之所以會選擇拋棄原來的世界,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不會為了報恩這種事,而拖延了自己的目標。

        “一半一半。”季風看著練武場上載歌載舞的村民,他們總是洋溢著朝氣的笑容,讓他的心情平和,“我會選擇來這裏,是為了找一個人,那個人也來到這個地方,但是我不知道會在哪里,這個世界就跟我的故鄉一樣廣大,但是交通如此貧乏,我不知道該從何找起……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

        “你的情人?”

        季風搖搖頭,“是我喜歡的人,但是她……卻不喜歡我,對她來說有比相愛更重要的事,這樣的她讓我覺得傷心,卻又無法割捨,正是因為她的堅強,她那種可以為自己夢想不顧一切的決心,讓我不得不愛她。”

        想起那一張美麗的容顏,即使是悲傷的容顏也不禁泛起微笑,他們之間除了悲傷之外,還是有著很多美好的回憶。

        “無法理解,不想理解。”在有過母親的例子之後,朔華對所謂的愛情這東西能不碰就不碰,敏感得很,看看這個季風,不就又是一個新的例子?”在這裏待著可找不到她。”

        “我知道……但是,也許你會笑我懦弱,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找到她,面對的是同樣的態度時,也許會不曉得該怎麼活下去吧!”

        因為朔華不懂,所以他沒資格說話。“如果對你來說,她是那麼重要的話,也許吧!就像我母親,在失去父親的愛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所以對一個懂得愛情的人來說,心裏面愛的那個人也許就是全部了吧!”

        季風看著朔華,露出淺淺的微笑。“你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這稱讚讓我起雞皮疙瘩。”

        季風呵呵直笑,秀氣憂傷的臉龐難得笑臉洋溢。

        “不過……不管結果會如何,不踏出那一步就永遠不知道不是嗎?試著去找她看看如何?”

        看著遙遠的天空,想著她也許有時候會想起自己,兩個人就在同一個世界時,季風心中微微地悸動。

        菲嘉公爵府裏依然在深夜,對公爵府裏的僕人跟衛兵來說,這樣的日子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

        雖然這一兩天的時間,公爵不知道為了什麼一直待在書房裏,忘了吃喝,也忘了很多很多的事,但做事向來一心一意的公爵,這樣的舉動並不是第一次,沒有人敢因此去打擾,除了妲塔之外。

        那天緋紅回來時,她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於皇者陵墓裏面的秘密,雖然她沒有冒險去找尋的打算,可是同樣充滿了好奇,現在既然有人可以從皇者陵墓出來,她不偷聽一下怎麼可以?

        因此趁著黑夜,她化形為蜘蛛,停在書房外的牆壁上,將公爵和緋紅之間的對話全部都聽了進去。

        沒想到朔華那幾個小子會好運到這種程度,不但沒有被那些陷阱給害死,還得到了新的鑰石,看來她跟他們的努力幾乎是相當的,她進步了,他們也沒有退下半分,如果打起來,恐怕是討不到半點好處。

        儘管她很想報復,畢竟那幾個小子可是第一次讓她嘗到失敗的人,不過她不會貿然行動,暫時之間,能躲就躲,她可不希望自己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卻因為一時的報復之心而失敗。

        另外……公爵的兒子死了,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公爵的兒子其實不只一個,但死掉的這個卻是最有出息、也是最受公爵疼愛的,這一次大兒子的死亡,公爵必然會用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像是跟邊境之間的大戰,或是試著培養另一個兒子接手他的成就。

        不管是哪一個,都有她可趁之機。

        “公爵大人,您不休息一下嗎?”

        一點也不在乎從視窗進來是多麼不禮貌的一件事,尤其對公爵來說,這個書房也是秘密重地之一,如果沒有他的允許向來是不得擅入,現在妲塔破了這個慣例,讓被人撞破自己狼狽的公爵,一張臉、一雙眼睛憤怒的紅了起來。“出去!”

        妲塔溫柔的微笑著,完全無視公爵的命令,漫步走到公爵的身邊,看著那一尊石化的雕像。真是可惜一個好男人了。

        公爵的長子可是不錯的物件,之前她還曾經打過主意勾引上門,把他迷得死去活來之後,等於擁有了他手中的軍隊,只是公爵長子身邊的那個女侍衛精明得很,幾乎是馬上就發現了她的意圖,讓她的主意落空。

        “公爵大人很傷心是吧?我看過洛得少爺,可以說是為人父母心中最好的兒子了,聰明、穩重、自信而且孝順,多好的一個兒子是不是?”

        “滾!”外人在面前,儘管心中怒濤洶湧,公爵還是掩飾了臉上的悲傷。

        但是妲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一樣一刀一刀刺在他的胸口,就算他掩飾得再好,口氣上依然充滿著怒火。

        “妲塔,不要以為我現在重視你的能力,你就可以妄尊自大,這裏是你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嗎?”

        妲塔微笑,美麗的手撫在石雕上。

        掌心底下的紋路除了冰冷之外,觸感就跟撫摸一個正常人沒有多大的不同,彎腰近看,連皮膚上的毛細孔都一清二楚,看來果然是從人變成的石雕,那一對女子的能力有點可怕,幸好已經死了,否則如果相遇,她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去對付。

        “公爵大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很清楚以我的能力,哪個地方不是我想進來就進來?”

        在公爵跟緋紅的對話中,公爵震驚自己兒子的死亡,對能力者的出現卻一點也不感到訝異,她就知道在公爵的心裏,恐怕多多少少都瞭解了一些真相。

        而她在進入公爵府時,說不定就進了公爵的囊中,她讚歎這個老傢伙掩飾的功力連她也難以比擬,竟然可以將她瞞得死死的,還以為這個老傢伙知道的並不多。

        怪不得她跟煉血在這個公爵府裏鬧得像是末日一樣,他卻只有一點憤怒而已,追究也不深入,原來全部都已經掌握在手中。

        “在這種時候露出馬腳,你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我相信公爵大人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我只是想跟你說,在經過你兒子的死之後,你就該瞭解到,在這個世界裏,我們想做什麼,並不是你們可以對抗的。

        “要不是我不想在這個菲嘉國裏鬧得腥風血雨,大可直接對國王動手就好,憑我的能力,要迷惑那個老頭子還不是問題。”然而,她沒有一開始就這麼做。

        “哼!說這麼多,你究竟想表示什麼?”

        “很簡單,我要國王身邊的位置,名正言順,而你想要讓菲嘉一統大陸,這我可以幫你。”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這女人想的絕對不只是陛下身邊的位置而已,她恐怕是想坐上陛下現在所坐的那一個位置。

        “之前你兒子還活著的時候,也許,但是現在你兒子已經死了,而且你不會以為這世界上的能力者,都全部死在皇者陵墓了吧?菲嘉可以有我,武騰自然也可以有其他人,你覺得需不需要我呢?”

        “死了一個兒子,我還有其他的兒子,況且保護這個國家,並不一定非我的孩子不可,跟你合作,等於將王位遞到你的手中。

        “女人,別人的野心也許我看不透,但是你不一樣,你是那種不管怎麼掩飾,都將野心這兩個字放在眼中的人,任一個人都可以看透你。”失去了兒子並不代表失去了該有的智慧,他能夠在菲嘉國裏承擔這麼重這麼久的責任,不是沒有原因。

        妲塔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將一軍,她以為這是她打動這個老男人最好的機會,因此甚至連她最擅長的魅惑術都不曾使用。“閉嘴!”

        “哼!怎麼,就允許你戳別人的痛處,而不能讓別人揭你瘡疤嗎?雖然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是像你這樣的人我看多了,所以好心提醒你,如果你想要王位,那就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你控制得了少數人,卻控制不了多數人的心。

        “另外,想要爬上王位,你還太嫩了點,別以為菲嘉當今陛下是很好唬弄的一個人,也許陛下在許多地方的光彩不如我跟丞相,但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你仔細好好想一想吧!”公爵冷笑,走到兒子的雕像旁邊,撈起一旁的白布蓋上石像。“最後,滾出我的房間!”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要是敢現在動手,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讓你在菲嘉過不下去,這個書房裏,從來就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妲塔咬牙,當翠綠的眼珠子微微一轉,剛剛冷然的臉龐又露出了嬌美的笑容,“我知道了……只是你別忘記,跟我們相比,你們畢竟只是凡人而已。”

        “凡人也可以有凡人的自尊。”

        “那麼……仍繼續合作?”她會找機會殺了這個老頭子,但不是現在,過去多年來的生活她都忍了,不差這一時一刻。

        “只要你真心想當菲嘉的王,自然就會真心對菲嘉好,在你不背叛菲嘉之前,我沒道理放手。”

        聽見他冷冷的回答,妲塔莫名地露出真心的微笑,誰說女人的氣量小,至少在這一刻,她挺佩服這個老傢伙的。“老頭,沒想到你也會讓我有佩服的時候。”

        從哪里進來,從哪里離開,公爵根本就無法看清楚她的身影是怎麼從視窗跳出,只能感覺到一陣紅影閃過,留下香風醺然,還有繞在耳邊的淺淺笑聲。

        “你……同樣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第六章紫金色毛穗的金草

        慶典隔天的早上,當朔華等人從村長的住所準備好,打算繼續往北方的生命神殿前去時,剛到門外,就看見了全副武裝的勇士們,每個人手中都拿著自己最擅長的兵器,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

        “這麼快就要去打仗了啊!”樹海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人類,一雙眼睛裏充滿著自信和熱誠,心裏想這大概就是人類跟樹木最大不同之處。

        樹木只會依照著季節的變化,盛開、凋謝,每天汲汲努力在讓自己長得更高更茁壯上,對於生命的意義,從來沒有想過多少。

        反而是生命短暫的人類,他們總是做著許許多多讓人想不透的事情,好像要把所有的努力,用盡力氣去發揮,在這短短的數十年歲月裏。

        但,努力讓自己開花,將所有的營養在一次的季節轉換盛放的樹,通常在來年就會凋零,樹木只有在最後一刻,才會綻放出最繽紛的花朵,平常,但看歲月變遷。

        “因為戰爭是很快速的。”圖卡聽見樹海的喃喃自語,輕輕地微笑,摸摸他綠色刺刺的頭髮,對掌心的觸感頗感訝異。

        “你們不會害怕這麼去了,就回不來了嗎?”天籟注意到了在不遠處觀看勇士們的家人,以前她就不愛戰爭,她始終無法明白人與人之間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

        她不相信那些宗教的神教導的信仰會是殘殺自己的同類,一本本的聖經、佛經、可蘭經擺在那裏,裏面沒有一句話是寫著請殺了非我教徒不是嗎?

        那所謂的戰爭,不過是上權者的利益鬥爭罷了,真正懂得信仰的人,就不該為此而光榮才是。

        “怎麼可能不害怕,我想……在我們依然不懂這世界的意義是為了什麼時,永遠都不可能對死亡這兩個字釋然吧!”

        “但是我看你們卻是那樣勇往直前,為什麼不多想想那些在家鄉等待的家人呢?”

        “天籟,你弄混了。”朔華皺眉。

        他並不希望她用質問的語氣,去面對這些將要上戰場犧牲的人,那種感覺,就像是問一個癌症末期的患者,為什麼不好好活下去一樣殘忍。

        “他們的戰爭,和我們故鄉的戰爭不同,這時代還很單純,至少打仗的勇士們還很單純,仔細看著他們的臉,他們為的不是那種獲得戰功的榮耀,他們每一個人都愛自己的家人,對這些勇士們來說,英勇上戰場打仗,是為了保護在戰場後方的家人。”

        你可以質問一個上位者,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發動戰爭,但是不可以質問一個在戰場上為保護家人而奮鬥,甚至犧牲性命的士兵為什麼要打仗。

        天籟難過的深吸一口氣,她其實知道朔華所說的一切,但她只是無法平衡。

        “抱歉……”錯了就該承認,她從來不會逃避。

        “沒關係,我瞭解你的想法……”

        季風不知何時停在他們身邊,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聲音,總會像風一樣讓人無所察覺的出現,卻溫柔的吹拂人心。

        “你真是個好人,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不是天籟故意偷聽,而是她的能力一旦放開,就不得不接收到昨晚朔華跟季風兩人交談的秘密。

        季風沒有拒絕,凝望著遠方的天空。“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季風知道,這世界除了愛情之外,必然還有其他很多值得去感受的東西,之前他太過於執著,現在想要暫時放下,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我們。”朔華猜想他的能力既然可以當個稱職的巫師,那麼要順著他們的腳步走並不難。

        季風點點頭,祖吐在這時候走到他的身邊,拉拉他的衣擺。

        他彎下腰,聽著祖吐細細地在他耳邊說,大概知道了他們希望自己這個巫師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

        這些年來,這些村民給了他很多幫助,在戰爭即將開始之前,他自然也希望自己可以給他們一點小小的祝福。

        “他們在等什麼?”

        樹海看到了剛剛還在跟家人說話的勇士們,已經有秩序地排好,目光看著他們這裏,像是在等待什麼。

        “蒼族有一個傳說,如果在出戰之前,可以得到戰神的信物,那麼這一次的戰爭,必然可以平安歸來。”那讓他想起故鄉的傳說,好像不管在什麼樣的地方,不管時代的進步與否,都有同樣的信仰。

        “是嗎?那是什麼東西?”

        “擁有紫金色毛穗的金草,數量相當的稀少,即使現在正是金草繁殖的季節,也不容易找到,他們希望我可以幫他們占卜,選出一個最好的方向,這些村民跟勇士們就會前往尋找,直到太陽到達右手邊的方向為止。”

        紫金色毛穗的金草?天籟微笑,她不懂得占卜,但是在找尋物品這一件事上,恐怕沒有人可以比她更強。

        閉上雙眼,感覺到波動不斷地從她的身上向外散發,借著空氣中的各種生命,她瞧見了遠處的小河畔,也看到了小河畔邊的金草群,快速地掃瞄過這一整片的金草區域,接著臉上展現快樂的笑顏。

        她在朔華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朔華點點頭,空中瞬間聚集出一個小小的火球。

        “季風,讓他們跟著火球走。”

        不曉得為什麼,即使不明白他們做了些什麼,當朔華一開口時,他就是信任這些人的決定。

        於是他很快地大聲叫喚,讓所有人注意到空中那一顆閃爍的小火球,接著小火球飛出村外,所有的村民跟著追了上去。

        “呵呵!現在要是我們將整個村莊洗劫一空,恐怕也沒人來得及回來阻止吧?”樹海壞壞的笑著,讓紮克給敲了一記。

        可惜一點教訓的效果也沒有,痛得紮克差點想要握拳打滾。

        天籟悶笑,但口中不忘持續地跟朔華說著方向。

        她可以藉由自己的能力看到飄飛的火球,還有追在後面的村民,簡單地指引出最快的路線。

        朔華只要順著她的口令指揮火球就好,不用擔心那什麼紫金色毛穗在哪兒。

        季風看著幾人,他們彼此之間似乎有種無形的默契,圓滿地令他感覺到快樂和滿足。

        這樣的感覺,他似乎已經失去太久,一時之間只能默默感受,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曉得是不是該說什麼。

        不曉得經過了多漫長的時間,微微的秋風在眾人身邊吹拂而過,帶來一點涼意,也帶來大聲的歡呼。

        那是他們找到小河邊叢生的金草,但在這麼遙遠的距離外,依然可以聽到村民的歡呼,代表著這幾個人的“占卜”,跟自己比起來,還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一樣,才多久的時間而已,就帶領了幾人快速找到想找的東西。

        也許可以跟他們一起旅行,會是相當好的一種歷練。

        因為在朔華他們的幫助下,勇士們很快地找到該找的東西,於是讓他們可以提早出發,獲得更多的時間快速往蒼族重地集結,等待族長發佈他的決定。

        好奇寶寶樹海跟雷聖兩人則是從紫金色的毛穗中,各自拿著那一顆種子,想要試著在村子裏種下。

        “那現在怎麼辦?”

        “出發啊!怎麼辦。”有空間幫助,根本就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倒是村落在他們出發之前,扔了不少的禮物給他們。

        北方的禮物大部分都是毛皮跟食物,朔華不客氣地全部收下。

        尤其是各式各樣的植物種子,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覺得也許以後可以用到,因此全部都收了起來。

        季風送他們到村口,隨行的還有同樣要出發的勇士們,只是這些勇士必須往西方集合,而朔華他們則是必須繼續往北方前進。

        “生命神殿這一路上並不好走,天氣會越來越冷,尤其是在進入冰雪寒林的時候。冰雪寒林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雖然我不曾去過,但是聽村子裏的人說,那裏的植物因為天氣過於寒冷,因此質地特別堅硬。

        “森林裏的植物為了不讓水分流失,外皮長得又厚又堅韌,因此那邊的植物幾乎沒有一樣可以食用,反正我們都有空間,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

        “比南極還冷嗎?”天籟倒是挺好奇。

        以前她就想過要到冰天雪地裏去旅行,看看整片白茫茫的世界,一定是一種很特別的經歷。

        “南極?”季風一臉疑惑。

        “她說的是我們的故鄉,不用理她。”

        季風雖然聽的一頭霧水,不過還是點點頭,溫和不多問的個性,連朔華都很難對他冷嘲熱諷。

        “雖然我不知道南極有多冷,但是冰雪寒林據說是這個世界最冷的地方,在那裏千萬不要脫掉身上的衣物。

        “哈答跟我說過他曾經靠近過寒林的邊緣,親眼見到一個蒼族人因為衣服被野獸咬出一個口,而因此被凍死。”

        天籟眨眨眼,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光是這幾句話,她就可以猜測那地方肯定比南極冷,至少南極最冷的地方,還不會因為些微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而冷死。

        傻大姊的個性就是傻大姊,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馬上從空間裏開始清點她帶來的冬天衣物。

        看見她的動作,朔華忍不住皺起眉頭。由於他們朱家的私人小島位於赤道附近,因此從來不需要什麼厚重的外衣,離開小島時是夏天,所以他也沒添購冬裝,現在這麼一個提醒,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禦寒的衣物。

        冷暮看到他的表情,說都不用說,取出一件頗像是地球上風衣的外套遞給他,黑色的外套裏面毛茸茸的非常舒服,說不出來是用什麼動物的毛皮製成,最特別的是竟然摸起來暖暖的,好像自己會散發溫度。

        “給我你穿什麼?”

        冷暮又掏出一件一樣的,但是做成長擺,冷暮穿上正好到腳踝,而朔華穿上短擺及膝的,沒想到長度正好跟冷暮一樣到腳踝。

        “你這樣很像是偷穿爸爸衣服的小孩。”天籟下評論。

        “哪里,總比穿你的白色雪絨衣好,活像只熊在雪地裏滾。”

        “怎樣!我還有粉紅色的。”

        “那不是更慘,北極熊在雪地裏滾總比粉紅豬在雪地裏滾好。”

        天籟氣壞了。“你難道連吵架都不會讓一下女生嗎?”

        朔華冷哼。“我現在可是穿爸爸衣服的小孩子,你跟一個小孩子吵,怎麼就不會覺得可恥?”

        “噗!”

        管不了天籟氣得快要腦充血的模樣,旁邊幾人實在是忍不住,開始狂笑。

        連向來溫和的季風也同樣笑容滿面,不管是在故鄉,還是在這裏,他都很少有機會可以和像這樣的朋友相處。

        他發現,如果自己可以成為其中之一,也許可以很快樂。

        武騰國文州督使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別院裏,兩個男人不請自來,出現在盛開著花朵的院子裏,為滿地金黃的不知名花朵嘖嘖稱奇。

        “哇塞!這麼冷的天氣還可以開這麼多的花,真是太奢侈了。”

        “奢侈,你連這花是什麼花都不曉得,用這種形容詞會不會太不恰當?說不定這種花在武騰國路邊就可以找到,到處開得跟野草一樣。”娃娃臉的男子翻白眼,反正他同伴的沒大腦發言,他已經非常的習慣了。

        “說的也是,這到底是啥鬼花?種這麼多,味道挺濃的。”

        “菊花。”冷冷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漂亮的鳳眼看著他們兩個不速之客,一點歡迎的意思也沒有。

        “唉呀!親愛的嵐,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怎樣?是不是事事順心啊?迪呢?迪那傢伙不會又癱在哪個地方發爛了吧?”痞子一樣的臉龐有點心虛,連續發出一堆的問句,打算轉移話題。

        “你們來這裏做什麼?在皇者陵墓吃癟了?”

        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藍龍發現玉嵐跟那個朔華的嘴在某方面挺像的,只是朔華沒有玉嵐陰冷而已。

        玉嵐這傢伙從第一次見面,就活像是從深山古墓爬出來一樣的陰沉。

        “還有,婓攝,你要是再繼續設法讀我的心思,我會讓你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一旁很努力想要探索玉嵐現在心裏在想什麼的婓攝,被他這麼一念,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差點原地跳起來。

        “你……怎麼知道?”

        斜飛的鳳眼冷冷的往婓攝的雙眼一掃,婓攝整個人從脊椎冷到腦袋,快速地往後連退好幾步。

        他知道玉嵐是個很恐怖的傢伙,這個人有辦法在上一刻還在對你笑,下一刻就用他的能力讓你嘗嘗自殺的樂趣。

        “說吧!你們回來做什麼?”

        玉嵐悠閒地在花園旁邊擺放的木椅上坐下,迪在這時候也不曉得怎麼突然冒了出來,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整個人沒骨頭一樣趴在桌子上,一隻手慢慢地幫兩人倒上一杯玉嵐特製的菊花茶。

        藍龍搔搔頭,難得一臉不好意思。

        “就像你所說的,在皇者陵墓吃癟了。”

        “是嗎?但是我看你能力似乎是增強不少。”

        “增強是增強了,但是,玉嵐……我……”

        “想都別想。”

        藍龍想要說的話被遏止在喉嚨,他一直不懂,玉嵐這傢伙明明不像婓攝一樣懂得讀人心思,但是為什麼就是有辦法知道他想說什麼?

        “你又知道我想做什麼了。”

        “還不是想來要求援手幫你報仇。”這次連給他一個白眼都懶。

        藍龍看著玉嵐的臉,除了乾笑之外還是只能乾笑。“別這樣嘛!我們是夥伴不是嗎?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而且我們之所以吃癟,還不是因為他們的人比我們多,要是有你跟迪兩人的幫忙,我相信這次死定的一定是他們。”

        “是這樣嗎?”

        “當然!”以為自己的一番話可能打動了玉嵐,馬上肯定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才有鬼,我現在忙得很,沒有時間幫你報復,你應該聽說武騰跟菲嘉要打起來了吧?”

        “是有聽說,那不會是你的傑作吧?”依照玉嵐惡劣的本性,非常有可能。

        他一直不懂明明是那麼清秀的一張臉,為什麼個性老是唯恐天下不亂,以前組合在一起殺敵時,玉嵐就是那種喜歡把人折磨到瘋掉再殺了的那種人。

        說一句實在話,要不是他跟那個朔華一開始就結了仇,跟朔華一起冒險還比較有趣一點,至少不用擔心有人會從背後捅你一刀。

        “是,又怎樣?”

        他就知道。“唉!我還以為可以找到個幫手,你不是最喜歡挑戰了嗎?那個叫做朔華的人,還有旁邊那個高大的男人……咦?叫什麼來著?”

        “冷暮。”

        “是啊!是啊!就是這兩個人,很強悍,我想你們兩個人要是對上肯定很精彩,尤其不曉得為啥,我覺得你們挺像的。”

        “一樣喜歡殺人?”玉嵐用翻報紙的語氣說。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怪?他雖然也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不過一樣的地方在於……在於……怪了,我不會說。”

        “我看你先別忙著復仇,先在自己腦袋裏面裝點東西會比較快。”

        “你跟他一樣,都來自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婓攝壞壞地笑著說,雖然玉嵐不准他讀他的心思,不過這可是他以前就知道的事。

        果然,玉嵐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抿著茶杯的嘴角,露出讓藍龍毛骨悚然的微笑。

        “原來是同鄉啊……”
第七章又見開門者

        “做什麼?”

        冷暮坐在朔華的身邊難得開口,實在是最近朔華的反應有點奇怪,連他都很難去猜測他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朔華看了他一眼之後,苦笑,如果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就好了。

        最近他總是有一種無力感,發現自己在這裏除了不斷的增加力量之外,似乎什麼也沒做,但如果要做些什麼,他也不曉得該從何開始。

        “你以前也是這樣覺得嗎?有了力量,有了權勢,東西越來越容易得到之後,老實說不但不會覺得充實,反而有種很空的感覺。”

        他有點懷念過去那個憤世嫉俗的自己,至少還抱持著一股對朱家的不滿而活著,現在他得到力量之後,卻反而少了那些不滿,開始覺得自己的那些長輩,就像個可笑的小丑一樣。

        “也許。”冷暮想了一下,發現自從跟朔華在一起之後,他已經幾乎快忘掉以前,一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人會喜歡和人一起相處。

        以前不管是誰,都怕他,跟怕自己的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除了厭煩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偏偏在那顆星球上,要找到不怕自己的人,可以說是一個也沒有。

        而從朔華出現之後,他發現身邊怕自己的人,似乎一點一點的減少。

        但是自己並沒有變得通融多少,即使是現在,就算是認識的人敢動他,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

        自己沒有變,那改變的究竟是什麼?

        “所以我這幾天都在想……”可惜現在身邊是冷暮,要是天籟的話,一定馬上會接一句“想自己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想是不是除了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之外,還必須想想活著的目的是什麼?”

        聽到這一個問句,冷暮皺眉,以他的個性,從來不會去想這個問題,他只在乎現在心情爽不爽而已。

        “啊!下雪了!下雪了!”

        沒機會給冷暮回話,原本越向北方越是陰沉的天空,開始飄起鵝毛般的白雪,一點一點飄著落下,落在臉頰上時,一點也感覺不到故事書裏所寫的感動或是浪漫。

        冷死了……

        也只有女孩子才會有那種粗神經的浪漫細胞,現在一點一點雪花落在身上,他半點也感覺不到什麼是浪漫,只是……遠處的天籟笑得很開心,抓著雷聖就開始滿天滿地的抓起雪花片片。

        “女孩子跟小孩真好。”灌著烈酒溫暖身體的紮克聽見,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是啊!從以前開始我就一直這麼覺得,你不覺得他們總是很容易為一些小事情高興或是生氣,豐富的表情真的讓生命多彩多姿,不像我,看著這突然落下的雪花,心裏面已經開始疑惑,是不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紮克雙眼有著警戒,狀似不經心地看著遠處稀稀落落的小樹林,在馬車行駛幾天的路程之後,來到這個幾乎看不到部落的邊荒地區時,照理說應該到林子裏去休息才是,但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寧可在荒草不生的草原上過夜,也千萬不要進入林子。

        現在,他又有同樣的感覺。

        朔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同樣感受到了那種彷佛被人盯著看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正巧他現在心情火大得很,需要好好的發洩一下。

        “之前在陵墓裏,一直沒有多少機會試試全部的力量都發揮出來的話,會是什麼模樣。”

        “是啊!”

        “其實應該找個機會試試,你覺得對不對?”

        “你高興就好。”

        “真的嗎?我要是真的做了,被蒼族人追殺怎麼辦?”

        “放心,這裏是蒼族的三不管地帶,頂多只是來撿撿柴而已。”紮克摸摸身上的口袋,然後歎氣,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學學裘風,隨身都帶著一支煙杆做備用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

        最後一個字的聲音,落在開始下雪的天空裏,像是要為這個荒煙蔓草的地方增添一點色彩,遠處的小樹林,突然間開始燃起熊熊大火,火勢燎燒的速度驚人,瞬間包圍住整個稀稀落落的小樹林,化成整片火海。

        刻意而為之下,火勢燎燒的速度非常的驚人,原本越是北方樹皮越厚而且越難燃燒的樹木,在朔華刻意控制的高溫之下,瞬間從樹梢開始化為灰燼,強烈的熱度連在朔華休息的這個位置都可以感覺的到。

        但是除了朔華、紮克跟冷暮之外,其他幾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突然間的大火,剛剛還在跳著笑著的動作霎時停止。

        尤其是樹海,根本是驚呆了,過了好一陣子的時間才回神,火速沖到朔華面前,張手抓住他的領子氣憤地抬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他還沒那麼蠢,會想不到在這種地方會突然大火的原因是什麼,尤其這種火勢根本不是一般可以造成的,就算是雷打在樹上也沒辦法燒得這麼快,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切都是朔華搞的鬼。

        “放心,那些樹根我都留著,並沒有往下燒,那些樹死不了。”心情再怎麼糟糕,他也不會忘記自己有個同伴是樹,就算他不在乎,也該想到樹海跟它們幾乎是同類,所以雖然燒得放肆,但是他控制了整個火勢的方向。

        在以前他可做不到,以前他就像是點燃火柴看燒到什麼是什麼的小孩,祝融的能力開始慢慢跟他融合之後,他想燒什麼就燒什麼,就算是燃燒一個人,他也可以保持上半身燒成焦炭,下半身神經肌肉半點不損的狀況。

        “但是為什麼?”雖然知道那些樹死不了讓他稍微好過了一點,但是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燃燒,怎麼樣都很難釋懷。

        “裏面有神經病。”

        天籟看著那一片熊熊大火的森林,放開能力去感覺並看清楚裏面的狀況,但……

        不是她懷疑朔華他們的判斷,她並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型物體甚至是動物在裏面,裏面除了樹木之外還是樹木。

        “但是我沒看到人。”

        紮克訝異,他不覺得是自己的感覺有問題,況且感覺到有人監視的不只是他一個而已,朔華跟冷暮同樣都這麼覺得。

        “也許不是人。”自從跟無啟打過照面,他便相信這世界上有靈魂有鬼,天籟的確是可以看到遠方的事物,也可以感覺出任何物體的模樣跟動向,不過靈魂這種東西應該不屬於這一類。

        女孩子都怕鬼,光想到這種可能,天籟就毛骨悚然,趕緊三步並做兩步跑到朔華的身後,要不是她不敢對冷暮太放肆的話,她還想直接把這個大個子抓到身後,自己當夾心餅乾,感覺上比較安全。

        既然放火燒也沒用,朔華乾脆收起大火,只需要一點意念,整場大火就消失無形,頗像剛剛的火熱不過是一場幻覺。

        可能是因為他動用的力量,大部分來自于跟祝融的融合,因此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力量的流動跟之前相比,又順暢了許多,有一種他就是祝融,祝融就是他的感覺,自己的身體由火所組成一樣。

        “祝融,你還能跟我說話嗎?”離開陵墓之後,身體裏的兩個傢伙就一直沉默。

        “當然,我只是跟你交換條件而已,又不是死了。”祝融沒好氣的回答。

        確定祝融仍在,他稍微放下心,他不希望祝融跟共工與他交換條件,最後的結果是他完全吸收掉兩人的能力跟意識。

        “怎麼辦,我看裏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如果是鬼,我們又不像那個怪人偶可以大口吞掉。”樹海對於靈魂這東西也非常感冒,那次打敗無啟根本就是有著狗屎運在其中。

        朔華認為現在手中要是能有一根煙,不管自己會不會抽,都有一股想要狠很吸一口的打算。

        被大火燒過的樹林,讓本來就稀疏的景象變得更加荒涼,剩下的幾根樹木用指頭隨便數也數得出來,正如樹海所說的一樣,根本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卻依然存在,清楚地知道那視線就在那一片樹林之中。

        他不怕鬼,他厭惡的是躲躲藏藏連個人影都看不到的感覺。

        “滾出來!”瞪著樹林,他喊了一聲。

        原本以為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遼闊無際的草原中回蕩,沒想到在他喊完之後,真的有一個影子色彩鮮明地慢慢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那一點都不像鬼魂,之前無啟招來的鬼魂根本模樣都不是很清楚,而且隱隱約約除了一片白之外,沒有其他色彩。

        現在朝他們走過來的身影,不但色彩豐富,連輪廓都非常鮮明,鮮明到讓人很想往那一張臉打一拳。

        明明就是一張還不錯的臉,五官立體卻不粗獷,一頭像是雷鬼一樣的辮子頭,身上穿著五顏六色、東搭一塊西補一片但卻非常適合的怪衣服,一雙像席威斯•史特龍一樣的下垂眼是漂亮的翡翠色,跟一般綠眼珠不同,正翡翠的眼色亮得不像是一般人類可以擁有。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惡意,不過把人從頭看到尾,眼睛眨都不眨的神色,令人全身起雞皮疙瘩非常不舒服。

        “看什麼?沒看過啊!”媽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塗了彩色筆的鬼魂?

        豈知,鬼魂非常正經的點點頭。“的確是看過,小子,你長得不錯。”一邊說,手中立刻拿出像尺一樣的東西開始量,隔著一小段距離,計算起朔華的身高、肩寬、眼睛大小、鼻樑高度等等所有外在的東西。

        “謝謝稱讚!”一句道謝說的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從他特別燦爛的笑容裏就可以看出來。“可以請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監視著我們?”

        “我可不是東西。”五顏六色的男子顯然不懂朔華的文字藝術,從這裏可以肯定他不是來自於地球,像這一類的文字藝術對地球人來說,可是繼學會說媽媽、爸爸這兩個詞之後的學話目標。

        “好吧!既然你不是東西,方便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什麼嗎?”

        男子聞言笑得可燦爛了。“我是人。”

        這次連好脾氣的天籟都想說廢話了。

        “我是一個你們都非常瞭解的人。”

        冷暮拉住朔華,讓他沒沖上去隨手給他來一個另類的“冰火九重天”。

        “你們是怎麼稱呼我們的?”男子搔搔頭很努力思考,從他糾起的眉頭上,可以看出他似乎真的很為這件事困擾,忘記了一個很久沒再記起的詞。“啊!我想起來了,抱歉,因為太久沒做這件事,所以有點忘記,你們都稱呼我們為開門者?是這個名詞沒錯吧?”

        剛剛還記不起來,一想起馬上就給了他們這麼大的一個震撼,要他們怎麼有辦法馬上把腦筋給轉回來回話?

        “可以再說一次你剛剛說了什麼嗎?你說你是?”樹海用樹根搔搔耳洞,即使他的耳朵只是裝飾沒有聽覺功能。“開門者?”

        他XX的勒!這些開門者是不是每一個都活太久找不到樂趣了?為什麼不管哪一個,出現的方式都喜歡這麼詭異?

        “我管你是不是開門者,監視我們的原因是為了什麼?”

        被人整天到晚像是在看待價而沽的貨品,那種感覺一點也不好,尤其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他的眼睛是下垂眼的關係,老讓人覺得色色的不懷好意,每被看一眼,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出來一次。

        “監視?我沒監視,我只是好奇而已,聽說非黑在你們這裏吃了虧,讓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初始能力者,有辦法整到非黑,要知道那個人報復心可重了,再加上做事極端,根本沒有人喜歡惹他。”

        非黑兩個字就已經非常的足夠,男子話都沒機會說完,就看到一堆武器對著自己,讓他的下垂眼差點訝異的變成鳳眼。

        “你是非黑派來的?”

        “呸呸!誰是他派來的了,你們沒聽到我剛剛說的話嗎?我可不想跟那傢伙變成一掛的人。”

        這次換男子全身起雞皮疙瘩,一臉無法忍受的表情,令人很難不相信他有多討厭跟那個名字相提並論。

        幾人懷疑了一下,冷暮先放下武器,他可以看出來這個人沒有在說謊。

        冷暮都收了,他們這些殺傷力比他小上許多倍的人也只好跟著收起來,不過想到這個人認識非黑,還是覺得有排斥感。

        如果不是非黑,淩和遙就不會在他們成功脫逃的最後一刻,踏入了死亡的領域,她們還那麼年輕,才到這個世界沒有幾年的時間,欺負這樣的孩子,非黑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卑劣的人而已。

        “那你來做什麼?”

        “剛剛不是說了,好奇啊?奇怪,我以為能讓非黑吃虧的人應該腦袋不錯,怎麼剛剛才說過的話馬上就忘記了?”他絕對不是故意要吐槽,因為他自問自答的方式再自然不過。

        但就算他不是刻意,讓人聽了還是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好奇?那現在你看完了,可以滾了吧?”樹海嘟噥,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太久,久得讓他早已經對當初送他過來的人失去印象,現在一講到開門者,就想到該死的非黑,所以連帶著也不想給這個男人多好的待遇。

        “真不客氣,我要走要留,你以為你說我就該照辦?”

        朔華不想跟他在這種地方純聊天,既然他都來了,你也阻止不了他留下,他對開門者的疑問多得很,這個男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似乎並不難相處,應該可以給他們一些解答。

        “你跟非黑的關係不好?”

        “我叫留墜,你可以叫我這個名字,我跟他的關係沒有不好,只是理念不合而已。就像這世間母親生下兒子,每個人都自有一套自己的教育方式,而我跟非黑的幾乎背道而馳,如此簡單。”

        留墜聳聳肩,反正他跟非黑說不來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他向來隨性,對非黑那種凡事都要掌握在手中的態度,不太欣賞,所以才說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是不同一掛。

        “非黑的觀念是什麼?開門者又是什麼?”

        留墜微笑,先朝天空伸了伸手,讓不斷落下的雪花停止,雖然那冷不到他,不過卻會為這個世界帶來一點變化。

        “開門者是什麼,以後你們就會懂,總有一天你們也會成為我們之一,如果你們可以順利存活的話。

        “至於非黑,這麼說好了,他一直認為初始能力者之所以有機會成為初始能力者,是因為我們所賜與,然而一直以來,我們並不是很在乎鑰石選擇上的人是誰,覺得自然而然就好,誰有能力跟鑰石融合,誰不想繼續留在原來的世界,我們就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初始能力者的個性才會五花八門,甚至有的十分兇殘。

        “但非黑卻不這麼想,他認為鑰石的擁有,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尤其擁有鑰石的人,將來如果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分子,那麼所擁有的力量對這些世界裏的生物,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不好好挑選,成就出來的能力者,要是只喜歡毀滅的話該怎麼辦?”

        以理念來說,非黑的觀點無法說他是錯的,況且在他們之中,雖然少數,不過還是有人的觀念跟非黑相同。

        “我懂了,所以他就想了辦法,在初始領域設置像是皇者陵墓這一類的考驗,先一步對能力者做出挑選?”真是噁心的傢伙,把自己當成什麼了?他最討厭這種喜歡控制別人人生的人。

        “沒錯!”

        “你們就不會阻止他嗎?”

        “我不是說了我們采放任制度,反正非黑那傢伙又不會把所有的能力者都殺光,他自己也不會過來,像我們這種分身的能力不會強大到哪里去,你們加油一點的話,要逃過也不是問題,算是一種考驗。”

        非黑那樣還叫做分身的能力不會強大到哪里去?

        他殺人的方式根本只是在彈指之間,隨心所欲,要對方怎樣就怎樣。

        “而且這個世界是他的,他想要怎麼樣,我們也管不了,頂多口頭上勸勸而已,不過那個頑固了不曉得幾千年的傢伙,要是聽得進去那就怪了。”

        想到非黑那傢伙的固執,他就覺得不爽快,要知道他們的生命那麼的漫長,如果不放寬心,凡事淡泊一點,很難堅持下去,光是那傢伙的固執可以撐上千年之久,就是一個莫大的奇跡。

        “什麼叫做這個世界是他的?”

        朔華一問,留墜馬上露出一臉糟糕的表情,看來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在某個地方有點說溜了嘴。

        “那個啊!你們以後就會知道。”

        “說!”冰冷異常的聲音。

        “啊!就是這個世界是他一手創造的……啊!我怎麼會說出來?天啊!我遇到了什麼傢伙!”

        眾人佩服地看著冷暮,沒想到他的恐怖氣息,竟然連開門者都有辦法嚇到,不曉得是不是這個留墜以前是當人家下屬當習慣了,因此當冷暮理所當然充滿威嚴地命令這麼一個字時,他就反射性地開口回答。

        “我要走了,反正人也看過了,對了,算我好心提醒,那個生命神殿說起來只是開門者的轉繼站,如果你們去了,小心在那裏遇到非黑。

        “他現在離你們這個世界太遠,所以不可能像我這樣可以分身過來看看,必須靠著媒介才能出現,而生命神殿就是一個媒介,這樣說你們應該可以瞭解吧?”

        想到非黑可能會在那裏出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烏雲一片。

        “我只能提醒到這裏,自己小心點吧!我走了。”想到自己剛剛說溜嘴,留墜一臉的後悔,趕緊拍拍屁股離開。

        當他花花綠綠的鮮豔身影消失在眾人眼前時,剛剛被他停止的雪花,又再度落下,而且數量比之前還要多還要冷。

        看來越靠近生命神殿天候越差不是沒有原因,這些開門者一次又一次的移動,似乎都會帶來天候的變化,而生命神殿既然是轉繼站,必然是影響自然最大的一個地方。

        非黑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

        雖然只有一句話,但是已經代表了太多的意義,怪不得留墜那傢伙看起來散散的,也會露出大事不好的表情來。

        “那生命神殿我們還要去嗎?”紮克不太想去見非黑那傢伙,身邊一堆能力者已經讓他覺得自己很渺小了,要是遇到非黑那個大角色,恐怕他會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句話代表的意義。

        “這可是郝思嘉的名言啊!”天籟歎息,但是覺得這句話有時候如果可以做到也是不錯,至少不要讓自己時時刻刻都那麼的疲累。

        所以,明天再想吧!
第八章小鬼的魔法陣

        在這一片土地上,在將來的某一日,會有個歷史學者說,當年一片土所分成的三個國家,其實是歷史中最均衡的一段時代。

        當時,三個國家勢力相當,菲嘉國雖然地處偏中央地帶,但是不管是面對西南的武騰,還是面對東北的浩澤國度,都擁有江水、山脈等最好的屏障,天然的屏障,讓三個國家在想要入侵對方之前,都必須先好好深思一番。

        武騰國跟菲嘉國兩國這間隔著高聳的山脈,兩國之間只有兩道峽谷可以通過,北方的峽谷叫做風和關,南方則是稱為雷霍關,而文州督使所統治的文州就在風和關旁。

        登上風和關兩旁的山脈高處,就可以非常清楚的瞧見對方國家的景致,這樣的景致對許多野心勃勃的人來說,跟打了興奮劑沒什麼兩樣,總是有一股錯覺,彷佛今天站在這裏,就已經佔領了對方一樣。

        如同過去一樣,風和關的軍事駐地軍備充足,每一個軍方重地裏都調派了足夠的兵力,尤其是這幾天的時間,許多文州地方軍隊都已經來到此集合,讓原本還算空曠的軍營顯得充滿人氣。

        只是,在這裏駐紮已久的舊部隊臉上,並不像新來的部隊一樣,充滿著即將上戰場的興奮和緊張。

        他們一直記得不久前才發生過的風和關慘案,軍隊裏的士兵和長官,突然之間如同被魔鬼附身一樣自相殘殺,而且死亡方式十分的淒慘,即使到今天只要想起那一幕,依然會讓人吃不下飯。

        這也就是為什麼最靠近風和關的地方,駐紮的軍隊大量減少的關係,沒有人敢駐紮在那裏,怕那時候糾纏死者的魔鬼又會纏上自己,到時候寧可闖到敵國的關卡前讓他們一箭射死,也不要親眼看著自己被自己一刀一刀剮肉而亡。

        本來駐紮在此的準將,還在擔心那裏人手不足的問題,現在有了新的調員,他趁機將那些其他地方過來的士兵給派駐到那裏,並且告誡這裏的老兵不要多嘴,只要在戰爭開始之前,不讓這些調派來的士兵知道就好。

        “你惹的禍。”迪點出事實。

        玉嵐臉上一點愧疚感也沒有,而且對即將就要發生的戰事漫不經心,他正想著那天藍龍跟他說的事,原來從地球過來的能力者不只他一個而已。

        這站他的計畫必須作點變更。原本他打算就這麼帶領著軍隊一路殺出去,用盡中國自古以來的孫子兵法,以少數的士兵攻陷這一片大陸,接著成為一個傳奇。

        他連自己要放在武騰國史書上的名字都想了,就叫做孫臥龍,中國歷史上的兩大軍師啊!

        要是哪一天地球科技夠發達,能夠探索到這個星球時,看到這個名字,到時候可就好玩了。

        但現在有一個同樣從地球來的人在這,也許就會有第二個。

        其中要是有人認為自己是菲嘉的陣營,自然就有可能看透他所使用的計謀,因此要一路打出去就變成了一種奢望。

        “喂!眼睛又紅了。”迪再度點出事實。

        玉嵐每次在非常想要找人發洩的時候,雙眼就會發紅。

        最詭異的是那種紅,不像是瘋狂前的徵兆,反而給人一種極度總代表的感覺,那比看起來瘋狂更讓人不舒服。

        漫紅的雙眼,褪下紅絲,控制自己的情緒對玉嵐來說輕而易舉。

        “你剛剛不會是又想要來一場惡魔導演的戲吧?”

        “不。”

        “那肯定就是跟藍龍說過的話有關係了。”

        “啊?我?誰叫到我了?”

        剛辦完事瞬間移動回來的傢伙,剛到山崖上就聽到有人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這幾天都快忙死了,玉嵐這傢伙如同往常一樣把他當成免費勞工,想到什麼就叫他做什麼,連婓攝也一起遭殃。

        之前他曾經偷偷問婓攝,他現在能力不是已經增強到可怕的境界了嗎?怎麼還會怕玉嵐那傢伙。

        婓攝可是跟他不同,他不過是一張娃娃臉的外表看起來好說話而已,實際上他是那種只要哪天他強過你,就會把你給踩在腳底下的那種人。

        結果婓攝說,他沒辦法讀玉嵐的心思,更吊詭的是,他連滅了玉嵐的靈魂也沒辦法,只要他有這個意圖,不曉得為什麼玉嵐就是會發現,然後接下來他就很淒慘。

        因此最好的方式還是別惹玉嵐那傢伙。

        玉嵐的實力從他們相處到現在都還沒能弄清楚過,而且他身邊的迪也是一個恐怖分子,跟玉嵐完全不同的恐怖分子,平常好說話得很,好到沒有人知道他的逆鱗在哪里,偏偏又給人一種距離感,這種人一旦發飆,絕對是很恐怖。

        怪了,他們那時候到底是怎麼有辦法跟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的?

        “我請你幫忙的事情,做完了嗎?”

        “當然,就跟你預料的一樣,那個皇帝住的地方,我真的進不去,看來在武騰國活動的能力者裏,不只我們想對這個世界的政治做些什麼……說起來,其實能力者不少。”

        “那是因為我們處在欲望的中心。”玉嵐冷笑,他們這些能力者本來就是一群被欲望打亂人生的傢伙,哪一個不是因為希望怎樣,所以來到這裏?

        會捲入一個國家的內政,會在每一個危險的地方看到,反而才是正常。

        “那現在我們要做什麼?”藍龍站在山崖邊緣往下看,整個人的姿勢維持著臨界點的平衡,只要風再大那麼一點就會往下掉。不過反正以他的能力,不需要擔心會不會摔死的問題。

        這是他最近迷上的樂趣,看可以在摔成肉餅前,取最短距離瞬間移動,上次他在還離地有一個手臂長就瞬移了,這次可以玩玩一個頭的距離。

        “當個普通人,當你有能力的時候,你會發現當個普通人比當個能力者好玩。”

        “啊?”轉過頭來疑惑的表情正好打破他的平衡,高大的身影就這麼摔下去,在不到五秒的時間內又出現在山崖上。

        玉嵐懶得理會他那幾乎快寫上“我很蠢”三個字的表情,繼續想著如果在雙方都有其他能力者干預的情況下,計畫該怎麼重新打散安排。

        “結論就是我們必須回來。”

        當季風看到原本以為會很久不見面的朔華等人,再度出現在眼前時,要說不驚訝才怪。

        但是他又不是那種會隨便探人隱私的人,因此只好招待眾人到他的屋子裏好好喝點茶,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的天氣有點冷,還是朔華愛上了冷暮給的那一件大衣,反正他這個人在到了季風的屋子裏時,非常不客氣地就穿著冷暮給他的大衣,整個人往季風的床上躺,然後還用被子把自己給蓋住,閉上眼睛,睡覺。

        所以跟季風解釋一切的是紮克。

        一路旅行下來,他非常習慣朔華其實骨子裏帶著少爺姿態的懶骨頭,況且那少爺根本就沒有打算改掉這毛病的心,大概是他做起來再自然不過,又不會刻意去掩飾,反正大家都覺得這樣的他其實挺好玩的。

        “那你們現在要怎麼辦?”

        “朔華說,明天的事,明天再想。”結果就是一路上走回來,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到現在依然沒有想。

        聽見這樣的回答,季風愣了一下之後,笑了起來,他覺得這樣的回答跟朔華的風格挺像的。

        “可以考慮找個地方待一陣子,一邊把一些知識交給這世界的人,一邊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如何?”

        所有人沒有意見,看向正在床上埋頭大睡的那一個。

        沒有反應,只代表兩種可能,一個就是他也同意這一個意見,一個就是了已經睡死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好吧!我們暫時當他也沒有意見。”紮克拍板定案,於是一群人開始在那裏研究接下來往哪一邊,可以安樂一陣子好好休息一下,又可以稍微琢磨自己最近得到的力量或是武技。

        否則這樣一年到頭玩下去,雖然力量是不斷的在進步,可是就像瓶子裝水,如果瓶子不變大,到時候就算再多的水下來,也沒辦法裝更多。

        一邊的雷聖看看討論的幾人,再看看坐在床邊看書的冷暮,還有那個窩在床上的哥哥,不管是做什麼事,對他這個活動力旺盛又不喜歡思索這種深奧問題的小孩子來說,都是非常無聊的一件事。

        於是他打開掛在自己腰上的皮囊,裏面裝滿了寶石,全部都是朔華幫他重新裝填好能量,每一個的色彩都非常鮮豔耀眼。

        想起圖卡家隔壁的祖吐,臉上露出孩子淘氣的笑容。

        上一次離開太匆促,他都沒有機會在祖吐面前獻寶,他有問過朔華哥哥,朔華哥哥說他教他這些東西,本來就沒有限制他使用的打算,只要別讓貪心的人看到搶他寶石,或是讓一些討厭的大人把他抓去觀察就好了。

        這個答案他可是想了好久,最後想到祖吐不但早跟他說一定要弄給他看看,而且祖吐不是貪心的人也不是討厭的大人,那就代表他可以教祖吐陪他一起玩了?

        小小的臉蛋笑得開心,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於是邁出一雙小腳,很快地溜出季風的屋子往祖吐家跑。

        村落不大,而且因為擺滿戰利品的關係,很好確認哪一戶是哪一戶,圖卡家又超好認,也只有他家能把獵血龍的皮掛在屋上屋外,跑沒多久,他就看到了正在自己家屋外練習小刀的祖吐。

        “祖吐!”

        “咦?雷聖,你怎麼又回來了?”祖吐看見他,同樣興奮地叫了起來,對於之前冷暮打敗他心裏面的勇士這件事,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尤其是朔華那種鬼神一樣的能力讓他佩服的要死,之前聽說雷聖也會一點點的時候,就一直要他教他,可惜那時候他們忙著離開村落去生命神殿,所以讓他氣餒了好久。

        “哼!什麼叫做我又回來了?不歡迎我來啊!”跟朔華幾人相處太久的結果,就是不管是誰都會被傳染上一口非常難搞定的嘴,連雷聖也例外。

        祖吐愣了一下,接著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蒼族的人向來純樸,他也沒想太多,真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雷聖暗笑在心,有點瞭解到為什麼朔華哥哥他們會喜歡拌嘴,其實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欺負一下老實人其實挺好玩的。

        不過他覺得祖吐是好朋友,雖然小小欺負他一下很好玩,他還是會真心對他好的!

        “算了,我原諒你。”

        祖吐聞言,立刻滿臉笑容,還沖到雷聖面前拉著他的手。“你不是說下次見面要很久了嗎?我們還約定好下次見面我就是我們村落裏的勇士,可是你現在就來了,我怎麼當勇士啊?”

        想起之前跟雷聖的約定,祖吐皺起眉頭,從小大人就教他做人要守信用,尤其想要當一個勇士,一定說出的話就要做到,但是現在可好了,他可沒那麼厲害,可以在八歲的年齡就當上勇士。

        “沒關係啦!那我們就把約定改成你十八歲以後不就好了。”雷聖覺得這上點都不重要,也喜歡祖吐這樣傻呼呼的,雖然他還不太懂得什麼人與人之間的道義,但是祖吐的個性讓他覺得跟祖吐在一起很快樂很安心。

        “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這次這麼快就回來,是因為已經找到生命神殿了嗎?”祖吐的眼睛閃閃發光,要知道他佩服的哈答跟圖卡叔叔,也沒有真正的進去過生命神殿,因此他覺得可以進去那裏的人,肯定是能見到傳說聽大神。

        “沒有,因為我們知道前面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壞蛋,朔華哥哥說雖然不見得打不過他,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祖吐一邊聽,一邊不是很理解的點點頭,反正雷聖其實也不太清楚非黑是誰,所以要他解釋也很困難。

        “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要我教呼風喚雨嗎?你看!”雷聖打開腰上的小皮囊給祖吐看。“朔華哥哥幫我準備了這麼多,我們可以一起玩。”

        要是被那些畢生在追求著大神之術的蒼族巫師,知道兩個小孩子把呼風喚雨的能力當遊戲,肯定會當場吐血而亡。

        祖吐看著小皮囊裏耀眼的石頭,一雙眼睛頓時整個閃亮起來祖吐興奮的心情不是因為這些寶石的珍貴,他根本不曉得這些寶石可以買下七八個他現在的村落,他只是想到自己也可以用這些耀眼的石頭,呼風喚雨時,一張小嘴就忍不住叫了起來。

        雷聖看他叫得開心,自己也很高興,跟他一起手拉著手,興沖沖地往村子外找場地做實驗去。

        雷聖雖然年紀小,但是因為從小在貧民窟裏經歷了很多的事,因此對於做事還是非常的有分寸,他心裏總是會想。

        就像他不希望別人去破壞他的家園一樣,他也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園,因此在千迦越的實驗即使都轟轟動動的讓人懷疑驚嚇,卻沒有人受到真正的傷害,最多惡作劇用雷去劈一個惡霸貴族的家,讓他家的屋頂開天窗而已。

        現在他跟祖吐兩個人一番小研究之後,決定在村子的東邊做實驗,因為這裏有一塊非常奇怪的地,不管種什麼東西都不會活,泥土又硬得很。

        上次哈答想說既然種不了東西,乾脆蓋個屋子沁守望處也不錯,偏偏澆下去的泥水就是沒辦法跟地面的泥融合,要是真的蓋成屋子,肯定來個大力士往旁邊一推,整棟屋子就會跟著平移。

        久而久之,村民就懶得去管這一塊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既然要做實驗,這裏當然就是最好的地方,既沒有什麼人,也傷害不了什麼作物。

        雷聖用他孩子的理解方式,告訴祖吐什麼是五行之力,就像水可以撲滅大火,大火可以融解無堅不摧的大刀,大刀可以用來劈砍木頭,木頭可以抓緊泥土,泥礦物可以阻擋大水,這是一個生生不息的迴圈。

        小皮囊裏的寶石也分別有著同樣的性質在,如果順著五行擺,會成為一個動力的迴圈,在動力的迴圈下,改變整個迴圈的移動方式,就會引來其他的元素補足。

        所以像是劈毀了壞蛋貴族屋頂的雷,是因為迴圈裏缺少金,又增加水引金的力量,整個陣法就成為聚雷陣,會將四周所有屬於金的元素聚集,接著就可以看到天降大雷來平衡這個陣法。

        這個陣法的好處在於,雷落下,平衡之後,擺放的寶石依然可以繼續使用,因為它們的作用只有引來天雷,自己並沒有釋放能量,所以所有的寶石裏元素依然存在。

        有人說,每一個人在孩提的時代,其實個個都是天才,當年紀越來越大,腦中的突觸一個一個萎縮時,天才也就變得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所以這東西儘管不簡單,在小孩子的滿心興趣之下,還是讓祖吐理解了不少,跟雷聖相比,祖吐不像雷聖一樣精明,不過卻有著牛一般固執的毅力,一開始不懂的東西,他一定會反復詢問,直到自己懂了才甘休。

        所以大概理解之後,他跟雷聖兩人決定讓這一個地方下一場大雨試試。

        因為村子裏的水儘管稱不上彌足珍貴,但是需要的時候還是必須跑上一大段路,到小河邊去取,結果就算有人試著用大量的水去澆這一塊地試試,但所謂的大量,也不過就是三四缸而已。

        雷聖跟祖吐打算做出一個凝雨陣,這個陣會相當特別,它只在很小範圍裏下雨,但是可以下很久很久,唯一的壞處就在於,當下完這一場雨,用來擺位置的寶石也會跟著失去能量,不過有朔華在的時候,雷聖不用在意這一點小事,他可以儘量玩。

        接下來就是要找位置,不是隨便擺一個五芒星或是什麼六芒星的,就可以成功。

        雷聖之前已經試過,發現那是一個很微妙的反應。

        “雷聖,我畫好了,接下來呢?”

        按照雷聖的指示,用五種礦石磨成的粉,在土地上畫好之前朔華就已經教過雷聖的五芒星圖,不管陣勢怎麼變化,所有的起源都來自於五芒星。

        “接下來很簡單,第一顆比較花時間,你看,把寶石像這樣握在手中,然後慢慢地在畫好的圈子裏走,到相應的位置上時,就會感覺到手中的寶石亮了一下,手中會有很特別的感覺,像是這一顆紅寶石,就會有一點點熱熱的。”

        這樣的實驗他做過很多次,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可以擺放的位置,接著放下紅寶石。

        “你試試看這一顆,感覺只有一點點,所以要很注意喔!這一顆照我上次的實驗應該是在對面。”

        雷聖將黃水晶遞給祖吐,祖吐慢慢、慢慢地學雷聖的樣子在對面走,沒多久就發現手中的水晶好像突然間變得有點沉重,趕緊停下來將寶石放下。

        “真的耶!好好玩,下一顆呢!”沒想到自己也可以感應到這種神奇的變化,趕緊跑到雷聖前面再拿下一顆。

        “給你,朔華哥哥說這是翡翠。”

        翡翠的反應跟黃水晶正好相反,在到了對應的位置時,變得輕了一些,接著是黃色貓眼石,手中很像被刺了一下,最後的藍寶石則是變得冰冰涼涼。

        “這樣就可以了嗎?”祖吐看著圈圈裏的五顆寶石,怎麼什麼反應都沒有

        “當然沒有,朔華哥哥說要給一點催化劑,當一個地方炎熱,就需要水來補足,所以丟個小火進去。”雷聖開心地取出朔華給他的打火機,隨便點燃一團布,接著把布給丟進去。

        火苗很快地燃燒成大火,接著祖吐瞪大眼睛,竟然瞧見了這一片天空的上方,慢慢出現烏雲,因為只有一小塊地方不斷聚集烏雲,所以非常的顯眼。

        在祖吐還張著大眼連眨都忘了眨的時候,第一滴雨就這麼落下,然後非常快速地變成大雨,不斷澆在畫著五芒星圖的土地上,詭異的是,只是用簡單礦石磨粉所畫出來的圖形,一點也沒有被大雨給沖刷掉,從一開始到現在依然清楚地停留在原地,而且微微透著光芒。

        “天啊!我們做到了,我們真的做到了!”

        祖吐開心地大叫大跳,接著開始在圖形週邊快速地跑起來,他沒注意到的是,那礦石磨成粉的五芒星圖,漸漸地在改變軌道,從粗粗的一條變成細細的,連接到五顆寶石上,像是互相傳遞的通道。

        雷聖早就已經發現,每一次都是這樣,沒有例外。

        朔華哥哥說過,一開始他們畫上的五芒星只是一個導引,當整個陣法發動時,它們為了可以更有效地讓彼此影響更深更大,就會分出一點力量去形成正確的通道,有時候甚至會在上面出現一些奇怪的花紋。

        每一次的花紋他都有紀錄起來,再實驗一次時把那些花紋畫上,發現陣法的威力會變得更加強大一倍。

        朔華哥哥稱它做萬物自然法則,意思就是,就算人類再怎麼花透心思去改變去找尋,但萬物自己自然就會找到該屬於它們自己的力量。

        兩個小鬼所做的事,馬上就被村子裏的大人給發現,因為上空的那一片烏雲實在是太明顯,雖然今天的天色並不好,但天空的雲朵稀薄淡灰,突然有一朵深灰色的烏雲在空中,要不讓人發現可真的就是天方夜譚了。

        兩個小鬼可不介意,在那裏又笑又跳,甚至像是在祈雨一樣跳起舞來,讓圍觀的大人們張大嘴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有人甚至沖回村子裏去季風,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要巫師才能解決,兩個小孩好像是中邪了。

        沒人發現,在陣法中央原本硬梆梆的土地,中心點開始軟化,而且微微地下凹,以很慢很慢的速度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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