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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搞] [都市] 史上第一混亂 作者:張小花 (連載中)

第三十一章 賭注

  耳機裡傳來了金2扇自己臉的聲音:「你真是我親哥!現在他肯定以為你是故意找茬來的,馬上就要趕你走,跟他說小楠!」

  金少炎正要發作,我慢條斯理地說:「王小姐今天還打電話來讓我代問金少。」金少炎像被一棍子抽回去似的頹然坐倒,他到不是有多在乎李師師,他要現在發脾氣,容易被如花誤會,以為他幹過什麼始亂終棄的事兒。這小子追求的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境界,「花花公子」的頭銜他能安之若素地接受,要說他最後搞不定,只能以當白眼狼爛尾,他可不干。

  沒有誰能比金2瞭解金1了。

  金2:「跟他聊賽馬,告訴他明天香港馬場『屢敗屢戰』爆冷門,以一馬鼻優勢戰勝『天下無雙』。」

  「金少玩馬嗎?」

  一度沉默的金少炎果然眼睛見亮:「你也玩這個?」

  金2提示語:「沒事兒的時候消遣一下……」

  與此同時我說的是:「我哪有閒錢幹那個,瞎起鬨。」

  金少炎這次到沒怎麼在意,笑道:「明天這場我買了50萬的『天下無雙』,你怎麼看?」

  「那你輸定了,明天『屢戰屢敗』一准贏。」金2糾正我:「屢敗屢戰!」

  金少炎想了一下,遲疑地說:「是那匹叫『屢敗屢戰』的馬吧?我有點印象,名副其實的屢敗屢戰啊,最好的成績是第四。」

  金2:「跟他談馬經!」

  我說:「那匹馬長得跟騾子似的,沒理由跑不快啊!」

  如花姑娘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金少炎也沒生氣,用看小丑一樣的目光看著我,帶笑說:「這樣吧,就我們兩個賭一場,陪率10比1,我買『天下無雙』贏。」

  金2:「別跟他賭,一定勸他買『屢敗屢戰』,他是個輸不起的人。」於是我跟金少炎說:「我知道錢對你沒什麼,不過明知輸定了還往裡扔錢,那不是氣節是缺心眼,聽強哥一句,買『屢敗屢戰』吧。」金2發出一聲嘆息。

  金少炎冷冷說:「你最好別跟我稱兄道弟的,說說賭注吧,我買定『天下無雙』了。」

我攤攤手:「除了這身衣服,我從娘胎裡出來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我要輸了可以把腎給你。」

  如花也看出我們已經起火了,拉拉金少炎小聲說:「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金少炎瞪著我說:「你要輸了去我公司給我打掃一個月廁所,你放心,我會給你工錢的,甚至可以不用幹活,但你必須給我天天按時按點到,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打賭輸了給我掃廁所的。」

  這小子真他媽損啊!

  「如果你輸了呢?」

  金少炎輕蔑地笑了一聲:「我從頭到腳,隨便拿下一樣來都夠你安安穩穩過上幾年的,你說吧要什麼?」

  我手一揚指著外面,金少炎冷笑:「想要我那輛911?可以!」

  金2興奮地低喊:「答應他!我就是開那輛車出事的。」

  靠,他開著那車撞成了薩其馬腦袋,現在要讓我贏回來,這小子怎麼跟劉備一個德行,正所謂「古有劉備送龐統的盧妨主,今有金少炎送小強哥911自戕」。

  其實我本來也沒那個意思,趙本山講話了:要啥自行車啊。

  「如果你姓金的輸了,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叫我一聲『強哥』。」

  金少炎一時被我的王八氣震住了,但隨即說:「好,一言為定!」這時他才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指著卡間告訴他:「我和朋友在那吃飯,一會讓他們過來拜訪你。」金少炎根本沒往那看一眼——他要看一眼馬上就發現李師師了,他厭惡地站起身,跟如花說:「我們換一個地方。」

  我緊張地回頭看看,生怕大廳裡演了鬼片。只聽金2的聲音在耳邊說:「別看了,我就在你身邊呢。」

  如花奇怪地問金少炎:「你說什麼?」

  金少炎:「什麼什麼?我跟你說話了嗎?」

  我假模假樣地站起來往外送著,金少炎手捏鑰匙沖一輛波爾舍跑車一按,那車必恭必敬地哼了一聲,金少炎拍拍車頂,冷笑說:「萬一你贏了——我是說萬一,你本來是可以得到它的,我給你個機會重新考慮。」

  這次到我厭惡地揮揮手:「你快開著走吧,我看見它肉疼。」

  金少炎和我鬧得不歡而散,開著車挎著妞一溜湮沒影兒了。

  我一回頭,見又一個金少炎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一把抓住他,把他搖得像電風扇上的標籤一樣,我這麼幹完全是惡人先告狀,我失去了一個救他的機會,把簡單的事情又搞複雜了,如果我答應金1的賭注,沒有那輛倒霉的車,就算那天我不出現,他出事的可能也大大減小了。

  金少炎被我搖得連連求饒,我放開他以後老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開始搖我:「死強子,你不把那輛車弄過來也就算了,你還讓他當眾丟人,這人特小心眼你知道嗎?你還想要那500萬嗎?」

我把他甩開,又開始搖他:「你愛給不給,又不是我花,老子都不想理你了!你看看你小子那操性,老子賣腎炒基金去也不要你錢了,再過4天你就頂著一個碎腦袋長長地活你那50年吧,記住以後痰桶上掏兩眼兒扣頭上再出門,你就冒充聖騎士吧!」

  金少炎被我數落地蔫了下去,哭喪著臉不說話了。如果是別人,至少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得罪你的人又不是我幹嗎拿我出氣,他就不能這麼說。

  我看他也怪可憐的,其實嚴格說來得罪我的人也確實不是他,重生後的金少炎雖然在某些小動作上不可避免地還帶著以前的痕跡,但他為人處世要懂事多了。

  我放開他以後安慰他說:「算了,強哥不會不管你的,跟他打這個賭,教他學個乖,以後做人不要橫衝直撞的,強哥沒錢,就送這麼一個小禮物給你吧。」

  金少炎嘆息道:「只怕他理解不了,我更怕他會恨上你,我沒多少時間了,我走了以後你們要成了仇人,我算是白死了一次。」

  我說:「你也倒霉,為什麼你去哪他去哪?」

  金少炎嘆氣道:「怪我沒考慮周到,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現在同在一片天空下,我們的心情和感受應該也是一樣的,今天我一早就想吃韓國菜,他大概也一樣。」

  我們回到座位,誰也沒看出什麼異常,包子還問我們:「怎麼不把那個女的叫過來一起吃?」

  這時傳菜小姐端著贈送的開胃泡菜站在金少炎和如花剛才坐過的地方直髮愣,一抬頭看見了金2,毫不猶豫地向我們走來……

  這頓飯吃得好飽啊!哦對了,韓國館裡所有人都以為我們那一桌人都是留學生,非要派個代表上去唱歌,後來我上去唱了一首《歌唱祖國》。

  第二天一睜眼,我的屋裡又是空的,金少炎這小子又把我的五人組給接出去瘋去了,我想看看表,卻被自己製造的一個帳篷吸引去了注意力,早上正是男人性慾勃發的時候啊,我忽然想到包子下午還要上班,應該不會跟金少炎他們一起去吧?

  想到這裡,我仰起脖子發出了一聲長長的狼嗥,躡手躡腳來到包子的房門前,猛地推開門一看,我愣住了——

  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我估計有3成左右的讀者在猜我看到了包子穿一身豹紋,正坐在床上衝我發騷。

  大部分的讀者應該猜的是:床上是一絲不掛的李師師(嘖嘖,真陰暗)。

  恭喜你們……全猜錯了,床上啥也沒有!

  包子給我留了張條,說他們今天去森林公園玩去了。

  他娘的金老二領著一幫人看動物世界去了,也不管獸性大發的我,我已經很久沒和包子親熱了。

  (本來這章是要弄到500萬就結束的,原來打算是加長章,但到這個點了也沒碼到預想的那樣,只能先發這一章,剩下的只能再推遲一章了)
第三十二章 瘸腿兔子快快跑

  在認識包子以前的這麼多年裡,我也是「挺」過來的人,也當過「捂襠派」,本想找幾個毛片看,那些橋段我已經耳熟能詳倒背如流,人都說日語難學,反正我的日語水平是夠和日本妹電話做愛了。

  我像只鐵皮屋頂上的貓一樣轉悠了半天,那勁也小了不少,索性就瞎收拾著自己玩起來,我穿上劉邦的龍袍,裡面套著項羽的鎧甲,在鏡子前轉著身打量著自己,又跑到那個屋把秦始皇的刀幣掛在腰上,再回到鏡子前,照出來的那個傢伙活像民國時期壽衣鋪的老闆。我正嘿嘿傻樂的工夫,聽見樓下好像來人了。

  我跑到樓梯口一看,一個氣質逼人的美女正悠閒地站在當地觀賞著牆上的藝術畫,她穿著一身米色的范思哲,手裡很隨意地拎著一隻配套的手包,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清冷和幹練的氣息,讓人不敢正視。如果說金少炎1號和她身上有類似的氣勢,那麼金少炎完全是因為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而她,則來自於自身,這種女人,一看就知道經過了職場的拚殺和奮鬥,那雙柔美的腳踝,也不知在無形中踢飛了多少敢於輕視她的男人。

  我雖然還在慾海裡掙扎,但一見她反而完全冷靜了下來。話說女強人容易惹起男人的征服欲,那得是能和她平起平坐的男人,像我還是算了吧,就算人家跟你一夜情,玩完情趣連人家條內褲都賠不起,她要再看我可憐往床頭櫃上留幾百塊錢,我就只能一頭撞死去了。

  當然,她現在要跟我玩女王,把我現在穿這套衣服弄破了她同樣也賠不起——魯迅先生說得多好啊,這就是阿Q精神。

  我一撩皇袍走下樓來,腿毛若隱若現,拖拉板在樓梯上踢踏踢踏地響,我熱情地招呼她:「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她沒說話,就靜靜等我下來,看著我這身打扮她應該是也有點眼暈,我也很窘迫,時間太急沒來得及換一身,如果不穿著袍子,就剩大褲衩和項羽甲了,那鎧甲現代人有幾個認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用巧克力編的肚兜呢,我要那樣下來,警察不問青紅皂白把我擊斃我都沒臉喊冤。

  我等了半天,只等來她淡淡的一句「隨便看看。」

  神經病!這是當鋪又不是服裝城,有什麼好看的?

  但顧客就是上帝,這妞又像是有錢人,不能得罪,我只好訕訕地坐到沙發裡,說:「那你就隨便看看吧。」

  這廳裡我實在找不出比我更有看頭的東西了。

  冰美人環視了一下四周,就朝門口走去,等她一手拉住門把手的時候,忽然回頭問我:「你就是蕭經理吧?」

  我點頭,她也冷冰冰地衝我點了一下頭,就出去了。

  一上午就遇到這麼一件莫名其妙的事,中午我吃了一包泡麵,剛想躺會,就接到了如花姑娘的電話,這次她是以金少炎秘書的身份打給我的,邀請我去金少炎的辦公室一起看那場賽馬的直播。

  金少炎這小子以前確實有點不會做人,蹬鼻子上臉得理不饒人,他當然以為「天下無雙」是贏定了的,想等比賽一結束第一時間挖苦我。我當然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很輕鬆就答應了。

想到金2三番五次地強調要穿正裝,我都懶得換,劉邦的皇袍穿著又滑又涼,再說這絕對夠正式了吧?想著想著我忽然惡毒地笑了起來,我脫下袍子和鎧甲,穿了一件兩股筋背心,下面還是短褲和拖鞋,把那部新手機裝在一個包裡提著,出了門打車直奔科技園,到了他們公司門口,保安還是那個,這次沒說什麼就讓我進去了。

  我故意二流子一樣在各個樓層晃了個夠,把白眼賺得盆滿缽滿這才上了16樓,我戴上藍牙,撥通金2的電話,那邊還是很亂,間或可以聽到包子和李師師的笑聲還有荊二傻半導體裡傳來的聲音,金2看來是玩得很盡興,不等我說話先跟我說了半天他們在森林公園遇到的有趣的事,還說項羽差點拿樹枝做了一張弓想要打獵來著。

  我恨得牙根直癢癢,跟他說了我這邊的情況,金2說:「反正結果你已經知道了,不過你得假裝很緊張,等贏了以後替他惋惜惋惜,給他個台階下,你不但能得一輛車,他還得感謝你,這樣你以後訛他錢就方便多了。」

  金2唯一的特點就是比金1狠,我就沒見過他這麼玩命給自己下套的人。

  我把電話開著,很順利地進了金少炎的辦公室,這小子一臉迫不及待和興奮,看樣子就等著羞辱我呢,他下的那50萬可能早就忘了。

  我這個樣子晃蕩進來,金少炎也沒在意,估計現在就算我在他辦公桌上拉一泡屎他都不會生氣,在他眼裡,我是將死之人。

  在金少炎金碧輝煌的辦公室裡,一面巨大的等離子電視佔據了整個一面牆。

屏幕上是某香港衛視的直播,這個台是專業的賽馬頻道,現在賽馬還沒開始,主持人操著粵語正在解說本場16匹馬的資料,1號馬就是那匹「天下無雙」,從屏幕下打出的資料可以看出這匹馬勝率已達到89%,是一匹紅色高大的英國純種馬,主持人對它的介紹長達1分多鐘,到14號的時候,才輪到「屢敗屢戰」,這是一匹平平無奇的黑色馬,屏幕下勝率那一欄是灰的,最好名次:「4」,鏡頭在它身上晃了兩下就過去了,主持人也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話,但諷刺意味很明顯。

  我把一張皮沙發挪到屏幕正前方,搬個盆栽當菸灰缸,掏出皺巴巴的軟白沙來叼嘴上一根,又拿出一根對著金少炎作勢欲拋——給人散煙習慣了。

  金少炎失笑地搖搖頭,靠在老闆椅裡,從雪茄盒裡抽出一根火腿腸似的雪茄,用茄剪剪掉封口,優雅地用火苗烤著煙體。

哎,氣勢上先輸了一頭,我還停留在幾個哥們賭球,一人搬個馬扎拎瓶啤酒湊堆的層次上。

  在此期間我的電話是一直開著的,金2到是心寬的很,居然只顧自己玩,不理我,我不斷能聽見他那邊遊客們興奮的叫聲,夾雜著5人組和包子的聲音,看來他們坐在觀光車裡正在看猛獸捕獵。

  這時比賽開始了,隨著一聲槍響,16匹賽馬「像脫了韁的野狗」一樣衝出馬欄,「天下無雙」很不客氣地跑在最前面引領群馬,後面是8號和3號,再後面是 15號、7號,再再後面……等我看見14號「屢敗屢戰」以後,我被煙嗆得劇烈咳嗽起來:這畜生一躥一蹦地往前跑,像一隻瘸腿兔子,剛跑了半圈就被被落下 200米,那騎師才可樂呢,簡直成了鬥牛士,被「屢敗屢戰」顛得暈頭轉向,整個馬場哄笑不斷,連一直遙遙領先的「天下無雙」的風頭也被這對活寶給搶了。

  這場景已經快使我到了崩潰的臨界點,耳機裡居然還傳出包子快樂的吶喊:「逮住了嘿,咬上了嘿——」我低聲怒罵:「王八小子,你說的那匹馬快讓『天下無雙』套一圈了,你不是玩我呢吧?」

  「嘿嘿,別急啊強哥,1萬兩千米呢,那馬後勁足——呀太噁心了,腸子都咬出來了……先不跟你說了,比完告訴我。」

  照這麼跑完12公里,那騎師的前列腺不給顛出來才怪了。

  不過情況確實有了改觀,「瘸腿兔子」一躥一蹦,像獨腿大仙似的居然慢慢趕上了前面的群馬,最後一圈跑完還邁了一個。

  金少炎嘿嘿冷笑:「你買的這匹馬跟你到是有點像,都有點死心眼,其實它不當賽馬去馬戲團肯定更有發展。」

  這小子損起人來不比我差啊,要不是我打不過他,非揍他不可!

  說話間14號又跨了一個成了倒數第三,我回頭得意地看了一眼金少炎的工夫,又被後面的馬趕上成了倒數第二……金少炎忍不住笑出聲來,拿起電話吩咐:「讓後勤送套保潔的衣服上來。」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在前6圈,「瘸腿兔子」跑得還算可以,沒事超超別的馬,也被別的馬馬超超,最後總算前進了好幾個名次,在它身後已經有5匹馬了。

  從第7圈開始,「瘸腿兔子」開始發力,它以極其詭異的身法,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維,前躥後跳、變線漂移,以每圈跨兩個的速度迅速跑在了第5位,雖然這樣,跑馬場裡的人還是當看笑話一樣,他們指著14號馬笑得前仰後合,好像是在世界盃決賽場上看到了一頭豬盤帶過人,最後凌空抽射得分一樣。

  但「瘸腿兔子」這種勢頭並沒有停下來,在倒數第二圈的時候,它已經踰越了14匹馬,成為了第二,人們不笑了。

  雖然是第二,但和「天下無雙」差得還很遠,照目前的局勢看,無人能撼動它第一的位置,金少炎這時也止住了嘲諷,肅然起敬地說:「這匹馬好好調教一下,再換個騎師,還是很有潛力的。」聽這口氣,他還是認為這一場「天下無雙」是贏定了的。

  但如果有職業賭馬經驗的人就會發現,「天下無雙」和「瘸腿兔子」之間的距離看似不變,其實是以每秒一個線頭的距離在接近,在不知不覺中兩匹馬已經只差一個身子的距離,人們這才驚覺,與以往最後一圈的沸騰不同的是今天的肅靜,幾乎所有人都站起身,看著這匹名叫瘸腿……呃,屢敗屢戰的馬,雖然他們直到現在還不以為它會贏得比賽——離終點只有不到10米的距離了,在賽馬比賽中,這個距離基本無作用,而且兩匹馬之間差的也不少。

  這時金2緊張地問我:「是不是到衝刺了?」我嗯了一聲。

  「千萬仔細看,太精彩了!」他興奮地喊著。

  確實太精彩了!就在「天下無雙」就要觸線的那一刻,落後了半個身子的「瘸腿兔子」突然高高躍起,像一頭輕盈的麋鹿般四蹄舒展,再落下來時比「天下無雙」提前一個馬鼻觸線。

  我大喊一聲:「瘸腿兔子萬歲!」

  金少炎暫時忘了輸贏,他發呆地看著屏幕,喃喃說:「那是匹什麼東西?」

  屏幕上萬眾歡騰,包括輸了錢的人,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主持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一個勁地跟著觀眾尖叫。

  這時耳機裡傳來金2很懇切的聲音:「強哥,我求你件事……」

  我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我走到發呆的金少炎面前說:「把你的車鑰匙給我,這件事就算了吧。」

  金少炎麻木地掏出車鑰匙放在桌上,我拿起來,就在我要轉身出去那一刻,他臉上又露出了那標誌性的欠揍的嘲笑:「我就知道你會改變主意的,你們這種人,絕對不會為了所謂的尊嚴放棄這麼現實的利益。」

  這句話一出口,金2就料想到事情要壞,他哀求著說:「強哥,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一把扯掉藍牙耳機,把車鑰匙放回去,靜靜說:「姓金的,我他媽改變主意了——你準備當著你們全公司的面叫我強哥吧!」

  金少炎生硬地笑了笑,口氣軟了下來:「你是開玩笑的吧,我那輛車稅前就要300多萬!」

  我把他的座機拿起來遞到他手裡:「打電話,讓你們所有的職員都來看你叫我強哥,當然你也可以叫保安把我趕出去我也沒辦法,你要能幹得出來我也認了。」

  金少炎最後看了我一眼,他眼神變冷,接過電話吩咐:「讓所有員工都到16樓開會!」

  不到5分鐘的時間,16樓那空曠的場地就被500多名職業男女站滿了,其中很多人在剛才就見過我,看著我偷笑,我身穿兩股筋背心,大褲衩,腳蹬「sports」拖拉板,手裡還夾著半根軟白沙,這座大廈估計從施工以來就沒見過我這麼休閒的行頭。

  金少炎陰沉著臉走出辦公室,問如花:「人到齊了嗎?」如花小心翼翼地點點頭,金少炎一指我說:「我和這位先生賭馬,我輸了,按事先說好的,我叫他一聲強哥,你們都聽著。」金少炎說完毅然地轉過頭,像日本人似的衝我一哈腰,大聲叫道:「強哥!」

  「少跟我稱兄道弟的。」我把煙踩滅,當著這500多人的面揚長而去。

  至此,我和金少炎這仇算是做死了。

  我出來,立刻露出了小市民的本色,拿起電話膽顫心驚地問金2:「他不會找黑社會報復我吧?」

  金2聽到了事情的經過,他嘆著氣說:「老實講我也不知道,他還從來沒栽過這麼大的跟頭,強哥,這事不怪你,怪兄弟以前不會做人,以後他要找你麻煩,你就讓項羽把他拆了,我沒意見。」

  哎,同樣是金少炎,做人的差距咋就那麼大捏?

  晚上的飯是從「福盛園」叫的大餐,金1金2今天都比較鬱悶,金2生怕去一個飯店再碰上金1,我的5人組這兩天哈屁壞了,贏胖子終於徹底有了花錢享受的概念,對錢有概念的同時卻對錢的數量沒了概念,胖子現在買雪糕給100塊錢都不帶找零的,二傻兜裡裝滿了南孚電池,用完都不充電直接就扔了;李師師學會支持正版書了;項羽還是只對車感興趣,金少炎打算把那輛奔馳商務的備胎裝在車頭上讓他當碰碰車開先練手,被我死諫回去了,這要開順手了,以後上了街還不得屍橫遍野;劉邦態度曖昧,屬於那種「有了就吃一口,沒了也不想」的,除了對包子表現出特殊的鍾愛,還沒找到固定的愛好。

  包子跟著他們窮熱鬧了半天(下午4點又趕回去上班了),感覺金少炎花起錢來明顯不對勁,她偷偷問我:「金少炎是不是有事求你?」我點頭。人命關天的事呢。

  包子想了一會,忽然一把抓住我:「他不是要你去殺他那個雙胞胎弟弟吧?」這女人就這樣,看什麼是什麼,這幾天正看一個香港有線的豪門劇,前些日子看韓劇的時候也玩幽怨來著。

  不過這句話也提醒了我,現在我和金1勢不兩立,我出面救他可能會適得其反,於是我想到了項羽,結果項羽說:「沒興趣。」個白眼狼,人家白送你幾百萬的車了。

  吃飯的時候我和包子挨挨擦擦地十分親熱,包子當然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暗地裡直掐我,眼眸如水,看來她也不行了。李師師臉紅紅的不敢看我們,鑑於她以前的職業,好像不應該這麼害羞呀,難道是……她也不行了?

  金少炎一掃鬱悶,笑嘻嘻地說:「強哥,咱們今天別在家裡住了。」

  這個小子難道看出我春心蕩漾,想請我出去腐敗一下?像他這種有錢人能請我去哪呢?帝王?金後?百花?聽說這些地方的小姐一晚上普遍上萬呀,哇卡卡!

  但這事不能咱私下說嗎,缺心眼!

  包子摸著筷子,嘿嘿笑說:「你們想去哪住?」這笑怎麼聽著那麼毛骨悚然呢,金少炎命懸一線呀,只要從他嘴裡說出任何一個澡堂子的名字,包子的筷子就會「biu」一下飛過來。

  金少炎止住壞笑,很嚴肅地說:「我想請大家跟我一起回賓館,我再開幾間房,咱們玩個通宵,困了回屋各睡各的。」

不等我表態,5人組裡多半人都投了贊成票,這些傢伙尤其是那幾個男的,知道跟著金少炎準沒錯。其實我反而是不想去的,領著這5個人去住賓館,尤其是晚上分開以後,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意外。但摸著包子柔軟的腰,我也有點含糊了,長此以往地憋著,我很可能會成為周星星電影裡那個人物的名字:醬爆
第三十三章 賭神

  金少炎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家四星級賓館,大出我的所料,他說如果住五星級,碰上熟人的幾率太大。

  其實真正規格的四星級也是很豪華的,我一直擔心5人組會出醜,但這次我大錯特錯了。秦始皇進了大廳只是微微點頭表示滿意而已,劉邦指指點點,說這面應該擺個白虎鎮太歲,那面應該擱個狻猊,這些傢伙已經習慣了有電和自動化的世界,單就建築而言,沒什麼能入他們法眼的,只是秦始皇對前台一排表產生了好奇,我告訴他那是世界各地此時的時間以後,他不屑地說:「統一哈(下)麼,看滴亂的很。」死性不改啊,還想領著他的百萬秦軍一統天下呢,這人太影響世界和平了。

  有金少炎操作,我們沒有登記直接入住了,這也提醒了我:是該找個辦假證的朋友給五人組每人弄張身份證了。

  我們先一股腦都進了金少炎的房間,這間300平的豪華住所使金少炎頗感委屈,雖然這裡有不差於放映廳的影院、只要按一指頭就會自動放水並會按摩的浴室和可以用來招待朋友的橋牌室,金少炎說他還沒住過這麼壓抑的地方,他每天睡醒一覺看著房頂離他不足3米就會泫然欲泣,他感覺自己是被流放了。

我有點能理解金1為什麼那麼不招人待見了,他是那種尿完尿都不用自己抖那兩下的人,他過的奢華生活是我想都不可想的,我要是跟他一樣,估計更面目可憎。

  金少炎說:「我們玩橋牌吧,8個人正好兩桌。」然後他問我,「你會玩橋牌嗎?」

  我回答他:「聽說過沒見過兩萬五千里。」橋牌耶,那是一般人能玩的麼?

  金少炎笑:「其實他娘的確實不如打麻將好玩,那我們開兩桌麻將吧。」

  這次輪到我笑:「你覺得那5位誰會玩?」我壓低聲音問他,「麻將什麼時候有的?」金少炎直搖頭。

  這5個人裡大概就李師師見過七巧板,要想跟他們玩在一起,拿個筆筒找幾雙一次性筷子玩投壺差不多。

  包子誇張地喊:「不是吧,8個人湊一桌麻將還三缺一?」

  我說:「乾脆就咱們3個詐金花算了。」

  這時李師師走過來,輕笑道:「不會不是可以學嗎?」這個女人,仗著自己聰明,永遠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她已經做到並且曾經滄海難為水了,現在又有一個世界放在她眼前,她顯得比較容易亢奮。

  包子積極地擺上桌子凳子,從棋牌室的櫃子裡拿出麻將嘩啦一下倒出來,拿起一張牌搓了搓,看也不看啪的拍在桌上說:「幺雞!」

  果然是幺雞——其實她就會暗摸,打牌可臭了。

  金少炎很討好地用溫柔的口氣把規則說了一遍,李師師點頭道:「先玩一把試試。」

  結果除了在碰和槓上稍微有些遲疑,李師師的牌打得居然中規中矩的。在這期間,項羽把酒櫃裡的洋酒翻出不少,自己當起了調酒師。秦始皇和荊軻看電視,劉邦像鬼一樣各屋瞎逛。

  打了一圈之後,李師師除了不能像包子一樣摸出牌來,簡直就跟個每天浸淫於此的姨太太一樣了,再打一圈,包子開始敗退。

  金少炎說:「光這麼打沒意思,賭點什麼吧。」

  賭錢肯定是行不通,這一家的人現在都靠金少炎的錢養著,輸贏根本沒有意義。包子說:「貼紙條唄。」

  多麼充滿童年溫馨回憶的賭注啊,都同意。

  然後包子就完美詮釋了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打了三把下來她的臉已經被貼得看不見了——不過這麼看就順眼多了。

  這時劉邦逛膩了,搬了把凳子坐在包子身後,看了一會開始感興趣,當包子把一張6筒打出來時,劉邦替她一把抓了回來:「都往出打條子呢咱就不能往出扔筒子,你怎麼那麼笨呢?」然後自作主張地把一個二條拋了出來,包子不滿地說:「那張我還有用呢。」

  劉邦道:「一四條都扔完了你留著這張幹什麼?」

  我腦袋差點杵在牌堆裡,劉邦這小子,打麻將門兒清啊。

  包子也很奇怪:「你不是不會玩嗎?」

  劉邦很自然地說:「看了兩把不就會了?」

  我靠,比李師師還強悍,一代賭神就這樣誕生了。

  再然後劉邦就充當了當年張良的角色,幫著包子攻城掠地,不一會就把我們三個貼成了小白臉。包子乾脆讓出椅子讓他玩,劉邦上場後絲毫沒表現出當局者迷來,一鼓作氣結束了牌局:我們臉上都沒地方了。

  金少炎笑著把紙條取下來說:「不玩了,劉哥太狠了。」劉邦得意地衝包子說:「厲害吧?」

  我伸個懶腰說:「都睡吧。」其實我一點也不困,瞄了瞄包子,她暗地裡嫵媚地瞅了我一眼。

  金少炎善解人意地說:「這是房卡,你和包子先去。」李師師站起身說:「我也有些乏了。」金少炎卑躬屈膝地說:「我送你回房。」

  我們四個一起出來,金少炎幫李師師打開房門,李師師一閃身先一步進到裡面,扶著門框溫柔地說:「天不早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吧。」

  門關上以後金少炎還是傻的,我摟著包子頓足捶胸地笑,跟他說:「該!」

  包子笑道:「過會我們不在了你再來敲門,她要還不讓你進你就徹底沒戲了。」這是什麼女人呀?

  我們一進房間,顧不上換鞋,我就把包子端在胸前扔在床上,氣喘吁吁地說:「今天非弄死你——」我把上衣和褲子甩出去,包子用手支床看著我笑。

  「你也脫呀。」我的兩跟拇指分別已經掐住了內褲的兩腰,只要往下一矬身我就跟大衛的塑像一樣了。

  包子說:「我今天……」

  我已經撲到她身上,嘿嘿浪笑:「先讓我嘗嘗你變甜了還是變咸了。」說著兩手已經扒住她的屁股,用牙和舌頭解開了她的褲子,包子喘著粗氣說:「我今天……」

我像頭貪婪的狼把嘴插進獵物的脾臟一樣啃著包子的下體,包子像極痛苦似的哼哼著,運了半天氣才說了一句全活話:「我今天來例假。」

  我記得當時我眼圈就紅了,我抬起頭看著她,滿懷希望地說:「別逗!」

  「真的,我也想啊。」

  我急道:「那你勾引我幹毛啊?」

  「勾引一下而已嘛,我又沒想到出來開房。」

  我急急火火地穿衣服,包子奇怪地問:「你幹什麼去?」

  「老子找小姐去!」

  包子一點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幹什麼去?」

  我哭喪著臉:「還能幹什麼,出去冒袋煙冷靜冷靜。」

  包子說:「去吧去吧。」末了又加了一句,「給你5分鐘時間。」

  命苦的我捏著包煙出了房門,想再看看劉邦他們去,結果正看見金少炎又被李師師客氣地送了出來,李師師沒看見我,直接回去了。金少炎卻看了個正著,尷尬地衝我笑了笑,然後才奇怪地說:「你怎麼也出來了?」

  我嘆口氣:「包子她……來了。」

  這次輪到金少炎頓足捶胸笑:「該!」

  我點了根菸,金少炎從我手裡搶過去,狠勁抽了兩口,嗆得直咳嗽,笑說:「我還說忘了提醒你讓你試試賓館的液體避孕套呢。」

  我口氣不善地說:「你小子也想試試吧?」

  金少炎卻認真起來:「我真的沒想過要碰她,再過3天我就要回去了,就算要碰,也是以後的事了。」

  「你休想!」

  金少炎盯著我,質問說:「你為什麼不同意我和小楠在一起,我是認真的!」

  說實話我已經喜歡上現在的金少炎了,對他和李師師的態度,已經偏向於妥協,可就算他是認真的,李師師卻也只剩一年時間了,我剛想說話,我的板磚牌手機響,顯示是:金少炎(1)。

  我吃了一驚,先給金少炎看了一眼那來電顯示,然後接起,金少炎1號那冰冷而篤定的聲音說:「我恨了你整整一天,但後來越琢磨越覺得你這個人有意思,我想明天請你吃個飯,肯賞光嗎?」

  我用眼神詢問眼前的金少炎,他大聲說:「答應他!」我衝他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依舊大聲說:「沒事,他聽不見我說話。」

  於是我說:「好的,說地方吧。」

  「明天中午12點,愷撒西餐廳,不見不散。」說完這句話,金少炎1號掛掉了電話。
第三十四章 一呀麼一板磚

  又是愷撒,這小子還敢去。金少炎一聽這地方也頭疼,他小心翼翼地說:「你準備怎麼去?」

  「坐個倆輪(摩的)。」

  金少炎直翻白眼,看樣子就要暈厥過去了。

  我笑道:「跟你開玩笑呢,放心吧,如果他是真心想和我和解我就借坡下驢,這樣我們以後還能當哥們。」

  「明天我開車送你去。」

  「別了,你和他要是再在停車場碰上,該出現無人駕駛的情景了。」我又點根菸說:「你小子總算還沒糊塗到家,懂得好歹。」

  金少炎突然露出了與他紈褲子弟很不符的滄桑的笑:「強哥,知道為什麼雖然只有短短5天,我和他會那麼不同嗎?」

  我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問:「怎麼回事?」

  金少炎苦笑道:「其實我死以後,魂魄又在陽間飄了3天才被收回去,我有幸目睹了自己的葬禮,我親眼看見我80歲的祖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狀,我的父母都是很有地位的人,我長這麼大卻都沒見過他們笑,我以為他們不愛我,但我看見他們哭得死去活來,那時我才知道,親人就是親人,無可替代,是我以前太不懂事了。

  「還有我的那些所謂的朋友,他們來參加我的葬禮到不如說是來秀演技的,有很多人下車之前往眼睛裡滴眼藥水,狠點的還有抹辣椒油的。

  「最可笑的是我的那些女人們,紅了的都說不認識我,有個最紅的女明星為了躲這件事情幾乎報名去南極探險,這些還不算什麼,最最可笑的是來的那些女人我大多都不認識,她們在參加完葬禮以後成群結隊地去搶到場記者的鏡頭,都聲稱是我的紅顏知己,有的還能講出細節來,她們沒雇幾個孩子撲在我屍體上喊我爸爸我已經很感激了。」

  我聽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金少炎瞪了我一眼繼續說:「經歷了這些事,人不可能不變的,那時我才知道其實我連一個朋友也沒有。」最後金少炎感慨良深地總結道,「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啊!」

我回房以後又遇了個可樂事,這裡雖然管理嚴格,還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騷擾,電話打進來以後那邊的女的千篇一律地嗲聲問:先生,要服務嗎?

  開始兩個是我接的,第三個電話進來包子一把搶過去,對方一說話,她就惡狠狠地問人家:「多少錢?」那女的驚叫了一聲掛了電話,第四個進來以後包子如法炮製,滿以為會嚇退對方,誰知那女的更狠:「電動棒是我拿還是自備?!」天不怕地不怕的包子驚叫一聲掛了電話。

  第二天我去赴約前金少炎已經叫人給我送來一套西裝,我打車到了愷撒對面,然後走過去,上次的車童居然還認識我,討好地對我說:「金少已經在等您了。」

  我一看表還不到12點,難為這小子也會等人,看來頗有誠意。我一進門就看見他坐在我們上次坐過的地方,他看見我以後叫住一個服務生,讓他把我領過去。

  你喊一聲不就完了?看來金1的貴族情節不是那麼容易褪色的。

  金少炎看著穿得板板正正的我,滿意地點點頭,跟我說:「我以為你又會穿著昨天那身來呢,我都準備好丟人了。」

  我坐下來說:「這就叫殺人不過頭點地,昨天是昨天,今天再那麼幹就不厚道了。」

  這時上次為我們點菜那個服務生笑嘻嘻地來到我們面前,他可能自從上次以後就認為金少炎是一個很隨和可以開玩笑的人,他笑著說:「金少,今天還喝三糧液嗎?」

金少炎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陰沉地說:「去把你們經理叫來,愷撒的人都這麼沒規矩嗎?」服務生見金少炎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頓時綠了,如果收到金少炎這個級別客戶的投訴,他的工作丟定了。

  我急忙打著岔把話題引開,金少炎餘怒未熄地說:「今天這裡的人都很奇怪,我停車的時候那個泊車仔還問我我的那群朋友怎麼沒來,我好像沒和很多人來這裡吃過飯吧。」

  等鮮豔純滑的紅酒和青翠爽口的蔬菜上來時金少炎心情才好轉,我在金2的指導下很和諧地使用著刀叉,金少炎驚奇地說:「想不到你也有斯文的時候,你昨天簡直就像個流氓一樣。」

  我說:「你們為什麼都要用一個『像』字呢,我本來就是。」

  金少炎卻沒有注意後半句,他好奇地問:「你們?還有誰這麼說過?」幸虧他並不想真的知道,他追問我,「你是怎麼知道『屢敗屢戰』會贏的?」

  我神秘地湊近他說:「其實我會相馬……」

  金少炎被我勾引得也湊過來,說:「能講講嗎?」

  我說:「你看那匹『屢敗屢戰』……」這時我才想起來我懂個屁的相馬啊!金少炎湊得更近了,我只能說:「你看那匹『屢敗屢戰』……長得跟騾子似的,沒理由跑不快啊!」

  哎,不怪我,這也不知跟誰學了那麼一句,他說誇一匹馬好,就得說它長得跟騾子似的。

  金少炎愣了一下,想起這話我以前就說過,猛的哈哈大笑:「你太幽默了,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其實就算你真的是馬神我也不需要你幫我賺錢,我喜歡你是因為我一看見你就想起了我的祖母。」

  耳機裡,金2失笑道:「經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麼點意思。」

  我目瞪口呆,說:「我靠,你想了一晚上想到這麼一句報復我的話吧?」

  金少炎笑道:「別誤會,我不是說長相。我的祖母是一個很可愛的老太太,直到現在她還只吃自己種的菜,管衛生間叫茅房,生氣了就指著我的鼻子叫我王八小子,也不管我的父母在不在場,我覺得你們很像。」金少炎在說起他的祖母的時候,臉上自然地帶出一種溫柔和依戀,我想他如果能一直和他的祖母生活下去的話,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樣。

  「再過3天就是她老人家80歲大壽,我希望到時候你也能參加,她會喜歡你的,而且我的朋友裡很多對賽馬感興趣,現在你的大名在他們那裡已經如雷貫耳了,你可以跟他們結交一下。」金少炎還有一句話沒明說出來:他擺明了是在提攜我,把我從最底層勞動人民裡拎起來直接扔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了——一個全是白眼狼的圈子。

  這次不用金2教,我滿口子說:「樂意之極,她老人家喜歡什麼,我捎份禮物。」

金少炎擺擺手:「你人去就行了,17號上午10點,你到我辦公室找我。」他說著拿起餐布抹抹嘴,「錢我已經付了,你慢用,我有事先走了。」他走以後,金少炎2號有點興奮地說:「17號那天我是開車從一家酒店去郊外別墅的路上出事的,如果他能從辦公室出發,那麼大概會安全很多。」

  我悠然說:「現在你是不是該把那一半定金給我了,二百五十萬。」

  金少炎說:「反正你離成功就差一步之遙了,等兩三天有什麼關係,到時候一次性付清。」

  我放下紳士的架子,沖電話嚷道:「那你先把我這個月的話費交了!」

  在剩下的兩天裡,我們就駐紮在賓館裡,白天我偶爾(!)去看一下店,晚上就和劉邦通宵達旦地玩,有時候玩麻將,鼠鼠鼠,有時候玩詐金花,牛牛牛,有時候玩斗地主,虎虎虎……有時候玩梭哈,豬豬豬(看不懂這段的去看下恆源祥的最新廣告)。

  與李師師需要熟悉一下才能扭轉局勢不同的是,劉邦無論玩什麼,一上手就能大殺四方,和他們在一起,總使我想到以前那種無所事事又沒心沒肺的日子。

  這兩天金少炎讓包子開自己那輛法拉力去上班,包子本來對自己的車技沒信心,金少炎說:車隨便撞,人沒事就行。這跟包子所擔心的恰恰是相反的,金少炎這麼一說之後,包子開著他的車騰雲駕霧居然毫髮無損。開著法拉力去包子鋪當門迎,包子活得相當YY。

  16號晚上,金少炎在飯桌上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所有人都看出不對勁來了,我心裡也很難受,站起來說:「跟大家說個事,明天少炎要出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今天喝完這杯離別酒,咱們有緣再見。」

  我挺恨這句話的,以後的日子裡,想見金少炎很容易,但再想跟他一起就著果醬喝茅台、在地攤上吃烤肉、討論液體避孕套是再也不可能了。

  我剛說完這句話,李師師就瞪大了眼睛,我能看見她目光裡的錯愕和失落,金少炎跌跌撞撞地離開飯桌,我跟著他出來,金少炎坐在賓館的樓梯口,滿臉通紅,見我走過來,跟我說:「有煙嗎?」

  我們倆抽著軟白沙,金少炎揉著臉,聲音沙啞地說:「我最捨不得的就是你和小楠,我也會想念他們的,有時間帶贏哥查查血糖去吧——」

  我勉強笑道:「你說反了吧,最捨不得小楠才是真的。」

  金少炎突然抽泣起來,他把頭埋在兩腿之間,嘶聲說:「我是真想有你這麼一個哥。」

  我摟著他,眼睛也有點難受,說:「明天強哥救完你會常找你的,咱們以後還是兄弟。」

金少炎痛苦地說:「強哥你想過沒有,如果消失了這段記憶,我就不是我了,又成了那個飛揚跋扈的混蛋。」

  「我會幫你的,就怕你到時候又是那個德行。」

  「相處了這麼久,除了錢我都不知道該送你什麼好,我本來是把包子幹活的那間店買下來送給她的,又怕會破壞了你們現在這種幸福,你要好好待她,她是個好女人,長得也還……反正你以後有錢了可以帶她去整容。」

  我也不禁笑了,說:「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都說了吧。」

  金少炎一把拉住我,眼睛裡星光閃爍地說:「我最後一個請求——強哥,你一定要介紹我和小楠認識呀!」

  我把打火機狠狠砸在他頭上,他抱著頭委屈地說:「你不是連這點小事也不答應吧?」

  我嘆口氣:「你知道小楠是誰嗎?」

  金少炎馬上就明白我在說什麼了,他顫聲問:「是誰?」

  「她本名叫李師師。」

  金少炎豪不為所動:「那又怎麼樣,我是真的喜歡她的,我甚至會娶她。」

  「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再介紹你們認識,她只有一年時間,所以不管是你甩了她還是她早早的離開了你,對你們都是一種傷害。」

  金少炎悲傷地哼哼說:「我怎麼那麼命苦啊?」

  第二天我們一起出門,9點40分,我們一起到了金廷大廈,他藏一個安全的地方後我隻身上了16樓,如花告訴我,金少炎今天根本就沒來公司,我一看表,已經過去了5分鐘,我額頭汗下,直接打給金1,電話響了很久金1才接起,我跟他說了半天他才想起來我是誰,恍然說:「我把這事忘了個乾淨,這樣,你來麗晶大酒店,在門口等我一會,我馬上下來。」

  好在事情還在控制內,但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金少炎以後,他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哆嗦著說:「我出事就是從麗晶出發的……也是10點,想不到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我們又回到了起點。」

  我拉著金少炎就跑:「麗晶離這不遠,我們還有時間。」

  當我們氣喘吁吁跑到麗晶時,一眼就看見了送了金少炎的那輛罪魁禍首:波爾舍911,金2留在牆角後,我們保持著電話聯繫,我走進麗晶的大廳時,正看見金少炎1號臉紅紅的走下樓來,我走上去提鼻子一聞,問他:「你喝酒了?」

  他不當回事地說:「就喝了兩杯洋酒。」

  「大清早的你喝什麼酒?」

  他淫蕩地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酒有時候能起春藥的作用。」看來他昨天是和狗尾巴花之類的小女星度過的,早上起來又方興未艾了一次。

  金少炎直奔自己的車走去,看上去步履輕鬆,我一下趕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說:「金少,喝了酒別開車了。」他根本沒有當真,以為我只是普通地討好一下他,還笑著說:「沒事,你坐我車一起走,我給你介紹幾個億萬富翁家的少爺。」

  這時他已經走到外面的台階上,手一揚,911又哼了一聲,內鎖已經打開了。這一次我使勁抓住他:「金少,我們打的去吧。」金少炎輕鬆地甩開我,口氣還很和善:「我真沒事。」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離車不到1米遠的地方了,金2大急,在我耳機裡叫道:「阻止他!」

  我用整個身子撲住金少炎,決然說:「今天有我在你就別想上車!」金少炎有些毛了,喊道:「放手!我可生氣了!」見我沒動靜,他徹底發火了,後肘一掃,腳上一踹,我就鼻青臉腫地被他踢到了台階上,金少炎邊拉車門邊指著我大罵:「你真把自己當盤菜了,說白了你他媽就是個小丑,我就拿你開開心,給我滾!」

  說著他的一隻手已經拉住了車門,金2暴叫:「快想辦法,他一上車就完了!」

  我半坐起來,已經顧不上生氣,眼睛在四下里踅摸——太乾淨了,連塊板磚也沒有啊,金少炎已經拉開車門,一條腿邁進車裡,在這緊要關頭我下意識地混身摸著,然後就摸到了我那價值好幾萬的手機,我保證,方圓10里之內再也找不出性狀比它更像板磚的了。

  我操著它,輕趕幾步已經來到金少炎後面,他根本沒有察覺,我突然大喝一聲:「著板磚!」

  嘩啦一聲,我的手機被我硬生生拍碎在了金少炎後腦勺上,他一一聲不吭地歪在了地上。

  做完這件事我忐忑地回頭看金2,他因為被擋在一堵牆後,所以我還能看見他,這小子正衝我挑大拇指呢。

  我說過了,我就從來沒見過對自己這麼狠的。我真懷疑這是他設的一個圈套,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要我謀殺和他搶奪財產的孿生弟弟。

  金2一走出牆角就隱身了,我鬆了口氣。只覺一陣涼風飄到我近前,懇切地說:「謝謝你,強哥。那張500萬的卡我已經放在了你的枕頭下,密碼是今天的日期。」

  我看著昏迷的金1說:「現在怎麼辦?」

  「你別管了,我送他去醫院,你只要打電話通知一聲就行了。」

  我把金1搬進車裡,然後就看見那輛911真的變成了無人駕駛,自己朝著醫院方向飛馳而去。

  我找了一部公用電話,跟如花說:「你們家金少被我拍暈了,你現在馬上帶人去中心醫院救他。」兜這麼長時間的圈子,結果真正救金少炎還是用了我最初的設想:一板磚。

  就這樣,我送走了金少炎,當我走在馬路上時,已經是一個身家500萬的富翁了。
第三十五章 等著吧

  我現在終於也是有500萬的人了,我飄著往前走,路過一個豆漿攤時不禁想起那個「等咱有錢以後」的段子,等咱有錢以後,皇帝養兩個,一個秦始皇一個漢高祖;等咱有錢以後,英雄養兩個,一個荊軻,一個楚霸王;等咱有錢以後,女人養兩個,一個晚上用,一個白天看,哎,就是晚上用的那個長得有點不好理解——包子的那個應該過去了吧?

  現在還有個麻煩事就是被我拍倒的金少炎,他醒來以後不知道會怎麼對付我,看樣子金少炎身家乾淨,應該和黑社會沒有聯繫。但怕就怕他告我個「人身傷害」之類的,這種罪可大可小,如果他們金家操作起來,判我個十年八年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我那沒見過面的300和54再加包子他們排隊去看我,我基本上一年之內天天都能看上新面孔,就怕監獄不讓。

  想到300他們,我的心又涼了不少,我這才反應過來我費力巴哈地掙來這500萬隻夠他們一年的生活費,光吃就得花一半,用恩格爾指數一衡量,剛探上溫飽線,幸運的話到年底能留個大幾千,夠我領著包子去趟夫安門。

  想到這,我不能再猶豫,不能再遲疑,不能再耽擱了!我衝進一家二手手機店——我得馬上通知包子他們從賓館裡撤出去,一過中午12點就又算一天了!

  店老闆見有人進來,問我:「先生想要款什麼機子,直板?翻蓋?旋轉式?」

  我急切地說:「要最便宜的。」我以前那個手機已經被熱心的包子送給了她們店裡新來的鄉下打工妹,而我現在身上只有200塊錢。200塊錢是一個很經典的數字,是我從生活裡總結出的寶貴經驗,只要你身上有200塊錢,你就可以買菸抽,渴了餓了都不必擔心,遇上以前的女同學,還能請她吃頓比較像樣的飯,最大的好處就是被偷了也不會太心疼,遇到搶劫不用驚慌。

  店老闆看了看我的穿著,拿出一款諾基亞最新出的以6打頭的機子說:「這是賣的最好的一款,性價比很高,那人才用了兩天,1600塊錢給你。」

  我說:「你就撒著歡的給我拿最便宜的吧,沒工夫跟你瞎扯。」

  老闆只好又拿出一款摩托v8:「這個600。」

  「再拿便宜的!」

  老闆直翻白眼,把一部聯想普彩扔在櫃檯上,說:「你要就臨時用幾天就用這個吧,不過我事先提醒你,這機子全天不定時接收信號,300。」

  「再拿便宜的。」

  老闆掃了我一眼,懶洋洋地說:「你是來踢場子的吧?」

  ……

  最後我終於把店老闆忽悠得把他們鎮店之寶以100塊的價格賣給了我。這款手機有著嬌小玲瓏的身材,銀灰色氣質外殼,一根強悍的天線,還白送一個看上去很像鉑金戒指的手機鏈,據老闆介紹,它可以超長待機72小時,因為設計師的獨特觀念,暫時不支持藍牙,但是擁有耳機孔(耳機可以自己配),而且它有著深厚的歷史沉澱——比我小不了幾歲。

  它是一款看不出年頭的藍屏手機。

  給包子打完電話,我溜躂了一會,想打輛車又覺得不值得,找摩的這條路還沒有,到有摩的的時候我都快到家了。

  包子她們已經到家了,我第一時間衝到樓上,跑到我鋪邊揭開枕頭一看——果然有張卡(心抖一下沒?),我先把卡號記了一個死,頭可斷血可流,這500萬塊不能丟,我以每0.3秒次的頻率把那組數字在我腦海裡瘋狂刷屏,甚至包子要我喊劉邦回來吃飯的時候我回答她的都是一串數字。

什麼?劉邦哪去了?!我這才發現劉邦不在屋裡,不過我一個月薪1400的偽經理乍見500萬被沖昏了頭腦還是情有可原的,而且聽包子口氣好像不遠。一問,才知道劉邦打牌上癮,被包子支到街上那家老年活動中心打麻將去了。我急忙跑過去一看,見劉邦坐在倆太太中間,對面是我們街上趙大爺,倆老太太面色嚴峻,趙大爺到還有說有笑的,再看劉邦面前的兜兜裡塞滿了毛票,間或還有張一塊兩塊的,敢情是沒少贏。我說:「劉哥,回家吃飯了。」

  還沒等劉邦說話,趙大爺笑呵呵地說:「不能走啊,他贏我們七八塊錢了。」

  我把一堆毛毛錢都倒在桌上讓他們自己領,然後拉著劉邦就往外走,劉邦邊掙扎邊回頭說:「這回算我給老哥姐妹兒見面禮了,下回咱們玩帶血的。」這場景怎麼那麼像當年我爸從電子遊戲廳裡往出拽我呢?

  出了門我鬱悶地說:「劉哥,你也是中國歷史上幹過一屆皇帝的人,跑這來贏老太太的買菜錢,你覺得有意思嗎?」

  劉邦委屈地說:「那你說我幹什麼,本來以為這有什麼好玩的呢,結果就那麼回事,擠在轎子裡看老虎咬鹿,住又大又冷的房子,吃的還行吧,時間長了也膩了,女人除了穿的少都是庸脂俗粉,就包子好看你還不讓碰,唯一一點好就是我比過去有時間,不玩牌幹什麼?」

  我說:「那你也不能老贏人家,那倆老太太都還吃低保呢。」

  劉邦說:「那我也偶爾輸兩把吧,其實我就是愛看他們輸了錢的樣子,咱又不缺錢,是吧?」

  你看看這「我」和「咱」用的,比漢語言文學本科生要傳神多了,他這一個字我那500萬就得分他一份。劉邦這人就活四個字:酒色財氣。

午飯又是包子主持的,離家老遠就能聽見歡快的切菜聲和哧啦哧啦的下油鍋的聲音,來自於小門小戶的包子把前幾天的經歷就當成一場夢,醒了就醒了,從沒想過自己真的能當公主——假如世界上有她這麼醜的公主的話,如果她托生在漢初,到是可以當皇后。

  令我欣慰的是除了李師師情緒比較低落,5人組的其他成員從奢華的賓館回到狹小的當鋪都沒絲毫不適。正如劉邦總結,那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又大又冷的房子,再大再冷的房子他們都住過,現在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反到讓他們感覺很新奇和平和,用秦始皇的話說,這是唯一不用擔心睡在他身邊的人害他的地方(曹操如果來了就一定得給他預備一個單間了),除了項羽極端看不起劉邦,5人組相互之間非常和睦。

  簡言之,他們心態很好,其實我也一樣,我500萬的身家不是照樣用藍屏手機麼?

  至於李師師,我不知道她怎麼想,是真有點喜歡金少炎還是因為驟然失重沒人捧了有點失落,大概過幾天也就沒事了。

  現在我手裡至少已經有錢了,所要做的就是想想以後的事,如果這兩三天內還沒警察上門的話,我就得籌備300的住處了。
第三十六章 小強的屁,震天地

  隨後的幾天我比較難熬,因為警察老也不來。你們說一個有500萬的人,戴手銬是先伸左手呢還是先伸右手?是該對著鏡頭大義凜然呢還是被兩邊的警察抓得跟個三叉戟似的認罪伏法?項羽襲警怎麼辦?

主要是這幾年我除了辦理第二代身份證去過趟派出所,都沒怎麼深入過他們內部了,對看守所風氣已經不大瞭解,現在是流行鐵血還是婉約都不知道,別進去以後吃了眼前虧。

  我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天天袖著手去街口盼警車,終於有一天有倆穿制服的向我走來,鬧了半天是倆問路的火車乘務員。

  我試著聯繫過一次金少炎,那麼好的兄弟,說走就走了,真的連一點關於我的記憶也沒留下?結果電話也不通了,給如花的辦公室打,也沒人接。

  按理說金少炎的身體裡不管是金1還是金2,醒來以後第一件事都是想到我,難道這小子又被我拍失憶了?

  那既然警察不來,我只好繼續好好活著了。

  因為等警察的關係,這幾天我沒怎麼敢往遠走,讓人家以為咱畏罪潛逃就不好了,所以給300找住處這事也耽擱了,這麼多人當然不能住賓館,一來是貴,二來是剛來的客戶容易找麻煩,他們像剛一歲多的孩子一樣,精力旺盛好奇心強,對他們無意中犯下的過失,你說不得罵不得,更打不得——尤其是這批客戶!

  要讓他們住賓館,辦假證就得花一大筆錢,而且在市區,這麼多人,讓車撞了怎麼辦?讓城管打了或者打了城管怎麼辦?遇上人口普查怎麼辦?

  我現在特想找一黑煤窯,就是千年見不得天日養著打手驅使奴隸一樣讓工人挖煤那種,有這300特種兵,佔領丫煤窯易如反掌,把煤老闆往煤窯裡一塞,齊活!可惜我能找見的黑煤窯都是先被武警叔叔們佔領了暴了光的。

  哪位路過的大神看我可憐賜我個黑煤窯吧!

再就是去神農架與野人為伍或者去可可西里護獵去,這支野戰部隊的生存能力應該不成問題,每人發兩筒壓縮餅乾一瓶礦泉水一把水果刀,我估計個把月後可可西里的盜獵分子就比藏羚羊還珍貴了。

  還有那54位好漢,具體名單目前還沒下來,但依據實力排名,來的肯定都是在書裡露過N次面的,像武松花和尚林沖八成都在,劉老六明確告訴我了:沒宋江,沒宋江更麻煩,俗話說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沒那個窩囊廢領著,這幫伙子又是些造反成性的,太不好弄了!我們市郊外到是有兩座山,可那都是收門票的風景區,這幫人要給佔了就等著挨導彈轟吧。而且這些人愛喝酒是個問題,不說鬧不鬧事,5塊5的三糧液當水喝我也受不了啊,喝完還愛摔個碗,二里窯這兩年不景氣,他們一來,算搞活經濟了!

  我發愁啊,我鬱悶啊,我終日滿頭黑線啊,我一縷一縷往下薅頭髮啊。

  要說管理型的人才,我這有秦始皇,可這胖子每天沉迷於遊戲,酷愛頂蘑菇和雙截龍,每天拉著二傻瘋玩,不過魂斗羅都是自己玩,因為二傻死完老跟他借人。

  公關型人才我有李師師,她看上去確實也把金少炎淡忘了,可暫時我還派不上用場,讓她去找黑煤窯專業不對口,最多讓人販子賣到大西北去。

  項羽覬覦隔壁小王那面包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劉邦這次可真想幫他一把,教給他拿錢賄賂小王,幸虧人家項羽那是真正有王霸之氣的人,不屑於此——再說他也沒錢。

至於劉邦,屬這小子可氣,一點也不幫著我分憂解難,每天準時準點去老年活動中心點卯剝削老太太們的買菜錢,好幾次包子正做飯呢,老太太們就上樓來,閒聊幾句之後順走幾根黃瓜捏一把香菜什麼的,完了還回頭瞪我一眼,好像劉邦贏她們錢是我唆使的。趙老頭到是挺喜歡和劉邦聊,他以前最喜歡評書大鼓:斬白蛇起義。劉邦用第一人稱給他講完這個故事之後,他就再也不聽評書大鼓了。

  這樣風平浪靜過了一個星期,我開始託人問尋著附近比較偏一點的地方有沒有空房,最好帶院子。結果人家一聽有300人要住,都連連搖頭,一個好心人還很誠懇地勸戒我:搞傳銷是要坐牢的。

我發愁啊,我鬱悶啊,我揪頭髮啊,我把從小學畢業以後就留的同學錄、週記本、電話冊都找出來,試圖能翻出一個對我有用的信息,有用的信息很多:夏樂上二年級借我3毛錢沒還,許嘉遲到我作為值日班長替他打過掩護,誰家那小誰踩死了我養的菜花蛇,我居然還從一本電話冊裡翻出一封舊情書,一位不知是什麼時候的叫朱成碧的女同學對我頗有情愫,下面還有電話,我還打了過去,可惜早就空號了。

  包子很少見我這麼認真,她洗了兩個水蘿蔔給我,慰勞軍心。我啃光了兩根蘿蔔之後頓覺神清目明,只是肚子裡濁氣翻滾,我放下手中的流水帳,響應包子的號召擺桌子吃飯,人剛到齊還沒落座,我終於放了一個響亮的屁。

  秦始皇不滿地說:「噫——你慫(混蛋)噁心死人咧。」李師師招牌式掩口淺笑,就這麼個工夫,我們整個房子下面隱隱有雷鳴的聲音,項羽失色道:「一屁之威,竟至如斯?」

  他話音未落,整個房子就劇烈地搖晃起來,伴隨著轟隆轟隆的聲音,我們都開始站立不穩,先是電風扇倒地,緊接著擺在窗檯上的水杯逐一落下,我看見外面的世界在跟著劇顫,一個騎著自行車四平八穩前進的人被這股巨力拽得一溜蛇行。

  與此同時我看見了屋裡所有的人臉色大變,包子緊緊摟住了我,秦始皇下意識地把一隻手套在荊軻胳膊裡,項羽騎馬蹲襠式,看表情像是要跟誰玩命,李師師就近死死抓住劉邦,劉邦卻噌一下鑽到了桌子底下。

  這個過程持續了七八秒鐘,卻恍若千年漫長。等一切恢復了平靜,我們原來什麼姿勢,還保持著什麼姿勢。就聽窗外終於有人大喊:「地震啦!地震啦!」滿街的人開始稀里嘩啦地往屋子外面跑,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聲,非常感人的是那些老人們,他們雖然最後才從樓裡走出來,但身邊都有年輕人保護著。

  我們沉默著,誰也沒有往外跑,是劉邦打破了寂靜,他從桌子底下把頭探出來,看著我說:「你還騙我說你不是神仙!」

  秦始皇呆呆地說:「強子,餓服咧!」

  李師師腦袋短路了很久,她從剛一來就深刻地瞭解我和我所在的世界,神仙那一套說法早已被她摒棄,地震是自古就有的,但契合了我這個恰倒好處的屁,她終究一時想不明白。

  在這時英雄和皇帝就又不一樣了,荊軻自始至終在專注地聽著廣播,地震沒有給他造成任何驚嚇,但現在大地歸於平靜以後,他討好地衝我笑了笑,好像只是責備我弄出這麼大動靜前應該跟他打個招呼。項羽向我鞠一半躬,誠懇地說:「千軍萬馬,不及小強一屁,項某折服!」

  我摟著包子,都快哭出聲來了,一半是嚇的,另一半也是嚇的,只不過一半是給這從未經歷過的地震,另一半是被他們的言論,現在看來我不管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肯相信我說的了,從他們的表情看,驚嚇之後似乎很以認識我為榮,這要到處說去,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說不定就有信的。

  第好幾號當鋪經理小強,放了一個屁之後本市發生強烈地震,我要不是小強,我也四處傳去。然後萬一驚動了國安局,這算什麼罪,最輕了也得是損害他人財產和破壞社會治安吧,嚴重點說我這就構成叛國罪了——當然,我們應該相信政府,以上設想純屬扯淡。

  那搞個民間傳說也受不了啊!欠我3毛那個夏樂,就因為上課放了一個響屁,被我們叫了一學期的「屁簍子」。

  我鬱悶、我發愁、我揪頭髮,我很認真地對他們說:「剛才的事,可誰也別說出去啊。」

  這一句話起到了敲磚定腳板上釘釘的作用,這回連李師師都有點懷疑我那個屁的價值了。二傻神秘地說:「放心吧,一般人我不告訴他。」鬼才信他說的,上次誰帶頭禍禍我那200萬的聽風瓶來著?

  秦始皇興奮地說:「餓當年統一六國要絲(是)有你……哎呀,美滴很。」

  劉邦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很認真地跟我說:「我以後再也不走你後面了。」

  包子就在我懷裡貓著,卻有點生氣地說:「你們可不能再鬧了,看該幹點啥?」

  我他娘的啥也沒心思干,就後悔不該吃那倆水蘿蔔了!
第三十七章 餘震風波

10分鐘後,二傻的半導體裡傳出一陣亂音,一個男播音員沉厚的聲音有些緊張地說:「全市市民注意,全市市民注意,本市剛剛發生裡氏6.7級地震,震中在爻村,導致部分房屋倒塌,目前還沒有人員傷亡消息,市政府已經在組織抗災救險小組,請大家不要驚慌,下面播報地震時期注意事項和應急措施……」

  我急忙跑進荊軻的屋裡,打開音響,注意事項很言簡意賅,包括在此期間應該準備的物品和地震中應該往哪躲,在此順便做下知識普及,地震時藏身三個黃金地點:小廁所、桌子下、牆角,我的理解就是把自己當成猥褻男,你看人家劉邦就做得很好嘛。

  廣播半小時後,全市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開始脫銷,包括打火機(被埋進磚裡可以照亮,還可以點煙解悶)、哨子(被埋進磚裡可以吹著讓人找到你)、小刀(不知道幹什麼用,難道是自斷肢體?恐怖啊)、手電,賣饅頭的門口排起了長隊,然後是面包、餅乾、方便麵被搶購一空,很多人直切要害奔了糧食店。

  秦始皇看著窗外慌張的人們,很不滿地對我說:「都絲你幹滴好四(事)!」我看包子不在,跳腳罵:「你現在知道愛民了,萬里長城誰修的?」我突然靈機一動,當年所謂孟姜女哭倒長城,是不是她號啕的第一聲時恰好碰上了地震?如果真是這樣,我倆到是挺配的,只不過她名聲比我好。

  包子檢查了一週,憂心忡忡地跟我說:「我和小楠的臥室牆上有條裂縫,米面還夠吃一個禮拜,就怕菜不好買。」

  我喊道:「羽哥,跟兄弟搶米、搶面、搶白菜去!」

  劉邦忽然陰森森地說:「天災人禍,凡有哄抬物價者殺無赦,這件事如果我辦,我會殺一儆百安定民心——你說麻將館什麼時候才能開門呀?」

  後來的事情證實了劉邦在綜觀全局上還是有點英明的,政府很快出台了嚴禁哄抬物價的相關政策,開始還屢禁不止,在查封了兩家糧油店以後秩序開始恢復井然。而那些大型的超市像好又多、人人樂、家樂福這類連鎖店基本上都有著應對類似事件的經驗,價格壓住沒動,迎來幾個購物高峰之後終於開始恢復正常。

在生活沒有後顧之憂後,人們才開始擔心以後的安全問題,廣播上說了,地震之後餘震的可能性雖然有,但不大可能超過第一次的強度,廣播還告訴我們,比較好的保全措施就是睡在床下,有條件的家庭可以睡在廁所,不建議人們搭地震棚和去野外露宿。

  這最後一條反而像是提醒了人們,野營的帳篷和睡袋開始脫銷。公園和學校操場上頃刻間就被各式各樣的帳篷擠滿了。

  這一次的地震對房屋的損害其實程度很輕微,只要不是這幾年蓋的,基本上都安然無恙的,但很多驚慌失措的人更願意睡帳篷,他們中大多都是有錢人。這次事件的傷亡數據也出來了,一共死了14個人,大多都是爻村的農民,被倒塌的房屋當場砸死的有9個,有幾個是被陸續砸進去的,與他們不同的是一個剛從2樓搬到 18樓的哥們,中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喊地震,想也沒想扒著窗戶就跳出去了……還有一個小意外,一個後生去紋身,本來是要紋一把劍,結果一地震,技師手一抖畫了一長溜波浪線,這小夥子到是也能想得開,說:那你給我紋成金蛇劍吧。

  除了公安局、自來水廠和電廠這類要害部門,學生和大部分的工廠都暫時放假了,今年我們市優秀教師沒有限名額,凡在地震時沒有只顧自己跑先打發學生逃生的老師包括教副科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優秀教師。

  這是在金少炎走以後半個多月後的事,這小子命不錯,不用擔驚受怕兩次。

  現在安全問題也被我提上了日程,子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讓這幫人陪著我在開裂的房子裡聽天由命,連人家的意見也不徵求就不太好了。當我問他們要不要搬出去住帳篷時,他們異口同聲地問我:「你還放嗎?」

  我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當著他們的面再放一個以證明我的清白,可這屁是一股氣,不是你想放就放,你想它出聲就出聲的,硬憋住還不難,硬往出憋就很不容易了。我聲嘶力竭地說:「地震真和我放屁沒關係!」

  幾個男的面面相覷,秦始皇說:「歪(那)嘖(這)四情(事情)就不要到處社(說)氣(去)咧,你看把強子哈(嚇)滴。」劉邦點頭道:「嗯,就算我們幾個以後最好也不要再提這個事了,我們就假裝不知道。」項羽說:「放就放了,有什麼好怕的?」

  我放棄了要解釋的念頭,把一個啤酒瓶子倒立在窗檯上,回頭見荊二傻躍躍欲試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索性把瓶子也扔在一邊,死就死吧,跟他們幾個一起死我也認了。

  這時劉老六的聲音在樓下大聲喊我,我一氣兒跑出去,見劉老六居然騎著一輛彪牌電動車,一腳支地,嘴叼一根18塊的蘭州,我說:「嘿呀,發財了啊?」

  劉老六眯著一隻眼衝我點點頭,把煙從嘴上拿下來,說:「還行,公園裡都住滿了,人們閒得無聊就找我算卦,這車是借一個卦友的,我來就是提醒你一下做好準備,那300岳家軍再過3天就來,我得快回去,我那還排著隊呢,再說我要再不回去這車的主人該報警了。」

  「你不是說好借人家的嗎?」

  「我跟他說借一下鑰匙上的挖耳勺,沒說連車也借。」

  我一把抓住他:「你給我送人可以,但要送到我指定的地方,能做到嗎?」

  劉老六揮揮手:「做不到,那是有固定傳送點的。」

  我忍氣吞聲地說:「那你必須晚點來,你不能大白天帶著一個營來我這吧?」

  劉老六想想說:「這個我試試吧,你還有事嗎?」他看著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說。

  我討好地說:「你就告訴我,以後還會不會地震?」這是我最想知道的,也是我討好他的原因。

  劉老六撇了煙,掐著指頭唸唸有詞說:「我給你算算啊,甲乙丙丁子丑寅卯一一得一二一添作五……」

  我說:「別裝孫子了,你不是神仙嗎?」

  「上頭有規定,除了迫不得已,在人間不能隨意使用法力,不過我的卦算得真的挺準的,明天半夜3點有餘震——反正我跟別人就是這麼說的,你愛信不信。」

  我發現了,我鬥不過這個老神棍,他對流氓的心態瞭解得很清楚。

我之所以這次沒有對300的提前到來抓狂,是因為聰明的我在地震剛過不到2小時就想到了一個應急的辦法,我已經從本市一個網上經銷野營用具的地方訂了100頂帳篷,一個帳篷可以住5個人,我現在的接待能力就是500,然後我把他們領著去遠郊紮營,在這時機下,沒人會懷疑什麼,找房子的事就可以托後了,不過我打算多等幾天,我估摸著這房價得跌不少呢!

  那天晚上2點半,我信心滿滿地叫醒我的5人組和包子,他們都沒怎麼睡塌實,當我說3點會有地震時,除了兩個女的都深信不疑,我注意到劉邦真的不敢往我後面走了,我們批著外衣走出家門,站到我們街對面的廣場上瑟瑟發抖,2點45的時候,從我們那趟街裡陸續走出很多人,2點55的時候趙老頭他們作為最後一批人出了家門,把廣場擠滿了,開始大家都還有點不好意思,搭訕的話都是:你也聽說啦?

  3點的時候,大地平靜如水,人們誰都不說話,都專注地盯著腳下,3點15分時,有人開始鬆懈,他們這才互相問詢,不少人都說:我是聽公園牆底下那個劉半仙說的。

  我就知道事情不妙,那天我們一直等到天亮,也絲毫沒有要地震的意思,人們紛紛打著哈欠回屋睡覺。當天的廣播上就有嚴正聲明,說某人利用這個特殊時期,四處散播要地震的謠言,其目的不可告人,公安機關已在通緝中,這人有個外號叫劉半仙,官名:劉老六。
第三十八章 育才文武學校?

我帶著對劉老六的深切痛恨睡醒一覺之後接了兩個電話,第一個很簡單,100頂帳篷到位了。第二個是本市最大的汽車銷售公司打來的,一開始我都不知道是什麼事,我跟他們說我有好幾個月沒在網上求職了。

  跟我通電話的居然他們總經理,同是經理,人家含金量比我起碼高好幾個檔次,那是上過本市新聞還和市長握過手的企業家。他小心翼翼地跟我說:「請問那輛悍馬H2是您預定的嗎?」

  我這才想起來,恍然地說:「哦對對對,我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對方更加肅然起敬,能隨隨便便就把交了款的200多萬的車忘在腦後的人,那得是什麼級別的富豪呀?

  他賠著笑說:「在這個非常時期,我們公司新出台了一個條例,就是在車到位之前再次對我們的客戶進行問詢,請問那輛車您確定還要嗎?」

  這招高啊,打心理撫慰戰。最近我們這裡小有點錢的都在空地上建了臨時行宮了,真正有錢人一大部分都去了國外,他們汽車公司這麼幹,很有點少賺錢多討喜的意思,就算暫時退貨了,維住了人心,以後不怕鈔票不滾滾來,再說那些有錢人誰好意思說我要逃命去了,這車我不要了?

  我就好意思!

  我用嗓牙哼哼著說:「這車不是上個禮拜就該到了麼?」

  「呵呵,實在對不起,因為您的要求配置太高,有批元件還得再從美國運來,所以耽誤了時間,現在車終於配好了,只要您確認一下,最多3天你就可以開著它馳騁了。恭喜您,在本市我還沒見過這麼炫的車呢。」

  我說:「是這樣啊,過幾天我要去國外避避風頭,這車我暫時不想要了。

  對方一愣,估計他以前還從來沒聽有錢人這麼說過話,但馬上笑著說:「利用這個時機去國外散散心也好,在這幾天你需要一輛臨時使用的坐駕嗎?我給您推薦一款牧馬人,我們公司現貨,你要願意,下午就可以體驗它的駕駛樂趣,它最大的好處就是越野性強,能帶著您跋山涉水……」我接了一句:「亡命天涯?」

對方閉嘴了,緩了半天才說:「很冒昧地問您一句您是從事哪方面工作的,或許我可以根據您的工作性質為您量身推薦。」

  「我搞國際貿易的。」

  「哦,那具體……」

  「軍火和毒品。」

  「……呵呵,您真會開玩笑,我們會把全款退給您的,再見!」

  這人太不識逗了,我本來還想問問他那有沒有二手金盃啥的呢,後天300來了我怎麼也得需要一輛車啊,小王的車這幾天死是借不出來了,給超市送貨都忙不過來。

  還有一個事就是給300以及往後的54買衣服,這事挺頭疼的,現在是夏天還好說,可這七八月一過馬上就立秋了,過冬的衣服可就費錢了,照我這麼坐吃山空,500萬根本不摟花,現在好就好在汽車公司又給我退回來將近300萬,這麼做就是挺對不起項羽的,不過我這頂多算挪用可沒貪污,以後萬一緩開了該給他花多少就多少——我是說萬一。

  我到了富太街,這裡以前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不怕死的窮人們把這裡搞得人氣火暴。我先溜躂了一圈,然後選擇了一家規模中等的店舖進去,老闆娘是個胸脯能擋在肚臍眼上的40歲女人,我問她有沒有大量的成衣,她開始以為我是給學校定校服的,拿出十幾套粗製濫造的運動衣讓我選,我跟她說我是要給幾百工人統一服裝,如果價錢公道,以後冬衣也在她這裡進,這個女人立刻兩眼發亮,對我又摸又捏的,她拿出的幾套咔嘰布工服不是太厚就是太貴,見我興趣索然似乎要走,她在我耳邊神秘地說:「有一批衣服,絕對便宜,就是不太好看,你要嗎?」我跟她說我們的工人全是在人跡罕見的荒郊蓋電廠的,不在乎好不好看。

  她做賊一樣捧出一套衣服來,我抖開一看,樣子確實不怎麼好看,而且還灰撲撲的,我皺著眉頭說:「樣子好不好看先不說,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老闆娘壓低聲音說:「你好好看看就知道了,提醒你一下,肩膀上如果再加兩條道,胸前寫個號碼……」

  我靠,看出來了!這分明是勞改犯的衣服。

  她看我有點心動,添油加醋說:「給工人穿嘛,用不著好的,而且這樣的衣服穿出去別的包工隊不敢惹你……一套才20,加鞋和內衣每套你給50。」

  我說:「穿這個上街不會被公安局當越獄犯給抓起來吧?」

  老闆娘說:「你放心,這個只是半成品,完全做出來以後領子上有花兒,你還可以選擇讓他們在背上畫一個彪馬的標誌,只不過為了不惹麻煩,那隻豹子是臉朝上躺著的……」

  我問她:「能繡『精忠報國』嗎?」我想先討好一下這些岳家軍。

  「問題不大,想不到你們一個包工隊還有自己的企業文化。」

  「能再便宜點嗎,我要1000套,而且明天就要,現錢現貨。」

  老闆娘掩飾住歡喜,板起臉說:「大兄弟,你要再說這話這買賣只能黃了,我啥也不說了,你自己算算,就算我們的衣服都是回收墩布做的,光加工費也不止這個數吧?」

  我想了想也笑了,確實是這麼個理。

  「那我也不多說了,這是2000塊定金,不過得你們給我送到這個地方,別忘了『精忠報國』,剩下的錢我拿到貨以後一起給你。」

  老闆娘點著那2000塊錢說:「5萬塊的買賣給2000定金是不是少點?」

  「不樂意拿來!我還不樂意呢,這剛地震完我就領著一幫穿成這樣的人四處攬活去,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哪的監獄塌了——哎對了,你男人是不是在監獄工作?」

  老闆娘躲閃著我搶錢的手,說:「行行就2000吧,我男人是蹲監獄的。」

我臨走的時候老闆娘把一張紙片給我,指著對面說:「送你一次免費心理諮詢,這是本店的特色。」

  我順她手一看,對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家心理諮詢室,我哭笑不得地走進去,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了,老闆娘在變相支持她老姘頭的生意,那個男人奔50的年紀,留著山羊鬍坐在老闆椅裡,眼裡色光直冒,隔三差五沖對面擠眉弄眼,見我進來,山羊鬍板起臉說:「你有什麼心理問題嗎?」

  「沒有,就是錢不夠花。」

「這就是最大的心理問題,你覺得多少錢才夠花呢,換言之,你追求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有的人月薪好幾萬,可他們不快樂,有的人一個月才掙幾百塊錢,可他們……」

  我說:「別扯淡了。」

  山羊鬍忽然一把抓住那個寫著「心理諮詢師」的牌子,我以為他要拿起來砸我,誰知他把那牌子一轉個,露出一個大大的八卦:「哦,既然對心理諮詢不感興趣,那我給你批一八字兒吧——」

  ……

  剩下就是帳篷的事了,1000套衣服鞋襪不過是十幾箱子的事兒,跟包子隨便說個謊就行,100頂帳篷就不好辦了,後來我想了一個辦法,我讓那個老闆後天晚上不等我去拿貨就不許關門,開始他還愛理不理我的,我跟他說,你要不等也行,反正我知道你倉庫在哪,他就表示一定跟我不見不散。做人就應該執著一點,不達目的死不休,不破樓蘭終不還,匈奴不滅,何以家為,古來征戰幾人還!雖然難免遭人誤會,他們管我這種做法叫流氓習氣。

最後一件大事:地點問題。這地方必須離開市區,又不能太偏僻了,我得在附近的城鄉結合部買到糧食和生活用具,而且劉老六凌晨給我把人帶過來,我得領著他們步行在天亮以前能夠到達。我絲毫不懷疑岳家軍的長途跋涉能力,但我對自己缺乏信心,除了在床上,我這些年都很少做流汗運動了。

  包子這些日子正常上班,地震以後很多家庭都不做飯了,中小飯館更加火暴起來,因為包子上的是早班,中午那頓飯是由李師師來做的,很多人誤以為她很會做飯,那是錯的,以前就算做,她抓把蓮子扔鍋裡,等別人做好端給宋徽宗時她就可以說那是她親手做的蓮子羹,她缺乏系統的做飯理論,甚至不知道蛋炒飯是要用熟米飯炒的,那麼愛乾淨的女孩子炒菜居然不洗,不過這樣不會熗鍋濺油,後來我才知道飯館其實都是這麼幹的。

  正當李師師端著一盤切得很科技時代的茄子要往油鍋倒時,謝天謝地包子回來了,在她身後跟著一個戴玳瑁眼鏡穿著中山裝的老頭,我掏出錢包對老頭說:「怎麼,這禮拜換您收水費?」

  包子把李師師劃拉開自己動手,回頭瞪我說:「這是我們小學班主任張老師,現在是育才小學的校長,剛才在馬路上碰上,被我拉回來的。」

  這個張老師我聽包子說過,據說是個很和藹和平易近人的語文老師,很受孩子們的喜歡,包子後來能在英語課上偷看《天龍八部》全得感謝這位張老師,哦不,張校長。

  我窘迫地給張校長打招呼,張校長苦笑說:「別叫我張校長,我已經不是校長了。」

  我這才奇怪地說:「育才小學?我好像沒聽說過。」

  張校長說:「不是什麼正規學校,其實就是村辦小學,我是退休以後沒事做去那不要工資當校長的。」

  我隨口說:「那趁這個事您正好休息休息,過些日子太平了,您再繼續當孩子王去。」

  張校長心灰意懶地說:「沒了,學校沒了,教室都成危房了。」

  我問:「那麼嚴重?」

  「我們的學校是建在爻村的。」張校長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爻村是這次地震的震中。

  我把老頭拉在一邊聊了一通才知道,育才小學其實是爻村附近十里八鄉湊錢蓋起來的學校,說是學校,其實就是幾座平房,有6個男老師,而學生則有400多。

  之所以建在爻村,是因為這裡是中點,離所有村子都近,其實都不算近,最遠的村子離那有30多里路,就連爻村自己的孩子也得走一陣子才能到學校,爻村雖然只是一個村子,但管轄著遼闊的野地,學校附近不但不住人,連莊稼也不在那種。

  我問張校長:「那現在學校怎麼樣了?」

  張校長說:「不幸中的萬幸就是沒有孩子受傷,但教室是肯定用不成了。」

  「當初蓋教室花了多少錢?」

  「那是十好幾年以前的事了,花了將近10萬。」

  我眼睛閃亮,說:「張校長,假如現在有個有錢人想借用這片地,您說能行得通嗎?」

  張校長根本不感興趣,老頭扶扶古董眼鏡沒精打采地說:「有錢人?用那地做什麼?那塊地前幾年都那麼閒著,現在更沒人要了。」

  我急忙說:「我要我要!」

  張校長奇怪地說:「你?」

  「呃……是我一個朋友,他想用那塊地……」

  「幹什麼?」張校長看了我一眼。

  我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迎著老頭逼問的目光,我急中生智說:「他想辦家學校!」

  「學校!」老張好像是加菲貓聽到豬肉卷一樣來神了。

  「是這樣,他想辦一個文武學校,就是專收大孩子那種地方。」

  張校長目光又黯淡了下去,有氣無力地說:「那你跟村長說去吧。」

  我拉住想起身的老張說:「當年他們蓋學校不是花了10萬嗎,我可以每家給他們10萬,爻村20萬,你覺得這樣可能性會不會大一點?」

  張校長聽完低頭想了半天,最後說:「10萬夠他們每村再蓋一個簡陋校舍和請到一個老師了,可是我就不能再和那些孩子們在一起了。」

  我感覺自己特不是東西,好像土豪劣紳非要霸占人家已經定了親的小姑娘,問題現在真的是地主家也沒餘糧啊,當年合建學校的有15個村子,這就是150萬啊,加上多給爻村的10萬,加上買衣服買帳篷買食品用具,我這500萬10成中已經去了三四成了,但話說回來,要再沒這麼一塊地,那花起錢來更剎不住了。

  張校長想到最後,一副痛下決心的樣子:「你那個朋友如果真的要有這心思,我可以幫他聯繫各村村長,畢竟都是為了孩子。」

  我說:「如果方便的話,您能不能明天就帶我去見見各位村長——我代表我那個朋友去見他們。」

  張校長抓住我的手搖了搖,虛弱地說:「不管怎麼說,替我謝謝你那個朋友,孩子們有書念,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抽了自己臉一下,說:「他他媽的也是被逼無奈,要不肯定給孩子們蓋座大教學樓。」

  張校長問我:「對了,你朋友的學校叫什麼名字?」

  我又愣了,只好說:「您看叫什麼好呢?」

  這個老知識分子又扶扶眼鏡,顯得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以為他能說出什麼高雅的名字呢,結果他說:「就叫育才文武學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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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一本書《底牌》,上架作品,有月票的支持下。在這裡,我們玩的是無限注德州撲克遊戲。這是撲克遊戲裡的凱迪拉克,在中國很難看到;就算在拉斯維加斯、蒙特卡羅、澳門……你也很難在賭場外,看到這種撲克遊戲。

  但是,全世界最頂尖的那些牌手,玩的就是這種撲克遊戲。他們盤踞在拉斯維加斯最高賭金的牌桌上,其他人沒有任何機會和他們相抗衡。因為他們中的每個人,都有著驚人的讀牌能力——通過各種各樣的觀察和分析,像神一樣,讀懂能力欠佳的牌手。是的,美國政府已經公開承認,這並非賭博,而是一種競技。

  那些頂尖牌手中,絕大多數人都獲得過Wsop的金手鏈。Wsop,世界撲克大賽,在撲克界的地位相當於奧運會和世界盃,很多牌手一生的夢想就是進入 Wsop的決賽桌。我們只需要羅列一下數據就可以了:每年都有上萬名牌手參加Wsop,算上爭奪入場卷的衛星賽,這個數字還要乘以一千;每年Wsop都會為數百名牌手頒發獎金,前二十名都會成為新的百萬富翁;而冠軍獎金更是高達數千萬……
第三十九章 極品校長

  包子跟我一樣,從小崇拜過黑貓警長(我更喜歡一隻耳)、克塞號、奧特曼和蜘蛛俠,如果說在她崇拜的人裡唯一一個能看得見摸得著的,就是這位張校長。

  換句話說,所有教過包子而又不遭她記恨的,也只有張校長這麼一位老師。他是那種老式知識分子,治學嚴謹性情溫和,10萬字的論文寄都寄出去了,想起用錯一個標點,硬是半夜等在郵局門口,等人家一開門軟磨硬泡拿回來改好再寄。

  吃飯的時候張校長見我召喚出一個班的人馬來,很是詫異,當得知兩個女孩睡一起的,才對我們多了幾分親熱。在稱呼問題上,張校長分別管我們叫小強、小贏、小荊……輪到劉邦時他老大不樂意,自從他不當二混子以後可能就沒人再這麼叫過他了。

幾杯啤酒過後,老張談興大發,開始說古論今,這種舊式文人,酒酣耳熱後別有一番風流,說到諸子百家,秦始皇還能插幾句嘴,說到劉項之爭,劉邦離項羽遠遠的坐開了,說起李白杜甫,李師師加入討論,然後到了公安派、《紅樓夢》,陷入冷場中。我見沒啥可說的了,隨口邀請他當育才文武學校的名譽校長,老頭一是喝高了,二是見自己起的名字被錄用很開心,一口答應了。

  老張走的時候留下一個結論是:現在的年輕人不學無術。

  我記住老張這句話了,你等紀曉嵐和曹雪芹來了我再找你算帳!

  第三天是事趕事的一天,上午我得去與各村村長會晤,連爻村在內15個村長加我和老張歡聚一堂,但氣氛並不太友好,他們總覺得有人冷丁地要給他們10萬塊錢肯定憋著什麼壞呢,現在的農民可不好對付,都是見過錢的主兒,張校長作為我的名譽校長幫著說了幾句話,我又答應給每村多加一萬,才打發了14個村長。

  爻村村長最後拍板決定把那塊地借給我,他說:「你多給的那10萬我不要,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蓋學校的施工隊必須用我侄子的。」

  然後村長就領著我去看了地,以前的育才小學就是在茫茫無際的荒草裡開出的幾間平房,遠遠看去像龍門客棧似的,四面八方都有被孩子們踩出的蜿蜒小道,只有通往縣城的方向可以通車。在這裡的上學的孩子們其實也很幸福,我還沒聽說世界上有哪所學校包括貴族學校的學生們利用課間10分鐘就能在操場上抓住野兔的。

  村長把他侄子也叫來,是一個滿頭癩瘡的小個,三角眼,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這廝叼著煙斜瞪著我,口氣很沖地問:「你想怎麼弄?」

  我說:「我打算把那幾間平房推了……」

  「廢話,肯定得推啊!你就說你打算花多少錢吧?」

  「100萬吧,你給我起兩棟小二樓,再弄個食堂,反正夠350個人吃喝拉撒的就行。」

癩子嘿嘿壞笑著,很老到地說:「不打算常年招生?想斜刺一槍撥馬就走?」

  「我這是重質不重量,招夠350個就不招了。」

  「嘖,跟我還說這種屁話,這麼著吧,你給200萬,我再給你蓋座三層的教學樓,你要多加20萬我再給你切著荒攤壘一圍牆。」

  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圍牆很有必要,我說:「一共給你200萬,宿舍食堂教學樓和圍牆都有了,行不?」

  癩子把煙一扔,回頭就走,邊說:「成,就這麼著吧。」

  我老覺得這事不塌實,衝他後背嚷:「簽個協議啥的不?」

  癩子擺擺手:「別整那虛頭巴腦的了,我明天就拉著隊伍過來。」他忽然停下,回頭說,「哎對了,你學校建成以後要武術老師不,我有幾個哥們身手很不賴,現在每天沒事幹盡他媽打架了。」我說不要以後他又說:「要不當老師當校警也行啊,省得你的學生跳牆出去打野炮去,要麼跑到教育局告你去也受不了啊,我讓我那幾個哥們每天牆角蹲著,誰往出跑腿打斷。」

  我失笑道:「別折騰了,也不知道誰把誰腿打斷。」

  等癩子走了,我跟張校長說:「諮詢您一下,辦學校都要什麼手續啊?」

  張校長身子一栽歪,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別告訴我你的手續還沒辦下來。」

  我撓頭道:「我壓根就沒辦,所以才問您呢。」

  老張終於坐在地上,絕望地說:「我這干的什麼事呀,晚節不保,晚節不保啊!」

我好奇地問:「怎麼,您昨晚沒回家?」

  老頭指著我怒髮衝冠地叫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不是害我嗎?」然後捶著地帶著哭音說,「我是昏了頭了,怎麼想起當這個名譽校長……」

  他要不說我都把這事給忘了,看來還是老一輩人講究誠信呀。

  我充滿感情地說:「張校長我真沒騙您,我是一心想辦學,讓那些大老遠來的……孩子們有個地方學習,讓他們看看咱們時代的精神面貌,我有個想法就是頭一年不收任何學費,住宿吃喝全免,您可以監督我,我要是想賺黑心錢天打五雷轟。」

  我前面的話任何人聽了都知道是在放屁,但無疑最後一句殺傷力太大了,張校長坐在地上仰視著我,驚訝地說:「你真的會這麼做?」

  我使勁點頭。

  「那你那個出錢的朋友會同意嗎?」

  我深沉地說:「我救過他一命,這些錢其實是他的謝禮,我就算扔水裡他也不會過問的。」

  老張一下站起身,跟我說:「你可別騙我,要是真的你說的那樣,你這學校可以先辦著,我有幾個學生現在在政府部門,我打聲招呼,可以先把你當個擺設不理,如果沒鬼,手續的事我幫你搞定。你要是敢騙我……」老張說到這忽然聲色俱厲起來,「我有幾個不成器的學生在道上也是有名的,我寧願讓小項守活寡也得廢了你!」

  我靠,看不出啊,居然是個黑白兩道一踢兩開的主!以後我有了兒子也讓他當老師去……

  回去的路上我還特意去看了看我的帳篷,店老闆太可樂了,為了等我或者說為了防我,自己打開一頂帳篷就住在倉庫門口,好在現在滿大街都是帳篷,一點也不惹眼。

  半下午我那1000套「精忠報國」也來了,我讓送貨的人就碼在門口,這街裡都是老相識,不大可能有人偷。包子回來看見了也沒在意,以為是隔壁小王的貨。我在家裡養著5人組,在外面租了幾百公頃的地蓋樓、辦學校,個中真相包子完全懵然無知,照她這個馬虎勁和我的辦事能力,我覺得和網上的mm見個面啥的時機已經成熟,但距離能去玩一夜情還有一段差距。

  7月初的天,已經不算長了,8點剛過就黑濛濛的了,我真怕劉老六現在就把人給我帶來,滿大街的居民現在都剛吃了飯在外面一邊納涼一邊避震呢。

  我真希望我們的公安機關能喜傳捷報:江湖騙子劉老六落網。我還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去問過街坊們,說起劉半仙,這些人說法不一,有的說已經流竄到了南方有的說在大水泉附近村民家,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我覺得這個老神棍就算不使用法力也比馬加爵難抓。

  晚飯是我們濟濟一堂的時候,包子這些日子活得到是很哈屁,除了不能和我嘿咻,無比愛熱鬧的她像一隻進入了澳大利亞草原,看見遍地糞球的屎殼郎一樣無憂無慮,她跟項羽還有劉邦開玩笑說:「現在我們這也遭災了,湖北水退了沒,咱們一起去你們那避難吧。」

  包子,這是一個從生下來那一刻就惟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唐僧經歷九九八十一難還孫猴兒幫著扛,唐僧本人其實沒受什麼罪。但包子於我,不但不幫我,還盡給我找事,不過換個角度想想,她是唐僧,我是孫猴兒,這麼說的話就沒什麼語病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每個成功男人後背上都背著一個特能禍禍的女人。

  她一句話勾起了項羽的心事,這個兩米多的巨人放下筷子,幽怨地離開了飯桌。是時候給他買一輛面包車了,不但可以讓他有個事忙,而且我也要用。

  接下來的等待是漫長的,我雖然讓劉老六晚點往過帶人,但鑑於以前他的處世習慣,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在樓下喊我,然後身後跟著300個血淋淋的宋朝將士。其實就算他一個人來我以後也不好混了,劉老六的通緝令每天在我們市台《大長今》開始前準時亮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大長今》簡體版的封面呢。劉老六的迅速竄紅主要是因為我們這個地方,從建國就平靜到了現在,跟那幫搞石油的回民沾不上邊,東突啥的也不來,這次地震算得上是歷史上比較嚴重的事件,如果不搞點事情讓老百姓們轉移一下注意力,真怕民心惶惶,而且通緝劉老六也是一種闢謠,劉老六現在就是一個滿身大便的土雷,炸不死你也得沾你一身屎。

  天完全黑下來以後,老頭老太太們撲扇著蚊子都回家睡覺了,我們每天都睡的很晚,秦始皇佔用電視在打頂蘑菇,他發誓今天一定要過了8-1的龍宮,荊軻這兩天不愛聽廣播了,因為裡面都是關於地震方面的報導和重複的避震知識。

  我和劉邦還有兩個女的打麻將,劉邦兜裡揣了不少老太太的買菜錢,提出要玩帶血的,玩了一會等他贏夠了就開始給包子點炮,在李師師的抗議下我們索性打對家,劉邦和包子一夥,這次這小子孤掌難鳴,總體來說互有勝負,我看著牆上的時間越來越晚,心也漸漸放了下來。秦始皇打通關之後,李師師先撤出牌局去睡覺了。

  我們三個接著斗地主,玩了幾把之後包子把牌一扔,憤然離去。把我樂得直誇劉邦——包子一把也沒贏才這麼早去睡覺的。我最怕包子在場的情況下劉老六喊我,不用問我幹什麼去,只要往樓下一看那麼多人,包子就得崩潰,從前年開始包子就不支持我打群架去了。

  等所有人都睡了,已經是半夜2點多了,現在我又開始擔心劉老六不來了。我抽了一氣煙,實在困得不行了就趴在桌子上迷糊著了,在夢裡還聽見劉老六鬼鬼祟祟的聲音在喊我,然後我就覺得大腿上濕濕的,醒來一看,是我哈喇子掉腿上了,我正打算去洗把臉,好像真的聽見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在喊我,我趴在窗戶上一看,劉老六賊眉鼠眼地觀察著四周,一邊壓住了聲音喊我,在他身後和左右,整整齊齊站著300名宋朝的戰士!
第四十章 背嵬軍

  劉老六在玻璃上看見我,使勁衝我招手。我示意他等著,然後急急忙忙穿上長褲、登山鞋,我一想到得把這幾百號人領到地方頭就大。

  我下了樓一看,劉老六還在鬼祟地看街兩邊有沒有警察,300條漢子標槍一樣立了半條街,而且兩人成行三人成列,年紀不等,最大的看著有40歲的,最小的一副孩子面。他們大多用破舊的黑巾包著頭,神情木然,不像跟誰有深仇大恨的樣子,在他們身上,除了統一的青色軍裝外,配甲是各式各樣的,大多以牛皮裹著前心,有的綁著護腕和裹腿,牛皮上有刀砍斧剁的痕跡。

  從裝飾上就可以看出這是一支配置以輕便為主,常常執行極限任務的軍隊,最讓我吐血的是:他們統一配著長刀,有的背著弓箭,短刀規格不一,有的在左後腰上插著,有的則綁在裹腿裡,從他們冷漠的表情和護甲損耗上看,這是一群殺人如麻的軍人。

  現在公安局對管制刀具查得很嚴吶,我估計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刀上都能化驗出十幾個乃至更多的血跡來,這要落警察手裡我跳進……哪也不用跳了,落警察手裡我這輩子大概也就見不上黃河了。

  劉老六指著一個40多歲的老兵對我說:「那是背嵬軍小校徐得龍,他是這群人裡官階最高的,你以後有什麼事找他說。」

  「卑微軍?這是什麼名字?」

  劉老六回頭看了一眼300,小聲說:「別瞎說,背嵬軍是岳飛的親兵和特種部隊,中國歷史上除瞭解放軍我看沒什麼部隊比他們強悍了,只不過人數太少沒什麼名氣,這樣的幾百人打上萬人跟玩似的,郾城之戰50背嵬衝進金軍營帳殺了他們主帥,導致金軍15萬全軍覆沒,連金兀朮的王牌軍鐵浮圖和枴子馬都死光光了,兀朮當時都哭了——這是有歷史記載的我可沒瞎說。」

  我聽得雞皮疙瘩層出不窮的,問:「這麼變態的人怎麼一個也沒活下來?」

  劉老六嘆氣道:「這300人原來不是正常戰死的,我以前弄錯了,他們是岳飛被害以後自殺性衝擊中陣亡的,這些人怨氣很重,就算陽壽沒有弄錯也不會消停的,希望你能化解他們的仇恨……」劉老六說到這很瞭解我地往後一跳,我這一拳就揍空了。我知道我鬥不過這個老神棍,央求他說:「你把唐僧弄來幹這事行不,我煽風點火還湊合,和尚的營生實在不專業啊!」

  劉老六嘿嘿壞笑:「考驗你的時候到了——喲,我得走了,今天白天有倆小子跟了我半天,我懷疑是便衣。」說到這他往下略一蹲身,眼望天空,似要飛翔。但老半天也沒動靜,我問他:「你怎麼還不飛?」

  他白了我一眼說:「我就是放個屁。」說完一溜小跑沒影了。

  我看著眼前這300帶著刀、剽悍異常的背嵬軍直苦笑,走到那個徐得龍的面前賠笑說:「徐領隊……」徐得龍一抱拳:「蕭壯士!」

  我額頭汗下,說:「叫我強子就行了。」我試探性地說,「咱們來了這,上輩子的事該忘就忘了吧,兄弟我也不是什麼壯士,更不是什麼神仙,就是一個百姓,你們是軍人,咱們就應該軍民團結一家親。」

  徐得龍衝我笑笑:「好說。」

  我靠,這人為什麼像木頭一樣,我原以為他們的目的也是要我把他們送回宋朝,但現在這麼一看,他們在知道我不是神仙以後也沒有表現出失望之情。

我說心驚膽顫地說:「咱們換衣服以前能不能先把刀先交給我保管……」我知道凡是軍人,一定會很愛惜自己的武器甚至是產生圖騰崇拜,要他們繳械,有時候比殺了他們更費事。

  然而徐得龍聽完,回頭大聲說:「全體注意,刀交右手——放!」

  垮的一聲300把長刀整齊地碼在了每個人的腳下。我多想喊上一聲「同志們辛苦啦」呀!

  我打開一個箱子,取出一套衣服鞋襪,簡單示範了一下該怎麼穿戴,然後對徐得龍說:「麻煩徐領隊把你們的武器還有換下來的衣服都裝在原來放新衣服的箱子裡,找幾個勁大的背著,咱們換好衣服以後還得走很遠的路呢。」

  徐得龍指揮幾個士兵把衣服都發下來,然後這些人就當街脫得精光開始換新衣服,我注意到他們所有人身上都有纍纍的傷疤,他們在看到「精忠報國」後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雖然那時候的士兵絕大多數不認識字,但這四個字沒理由不認識呀。這跟鋼七連的戰士不能不知道「不拋棄不放棄」是一樣的道理。

  換下來的衣服和武器很快都裝進了箱子,連同沒拆封的箱子,都有專人負責背著,這真是一支高效率訓練有素的部隊,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1分鐘,而且沒有一個人說話。

  因為都是長發,所以包頭巾都還紮著,我看一切就緒了,問徐得龍說:「兄弟們大老遠的來,用不用先休息一下,咱們得跑個30公里越野。」徐得龍笑笑:「走吧。」

  我推起借趙大爺的二八自行車,很難為情地說:「不好意思我得騎著這個,我沒法跟你們比……」

  然後我們就開始了急行軍,開始我還怕有跟不上的,騎得慢,後來發現我再怎麼使勁蹬人家這幫人都不當回事,因為空闊地還有人睡地震棚,所以我盡揀荒僻小路走,後來體力終於還是出了問題,在取上帳篷又騎了一段之後——我他娘的再也蹬不動了。

  徐得龍派了兩個士兵在後面推著我繼續跑,我從來就沒想過我能幹出這麼丟人的事來,我記得上學時候跑越野也是我們跑老師蹬著自行車,有時候有那實在跑不動的才讓老師馱一截,要是女生也就罷了,要是男的這麼幹,那以後算臉面盡失了。

  我在自行車上那是相當不自在了,要是一下也不蹬吧有點說不過去,要是蹬幾下吧氣又倒騰不上來,於是我就蹬幾下然後倒轉幾個空圈,讓自己顯得也挺忙活。儘管是小路,偶爾也有飛馳的汽車路過我們,路兩邊也有閃爍的霓虹燈和各種閃亮的招牌,光看外表就知道這些變態種群已經奇怪到他姥姥家了,可居然連一個問的也沒有,岳家軍軍紀嚴明果然名不虛傳。我想我還是找個時間把這個世界給他們系統的介紹一下也好,到時候把秦始皇他們也拉來,不能再讓他們誤會這場地震和我的屁有關了,其實一起住了這麼長時間,我是不是神仙對秦始皇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該享受的他們都享受了,而且我現在有錢了,除了把項羽送回垓下去,他們想要什麼我可以適當的小小滿足一下,跟神仙的日子有什麼差別?

在前面的收費站,一輛警車閃著警燈停在路邊,兩個警察把身子靠在警車上正在抽菸,看樣子也沒什麼事,純粹是因為這個特殊時期的政府預備應急手段。我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見了我們。

  現在再想掉頭往回走已經晚了,我放慢速度,對徐得龍說:「前面的人不能得罪,一會我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徐得龍吩咐了下去。

  兩個警察見好幾百號穿著勞改服的人向他們走來,都下意識地把手摸在槍上,當他們看見我以後才微微鬆了口氣,可能是騎著自行車這一個特別生活化的場景使他們倍感親切吧,但一個老警察還是很警惕地問我:「你們這是干什麼?」

  我一腳踩在地上,和顏悅色卻暗含玄機地說:「告訴你你就麻煩了。」

  邊上一個年輕警察小聲說:「特種部隊執行任務吧?」

  我很嘉許地對他說:「你這個小鬼很機靈嘛,哪個單位的呀?」不等他回答,我大聲命令300:「立正!」

  喊完這句話的一瞬間我腦袋上的汗也下來了,我都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聽得懂這個命令的具體含義。徐得龍反應很快,他把手一背,雙腿自然分開站好,他身後的軍人嘩一下跟著照做,那動作齊得簡直像程序設計出來的一樣,可只有一點不對:這個動作是稍息!

  我做賊心虛地回過頭來,果然見老警察疑惑地說:「你們是什麼部隊的,怎麼穿著……」他忽然恍然道,「這是你們的特殊軍裝吧?」

  我神秘莫測地笑了笑,不予作答。

  其實300穿的除了胸前沒有號碼,那是絕對正版的勞改服,只是他們的扎頭很拉風,你看電影裡,戴鋼盔的一般都是小兵,隨便戴個布帽子的,那就是特種部隊,如果把腦袋包起來的,那絕對是國家重金培養出來的殺人機器。當然,這其實是根據作戰環境的不同而不同的,但普通警察怎麼會想那麼多,而且300確實有過硬的軍事素質,他們散發出那種氣息就絕不是勞改犯能有的。

  我見倆警察暈了,趁熱打鐵說:「你們辛苦了,我們還要趕路,再見。」說著命令300:「跑步——走!」

  徐得龍在聽到「跑步」兩個字後啪得來了個立正,聽到「走」以後傻了,只能僵不愣瞪地跑了,然後其餘的299跟著他就那麼出發了。

  等300在前面跑出一段了,我才沖兩個警察笑了笑,蹬上自行車趕他們去了。還聽那個小警察無比崇拜地說:「你看人家部隊,為了迷惑敵人口令都是反的,肯定是第五類部隊裡的,我要是能進去就好了。」

  大家可以為我作證,我自始至終都沒說自己是部隊的,這以後育才文武學校開了,人一看這身衣服其實只是校服,打起官司來我可佔著理呢!

  過了收費站就離目的地不遠了,當戰士們踏上了草地的時候,可以看得出都比較歡欣鼓舞,看來他們都不太喜歡城市。職業軍人嘛,就要這樣甘於平淡,以吃糠咽菜為樂,我很喜歡他們這樣的性格,因為如果他們也是吃喝玩樂來的,別說泡吧,領著他們去吃碗拉麵也得1000多塊錢,要不要小鹹菜?你多加荷包蛋給他們加不加?人口多了生活質量必然下降,計劃生育是一項多麼好的基本國策啊……

  當我把幾棟危房指給他們看時,徐得龍一揮手叫道:「隱蔽!」300人不由分說全鑽了草窠兒,徐得龍一把把我拽了個四仰八叉,自行車都壓在我身上了。

  等我解釋清楚這裡將是以後他們的容身地並且今晚要在那片空地上安營紮寨時,徐得龍很堅決地否定了我的提議,他認為那裡太暴露了。

  其實這又沒人看,暴露點怕啥?

  最後他們就在與那片空地遙遙相望的地方紮了營盤,那帳篷我還真沒用過,但士兵們在這方面很有天分,徐得龍滿意地摸著綠軍布的帳篷說:「結實!而且還能防水,短時間內還防火——都是你做的?」

  我對他不聽我的很窩火,我覺得要是岳飛來了肯定會虛心接受我的意見,哪怕他內心不認同。畢竟我是地主而且在這活二十多年了,看來將和兵在政治謀伐上就是有差別呀。

  營帳紮好,我才發現我的腿已經軟得跟門簾子似的了,以這個狀態想往回騎,那麼撲街這個詞就是給我準備的了,300人打開61頂帳篷,其中一頂是存放那些箱子的,我跟徐得龍商量,先在那個帳篷裡睡一夜,徐得龍笑道:「你睡吧。」

  300人,搭帳篷、到睡進去只用了不到5分鐘,除了布料抖開和砸帳篷腳的聲音,還是沒有一個人說話,這看著就有點恐怖了,現在連我也看出這些人肯定是有什麼秘密或者說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種沉默掩飾不住活火山要爆發的跡象。他們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呀?

  明天得買幾件口香糖去,老這麼憋著,還不都得口臭了?

  出於習慣,他們派了兩個人負責警戒,我說都跑了一身汗怪累的,快睡吧,人家根本不理我,說是一身汗,其實就我一個人是這樣,站崗那倆碰巧是推我那倆,心裡不定怎麼鄙視我呢。

躺了一會我肚子開始叫喚上了,我這才想起他們跟著我跑了一夜,水米未進,這可絕對是我這個主人失職了,可這些人一個叫苦的也沒有,我這心裡就更過意不去了,要麼怎麼說聾啞孩子更招人憐呢。岳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我要不管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踰越了這個道德底線……

  我們睡覺的時候已經東方魚肚白了,早上不到8點的時候我被他們吵醒了,走出帳篷一看300個人正人手一朵喇叭花撅著屁股在收集草葉上的露水喝,有兩個士兵在收拾一堆死兔子,已經有人點起了火,支上了烤架,徐得龍見我醒了,指著我帳篷腳一排喇叭花說:「那是給你準備的。」

  我低頭一看,一長排喇叭花裡都蓄滿了收集來的露水,瘦點的人洗澡都夠用了,這得花多長時間啊?

  我眼淚汪汪地說:「這個留下泡茶吧,你們要想往飽喝——」我一指遠處那幾棟破房說,「那裡有自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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