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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穿越大唐之我會魔法 作者:玄色 (已完成)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仙蹤再現

  水玉兒輕聲問道:“是誰?”可是卻沒有人有空回答她。

  寇仲正要撲上去,卻給徐子陵扯得退進橫巷,耳中響起徐子陵的聲音道:“這兩個回紇女很邪門不宜輕舉妄動。”

  水玉兒留意看那個年輕男子身旁的年青回紇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寶氣,眉眼間風情萬種,顧盼生姿,果如徐子陵所言,絕非良家婦女,且是一流的武林高手。

  別人在打量她們,她們亦打量途人,不但不怕男性放肆的目光,還不住在馬背上交頭接耳,似是對街上好看的男子評頭品足。幸好沒朝他們的方向瞧來。

  在心內細細想想,便知道這個令雙龍失措的男子定是段玉成,就是那個一直沒有任何音訊,生死難卜的雙龍幫手下之一。寇仲呆瞪段玉成在眼前策馬而過,口齒艱澀的道:“我的娘,這是什麼一回事?我們是否仍在做夢?”

  徐子陵盯著段玉成逐漸遠去的軒昂背影,壓低聲音道:“你去找羅意和歐良材,我和玉兒去看玉成在什麼地方落腳,然後回住處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如何?”

  寇仲無語的點點頭。

  徐子陵安慰他輕拍他肩頭兩下,和水玉兒閃出小巷,追段玉成三騎去。

  徐子陵和水玉兒坐在東市主街一個露天茶水攤子所設的桌子旁,凝望斜對街段玉成和兩個回紇女子進入的羊皮批發店的入門處。

  龍泉有東市而無西市,但市況的熱鬧,媲美長安,主街人頭湧誦。牛騾馬車往來不絕,喧鬧震天,充滿生氣水玉兒托著腮凝望著羊皮店地入口。耳朵里聽著徐子陵簡單的把段玉成的身份向她緩緩道來,自己心內也慢慢地整理著思路。

  好像狼盜之首就是大明尊教的人。而段玉成則是大明尊教細心挑選地接班人----廢話,經過寇仲和徐子陵長生氣改造過的人當然是最好不過的苗子。大明尊教還真是現撿了個大便宜。

  水玉兒暗中撇撇嘴,她不管大明尊教信奉的是什麼,好像也和金庸小說里面的明教很像,可是目地卻也很明顯。就是進入中土傳教,趁此亂世,建立地位。

  大明尊教在中土並無彰顯的惡行,其教義簡而不繁,容易吸納新血,加上有人穿針引線,成事的機會極大。這也是後來石之軒必須要以雷霆手段一舉把其摧毀的原因。

  她倒是不用管這件事,不過段玉成後來獨自離去確實是可惜了,到時候再想個辦法把他勸回來就好了。水玉兒把玩著桌上的茶杯。舉茶淺嘗一口,眼角瞟到街角一個優美而又熟悉的身影,柔聲道:“陵二哥。我去一下,你繼續盯著這里。我們在稻香館會合。或者時間晚了我就自己回四合院。”

  徐子陵也注意到了,微微一沉吟道:“我陪你去吧。師小姐上次幫助了你,我去謝謝她。”

  水玉兒連忙擺擺手,向對面的羊皮店一努嘴,笑道:“你不是還要盯著段玉成嗎?別放棄了。至于妃暄那里,我自己去就好了。又沒什麼危險,而且有些女孩子的私房話,你還是不要聽的好。”她可不放心。並不是質疑他對她地感情,只是徐子陵心內悲天憫人的思想一直都在,這也是在原來的世界中他最後勸寇仲放棄爭霸天下地主要原因。她可不想讓他們過多接觸,再造成那樣的結果。

  徐子陵皺皺眉,他是不擔心她去見其他男子,但是她和那些美女間糾纏不清地事情他還是一直在意地。可是迎著水玉兒面上期盼的目光,只能微微歎氣道:“好吧,你自己小心點。”

  水玉兒淺笑著朝他擺擺手,便盈盈地追著先前經過的那抹身影而去,徐子陵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對街的羊皮店上。

  水玉兒緩緩的跟著師妃暄,直到後者停下腳步,徐徐轉身,笑著說道:“玉兒妹妹,好久不見了。”

  水玉兒快走幾步,來到她身邊,目光落在她靜若止水的玉容上,聳肩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見。”

  師妃暄秀眸一閃,打量她道:“玉兒妹妹改變甚多啊,看來大漠之行對于你收獲頗多。”

  水玉兒想不到她能窺破自己的心事,但一想到她和徐子陵互訴心意,自然面上的神態和之前不同,索性大方的笑道:“還好啦,只不過是得償夙願而已。”說罷舉步向前。

  師妃暄秀眉輕蹙,但還是跟上水玉兒身邊,輕輕淺歎道:“塞外給你們四人鬧得天翻地覆,今趟來龍泉,不是要把五采石送給拜紫亭吧?”

  水玉兒真想說送不送都不關你的事,可是還是把到唇邊的話硬生生的咽回去,道:“五采石確實在我們身上,不過仍未決定該如何處置。妃暄來龍泉,是否是石之軒他人來到此處了?”一想到在飲馬驛那天晚上他的蓄意輕薄,水玉兒便秀目閃過寒光,盡管她現在不能把他如何,可是這點羞辱她絕對不會忘記。那種無助的心情,她不想再次嘗試。

  師妃暄輕輕的點點頭,在她身旁卻一言未發。兩人默默的走在龍泉的朱雀大街上,轉過幾道街角,一佛塔聳立在左方林木濃密處,“那里是小長安唯一的佛寺,聖光寺。”

  身邊傳來師妃暄柔美的聲音,水玉兒抬頭看去,只見四周林木參天,環境甯靜幽美,不遠處傳來起伏有致的禪唱經聲,以木魚青磐伴和。

  “拜紫亭本人一向並不信佛。現在更可能改奉伏難陀的天竺邪教。可是因真長安多佛寺,小長安也不落人後。但是聖光寺不但香火不盛,寺內僧侶更不足十人,主持聖光大師是拜紫亭從長安請來,是有德行的高僧。寺內僧侶均是隨他從長安來的徒弟。”師妃暄領著她緩緩步入聖光寺,淡淡的說道。

  水玉兒眼望著和中土那些香客眾多的佛寺沒辦法比的荒涼景象,不禁感到萬分的諷刺。“宗教只不過是信仰而已,一個有信仰的人和一個無信仰的人,同時走過一段坎坷的道路,無信仰的人筋疲力盡垂頭喪氣,而有信仰的人則認為是佛主對自己的考驗,虔誠而興致勃勃,他們都走過了這段路,但感覺卻相差甚遠,這段路就是人生。所以,才誕生了宗教,而在這里,宗教卻只不過是個被人當成擺設的工具。”

  師妃暄帶著水玉兒走到寺內的花園石桌前停下,自有知客僧送上香茗。師妃暄聽到水玉兒的話,露出深思的神情,許久之後才輕輕道:“玉兒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妃暄卻知道自己一直堅持的是什麼,放棄不了。”

  水玉兒迎上她的目光,唇角逸出一絲輕柔的笑意,知道她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是也說明了並不排斥拿別人的信仰當作工具的態度。

  水玉兒面上平靜的道:“各人有個人的理想,玉兒也不想強加于人,只是隨口發下牢騷。妃暄勿怪。”說罷拿起茶杯淺嘗一下,品味了一下方才在茶水攤上茶和佛門聖地的茶有何不同,結果還是得出結論,只一杯茶而已,無所不同。“妃暄,你是不是答應祝玉妍,和她聯手對付石之軒了?”水玉兒啪嗒一聲把茶杯放下,單刀直入的正容問道。

  師妃暄玉容仍是靜若止水,像早知水玉兒必會如此一問,淡然自若的道:“正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妃暄即使違背了師門門規,也在所不惜。”

  水玉兒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妃暄可知,祝玉妍玉石俱焚的真相?”

  師妃暄一對美目升起朦朧似溫柔月色、如水如霧的霞彩,輕輕道:“妃暄不知,縱然知道有所不妥,但是已經毫無辦法。”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跡

  水玉兒環目掃視了周圍甯靜的風景,深思道:“陰後也去找我兩位哥哥合作了,再加上跋鋒寒和妃暄,這個對付石之軒的陣容還真強大。”

  師妃暄恢複平靜,緩緩道:“祝宗主會利用石之軒急欲殺她的心態,先和他來個單打獨斗,當她的天魔大法全面展開,會生出一個把邪王纏死的氣場,只要她把氣場逐漸收窄至某范圍,便能與他同歸于盡,破掉他的不死印法。只不過,需要我們從旁協助,當石之軒力圖破毀祝宗主的氣場時,我們必須全力出手,令他應接不暇,此至關緊要。因為若他曉得我們和祝宗主聯手,勢將遠遁,直至練成舍利的聖氣後,始敢出世,那時縱使天下三大宗師聯手,怕亦未必能置他于死地。”

  水玉兒靜靜的聽著,片刻之後歎氣道:“難道祝玉妍施展天魔大法時,不會影響到你們嗎?你也不是沒有親身體會過天魔大法,她的目的,就是一舉把你們都殲滅啊!”有邪王石之軒、慈航靜齋的傳人和名滿天下的雙龍與跋鋒寒陪葬,祝玉妍算是死的超級有價值了,對以後的行動大有好處。

  師妃暄輕顰秀眉,顯然是在思考水玉兒說的話,沉默了許久,才淡淡道:“即使這樣,妃暄也不退出,只是少帥那邊,玉兒去勸他們不用來了。”

  水玉兒呆看著一臉靜若止水的師妃暄,內心不知是什麼滋味,想勸,卻知道師妃暄只要認定了一件事,極難改變主意。最終只能輕歎道:“玉兒實在是慚愧。”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又不能說最後祝玉妍根本就不能制住石之軒,白白賠上一條性命。到時候再說吧,先不說她不能放任師妃暄自己身陷險境。就根本來看她也有責任。

  師妃暄細細的看著水玉兒臉上無奈的表情,試探的問道:“玉兒妹妹,妃暄怎麼覺得,你是知道事情最後是何結果地呢?”

  水玉兒一驚,難道師妃暄已經練到劍心通明的地步了嗎?連她的思想都能有所感應。當下只有高深莫測地笑笑。岔開話題道:“妃暄何時和陰後聯手對付石之軒呢?”

  師妃暄收回審視的目光,淡然道:“石之軒把舍利藏在湖水深處地泥土內,那是水銀外另一個可使人感應不到舍利的方法。如果他去把舍利起出來,引出能感應舍利的祝玉妍,甚或金環真和周老歎,以絕後患,從此他將可安心吸取舍利的邪氣。而當他起出舍利之刻,便是妃暄和祝宗主和他決戰之時。”師妃暄的俏臉既無風亦無浪,似在說著與自己完全沒有關系地事般。輕描淡寫的說道。

  水玉兒伸手轉了下茶杯蓋子,放下心來。如果祝玉妍能感應到假邪帝舍利的邪氣,她也一定能。到時候不怕找不到他們。

  師妃暄見水玉兒默然無語。便美目深注的向她看去,狀似漫不經心的輕聲問道:“妃暄聽說。赫連堡一戰。曾經出現過神跡,春日的草原瞬間結成冰。導致近萬金狼軍傷亡,整個草原上傳的神乎其技,沒有人能真正說明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在現場的玉兒妹妹能否給妃暄一個答案呢?”

  毫無准備的水玉兒手中地杯蓋落回茶杯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近萬人……水玉兒面色瞬間蒼白,渾身無力。

  師妃暄看到水玉兒的反應,面上現出深思地表情,卻沒有追問。

  水玉兒垂下眼,藏住眼中的驚駭,勉強提起精神道:“哪有什麼神跡,玉兒由于受傷,很早就昏迷過去了。這個神跡,恐怕是頡利為了金狼軍慘敗而找地借口。“是麼……”師妃暄看向水玉兒地眸光閃爍,云淡風輕的笑著,可是心內卻轉著千思萬緒。她當然不會那麼輕易地相信水玉兒的話,當初在長安,許多人都見到楊虛彥刺向水玉兒腹部的那一劍,可是她前些日子從石之軒手中把她救下時,卻沒有看到那個傷痕。玉兒,你究竟是什麼人?水玉兒茫然的走在龍泉的街上,早就沒有了方才游逛的心情。她知道師妃暄在懷疑她的身份,可是她也無從解釋,這種事情越描越黑。她可不想被人當成妖魔。

  神跡?神跡不是這樣理解的,一下子瞬間殺死近萬人的不叫神跡,那叫天罰!

  只是,她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那麼多的傷亡。縱使知道是不得已而為,可是畢竟殺孽已經造成,她知道她不該鑽牛角尖去深思,可是心中總是沉甸甸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這次是迫不得已,可是以後呢?

  如果,在幫助寇仲的道路上,讓她繼續做這樣的事情,她還能堅定自己的信念做下去嗎?成王爭霸的道路,本就是鋪滿了血腥,她本來就該覺悟的嗎?

  此時一把柔和好聽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道:“敢問這位姑娘,是否就是水玉兒水姑娘呢?”

  水玉兒沒有半分訝異的回轉過身,她知道有人從很早就一直沒有絲毫掩飾的注視著她,只見此人長得瀟灑英俊、風度翩翩,雖然年輕,但是面上卻有著滄桑之感。比徐子陵要高了半個頭,卻絲亳沒有文弱之態,脊直肩張,雖是文士打扮,卻予人深諳武功的感覺。

  “宋師道宋公子?”水玉兒雖然是問句,可是卻是以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不光是他和宋玉致神似的面容,她可是很早以前在洛陽遠遠的看過他一眼。

  宋師道微微一笑,自有一股名門望族世家子弟的氣派,笑道:“沒想到水姑娘認識在下,聽說寇仲和徐子陵兩人也在龍泉,在下剛到這里,不知方不方便前去打擾呢?”

  水玉兒拋開方才的愁思,面上禮貌的微笑道:“宋大哥,不用叫的那麼生疏,叫我玉兒就好了。我和他們約在稻香館見面,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只是我還沒問到具體稻香館在哪里。”水玉兒不好意思的聳聳肩,她剛才一直在郁悶,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宋師道失笑道:“這個好辦,我們一路打聽過去好了。”

  他們剛剛問清楚稻香館的地址,驀地蹄聲驟響,一隊騎士如飛馳來,便看著寇仲隨著粟末武士朝五城馳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宗湘花

  水玉兒和宋師道視線隨著寇仲的身影沒入宮城而盡,兩人面面相覷,隨後在稻香館尋不到徐子陵身影之後,水玉兒帶著宋師道回到了他們在城西住的四合院。

  “陵二哥,你已經回來啦!”水玉兒返回四合院,徐子陵坐溫泉池旁,三匹馬兒被他從馬廄放出來,在圈內自由自在吃著草料。

  徐子陵歉然一笑道:“我和寇仲在稻香館的時候,他被拜紫亭請去了,所以我見過羅意和歐良材之後就回到這里。”說罷快速的站起身,來到宋師道面前,欣喜的說道:“沒想到宋兄也在此地!”

  宋師道微笑著拍了拍徐子陵的肩頭,道:“他鄉遇故知的滋味確是動人無比啊!”

  水玉兒見他們定是有話要說,若無其事的淺笑道:“你們聊吧,陵二哥,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進去了。”

  徐子陵關切的看了她蒼白的臉色,想要說什麼,但是也在她搖頭示意下沒有開口。

  水玉兒轉過身歎了口氣,她有自己的煩惱,也要學會自己解決。舉步走進廂房,水玉兒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幾件換下來的衣服。

  攤開一看,便知道是他們的外袍,雖然千瘡百孔的那些衣服早就被他們隨手扔掉,但是這幾件皮袍的破損處也很多。

  水玉兒想了想,還是覺得很無聊,索性便坐在桌邊,拿出針線細細的縫補。本來這種事情她以前也很少做,可是她現在急需一件事情能夠轉移她的注意力。

  慢慢的,水玉兒在一針一線枯燥卻頗有成就感的努力中平複了心情。怪不得這樣簡單卻又精細地活會是古代女子所必會的。因為在這期間,頭腦可以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壓力。不去想其他事情。

  水玉兒唇邊勾起一絲微笑,能為另一個人如此心甘情願的縫補衣服。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地事情,現在卻做的理所當然,沒有一絲一毫地勉強。

  日光透過木窗的窗欞淡淡的灑在水玉兒的身上,有著淡淡的光華,目光專注地看著手中的針線。面上有著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溫柔。

  當徐子陵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瞬間有了“家”溫暖窩心的滋味。

  他從來沒有家。

  揚州廢園的破屋,只是個棲身的巢穴,他很難把它視作自己的家。

  家應該是眼前這個樣子。不是地點的概念,而是身邊人地存在。

  水玉兒聞聲抬起頭,看著徐子陵愣愣的站在那里,微笑著說道:“事情談完了嗎?”

  徐子陵來到她身旁坐下,搖頭道:“沒有。寇仲回來了,我是想進來問問你要不要吃些東西?”

  水玉兒輕歎道:“先不用。”她哪里有胃口吃東西啊,怕他看出端倪。水玉兒岔開話題道:“有和段玉成見過面嗎?”

  徐子陵搖頭道:“沒有。不過我曉得玉成落腳的地方,是祝玉妍告訴我地。”

  水玉兒放下手中的針線。靜靜地聽著他說出和祝玉妍之間地一番對話。不外乎是讓他們和她一起聯手對付石之軒。

  水玉兒把她和師妃暄說過一遍的猜測又對徐子陵說了一遍,後者陷入沉默中。

  “我也是隨便想想。也許祝玉妍確是是要誠心合作呢。”水玉兒以退為進地說道。

  徐子陵沉吟了半晌,呼出一口氣道:“玉兒,你說的沒錯,首先祝玉妍肯這樣和我們合作就有問題。”

  “那,你們就不要去了吧。”水玉兒試探的說道。她到現在還沒有決定是否前去,但是一想到師妃暄那個傻丫頭會去送死,多半她也會擔心的跟過去。不求能把石之軒干掉,而求能從祝玉妍的天魔場下把師妃暄救出來。

  可是如果徐子陵在的話……水玉兒不自覺的抿緊了唇,會不會有危險?

  徐子陵微笑著把她因為緊張而攥緊的衣服搶救下來,淡淡的笑道:“到時候再說。”心內卻暗自下著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的放過石之軒。

  水玉兒正想追問,就聽到院門外敲門聲響,之後十多人大步走進院門的聲音。

  待聽清楚在外廳來人和寇仲的講話之後,屋內的兩人都神情各異。

  “尚秀芳請我去宮中一敘?”水玉兒皺了皺秀眉,對上徐子陵不滿的神色,她心內也在轉著思緒。拜紫亭的皇宮,如果是尚秀芳尚大家的邀請,她自然不會被作為人質,如果只是單純的和她見上一面,也未嘗不可。

  “打擾了!”伴隨著一聲生硬的聲音,一個年輕的女武士走了進來,腰佩長劍,長得有可達志和寇仲那麼高,最有特色的是把秀發結成兩條發辮,先從左右角垂下,彎成半圓,再繞往後頸攏為一條,絞纏直拖至後脊梁處。眉目高深,她的臉龐在比例上是長了點兒,可是高佻勻稱的嬌軀,靈動俏媚、又亮又黑的美眸,卻掩蓋了她這缺點。

  她毫無表情的進來,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操著不甚熟練的漢語說道:“水姑娘,尚大家有請。”眼角都不曾瞄向水玉兒一下。

  水玉兒按了按徐子陵的手,示意他不用擔心,優雅的站起身,淡淡的沖女武士笑道:“原來龍泉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的禮貌,玉兒算是見過了。”想必這位就是拜紫亭身邊的侍衛長宗湘花,水玉兒不冷不熱的擠兌了她一句。

  不能怪她,別人敬她一尺,她敬別人一丈。她雖然脾氣很好,但是絕對不能容忍被人小瞧了去。

  宗湘花一愣,她是先前見到寇仲的印象不是很好,方才又有些口角,所以才語氣生硬,想了片刻之後道歉道:“玉兒小姐,是宗湘花失禮了。”

  水玉兒嫣然一笑,淺笑道:“無妨,請帶路吧。”塞外的民族就是有這點好處,心里想什麼就說什麼,不會在肚子里記恨你。

  宗湘花抬起頭,對上水玉兒面上奪人的微笑,一時失神。在今天之前,她從來都不相信只用一個微笑便可以奪人心神。

  可是她一下子見到了兩個,尚秀芳和水玉兒。
第一百六十五章 龍泉之主

  第一百六十五章龍泉之主

  水玉兒隨宗湘花朝五城馳去,從朱雀門入城,差點以為自己重返中土的長安,左右官署林立,若非往來的武士與唐軍有異,確會令人疑幻疑真。

  來到宮城人口的承天門處,一名四十來歲文官出門相迎,施禮後自我介紹道:“渤海國右丞客素別,恭迎玉兒小姐芳駕。”

  客素別雖是文官裝束,但觀其體型氣度,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可肯定是一流的武功好手。此人五官端正,長相頗為不俗。

  客素別微笑道:“大王聞知玉兒小姐來到龍泉,很想借此機會和您一見,不知可否賞光?”

  水玉兒微一沉吟,引起她懷疑的並不是拜紫亭借著尚秀芳邀請她的機會與她一見,而是客素別非常客氣的態度。

  按理說她現在在別人地盤上,主人想見一個客人不應當是這樣的態度。把疑惑藏在心底,水玉兒面上完美的微笑道:“當然可以,請丞相帶路。”

  客素別帶領水玉兒穿過皇城進入皇宮,經磚石鋪築在主殿前左右延伸的廊道,穿園過院的進入清靜幽雅的一個庭院。經客素別介紹,才知道這里是位于內宮西園的棲鳳閣。

  棲鳳閣位于西園一個引進溫泉水的人工小湖畔,與一環湖長廊連接,四周桐木成蔭,柏樹參天,竹影斑駁,景致極美。

  溫泉池熱氣騰升,形成煙霧纏繞的奇景,為曲檻回廊。水榭平台,平添無限詩意,比之真長安的太極宮。又是另一番滋味。

  水玉兒細細的看著,內心贊歎著修建這里所花的心思。從各種跡象都能看得出來拜紫亭是想在草原建立一個新地局面。這也是頡利和突利不能容忍的。

  別有思緒的水玉兒剛走進西園,便看到迎面而來地一個人。

  此人寬額大耳,懸著兩個大耳垂,獅子鼻,中等身材。儀態優雅得像中土高門大族的世家子弟,謙和中隱含高人一等地傲氣,並擁有一對使人望而生畏精明而眸神深逢的眼睛,肩色玄董,滿臉堆著萬古不變的微笑。年紀看上去只在三十許間,只有氣勢亦給人有點霸道的感覺。

  而最使人難忘的卻是他地裝束打扮,頭頂有垂旒的皂冕,身穿的龍袍用萁絲黑緞縫制而成,繡滿云龍紋。就像統一戰國的秦始皇嬴政從陵墓中複活走出來,回到人間。水玉兒忍住爆笑出聲的欲望,只是這不倫不類的裝束卻真的是不合時代潮流。讓毫無心理准備的她差點失態。連忙低頭掩飾有些抽筋的嘴角,淺笑施禮道:“水玉兒見過大王。”拜紫亭地身份。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可汗。她只能隨著客素別一樣稱呼他為大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稱呼。拜紫亭利目一掃,打出手勢。著其他人于原處候著,微笑道:“玉兒小姐,搶在尚大家前面見你,不怪本王唐突吧?”

  水玉兒隨著他走在人工小湖的湖畔,看著湖面上被微風吹起地漣漪,淡笑道:“怎麼可能?只是玉兒沒想到,來到龍泉還能有人邀請我呢。”

  拜紫亭負手傲立在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口中道:“本王不喜歡中土那種拐彎抹角地說話方式,坦白說,此次尚大家到來,是受本王邀請,在立國大典上獻一曲。實不相瞞,本王聽說了玉兒小姐也是才藝雙全,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和尚大家同台獻藝?”

  水玉兒嘴角不著痕跡地勾起一道諷刺的笑容,立國大典?這立國大典能否開地起來還是個問題,如果她沒有記錯,頡利和突利的聯軍真向龍泉逼近,務必要拜紫亭的建國夢破滅。

  “請大王諒解,玉兒上次在長安是迫于形勢才表演鼓樂的。同時,玉兒心里也立誓了,此生絕對不會在自己不情願的情況下表演。”水玉兒深吸一口氣,淡淡說道。上次太極宮被董淑妮擠兌賭氣而表演其實給她的影響並不好,那種被迫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嘗試,況且她自己有幾分能耐她最清楚不過了,還是不要丟人的好。

  拜紫亭轉過頭,臉上表情自若,對于水玉兒的回答並不意外,“是本王失禮了,應該早點特意邀請凌波仙子前來龍泉的,也就不會讓小姐在赫連堡碰上那樣的事情!”他說這番話時,神態睥睨,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

  水玉兒聽到他提起赫連堡,眼皮跳了一下,同時感到拜紫亭已經把氣勢鎖住她,看來是要從她的反應來看出些許端倪來。想到這,水玉兒面上微笑更加加深,拋去心中因為赫連堡而產生的魔障,全力凝神對上拜紫亭電射而來的目光,“如果大王所指的是那所謂的神跡……”水玉兒特意拉長了聲音,吊足拜紫亭的好奇心,同時也明白了拜紫亭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草原上的民族其實更迷信,經常與大自然搏斗的他們除了崇拜強者,更拜服于那種神秘的自然力量。拜紫亭先提出讓她表演,而後又提起赫連堡,實際上是想讓她顯現一些神跡來“證明”他立國乃是上天所承認的。

  拜紫亭也確實是這麼所想,雖然他也不相信他面前如此嬌弱的女子能招來什麼神跡,他也曾一度懷疑是前方傳來的情報有誤,可是此事卻讓許多人深信不疑,所以他便想試探一下,卻沒想到水玉兒聞弦歌知雅意,居然毫不避諱,直接就說出了他想聽的,連忙面上現出傾聽的神色。

  水玉兒秀目閃過一道戲謔的亮光,緩緩的續道:“那些不是神跡,而是天罰。如果大王想看到自己立國大典上有天罰出現,玉兒或許也可以滿足你的願望。”

  拜紫亭龍軀微顫,雙目精芒劇盛,只是愣了片刻之後便哈哈大笑道:“水小姐果然有趣。天罰!沒錯,頡利遇到的果然是天罰!拜紫亭受教了!”

  水玉兒不在意的聳聳肩,知道拜紫亭確是非同一般,居然瞬間就能把她話中帶刺的含義轉到別人身上。

  拜紫亭笑罷別有深意的看了看神態自若的水玉兒,沉聲說道:“玉兒小姐先去見尚大家吧,如果能在宮內盤桓兩天,讓本王稍盡地主之誼就更好了。”

  水玉兒低頭施禮,心內卻知道他定是要對徐子陵和寇仲下手,隨口警告她而已。

  “不勞大王費心。玉兒相信他們能照顧好我的。”水玉兒抬起頭嫣然一笑,不待拜紫亭有何反應,灑然轉身而去。拜紫亭雙目異芒劇盛,看著水玉兒嬌美的背影,回想著她方才說的一席話,一時無語。
第一百六十六章 蘭陵王

  水玉兒走出棲鳳閣,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和拜紫亭的交談,句句都不輕松。看著西園外等候的宗湘花,水玉兒示意她帶路去見尚秀芳。

  一路穿過皇宮來到東園,水玉兒從很遠處就聽到從前面廳堂傳出來的箏音,竟是如此動人,沒有任何虛飾,宛如天生麗質的美人卸下盛裝,益發清麗脫俗。

  水玉兒本是煩躁和沾滿塵俗的心靈,因受箏音滌洗,竟在她不自覺下升至忘憂無慮的境界,連方才的壓力都全部忘掉。心忖音樂練至如此層次,天下間恐怕只有石青璿的蕭音差可比擬。

  略過在院子里站崗的可達志,水玉兒舍正園而取橫過花圃,來到廳堂側的格窗,朝內瞧去,只見尚秀芳一人席地坐在廳心,專心的撫箏,奏出簡單而無比豐盛的音符。

  在這充斥戰爭仇殺的年代,再無一片樂土的人世間,這厭惡戰爭的美女,仿佛荒旱大漠中一股清洌的流泉,超然于惡劣的環境之外,悠然自得的追尋她藝術的理想,要以她的音樂打動千萬人枯萎的心靈與受折磨的精神。

  水玉兒首次湧起厭世的感覺。

  她並非偏好戰爭,向徐子陵提出要幫寇仲,只是不甘心命運已經被固定好,是否能嘗試通過努力而改變什麼呢?

  如果戰爭可以一統天下,讓世間和平,那麼寇仲來做天下的明主為何不可呢?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房內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外面是何人?”竟然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箏音隨之而止。

  水玉兒帶著疑惑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不施脂粉。樸素自然,但仍是美得教人屏息地尚秀芳,然後在廳堂的另一邊。盤膝坐著一位男子,此人只二十來歲。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曾曆盡滄桑,看透世情,這種矛盾對比令他散發某種妖異地味道。面孔狹長,皮膚白嫩得像女人,說不上英俊。但總令人覺他擁有異乎尋常的魅力。

  水玉兒暗忖,此人必是大明尊教五明子之首地烈瑕無疑,面上微微一笑道:“是玉兒不好,不想打擾秀芳姐的箏音。”面上雖然禮貌的微笑著,可是笑容並沒有到達眼內。烈瑕是臭名昭著的奸邪之徒,在原來的世界里更是意圖輕薄石青璿而被徐子陵立斃。

  烈瑕眼中卻閃過一道亮光,連忙起身微微鞠躬,用著字正腔圓地漢語說道:“烈瑕見過水小姐,對水小姐仰慕已久。今日一見真是榮幸至極。”

  尚秀芳也盈盈起身,上來挽住水玉兒的臂彎,面上全是激動的神色。嗔道:“妹妹真是讓秀芳擔心,在長安就那麼不告而別。不把姐姐放在心上嗎?”

  水玉兒隨著她走到小桌前盤膝坐下。甜甜的笑道:“形勢逼人啊!玉兒也不想這樣啊,不過。這不是又見面了嗎?”說完看向烈瑕,裝作無辜的問道:“這位公子怎麼能在這里啊?後宮不是不能讓男子入內的嗎?”

  烈瑕連忙說道:“在下是回紇烈瑕,今次是特來為秀芳大家呈上《神奇秘譜》的。”

  尚秀芳見到水玉兒疑惑的神色,從桌子上打開的盒子中拿出一個羊皮卷軸,小心地攤開來笑道:“這套秘譜共有十卷,除了這本龜茲卷外尚有高昌、車師、回紇、突厥、室韋、吐谷渾、黨項、契丹、鐵勒等九卷,囊括各地著名樂舞,乃五十年前有龜茲樂舞之神稱謂的呼哈兒窮一生精力搜集寫成。秀芳知道妹妹游遍天下,今天在街上碰到寇仲,知道你也在龍泉,所以想請你來一起研討下。”廳堂內回蕩著尚秀芳好聽的聲音,聽她緩緩道來,確是有著別樣滋味。

  水玉兒饒有興趣地看了一下破舊的羊皮卷軸,見到滿篇地蝌蚪文,頭昏了一下。

  原來所謂地龜茲卷就是全以龜茲文寫成的,她連突厥話都不會說,哪里能看得懂這外文資料啊?

  烈瑕見水玉兒地表情便知她的難處,面上現出一個自得的神情,微笑道:“此卷的樂譜和評析均以龜茲譜樂的方法和文字寫的,幸好小弟曾對此下過一番工夫,只要秀芳大家和玉兒小姐不棄,小弟當言無不盡。”

  水玉兒暗呼小人得道,烈瑕此舉可說是命中了尚秀芳的要害,她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尚秀芳,等著她的意思。

  尚秀芳一雙冰肌玉骨,滑如凝脂,白似霜雪般的玉手從舉起的寬袖探出,把羊皮卷收回盒中,淺笑道:“本來秀芳還想和玉兒探討此卷,可是一見到玉兒,秀芳就不禁想起上次在長安時玉兒所表演的那曲鼓樂,是叫《將軍令》吧?”

  水玉兒點點頭。

  尚秀芳微眯起秀目,神色迷茫的說道:“奇怪啊,按理說,玉兒你演奏的,配合著你當時所帶的面具應該是《蘭陵王入陣曲》才對。水玉兒心內不明所以,只聽身邊的烈瑕說道:“竟然是失傳的《蘭陵王入陣曲》嗎?如果真的是的話,那可就不得了了!”

  水玉兒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所謂的蘭陵王高肅,就是北齊末期文武雙全的名將。因面貌極為秀美,自嫌作戰時不足以威懾敵人,每出陣時必戴形象猙獰的面具。

  “而《蘭陵王入陣曲》就是歌頌高肅英勇善戰的一支樂曲,悲壯渾厚,古樸悠揚。和玉兒你上次所奏的鼓樂極其相似。”尚秀芳幽幽道來。

  烈瑕放下手中的茶杯,徐徐說道:“相傳蘭陵王帶領五百騎士前去救援洛陽,他們沖過周軍重重包圍,突入洛陽城下,但城上齊兵認不出是誰來了,懷疑是敵人的陰謀。蘭陵王于是摘下了面具示以面容。陵王風姿驚豔全場,齊兵于是軍心大振,調下弓弩手數百名前去接應,很快迫退周兵。如此風姿,實在是讓人向往啊!”

  水玉兒聽著他說著蘭陵王的故事,心想此人確實是文采才識都高人一等,即使她對他心有成見,也不得不佩服他講故事中所帶的感染力,讓她不禁去想象當年蘭陵王在城下那驚人的一幕。“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水玉兒低聲念道,烈瑕和尚秀芳兩人同時一愣,默默的在心中贊歎。

  尚秀芳輕移蓮步,坐在箏前,輕柔地提起纖長白暫的玉手,按在箏弦上。開始的幾下箏音有如萬馬奔馳,千軍殺,戰意騰騰,但接著箏音轉柔,便若畢生離家的戰士,心疲力累地想起萬里之外家中的嬌妻愛兒,和溫軟香潔的床鋪。

  箏音配合她不含半絲雜質灑麗而略帶傷感的表情,別具精瓷白玉般的冷凝美感,聽者誰能不為之動容。

  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箏情,以無與倫比的魔力由箏音達開來,震撼著水玉兒的心神,跟著心境隨之變化。

  水玉兒隨著她的箏音,思緒飄向百年前的洛陽城下,仿佛看到那個風姿颯爽的身影,在眾人面前緩緩的取下面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溫泉

  三人相談盡歡。

  水玉兒不得不承認,烈瑕此人無論學識和文采,都不在侯希白之下,如果不是他神態上些許露出的輕佻讓人反感,心無成見之下還真是容易把他當成朋友看待。

  眼看天色漸晚,水玉兒見尚秀芳和烈瑕都談興不減,她自己想回去,但又不放心他們兩人獨處,便宜了烈瑕,所以只好頻頻的看著外面的天色,希望烈瑕能知趣的自己走掉。

  尚秀芳留他們兩人在宮中用過晚膳,笑著對水玉兒說道:“玉兒妹妹,今天晚上能不能陪秀芳在這里過一夜啊?”

  水玉兒一愣,看著她秀目中明亮的期盼,心一軟道:“好吧,不過要麻煩可兄去玉兒住的地方通知我的兩位哥哥,省得他們擔心。”她看出尚秀芳好像是留下她還有話說,所以索性叫可達志去和寇仲他們見一面。

  在原來的世界里,可達志和寇仲的關系也是從龍泉這里建立起來的。不知道換了個方式,他們是否還能惺惺相惜?

  烈瑕心念電轉,面上風度翩翩的說道:“天色已晚,今日和秀芳大家與玉兒小姐一見,足以讓愚蒙回味已久,希望今後還能有此機會。”尚秀芳笑著站起身,盈盈的把他送出門外。

  水玉兒無聊的打量著室內的裝飾,心中暗贊果然尚秀芳的待遇居然等同于一般的國君地位。如果她估計不錯,這個庭院輕易不會讓一般人入住的。

  尚秀芳乃中土人人崇敬色藝雙絕的才女,縱使戰火燎天,可是她卻是超然于爭斗之上,到那里都受到王侯般地禮遇。即管現在在塞外,凶殘強橫如頡利者,亦要侍候之唯恐不周。她是名副其實的國賓。如給烈瑕這大明尊教的邪人俘虜身心,是沒有人肯甘心願見地憾事。

  幸好尚秀芳待他的態度並沒有多麼親密。只是一般地欣賞而已。

  不出一會兒,尚秀芳便轉回廳堂,儀態自若,淺淺笑道:“玉兒妹妹,皆聞龍泉的溫泉盛名。這個來儀閣後面有個露天溫泉,不若我們去浸溫泉?”

  水玉兒一雙美目同時亮了起來,龍泉城內流的全是溫泉水,故遍布石砌水渠,水清量大,無論洗灌戲水,均溫熱怡人,情趣盎然。她在龍泉住的四合院中確實是有溫泉,只不過在院子的正中央。她怎麼好意思去用,今天早上地時候便郁悶過了。尚秀芳看到水玉兒毫不掩飾的表情,拿她沒辦法的笑著搖搖頭。帶著她穿過廳堂,來到後庭院。

  兩人穿過後院兩塊高達兩丈的巨石後。眼前豁然開朗。群石環拱下,一個方圓達十丈的大石水池呈現眼前。熱氣騰升,此時彎月已經在烏云邊羞答答的露出半邊臉,照的此地猶如仙境一般。

  只見石池貼著山壁那邊由石隙間噴出兩道泉水,左邊的泉水熱氣騰騰,右邊那道卻沒有熱氣,就像大自然以這冷熱兩泉為他們調整熱度,不愧是皇宮的溫泉,連設計都如此讓人贊歎。

  尚秀芳從隨後跟來地侍女處拿來所需的物品,轉過身看著水玉兒呆呆的站在原地,輕笑道:“怎麼?還在姐姐我面前害羞啊?”

  水玉兒扁了扁嘴,不滿地瞄了瞄尚秀芳身後的兩個侍女說道:“我是不習慣身邊有人看啦!”同樣洗浴也就算了,旁邊還站著幾個觀看地算怎麼回事?

  尚秀芳一愣,無奈地揮退了侍女,嗔道:“你啊!如果不是我確定你是女兒身,還要以為和傳言般相信你是男兒身呢!”

  水玉兒解開衣衫的手一頓,無語地看著尚秀芳面上少見戲謔的表情。也不知道江湖傳聞都把她傳成什麼樣子了!居然連尚秀芳這麼不愛八卦的人都費盡心思來“驗明正身”。

  她又不是身材不好怕被別人看,水玉兒面上不示弱的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在尚秀芳的目光中,輕輕解開自己高盤地發髻,瀑布似的秀發便如一面光滑的緞子般低垂下來。如墨玉般黑亮,在淡淡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輝。隨後伸手緩緩的把衣衫的帶子解開,用著不快不慢的速度,直到尚秀芳都忍不住羞紅了臉,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玉頰霞燒,但是卻好像面前之人像充滿了魔力般,讓她移不開目光。

  看著水玉兒衣衫一件件滑落在地,尚秀芳終于抵擋不住別過臉去,心中奇怪,同是女人,為何自己會不好意思在堅持看下去。水玉兒松了口氣,她方才故意如此,是為了給她證明她是女生而已,不過看起來她面前的美女顯然是很少和人一起共浴,早早就敗下陣來。

  尚秀芳聽到一陣水聲,轉過頭便看到水玉兒已經浸在溫泉之中,載浮載沉,在熱氣升騰中曼妙的身軀若隱若現。

  “秀芳姐,快點下來吧!”水玉兒只覺得每個毛孔都吸進溫熱,那種舒服的感覺實在難以形容,尤其是在她好久沒有這樣的享受之後。

  尚秀芳只見水玉兒悠然的靠在大石邊,一雙秀目好整以暇的向她看來,便知道方才的情景正好調轉過來,這次輪到她寬衣解帶了。只是她在水玉兒那種爍爍的目光下,怎樣也不能若無其事的忽略她的存在。

  水玉兒看著尚秀芳晶瑩通透的玉頰飛起兩朵令她更是嬌豔無倫的紅云,放在衣領處的手幾次解開都無果,嘿嘿笑道:“好吧,這次放過你。”

  說完別過頭,借此機會從介質空間中拿出洗浴用具,放在一個木頭盤子里,浮在水面上。

  聽得身後水聲響起,水玉兒轉過身來,只見尚秀芳被熱氣蒸騰,白膩透析的絕色臉龐嬌羞綻紅,雖然熱水掩蓋住了她的嬌軀,只露出晶瑩剔透的圓潤肩頭,但是近處看來仍然沖擊力十足。

  也不知道這個天之嬌女心里究竟裝著的是誰?兩人互相打量了片刻,都同時在腦海中閃過同樣的疑問。

  “說吧,想要和我談什麼?”水玉兒伸手掬起一捧溫水輕輕的灑在臉上,舒服的長籲了一口氣,背靠在溫熱光滑的石頭上,裝作不在意的說道。

  尚秀芳面上現出為難的神色,惹人憐惜的俏臉輕顰娥眉,低頭看著泛著漣漪冒著熱氣的水面,久久才輕聲說道:“玉兒,少帥的人生目標,除了擊敗敵人,尚余什麼呢?”

  水玉兒心中一震,知道尚秀芳還是心屬寇仲。

  看著她動人的側臉,水玉兒實在難以決定。這個美人也是厭惡戰爭的和平分子,在原來的世界里,寇仲放棄到手的勝利,其中有很大原因是因為宋玉致和尚秀芳。

  她該怎麼辦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話

  水玉兒迎上尚秀芳幽幽的眼神,長歎道:“仲大哥他一開始的初衷並不是如此,只是想爭口氣而已。只是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

  尚秀芳凝望著她,搖頭道:“是他不想回頭。”

  水玉兒微一錯愕,伸手打散頭發,聞言頓悟道:“原來仲大哥在秀芳姐心中,就只是個好斗之人?那我還怎麼解釋啊?”尚秀芳無意識的用手撥亂著水面,露出思索的神情,半晌搖頭道:“非是秀芳如此認為,而是每次見到他,都離不開打打殺殺,與人爭斗的場面。”

  水玉兒仰頭看向天空的月色,輕歎道:“秀芳姐,時勢造英雄,既然有機會可以功成名就,那為何不拼上一拼?成王敗寇,非是命里注定的事情。”無論如何,寇仲已經身陷塵網之中,一手創立的少帥軍正等著他回去領導參與統一天下的斗爭,且還有宋缺對他的期望,還有其他數也數不清的人事糾纏,豈是說退就退。

  更何況他尚有宋玉致。

  “可是,寇仲他成功有幾何啊?成王敗寇……敗的人,可就是一無所有啊!”尚秀芳憂心忡忡的說道。

  水玉兒有趣的看著她的即使皺著秀眉也很惹人戀愛的側臉,取笑道:“秀芳姐為何突然這麼關心我仲大哥?莫不是真的屬意他了吧?”

  尚秀芳沒想到水玉兒轉移話題的速度這麼快,措手不及的嬌軀輕顫,卻沒有說話。

  看來十有八九就是喜歡了。水玉兒輕笑出聲,道:“喜歡就是喜歡啊!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就像我喜歡陵二哥,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

  尚秀芳意外地轉過臉。奇怪的問道:“你們,不是兄妹嗎?”

  水玉兒拿起洗面乳,她早就把這類的東西都裝到了一系列地瓷瓶子中。細細的倒出一些,慢慢地揉出泡沫。“兄妹有什麼的?又不是親兄妹,有什麼的?”水玉兒聞言扁了扁嘴,看來她和子陵的關系還沒人信啊!真是過分。尚秀芳無奈的搖搖頭,看著水玉兒手中奇怪地泡沫,好奇拿起她面前漂浮在水面上的物事。問道:“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

  水玉兒嘿嘿一笑,知道這年代的人肯定沒見過什麼叫洗面乳香皂之類的,連忙手把手的教著尚秀芳使用。弄得尚秀芳驚呼連連,立刻就把寇仲扔到腦後去了。

  當彎月再一次在烏云背後露出倩影時,水玉兒用毛巾包好頭發,給自己和尚秀芳各敷了一個面膜,仰頭看著毫無星光的夜空,淡淡說道:“秀芳姐。你為什麼來龍泉了?這個是非之地,雖然說有頡利的邀請,可是龍泉城危在旦夕。你不可能不知道啊!”即使不知道,可達志也知道的。又怎麼會聽任尚秀芳身入險地。

  尚秀芳把目光投向遠方地樹林。像是給觸及心事般,良久才輕歎道:“從少開始。秀芳早立下志向,要窮一生的精力時間,全心全意鑽研音律曲藝之學,再無閑暇去理會其他。可是,漸漸我體會到,這人世間,只要是戰亂頻起,便沒有音律曲藝的存在價值。”

  水玉兒被她說地一愣,沒想到尚秀芳能體會得這麼深刻。“如果人人生存都受到威脅,那麼誰還會在乎有沒有曲子聽呢!”

  尚秀芳輕輕點頭,目光仍然看向遠方,緩緩說道:“所以,我也曾想過,努力過,可是僅憑我區區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能改變什麼。所以,只是盡我所能去影響一些人罷了。”

  水玉兒想到尚秀芳所能接觸到地達官貴人,心里暗歎,能被你影響地,也就是寇仲那個性情中人了。其他的人,不是狡猾如狐便是權利欲望極深,即使表面上唯唯諾諾,可是心內如何卻沒有人真正能夠改變。

  尚秀芳回轉過頭,拂手摘掉薄如蟬翼地面膜,露出她更加晶瑩如玉的面容,苦笑道:“玉兒,雖然我現在看不到你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就是因為寇仲他能聽得進去我的話,把我放在心內,所以我才屬意他。”

  水玉兒茫然無語的看著面前猶如瞬間換了個人般的尚秀芳,她的面上全是不能直視的光彩。這種光彩她也很熟悉,就是經常在她自己臉上見到的一樣,陷入愛河的標志。

  失笑的搖搖頭,水玉兒附和道:“那,是不是要玉兒我透露些許信息給寇仲?讓他好發動愛情攻勢啊尚秀芳面上的血色盡褪,眼神立刻黯然道:“不,不要告訴他。”

  水玉兒錯愕的拿下面膜,萬分不解的看著她。

  “不要告訴他,”尚秀芳是像說服自己般重複著,雙眼升上迷茫的霧氣,“我打算龍泉事了之後,不管結果如何,將要在大草原流浪一段時間,等中土平定了之後再回去。”陣冷風吹過,水玉兒露在池水外面的肌膚被吹得抖了一下,連忙浸在池水中,頭腦中卻想著方才瞬間閃過的思緒。

  就看尚秀芳的母親明月和李淵的關系,難道尚秀芳真的是李淵的孩子?而知道自己身世的她不願意看著自己心中的男子和父親決戰,所以選擇默然離開?

  水玉兒在水中吐出幾個泡泡,異常佩服自己的想象能力,這麼狗血的橋段她都能整理出來,而且還合理得連她自己都相信了。

  “秀芳姐,你不一定要離開啊!呆在仲大哥身邊也可以,他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水玉兒緩緩靠近尚秀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尚秀芳滿臉無奈,淒然道:“玉兒,姐姐不像你,還有自保能力,更別提還能幫上他們的忙。如果秀芳有你一半的本領,肯定也會不顧一切的在他身邊。可是,畢竟這不可能。如果要我等他,也可以,可是他並不缺我一個,”尚秀芳深吸一口氣,困難的握緊水玉兒的手,並沒有說下去。

  水玉兒呆了一呆,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人是誰。宋閥的三小姐,有地位有容貌有後台,自然是寇仲這種毫無家底的窮小子最理想的伴侶。再加上宋缺坐鎮,可以說是最完美的組合。

  尚秀芳居然都能知道寇仲和宋玉致的婚約?還是她自己的猜測?當然不排除是寇仲自己親口對她所說。宋玉致可非一般女子,而是高門大閥的千金之軀,寇仲就算想納妾亦須得她同意點頭。問題是尚秀芳乃天下景仰尊崇的才女,怎甘心在這種情況下做他的小妾。突然間,水玉兒忽然明白了尚秀芳的心情。設身處地,她如果是尚秀芳,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這是女人的自尊。

  兩人默默而對,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時間只剩下泉水淙淙的流淌聲。

  尚秀芳勉強一笑道:“玉兒妹妹打算怎麼辦?什麼時候和徐公子喜結連理啊?”

  水玉兒順了順在水面上飄散的頭發,嘴角頑皮的勾起一個弧度,道:“我還沒想著那麼遠啊,再說,天下未平,何以為家啊!”照她的想法,她和子陵現在才算是男女朋友,離結婚還早著呢。

  尚秀芳也知道水玉兒說的是借口,但是看著她滿臉幸福的表情,不禁心里發酸。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邪王再現

  水玉兒站在窗邊,凝望著清晨庭院里大雨滂沱下的景色,出奇的心中什麼都沒有思考,只是單純的看著雨點砸在地面上濺起一個個水花。

  忽然間她眼前的畫面變成那個夜晚,濺起的水花變成了血紅色,逐漸的在她身邊無聲蔓延開去。

  水玉兒緊緊的環住自己,深吸口氣平穩心情,她要想辦法把內心的魔障忘記,雖然不能自欺欺人的認為那場殺戮不是她所為,但是必須漸漸淡去。

  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水玉兒換上一臉輕松的笑容,扭轉嬌軀笑道:“秀芳姐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昨天晚上她們聊到很晚才睡的,如今天剛蒙蒙亮,卻因為烏云遮日,仍然是暗黑一片,猶如傍晚。

  尚秀芳淺淺笑道:“知道你肯定是想早點回去了。可是天公不作美啊,下了這麼大的雨,分明不讓你早點見到你的子陵哥。”

  水玉兒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道:“誰說的?也許馬上天就晴了!”

  尚秀芳無奈的搖搖頭,向外望去,正想糗她兩句,卻忽然輕呼道:“居然真的天晴了!”

  水玉兒訝異的轉身,正好看到雨勢漸歇,只剩零落的雨點,一縷縷陽光從烏云的縫間灑落,方才的傾盆大雨轉瞬間便止住了。

  尚秀芳露出深色的神色,看著水玉兒同樣驚訝的表情,暗笑自己多心,“玉兒妹妹果然金口玉言哦!”

  “哪有!草原上的天氣真是多變啊!”水玉兒看著外面的景象,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隨後和尚秀芳草草吃了個早餐,便在她取笑的神色中,和侍女走出了皇宮的東園。

  小心地不踩到地上的水坑。水玉兒邊走邊驚疑不定。難道方才真地是她的一句戲言成真,有了影響天氣的能力?還是事有湊巧?

  應該是湊巧吧。她又沒有感到精神力有所流失。水玉兒暗笑自己大驚小怪,正好抬頭看到拜紫亭一身便裝的從宮門外走了進來,滿臉凝重水玉兒禮貌的向他施了一禮,只聽他淡淡地說道:“玉兒小姐,今晚本王要為寇仲和徐子陵特設洗塵宴。也請你一同出席吧!”

  水玉兒不明所以,但是仍淺笑道:“多謝大

  拜紫亭注視著垂首的水玉兒,半晌之後才說道:“去吧,讓宗侍衛長送你回去。”說完便大步而去。

  水玉兒抬起頭,聳聳肩看著拜紫亭的背影,也不知道大清早的這位龍泉之主去哪里了。回頭看到立在一邊滿臉嚴肅的宗湘花,笑著和她走出皇宮。

  謝絕了宗湘花安排的馬車,水玉兒和她漫步在龍泉的街上,感受著雨後清新的空氣。

  “宗姐姐。今天晚上的宴會,大王還請了誰來啊?”水玉兒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其實耳中注意著她的回答。

  宗湘花目光直視前方。淡然道:“只是個私人聚會而已,玉兒小姐不必多疑。”

  水玉兒撇撇嘴。她有那麼著于痕跡嗎?忽然間心內閃過一絲警訊。水玉兒睜大雙眼,表情立變。

  居然是邪帝舍利!為何大清早的石之軒把舍利拿出來炫?一想到他力圖解決祝玉妍和師妃暄。她便心急如焚。

  “宗姐姐,你送我到這里便好了,玉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急需去辦,就此告辭。”水玉兒慌忙地交待道,不理宗湘花想要說什麼的表情,在街上便施展輕身術翩然而去。

  宗湘花來不及說話,眼睜睜地看著水玉兒離開她地視線,隨後又注意到一道同樣優美的背影在她面前瞬間一閃而過。

  看來龍泉臥虎藏龍。

  宗湘花皺了皺她那一雙好看地劍眉,想了想還是沒有跟上去。

  水玉兒不顧旁人視線,加速向城外趕去。途中路過寇仲和徐子陵在龍泉所在的四合院,卻用探測術探出里面並沒有人。無暇去思考他們兩人究竟去哪里了,水玉兒現在滿腦子的驚慌,從假的舍利感應出來的邪氣來看,石之軒已經吸收了大部分。

  一個更加邪惡的邪王。水玉兒光是想象就已經渾身顫抖,可是她緊咬下唇,腳下不停的趕出城外。

  借著林木的掩護,她在荒山飛馳,來到龍泉城外南處的一個山頭,位置剛好在龍泉城和鏡泊湖中間,既可看到龍泉南門外著名的燈塔,也可以看到縱橫數十里的鏡泊湖。

  水玉兒停在高處,眼望著龍泉城外的密林,撲面而來的邪氣卻使她望而卻步,本來下定的決心又開始動搖。

  握緊雙拳,水玉兒暗罵自己不爭氣。正咬咬牙想飛身而去,便聽到身後破風聲響起,轉身望去,只見師妃暄盈盈俏立,一身夜行黑衣,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秀發在頭上結髻,背掛色空劍,在晨風中衣抉飄飛,輕盈灑脫,在淡淡的陽光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充盈女性的溫柔嬌美。

  “玉兒,你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師妃暄走到她身邊柔聲問道。“妃暄已經跟了他一整夜了,卻因為清晨的大雨失去了他的蹤跡。”

  她言中的“他”不用想都知道指的是誰。

  水玉兒苦笑,知道她方才心慌意亂,沒有注意到師妃暄跟在她的後面。視線投往她們面前即使在陽光的照射下亦透著詭異氣息的密林,水玉兒歎氣道:“如果玉兒所料不錯,他就在前方的林子里。”

  師妃暄關切的看了看水玉兒玉容上苦惱的表情,沉吟道:“玉兒,你先回去吧。”

  水玉兒歎了口氣,她都走到這里了,沒道理再回去。堅定的搖搖頭,道:“走吧,去看看也好。”有師妃暄在身邊,她就是想溜也可以底氣足一點。

  此時烏云再一次漸漸靠近太陽,本來就不是很明亮的世界又一次陷入黑暗中。
第一百七十章 驚疑

  水玉兒和師妃暄並肩而馳。

  山野在兩人腳下迅速倒退,來到鏡泊湖東北岸,湖水仿如一塊不規則的大鏡般在腳下延展。

  除了湖面上的兩條船外,不見其他船只。然而鏡泊湖河支流眾多,四岸雜樹叢生,把船隱于暗處容易方便。

  兩人進入密林,水玉兒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此時烏云已經完全把天空厚厚實實的遮蓋住,加上密林中本就光線不好,讓此時毫無一人的林中詭異氣氛橫生。

  途中經過的湖面上熱氣騰升,把湖旁的林木籠罩在水氣中,加之隱隱傳來的邪帝舍利的邪氣,確有幾分可使人不寒而栗的鬼氣。

  水玉兒以前並不相信鬼神,但是自己經曆過這些無法解釋的事件之後,確是有些膽顫。強迫自己放松心情,欣賞到溫泉營造出來如夢似幻的氣氛和美景。

  池水中間氣泡爭先恐後的冒出水面,呼嚕呼嚕在作響。她們面前的池水寬廣只有兩丈許,溢出的池水形成熱泉澗,穿野過林的朝龍泉城方向流去。

  水玉兒心忖找晚和尚秀芳來這里夜浸溫泉,必是比昨夜更加快意。又胡思亂想假若陪她浸浴的是身旁國色天香的師妃暄該是如何醉人。忽感師妃暄向她打了個招呼,轉向北邊而去。

  水玉兒隨著師妃暄撲進林內,深進三丈許,拔身而起,落在一株老樹接近樹巍的橫析上,從這角度看去,一個石亭安穩的立在湖畔。四周蟲鳴蟬唱,一片月夜和諧甯謐的氣氛。

  師妃暄來到樹下,再無聲無息的像腳踏彩云般升上橫干。就那麼盤膝地坐在水玉兒身旁,香肩只差半許便碰到她的。

  水玉兒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覺。心想如果不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現在和仙子並肩而坐地應當是徐子陵,而不是她這個外來人。

  側頭看去,師妃暄仍是那恬靜無波的動人樣兒,無憂無喜。叫水玉兒猜想這或許就是劍心通明地境界。兩人藏在密林內,往亭子方向看去,祝玉妍赫然背著她們面湖安坐,凝然不動。

  “這就是鏡泊亭,看來陰後和石之軒有約,可是她並沒有通知我。”身邊傳來師妃暄微如細絲的聲音,水玉兒挑挑眉,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傳音入密?

  可是隨後就因為她所說的話而陷入深思。按道理說,如果祝玉妍是想和石之軒同歸于盡玉石俱焚。就不該自己私自來見石之軒。

  難道他們兩人還有合好的機會?水玉兒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難不保祝玉妍心情轉變。和石之軒聯手。

  一滴豆大地雨點打在水玉兒的頭上,醞釀多時的雨終于下了下來。她在兩人周圍結了一個結界。既擋去了雨水的侵襲。也防止祝玉妍感到她們的存在。

  師妃暄淡然的表情終于閃過一絲訝異,轉過頭看向一臉專注看著亭內情況的水玉兒。想說什麼卻沒有開

  “妃暄,你說你追了石之軒一夜,你是怎麼感應到他的?”水玉兒控制著結界,讓雨點融入結界,這樣就消除了雨滴打在上面的聲音。

  師妃暄湊近她地耳邊,輕聲的說道:“昨夜因為我跟蹤大明尊教的人,親眼見到石之軒大開殺戒,隨後我想探清楚他究竟把舍利藏在哪里,所以小心地跟蹤他,可惜他終是知道有人綴在他後面。可虧得他因為大明尊教的聖母死前一擊受傷,才懶得與我計較。但是天明時地一場大雨,才使我失去他地蹤跡。”

  水玉兒感覺到師妃暄湊近的香氣,想告訴她不用湊得這麼近說話,但是卻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怕祝玉妍能看穿她們地存在,畢竟她的障眼術在陰後的面前就根本沒用。

  歎了口氣,水玉兒心想,沒有寇仲和徐子陵幫她,這個仙子也滿艱難的。

  “你怎麼曉得來到這里?”師妃暄秀眉輕蹙道。

  水玉兒道:“我感應到舍利的邪氣,雖然不多,但是確實是舍利。”

  師妃暄的眉頭皺得更深,看著結界外越來越大的雨勢,歎道:“看來石之軒確實是吸收了舍利的元精,唉,我忽然有很不祥的預感。”

  水玉兒心忖,她不祥的預感更重,忽然抬頭定神瞧去,只見一條小船緩緩朝鏡泊亭劃來,許久不見高昂瀟瀟的石之軒立在艇尾,輕松的搖動船櫓,唱道:“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驅車策馬,游戲宛與洛。”

  雖然是在大雨之中,可是水玉兒卻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衫半點水星兒都沒有。

  祝玉妍紋風不動,似對駕舟而來的石之軒視如不見,對他充滿荒涼味道的歌聲亦充耳不聞。

  儒生打扮的石之軒閑適自得的飄飛上岸,左手提著一壇酒,緩步入亭。

  水玉兒嬌軀輕顫,知道石之軒已經恢複到原來談笑間下手殺人的邪王了。眼前的石之軒絕對和患上性格分裂的石之軒大相徑庭,在長安她遇上的石之軒,一是冷酷無情只懂殺人沒有人性的妖魔,一是深情自責的傷懷君子,從不是現在這瀟灑神情模樣。

  一瞬間,水玉兒居然有些後悔,這樣的石之軒究竟還有沒有人能抵擋得住?本來的他其實武功上並沒有破綻,只是他精神上一直對于碧秀心的死耿耿于懷。假的邪帝舍利中的邪氣不管有沒有用,但是至少在精神上給了石之軒暗示,治好了他的精神分裂。

  如果她當時把假的邪帝舍利想辦法消滅掉,或者扔到介質空間中多好。可是她再後悔也晚了,只見石之軒面帶微笑,直抵亭內石桌前,在祝玉妍對面背湖坐下,油然把酒擱在桌面,柔聲道:“為了張羅這美酒,好與玉妍對月共酌,致累玉妍久等,石之軒罪過罪過。”

  祝玉妍默然片晌,由于她背向兩人,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師妃暄顫聲說道:“果然是兩人有約。”

  水玉兒握住師妃暄冰冷的手,知道她心中同她一樣對亭中兩人產生懷疑,懷疑祝玉妍和石之軒是私下有約。

  陰後和沒有破綻的邪王聯手,這正是慈航靜齋一直害怕的噩夢。

  此時,石之軒朝兩人藏身的濃密枝葉處漫不經意的瞥上一眼,看得自以為隱藏得全無破綻的水玉兒和師妃暄遍生寒,知道瞞不過他,偏又毫無辦法。
第一百七十一章 翻臉

  心情緊張的兩人聽著祝玉妍淡淡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找你來的原因。為何還來了?”

  面對祝玉妍冷淡的態度,石之軒不以為忤笑道:“玉妍要的不就是聖舍利嗎?請玉妍笑納。”

  魔門人人夢寐以求的聖舍利,也是水玉兒偷梁換柱的假晶球從他寬袖內滑出,滾往桌面,到桌心倏然而止。

  晶球依然黃光湛然,可是水玉兒卻感覺到它內蘊的邪氣異力已經所剩無幾。

  身邊的師妃暄雖然臉色恢複平靜,水玉兒卻從兩人交握的手中感覺到些許潮濕感,也不知是她們兩人誰手心出汗。

  祝玉妍嬌軀一顫,語氣卻出奇的平靜,似是早知如此般柔聲道:“之軒啊!你美麗的謊言人家早聽厭哩!如果不是我遍尋不到寇仲那兩個小子,我也不會自己來赴會。”

  水玉兒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又落回肚子里,知道祝玉妍並沒有改變主意。只是,徐子陵和寇仲到底到哪里去了?也許是跋鋒寒回來把他們都叫走去處理翟嬌的那批貨了。她拋開疑惑,專注于眼前的情況。

  石之軒失笑的看望水玉兒和師妃暄的方向,“難道那兩個丫頭就可以?”

  祝玉妍柔聲道:“沒辦法,邪王你想殺玉妍,玉妍又想你死,怎都該冒風險吧!”

  一指戳出,點向桌心的舍利晶球。

  大戰如箭脫弦,不得不發。

  “砰!”天下聞名的邪帝舍利在祝玉妍和石之軒的勁氣下化為碎粉。

  看著鏡泊亭內兩人瞬間開始的爭斗,水玉兒一顆心直沉下去,遍體生寒。她之前從來沒有看過石之軒出招。可是在長安地石之軒,從她探測的精神力顯示,總有可乘之隙。雖然會震懾得她毫無反抗能力,可是他總是像一根拉緊的弦線。如果她賭上所有,始終會有一拼之力。

  但現在眼前地石之軒,卻是脫胎換骨的變成另一個人臨敵從容,神態悠閑,動作瀟灑完美。面對祝玉妍迅雷疾電地攻勢,仍是一派游刃有余的架勢。

  石之軒就那麼安坐石凳,雙掌翻飛,嘴角含著一絲微笑的見招拆招,擋格祝玉妍變化無窮的腳踢。

  水玉兒感到身旁的師妃暄握著她地手一緊,知道她要將要下去幫忙,連忙拽住她道:“妃暄,你確定要去?”

  師妃暄對上她關心的目光,知道水玉兒所指之事。淡笑道:“妃暄早有定計,玉兒你千萬不要出手。如果神跡出現是有代價的,那麼妃暄甯願你不要用這個來救我。”

  水玉兒一顫。松開了她的手,結界隨之破散開去。密集的雨點打在兩人身上。

  “蓬!”

  鏡泊亭內拳掌氣勁交擊聲傳來。水玉兒還來不及說什麼,師妃暄便已閃電搶出。先落往四丈外另一棵大樹近頂的橫枝上,借力人劍合一,化作長芒,色空劍迎著雨,朝正在半空下擊祝玉妍的石之軒刺去。時間、角度、速度,均是精采絕倫。

  此時天魔音響起,一時破風之聲大作,遠處的水玉兒也感到嘯聲貫耳,仿如厲鬼悲泣。

  水玉兒抹去面上的雨水,即使她離得甚遠,但是也感到了氣流地改變,曉得祝玉妍正全力展開天魔大法,務要憑最後一式“玉石俱焚”,與石之軒來個同歸于盡。

  暗叫不妙,水玉兒忽然醒悟到祝玉妍現在缺少的是什麼。她從處認識到天魔飄帶可和天魔場配合得天衣無縫,飄帶制敵縛敵,令敵人無法脫出氣場之外,就像蜘蛛織網,獵物陷身網內,只有待吞噬的份兒。可是現在天魔飄帶卻在她這里。

  從介質空間拿出許久不見天日地天魔飄帶,水玉兒看准時機,凝神對著手中的物體施了一個瞬間轉移術,天魔帶居然是和師妃暄地色空劍同時出現在石之軒地面前。

  祝玉妍像是早有准備,雙手抓住憑空出現的飄帶,左帶直沖石之軒雙腳,右帶現出波紋狀,繞彎卷往石之軒頭側。

  石之軒際此生死關頭,竟從容笑著對破風攻來地師妃暄道:“賢侄女忍不住出手了,清惠齋主近況如何?如果她知道她的寶貝徒弟和祝玉妍聯手,不知會是什麼反應呢!”

  說話間石之軒憑著足點帶端之力,陀螺般急旋起來,緩緩升起,情況怪異到極點。

  “噗!”

  色空劍明明命中變成一股龍卷旋風般的石之軒,偏無法戮破他氣牆,劍刃往外滑開,師妃暄只能錯身而過,投往鏡泊湖的方向。

  祝玉妍攻向他頭側的天魔飄帶亦無功而還,硬給震開。

  兩大高手的凌厲攻勢,全被瓦解。

  當石之軒說話完最後一個字,瞬間往右旋開,降往亭旁空地。

  師妃暄落往岸旁,祝玉妍已如影隨形,從亭上往石之軒撲去,天魔帶幻出無數帶影,朝這令她愛恨交纏的邪王疾卷。

  雨水飛揚,草樹斷折。但是奇異的,正在交手的兩人身上卻沒有半點水星兒,顯然都被他們的護體真氣格擋在外。

  師妃暄移到戰圈旁,沒有插手,亦根本無從插手,只能嚴陣以待,防止石之軒逸出戰圈。

  水玉兒一個瞬移,來到師妃暄身邊,在她詫異的神色中,彈出幻蝶劍,右手握劍,左手卻用兩指捏住劍尖,把軟劍做成一個環形,口中念念有詞。

  此時她身上泛出淡淡的藍光,尤其是幻蝶劍環中的藍光大盛,在陰暗的密林中異常顯眼。連專注于打斗的石之軒和祝玉妍都分神注意,前者更是心下驚駭,不得不分出幾分精力來抵抗內心的驚懼。

  赫連堡一役,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確實不知道,可是卻也陸陸續續的聽說過,不過他是不會和其他人一樣相信那是個純偶然發生的事情。

  師妃暄秀目透露出驚詫的神色,因為她此時發覺原本從空中下墜的雨滴都忽然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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