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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
發表於 2009-3-17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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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吃過宵夜後,梁維諾送她到家門口。今天的他特別不想離開她,腦子接連冒出一個又一個,想留在她身邊的理由。
理由之一,他父母今晚八成會坐在客廳等他回家,想逼問出蔣緯茵的祖宗八代,而他完全不想面對無聊的審問。
理由之二,蔣緯茵的住處,離公司只有十分鐘遠,他明天可以不必趕著出門。
理由之三,他今天約會遲到十分鐘,他不想這麼快就說掰掰。
理由之四……事實上,真要他說的話,馬上找出一百個理由都不成問題,但所有理由的背後,只有一種意思 他不想離開她。
“謝謝你送我回來。”蔣緯茵站在家門口,準備跟他說再見。
“……”他望住蔣緯茵,沉默了好久。
他的心此刻分成了兩邊,惡魔與天使正打得難分難捨、不可開交。
惡魔說:講理由,進屋喝杯茶。
天使說:說再見,回家衝冷水。
到底該選惡魔還是天使?問題讓人太頭痛,他被搞得很沉默。
“你還好吧?”蔣緯茵感覺他面色凝重,像是為了什麼在困擾。
“你……能不能請我進去喝杯飲料?”看來,今晚惡魔的力量較強大。
蔣緯茵愣了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你確定?”她反問。
“……很確定。”
“我還是處女喔。”她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
這下換成樑維諾發愣了,他開口又閉口,好一會兒都吐不出只字片語來,心裡不知該歡喜還是發愁,良久才找出少許的幽默感回應。
“我可以跟你保證,你不會是世上最後一個二十五歲的處女。”
“所以你還是要進我屋裡……喝飲料?”她雖然是個二十五歲的處女,但不表示這樣的她,就聽不懂男女間的曖昧暗語,她沒天真到相信他真的只想喝飲料。
“對。如果你沒拒絕我,我還是想進去。不過有但書。”
難不成是事後不准以此要脅他負責?蔣緯茵想。
“你說說看。”她說。
“明天下午兩點請你準備好身分證、印章,我也會準備好我的,外加兩位證人,我們地方法院見。”
“做什麼?”太誇張了吧,還要白紙黑字寫合同嗎?他實在想太多了,她不是那種會用一片處女膜來要脅男人的女人。
“公證結婚啊!還能做什麼?如果不是明天早上的行程不能挪,我比較希望地方法院的大門一開,就拉著你衝進去。”
梁維諾對著她笑,發現‘跟她結婚’的念頭像幸福的泡泡般,在他的血液裡冒個不停。
真希望地方法院像7-11,二十四小時不打烊!
蔣緯茵僵住,本以為他是為了保護自己,誇張到要寫不准要脅他的白紙黑字合同書,沒想到他的誇張程度根本超出她的想像!
他有必要為了吃米,把整片田買回家嗎?
如果‘發生性關係’就要結婚,他這輩子打算結幾次啊?
“你開玩笑的吧?”她驚嚇過度,低聲問。
“我從沒這麼認真過。”梁維諾笑開。
蔣緯茵沒辦法繼續與那雙顯得好認真的眼睛對視,她低頭往包包裡找鑰匙,順便整理一下思緒。
她得想想,要怎麼跟此刻顯然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對話。
一個人不清醒已經夠糟了,她可不希望兩個人都發瘋了。
不過,也許上過床之後,他的大腦會重新運作。
她拖了點時間,才從包包裡抽出鑰匙。把門打開後,她靠著門框,表情萬分嚴肅又認真地說:“維諾,我沒有嫁給你的念頭,可是想跟你上床。你的但書,我沒辦法接受,對不起。我是處女沒錯,但那片薄膜的存在,不是我用來逼迫男人娶我的籌碼。我不過是還沒找到覺得可以跟他上床的男人,只是這樣而已。”
她試圖用最理性、鎮定的態度來講這件事,但她發現還真是困難。“婚姻關係應該用更慎重的態度來看待,而不是想上車就買票。我不是車子,結婚更不是上車坐一段路這麼簡單。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好好想想。”
梁維諾沒想過,真的沒想過竟有女人會拒絕嫁給他!
他的視線定在她身上,有幾分挫折感,因為蔣緯茵不懂他的認真。他的認真可不是源自於一片處女膜,臨出門前跟母親所說的那些話,就足以證明他對她的認真了。
但現在說這些非但沒有用,更是毫無意義。
蔣緯茵不會相信他真對母親說過那些話的……他其實也不奢望她的相信。
她現在八成認定了,他是慣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但天可明鑑,他絕對不是個隨便對處女許下終身承諾的男人!他若真是這樣的人,早結婚十數次,而且光是賠瞻養費,他大概就破產,淪落到在街上乞討的可悲境地了。
蔣緯茵絕對是第一個讓他萌生結婚意念的女人。
他很清楚,他對她的喜歡已瀕臨愛的程度,他深深地喜歡著她,喜歡到覺得跟她結婚沒什麼不好,甚至覺得能一輩子跟她在一起是件很棒的事。
“我不需要一分鐘的時間思考,現在就可以作決定了。你進去吧。等你握好門後,我就離開。晚安。”他俯首在她的唇印下一個吻。
“你 ”
他的唇離開她的,用拇指輕抵住,阻止她說話。
“噓,什麼都別說。如果我現在進去,只證明了我想跟你結婚是為了要跟你上床而已,但事實並不是這樣。跟你上床、跟你結婚,我看待這兩件事的態度,同等慎重。我很難跟你解釋為什麼想跟你結婚,不過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因為那片處女膜。進去吧,時間很晚了。”
梁維諾輕輕將她推進門。沒想到他內心的天使,會在這種關卡打了勝仗,欸。
她看著他,沒再說話,緩緩把門關上。
外頭的他等了片刻後,才聽見她的門被鎖上的聲音。
他轉身走了幾步後又停下,遲疑半晌,轉回頭看著那扇已經落鎖的門。
站在門外,他開始想著她的好,想著這一個多月來的每天,他過得像在天堂般。
男人與女人之間,也許就是兩條路
一是互相吸引、上床取暖,也許有機會互相了解,再有幸廝守一生。
二是上床後,慢慢地失去了新鮮感,撐到不行後,壯士斷腕地說分手。
梁維諾打從心底不希望,他們是後者。
他對蔣緯茵的感覺很強烈,他們相識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曾提過她的家庭狀況,關於她的一切,全是他背著她探問來的。
她沒提過她的‘慘況’,但他知道她生活壓力大、知道她情況並不好,可是在他面前,她看起來還是好快樂,像是沒煩惱般。
他真的好喜歡這樣堅強的蔣緯茵,可惜她不明白。
想著他們的未來,梁維諾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一分鐘,他其實需要一整個夜晚好好地想想。
這一夜,他在上了鎖的門外站著,直至天色透亮……
※ ※ ※
蔣緯茵好不容易才將門鎖上。梁維諾、……他可知道,其實她跟他一樣渴望。
電話驟響,她衝向茶几拿起話筒,以為是梁維諾打來靛說後悔,說他想進來。
“哈羅!”蔣緯茵先開口說話。
“茵茵,我是爸爸。”
“爸!你還沒睡?”已經十一點五十分了。
“嗯……茵茵,你能不能再辦一次貸款?你二阿姨她……”
“爸……能辦的貸款我都辦了,信用卡、現金卡、代償,我沒辦法再辦了。況且每個月要還的款,已經差不多是我的月薪了,我必須兼差做翻譯才能賺到生活費。爸,對不起……”
蔣緯茵噗氣,挨著小沙發,覺得自己很沒用。
“是爸爸對不起你。要不是你二阿姨……”
“爸,二阿姨的日子沒那麼難過,前幾天我才看見她在百貨公司逛LV的專櫃。”
“可是你姨丈他……”
“爸,你聽我的,先別理他們。事情有輕重緩急,過兩年,我一些貸款還清了,馬上再貸一筆款項,把錢還他們。明天我會打電話給二阿姨,好不好?”
“茵茵,爸爸真是沒用,爸爸對不起你跟媽媽,讓你們跟著我受苦……”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明顯哽咽。
這頭的蔣緯茵也紅了眼眶。其實,她的父親算是很有擔當了。
從高處跌下的男人,有太多是一蹶不振、藉酒澆愁的。可是她的父親在宣告破產後,立刻就找了份大樓管理員的工作,月薪不到三萬。一個曾經隨便經手就是幾千、幾百萬生意的男人,現在卻肯如此屈就,她覺得自己的父親非常了不起!
“爸,我不覺得我跟媽在受苦,況且你給過我們很富裕的生活啊!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將來我把債務還清後,還要買一楝大房子,孝順你跟媽媽呢!”蔣緯茵在電話這頭淚眼帶笑。
“茵茵,你真是個好孩子,爸爸這樣害你,你非但不恨我,還 ”
“爸!我怎麼會恨你?我愛你都來不及了,你把我養這麼大耶!好爸爸,你不要想那麼多。對了,我跟你說,我最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喔,他……”
為了轉移父親的注意力,蔣緯茵開始說起她所認識的梁維諾。
這晚,她跟父親聊了許多,聊至深更半夜。
昨晚,蔣緯茵幾乎沒合眼,跟父親講完電話後,她哭了好一陣子。
躺在床上的她,怎麼樣都睡不著,索性起床熬夜翻譯稿子,直至天濛濛亮、她累到不行,才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
一早鬧鐘,她懶懶地睜開眼,進浴室梳洗,一點兒也不驚訝看見鏡子裡那個小丑似的女人,雙眼像塞了兩顆小籠包般,臉色白得像雪。
呵,今天可以不必打粉底了!她自我解嘲地對著鏡子做鬼臉。
不過,那兩顆小籠包掛在眼皮底下,可真是很傷腦筋呢!得想辦法遮羞一下。
換上套裝,打點了包包裡該放的東西後,她準備出門。
她開門,才跨了一步,立刻被靠在門旁的男人嚇一大跳。
“維諾?!”她大聲驚呼。
梁維諾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注意到她雙眼不尋常的紅腫,雖然她試圖用妝蓋過,看起來還是很明顯。
“你怎麼了?昨晚沒我陪,哭了一整夜嗎?”他打趣問道。
“你……為什麼一早就在這裡?”她沒回他話,徑自問出內心的疑惑。
“我整夜沒回去。”他輕輕笑著。
“你……”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吧,我請你吃早餐。”他將她拉出來,拿走她手上的鑰匙,替她把門鎖好。
“你……”她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畢竟有個男人在自己家門口站了一夜,她應該要說些話的。可是到底該說什麼呢?她的心頭亂亂的,想不出來。
“別一直你呀你的,有個男人在你家門口站了一夜耶,你應該可以說些其他的吧?像是你很感動之類的話啊!”
“你又不是第一個在我家門口站了一夜的男人。”這是真話。
“你是在告訴我,你的行情很好嗎?”梁維諾挑了挑眉,故意擺出‘不相信她的行情有那麼好’的表情。
“那當然!我在耶魯可是出了名的難搞冰山美女耶!”她笑得挺得意的。當年那些肖想她又得不到她的老外們,給了她這麼一個封號。
“難搞冰山美女?難搞我相信,冰山我也相信,但是美女嘛……我覺得你還差了幾分喔!”
“可惡!”她輕槌他的胸膛一下。“一大清早就欠揍!”
他們已經走到電梯門前,梁維諾伸手握住她的拳頭,輕輕攤開她的掌心,按向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他看見她之後就變得狂野的心跳,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你可以感覺到我的緊強嗎?我的心,跳得很快,因為緊強。有時候,緊張是一種誠意,我現在飛快的心跳,就是對你的誠意。”
電梯來了,門打開又關上,他們還在門的外頭,誰也沒移動腳步。
梁維諾放開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接著說:“緯茵,我現在還沒辦法告訴你,我愛上你了,但我知道我對你的感覺跟在乎,已經遠遠超過了‘喜歡’。雖然我們才認識一個多月,可是跟你多相處一天,我就發現自己更喜歡你一些。這麼多的喜歡,我覺得已經很接近人們口中的‘愛’了。我對你很渴望,不管是生理上或情感上,我都渴望著你。人的一輩子能遇到幾個可以同時產生情感與生理渴望的對象呢?我覺得不是太多。我希望我們對這段感情都是認真的,你願不願意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呢?”
他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她對他來說是世上唯一重要的。
蔣緯茵好震撼,她沒想到,他會那麼認真。她也好著迷,因為他的話帶著世上最美味的甜蜜,是女人都會被他感動。
她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能平復激盪的心緒,找到力氣開口說話。
“我們的背景差很多喔!你是有錢的總經理,我只是個貧窮的小副理。”
“我喜歡你。”每多說一次喜歡,他對她的感覺就會自動加深一分。
“我不會煮好吃的東西。”要她下廚,最後一定會演邊成一場災難。
“沒關係,我會煮。而且我還是很喜歡你。”他不介意進廚房。
“我討厭有沙文主義的大男人。”
“我太喜歡你了,所以可以一點兒都不大男人。”
“你 ”
“不管你要說什麼,我對你就是強烈的喜歡。”他打斷她的話。
“我是要問,你晚上要不要住我家啦!”她白他一眼。
梁維諾笑開來,捏了捏她的臉,說:“當然好。你知道電梯來了又走了嗎?”
“知道。”
“那要不要再按一次電梯?還是我們就繼續站在這裡說情話?”
“噁心!按電梯啦,我快餓死了!”蔣緯茵扮了一個大鬼臉。
梁維諾按了電梯鍵,轉頭盯著她的眼睛,摸了摸她浮腫的眼,問:“跟我一樣整夜沒睡嗎?”
她的精神一下子委靡了幾分,顯得有些無力,剛剛的好氣氛瞬間淡去一些。
“嗯。”
電梯來了,道回他們一起進了電梯。再不走別說吃早餐了,兩個人可能都會遲到。
“要不要告訴我你在煩惱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一些小事情,不要緊的。”她刻意說得輕鬆。
梁維諾沉吟半晌後,也換上輕鬆的表情。“是小事情就沒關係了。晚上我九點半過來找你可以嗎?”
“可以。”
他攬著她的肩,看著電梯內的數字面板燈號跳到一樓,在門開之前,他淡淡地說:“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記得你已腔有我這個男朋友了,我是個可以讓你依靠的人。”
蔣緯茵望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兩人走出電梯,開始新的一天,也開始一段很正式的‘新關係’。
男女朋友呵……蔣緯茵的心,真覺得好甜。
※ ※ ※
梁維諾在蔣緯茵的小套房裡,已經住了三天。
第四個夜晚,他善心大發,決定幫她翻譯一章外文小說,因為緯茵告訴他,他連續三天的‘性騷擾’,害她的翻譯進度嚴重落後。
只是,他的翻譯工作做得非常不盡職,邊翻譯還念念有詞
“‘他撫摸她絲絨般的肌膚,火熱的慾望像大火,將他吞噬……’哇!真是刺激又精彩耶!我們等一下應該照這腳本大戰一回合試試。‘她的秘谷溢出芬芳的蜜液,是……’”
“梁維諾!你可不可以閉嘴?”蔣緯茵受不了他惡作劇似的朗讀,對他大吼。
“可以啊,我的小茵茵。如果你答應我,翻完這一章後,跟我照著這個腳本大戰一回……不、不,我要兩回合,如果你答應我這個卑微的要求,我就立刻閉嘴!”梁維諾壞壞地笑著。
“沒力氣啦!”蔣緯茵白了他一眼,低頭工作,不打算理會白目的他。
“你沒力氣沒關係啊,我有力氣就好了。你只要乖乖地躺著,偶爾負責發出快樂的呼喊,這樣就可以嘍!”梁維諾忍不住靠過去,像頭飢餓的狼般,舔了一下蔣緯茵的臉。
“我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她又白了他一眼。
梁維諾笑了笑,神情由嬉鬧轉為嚴肅,一只大掌覆住她那雙飛快敲打鍵盤的纖細小手,止住她的動作,另一手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再認真不過地問:“茵,你當我是你的男朋友嗎?”
蔣緯茵被他突來的認真嚴肅弄得不禁也嚴肅了起來,反問:“為什麼這樣問?”
“我是你的男朋友嗎?”他沒回答她的問題,溫柔又堅定地問了一次。
“是啊。”他的神情有種魔力,她像被催眠了般,乖乖地回答。
“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弄得那麼辛苦?”
“……什麼意思?”她有些明白他想說的,但不是十分確定。
“我說過,我是個可以讓你依靠的男人,我願意讓你依靠。”
“意思是,你要給我錢嗎?”蔣緯茵嘆氣。他們終究要談到這個話題,她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一旦收了他的錢,不就等於他花錢買她嗎?買她的時間,方便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如果你要這樣說也可以。但我比較傾向於‘我的錢就是你的錢’這個說法,而你,隨時可以把你的錢拿去用。我不想看你這麼辛苦。”
梁維諾儘量說得委婉,他明白她是個自尊心強的女人。
“是不想看我這麼辛苦,還是希望我隨時有空,方便你想上床就上床?”
蔣緯茵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一開口語氣就變得這麼尖銳。
梁維諾變了臉色,沉默許久後,沉聲說:“你以為呢?”他氣她說出這樣的話,她竟是如此看待他的心意。
如果只是為了方便自己滿足慾望,他不需要這麼委婉地說話!
如果不是重視她到了某種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口、說不明白的程度,他不會對她說出‘我的錢就是你的錢’的話!這種近似承諾的話,他沒對任何女人說過。
蔣緯茵不接受他的心意也就罷了,竟然還拿那種話來氣他。
她是在踐踏自己,還是在踐踏他?當她說出那種暗示他是想用錢買她身體的話時,難道不明白她侮辱了他們對彼此的感覺?
梁維諾很生氣,氣得不想再說話,怕盛怒下說出口的話會傷了她,於是起身,抄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桌上的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
蔣緯茵愣住,看著他怒氣沖沖地甩門離開,她震驚得有片刻無法相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由震驚中清醒過來後,蔣緯茵不禁對自己感到生氣。她明明知道他是好意的,為什麼不好好地跟他說呢?
他已經試著委婉地表明他的想法了,她為什麼遺要回那麼尖銳的話?
梁維諾不是她那些叔伯阿姨,不是那些曾經傷害她、嘲笑她的人,她不該對他防衛心這麼重。
這兩年來,她經歷了太多,對人也失去了大半的信心。她學會保護自己,因此當維諾開口要她依賴他時,她明明知道他是好意,偏偏又止不住負面的想法,止不住去想 有沒有可能梁維諾是想花錢買她?
欸……
蔣緯茵低頭,看著剛剛梁維諾替她翻譯的部分稿子
他撫摸她絲絨般的肌膚,火熱的慾望像大火,將他吞噬……我喜歡緯茵……她的秘谷溢出芬芳的蜜液,是……我喜歡小茵茵……他被她的輕吟迷住,還想得到更多……我可愛的小茵茵……
熱辣的感覺瞬間衝進她的眼眶。他幫她工作,還把對她的喜歡寫了進去。
他用幽默的方式表達對她的喜歡,用溫柔的話語試圖說服她接受他提供的幫助,而她呢?她回報了他什麼?只有拒絕和剌耳的話!
她真的很後悔,只是……這一刻,她沒有勇氣撥電話給他,向他說聲對不起。
蔣緯茵敲著鍵盤,繼續工作,試圖藉此忘記她跟梁維諾的第一次小爭吵。
※ ※ ※
一小時後,蔣緯茵的門鈴突然響了。
她驚跳起來,街去開門,看見梁維諾一臉無奈地站在門口。
“你真打算把我氣死嗎?”他無奈地問。
一個小時了,他開著車在街上亂晃,等她打電話來求和,但手機該死的就是不響!
於是,胡亂地開著車,平息了怒氣後,他不爭氣地又轉回她的住處,有種自己好沒用的感覺。
“對不起、!”蔣緯茵說,立刻緊緊地抱住他。
梁維諾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笑,覺得自己很不MAN的挫折感也少了一點。
“這個擁抱表示你有乖乖反省一個小時,終於良心發現,覺得你對我很過分了嗎?”
“嗯……你覺得是就是了。”她有些支吾其詞。
梁維諾翻翻白眼,神情很受不了地詢問:“蔣緯茵,你該不這一個小時都很認真在翻譯,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吧?”
“我……我沒有不在乎你的死活。”她選擇回答安全的問題。
“但是你這一個小時都在翻譯?”他就是非要討到答案不可!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那麼生氣,我想……你應該需要冷靜一下,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很沒良心地繼續做你的翻譯工作,棄我於不顧?!”他瞇眼,聲量放大。
“維諾……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她可憐兮兮地小聲問著。
“你、你……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好,我告訴你下回你再惹我生氣時該怎麼辦!你可以先反省一分鐘,然後打我的手機,勸我息怒,趕快回來跟你和好!最起碼,你也該接通電話,關心我有沒有氣瘋了,在大街上亂飆車吧?”
“你剛剛去飆車了?”
“當然!我的心意被一個笨女人踐踏得亂七八糟的,我都快氣死了!”
“對不起。”她抱著他的手臂再收緊了一些。
欸……這三個字讓梁維諾的心立刻軟了。她真是他的剋星,只要主從給他一個擁抱,再輕聲軟語地說聲對不起,他的氣就全消了。
碰上她,他真是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一點都不MAN!
“我沒有花錢買你的意思。”粱維諾把話說白了。
“我……知道。”她不甚肯定地回答。
那回答讓梁維諾皺起眉頭,心想,這女人該不會真不太明白他的心意吧?
“你很確定、很肯定你知道?”他問。
“我……百分之八十知道,百分之二十……不是很確定。”蔣緯茵將頭悶在他懷裡,誠實地回答了。
欸……她原來也不怎麼聰明嘛!梁維諾不禁嘆氣了。
“我以為你很聰明的。”他低聲抱怨,伸手摟住她。
“人一旦碰上了自己在乎的人事物,往往會聰明不來嘛!”她嘟囔。
“這麼說,我是你在乎的人唼?”他打心底發出微笑。
“你以為呢?”她把梁維諾一個多小時前甩門而出前所說的話,還給他。
“你真懂得報復要及時的道理啊!”他可沒忘記那是他先前說過的話。
“我沒有報復的意思。對不起。”
“算了,我原諒你。”
“諾,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對我來說你很特別,也很重要。雖然以時間而論,我們認識才一個多月,但是你在我心裡,已經是很重要的人了。我很難做到看你辛苦卻不幫你,你懂嗎?”
“謝謝你。”她說,然後就沉默了。
“謝謝你?就這樣?你沒別的可以說了?像是‘好,請你把錢拿出來,幫我解決問題’之類的話?”這女人,真讓人頭痛啊!
“我不能接受。維諾,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請你接受我原本的樣子。我不想以後看輕自己,我的問題我可以自己解決。”
“你真是……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她的堅持,真讓梁維諾有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你只要事心喜歡我就好了。”她低聲說。
“算了,總有一天,我會想到辦法說服你的。眼前還有另一件讓人頭痛的事,我想你得先有心理準備。”
“什麼事?”
“你看不看數字週刊?”
“數字週刊?”她一臉茫然。
“既然你不看,那你應該不太介意下周可能成為週刊的對面人物吧?”
剛剛從緯茵的住處出去時,他感覺到附近有閃光燈閃了幾下。這幾天他都住緯茵這裡,隱約就感覺到有人跟著他們了,今天他則十分確定有人在拍照。依他的‘過往經驗’,新聞大概下星期會‘上市’吧!
“啊?你@#$%&*……”蔣緯茵震驚得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最後被粱維諾的一個吻給打斷。
這件事到此為止。只是暫時的。
仲夏夜晚的大度山很涼爽,晚風親吻上每個欣賞夜景的遊客臉上,成對的情侶四散在看得見台中盆地璨亮霓虹燈的山路旁。
“你不覺得從台北大老遠地跑來台中看夜景很累人嗎?”蔣緯茵的心情頗輕鬆,美麗的夜景總給人浪漫的感覺。
梁維諾沾在撥開她臉頰上的發,輕輕印了一個吻在她的眼角,低聲說:“跟你在一起,再遠都不會感覺累。”
“呵……”緯茵輕聲笑了,她沒想過梁維諾會是個愛說情話的男人,他簡直可以去當情聖了,情話居然可以說得像山泉般源源不絕。
“何況明天要回南部,今天就當作是順道經過台中玩嘍!”
“真是順啊!你好像忘了你的父親大人只給你兩個月時間振興‘中經創投’喔!最近你的假會不會放得太多了點啊?總經理大人!”
這星期梁維諾待在辦公室的時間根本少得可憐,她也是,被他拖著去挑禮服、拍婚紗,還去看房子,真是挺累人的。
“沒辦法啊,未來的總經理夫人,這是過渡期。娶妻是人生大事,其他的小事都該被擱下。而且我根本不必擔心,有個嚴磬璋在公司,很夠用了。”
說真的,他很慶幸自己看對人,嚴磬璋確確實實是個人才!萬幸、萬幸。
“你還是很想娶我嗎?”蔣緯茵忽然問。
“婚紗照拍了、新屋買了、喜帖印了、飯店訂了、喜餅也預備要送了,你現在還問這個問題,會不會太多餘了?”梁維諾揚著眉,一臉好笑的模樣。
想起來真有作夢的感覺,她現在仍不太能相信這個禮拜居然做了這麼多事!
蔣緯茵對著他微笑,然後斂起笑容,正色說:“那些都是花錢就可以解決的簡單事,真正的麻煩,是花錢解決不了的。”
“你是指……我的家人嗎?”
“嗯。”她輕應。
“纖媛確實該去上上禮儀課了。”梁維諾淡淡地說,語氣是開玩笑的。其實他一直在等她主動告訴他纖媛到公司找過她這件事,但等了幾天她卻提都不提。
“看來她真的找你告狀了。”
“你呢?”
“我什麼?”
“你怎麼不找你未來的老公告狀?”
“不需要。我可以保護我自己。”
梁維諾輕嘆了一聲,揉揉她的頭,表情很莫可奈何。
有個這麼‘堅強’的老婆,他的男子氣概到底哪時才派得上用場呢?頭痛吶!
“偶爾讓我享受一下大男人的威風,很難嗎?”
“跟你告狀,你就覺得威風了?”
“你啊!真是個大傻瓜。”梁維諾被打敗了,他決定暫時改變話題。“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蔣緯茵想了一會兒仍是想不出來,直接問了。
“七夕啊!”
“我沒有準備禮物喔!”蔣緯茵先聲奪人。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很傻。情人節,是專給男人表現的節日,你不需要準備禮物,我有準備就好。”
“你準備了禮物?”
“當然。眼前這片燦爛的夜景,不就是最美的禮物嗎?”
“說到底,你也沒準備嘛!”緯茵笑著。其實有沒有禮物她不是那麼介意,反正她也不知道今天是七夕。
“你人事資料上填的英文名字是Misty,對吧?”
“嗯,不過回台灣後很少用了。”
“你知道我的英文名字嗎?”
緯茵搖搖頭,不曉得他在賣什麼關子。
“OK,我正式地向你介紹一次。MyEnglishNameisSam.S-A-M.記住了嗎?”
“是,記住了,Sam。”
“現在請你閉上眼睛。”
“為什麼?”
“聽話,你乖乖閉上眼睛就是了。”
緯茵閉上眼睛,一會兒後聽見他打開車門又關上的聲音,接著又聽見打火機的聲音。
“Open your eyes,sweetie!”梁維諾隔了一段距離,對蔣緯茵喊。
睜開眼的剎那,她聽見煙火衝向天際的聲音,視線本能地追隨聲音的方向,然後,她看見無盡的夜幕有幾道璀璨的光,光散開,亮成一排文字
Sam Loves Misty!
那字幕煙火高高地懸在夜空中有三秒之久,她跟梁維諾的英文名字,竟在黑夜裡綻放成煙花!
蔣緯茵驚喜得無法成言,還沒反應過來,梁維諾已朝她走來,對著她,大聲唱起了情歌
“And I love yo uso(我是如此愛你)
The people ask me how(有人問我)
How I've lived till now(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I tell them I don't know(我說,我也不曉得)
I guess they understand(我想他們應該明暸)...
And you love me too(你也愛戀著我)
Your thoughts are just for me(你的思緒裡全都是我)
You set my spirits free(你釋放了我的靈魂)
I'm happy that you do(我很高興你所做的一切)
The book of life is brief(生命之書是簡短的)
And oncea page is read(書頁一旦被翻閱)
All but love is dead(除了愛,一切都不復存在)
That is my belief……(那是我所深信的)”
他唱的是DonMcLean的‘AndILoveYouSo’,唱了一回又一回。
蔣緯茵聽著他唱,聽得熱淚盈眶。她從不曾想像過這樣的情景,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讓一個女人感動到這樣的……手足無措。
“茵茵,我選這首歌當我們的歌,請你嫁給我。”唱完,他單膝跪在她面前,從身後拿出一把包裝精美的百合花,對著她又說:“花店的小姐告訴我,百合的花語是忠實。茵茵,請你嫁給我,我的新,會一輩子都對你忠實,只愛你一個。”
“梁先生,我們的順序是不是有點顛倒了?別人都是先求婚,才拍婚紗照的。”她有些好笑地說。
“順序不是重點,重點是該給你的。現在補求婚,以後你就可以對我們的孩子說,我曾經多麼瘋狂地向你示愛。”
“呵……”蔣緯茵又哭又笑地收下了花,拉他起來。“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分上,我答應你的求婚。”
“你對我真好。”梁維諾抱住她,親吻。
“你怎麼買得到那種有名字的煙火?”親吻結束後,緯茵好奇地問。
“我特地請日本的煙火師傅做好,空運過來的,台灣買不到。”
“謝謝你的禮物。”他肯花這些心思,她真的很感動。
“我比較想聽你說,你愛我。”
“我……愛你。”她說,說得有些羞澀。
“茵茵,請你相信,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雖然你很堅強,但我想我佳人的反對,一定會讓你有受傷的感覺,我代他們向你道歉。我願意用我未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直到我死,我打算用這麼長的時間向你證明,我有多愛你。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你為什麼能這麼肯定你愛我?”蔣緯茵好懷疑,他為什麼能這麼篤定?她自己都無法如此肯定。
“有人說,愛是一瞬間完成的默契,若沒在那獨特的一瞬間完成,之後花上一輩子的時間都沒用。我相信這句話,更相信我對你的愛是在你昏倒、在我碰觸到你的那一瞬間就完成了。你知不知道‘凱薩飯店’二十一樓有座空中花園?”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追不上梁維諾的思考速度,現在就是這種時候。
一十年後,我要在那裡辦我們的結婚紀念日Party,讓所有反對我們結婚的人知道,他們錯得多離譜。我們一定會是最幸福的夫妻,我相信我們會,因為我好愛你,而你也會因為我對你的愛而變得更愛我。”
若說蔣緯茵心底原本還有些什麼疑慮,也全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她不再猶豫,那些反對的聲音,再也影響不了她一分一毫了,因為梁維諾這麼愛她啊!
很多人都說:真愛無敵。這一刻,蔣緯茵也相信了。真愛無敵,愛可以打敗所有人的反對。
“我們結婚吧!”緯茵全心全意地、再無一絲懷疑地,同意結婚。
“說得好,我們結婚吧!”
“其實,你現在就很有大男人的威風。”
“是嗎?我覺得還不夠威風。如果有一天,你能主勁開口向我求援,那才是真的威風。我很期待那一天,因為我終於可以大展身手保護我的女人。”
“如果我會開口向你求援,那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我不希望有那一天。
這樣表示我們兩個人都過得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什麼壞事也沒發生。”
“難怪纖媛說你伶牙俐齒,你果真很會說話呢。”
“你是今天才認識我嗎?”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一出生我就認識你了。”
“油嘴滑舌的男人!”
“我保證,我是認識你之後才發現自己有油嘴滑舌的天分。”
“你也很伶牙俐齒啊!”
“承讓、承讓,不這樣,怎麼有資格成為你老公呢!”
“討厭!”她笑打了他一下。
“我聽說女人的討厭就是喜歡耶!對了,我決定請在美國的好朋友Austin當伴郎,你會喜歡他的,他是我在美國求學時最要好的朋友。你有合適的伴娘人選嗎?”
“還沒想到耶,可能請出版社的編輯菁菁吧。菁菁是個好女孩,你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才不要!我已經心有所屬,我只要喜歡你一個就夠了。”
“你喔,果然很有油嘴滑舌的天分!你這麼喜歡我,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跟你媽同時溺水了,你要救誰?”
梁維諾沉默了好一下子,然後說:“誰都不救,因為我不會游泳。”
“明天我就幫你報名游泳課!”
“好。”
“等你學會游泳後,就會有答案嗎?”
“應該會有。”
“你就不能先假設一下如果你會游泳嗎?”
“不能。”
“可惡!還敢說你很愛我!”
“我不會游泳跟我愛你又不牴觸……”他笑得好無辜。
這一夜,兩人望著大度山的夜景說說笑笑,似乎決定這樣甜蜜地鬥嘴直到天亮。事實上,屬於情人的話語,說都說不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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