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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大唐御醫 作者:半墮落的惡魔 (連載中)

第四十二章 貪心之禍
    「靠,誰說春天的太陽不曬人的?看俺這皮脫得,都快趕上蛇了!咦……兒子,不要動,疼!閨女,來,過來幫老爸乎乎,乎乎就不痛了。」

    春光燦爛,太陽高照,氣溫不熱不冷,本應該是最好過的時候,但是,這種時節去野外連續曬上一個星期,還是衛螭這種不經常在太陽下曬的人,就差沒變**干了,整個人,露在外面的皮膚都黑了不說,還有些輕微曬傷,開始脫皮。翹起薄薄一小層死皮,輕輕的廝一下,能撕開一大塊兒,露出血紅的嫩皮膚,火辣辣的疼。

    由於戴了帽子出去,帽簷兒遮到的地方,沒有任何損傷,帽簷遮不到的地方,就是其上所說的悲慘情況。衛螭那廝認為,如果把褲腿也拆了,為了平衡把腿給曬黑,他就可以去扮演國寶熊貓。

    衛螭這麼悲慘,謝玖也沒好到那兒去,天天乘著馬車在外奔波,又要照看兩個孩子,雖說有隨身的僕人幫著,但人卻憔悴了不少,腰部酸痛不已,一回家就爬炕上哼哼,讓衛螭給她按摩腰部。

    「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我快要撐不住了。」

    謝玖忍著身體的酸疼,幽幽嘆著。衛螭看得挺心疼,這姐姐從小沒吃過什麼苦,一直都近乎順風順水的過來的,即使遇上了一個不喜歡的未婚夫,家人也沒有逼迫她,讓她吃任何苦,所有的苦,都是穿越後才嘗到的。如果老丈人在這裡,不知會不會拎著皮鞋追衛螭飾條街,讓廝知道為啥小鍋是鐵打的,為啥花兒會這麼紅。

    「你在想什麼?不許胡思亂想,我很好,就是對乘坐馬車不習慣。明天換成騎馬好了,算是體育運動,能鍛煉身體呢。」

    在一起久了,也瞭解互相的性格。謝玖只看看衛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衛螭笑笑,跟著躺倒。麒麟雙胞胎見父母都躺下了,也跟著嘻嘻笑著躺下,偶爾頑皮的把老爸老媽的身體當成了障礙,兩姐弟玩起了障礙賽跑地遊戲,樂此不疲。

    衛謝倆人不管孩子們的玩鬧,只注意著不要掉下炕去,倆人聊了起來。衛螭道︰「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如果是別人。那李伯伯不會叫我們避嫌,肯定是和我們有點兒關係的,玩排除法,再聯繫我們知道的歷史,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謝玖嘆笑道︰「我也猜到了是誰,所以也盡量配合地去做。看來是過去過於嬌氣了,如今一點兒苦都吃不了,好吧,以後要向衛螭同學學習!」

    貌似振奮的握起拳頭舉了舉,難得謝玖童鞋表現親民的幽默活潑一次,也不能不給面子,於是。衛螭意思意思的拍了幾下手掌,也算是苦中作樂。

    抱怨歸抱怨,在朝廷的大潮下,在歷史的車輪下。不想被大潮淹沒,不想被歷史車輪碾碎,有時候就得犧牲點兒什麼,或是妥協,沒辦法,這就是生活。誰讓衛螭這廝不是渾身王霸之氣的穿越男主角呢,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外科醫生。

    抱怨是正常的。辛苦是應該地。為了把自己撇清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日子該咋過還是得咋過。在野外給太陽公公「愛護」了大半個月,衛螭被兩份公文給調了回來。明天的早晨,要求文物百官都參加,衛螭得去上朝。

    大清早,天還不亮就起床,穿上許久未穿的官服,頂著一張曬得又花又黑的臉膛去上朝。待得到了太極殿,迎面就是不停望著衛螭偷笑的人,衛螭也不臉紅,一本正經地,見人就抱拳行禮,該說啥就說啥,自然得就像逛他家花園似的。

    「衛大人,你這臉是……」迎面又遇上剛來的同僚,好奇的追問,再仔細注意一下,似乎醫學院的官員們,都是這個德性。衛螭理直氣壯,極其自然的道︰「沒啥,這不是帶學生們出去野外觀察藥材,做些研究嘛,為了工作,為了學業,這點兒變化無妨,無妨,一切都是為了工作不是?」

    來人豎起大拇指,誇道︰「衛大人高風亮節,勤奮刻苦,捨己為公,當我輩之楷模。」

    衛螭臉不紅,心跳不加速的笑呵呵應著︰「應該地,應該的,誰叫咱都是朝廷命官呢,不努力無法報效朝廷,無法向陛下盡忠,對吧?這位大人應該也是和在下一般想法,都是分內之事,就不用再誇,否則,在下就無地自容了。」

    面不改色的忽悠,面不改色的吹法螺,吹了一陣,李二陛下終於來了,早晨正式開始,例行問話後,李二陛下道︰「昨日,御史台給朕呈上一份疏奏,是關於兵部盤查地結果,君集,汝來看看。」

    說著,小黃公公接過李二陛下手上的疏奏,轉遞給侯君集。侯君集此刻倒也有幾分大將風度,臉色不變,只是恭敬的接過,悶著頭看了起來,只是,疏奏上寫的內容,卻讓他臉色越來越白,神情一派頹敗,恭敬呈上疏奏,跪下︰「陛下,臣知罪。」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瞪著侯君集,道︰「我大唐以武立國,殿內的眾卿們,有許多都是隨著朕從少年時就征戰天下,一路血與火過來的,苦的時候都挨過來,為何如今天下太平了,還要做出這等事情來?魏征對朕說,居安思危,朕還不信,如今,算是給朕敲了一個響鐘,君集,你跟隨朕身邊時日已不短,屢立大功,朕也對你一族屢次封賞,朕何曾薄待於你,朕如此待汝,汝卻以此報朕,何也?」

    侯君集重重在地上磕頭,哭道︰「陛下,是臣對不起陛下,是臣辜負了陛下地厚望。只是,高昌國一戰,破城之後,繳獲許多財寶,臣領軍在外,穩定軍心當為首要。繳獲地財物,諸軍士都看入眼中,軍心浮動,臣為了穩定軍心。才不得已臨陣分寶,請陛下明鑒。」

    「真是這樣?」

    「陛下,實情確實如此。」

    李二陛下臉上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侯君集狠狠咬牙,一口咬定。李二陛下微微一嘆,道︰「君集,朕也是帶過兵地人,軍心浮動確是大忌。軍中還一大忌,君集可知是何?」

    侯君集不敢抬頭看李二陛下。低著頭,重重磕了一個頭,道︰「請陛下教誨。」

    李二陛下沒有說話,而是盯著侯君集看了一會兒,突然把手中的疏奏一下扔到侯君集跟前兒,沉聲道︰「念出來!」

    侯君集臉色一變。拾起疏奏,小聲念了起來,聲音太小,除了挨近他的那幾個人,誰也沒聽見念得是啥。李二陛下道︰「聲音大些,此等細微軟綿之聲,怎像一領兵的將領所發!「

    「是。陛下。」

    侯君集地聲音終於大了起來,不過,念的全是文言文,以衛螭現在的水平。能聽懂個大概意思,只要不讓他逐句逐句翻譯,他就沒問題。大致聽完疏奏,說的就是侯君集出征高昌國地時候,打完戰進入高昌時,沒有奏請朝廷就私自委任官員,私自掠奪了大量的珍寶、婦女。為了堵住手下將士的口。縱容手下偷盜、掠奪。如今被有司檢舉出來,又恰逢廉政風暴。只能說丫倒霉到家了。領兵打了那麼多戰,怎麼就這一次做的出格了呢?

    衛螭這邊在暗地感慨,眾臣卻已聽得倒吸一口氣,議論紛紛。李二陛下板著臉看著侯君集,待眾人安靜下來後,李二陛下才道︰「朕也是帶兵過來的人,朕知道,為了軍心穩定,為了獎勵有戰功之人,鼓勵士氣,有臨陣獎勵的的規矩,但是,私掠財物、婦女,縱容手下將士搶掠,卻是與軍法不容!」

    說至後面,李二陛下近乎聲色俱厲,表情沉痛的看著侯君集,侯君集只知白著一張臉,不停地磕頭謝罪。李二陛下長嘆一聲,道︰「君集,汝可知,此次盤查名單上有汝的名字,朕地心,疼啊!」

    侯君集大哭︰「陛下,臣錯了,臣不該一時義憤,做下錯事,請陛下賜罪,臣絕不敢有任何怨言。」

    「好,這才是朕的忠臣

    李二陛下只是搖頭嘆息,就那麼讓侯君集跪著,繼續說下面的事情,待得朝會結束,小黃公公走了過來,道︰「侯君集、衛螭留下,其餘卿家先退朝。」

    衛螭一愣,他啥都沒幹,啥都沒參與,為啥還要把他留下?!話說,侯君集犯錯和他沒任何關係來著。衛螭在這邊納悶,那邊侯君集因為跪久了,根本無法站立,小黃公公叫了兩個侍衛來扶著他朝立政殿走,衛螭默默跟在後面,有心找小黃公公打聽也沒有機會,只能悶著頭跟著進去。

    待得到了立政殿,只見李二陛下背著雙手,仰頭望著外面,一副沉思狀,待得衛螭和侯君集進去,李二陛下才轉了過來,緩聲道︰「賜座。」

    「謝陛下。」衛螭倒是老神在在,本著順其自然的指導方針,找了位子坐下。侯君集則不顧疼痛,自覺跪下,低聲道︰「謝陛下,罪臣有罪,辜負了陛下,不敢坐。」

    李二陛下又是一聲長嘆,盯著侯君集看了一陣,道︰「君集,你怨恨朕吧?」

    侯君集一驚,連忙磕頭道︰「不敢,陛下,臣萬萬不敢怨恨陛下,陛下對臣的大恩,臣宛似不足以報答其一,臣豈敢怨恨陛下。」

    李二陛下苦笑一聲,道︰「是不敢,不是不會,對否?因為衛螭的關係,你認為朕偏袒衛螭,不為你那冤死地女婿主持公道,甚至在汝帶著軍功歸來的時候,也護持衛螭,不給你報仇的機會,害得你閨女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對否?」

    衛螭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啥要自己留下。侯君集卻眼露驚色,連道不敢也不會怨恨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只是哼了哼,道︰「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君集吶,你跟著朕風風雨雨這麼多年,朕是什麼性子,你是什麼性子,彼此俱知,你不說,朕也知道你在怨恨朕!」

    侯君集沉默不語,咬著牙,來了個默認。李二陛下長嘆一聲,道︰「當初你在城門口縱容賀蘭家的小鬼射殺衛螭時,朕就對你說過,賀蘭楚石該死,他的死全是咎由自取,與衛螭無關,因為某些緣故,朕不能對你明言。但你顯然沒有往心裡去,遷怒於衛螭,屢次要謀害他。衛螭為了這件事,已屢次蒙受委屈,甚至差點丟了小命,但他都沒有任何怨言,每次你要謀害他,他都想盡辦法的躲避,從不向朕抱怨或是訴苦,只自己默默承擔下來。如不是他還有個有份量的義父,有李績等人護持著,只怕衛螭已死在你地謀害之下,今日,朕把你們倆留下,就是要讓你們倆都明白。」

    衛螭連忙壯起膽子,道︰「陛下,請慎思。事關重大,臣所經歷的一切都無所謂,畢竟臣到目前為止仍是毫髮不傷,有陛下、義父、李伯伯等護持,侯將軍所謂的謀害,並不成立。」

    事關承乾太子,不關是出於私心還是公心,李二陛下又一力隱瞞了那麼久,如果現在說出來,衛螭不認為合適,也不是認為是好事。

    侯君集恨恨瞪衛螭一眼,咬咬牙,道︰「陛下,臣真的不曾怨恨陛下,臣只是恨衛螭此人而已。愛女嫁與賀蘭楚石,他們小兩口也算恩愛夫妻,臣出征時,倆人還曾一塊兒給臣送行,待回來時,面對地卻是女兒的兩眼淚花,哭泣嚶嚶,女婿橫死,白髮人送黑髮人,叫臣情何以堪?陛下,臣常年征戰在外,平日與家人聚少離多,最是對不起老妻愛女,臣一時激憤之下,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下糊塗之事,臣有罪,請陛下賜罪。」

    李二陛下長嘆一聲,揮揮手,叫人把侯君集壓入大牢。衛螭默默看著,也不說話,見李二陛下滿臉悲色,也不勸解,只是默默陪著。李二陛下看了衛螭一眼,閉閉眼,鎮定一下情緒,道︰「衛螭,今日為何不勸朕莫要悲傷?」
第四十三章 紀檢部長魏征
    衛螭憨厚的笑笑,略帶靦腆,低聲道︰「陛下與侯將軍是戰友,這種生死相交的特殊情誼,臣不知道該說什麼,嘴太笨了。」

    「戰友?!」李二陛下感嘆道︰「這個稱呼倒是貼切,跟了朕這麼多年的戰友,戰友啊!」

    李二陛下沒有再接著說下去,兩眼一濕,默默開始流起淚來。衛螭默默在一旁陪著,躊躇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這不是他第一次見李二陛下流淚,為了臣下也好,為了兒子也好,衛螭見過好幾次李二陛下的眼淚。因為李二陛下的身份,或許會有人認為眼淚也是一種手段,但就衛螭個人來說,他更願意認為是情之所至,情不自禁,算是一個領導者的人格魅力,而不是所謂的手段、計謀。如果帝王、領導所有的行為都是手段的話,如果都能算計到的話,那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失敗的帝王。皇帝也是人,也有人所有的七情六慾,也會傷心、難過,情難自禁的時候哭一下,更有人情味兒,即使是殺過兄弟,變相囚過老父的李世民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衛螭默默陪在一邊,悄悄示意小黃公公去端了盆熱水來,看李二陛下哭得差不多了,擰了把熱毛巾過去,溫言道︰「陛下,請用熱毛巾。春天就是風大,容易刺激眼楮,不管是風吹的也好,沙子進了眼楮也好,用熱毛巾捂一下,眼楮都會舒服些,陛下請用。」

    李二陛下瞪著一雙紅紅的眼眶,看了衛螭一眼,沒說什麼,接過毛巾,開始擦眼楮。衛螭只是憨憨笑笑,沒有多言。在李二陛下遞過毛巾來的時候,又重新遞一塊洗好的熱毛巾過去。如此往復了幾次,李二陛下似乎控制住了情緒,就著衛螭給搭的台階往下走︰「今年春天的風真是太大了。把朕眼楮都吹紅了,端是可惡。」

    衛螭面不改色的接道︰「那是,真是太可惡了。為了陛下的龍體著想,為了我大唐更長遠地未來,是不是歇一歇更好呢?陛下,這是臣作為醫生的建議,請您慎思。」

    李二陛下又看了衛螭一眼,眼中略帶讚賞,道︰「好。你是朕的御醫,你也曾說過,遵醫囑是作為病人最應該做的事,朕這次就聽你地,好好休息。」

    衛螭露齒一笑︰「陛下英明。」

    李二陛下略一沉吟,道︰「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衛螭行禮之後,離開皇宮回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拉著謝玖開始說今天朝會上的事情,小倆口湊一塊兒開始合計。謝玖恍然大悟道︰「時機!」

    衛螭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一拍手掌,道︰「你是說義父說的時機就是這個?」

    謝玖點頭。篤定的道︰「因為魏征的上書,朝廷掀起廉政風暴,侯君集又在此時落下把柄,難道不是好時機麼?」

    衛螭琢磨著道︰「確實是好時機。只是,這也太巧了吧?我記得歷史上,侯君集在高昌國一戰中確實有貪腐和縱容屬下搶掠,只是後來不知道為啥,太宗皇帝並沒有治罪,只是把丫調回京城任職六部的啥啥尚書來著。難道……」

    衛螭有些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算什麼了。謝玖笑笑。誇獎小狗似的摸摸衛螭的腦袋。笑道︰「看來你還真是個福星,遇難成祥。」

    衛螭︰「夫人。遇難成祥的是瑞獸,俺是人,不是神獸。」

    謝玖笑瞇瞇地︰「效果都差不多,男人不要太斤斤計較一些小事。」

    這是小事麼?是麼?都快被改換祖宗了,還算是小事麼?呀呀個呸!衛螭抹把臉,撲過去,決定就這個問題好好的與謝玖計較一番。

    侯君集被關入大牢,衛螭與他的矛盾,近乎人人皆知,也不用躲藏什麼,衛螭很光棍的一大早起來就去上早朝,時刻關注著事情的發展和變化。

    侯君集剛被關入大牢兩天,岑文本就向李二陛下遞了一份疏奏,說是功臣大將不可輕加屈辱,引用《周書》所說的「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宜為君者也。」地名言勸解李二陛下,引用歷朝歷代多位名將的事跡,總之就是一句話,做皇帝的要記住功臣的功勞,忘記功臣大將的罪過,從輕處罰。

    衛螭聽得想問候岑文本的老爹,問問丫有沒有好好教導兒子,居然說出這種混賬話來。衛螭正暗自罵罵咧咧,一直靜靜聽著岑文本疏奏的魏征出列道︰「陛下,臣不同意岑大人地說法。」

    衛螭立即眼巴巴的望著魏征,巴望他能說出一番大道理,駁倒岑文本,請李二陛下從重處罰侯君集,免得丫又跳出來找他麻煩。李二陛下道︰「魏征,汝有何話要說?說吧。」

    魏征正色道︰「陛下,臣反對岑大人的疏奏。治軍,靠的是軍法,令行禁止,有法必依,依律行事,方能做到天下歸心,威懾三軍。我大唐有唐律軍法,侯君集身為當朝大將,出征高昌國地元帥,行使陛下賦予的使命和權力,代表的是我大唐的君威國威,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代表著我大唐。高昌國遠在西域,西域諸國自高昌之外,尚有許多未與我大唐建交,此次高昌之亂,就有突厥餘孽作祟的原因,正是需要建立我大唐陛下英明仁智、恩威並重的君威之時,如果侯君集此次能做好,則能到達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給我大唐留出時間先收拾吐蕃、高句麗,之後再回轉頭來對付突厥餘孽。侯君集此行,不止沒有達到效果,甚至大大毀壞我大唐地形象,此罪一也。」

    衛螭聽得目瞪口呆,這還是第一次看魏征發威,原來丫這麼能說。魏征頓了頓,接著道︰「罪之二,貪墨戰利。我大唐立天下不過數十年,正是建設之際。陛下曾採納臣居安思危地諫言,以身作則,節儉克己,侯君集身為臣子。不上行下效,反而與陛下背道而馳,理應治罪。罪之三,臣使君權,居心叵測,其行可誅。」

    魏征的「罪之三」一出來,太極殿內一片嘩然,李二陛下也變了臉色,對魏征道︰「魏征慎言。」

    魏征連忙應是。面上不改顏色,道︰「陛下,非是臣冤枉侯大人,而是有確鑿地證據。侯君集以臣子之身,在高昌國擅自委任當地官員,臣使君權。證據確鑿,請陛下明鑒。」

    魏征話落,太極殿內一片安靜,落針可聞。衛螭滿眼崇拜的望著魏征,強大,太強大了,貪污腐敗都能扯到意圖謀反上去。這扣帽子的能力,魏征說第二,絕沒人敢認第一,虧丫還長了一張樸實憨厚的臉。原來這麼陰險。不過,魏征這「居心叵測」地罪名一扔出來,一時間,倒沒人敢給侯君集辯駁了。這個罪名太大了,歷朝歷代,甭管多英明神武的皇帝,最恨的就是謀反。且看看李二陛下咋處置的。

    李二陛下還沒說話。岑文本就出列道︰「陛下。魏征大人地說法,臣不能苟同。」

    李二陛下面色平靜的道︰「岑文本。你說。」

    岑文本道︰「高昌國距我大唐遙遠,說有千山萬水也誇張,一來一回間,耗時久遠。侯君集所率之師又非本地人,打下來之後,安定乃是第一要務,不管是出於形勢也好,為我大唐的利益考慮也罷,迅速的安排好治理高昌國的人選,乃是第一要務,擅自委任官員,臣以為,乃是不得已而為之,魏征大人言過其實,與風言問罪殊途同歸,實在不該。」

    岑文本這話一出,魏征不樂意了,倆人居然就這麼打起了口水戰。倆老頭兒,皆是滿腹詩書之人,吵個架也是斯斯文文的,引經據典,之乎者也的,聽得衛螭滿頭的霧水,暗地暗嘆沒有文化真是太可怕了,連人家吵架都聽不懂,可憐啊。

    「行了,行了,堂堂朝會,你倆如此爭吵,成何體統。」李二陛下似乎有些不耐煩,打斷他倆。魏征和岑文本對望一眼,齊齊應了聲,退回各自的位置。李二陛下道︰「侯君集越權委任高昌國官員之事,朕心中有數。君集跟隨朕多年,他是怎樣地人,朕也心中有數。同樣的,魏征、岑文本你二人的人品,朕也心中有數,此事就此作罷,休得再議。」

    「是,陛下。」

    兩人的爭吵這才作罷。李二陛下略一沉吟,道︰「朕以為,魏征說的有道理,岑文本說的也有道理。侯君集跟隨朕多年,立下汗馬功勞,朕一貫賞罰分明。此次侯君集有罪該治,有功當賞,功過相抵。」

    「陛下仁義英明,臣等之幸也。」

    岑文本當先應道。李二陛下摸著鬍鬚頷首,語重心長地道︰「殿中諸公,多是與朕從刀槍戰陣中拚殺過來之功臣,朕銘記諸位的功勞,也往諸公莫忘當年的辛勞與血汗,與朕一起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安定、繁榮,與朕一起共建大唐之未來。」

    「是,陛下。」

    侯君集的事情,就此定下,功過相抵,考慮到此時正是廉政風暴,也不宜處理得太寬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侯君集軍權被削,連貶三個品級,封了個虛職,掛職禮部,算是變相的卸甲歸田,再無實權。

    衛螭挺滿意,以侯君集的地位和功勞,如果不是恰好倒霉地遇到魏征掀起的廉政風暴,只怕還會像以前的歷史似的得以任職吏部尚書,手掌大權。如今落到這樣地結局,衛螭滿意了。

    下了朝,衛螭剛要出宮,小黃公公已等在太極殿外,朝衛螭招招手,含笑道︰「衛大人,陛下有請。」

    衛螭隨著小黃公公到了立政殿,李二陛下剛換下朝服,見衛螭來了,道︰「坐吧。」

    「謝陛下賜座。」

    衛螭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下。李二陛下道︰「你與侯君集的糾葛,到此為止,今後不許再提,知道嗎?」

    衛螭露出委屈的神情,道︰「陛下,臣從未與侯大人計較過,似乎是他一直咄咄逼人的與臣計較來著。」

    李二陛下白了衛螭一眼,道︰「是,你是不用出頭與侯君集計較,有你義父秦叔寶,有李績等人替你出頭了。」

    衛螭嘿嘿傻笑,就知道瞞不住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嘆道︰「朕也知道,為了承乾,讓你受委屈了。」

    衛螭撓撓頭,道︰「陛下,您與太子殿下有各種各樣的臣子屬下,像臣這樣一沒學問,二沒智謀的人,也就只能在這些地方幫上一二,如能為陛下與太子殿下分憂,臣就很開心了,不會委屈。」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地瞪他一眼,道︰「真地?朕要聽實話,不要聽這些虛話。」

    衛螭笑笑道︰「實話啊,偶爾是會有點兒委屈,但就像陛下說的,臣不僅有義父、李伯伯他們護持,還有陛下地照拂,侯大人就是頭凶狼,面對臣這被護持得周到的刺蝟,丫也無法下嘴啊!」

    「刺蝟?嗯,這說法倒也算正確,有趣的說法。」李二陛下居然頷首承認衛螭的話。衛螭偷偷覷眼看看李二陛下,見人家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自己也跟著傻笑起來,他沒有想要很多不切實際的東西,只是想和順的過日子。
第四十四章 「上樑不正下樑歪」
    侯君集這次……算不算垮臺呢?以後還會不會再被啟用呢?貌似是個問題,答案還不一定,但是,這一次應該可以慶祝一下吧?甭管能不能慶祝了,反正衛螭那廝也從來不搭理那些,先把好吃的、好喝的擺上樂呵樂呵再說。

    心情好了,做了好吃的,當然要把親近的人叫來一塊兒吃喝,正好是春天,百花盛開,春遊賞花的好時節。說起要好好聚聚,妞妞小丫頭就興致勃勃的提議去山腳邊的莊子住兩天,賞花也好,做其他的也罷,都可以隨意休息。

    這主意一出,就得到了衛螭、謝玖,包括高陽公主在內的一干人等的贊同。瞅著週末的時候,提前把東西收拾好,衛螭趕著把工作做完,提前下班,領著一干大大小小出發,當天下午就趕到莊子去。

    能出去玩,高陽公主都跟去了,兕子公主自是不會少,為了把這小可愛帶上,衛螭特地進宮去求得長孫皇后和李二陛下兩口子的同意,李治小正太見有得玩,也追了出來,搞到最後,大大小小,將近十來個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因為去的人多,大大小小都有,為了照顧方便,衛螭早派了人提前去莊子打點,待得眾人到時,已一切準備妥當。

    提前來做前哨的是程會南和劉嫂,劉嫂帶著人準備好住宿吃食,程會南負責安全守衛,但這樣的莊子,附近都是顯貴之家,鄰居沒一個普通人,說守衛,其實也沒什麼好操心的,程會南趁著空閑的時候,居然跑上山去打了不少獵物回來,甚至還有一頭肥碩的野豬。待得衛螭等人到的時候,已經屠宰洗剝乾淨。

    看有新鮮的野味,衛螭乾脆道︰「不用做什麼正餐了,乾脆弄個篝火晚會吧。大家一起樂和樂和。」

    叫廚房開始準備食物,又叫人在院子的中間架起個大火堆,擺上烤爐架子,準備開始。肉、蔬菜、水果準備了不少。衛螭負責做監工兼任指揮,指揮著下人們迅速準備,爭取在天黑前擺放好。

    院子中人來人往,忙碌穿梭,終於趕在天擦黑地時候擺好,孩子們已先給他們做了粥墊肚子。待得一切準備好,衛螭歡喜的宣佈篝火晚會開始,孩子們開心的吼了一聲,各自就坐,等著吃食端上來。

    當下,孩子們的笑鬧聲。尖叫聲,喧囂熱鬧,看著就讓人覺得有生氣。衛螭拎了壺葡萄酒,坐在搖椅上,看著孩子們圍著火堆笑鬧,滿面地歡喜。他喜歡這樣的氣氛和感覺,覺著這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

    「爸爸。抱。」

    麒麒揉著眼楮,朝衛螭嬌聲道,看樣子,小丫頭玩累了。瞌睡了。衛螭放下酒壺,伸手把女兒撈了上來,讓她騎爬在他的肚皮上,伸手刮刮她的小鼻頭,笑問︰「小寶貝要睡覺覺了嗎?來,老爸抱。」

    小丫頭乖乖的伏在父親懷抱裡,眼楮睜得溜圓。滴溜溜的看著衛螭。小手胡亂往老爸臉上亂動,弄得衛螭癢癢的。趕緊抓下她的小手,一邊晃動搖椅,一邊笑道︰「媽媽說麒麒會數數了,來,數給老爸聽聽。」

    說到她這幾日來受盡誇獎地「豐功偉績」,小丫頭顯然非常開心,露出甜甜的笑容,伸出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胖手,長開手指,開始數手指頭︰「一,二,三,三。三個!」

    三個----難道是酒量又下降了?!還是誰給他的葡萄酒裡摻了高度白酒?怎麼才喝了半壺就醉了?!衛螭瞅瞅女兒的小手,又瞅瞅酒壺,拿起來確認一下,沒錯,是賽義德送他的多食美酒,純正甘甜地葡萄酒,絕對沒有任何摻假,那怎麼就眼花了呢!

    衛螭糾結半晌,伸出四根手指,笑著鼓勵道︰「麒麒真聰明,來,再數一次,老爸這次伸出幾根手指?」

    「嗯!」小丫頭幹勁兒十足,小手拉過老爸的手掌,開始數起來︰「一,二,三,三!三個!」

    衛螭倒抽一口氣,眼楮睜得老大,這次算看明白了,確定沒有酒醉,也沒有眼花,確實是伸出了四根手指,小丫頭數的時候也跟著伸出了四根手指,但是……但是,小丫頭會的數字裡沒有四這個說法,四就是三,三卻不一定是四,歸根究底就是小丫頭的三屬於能者多勞的類型,既要當三,又要當四,真是辛苦了。

    衛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趕緊叫孩子媽︰「夫人,夫人快過來看,你家寶貝女兒數數。」

    謝玖就在他旁邊不遠坐著,衛螭拉過謝玖的手,掰開四根手指,叫小丫頭再數了一次,還是「一二三三」地數法兒,衛螭再次笑了出來,結果笑得太過囂張,一不小心被口水嗆到,哈哈大笑變成了劇烈的咳嗽。

    敏感的小丫頭麒麒也不知是被老爸的大笑嚇得,還是因為隱約感覺到被壞心眼兒地父親取笑了,傷害了她幼小的心靈,突然嗚哇一聲抽噎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兩轉,掉了下來,小手揉著眼楮,哭得好委屈、好傷心的樣子。

    本來還樂呵呵的孩子爸,這會兒被嚇得一呆,呵呵傻笑︰「怎……怎麼哭起來了?!乖,乖,麒麒乖,不哭不哭,來,爸爸抱你睡覺。」

    現在說好話已經晚了,人家小丫頭不樂意讓他抱了,小手朝著旁邊的媽媽伸,抽抽噎噎︰「媽……媽媽抱!」

    謝玖忍著笑抱過麒麒,故意不看某男委屈莫名的臉,輕哄︰「乖,不哭,爸爸壞,媽媽幫麒麒打壞爸爸,媽媽抱啊,咱們不讓爸爸抱。」

    手意思意思的在衛螭身上打了兩下,總算哄得小丫頭停了眼淚,一抽一抽地依偎在母親懷裡睡去,衛螭在一邊看得好不委屈,就差沒蹲在地上畫圈圈了。迎著謝玖似笑非笑地目光,衛螭心中那個糾結啊,乾巴巴的,十分委屈地說了一句︰「其實。俺啥都沒說,就是笑了一下下而已,俺怎麼就成壞人了?!俺家親戚表裡沒有姓竇名娥的女子。」

    謝玖拍小狗兒似的拍拍他,狀似安慰。略帶苦惱地道︰「麒麒數到四的時候就變成三,我早就發現,也糾正過,可是她不願意接受我的說法,自己表達不清楚,還特別認真的對我說三。我怕她哭,就想等她再大些就會自己糾正過來地,也就沒再說。你今天這麼觸踫人家的禁忌,活該你受委屈。」

    「……」衛螭如遭雷擊。還是打擊不輕那種,糾結的看了謝玖一陣,語重心長的道︰「夫人,做人要有同情心。話說,做老爸的這幾天忙碌,沒趕上孩子的成長變化。做老媽的是不是應該自覺匯報呢?你忘了誰才是這一家之主了?」

    謝玖眼楮微瞇,笑容又甜又溫柔,低聲問︰「那你說,誰是一家之主呢?」

    衛螭瞅瞅人家姐姐正在做伸張運動的那五根兒嫩若春蔥、修長雪白的手指,很識時務地認命道︰「當然是夫人,如不是夫人不顧辛勞操持家事,哪裡會有俺在外面呼風喚雨。順風順水是吧?夫人辛苦了!向偉大的勞動人民、光榮的勞動楷模謝玖致敬!」

    「罷了,為人民服務吧。」

    「領導同志的作風真是親民。」

    「應該的,和諧社會嘛。」

    衛螭瞅瞅鬧得正歡的大小蘿莉和正太們,好吧。確實很和諧,就算為建設大唐和諧社會做貢獻吧。峨眉豆腐。

    看著衛螭憋悶地臉孔,謝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微嗔︰「叫你再壞吧?連女兒都取笑,活該。」

    說到這個,衛螭倒是理直氣壯了。很是光棍的道︰「這是做父母的權益好吧?你可不能剝奪!」

    「權益?這怎麼扯的?衛忽悠童鞋。請陳述理由。」

    衛螭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語氣卻有著掩飾不住的得意。道︰「話說當年我一歲多的時候,家裡吃麵條,人人都放味精,大大地一碗,當然放很多,我用的是小碗,我娘只給了我隨意的兩三顆意思意思,我不樂意啊,硬是自己哭著鬧著搶過來味精,一包的倒了下去,然後吃了一口我碗裡地麵條。」「然後呢?」

    「然後就是自此之後再沒踫過味精一下!」

    衛螭說得就像是什麼光榮事跡似的,謝玖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笑嗔︰「德性!」

    衛螭嘿嘿笑道︰「沒辦法,被老媽取笑多了。你想啊,一歲多,我還沒記事呢,哪裡會記得這些事,甚至從來沒想過為啥我不喜歡放味精,我家那個老娘喲,俺都上著研究生了,放假回去,因為俺無意間教訓了佷兒兩句,我說為了身體健康,味精不要吃太多,結果她就把這件事給抖出來了,害得我哥哥姐姐們一直取笑我,被取笑多了,都產生抗體了,本來挺羞愧的事情,這不,成了童年俺天真可愛的勛章咯。」

    「厚臉皮!」

    謝玖笑了開來,道︰「有你這麼做父親的麼?自己小時候受過的取笑,做過的糗事,居然巴望著在自己孩子身上看到,這算什麼呢?」

    衛螭大言不慚,滿臉得瑟︰「還能是啥,不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唄,或者說,俺這是再給兒子將來做榜樣。」

    「去!」謝玖白了衛螭一眼,臉上卻是忍不住地笑意,大概是在想像衛螭幼時地慘樣兒,眼光柔柔的看著他,帶著濃濃地笑意,笑得臉上都帶著紅暈,可見這姐姐有多快樂。

    衛螭趁機道︰「你想啊,孩子最可愛就這個時候了,做父母的不趁機享受,那等將來孩子大了,該操心了,哪裡來的勇氣去收拾爛攤子,對吧?你說咱家這倆兒寶貝怎麼這麼可愛呢!麒麒吧,數數不會數四,麟麟吧,刀削面和麵條分不清楚,全都一統籠的叫麵條,饅頭、花卷、餅乾、蛋糕全部叫餅餅,真是太可愛了。美好的童年啊。夫人啊,你看麒麒、麟麟這麼可愛,是不是應該說說你小時候有啥好玩兒的事兒,讓俺對你可愛美麗的形象再深刻一些?」

    謝玖別有意味的瞄了衛螭一眼,一口咬定︰「我從小就是乖寶寶,沒有做過這些不合規矩的事情。」

    「拉倒吧,你騙誰呢!趕緊的,我都說了,你最少也要說一件出來交換!」

    「沒有就是沒有,我過去看看,可不能讓孩子們燒烤食物吃太多,吃多了不消化可是對身體不好呢。」

    說完,謝玖輕飄飄走人,那氣勢、那風姿,還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瀟灑乾淨得叫人咬牙切齒,叫衛螭咬牙切齒----真是的,不帶這樣兒的啊!以後不帶她一塊兒玩了!剛誇了她作風親民,轉眼間就變了,做領導的,難道都是高高在上的麼?唉,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流行這種作風了麼?話說如今流行親民作風來著。

    「夫君,麒兒麟兒都睡著了,把他們放床上去吧,幫我抱一下。衛螭這邊正憋悶呢,謝玖揚聲道。衛螭過去接過麟麟,和謝玖一起把倆小寶貝抱臥室裡已經燒好的炕上去。放下孩子,蓋好被子,俯身在倆孩子額頭上親了一下,起身來,剛轉身,兩片柔軟的唇貼上來,還沒反應過來,柔唇的主人已笑著跳了開去,步履彷彿帶著春風,歡喜無限的鑽孩子堆裡去了。搞得某男在後面扼腕----木有前途啊!!
第四十五章 明月知我心
    「原來師丈還記得我們。」

    衛螭剛坐回位子,妞妞小丫頭就沒大沒小的取笑起他來。這丫頭與衛螭玩鬧慣了,說話百無禁忌,啥都敢說,讓衛螭無奈之餘,深刻的反省起來----這究竟是誰教的呢?反正他絕對沒有責任就是。伸手順著這丫頭的後腦勺拍了一下,把自己的椅子拉了過去,在妞妞身旁坐下,衛螭道︰「好吧,既然我家的妞妞抗議了,那偉大的師丈俺,就撥冗給你個傾訴心事的時間和機會好了,丫頭,說吧。」

    妞妞毫不客氣的瞅了衛螭一眼,抗議道︰「師丈好沒誠意,這樣的語氣,是聽人家說心事的語氣麼?師丈欺負人,我要向師父告狀。」

    衛螭屈指彈了小丫頭的眉心一下,彈完才後知後覺的拍了下額頭,感嘆道︰「對了,你都及竿了,是大姑娘了,不能再這麼逗你玩,可憐的,彈得多順手的額頭啊,要放棄了,怪可惜的。」

    衛螭這死不正經的語氣,讓妞妞大是氣憤,咬著牙齒,就要撲上來,衛螭趕緊道︰「你要記得,你是大姑娘了,不是小孩子了,注意你的形象和名聲哈,你看人家高陽多淑女,你想被她取笑麼?」

    妞妞恨恨的哼哼兩聲,又不能真撲上去,實在氣不過了,眼神在衛螭胳膊上溜,看樣子,似乎很想不顧形象的撲上去狠狠咬幾口。衛螭見逗得差不多,也算報復了剛才被小丫頭取笑的仇,心情大悅,這才收起可惡的笑容,換上看似溫和親切的笑容,語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要多親切有多親切的道︰「那麼,美麗可愛的小姑娘。你有什麼煩惱嗎?要不要和師丈說說呢?我現在很有時間哦。」

    妞妞恨恨白了衛螭一眼,嬌嗔︰「這樣的語氣、表情才對嘛,算吧,誰讓人家有求於師丈呢。今天暫且休戰。」

    衛螭呵呵笑著,忍不住又拍了她腦袋一下,笑罵了句「小狐狸」。妞妞倒是對這個稱呼很得意,笑得那個美啊,得意的小腦袋仰得高高地。衛螭翻了個白眼兒,懶洋洋的道︰「行了啊,要說快說啊,不說我就跑去和兕子玩了。」

    妞妞不滿的瞪他一眼,瞅瞅四周。見眾人都沒注意他們,這才說道︰「師丈,你是秦老爺子的義子,秦宗漢要叫你四叔地,對吧?」

    「當然,你這不是廢話嗎?都跟著我去秦府玩過那麼多次了。還需要問麼?」

    妞妞的小臉兒,十分可疑的一紅,不過態度倒是落落大方,小聲問衛螭︰「那師丈知道秦宗漢有沒有相好的姑娘或是有沒有訂過親?」

    這問題一出來,衛螭的下巴就掉了,愣愣看著妞妞,雖說已經看出了些苗頭。看出秦宗漢那書獃對妞妞有意思,但想不到先來開口的確是妞妞,他媳婦兒這徒兒……該怎麼說呢,難形容啊難形容。

    衛螭的驚訝。讓小丫頭臉蛋兒又是一紅,小聲道︰「人家不想被父王隨便指給別人,人家想自己挑個順眼的嫁人嘛,妞妞也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壞師丈還取笑人家。」

    這話說地衛螭挺有罪惡感的,趕緊補救道︰「沒有取笑,就是想不到書獃宗漢看上了你。想不到你也看上他了。這叫什麼?王八看綠豆,互相順眼麼?」

    妞妞抬起頭。白了衛螭一眼,氣哼哼道︰「就不指望師丈能說出順耳的話來,果然呢。」

    衛螭笑笑,小丫頭嘴上說得大大方方,小腳丫卻一直不停的在原地畫圈,小丫頭也不是真大方,而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堅強的迫使自己放棄了矜持和羞澀,勇敢地為自己爭取幸福。

    衛螭取笑歸取笑,心底卻真正為這孩子心疼。和高陽差不多的年歲,心理年齡上,起碼比高陽大了不止四五歲,只是平日喜歡裝可愛,不喜歡表現出來而已。高陽和妞妞,兩人是截然相反的人。高陽表面看著堅強勇敢,出身高貴,似乎一切都挺好,但其實內裡卻是個脆弱自卑的孩子,十分沒有安全感,所以她才會那麼喜歡追求刺激,喜歡用那麼激烈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喜惡。而妞妞剛好相反,表面看著柔柔弱弱的,為人又古靈精怪地,看似調皮可愛,內裡卻十分堅韌剛強,十分的精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又努力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這倆兒孩子吧,高陽就像溫室裡栽種出來地名貴花朵兒,而妞妞就像一株野草,各有各的優點,也各有各的缺點。

    衛螭笑了笑,眼神溫和、慈祥的看著妞妞,道︰「放心吧丫頭,你的年紀,應該無憂無慮才對,想這麼多,腦袋瓜不會疼麼?女孩子啊,就文文靜靜的呆在閨房裡,安心的做你地嫁衣,等著心上人來娶你回家就行了,其他地,不用你操心。」

    妞妞眼楮一亮,滿臉滿眼都是歡喜,驚喜的抓住衛螭地胳膊,搖晃著問︰「師丈已經幫妞妞打算好了嗎?」

    衛螭被她搖得骨頭都快散架了,趕緊扒開她的手,玩味的笑看著她,誰知道人家小臉兒雖然羞紅了,但還是勇敢的迎著他的目光,好吧,衛螭敗了,不忍心讓這小丫頭失望。衛螭笑著道︰「不是我說的,在你們沒有明確向我表示需要我的幫助前,我是不會主動插手的。」

    妞妞很理解衛螭的意思,如果她和秦宗漢都沒有表明意思,衛螭就擅自做主的話,和她那不管她感受的父王有何區別,這是屬於衛螭的疼愛與體貼。

    衛螭知道妞妞是個聰明的孩子,能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是宗漢主動向他父親提起的。宗漢那孩子吧,雖然有些書生氣,人卻不錯,也能明白你,知道你關心的是什麼,這很好。也就是他主動向他父親提出想娶你為妻這件事。讓我對他刮目相看了,男人啊,有擔當才叫男人。」

    妞妞又羞又喜,嘴角彎彎的。眼中閃著小星星,一種名為喜悅、幸福的感覺,遍佈全身。這小樣子,看的衛螭挺開心的。小丫頭從來不說,但衛螭明白她過地是什麼日子,她能露出這種表情,這讓衛螭挺有成就感。

    其實就親疏關係來說,秦宗漢與妞妞,他更傾向妞妞。就熟悉程度和感情來說。妞妞與他認識時間更長,也更親近。而秦宗漢是回家後認識的,且因為性格緣故,與衛螭並不親厚。雖然衛螭也很疼這個佷兒,但感情上,更傾向妞妞。且現在的時代。男人總比女的好存活,妞妞如果遇不上一個好地男人,那她的一輩子就毀了。衛螭不希望他改變妞妞真實歷史上的命運之後,還不能享受到幸福。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改變,有他的一份責任。

    「師丈,妞妞好開心啊。感覺好幸福。」

    妞妞突然朝衛螭露出個又純真又甜美的笑容。看的衛螭一陣開心,又一陣心疼,簡單的小丫頭,聰明的小丫頭。希望她以後都好好地。衛螭笑道︰「開心就好,那麼,既然你這麼開心,那就去給師丈端點兒吃的過來吧?今天除了喝酒,啥都還沒吃呢。」

    妞妞做個鬼臉,道︰「人家才不要,師丈剛才還取笑人家。才不要給師丈端。人家要去向師父告狀!」

    說完,起身朝謝玖那邊去。似乎真是去告狀的樣子。衛螭笑呵呵看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心情真是出奇的舒坦。剛喝完一杯酒,鯉兒端了一盤烤好的食物來給他,衛螭讓鯉兒放著,看了妞妞正和高陽逗氣的背影,笑著搖搖頭,調皮地小丫頭。明月、篝火、美食、美酒、孩子們的歡笑,還有謝玖的陪伴,這樣的日子何其美好啊,當然,如果兕子再跑來撒嬌下,那就更加美好了。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好了。衛螭扔開酒瓶,自己湊了過去,兕子正坐在李治身邊吃東西,小嘴吃得油乎乎的,見衛螭過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衛大人!」

    衛螭笑著湊過去,抱起她,讓她坐在膝上,笑問︰「兕子的小肚肚吃飽沒?喜歡這些食物嗎?」

    兕子笑道︰「好喜歡呢,不過哥哥一直在照顧兕子,自己都沒吃,衛大人教兕子好不好?兕子也要給哥哥弄吃地。」

    衛螭看看兕子盤子裡,全是已經處理好的食物,都是小正太李治弄好的,看他費勁兒的樣子,衛螭微微一笑,道︰「好吧,我教兕子怎麼切,晉王就準備好吃就成。」

    說著,叫人拿了把小刀來,讓兕子握著,他握著兕子地手,手把手的開始幫兕子給她的哥哥弄吃的。

    笑笑鬧鬧一晚,看大家都吃飽了,小兕子靠在衛螭懷裡,已經開始打瞌睡。衛螭拍醒她,趕著孩子們去刷牙洗臉,完了又叫人準備些涼茶和助消化的東西,讓孩子們吃了點兒,領著孩子們在院子裡散步︰「剛吃飽不能去睡,對身體不好,走上一會兒再去睡。」

    走了半個小時,才叫人端來熱水,每個人都熱熱的燙了腳,才趕著孩子們去睡覺。高陽突然羞羞的看了正給兕子換衣服地謝玖一眼,慢慢蹭了過去,挨著謝玖,卻不說話,只是眼巴巴,可憐兮兮地,滿臉期盼的看著謝玖。

    謝玖被這樣地表情看得不由一笑,伸指點點她的鼻頭,笑道︰「好吧,敏兒今晚和我睡,好不好?」

    高陽開心的急忙點頭,伸手一把抱住謝玖的腰,滿臉孺慕的撲她懷裡,也不說話,就是這麼緊緊抱著。謝玖微微一笑,伸手拍拍小丫頭的背,笑道︰「好了,快去換好衣服,我讓你師丈去客房睡,自己先去炕上,我還要照顧兕子呢。」

    高陽這才放開謝玖,飛快的換好睡袍,跳上炕去,安心的睡在麒麟雙胞胎的旁邊,等著謝玖來。

    兕子見高陽不與她一起睡,咬著手指,拉拉謝玖的衣服,小聲道︰「兕子不要一個人睡!怕!」

    謝玖恍然,估計在宮裡有奶娘跟著睡吧,今天來衛府玩,奶娘並沒有跟著來。謝玖想了想,剛要說要兕子和她一塊兒睡,妞妞已經笑著道︰「兕子妹妹,要不要和堂姐一塊兒睡?我給你講故事哦,我知道好多好多好聽的故事。」

    兕子看看謝玖,又看看妞妞,點頭答應︰「好。」

    招呼好孩子們,衛螭很可憐的被趕去客房,與李治一塊兒,倆人睡一張炕,謝玖則領著孩子們睡主臥室,妞妞與兕子在主臥室旁邊的小書房裡睡。那裡也有一張小炕。

    謝玖睡下去,高陽卻不敢貼過來了,拉著被子蓋著頭,也不說話。謝玖笑著拉下她的被子,柔聲道︰「小心生病,睡過來一些,貼著我好了。」

    謝玖睡中間,麒麟雙胞胎睡裡面,高陽睡外邊,聽了謝玖的話,小小的挪過去一些,卻還是不好意思貼著謝玖。謝玖微微一笑,拉好被子,見麒麟雙胞胎睡得好好的,也不會凍到便伸手把高陽拉到身邊,一隻手臂摟著她,輕聲道︰「傻孩子。」

    高陽嚶嚀一聲,貼在謝玖身上的臉孔,火辣辣的燙,嘴角卻忍不住的裂開來,如果娘親在,應該也就是這樣的感覺吧?會抱著她,會疼她,會摟著她一起睡,不讓她凍到。娘親……應該也是這麼溫暖香甜的味道吧。高陽貼著謝玖,甜甜睡去。

    謝玖看著高陽甜美的睡容,稚氣可愛,不由微微嘆息一聲,又幫她掖掖被子,才吹熄蠟燭,手臂攬著她,安靜入睡。
第四十六章 新的變化
    山林的早晨,是從嘰嘰喳喳的鳥鳴開始的,如果是都市中出來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中起床,那肯定是心曠神怡的,但衛螭這偽大唐居民,大清早是被李治給吵醒的。這小子,昨晚衛螭還以為他會踢被子,一晚上都半夢半醒的,不時注意著他,誰知人家睡覺規矩得很,也不喜歡亂動,就那麼規規矩矩的蓋著被子,不過,丫會說夢話,還是那種誰都聽不明白的,咕咕噥噥的夢話,衛螭被吵醒的時候還以為他要上茅廁,弄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只是說夢話。

    一晚上都沒睡實在,早上就十分的想賴床,可是李治那臭小子卻不打算放過他,大清早天剛亮就在床上動來動去的,巴巴的等著大家都起床,好一塊兒玩。衛螭被吵的無法,只好打著哈欠起床。今天早上,秦府的人也會過來,難得的空閑,剛好一起聚聚。洗漱完畢,廚房也把早餐端了上來,一律吃麵條,不準挑食偏食。

    待吃了早餐,初春的天氣,早晨還有些寒冷,乾脆全部人聚在屋裡,打麻將的打麻將,玩撲克的玩撲克。麒麟雙胞胎和兕子一塊兒,蹲在一起玩積木,衛螭靠著軟榻,名為照看,實則打瞌睡。這吃飽了吧,瞌睡就又回來了。

    待得中午溫暖了,秦府的人也來了,老爺子、兩位老太太,還有秦威一家子,孩子們和孩子們玩,大人聚在一起說說話,謝玖、秦家大嫂子,倆兒老太太四人湊了一桌麻將,秦老爺子、秦威則抬上魚竿,釣魚去也。

    話說,衛府的這座莊子,花園是花了大力氣設計裝修的,挖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工湖。中間用一條石子鋪就的潛水溝連著,湖水清澈,等夏天來避暑的時候,把腳泡在裡面。人都能涼爽不少,偶爾,還會有魚兒從水溝裡游過,小魚兒更是數不勝數,即使孩子們想在這裡撈魚玩兒也沒問題。

    小孩子喜歡玩水,這是普遍存在的問題,你不給他玩吧,他更要玩。衛螭覺著,與其讓孩子自己偷偷去玩而照顧不到發生意外。還不如一開始就有意識的引導,能去除神秘感不說,還能在一邊照看著,又安全,又讓孩子玩得開心了,多好。

    當初這園子剛建好的時候。可是讓秦老爺子幾人大大眼熱兒了一把,程知節當時更放言,等回去也要照著弄一個。衛螭還幫著出了不少主意。

    父子仨兒一人戴了一頂帽子,坐在樹下釣魚。孩子、女人們就在不遠處地涼亭裡玩耍。衛螭把帽子拉得低低的,看似釣魚,實則打盹兒,一小覺一小覺的睡過去。

    「四郎啊。你府上的護衛有多少?只說身手好地。秦老爺子突然開口。衛螭被驚醒,揉揉眼楮,道︰「義父,你剛才說啥來著?」

    秦威苦笑著搖頭。拿衛螭沒辦法,秦老爺子直接伸手給了廝腦袋一巴掌,問︰「瞌睡醒了?」

    別看老爺子年紀大了,好歹也是練過的,那手勁兒……反正衛螭啥瞌睡都醒了,抹把臉,訕笑著做精神抖擻狀︰「醒了。早就醒了。剛還看見有小鳥兒在天上飛,圍著我腦袋唧唧叫呢。」

    可憐的孩子。看來被打得不輕。秦威悶頭低笑,秦老爺子直接給了衛螭一個白眼兒,把問題又重複一遍。衛螭這才嘿嘿笑道︰「只算身手好的話,就大虎、二虎,還有程會南大哥他們,總共十一二個人吧,咋了?義父,我莊子上又沒啥,這些人應該夠了吧?」

    秦老爺子略一沉吟,道︰「待回去為父再給你送十個過來,都是以前跟著我的親兵子嗣,身手那是過硬的,年輕力壯,忠心不是問題,你只要照顧好人家一家大小就成。」

    衛螭點頭應下,應下之後才疑惑的問道︰「義父,是不是有什麼風聲傳出來?有人想……孩兒我麼?」

    衛螭比了割腦袋的動作。老爺子冷冷一笑,道︰「那個人雖然倒了,但也是帶過兵的人,有不少人受過他地恩惠,軍中之人,多是熱血男兒、錚錚鐵漢,知恩圖報的大丈夫。他雖沒了軍權,但卻把你透了出去,估計有人會想替他出氣吧。」

    這個算不算封建思想禍害人呢?!衛螭覺得這是個問題,不過,在生命安危面前,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了。於是,衛螭道︰「義父,既然這樣,只派十個人來是不是少了?不如咱派個百八十個,最好把孩兒家裡都保護起來。」

    「胡說,你以為是啥?誰家準養這麼多私兵?」老爺子笑罵了一句,秦威笑道︰「父親,四弟怕死呢。」

    衛螭倒是理直氣壯︰「那是,誰不怕死啊,我有媳婦兒有孩子,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為啥要不怕死啊!不信大哥問問義父,當年在戰場上搏命,為的是啥。」

    秦威趕緊認輸,道︰「行行,為兄說不過你,你總算道理一套一套的,為兄認輸,認輸了。」

    衛螭得意地齜牙咧嘴,秦老爺子看得哈哈大笑,他如今仨兒子,三種不同的性格,也挺有趣。老爺子道︰「不要命的,總有各種不要的理由,不外乎時勢、世事所迫罷了。命啊,誰不珍惜呢。」

    老爺子的語氣,頗為感嘆,不知是否回憶起了往日的崢嶸歲月。衛螭見狀,和秦威對望一眼,秦威道︰「父親,程會南已在四弟府上任職,孩兒就挑選幾個身手好的配合他好了,便於四弟管理。」

    「大郎考慮地是,就這麼辦吧,老夫倒要看看,有我們四個老傢伙在後面撐著,有陛下眷顧著,誰還敢冒大不韙來放肆!」

    老爺子的話,說得擲地有聲,聽得衛螭挺感動。付出與收穫,收穫的時候,卻覺得付出的還不夠,需要更加努力。

    說完護衛地問題。老爺子感嘆道︰「魏征此次倒是下了老力,許多人都說他是個固執古板的老頭,卻是被他的外在表現欺騙了。」

    衛螭認同的點頭,魏征那丫絕對就是個陰險地老狐狸。想當年。丫作為李建成的幕僚,曾給李建成建議,讓李建成先下手殺了李世民,只是李建成沒有採納。後來李世民打敗了李建成,問他是否曾給李建成出過這個主意,魏征坦然承認,沒有否認,並放言如果李建成採納了他的建議,那局面又會是另外一種。李世民憐魏征才華。考慮到招安李建成前部下地問題,啟用魏征,讓他主持招安工作。魏征是個老狐狸,心知以他地經歷和身份,做忠臣沒他的份兒,李世民身邊人才濟濟。房謀杜斷倆兒,還有長孫無忌等,想出頭,想獲得李世民地信任,唯有做直臣一途。這樣的魄力與智慧,會是古板固執的老頭嗎?那不是純粹瞎扯淡麼一說。衛螭才明白魏征在其中起的作用,那不是一般的大,而是相當的大,可以說。整個事件的起因和結束,都有魏征若隱若現地身影,李績老爺子幾位是順勢而為,最多就是推了一下波,助了一下浪而已。

    「以後,和魏征少來往,這樣的人太危險。咱老秦家不求代代大富大貴。只求代代平安,香火血脈能一直延續下去就好。特別是你。四郎,全族那麼多人,只剩下你們小倆口活著,這是多大的福氣,好好珍惜,可別再整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來了。」

    全族?!衛螭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心底直發虛,好險,好久不提,差點忘了他和謝玖的來歷了,不行,以後要經常拿出來複習一下。心中這麼決定著,衛螭笑著道︰「啊……哦,孩兒明白,義父放心,孩兒還想給義父過百歲大壽呢,到時候,孩兒一定親自下廚,做滿桌的好菜,起碼得有一半兒是義父從未吃過地美食。」

    這也是他心中最真切的願望,衷心的希望老爺子能活得長久,待他根基再深厚些,待衛澈把那些莊子佈置好,到冬天來了,就跑去南方過冬,老爺子的腿應該會好受不少。

    這話逗得老爺子哈哈大笑,中氣十足的笑聲,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心中卻熱騰騰的,就是要這樣的笑聲才好。

    一群人在莊子玩了兩天,第二天,衛螭耐不住性子去釣魚,乾脆領著一群孩子玩起了遊戲,都是廝小時候玩地,老鷹捉小雞、丟沙包啥的,權當是懷念當初單純的童年,只是,衛某人的體力,顯然不如年幼時候了,老鷹抓小雞才玩了兩回就累地伸著舌頭直喘氣;沙包啥的,還跑不過李治、高陽等人,身手不比當年,羞愧啊。

    第二天下午回去的時候,衛螭把人家姐弟仨從宮裡領出來,得把人給完整的還回去,到得宮裡,小黃公公派人來通知,說李二陛下有事召見他。衛螭只得拐道立政殿,剛到殿外,就聽見李二陛下的怒罵聲,衛螭自覺地縮在外面,等著李二陛下召見。腦袋悄悄往裡一探,被罵的人,衛螭認識----漢王李元昌。丫不知做了啥錯事,被李氏皇族的族長、當今地大唐皇帝陛下給罵了個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比霜打了地茄子還焉兒。

    衛螭自覺地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等候宣召。裡面地聲音卻不由自主的傳入耳中----

    「……今後,朕不想再聽到任何你與齊王佑有任何關係,承乾也好,李佑也好,李也好,都與你無關,做好一個叔叔的本分,不要逾越,懂嗎?」「是,陛下,臣弟明白。」

    「退下吧。」

    「臣弟告退。」

    腳步聲傳來,衛螭很想躲起來,但奈何沒地方躲,乾脆假裝打瞌睡,閉上了眼楮。李元昌出來,看到衛螭,似乎一愣,略一咬牙,居然主動和衛螭打招呼︰「衛大人,真巧,皇兄召見你麼?」

    衛螭一副剛被驚醒的樣子,強忍著哈欠道︰「原來是漢王,衛螭見過漢王殿下。是陛下召見,這不,正等著陛下宣召呢。」

    李元昌呵呵笑著道︰「如此,本王先走了,衛大人慢等。」

    李元昌大步離去,不知咋的,那笑容,讓衛螭咋看咋彆扭,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不搭理了,轉而把注意力投到立政殿內,似乎李二陛下還在會見臣子。

    「……萬紀,吳王恪在你的調教下,學問有長進,人也自律不少,朕很滿意,吳王恪能有今日,卿居功至偉。」

    「謝陛下誇獎,這是臣應該做的,陛下把吳王交給微臣,微臣當盡到自己的責任,方不負陛下。」

    「好!卿果然為人師表,剛正不阿。今日,朕封你為齊王府長史,對齊王行輔佐、調教之責,望卿再接再厲,好好幫朕教導齊王佑,則朕心慰矣。」

    「遵旨,陛下,臣定當盡心盡力輔佐齊王,為陛下分憂。」

    李二陛下又勉勵了幾句,方才讓他退出來。衛螭覷眼看了一下,不過是普通的一小老頭,不過,腰桿挺得筆直,一口黑鬚,很有威嚴的感覺。見了衛螭,也只是淡淡的行了個同僚的禮節,衛螭還禮,也不和人家說話,這類人,貌似不在他的友好範圍。

    「衛螭,進來。」

    衛螭正發呆,李二陛下已揚聲叫他進去,趕緊溜一下跑進去,行禮︰「參見陛下。」

    見衛螭進來,李二陛下臉上的怒氣,收斂乾淨,淡淡笑道︰「免禮,平身吧,朕今日叫你來,是讓你準備一下,朕要到東都去,你身為御醫,要隨行。」
第四十七章 諸般雜事
    不是徵詢,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也就是說,這是已經定了的事情。衛螭身為御醫,算是李二陛下的家庭醫生,當然是人家去到哪裡,廝就得跟到哪裡去,這是職責所在,沒有辦法,當然只有點頭答應的份,順便還要問問出行的忌避啥的,好趁早做準備。不過,矛盾的爭端不在這裡,而是----

    「陛下,皇后娘娘和晉陽公主也要去,那我家夫人豈不是也得隨侍在側?」

    是的,長孫皇后的氣疾,一直是謝玖在專治,李二陛下的風疾倒是小倆口有商有量的在調理,如今,人家帝后兩口子要出門,那身為專治醫生的衛謝小兩口貌似也逃不開,但關鍵是︰「請問陛下這出巡得去多久?如果去個一兩年,那回來之後,我家的兒子女兒豈不是連父母也不認識了麼?」

    這話一說出來,立即得到李二陛下的白眼兩大顆,赤裸裸的鄙視,一點都不掩藏。衛螭被鄙視得趕緊低頭,不說話了,不過,眼中卻沒有半分避讓的意味,話說,這真是很嚴重的問題。古代的交通條件,出次遠門就得按月、按年計算,兩口子出一趟差,又不能把孩子也帶著去,試想一下,回來的時候,他去抱兒子女兒,肯定不給抱不說,連老爸都不會叫他一聲,那就太悲慘了,只想像一下就覺得慘不忍睹、慘不堪言了。「看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朕叫你去,你敢不去?你媳婦兒敢不去?」

    估計衛螭的樣子看著真的挺慫的,人家李二陛下不樂意了。衛螭只是滿臉委屈的抬頭,小聲說了一句︰「苛政猛於虎也。」

    「你說什麼?大聲說!」

    「小臣不敢,靜聽陛下吩咐。」

    形勢不如人啊,衛螭只能癟嘴收聲。兩人正說著,後殿一道柔和的輕笑聲,卻是長孫皇后走了出來。笑道︰「讓子悅為難了。」

    衛螭一看長孫皇后出來了,趕緊行禮︰「微臣參見娘娘。」

    「平身,子悅免禮。」

    長孫皇后在李二陛下身邊落座,笑看著衛螭。道︰「上次我與陛下一起去九成宮時,氣疾復發,纏綿病榻年餘,幸有衛夫人。今年再去,唯恐舊病復發,故陛下說帶上衛夫人比較好。子悅的孩子尚幼,家中又無人可照顧,幼子離不開母親,倒是為難了。」

    被人家這麼一說軟話。衛螭就有些不知所措,撓撓頭,趕緊道︰「娘娘言重了,臣和夫人本就是御醫,跟著去也是分內應為之事,只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是吧?看是否能找到折中地辦法,若能兩全其美則萬事大吉。」

    李二陛下又是一個白眼送過來,哼哼道︰「兩全其美,萬事大吉,世上哪有此等好事!」

    衛螭又是一窒,萬分確定李二陛下就是欺負他的。長孫皇后笑道︰「單獨安排衛府一輛馬車,可以把孩子、乳母都帶去。如此,子悅以為如何?」

    衛螭一愣,躊躇道︰「娘娘,方便麼?您也是做母親的。知道小孩子哭鬧起來,基本無理可講,特別是在陌生的環境,如果到時候有個哭鬧,那……」

    長孫娘娘倒是好脾氣,笑道︰「無妨,我也是做過母親。新城孩兒年紀與你府上地雙胞胎相仿。我知道的,帶上吧。」

    衛螭跪下行禮謝恩︰「臣遵旨。謝陛下、娘娘垂憐。」

    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之類的,叮囑身體都不算太健康的帝后夫妻做好防護措施,衛螭才出宮回家。一路上還在感嘆,人家帝后夫妻對他們家算是好的了,不說別的,也該回報人家一下。

    出了宮,來到程會南等人等待他的地方,卻見程會南等人似乎正與別人對峙,愣了愣,快步過去喊了聲︰「程大哥!」

    「老爺。」

    程會南等見衛螭來了,俱都露出喜色,齊齊圍了過來,把衛螭護在中心。低聲對衛螭道︰「對面那將領乃是牛進達,侯君集的老部下,可說是侯君集一手提拔起來的。」衛螭明白了,估計那丫就是傳說中地放話要為侯君集出氣的人了。笑著抱拳行禮,道︰「對面是牛進達牛將軍,不知攔住我們有何指教?奉勸一句,京畿重地,牛大人還是三思而慎行為好。前車之鑒不遠,望君引以為戒。」

    牛進達一雙環眼,凶巴巴盯著衛螭,似欲擇人而噬,甕聲甕氣的道︰「閣下就是衛螭衛祭酒?在下久聞大名,今天恰好遇上,特意等在此處,認識認識。」

    被人這麼凶巴巴的瞪著,會好受就見鬼了!衛螭呵呵乾笑道︰「是麼?原來是我誤會了牛將軍,那啥,既然沒事了,那大家各自該幹嘛就幹嘛去吧,牛將軍,再見。」

    說罷,揮揮手,帶著程會南等就準備回家。牛進達那炙人的目光,一直燙得衛螭後背心一陣火辣辣的疼。衛螭心中暗自嘀咕,不愧是戰場上下來地,這眼光都比一般人凶悍,但是嘛,眼光殺不死人,咱誰怕誰啊。不過,廝就不明白了,為啥每次被瞪的人都是他,為啥每次承擔後果的都是他?這還叫不叫人活了!

    「怎麼了?」

    回到家,見衛螭臭著一張臉回來,謝玖問了句,面上的表情,卻有些開心,因為很難看到某男發脾氣,看他總樂呵呵的,少有臭著張臉,也算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回家路上踫上個腦殘,丫用眼神威脅我,玩心理震懾咧!」

    某男憤憤不平的把原因、經過那麼一說,情緒還處於激動中,看架勢,頗有點兒大發雷霆地架勢。謝玖打量他幾眼,低聲對身邊的鯉兒說了句什麼,鯉兒出去了,謝玖道︰「腦殘是什麼意思?」

    衛螭︰「夫人,你從來不上網麼?」

    謝玖很認真道︰「上的。這和腦殘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衛螭無語問蒼天一陣,又道︰「話說我現在正生氣呢,你別轉移話題,得讓我把火氣發出來。憋著多傷人啊。這種時候,作為一個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女人,應該順著我地話,把我的火氣引導出來,發洩出來,知道不?」

    謝玖一臉受教地點頭,道︰「我知道啊,已經叫鯉兒去了。」

    衛螭滿頭霧水,還沒問出來。鯉兒已經端著一個小籃子進來,籃子裡放的都是衛府用舊的,換下準備丟棄的小瓷杯。衛螭滿臉莫名,鬧不清楚把這些東西搬來做啥地時候,謝玖接過籃子,遞給衛螭。道︰「砸吧!」

    「砸?!」

    「對呀,你說地,火氣憋著對身體不好呢,要發洩出來,砸吧!」

    姐姐居然滿臉認真地建議。衛螭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厥過去,顫抖著手指,指著謝玖。控訴︰「你……你這是勸人的態度麼?太沒有誠意了!」

    說著,還真一把搶過籃子開始扔了起來。還別說,這麼就著火氣扔上幾個,似乎火氣都小了不少。這麼砸著砸著。想起穿越後受地委屈,還真是有些悲從中來,越想越氣,越氣越扔。是人都會有情緒,衛螭一個大老爺們兒,又不可能像謝玖似的,情緒上來就嚎上一嗓子。男人要面子。男人要形象,只能憋著、忍著。做男人難,做一個成了家的男人更難,做一個成了家的穿越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兩斗大米了!」

    扔的正投入呢,邊上喝茶看衛螭發洩情緒地謝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見衛螭沒受影響,自己解釋道︰「你砸了的瓷杯,價值量斗大米。」

    兩……兩斗大米……衛螭倒抽一口氣,這瓷杯再也扔不出去了。沒辦法,從小苦慣了,節省慣了,小時候吃飯,碗吃不乾淨都還被老娘腦門兒上拍一巴掌呢,這……這都扔出去兩斗米了,罪過啊罪過,用老娘的話說,下雨天打雷的時候會被雷劈的。衛螭滿臉糾結︰「夫人你太壞了,太破壞情緒了。」

    估計衛螭的表情真地很有趣,謝玖居然繃不住笑出來了,這下子,還真是沒有發火氣氛了,衛螭癟癟嘴,放下籃子,叫人進來打掃,自個兒拄著下巴坐在謝玖旁邊,唉聲嘆氣︰「以後你生氣的時候,我堅決不逗你了,這會兒我知道痛苦了,唉,果然是沒有切身體驗就不明白啊。」

    謝玖伸指點了他額頭一下,笑道︰「現在明白了?不過呢,我估計要你改可難了,某人的劣根性,那不是一般的重啊!」

    這麼說了兩句,衛螭的火氣是徹底沒了,笑了開來,笑開了才覺得自己剛才那火氣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不值得,不過,想想還是憋屈,衛螭道︰「你說那侯君集明知道是李二陛下給他不自在的,卻總是找我麻煩,這不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麼!」

    謝玖握著衛螭地手,和聲道︰「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咯,總要有個發洩恨意的地方,陛下那裡侯君集不敢怎麼樣,相比之下,我們總是好欺負些,遷怒於人,很容易犯得毛病呢。」

    衛螭胡亂揮手道︰「罷了,不說丫挺了,破壞我心情。對了,夫人,李二陛下要我們跟著去出差!」

    「出差?!」

    衛螭把今天去宮裡李二陛下見他的事情一說,謝玖蹙起眉頭,道︰「要帶孩子們去地話,得好好準備呢。」

    說著就拉過紙筆,開始列起要準備的東西的清單來。衛螭也湊過去,一塊兒商量起來。話說,衛螭倒是挺喜歡謝玖這種務實的精神,從不浪費多餘的精力在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上,務實、認真、執著,這樣的女人還真是少見。用人家姐姐地話說就是要操心家事就已經很累了,與其再去花費多餘地精力在抱怨上,不如趁早想辦法,讓所有事情都完美解決。衛螭私下嘀咕,說到底還是完美主義作祟啊。但是,身為被人家操心的一員,享受福利地一員,貌似也沒有取笑的權力,還是低調做人為好。

    皇帝要出巡,那是大事,準備就要花費不少時間。趁著這個時間,衛螭和謝玖也好做安排和準備。工作上的事情好安排,反正制度在那裡,關鍵是出行的問題。在這個交通基本靠馬的年頭,出遠門想舒坦,那是想都別想的事情。但偉大領袖教導的好,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自己的問題,咱要努力的自己解決了。

    兩口子分工合作,謝玖操心著帶著孩子出去需要做的準備,還要顧及兩個大人出去的東西。衛螭則操心起馬車的問題來。可以預見,出差的時候,大部分時間肯定是在馬車上渡過的,如何讓馬車更舒服,這是個問題,何況他家夫人還暈馬車,太顛簸的話,萬一謝玖半途倒下,那可就不美了。

    要解決顛簸問題,首先想到的是彈簧。先不說唐朝的工藝能不能造出來,衛螭瞅瞅自己,又瞅瞅謝玖,雖說都理科出來的,但是,工科不是他們倆的專長,倆人連鋼咋煉出來的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去造彈簧了。

    「還是缺彈性好的東西啊,有了彈性就能起到緩衝作用,就能減少顛簸,就能弄出個簡單的減震來,唉,沒有文化果然很可怕。」

    「是的,為什麼你就不去學工科呢?你看,在古代多管用啊。」

    衛螭無言,女人之所以為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第四十八章 意外的禮物
    衛螭這邊為改裝馬車犯愁,謝玖那邊,每天都在或寫或修改出行物品清單,或精簡,或增加,美女姐姐放言一定要整出個最完美的出行物品清單出來衛螭聽得哈哈笑,該怎麼說呢,讓人喜歡又讓人好笑的完美主義麼?

    考慮到術業有專攻的說法,糾結了數天的衛螭,乾脆把家裡養著的工匠們全都叫了來,把問題交代給他們,讓他們也跟著他一塊兒頭疼。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巨大地,不能忽視地。所以,衛螭決定把難題交給偉大的人民群眾去,廝該幹嘛就幹嘛去。

    要出差,還是跟著皇帝陛下出長差,手上的工作什麼的就得交代好,安排出去。衛螭這廝從來都不是大權一把抓的人,廝沒那麼勤快,所以,交接工作反而是最簡單的。

    「四叔,聽說宗漢兄已請了秦伯伯去霍王府提親,是嗎?」

    工作間歇,殷安道問衛螭。衛螭玩味兒的看他一眼,道︰「還沒呢,宗漢只是向我大哥說過這件事,提親啥的,還沒說呢。怎麼?你小子看上誰家閨女了?來,和四叔說說,四叔幫你參詳參詳。」

    殷安道倒是大方,笑笑道︰「小佷心中有誰,四叔會不知道麼?」

    衛螭被噎了一下,感嘆現在的小鬼真是不簡單,臉皮也經得起考驗,居然不害羞了,難道是平日太欺負人家,搞得這些小鬼頭們都不會害羞了?!峨眉豆腐,罪過罪過。

    衛螭拍拍殷安道的肩膀,道︰「我以前曾聽過一個故事,說是有一隊旅人,穿過沙漠。途徑一個綠洲,那綠洲長了一棵果樹,唯有樹梢才結了一個果子,清脆甜美。鮮嫩多汁,最能解旅人的飢渴。於是,這一隊人就在此停下,準備去採摘那美味的果子。旅人甲很想吃樹頂的果子,但他只是默默的看著,奢望果子自己從樹上掉下來。旅人乙也想吃,他指使旅人丙去摘,旅人丙認為不應該他去,而應該叫旅人乙去。於是兩人爭吵起來。唯有旅人丁看看樹梢處誘人的果子,找來一根兒竹竿,把果子給打了下來吃了。」

    衛螭說完,笑瞇瞇看著殷安道,殷安道微笑道︰「多謝四叔,小佷明白。」

    衛螭笑笑。不再說什麼,下班回家。回到家,管家迎上來,滿臉的喜氣,衛螭還以為是難題解決了,也跟著笑呵呵地問︰「有啥好事兒?」

    管家笑道︰「老爺,胡商賽義德等你半天了。說是帶了不少老爺要的東西。」

    衛螭一愣,敢情倆人高興的不是同一件事,趕緊點點頭,走了進去。胡商賽義德果然在偏廳裡等著他。

    「馬哈茂德見過衛大人。」

    「好久不見。馬哈茂德.賽義德,好久不見,看你紅光滿面,眉宇間全是喜氣,看來閣下的生意做地越來越順了?」

    賽義德滿臉的笑意,道︰「托大人的洪福,目前一切順利。」

    衛螭笑道︰「應該不止順利吧。清涼油對於你炎熱的祖國來說。可是寶物來著,馬哈茂德。我們大唐有句話說做生意當以誠信為本,作為閣下的生意合作夥伴,欺騙夥伴可是相當於自毀前程的事情,很嚴重哦!」

    賽義德不過是一個外來人員,怎敢與衛螭這大唐命官作對,連忙誠惶誠恐的道︰「大人,小人確實沒有欺騙大人,獲得的利潤也按照協議如數上繳,請大人明鑒。」

    衛螭點點頭,沒說什麼。此次與賽義德的貿易,以清涼油低廉地成本來說,回報率高得嚇人,話說,就算是如今已算見慣世面的衛文,當時也愣了一會兒,與衛螭、謝玖一塊兒,三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太喵喵的賺錢了。

    衛螭道︰「生意的事情,有協議在,咱不說了。說吧,今天到我家來,有啥事兒?」

    賽義德恭敬的道︰「大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小人與大人達成協議時,大人曾讓小人找些大唐沒有的東西來給大人,小人幸不辱命,找來了幾樣,請大人過目。」

    「找來了?快拿給我看看。」

    這個消息恐怕是最近幾天最讓人振奮地消息了,衛螭頗有些驚喜,趕緊叫賽義德把東西拿上來。

    賽義德見衛螭滿臉的歡喜,謹慎的表情,這才稍微有了些得意,趕緊叫人把東西抬了上來,不多,也就是四個箱子,打開,有三個箱子裝的是種子,還有一個箱子,裝的卻是果實,不過,卻讓衛螭滿心的歡喜,心中暗呼收穫大了!

    「大人,請讓小人為您介紹。」

    「好,馬哈茂德你請。」

    衛螭主動讓賽義德說,誰知道現代的叫法是不是與古代一樣呢,還是讓人家本地人說地比較好。賽義德主動上前,指著第一個箱子道︰「大人,這是朝日花的果實,又叫轉日蓮、太陽花,果實可以吃,是一門不錯的小零食,沒有太多經濟價值,只是圖個新鮮。種植期為一年,比較耐旱,種植在山地邊上,不會影響糧食。」

    衛螭抓了一把看看,點頭,道︰「我知道這東西,只是叫法與你們不同,我們叫向日葵。高度約三尺到九尺之間,睫比較直、很粗壯,花兒多是圓形的,果實是娘們兒和孩子都喜歡地小玩意兒,閑暇時嗑一嗑,也是不錯的。」

    賽義德笑道︰「大人果真見多識廣,小人等不及也。大人覺得不錯就好,接下來是下一種,這是一種比較美味的水果,在大唐尚未見到有種植的,名字叫……」

    賽義德沉吟半天,似乎在思考怎麼把他們的胡話翻譯成大唐話。衛螭看他頭疼的樣子,笑道︰「我知道,用大唐話說叫西瓜,有人雅致的稱呼為青門綠玉房。我以前在海外地時候見過。味道不錯。」

    賽義德歡喜地擊掌道︰「就是西瓜,大人名字取得真妙。」

    衛螭對這明顯地赤裸裸地馬屁沒有反應。話說,這只是一種習慣的稱呼,實在談不上妙不妙的問題。賽義德這傢伙,還真是誠實。是個好孩子啊。

    衛螭眉開眼笑,擺手道︰「接著下一種。」

    賽義德恭敬道︰「是,大人。這是一種蔬菜,隨便種在田地邊上就行,高產、味美,是不可多得地美味。小人沒有學問,也不知在大唐應該如何稱呼,請大人賜名。」

    衛螭玩味兒的看賽義德一眼,笑道︰「據我所知。這個東西叫南瓜,果實表皮光滑,味道甘甜,確實很好吃。不過,這個東西,在你們那兒。應該是給牲畜做飼料吃的吧?」

    賽義德被嚇了一跳,連忙道︰「大人誤會了,給小人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欺侮大人,這南瓜確實是可以吃的。在我們多食,常有窮人把它當作食物來食用,唯有貴族家裡採用做餵養牲畜,小人只是不想大人因此而錯失一道美食。故而隱瞞,請大人原諒。」

    衛螭笑著搖搖頭,道︰「無妨。這種情況,到處都有。這也算是一種社會現實吧。咱只要自己喜歡就成,管那麼多做啥,南瓜確實是一道美味兒來著。當然它的作用不僅是味道甘美,根據醫學原理,南瓜性溫,味甘無毒,入脾、胃二經。能潤肺益氣。化痰排濃,驅蟲解毒。治咳止喘,療肺癰與便秘,並有利尿、美容等作用,還能對一些疾病起到預防的作用。還有前面說的西瓜,具有清熱解暑的效果,性寒,解煩渴、利小便、解酒毒等功效,用來治一切熱癥、暑熱煩渴、小便不利、咽喉疼痛、口腔發炎、酒醉。西瓜皮用來治腎炎水腫、肝病黃疸、糖尿病。西瓜能引心包之熱,從小腸、膀胱下瀉。能解太陽、陽明中及熱病大渴,故有天生白虎湯之稱,白虎湯為漢傷寒論方,功能清熱生津,解渴除煩,即指西瓜皮與其同功之喻。而春、夏伏氣發瘟熱,覓得隔年收藏者啖之,如湯沃雪。」

    衛螭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聽得賽義德滿臉的敬服,牢牢記住,以便以後。衛螭見狀,笑道︰「南瓜、向日葵我們大唐是沒有地,但這西瓜,確已有人種植,只是受限於地域,流傳不廣。好了,接著介紹下一個吧。」

    賽義德這會兒不敢再用什麼溢美之詞了,只是樸實的介紹道︰「這個是交趾國傳來的,果皮或為白色,或為紅色,耐旱,可代糧充飢,在交趾國有寶物之稱,乃是我國一聰明之人,偷偷帶出來的,方才傳播開來。」

    衛螭笑道︰「很好,馬哈茂德你辛苦了,這四件作物,我都很滿意,看的出來你費心了。放心,貴方如此有誠意,我大唐也不會薄待貴方。我們大唐有句話說禮尚往來,即是如此。」

    賽義德見衛螭肯定了他此次找來的東西,笑得見牙不見眼,道︰「大人能喜歡就好。因為路途遙遠和價值地緣故,小人只每樣找來一箱子,懇請大人仔細翻撿一番,辨清好壞,莫要丟了好東西。」

    這話說的衛螭一頭霧水,只是種子而已,沒必要說的這麼鄭重其事吧?!正要詢問,賽義德已行禮告辭,不願多留。衛螭只好讓人把他送了出去,然後叫人把箱子抬到後院,準備朝謝玖獻寶,順便琢磨一下,這些東西要種在哪裡。

    此次賽義德尋來的四種作物----向日葵、南瓜、西瓜、蕃薯,可說蕃薯與南瓜經濟價值最大,最值得推廣,向日葵與西瓜,就適合自家在空地上種植,多添個能吃的東西,可以在富貴人家推廣,老百姓間就算了。

    「夫人,快看。」

    把東西抬進去後,衛螭巴巴的朝謝玖獻寶,謝玖放下筆,過來一看,也滿臉的歡喜,道︰「蕃薯、南瓜可以種在花園或是山地邊上,向日葵也可以一起種植,西瓜麻煩一些。對了,衛螭,現在是種植地季節嗎?」

    衛螭笑道︰「當然了,季節正適合,你看,這麼多種子,咱可以種多少山地來著!第一次就給咱弄來四種,夫人你說,多搗鼓幾次,會不會連土豆都給咱弄來了?俺每年冬天的時候都特別懷念土豆。」

    說起冬天的菜蔬,小倆口都是一陣嘆氣,冬天的菜籃子工程,是一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地大事。還真是對比產生美,不對比不知道平時幾塊就能買到的蔬菜,在古代是這麼稀罕的玩意兒,冬天是一個很沉重的季節。

    謝玖勉強一笑,道︰「現在不是有南瓜了麼?今年咱們多種一些,收成的時候多在地窖藏一些,冬天就又多了一門蔬菜,也不用上頓大白菜,下頓還是大白菜。」

    想起冬天那彷彿永遠也吃不完的大白菜,想起今年的冬天就要多南瓜,總算覺得日子還有點兒盼頭,不然還真會糾結死。有南瓜吃是多麼幸福地事情。

    兩口子憧憬一陣,一致贊同有南瓜吃地冬天就是幸福的冬天,做人要知足,南瓜已經有了,其他蔬菜還會遠嗎?總要有點希望才是。

    想到這些,衛螭立即喜滋滋地叫人拿來木盆,準備把種子分開,該種植的種植,該處理的處理,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多幾樣食物吃。劉嫂等人拿來盆子,幾人合力準備把箱子裡的種子傾倒出來----

    「這是……」衛螭和謝玖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劉嫂老成些,趕緊道︰「鯉兒,關上門。」

    衛螭擺擺手,道︰「不用了,後院就我們幾個,不會有別人來。」

    說完,旋即苦笑起來︰「這個賽義德,我說他剛才說的那麼古怪,又玩這些東西!如今可正是風口浪尖來著,咋辦呢?」
第四十九章 飛來橫石
    在傾倒出來的種子堆中,夾雜著四個銀子雕刻的小盒子,每一個盒子上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風格一看就不是大唐的。製作之精美,實在讓人不得不開始想像裡面究竟裝了什麼名貴的東西。

    「……先把東西揀出來再說吧。」

    夫妻倆面面相覷一陣,謝玖提議道。衛螭點點頭,開始動手把四個小盒子挑揀出來,完了還仔細檢查了一下種子裡再沒有摻雜其他物品之後,又開始傾倒下一個箱子。同樣的,每一個箱子裡,都摻雜著四個銀製的小盒子。

    一共十六個銀質的小盒子,一字排開放在炕桌上,衛螭和謝玖對望一眼,當先望向在場的劉嫂和鯉兒。劉嫂人老成精,以前也曾在大戶人家呆過,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趕緊道︰「老爺,夫人,老身一個孤老婆子,無兒無女的,還指望能在府上養老呢,請老爺夫人放心,老身知道什麼該說,什麼應該爛在肚子裡。」

    鯉兒從小就在教坊司那樣複雜殘酷的地方長大,也是個聰明人,見劉嫂那樣一說,趕緊撲通一下跪下,道︰「老爺、夫人,鯉兒的命是你們救的,家中父母已亡故,唯有哥哥能相依為命,托老爺和夫人的福,才能與哥哥再聚,鯉兒就是豬油懵了心,也絕不會多說半句不該說的話。」謝玖冷冷看了倆人一眼,道︰「劉嫂和鯉兒跟我的時間也長了,也是信得過你們,才把你們調到後院來。大家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和老爺好了,你們才會好。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是,夫人,我們明白。」

    衛螭呵呵一笑,道︰「做一家人已經這麼多年了。大家是什麼品性,咱都知道,這些話就不用說了,這幾個盒子,夫人先收著,待我明日找那賽義德說說,種子嘛,劉嫂收起來,處理一下。待過幾日,我叫人收拾了田地出來,咱再種上,冬天的時候,餐桌上就能多幾道吃食了。」

    「是,老爺。」

    劉嫂似乎鬆了一口氣。領著鯉兒張羅種子的事情去了。待得劉嫂和鯉兒下去後,衛螭才和謝玖對望一眼,倆人這才吐了一口氣。謝玖道︰「怎麼辦?聽說朝廷的反腐倡廉還沒結束呢,這個賽義德,也真不會挑時候。」

    謝玖忍不住抱怨起來,衛螭搓著下巴開始想招兒,一邊想。一邊道︰「在這個時代,這麼小的盒子,又沒有雷達探測器,要藏個東西還不簡單麼?來。先看看是啥東西,值不值得咱藏起來。」

    謝玖白他一眼,不過卻沒反對打開盒子看看,話說,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一人拿了一個盒子打開,臉色都齊齊一震,不敢相信的對望一眼。動作一致地關上盒子。拿起其餘的盒子,全部打開。表情呆滯的對望起來,有些不知所措---每個盒子裡裝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神奇或是大件兒地玩意兒,而是小小的一塊石頭。只不過,那塊石頭,顏色各異,晶瑩剔透,有個比較迷人、比較俗的名字叫寶石。

    衛螭情不自禁的嚥了下口水,喉頭一陣滑動,眼巴巴盯著盒子裡那可愛無比的石頭,道︰「要不……咱收了吧,不用還回去了,人家都送出手的禮物了,再退回去……似乎不太好,是吧?」

    謝玖似笑非笑的看了衛螭一眼,也不說話,只是沉默。衛螭被看得一陣慚愧,心中對自己一陣鄙視,堂堂大老爺們兒,堂堂八輩兒貧農出身的人,思想境界居然還趕不上謝玖,看看人家小玖玖,那涵養,那定力,這麼一排寶石放在眼前都不動心,言行舉止還是那麼的淡定,還是那麼地優雅,一點兒都沒有被物慾打倒的樣子,相比之下,廝真的是太不爭氣了,太上不了檯面了,所謂動心是小,失節是大;所謂……

    衛螭正傾盡全力的歌頌謝玖偉大,鄙視自個兒境界不夠的時候,謝玖突然伸手拿起裝著藍色寶石的盒子,眼楮忽閃忽閃地看著衛螭,軟綿綿拋出一句︰「夫君,你說,這個藍寶石,是去做條鏈子還是做個戒指呢?做戒指的話,似乎太大個兒了,戴在手上不好看呢。」

    「 當」一聲,衛螭栽倒炕上,敢情他家美女姐姐也沒經得住寶石的考驗,華麗麗的倒塌在一排寶石的面前,只是人家比較腹黑,比較沉得住氣,他沒看出來是他眼光不夠,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人,有啥心思也隱藏得深,不是他這種單純的窮孩子能猜透地,不過,從某一個角度來說,也說明他家謝玖是正常人。不是有句話說麼?女人和巨龍的愛好是一致的。

    抹把臉,重新樹立起男子漢尊嚴的某男,咳嗽一聲,端正身姿,一本正經地建議︰「夫人,照為夫我的意見吧,這些寶石都太大顆,不如咱做個項鏈瓖嵌一下戴起來比較好看,你知道的,戴在手上太大顆的話,惹眼不說,也不怎麼好看,還影響夫人你的氣質、品位,小心人家在背後笑話咱是暴發戶,對吧?還有,你忘了結婚戒指的事情了麼?戒指是不能亂戴的!」

    謝玖深以為然,深刻地認為衛螭童鞋地建議非常的中肯,非常地實在,轉而考慮起其他的用途來。總而言之一個態度,寶石既然已經送到衛府來了,那就是屬於衛府的東西了。衛螭也認為,作為一個體貼的、善良的人,人家賽義德經過那麼遠的路,絞盡腦汁才弄來這麼幾塊寶石送給他,也不能太辜負人家好意,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好了。

    主意打定,兩口子腦袋湊腦袋,喜滋滋的開始合計要怎麼「處置」這幾塊寶石來。面對各種能想到的情況,兩口子各抒己見,群策群力,總之,就是要齊心合力的把這些可愛的石頭安全留在衛府。合計的一宿,兩口子熬了個眼通紅。終於合計了一個比較合理的方案出來,這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

    衛螭正在做美夢,做手裡抓著大把地又大、純度又高的各色寶石的美夢,咧著嘴哈哈大笑。流的枕頭上全是口水地時候,吵死人的敲門聲,一直的、堅持不懈的響個不停,硬是堅持得吵醒了衛螭,打斷了他的美夢,這讓衛螭的臉色,實在好看不起來,臭著一張臉,虎聲道︰「啥事兒?不知道爺正午睡嗎?」

    「老爺。宮裡來人說陛下急召老爺去回話。」

    「回話?!丫是誰啊?叫我去我就要去麼?」

    聽這話說的,明顯沒睡醒。門外的僕人一陣靜默,不知道該咋接話,這靜默讓衛螭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一骨碌從炕上跳起來,一邊換衣服一邊道︰「我馬上就去。叫宮裡來的人等我一會兒,對了,好吃好喝地別忘了端上去。門外的僕人似乎鬆了一口氣,道︰「小的們明白,不敢怠慢宮裡來的老爺們,小的先告退了。」

    說完,僕人凌亂急促的腳步聲。匆匆出了後院,衛螭換好衣服,讓被驚醒地謝玖繼續睡,自個兒匆匆出門進宮見駕去。今天來的不是小黃公公。宮裡宮外的又剛剛搞過廉政風暴,這些小內侍們警戒心還未過,還真不敢收什麼東西,只是謹言慎行的提醒衛螭趕緊進宮去。衛螭也明白人家的想法,也不刻意為難,騎了馬就跟著內侍進宮。

    「衛螭,你大膽!」

    剛進去立政殿。還沒來得及行禮呢。李二陛下劈頭蓋臉就是一句罵,隨手還有一本疑似奏章的東西迎面扔了過來。衛螭趕緊伸手接住,滿頭霧水的道︰「陛下,臣不明白。臣可以看看麼?」

    立政殿裡,除了宮女內侍,就只有五個人----李二陛下、長孫皇后、魏征、牛進達,還有衛螭。李二陛下怒視著衛螭,魏征一臉地平靜如水,看不出啥想法。牛進達倒是一臉的冷笑,滿面幸災樂禍之色。長孫皇后滿面的端莊溫和,見李二陛下動怒,連忙勸解道︰「陛下,事情尚未問明白,動氣對陛下的龍體不好,且待問過子悅之後再說,可好?」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指著衛螭罵道︰「你小子給朕好好看看,說清楚是怎麼回事!不然,朕砍了你腦袋!」

    衛螭心中一怵,摸摸脖子,趕緊翻開疏奏,看了兩眼之後,又滿臉無奈地合上。李二陛下陛下怒哼︰「這麼快就看完了?」

    衛螭可憐兮兮的道︰「陛下,臣沒學問,看不明白。」

    「……小黃子,你來給不學無術的衛大人解釋解釋。」

    「是,陛下。」

    小黃公公滿臉肅然之色的上前接過疏奏,準備給衛螭解釋意思。衛螭偷偷覷眼向李二陛下的位置掃了一眼,迎上的就是李二陛下一個責怪的冷眼,還有長孫皇后柔和帶笑地眼神,心中這才稍稍放了些,看來,他一貫地人品是好的,是堅挺地。

    定了定心神,靜下心聽小黃公公給他解釋疏奏的內容。很簡單,是御史台送上來的,有人向御史台檢舉他與胡商官商勾結,收受胡商的賄賂,損害大唐利益,中飽私囊,在朝廷提倡廉潔奉公的時候,還知法犯法,理應嚴懲。

    聽完衛螭倒沒有驚訝的感覺,就是一個果然如此的念頭。古人說,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果然是真理啊,這不,馬上就應驗了。

    「衛螭,你就沒有驚訝或是蒙冤的感覺麼?」

    衛螭的淡定,似乎讓李二陛下有了其他想法,怒氣從臉上消散了不少,只是高深莫測的盯著他問道。衛螭很光棍的道︰「回陛下,沒啥好心虛的,臣確實是收了胡商賽義德的四大箱東西,這是事實。」

    「……衛螭,你太讓朕失望了!」

    衛螭很無辜的看了看李二陛下,又看了看其他人。牛進達一臉的得意表情,更加的明顯,也更加的刺眼。長孫皇后和魏征倒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平靜模樣兒,看不出想殺,果然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啊。

    衛螭道︰「陛下,這是當初與賽義德簽訂協議的時候就私下說好的,賽義德是在履行與臣的協議,他不算行賄,陛下可別找人家麻煩,培養起一個客戶不容易。」

    這話說的,李二陛下突然火氣全消了,白衛螭一眼,道︰「你又和人家搗鼓了什麼古怪的東西?自己說出來,免得御史台還要為了你那點兒破事去勞師動眾,免得牛進達還要為了監視你而派人在你家門口蹲點!」

    衛螭嘿嘿一笑,果然,李二陛下瞭解他行事風格,被忽悠多了,想忽悠一下都難了。偷偷給一臉驚容的牛進達一個得瑟的白眼兒,衛螭爽快的道︰「陛下,當初與賽義德達成成藥購買協議的時候,臣曾私下與賽義德說好,讓他想辦法弄點兒我們大唐沒有的農作物種子和栽培技術來,這算是臣從中牽線的回報,不然臣就破壞他採辦成藥的活動。陛下,這種行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以權謀私,請陛下懲罰微臣。」

    啥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衛螭這廝此刻的真實寫照。看廝的嘴臉,就差把得意二字寫在臉上了,廝還衝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牛進達齜牙咧嘴的怪笑,拱手行禮道︰「辛苦牛將軍了,居然還派人去我家門口蹲點,辛苦兄弟們了,最近的天氣也挺涼的,兄弟們受凍了,沒招惹風寒吧?如果有啥好歹的,歡迎到我們醫學院下設的醫官,一定給兄弟伙派最好的醫生和護士,給予大家最好的治療和照顧。」

    「你……你……」

    牛進達氣得臉都綠了,卻又說不出什麼,只能等著衛螭氣哼哼的,幾近把自己鬱悶死。
第五十章 「千古奇冤」
    「行了行了,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小子就是不能誇,以前誇你兩句還知道不好意思,現在到好,一誇就發飄,德性!」

    見不得衛螭得瑟的神情,李二陛下立馬兒來了個當頭棒喝,衛螭嘿嘿傻笑,做憨厚狀︰「陛下,臣這不是才疏學淺嘛,難得有可以得意的地方,再不發揚一下,那哪年才能出頭啊!陛下,沒學問的人,不容易呀。」

    這話說的,讓李二陛下一陣笑罵,如果不是在場的人多,要顧及他作為皇帝陛下的形象,絕對會給衛螭那小子屁股上兩龍腳。說了衛螭兩句,李二陛下道︰「行了,說說你從那個胡商手中騙了什麼回來。」

    衛螭嘿嘿笑著,偷偷瞅了瞅牛進達的表情,那可真是精彩啊。衛螭心中暗笑,面上正色道︰「也沒啥,暫時就四種,向日葵、西瓜、南瓜、蕃薯。其中,蕃薯和南瓜,臣建議交由司農寺育種推廣。向日葵和西瓜,有興趣的可以種植,不建議大面積推廣。」

    李二陛下聽出了興趣,吩咐道︰「這是為何?各有何區別,細細講來。」

    衛螭組織一下語言,道︰「回陛下,蕃薯、南瓜都是既可以做蔬菜,有能做糧食的好東西,特別是蕃薯,在貧苦的地方,種不出糧食,常有百姓種植蕃薯代糧充飢。陛下,蕃薯可是好東西,營養豐富不說,能制糖,能制酒精,葉、睫、根都可以食用,且比較容易儲存,不容易腐壞。煮食補脾胃,益氣力,御風寒。益顏色。且種植起來不挑地方,不用占良田,山地就可以種植,比較耐旱。對一些偏遠的地方,種植不了稻米、小麥的地方,可以大力推廣之。」

    李二陛下摸著鬍鬚頷首,一邊吩咐旁人記錄下來,一邊叫衛螭繼續說。衛螭道︰「接下來說說南瓜。南瓜的味道不錯,淡淡的甜味兒,性溫,味甘無毒,入脾、胃二經。能潤肺益氣,化痰排濃,驅蟲解毒,治咳止喘,療肺癰與便秘,並有利尿、美容等作用。還有防治動脈硬化與胃粘膜潰瘍、治糖尿病、化結石等作用。算是一門溫補的好蔬菜,且種植比較簡單,隨便在房前屋後都可以種植。臣記得小時候,院子裡就種了好大一簇南瓜,從南瓜開始發芽開始成長,南瓜葉子、南瓜花到結出來的南瓜,都可以做菜。小的時候。家裡窮,別人家地孩子都有零食,我家沒有,娘親大人曾用南瓜花和著面。做餅子給我們兄妹做零食,當時,在小夥伴兒中,頗為奇特,讓其他的孩子都極為羨慕我們兄妹。」

    衛螭臉上現出追憶之色,旋即回過神來,憨憨笑笑。道︰「請陛下原諒則個。微臣走神了。言歸正傳,蕃薯有季節限制。但只要照顧得當,產量頗高,且容易儲藏,儲存期比較長,可以替代糧食,這是值得推廣的優點。南瓜除了具有蕃薯一般容易儲藏、儲存時間長的優點外,采收期還比較長,基本上,種上幾棵,就可以采收長達半年多,到得冬季來臨之際,還可以留一些老熟地,儲存在地窖裡,為冬季添一門蔬菜。臣記得,有些買不起糧食,又種不出糧食的人家,存一個地窖的蕃薯和南瓜,冬季也是可以安然度過的,不用再擔心挨餓。」

    衛螭話剛落下,一旁聽了半天的牛進達突然冒出一句︰「一派無稽之談,如今我大唐國富民強,在陛下的勵精圖治之下,天下太平,百姓生活富足,米糧價格極其便宜,哪裡有你所說的挨餓之說,衛螭,你如此說法,居心叵測。」

    汗,那丫居然到這時候都不忘抓衛螭的漏洞,不忘給衛螭扣大帽子,衛螭心中的鬱悶就別提了,心情就像吃了只蒼蠅似地,恨不得把牛進達劈死在立政殿上。要比扣帽子,WHO怕WHO啊!衛螭臉孔板了起來,冷然道︰「牛進達將軍,照在下說,你為臣只知歌功頌德,粉飾太平,不把真實情況報知陛下,意圖混淆上聽,蒙騙陛下,破壞陛下的千秋偉業,你丫才是居心叵測!「你胡說!陛下,臣只是實話實說,如今天下太平,衛螭的話,絕對是危言聳聽。」

    牛進達斥責了衛螭一句,忙向李二陛下說道。衛螭翻了個白眼兒,用一種很鬱悶的表情和眼神看著牛進達,滿臉「你丫是神經病」的意思。淡然道︰「陛下,牛將軍,這天下太平是太平,可是,溫飽問題不是太平不太平就能解決的。咱大唐疆域廣闊,全國人口千千萬,牛進達將軍能保證每一戶都吃得飽,穿得暖嗎?難道牛將軍以為全國各地地生活水平都如長安一般?牛將軍常年領兵在外征戰,別和衛某說你沒見過窮苦百姓的生活是怎麼過的?別告訴衛某說你見到的人家,家家戶戶都是大魚大肉的過日子,更別和衛某說,你沒見過滿臉菜色,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人?」

    「我……我……」

    牛進達一個帶兵的,平時口舌就不大伶俐,更何況被衛螭說到點子上,那就更加地無言辯駁了。牛進達只氣哼哼的一甩衣袖,道︰「在下不屑和你辯駁,咱領兵的,說不過你們讀書的。」

    衛螭滿臉地鬱悶︰「牛將軍,您這是罵我嗎?您不是剛才就見到衛某連陛下賜下的疏奏都看不明白,您說衛某是讀書人,請問,你對在下有啥意見麼?別這麼拐著彎兒的損人成不?太傷人自尊了。牛進達臉孔漲得通紅,氣急了忘了剛才衛螭看不懂疏奏的事實,口不擇言的就把平日最常用的借口說了出來,被衛螭這麼一說,倒像他真的在損他似地,憋了個臉通紅,就是沒法兒找到話給自己解釋。

    這情況,讓一旁地長孫皇后和魏征臉上都有幾分莞爾,從來都知道衛螭那廝嘴利,這會兒見牛進達果然在他手裡吃虧。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意外。李二陛下擺擺手,略帶感慨的道︰「子悅所說地,正是朕這做皇上的憂慮的地方。大唐人口比之前朝多了不少,這每一個多地人口。都是嗷嗷待哺的肚子,都是朕和諸位卿家肩上的責任呀。」

    魏征在一旁慚愧道︰「陛下,是臣等愚鈍,無法替陛下分憂,臣之罪也。」

    「魏卿家過言了。」

    君臣倆正相對唏噓,衛螭瞅了瞅倆人,道︰「陛下,魏大人,多了這麼多人口。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天下太平,百姓生活漸漸好轉的證明,也是陛下與諸位大人比之前朝做地好、做的優秀的證據。當然,兩位的要求比較高,有勇氣再攀高峰。這種精神,是只得我等欽佩和學習的,不過,也不能一味的把責任攬到自個兒肩上。要讓天下百姓皆溫飽,是一個很難很難的事情,只靠十年、二十年是很難做到的,需要一代代的努力。這是一個積累地過程,就目前來說,漸漸好轉卻是真的。呃……陛下,咱還接著說向日葵和西瓜不?」

    衛螭這一打岔。讓李二陛下和魏征醒了過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李二陛下示意道︰「接著說。」

    「是,陛下。」

    衛螭接著道︰「臣先前已把南瓜、蕃薯要推廣的理由闡述了,接下來,臣說說向日葵和西瓜不贊成推廣的理由。向日葵比較容易種植,且花蕾奇特,花盤終日朝著太陽的方向。因而得名。花色明亮大方。可以種植在花園啊、地溝邊之類地地方,比較耐旱。基本上種上了之後,只要小心不要被麻雀偷吃,就不用管它,等到成熟采收即可。果實葵花子可以做一門小零食吃,增添平日的生活情趣,於糧食啊、溫飽啥的,實在沒啥大的幫助,如果有人喜歡,可以隨意種植一點兒,不建議推廣全國。西瓜也一樣,就是一門水果,喜歡的,有條件的可以自己種,全國推廣暫時可免。」

    衛螭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總之就是在糧食產量沒上去前,還是一門心思先搞好農業建設再說,瓜子、西瓜之類的,暫時還不是享受地時候。貧民老百姓過日子,還是平實些好。

    李二陛下略一沉吟,道︰「子悅,如今是蕃薯、南瓜的種植季節嗎?」

    衛螭悶著腦袋想了想,努力回憶一番小時候他娘種蕃薯和南瓜的時間,貌似還真是這個時候。衛螭抓抓腦袋,道︰「陛下,如今氣溫已回升,春播已開始,正是種植蕃薯、南瓜的季節,現在種下去,南瓜可以吃上一年,蕃薯就得等采收地時候。」

    李二陛下叫人記下來,把記錄的東西送去司農寺,讓司農寺明天就去衛府搬蕃薯和南瓜的種子,李二陛下還寬宏大量的表示,向日葵種子和西瓜種子,除了給宮裡分一點兒種植外,其餘的就交由衛螭處置了。衛螭心中鬱悶不已,這究竟是誰的東西,咋他處置他自己的東西還要感謝李二陛下地大恩呢?唉,萬惡地封建社會!萬惡的封建社會特權!好在,還有十六顆美麗地寶石可以補償他受傷的心。

    想到家裡的寶石,衛螭的心情又好了起來。處理的種子的事情。長孫皇后微笑著說道︰「也唯有子悅會在與胡商交易時起這等靈巧心思,時刻心繫家國。」

    這話誇的,就算是衛螭臉皮厚,也不禁有些老臉發熱,趕緊謙遜道︰「娘娘過譽了,微臣只是從小在外方長大,自小見的東西,有不少是從外邦流入的,其中,有好有壞,這是歷史發展的潮流,隨著雙方來往越來越多,我們的東西會流出去,外面的東西也會流進來,阻擋不了,也不宜阻擋。閉關鎖國,相當於故步自封,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也是一種遺毒無窮的政策。咱們大唐在發展,外邦也不可能永遠停步不前,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誰知道今天是兄弟鄰邦的國家,明天不會是我們的敵人呢?所以,微臣才琢磨,咱們一點點的瞭解人家,人為的引導一下,影響一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說不定。只是微臣力量微薄,所知有限,目前也只能在農作物方面和醫學方面提供一點微薄的意見。」

    李二陛下和魏征眼中具亮了一下,看衛螭的目光,讓廝一陣毛骨悚然,縮縮脖子,趕緊展開自我檢討︰「那啥,陛下,是不是臣太自以為是了?臣逾越了,請陛下賜罪。」

    李二陛下深沉的看著衛螭,道︰「非也,非是汝逾越,相反,說得很好。」

    衛螭剛放下心,李二陛下幽幽接了一句︰「就是這個想法有些陰險。」

    衛螭差點一頭栽倒在立政殿上,這在現代是很平常的手段啊,人家老美為了搞文化入侵,連國防部都經常幫忙拍電影,他只是拐了人家點兒種子,就被評價陰險----真是死不瞑目啊!千古奇冤啊!

    衛螭憋悶的閉嘴,不再說話,李二陛下居然還哈哈一笑,轉而對牛進達道︰「牛卿家。」

    牛進達連忙道︰「微臣在。」

    李二陛下道︰「衛螭衛子悅這小子,花花腸子是有不少,但難得的是還具有赤子心懷,他的稟性、為人,朝中上下皆知,這次暫且作罷,朕不希望再聽到、看到任何沒有真憑實據的說法,如若你手下清閒的話,長安城門外二十里處的路該修葺了,讓他們修路去,也算是為一方造福祉。」

    「是,陛下,微臣遵旨。」

    牛進達還能說啥,今天的情形他算是看明白了,衛螭那小子聖眷正隆,沒有真憑實據就想告倒他,那是不可能的!

    牛進達退下後,李二陛下白了衛螭一眼,道︰「今後做人做事,手腳乾淨些,你做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如若朕偏聽偏信,你會有何下場,自己想去!」

    衛螭這會兒倒是真的心存感激了,訕訕笑道︰「陛下,正因為是陛下,所以臣才會去操那麼多心,會想去多忽悠人家點兒東西來給大唐,我知道陛下不會冤枉我的。再說,臣的人品一貫不錯,對吧?陛下。」

    李二陛下莞爾一笑,道︰「明知道你是在拍馬屁,但朕聽得挺開心,行了行了,回去吧,收拾一下種子,明日會合司農寺處理一下,爭取在出巡前處理好。」

    「是,陛下,微臣告退。」衛螭樂滋滋的告辭回家,這次廝是徹底明白了,原來人品好、形象好,才是真的好。
第五十一章 得、捨之間
    「我得意兒的笑,我得意兒的笑……」

    回到家,把情況一說,衛螭就美滋滋的趴炕頭上玩賞寶石,一邊欣賞,一邊哼著不著調的歌曲,笑得見牙不見眼。謝玖在一旁莞爾,不過,心中也挺高興的,閃亮亮的十六顆寶石啊,從今天起就是屬於衛府的東西了。不過,玩著玩著,衛螭突然冒出一句話︰「俗話說,收入與付出一般都是成正比的,咱收了賽義德這麼豐厚的禮物,那要回報啥?萬一超過了咱的能力,是吧?」

    這麼一說,謝玖也沒有了賞玩寶石的心思了,小夫妻倆面面相覷,齊齊歎氣,謝玖道︰「這麼說的話,寶石還不是咱家的東西?」

    衛螭也是萬分不捨,道︰「恐怕暫時還不能確定歸屬,等問過再說吧。如果只有咱倆人,那管它作甚,拐了寶石就跑,貌似現在有家業了,不得不考慮啊。」

    兩人又是歎了口氣,雖然依依不捨,但只能把寶石放回原來的小盒子裡放好,眼巴巴瞅著,再沒半點歡欣。衛螭忍不住的歎氣︰「天堂到地獄的感覺啊,咱倆也太經得起考驗了。」

    謝玖心有慼慼焉,就算是她生在大富之家,也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純度這麼高、又這麼大塊的寶石,都拿到手裡了,還要還回去,不是一般的心痛,那是相當的心痛。有時候吧,生活就是這麼喜歡和人開玩笑,喜歡這麼考驗人。

    「……你在念叨什麼?」

    謝玖正感慨呢,見衛螭在那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啥,口中唸唸有詞的樣子,好奇的問了一句。衛螭加大音量,繼續念道︰「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俺不是超人,俺木有王八之氣!」

    反覆的就念這麼幾句,念得謝玖一陣好笑。卻也覺得十分有道理,貪心,多數時候都是禍害,還是得克制一下。這麼念叨一陣。心情卻奇跡的好了不少,想想巨大收穫後可能有的付出,衛螭和謝玖行動一致的把銀盒子收起來,騰出一個裝種子地箱子裝起來。雖然還有些不捨和心痛,但也心安理得,比起小命,身外之物始終都是身外之物,何況倆人身上但繫著的人命,不止他們倆。還有孩子,還有僕從呢。

    奇跡似的,小兩口晚上睡得極為踏實。早晨天剛亮,尚未起床,司農寺的人就摸上門來了,衛螭一邊咕噥著一邊起床。心中嘀咕著誰那麼不懂事,大清早上門擾人。洗漱了去見客,司農寺來人三個,兩個是老熟人嚴九齡和劉富貴,一個小年輕兒是陌生人。領頭地是他的老上司嚴九齡童鞋。

    雙方行禮後,嚴九齡笑道︰「老夫就說不用早來,衛祭酒這架勢。看來是被我們吵起來的。」

    衛螭老臉一紅,趕緊道︰「無妨,無妨,也差不多該起來了。畢竟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寒暄了幾句,敘了舊,招呼三人用了頓早膳,就領著三人去種子存放的廂房,把南瓜和蕃薯交給他們。把昨天對李二陛下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聽得三人連忙點頭。嚴九齡是知道衛螭底細的人,很認真的請教南瓜和蕃薯的種植方法。劉富貴和小年輕在一邊記錄。

    衛螭道︰「這蕃薯,要捂幾天,等長出芽兒來,才能種植,南瓜只要把籽種下去就成,種植方法都挺簡單,比玉米簡單多了。」

    三人點頭應下,衛螭又說了些詳細要注意的地方,才讓三人抬著種子走了。當然,衛府自己用地種子,已提前留好。嚴九齡和劉富貴倒是對向日葵和西瓜感興趣,要了一些種子走。

    做完這些事,已是中午,午飯時間,說起寶石的事情,衛螭道︰「要不要派人去叫賽義德過來一趟,老實說,這麼多東西放在家裡,實在是讓人心驚肉跳的。」

    謝玖道︰「不急,一般來說,送禮的都比收禮的急,晾他兩天,他自己自會找上門來提要求,到時候,我們也可以主動些,不至於太被動不好做。「夫人英明。」

    衛螭毫不吝嗇的誇獎一句之後,看謝玖地表情有些古怪,看的謝玖臉孔微紅,嗔道︰「以前給我爺爺、父親送禮的人多,人家見多了嘛,有什麼好奇怪的!」

    衛螭恍然大悟,嘿嘿直笑,還以為是謝玖做副院長的時候,收禮收出來的經驗呢。不過,一想到這姐姐的務實作風,貌似看來是誤會了。

    謝玖白他一眼,道︰「葵花子和西瓜種子,我分成了四份,今天你給四府送過去吧。」

    衛螭點頭︰「行啊,反正這幾天兒都沒事,那我待會兒下班之後送過去。」

    說完這些,衛螭跑去上班,到得下班地時候,李府、程府、尉遲府的,衛螭叫人送了過去,秦府的衛螭乾脆親自送過去。到了秦府,秦威見他來,笑道︰「正好你過來,為兄的有事想向你打聽。」

    「啥事兒啊?大哥你說。」

    「關於雪雁郡主,你有何建議否?」

    衛螭愣了一下,想不到秦威會問這個。想了想道︰「大哥,妞妞常在我府上來往,秦府也來過不少次,她地品性如何,想必大哥也知道。沒錯,妞妞那孩子在霍王府風評不太好,不外乎說她調皮搗蛋,說她潑辣啥的,其實吧,就是個可憐自尊的孩子,外表看似胡鬧,但心中卻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不是壞人,也不是會鬧得家宅不安的人,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秦威道︰「你說的,有些東西,為兄從平日地接觸中,也能看得出來,雪雁郡主確實是個有主意地孩子,大氣,也有足夠的魄力。漢兒那孩子,自小被教育得太規矩。這太規矩,有時候就嫌過於古板,持家有礙,如能娶個厲害媳婦兒。也算是互補。」

    衛螭笑道︰「大哥,你這麼說,可是小看了您兒子。宗漢吧,看似性子柔和,可內裡可全是咱老秦家地做派,大哥莫小看了他。」

    這話聽得秦威挺開心,仔細想想,貌似還真像衛螭說的那樣。秦宗漢那小傢伙,平日看著溫文爾雅。一派笑瞇瞇的謙謙君子做派,沒有半分習武人地樣子,但性子卻極堅毅,決定了的事,從不半途而廢,常常不聲不響的就把事情給做完了。

    秦威笑道︰「你如此說也是。為了雪雁郡主,這孩子求了父親和為兄好多回了。父親並不贊同與霍王府結親,這孩子為了讓父親答應,愣是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還自己寫了份所謂的分析報告出來,讓父親看看他與霍王府結親可能會產生地後果和變化。」

    秦威說起這個,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衛螭卻偷偷汗了一下。貌似這個寫報告的習慣,秦宗漢是從他這兒學去的。在學校,誰要找衛螭批什麼,衛螭都讓人家先弄個可行性報告來。耳濡目染之下,秦宗漢也學會了。

    衛螭道︰「大哥,咱秦府也不打算做什麼,如果孩子真對上眼了,等改日我去霍王府問問霍王的意思,如果能成,也算一樁美事。宗漢是個踏實的孩子。他定不會讓大哥你失望的。」

    秦威道︰「如果能先問問霍王府的意思,那自是極好。免得貿貿然上門提親不得應允丟了顏面。」

    衛螭點頭應下,道︰「大哥,宗漢在家嗎?我有事兒找他。」

    秦威道︰「在家呢,為兄派人去叫他過來好了。」

    不一會兒,秦宗漢被叫來,進來就行禮,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衛螭溫和地笑道︰「宗漢,過段時間陛下出巡,四叔要跟著去,可能要大半年才會回來。所以,三日後,四叔要在我家園子搞個聚會,和安道一塊兒過來玩玩吧。」

    秦宗漢是個聰明人,衛螭話說完就明白意思了,表情雖見歡喜,但還是沉穩的道︰「是,四叔,小佷到時一定到。」

    說完這些,又到秦老爺子和兩位義母那裡嘮了會兒嗑,衛螭才告辭回府。剛回到家,管家就來報,說是有人想出了解決馬車顛簸減震的問題。衛螭一喜,一把抓住管家的手,問道︰「誰想出來的?啥辦法?走,快去看看。」

    管家連忙拉住激動的衛螭,道︰「老爺,想出辦法地人,已經帶過來了,夫人在接見呢,老爺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衛螭一拍腦門兒,趕緊收住腳步,叫管家帶路。想出辦法的既不是木匠,也不是鐵匠,而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篾匠。想出來的辦法,也不是衛螭想的所謂的彈簧,而是編了個竹器,鋪在馬車廂內,竹器內鋪上稻草,雖說不能一點顛簸都沒有,但也能最大目的地起到減震減顛簸的作用。在衛螭回來前,謝玖就叫人把馬車拉出去試了試,確實比以前舒服了許多。

    衛螭把賞錢給那人,繼續鼓勵大家想更好的法子出來,爭取做到「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指導方針,說得一群人熱血沸騰地回去了,回去的時候,嘴裡還念叨著要再想辦法出來。

    送走了人,衛螭道︰「看來,彈簧真的是不成了,匠作監的老工匠,也整不出來了啊。夫人,那竹器真管用麼?」

    謝玖道︰「彈簧看似是個小東西,其中需要的工藝卻很複雜,太脆的鋼不行,太軟的也不行,即使有工匠能打出薄片,也不一定能承受車身地重量。用竹器雖說是個笨辦法,但也比以前舒服了許多。編得密實些,路面平整地話,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就是路面坑窪的地方,也比過去舒服,起碼不會像過去似地,過個有坑的地方都能顛得全身發麻發痛。」

    衛螭笑道︰「既然你覺得比過去舒服就好,出遠門我倒是沒啥,已經出過一次,有經驗了,還能忍,就是你,怕你受不得顛簸暈車,那麼遠的路呢。」

    「衛螭!」

    「嗯?咋了?」

    衛螭抬頭,謝玖轉到他這邊,身子軟軟的偎了過來,眼楮霧濛濛的,低聲軟語︰「你許久未對我說過心疼我的話了。」

    !衛螭那個汗啊,也有些害羞,摟著她,道︰「許久未說過了麼?」

    「嗯。」

    語調好委屈的樣子,衛螭呵呵傻笑,撓撓頭,道︰「這我還真沒發現,你想,咱孩子都這麼大了,都快會打醬油了,咱倆都老夫老妻了,老說那甜言蜜語的,那不是把肉麻當有趣麼?」

    謝玖笑了笑,滿臉認真的道︰「可是人家是女人,想法當然與你們男人不同我是女人吶,即使當了母親,也還是個女人。」

    衛螭愣了愣,迎著謝玖認真的目光,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有點點心疼她,也對,女人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生物,為丈夫生孩子,受十月懷胎之苦,為丈夫操持家務,把家中一切整理得僅僅有條的,往往只需要一句甜言蜜語就能讓她們甘之如飴,甘心付出。女人是感性的小東西。

    「我明白了,以後一定努力做到你的要求。當然,夫人你知道的,男人嘛,有時候比較粗心,你總說我記性沒有忘性大,所以,你要記得提醒暗示一下俺。」

    「提醒了還是出自真心的嗎?好沒誠意。」

    衛螭的說辭,美女姐姐不樂意了。衛螭哈哈一笑,摟緊她道︰「你剛說了你們女人的要求,那我們男人的要求,你是不是也應該重視一下呢?咱又不是專吃軟飯的小白臉兒,整天甜言蜜語不離口。老婆大人,別太挑剔,求同存異吧。」

    謝玖嗔他一眼,沒說什麼。夫妻倆偶爾的互相抱怨,也是一種溝通的方式,總比什麼都悶在心裡,小問題悶成大問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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