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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大唐御醫 作者:半墮落的惡魔 (連載中)

第七卷 風采 第三十二章 自食「苦果」

    某人看著小蘿莉清澈乾淨的眼睛,無語淚先流的回憶起慘痛的過往。

    衛螭不會下圍棋,一點兒都不會,從來沒接觸過,以前也沒那個興趣。穿越來古代後,閒著沒事幹的時候,需要找娛樂活動的時候學了圍棋。剛學會的那會兒,癮大技術差,這是普遍情況。於是,挑戰了N個人,遭遇了N+1次失敗後,某男很不要臉的去挑戰兕子小蘿莉,結果可想而知。

    兕子是會圍棋的,還是跟宮裡的名師學的,棋藝比起衛螭,高的不是一點半點兒,是高出好大一截。在於是,某男得到了終身難忘的教訓----千萬不要小看女人!不管那個女人是蘿莉還是御姐,殺傷力都是一樣的驚人!

    在圍棋上受到慘痛教訓的衛螭,拐騙小蘿莉,拐彎抹角的問明白小蘿莉只會圍棋、跳棋,其他都不會,還沒來得及學象棋,就起了壞心眼兒,端著一張正氣凜然的臉,誘拐小蘿莉:「兕子,我們下象棋吧。」

    「象棋怎麼下?」小蘿莉沒學過,不知道。

    衛螭笑著道:「一種很好玩的棋,比圍棋有趣。」

    聽到有趣,本著對衛大忽悠一貫的信任,乖巧而又好奇,十分具有配合精神的兕子小蘿莉同意下象棋。衛螭笑瞇瞇的端出棋盤,車馬炮仕卒等一一擺好。開始講解規則,就是這講解規則的過程,成就了某男的噩夢。

    兕子:「為什麼馬要走斜日?不能直著走嗎?」

    衛螭「呃……」

    兕子:「為什麼象要走田字?」

    衛螭:「這個……」

    兕子:「為什麼卒只能走一步?」

    衛螭:「那個……」解了規則,不再問為什麼,開始下棋,噩夢再度開始。衛螭歎氣聲一下比一下長,滿臉無力的表情:「兕子。卒子只有過界才能橫著走。」

    「為什麼呢?」

    「……沒啥,您繼續。」

    過了一會兒,衛螭再次歎氣:「炮隔一顆棋子才能打,隔兩顆打不了!」

    兕子:「為什麼能打隔一顆不能打隔兩顆?」

    衛螭再度無語,嚥下喉頭即將噴薄而出的血液。廝只能繼續下著規則被改得連七八糟的象棋----兕子式象棋!小卒可以隨便亂跑,馬可以走直線,象可以飛過河,炮可以隔兩顆甚至三顆棋子!一旦他有質疑,立馬兒就是一句為什麼!天吶,十萬個為什麼也沒這麼難啊!

    回憶完慘痛的經驗教訓,衛螭綠著臉,眼巴巴地瞅著小蘿莉,對上的就是小蘿莉毫不設防的臉孔,清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著他,滿心地歡喜與依戀,好吧,他功力不夠,沒辦法對著這樣的面孔和眼睛狠下心,遭虐就遭虐吧,忍了。誰叫咱是男人呢。衛螭抹了把臉,露出一個還算和藹可親的笑容,懷中革命先烈視死如歸的精神和氣概,揮手道:「好吧,下象棋!」

    隨著衛螭這一聲認栽式的決定,兕子歡快的跑去搬來棋盤、棋子。很漂亮的期盼和棋子,全玉雕琢的,太喵喵的奢侈了,看的衛螭一陣陣地流口水,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問:「兕子,這棋盤啥時候做的?」

    兕子笑嘻嘻的道:「父皇賜的!父皇連輸好幾盤棋,賞賜給兕子的。」

    衛螭嘴角又開始抽搐,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好奇,追問:「是下象棋嗎?」

    兕子笑得甜甜的:「是呀,就是衛大人教兕子地象棋,兕子是不是很厲害?」

    一臉羞羞的笑容,低著頭,一副快誇獎兕子。兕子是聰明的小孩兒的樣子。衛螭這會兒不止是嘴角抽搐了,臉孔也抽搐起來,僵硬著手臂,摸摸小蘿莉的腦袋,誇獎:「不錯不錯。兕子真是厲害。居然能贏陛下的棋子!嗯,好孩子!很厲害!」

    被誇獎了的兕子顯然很開心。笑容更加的甜蜜,擺棋子的小手,動作都利落了不少,甜甜的道:「父皇還說,衛大人教地好,要獎勵衛大人。」

    衛螭心中咯登一下,捫心自問,如果有人教他家麒麒下象棋,教的亂七八糟的,他會不會誇獎人家教的好呢?或許會,不過,這麼誇獎的時候肯定也是咬牙切齒,巴不得把誤人子弟的傢伙碎屍一百遍啊一百遍。嚴重的後果,讓衛螭一個激靈兒,趕緊想辦法準備脫身,決定多休幾天病假,這宮裡最近還是少來為妙。乾笑著,估摸著時間,陪小蘿莉下了一盤棋,照例輸了個七零八落,被兕子小蘿莉連續將軍十來回,終於棄子認輸後,衛螭抬頭看看時間,道:「兕子啊,時間已不早,我該回去了,如今我義診完了,改日……改日……」

    告辭離開的話再也說不下去,只因兕子小蘿莉雙目水波閃閃的看著他,一臉兒可憐的表情:「衛大人又要走了嗎?那……那兕子去唸書、練字,下次衛大人進宮來時,還要給兕子檢查功課,還要陪兕子下棋哦!衛大人再見。」

    雖然不捨,但乖巧地沒有出口挽留,站起身,自己慢慢的,小心的收著棋子,一邊收,一邊有晶瑩的水滴往下墜落。衛螭看得心裡就像刀剮了幾千下似的,差點兒愧疚而死,抹抹臉,柔聲道:「那啥,好久不見兕子了,義診也完了,如果不打擾兕子練習功課地話,不如……我們再下幾盤棋或者做一些兕子喜歡地事情,好不好?」

    「好!」

    雀躍的語調,歡喜地聲音,抬起小臉兒,還掛著閃閃的淚珠,眼睛濕漉漉的,卻已裂開小嘴兒笑了起來。衛螭默默歎氣,好吧。他再一次被蘿莉打敗了,自己送上門去給蘿莉虐待,但就算被虐的「金光閃閃、瑞氣千條」,他也很開心就是。勇敢的衛螭童鞋,這一刻。你不是一個人呀一個人,董存瑞、邱少雲等無數革命先烈在注視著你,這一刻,長征精神照耀四方,革命精神附體,小宇宙爆發!燃燒吧,勇敢而又偉大地衛螭童鞋!峨眉豆腐。

    在心裡給自己做了一個樸素的、充滿革命意義的鼓勵,衛螭笑呵呵的重新殺上棋盤,和兕子小蘿莉站在一起。就算馬走的亂七八糟,就算象在棋盤上飛來飛去。就算卒子橫七豎八地亂走,就算被將軍了無數次,看著兕子開心的笑臉兒和歡快的笑聲,一切都足夠了。

    「……將軍!衛大人又要輸了!」兕子笑得很開心,拍著小手說道。衛螭抓著腦袋,苦笑不已,誰讓兕子的規矩太過自由。他習慣了正統的下法,還真是沒贏的希望。攤開雙手,衛螭準備認輸,而這時,李二陛下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衛子悅,端是下的一首好棋啊。」

    很平淡的語氣,甚至帶著笑意,衛螭卻脊背一涼,扭頭一看,身後站的笑得很無良地中年男人不是李二陛下是誰。李二陛下身旁還站著個笑吟吟的美婦,卻是兕子她娘長孫皇后。

    「父皇!母后!」兕子歡快的撲了過去,一下撲進母親懷中。長孫皇后彎腰把她抱起,輕輕親了親兕子粉嫩嫩的臉蛋兒,柔聲輕笑:「好乖,好乖。」

    衛螭連忙行禮:「參加陛下、娘娘。」

    李二陛下與長孫皇后一起走到上座坐下,兕子乖乖的依偎在母親懷中,一臉滿足,衛螭看了一眼,不知咋的。有點心酸,趕緊低下頭。李二陛下道:「衛螭,朕聽兕子說,象棋是你教她的?」

    算賬地來了!衛螭喟歎一聲,道:「回陛下。是微臣教的。」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近乎咬牙切齒:「教得好啊!原來你家的象棋是那等下法,象可以飛過界。卒子未過界就能橫走,炮能隔著兩顆、甚至三顆棋子打,馬能走直線,這是哪裡學來的下法?」

    汗,看來身為兕子她老爸的李二陛下也受過荼毒,看來荼毒的還不輕,突然間,衛螭遭虐嚴重的心理突然平衡了,聖光在這一刻降臨,照耀了衛螭的整個心田,丫自覺這刻無比的偉大和聖潔,連表情都透著一股叫悲天憫人的氣質,緩緩道:「請問陛下,象為何不可以過界?馬為何不能走直線……」

    衛螭緩緩把兕子問他那些,比十萬個為什麼還難地問題拋了出去,滿眼淚汪汪的瞅著李二陛下。李二陛下一滯,啞口無言,答不出來,只能氣哼哼的瞪了衛螭幾眼。長孫皇后卻噗嗤一笑,把懷裡抱著的兕子又緊了緊。

    衛螭長歎一聲,道:「陛下,您不是第一個,臣才是第一個呀。」

    李二陛下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看著衛螭欲哭無淚的表情,他就開心,拉著長孫皇后笑道:「觀音婢,何謂自食苦果?何謂搬石頭自砸其腳?觀衛子悅此刻情狀就是!端是真實深刻的寫照!」

    衛螭還能說啥,恨不得噴出一口心頭血,直接倒地不起算了。好心陪他閨女玩耍,消解小傢伙的寂寞,丫做老爸的到頭來居然還這麼嘲笑好心人,真是……真是……預祝兕子的象棋永遠不改,一直就這麼下下去,讓兕子她爸一直輸,一萬年不改!阿門!

    衛螭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樣子,讓長孫皇后抿唇一笑,依稀有幾分兕子抿唇微笑時地模樣兒,低聲道:「陛下,孩子們吃點心的時間快到了,臣妾帶兕子去吃些點心。」

    李二陛下剛要說話,兕子就急急道:「母后,兕子不要吃點心。」

    「為何?」帝后夫妻對望一眼,長孫皇后問道。兕子低下頭,怯怯的望了母親一眼,小聲道:「兕子犯了錯,要懲罰,說好三天不能吃最喜歡的點心。」

    帝后夫妻一奇,正要細問,衛螭笑著道:「陛下,娘娘,還是由微臣來解答吧,事情是這樣的……」

    衛螭把事情經過一說,帝后夫妻才恍然大悟,長孫皇后道:「桔子吃多了,真會全身發黃嗎?」

    衛螭道:「回娘娘,是地。桔子裡含有一種叫胡蘿蔔素地東西,這是人體健康所需要的,但是,需要地量也有限制,過量了就會對人體造成傷害,攝入過量的胡蘿蔔素會使人皮膚發黃,不過沒有什麼大影響,只要多喝水,停止胡蘿蔔素的攝入,大約一個月就能恢復正常。人體就像是一桶水,而人體所需要的各種物質元素就是構成水桶的各種要素,缺了不好,多了也不好,醫學上說,人體陰陽五行平衡,也是這個道理。」

    長孫皇后聽得頻頻點頭,點點兕子的小鼻子,柔聲道:「聽到了嗎?以後可不能再如此,念你初犯,就罰三天不能吃點心,以後可要打板子的。」

    「是,母后,兕子記住了。」兕子甜甜笑著,依偎母親懷中,捨不得放開。長孫皇后柔柔一笑,輕拍著她。兕子與衛螭玩了半天,到處蹦來跳去的,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眼睛半睜半閉的,長孫皇后連忙抱著她進後殿,哄她睡覺去。

    李二陛下目送著母子倆進去,目光柔和,待得母女倆的身影再也看不見才轉回頭來,問衛螭:「子悅,義診效果如何?朕還等著你的報告,今日先給朕說說。」

    衛螭見開始說正事,也收起笑容,組織一下語言,道:「陛下,本次義診一共組織了十個小分隊,長安城內分派了兩個小隊,其餘八個小隊全部奔赴外地,正陸陸續續趕回來的途中,總的情況,暫時還沒法兒統計,目前臣掌握的只是長安城內的情況。」

    李二陛下摸著鬍鬚,道:「先說說你掌握的。」

    「是,陛下。」
第七卷 風采 第三十三章 盜盜盜!

    義診十天,暴露出來的問題和情況,除了醫學院教學上需要改進的地方之外,其實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醫生嚴重不足。衛螭說了半天,彎來拐去的就一個意思----請李二陛下支持醫學院的招生和發展。不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只要有了國家輿論支持,啥教育發展不起來。

    李二陛下英明神武,咋會不明白衛螭的心思,饒有趣味的看著衛螭,似笑非笑道:「國子監是國家人才的根本,朕支持!你的醫學院……朕給你一說服的機會。」

    衛螭強行抑制著翻白眼兒的衝動,他發現李二陛下養成了一個壞習慣,只要他一有啥請求,都要故意刁難一下,讓他費盡口水才會同意,明明都是對國家好的事情,故意玩這招很有趣麼?話說多了會口乾的。衛螭很有點兒抗議的意思,不過看看李二陛下的表情又只好放棄,誰讓人家是皇帝陛下,誰讓他只是個小臣子,得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想了一下,衛螭開始忽悠:「陛下,經歷過前朝的戰亂,全國人口嚴重不足吧?」

    李二陛下不動聲色,「唔」了一聲,道:「歷朝歷代,戰亂之後都人口不足,故本朝對出嫁婚娶才會有政策。這與你的醫學院有何關係?」

    衛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陛下,大大有關係。您想,如今天下太平,全國每天有多少新生嬰孩兒降生,但真正能成活的又有多少?產後孕婦的死亡率又有多少?如果醫學院能招生更多,發展更好,培養出越來越多的醫生,別的且不說,能多保住幾個嬰孩兒、幾個產婦,那也是收穫!」

    李二陛下還是「唔」了一聲,不置可否。神情若有所思。衛螭繼續再接再厲,道:「另外,隨著醫生的數量越來越多,對於醫學的投入加大,在疾病研究方面,有了堅實的基礎。研究也必將越來越透徹和進步,以往能致命的疾病,或許會因為醫學地發展而找到治療的方法,陛下,沒有投入,是不會有產出的!醫學發展了,百姓的身體健康必然能得到提高,因病而亡故的人也將會越來越少,這是一項功在千秋,利在當代的好政策。陛下英明神武,請陛下思量定奪!」

    李二陛下又是「唔」了一聲,突然露出笑容,笑瞇瞇地看著衛螭,道:「進步不小嘛衛螭,以往長篇大論的,今日只這麼幾句話就把朕說服了?」

    衛螭神色不改。道:「那是因為陛下英明神武,覺得臣說的都是對國家有用的話,所以陛下才能這麼輕易的被說服。且陛下常訓示臣下,要臣下提升學問,陛下如此眷顧,臣下也不能太懶散,那不是給陛下您丟人嘛!所以,臣下決定生命不息,學習不止。」

    這馬屁拍的,李二陛下哈哈大笑。衛螭跟著呵呵傻笑。笑完,李二陛下道:「衛螭,你知為何朕不管任何事都要你說出理由來的原因嗎?」

    衛螭道:「那是陛下對微臣的培養和重視。」

    李二陛下很沒氣質的翻個白眼兒,道:「套用你的口吻,拉倒吧!你認為朕會信麼?保不齊剛才還在心裡罵朕吧?罵朕故意刁難你?」

    汗,李二陛下真瞭解他。衛螭趕緊擦擦冷汗,面不改色地道:「陛下誤會了,微臣咋會咋心裡罵陛下,絕對沒有的事。」

    李二陛下哼了聲,道:「朕很喜歡聽你做報告。說事兒,能把自己的要求達成,又讓朕聽得十分愉快,句句在理。明明只是小事,卻事事喜歡往國家社稷上牽扯。偏生還牽扯得十分有道理。讓朕不得不同意,這也算一樁本事。」

    衛螭那個汗呀。只能呵呵傻笑,不知道該咋接話,他一直知道李二陛下精明,這會兒認知更深刻了,幸好他一貫老實,沒啥可以隱瞞的,行事說話都本著赤誠坦蕩的原則去做,不然,哪裡來的信任!以他的能耐,想在千古一帝地李二陛下面前耍心眼兒,膽子別太大才是。

    見衛螭又露出憨厚的笑容,李二陛下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旋即歎道:「你這樣也好,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又不違背個人的操守,又能謀得周全,也算本事。」

    這誇獎讓衛螭聽得一陣心驚肉跳,趕緊道:「陛下,臣在目前的官職上做的得心應手,沒有調動的打算。」

    一句話說的李二陛下瞪著他,斥罵:「瞧瞧你這出息!」

    衛螭嘿嘿傻笑,李二陛下搖頭苦笑,道:「朕早就看出你就是個懶貨,做事務官員合適,於政治卻無多少能耐,放心,朕不會調動你的職位。」

    衛螭感激涕零:「陛下英明。」

    陪著李二陛下又閒扯了幾句,衛螭才回轉家門。開春後,各家各戶地忙碌起來,謝玖也忙,忙著安置程會南他們,這十戶人家都是新遷入的,衛府莊子執行的制度又與旁的不同,都要重頭來,要人家賣命,當然要安排一個舒服的後方,為了表示歡迎之意,由謝玖偕同管家成叔一起親自操持,讓程會南等看到了衛府的誠意,雖不說立馬兒就掏心掏肺的,但也算明白了衛府主人的脾氣品性,心中有了個底兒,也不至於初來咋到的氣虛、犯嘀咕。

    衛螭也找程會南等人開誠佈公的談了一次,以後真要做一家人了,必要地真誠是需要的,他和謝玖都沒有王霸之氣去爆發,只能靠誠意與實力,一點點的吸引人家給你賣命,當然,衛府能提供的利益,也要提供。衛螭是現代來的,相信感情與利益一起來才能保險,純利益地也不可靠,他也不想要。比衛府根基厚地門閥世家海了去了,如果能用利益就勾住的人,來日也可能會被別人更豐厚地利益勾去,那還有何用處!還不如早早分開為好。

    衛府的誠意,讓程會南等人很是感動,剛把家搬來。就開始搗鼓著和二虎一起合作,重新劃分衛府的防禦體系,積極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回報以衛螭同樣地誠意與熱忱,衛螭和謝玖都很滿意,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只要雙方都有心,以後成為左膀右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幾日都忙,謝玖也忙不得顧及高陽和妞妞,讓她們各自在家學習,不用到衛府來了,平日見慣了兩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突然沒了,衛螭還覺得有些冷清,好在,他的傷。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後,還真好了,連著被打了兩次,屁股上愣是一點兒疤痕也沒有,傷好後謝玖幫他看,微涼的手掌撫上衛螭光溜溜地屁股時,還一陣驚奇。道:「技術真是不錯!」

    衛螭聽得一個勁兒的翻白眼兒,不樂意了:「姐姐啊,有這麼說話的麼?雖說咱傷好了,但也不是感歎人家技術好的時候吧?應該安慰俺一下,俺可是被打的人,精神上的傷害,那可是一輩子的,萬一留下心理陰影,你說是吧?」

    謝玖呵呵笑,幫他拉起褲子。若有所思的道:「如今莊子裡產的蛋禽越來越多,府裡自己也養了不少,蛋糕店和府裡的消耗,自給自足也夠了,只是鴨蛋,卻有剩餘,古代運輸不方便,還真不好處理。如今還能消耗得起,等再過兩年,只怕會生產過剩!」

    衛螭撓撓腦袋。道:「簡單吶,把松花蛋和鹹鴨蛋地醃製方法教給大家好了。以長安城的富裕程度,豪門眾多,你以為家家都能像咱家這樣頓頓有雞蛋啊?我跟你說姐姐,咱現在憂心經濟危機為時過早。以我們一個莊子的產量。就算家家戶戶的專業養雞,供應長安市場。那也是不足的,甭擔心!」

    謝玖一笑,道:「也對,擔心這些問題還早。不過把醃製方法傳出去,倒是要好好思量一下,我看,不如和秦府合作,再起個作坊,專門收購做這些吧?」

    衛螭隨意的揮手,道:「你拿主意就好,我沒啥意見,反正咱家提供飼料,成本都知道,你做主吧,晚了,休息吧。夫人是不知道,你不在家,兩個小鬼折騰得我快抓狂了,天吶,我從來沒發現小孩兒是這麼難纏!」

    謝玖輕笑,衛螭嘴上雖然抱怨,但這幾日她回家時候,兩個孩子都被他照顧得妥妥帖貼的,這人也就是在嘴上說說而已,其實心裡怕是樂得不行地,兩口子,最慣孩子的還是他這當老爸的。兩口子拉拉家常,洗洗睡去,可憐的衛螭,傷好之後,終於不用趴著睡了,生生趴了一個月,真是太狠了。

    傷好了,也差不多開春了,家家戶戶忙著春播,田野裡熱鬧起來,相對的,各府裡就開始冷清了。醫學院寒假過完,再度開學,衛螭要去上班了,而過完年,時間也進入貞觀十三年,長安城聚集的外國人越來越多,以前還很稀罕的藍眼珠、綠眼珠之類的外域人,如今在長安城也多了起來,看得衛螭挺親切的,不由得懷念起當初用這些去忽悠人承乾太子的往事來,頻頻感歎真是年少輕狂。不知道承乾太子如果聽到這種感歎,會不會二話不說,掄起拳頭,正反王八拳各五百下把丫給掄翻在地呢!

    開學了,衛螭準備把參與義診地同學教授都聚集在一起,開個座談會,把假期義診的事情形成規定給定了下來,這樣一來,看誰還敢用休假的問題來責難他,一切都是為了醫學發展。

    一到學校,迎著他的就是殷安道年輕英俊的臉孔,不過,今天這個英俊有點兒特殊,眼窩兒黑黑兩圈,如果穿上黑白相間的衣服,可以冒充國寶了,看的衛螭一陣陣的笑,笑得殷安道臉膛一陣紅,一陣白,白著白著轉向綠色,被笑得頭都抬不起來了。衛螭努力憋住笑,問:「安道,你這兒……咋弄的?」

    殷安道全身不自然,尷尬笑道:「摔……摔的,前兩天出去打獵了,運氣不好,摔地。」

    衛螭又是一陣壞笑,語氣忒惡劣,拉長語調:「摔的啊?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摔啥地方了?能摔出這麼英俊的倆兒黑眼圈?來,告訴四叔,四叔放你回家休病假。」

    殷安道臉孔又是一陣紅轉白,白轉綠,變化那個精彩,吱唔著說不出個所以然。看的衛螭挺樂呵地,嘿嘿壞笑道:「既然說不出來,那這病假可是休不成了,可憐地孩子,全校人一起笑話你還是我一個人笑話,這個選擇,可是你自己放棄的!」

    「四叔!」

    殷安道臉孔一陣血紅,無奈地吼了一聲,衛螭哈哈大笑,看在他小伙子面皮薄的份上,不再取笑他。

    正說著,外面有人請見殷安道,說是高陽公主宮裡的人,奉命來給殷安道送化瘀藥膏的。殷安道一聽,小心的翻眼看看衛螭,見他一臉別有意味的壞笑,趕緊竄了出去,不給衛螭逼問的機會。

    衛螭笑著搖搖頭,出神一陣,這些孩子,還真是不讓人省心。略過這一段插曲,衛螭決定靜觀其變,需要的時候再出手就好,便不再管這事兒,專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到得下午下班回家,轉到後院卻一個人都沒有,被鯉兒告知人全部到廂房的蚯蚓養殖室去了。衛螭一愣,問道:「全部去哪裡作甚?」

    鯉兒道:「家裡遭了賊,成品飼料被偷走了兩袋,養殖室也被盜賊光顧了,夫人去查看了。」

    衛螭一聽,那還得了,趕緊跑過去查看情況。賊人一共就來了三人,倆人跑去偷成品飼料,扛走了兩袋,還有一人要來偷養殖室的蚯蚓,那裡一直是衛府的重地,把手的人比較多,才沒有讓盜賊得成,把丫堵在了養殖室裡,程會南和二虎一起上,抓了個現行。
第七卷 風采 第三十四章 好一齣劇(上)

    衛螭剛一過去,就見一個年約三十六七的男子被按倒在地上,押著他的人是二虎,二虎一身短打扮,腳上還沾著泥巴,一副剛從地裡回來的樣子,旁邊還擺著一套水壺。

    「這是咋回事?」

    衛螭看著眼前的情況,平靜的詢問,一點兒都不擔心被偷盜的東西,如果蚯蚓養殖是這麼容易,隨便偷幾條蚯蚓、偷幾包飼料就能搗鼓出來,那他也不用實驗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弄出來了,沒有掌握真正的技術,偷再多也是白搭。

    如衛螭一般,謝玖也不擔心,但是,有人偷到門上來,都不會開心,臉孔板得緊緊的,透著股嚴厲。衛螭淡然笑笑,拍拍她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小聲逗道:「看來是輪到看過無數推理小說的名偵探衛螭大人登場的時候,來,夫人,客串下咱的美女助手吧?」

    謝玖白他一眼,衛螭笑笑,轉向程會南和二虎,打量著被抓著的那個傢伙,身材比起二虎幾人,不算高壯,個頭兒很小,精瘦,穿著一身衛府家丁的衣服,咬牙看著衛螭。

    衛螭被瞪得有些無奈,連問話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對二虎道:「前幾日我剛和程老國公討論過刑罰,你也在旁邊聽過,拉下去實踐一下。」

    二虎胸膛一挺,盯了那人一眼,道:「是,老爺,我知道該怎麼做,帶下去。」

    二虎壓著人走了,衛螭轉向程會南,問道:「能看出那丫是啥路數麼?」

    程會南一愣,隨即滿臉驚喜的道:「是。老爺。以小的看,那人的路數應該是遊俠兒,武藝不見得有多少,但勝在靈巧。」

    衛螭點點頭,沉吟一陣,突然露出笑容,道:「你剛才是否在擔心我和夫人懷疑你們這些新來地?」

    程會南臉膛一紅,點頭道:「是,小的們不來的時候不出事。剛來沒幾天府裡就出事了,實在是讓人揪心。」

    衛螭呵呵笑笑,走過去,拍拍他肩膀,道:「這件事你多慮了。你們是程府出來的,程府老國公也好,程明幾兄弟也好,與我衛府幾近一家人,你們是程叔叔親自挑選出來的人。我又怎會不放心!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心懷疑慮,好好幹,我們把這件事兒弄清楚再說。」

    「是,老爺!謝謝您的信任。」程會南躬身行禮,衛螭只是笑笑,讓他免禮,說說當時的情況。

    現在正是春播的時節。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忙春播,衛府也不例外,大部分人都調出去幫忙春播,僅有寥寥的幾個人在府裡,二虎兄弟因為雲娘懷孕了,也出去幫忙。養殖室外面,只有兩三個人守著,鑒於衛螭以往重地地命令,就把程會南幾人調了過來值守。

    做了一天活計,趁著天光未黑。二虎回來拎水,恰好看見有個傢伙鬼鬼祟祟的往養殖室的方向跑。二虎是衛府的老人了,府裡的人個個他都知道,見那傢伙的背影甚是陌生,便追了過去,準備看看是誰。而程會南等人剛來,於府裡的人並不熟悉,所以就把那人放了進去,如果不是二虎就跟在後面,說不定。還真讓丫把東西給盜走了。

    程會南道:「老爺,請懲罰我們吧,如不是小的們大意,這賊子是萬萬放不進來的。」

    衛螭抬手阻止他繼續自責,問道:「當時。那小偷兒認識你不?」

    程會南也不是笨人。立馬兒就明白過來,仔細回想了下。道:「他並沒有叫出我地姓氏,只是笑著叫了聲大哥,說是奉老爺的命令,讓拿一些東西過去,對了,他還問候了幾句,問我們在莊子上是否呆得習慣,小的私自猜度,他應該是知道我們都是新來的!」

    衛螭點點頭,笑道:「這樣一來,範圍就縮小了。我們衛府莊子,說防衛嚴密,那也談不上,但讓家裡混進來一個陌生人,還穿了家丁衣服來冒充,那可就有趣了。這幾日,你就隨我一起調查下這個事兒,務必整個水落石出,把咱莊子的害群之馬給揪出來!」程會南略帶激動,連忙領命:「是的,老爺,小的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協助您的!」

    衛螭笑著拍拍他肩膀,道:「也說不定二虎那裡能把全部事情都問出來也說不定,先等等看再說。你先帶著人在莊子附近看看,不要驚動莊戶們,咱們悄悄的進行。」

    「是,老爺。」

    程會南領命而去。吩咐眾人該幹嘛的就去幹嘛後,衛螭拉著謝玖回屋,喝著暖暖的茶水,感覺不錯,謝玖滿臉的沉思,想了一陣道:「我覺得,應該還有內奸,但這個內奸不會是我們府裡的人。」

    衛螭呵呵一笑:「請夫人指教。」

    謝玖白他一眼,道:「雖說我們並沒有把程會南等人全部介紹給府裡的人,但管家歷來老成,他應該知會過下人們,說府裡多了十名護衛。即便有嘴碎的,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了,但不會連姓氏都不說。那賊人顯然不知道程會南等人的來歷和姓氏,只是知道衛府添了些新人,又挑選忙碌地春播時節,熟悉府裡情況的大虎二虎都不在的時候,那應該是對府裡的老人有一些瞭解且對莊子上播種的情況很熟悉的。」

    衛螭笑了起來:「夫人英明,可以做名偵探了。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只要範圍確定了,等二虎把人審出來就知道了。」謝玖頷首。等待結果的時間並不長,用了晚飯,正準備做飯後運動的時候,二虎就把結果問出來了。情況與衛螭和謝玖推測的差不多,小偷兒不過是長安城內地一個潑皮無賴,有人給了他五十貫。叫他趁著春播農忙的時節,來衛府偷東西。而叫他來地那個人,都不陌生,就是如今名動鄉里,浪子回頭的模範,知錯就改的典型,著名地青牛童鞋。就是青牛給了丫五十貫,讓丫來偷東西地,並許諾。只要能偷出衛府養家禽的秘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衛螭聽了點點頭,問二虎:「去看看那青牛還在不?」

    二虎道「剛問出來我就讓人去逮那丫了,結果去地人來回報,那丫三天前說去長安趕集就沒回來過,還捲走了家裡父母媳婦兒辛苦積攢的十多貫錢財,他家老父已放言不再認那個忤逆子。老爺,這件事,要咋處理?」

    衛螭皺眉:「二虎。你想說啥?直說!」

    二虎憨厚笑笑,道:「就是青牛家的事情,如今青牛犯了事,他地父母、妻兒還在咱莊子上,這要如何處置,老爺你放個話才是,不然我們不好辦。」

    衛螭點頭。突然一笑,道:「二虎,以前你可不會關心這些事情,誰要你問的?」

    二虎倒是老實,道:「是雲娘了。剛才我派人去青牛家找人的時候,青牛的父母又哭又罵的,說是無顏再居住在衛府的莊子上,要搬遷到別處去,青牛的妻兒不肯,一家鬧成一團。雲娘就讓我問問老爺。看老爺有何吩咐,我們也好照著做。」

    衛螭也不答,只是笑道:「成啊你小子,還真娶了個精明的媳婦兒。行了,你媳婦兒有啥還要你說的,一次說完吧。」

    二虎嘿嘿笑道:「雲娘說,自從青牛回來後,他們家地日子就一日比一日好過了,青牛對父母也好,只是對他媳婦兒卻還是又打又罵。罵他女人只會生賠錢貨,沒法兒給他生個兒子,沒能繼承他們家的香火,有次他酒醉曾放言說等他發達了,就把父母接過去。要不妻兒賣給別人做奴僕。還問有沒有人想要的,可以便宜賣。雲娘說。老爺最好去青牛家看看。」

    衛螭聽得瞠目結舌,知道這世上有混賬的人,但親眼見的這還是第一次,還真是沒有最混賬,只有更混賬。謝玖嘴抿得緊緊的,罵了句「荒唐」。衛螭低頭想了想,道:「走吧,我們去青牛家。夫人要不要一塊兒去?」

    「一起去。」

    謝玖神色冷峻,起身隨衛螭一起出門。到得村裡,老遠就見青牛他娘坐在門前,又哭又罵:「你個不會下蛋的雞,見不得我們好過啊?你就帶著你生地賠錢貨留著吧,我們倆老是丟不起這個人了,你不走,我們走!」

    青牛媳婦兒桂花嫂倒是硬實,堅持道:「婆婆,青牛做下如此下作之事,衛府待我等不薄,不止租賃田地給我們,教我們蓄養家禽,還給我們墊錢蓋房,給我們寬裕安定的生活。青牛坐下那麼多的錯事,如果我們一走了之,不報衛大人的大恩,日後可是會被人戳脊樑骨的!」

    青牛老娘一窒,乾脆哭喊起來,使出撒潑的招數,雙腿在地上蹬來蹬去,雙手拍打著大腿,一邊哭一邊罵,罵來罵去就是罵桂花嫂沒良心,兒子跑了,媳婦兒又不孝順,不止沒給她養一個繼承香火的孫子,還生的個賠錢的丫頭,哭著要把這母女倆扔下。

    青牛老爹冷冷等著桂花母女,怒道:「正是因為青牛做錯了事,我們才要離開衛家莊子,難道你還有臉繼續留下來麼?你不要你的臉面,老頭子我還要這一張老臉呢!」

    桂花嫂被罵地臉孔蒼白,緊緊抱著女兒,咬著下唇,不說話了,小女孩兒緊緊依偎母親懷中,怯怯的看著平日就從未對她好過的祖父母,嚇得不敢說話,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也不敢掉下來,十分之可憐。

    衛螭和謝玖過去,也不說話,見雲娘也在圍觀的人群中,使人把雲娘也叫了過來,衛螭問道:「這是啥情況?唱的又是哪一出。」

    雲娘冷冷瞅了青牛父母一眼,冷笑道:「回老爺,依妾身看,不過就是一出鬧劇,老爺可曾見過愧疚得要遷走的人,啥東西都不帶,只帶些細軟之物的?」

    雲娘這麼一提醒,衛螭看向青牛的父母,確實如雲娘所說,青牛的父母確實一人拎了一個包袱,都不大,一小包,估計也就是些細軟之物,平日常用的傢俱啥地,一樣都沒帶。

    衛螭掃了一圈,卻未見豬圈和家禽欄裡有聲音傳來,奇怪的問道:「怎麼他們家沒養家畜麼?我們莊子上家家戶戶都是靠這個貼補家用,怎麼他們家……」

    雲娘道:「老爺,妾身與桂花嫂是閨中密友,常有來往,聽說,過年前,青牛就把家禽全拉出去賣了,賣得的錢財,這次全都捲走了。剛才二虎派來抓人的前腳剛到,妾身關心桂花嫂,後腳就跟來了,青牛的父母哭天喊地,哭得好不傷心,但並未露出什麼驚訝地情狀,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那包袱,收拾地分快,就像早有準備的樣子,只可憐桂花嫂,還在怨歎自己命苦,未遇上好男人,未能給青牛生個兒子繼承香火,也不敢怨公婆對她不好。」

    雲娘地語氣,似乎帶著怨氣,但也透露出不少東西。衛螭和謝玖對望一眼,衛螭一笑,上前道:「行了行了,都別哭、別鬧了。」

    「啊,老爺和夫人來了。」

    農村裡,不過那麼大點兒地方,鄉里鄉親的,有點啥事家家戶戶都能知道,青牛老娘在門口哭了一會兒了,聚集了不少人,見衛螭來了,紛紛打招呼。
第七卷 第三十五章 好一齣戲(下)

    「老爺!」

    眾人行禮打招呼,衛螭還禮,笑呵呵的,好整以暇的打量著青牛的父母,還真像雲娘所說一般,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除了傢俱什麼的,還真是什麼都收拾好了,衣服也是衣服要出門的打扮,一人帶了一個小包袱,還真不像是要搬家的樣子。轉眼看向桂花嫂,穿著破舊的衣服,甚至腳上還帶著泥土,顯然是剛從田里回來的,連靠她懷裡的小女兒也是滿腿泥,小臉兒曬得黑黑的,顯然也不是享福的人。衛螭看的眼神一冷,淡淡一笑,道:「兩位這是要去哪兒呢?鬧得如此熱鬧非凡?」

    青牛他爹道:「老爺啊,我們家青牛做下了錯事,對不起您,我們老倆口無顏再繼續呆下去,請老爺准許我們離開吧。」

    衛螭道:「這怎麼行?一人做錯事,也不能連累家人嘛,青牛做錯事是青牛的錯,與二位無關,桂花嫂又還帶著個孩子,你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如果我把你們趕出去,你們到哪裡過活去?沒事,先把春播弄好,待春播結束,再去買些家禽來養上,終會緩過來的。」

    「老爺仁德啊!」旁觀者議論紛紛,有點兒小感動,紛紛誇獎著衛螭。衛螭只是笑瞇瞇的看著青牛的父母倆,那倆人聽衛螭這麼一說,不喜反憂,對望一眼,青牛娘哭道:「老爺仁德,我等更無顏繼續呆下去了,桂花母女跟著我們老倆口受苦了,就讓她留下,我們老倆口離開,不能再拖累桂花了。難得有安穩日子,老身如何敢再拖累她們母女。」

    衛螭笑笑:「看來兩位主意已定,那我也不再強行挽留了。桂花嫂,如此安排,你可有異議?」

    桂花嫂怯怯的看了自家婆婆一眼。不敢說話,只是抱著女兒,懦弱的縮在一邊,見衛螭問起,才小聲道:「老爺、夫人的大恩,妾身不報無法安心,妾身母女留下就留下吧。」

    懦弱啊,難怪會被人欺負!衛螭有些怒其不爭的感覺,搖搖頭,不再說她。而是轉而對青牛父母道:「好吧,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們要走,我也不留你們。」

    衛螭叫人拿了兩貫錢給他們,便放他們走了。看人走了,衛螭眼神移向程會南,程會南會意的點點頭,身影退出人群,向著青牛父母離開的方向而去。處理完這些,衛螭轉頭看向可憐的桂花母女倆。見桂花正抱著女兒默默垂淚,無言一歎,道:「桂花嫂,既然你要繼續留在我們衛府地莊子上,那這房子你繼續住下去好了,家禽我讓管家給你送來,算是借你的。待來年慢慢還吧。」

    「老爺,桂花嫂家裡,就有妾身夫婦幫扶吧,不能再拖累府裡,讓府裡吃虧呀。」

    卻是雲娘接話,誠懇的請求著,看桂花的眼神也是一副又氣又怒恨得牙癢癢的樣子。衛螭看的一陣笑,這雲娘的做派還真是像她的性格一般,刀子嘴豆腐心。衛螭笑著道:「成,既然你和二虎想幫桂花嫂。那你們就互相照看著吧。」

    謝玖看看那母女倆,微微皺眉,走過去,輕輕摸摸桂花嫂懷中的女兒的小臉兒,道:「孤兒寡母地也不容易,這孩子叫什麼?幾歲了?」

    桂花連忙道:「回夫人,六歲了,她爹一直沒給她取名,就一直叫丫頭。」

    謝玖微笑著彎腰看看一直被叫做丫頭的小姑娘,柔聲道:「我們家麒兒麟兒一直沒有年紀差不多的玩伴。忙不過來的時候,可以把這孩子送過來,和鯉兒她們一塊兒玩耍。」

    謝玖如今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當然知道帶孩子的艱辛,雖然對桂花嫂懦弱的個性不太喜歡。但出於同為女性。同為母親的同情和憐憫,決定幫桂花嫂一把。桂花嫂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竟然就那麼呆呆的看著謝玖。還是雲娘走過去,推了桂花嫂一把,嗔怪:「夫人如此照顧你家丫頭,這是孩子的福氣,怎麼姐姐這做娘地反倒傻了?」

    桂花臉孔一紅,連忙行禮:「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謝玖笑笑,目光柔和的看著曬得黑黑的小丫頭,就如衛螭說的一般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才六歲的孩子,就已經幫著母親下地了,同為母親,謝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了。雲娘看著謝玖地表情,笑著提議:「夫人,您看丫頭還沒有名字呢,她那死鬼父親可能再不會回來了,總不能這麼丫頭丫頭的一直叫著,不如請夫人給丫頭取個小字吧?」

    謝玖一愣,若有深意的看了雲娘一眼,雲娘臉孔一紅,眼睛帶著祈求之意,脈脈注視著謝玖。謝玖也是個嘴硬心軟之人,心中喟歎一下,道:「好吧。」

    謝玖若有所思的看著丫頭半晌兒,道:「西方流傳的傳說中,天上有仙女,能給人帶來幸福和快樂,叫Angel,用我們唐人的話就是安琪,希望這孩子將來長大了能給桂花嫂你帶來幸福和快樂,孩子,今後你就叫安琪吧,記得母親為你受過的苦。」

    謝玖摸摸丫頭的小臉兒,笑著道,小丫頭似明非明的點頭,看謝玖的目光,還是有些膽怯和畏懼。桂花嫂連忙帶著丫頭感謝謝玖,硬是壓著小丫頭給謝玖磕頭,謝玖連忙扶起來。

    衛螭只是在一旁微笑著看著謝玖地作為,就如他想做什麼謝玖對他的默默支持一般。把桂花嫂母女交給雲娘處理,衛螭和謝玖相偕回家,衛螭拉著謝玖的手,突然笑道:「看來我們倆都沒什麼做大事的能耐。」

    「怎麼說?」

    謝玖轉頭望著衛螭,眼睛笑得彎彎的,波光粼粼,神采斐然,讓衛螭想起一句詩----波光瀲灩晴方好。衛螭笑著道:「咱倆心都不夠狠,慈不掌兵,又木有王霸之氣,想去做啥威震四方的大將軍那是不用想了,也不用YY做啥大事業了。木有前途啊!」

    謝玖樂了,學著衛螭的樣子,道:「當地主也是一份十分具有前途和歷史意義的事業呢,咱還是堅持封建地主這份還有前途的職業吧。」

    「也對,天生我材必有用,咱也不能妄自菲薄,要自信,一定要自信。」

    倆人說說笑笑中回轉家門,心情並未受青牛的事情影響,反而更好了些。有時候,做一件在自己看來微不足道地事情,可能會給別人帶來足以改變命運地好處,從而給自己帶來愉快的心情。到得晚上,程會南匆匆而回,衛螭問:「如何?」

    程會南道:「如老爺意料一般,青牛父母離開莊子後就去了長安城,進入城西一家民宅,開門的人是青牛,一個時辰後。三人乘馬車離開長安城,朝南而去。三人走後,從民宅中出來一個青年男子,進的是杜府。」衛螭皺起眉頭,滿頭霧水地問道:「杜府?哪個杜府?」

    程會南道:「是前相爺杜如晦府上。」

    「杜如晦府邸?!杜府如今當家地是誰啊?」

    衛螭擰著眉頭,咋都想不通青牛會和杜府扯上關係了。程會南道:「杜府承襲萊國公爵位的乃是杜府長子杜構,封慈州刺史。並不在京中,如今在京中地乃是杜府的次子杜荷,尚普安公主。」

    「普安公主?!」

    衛螭又是擰著眉頭一陣苦想,貌似他還真不認識這啥普安公主。衛螭沉吟一陣,道:「這件事,先放下,不要再去追查……不,先別忙,這樣好了,報官吧。」

    程會南連忙應道:「是。老爺。」

    待程會南出去後,謝玖走出來,道:「杜荷,真實歷史上,尚城陽公主為駙馬,因參與承乾太子謀反案而被斬,他的哥哥杜構也因此被連累貶斥嶺南。」

    衛螭恍然大悟:「難道我不記得他,如今歷史已經被我們改變了,從顯赫地皇后生女的駙馬變成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安公主的駙馬,嘿嘿。俺們倆的蝴蝶翅膀,煽起好大的風啊!」

    謝玖笑了笑,眼光冷了冷,道:「我大概能猜到是誰了,可惜了萊國公。英明睿智一生。到頭來卻生了個草包兒子,累了一世英名。」

    衛螭翻了個白眼兒。對謝玖突然的掉書袋不感興趣,道:「我說夫人咱就別忙著感歎了,還是合計合計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吧。」

    謝玖斜他一眼,道:「你不是已經想了個壞招兒了麼?還要我合計作甚?」

    衛螭嘿嘿撓著頭做傻笑狀,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謝玖只是白他一眼,沒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轉移話題,說起了桂花母女來,謝玖歎道:「桂花母女被拋棄了,一個女人,在這個時代,要養活自己不說,還有自己的女兒,實屬不易。」

    汗,這姐姐又犯了女人的小性子了,開始小傷感了,女人就是感性,沒有辦法。衛螭正感歎呢,謝玖那邊突然好哀怨地瞅著衛螭,好傷感的問道:「你說,你會不會也像那青牛似的,突然拋棄我們母子,人家也是一個弱女子,還帶著兩個孩子呢,比之桂花嫂更難呢。」

    衛螭,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見衛螭一臉張口結舌,驚訝莫名的樣子,謝玖繼續自愛自憐:「男人一有錢就變壞,你這麼本事,嘴又利索,騙幾個小姑娘還不是簡單的事情?桂花嫂還好,遇上了我們,如果人家被你拋棄,在這個時代,可沒有任何求生手段,可能連好心收留我們母子仨的人都找不到,我……」

    「打住打住!姐姐,咱把聯想能力發揮到別處成不?」

    衛螭聽不下去了,趕緊打斷,再讓這姐姐聯想下去,可能他已經和陳世美啥的結拜成兄弟,成了志同道合地同道了。謝玖眼淚汪汪的道:「難道不是嗎?人家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呢。」

    衛螭再次感覺從頭髮到骨頭都酸溜溜的,女人,彪悍的女人,彪悍是不需要理由的!趕緊道:「夠了啊,別再說了啊,咱別的且不說吧,單說說武力值,夫人啊,你一根兒小指頭,俺就趴下了,你說,我敢拋棄你麼?」

    衛螭的話,似乎讓姐姐覺得還成,能聽進去,不過,還有地方需要挑剔,需要繼續鞭策,於是姐姐很嬌弱的道:「你只是不敢,沒說不想。人家聽說,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我已人老珠黃了,你還風華正茂呢,你可比我小呢。」

    拜託,小那麼一兩歲的,也算麼?能算麼?衛螭有種想暈倒地感覺,趕緊一把拉住謝玖的手,滿臉正氣道:「夫人你多慮了,你瞅瞅這皮膚,你瞅瞅著相貌,多美、多迷人一女人啊,迷得俺死去活來的。你再看看俺,沒有帥得慘絕人寰吧?沒有帥得禍國殃民吧?除了夫人你獨具慧眼能看到俺的內在美,誰還會看上咱啊,是不?」

    謝玖聽得挺美的,連連點頭,慢悠悠接了一句:「那要是你看上別人呢?」

    衛螭再度無言,乾脆轉過身,背對著謝玖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啥。謝玖問道:「你在做什麼?」

    衛螭沒好氣的道:「我在誠心向老天祈禱,劈道雷下來劈暈你或者劈暈我也成,太可怕了,我說不過你!」

    謝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口裡還是繼續說道:「嗯,也對,劈道雷下來,說不定你還能穿越到異界呢,到時候,種馬後宮,御姐蘿莉,還不是任你挑選麼?哪裡還記得我這糟糠之妻、下堂之婦!呀……你做什麼?」

    衛螭抹了把臉,撲了過去,表情猙獰,嘴裡叫囂著:「我不活了!自助天助,求人不如求己,我先掐死你,我再自己吊死自個兒殉情!麒兒麟兒就讓他們倆做孤兒去吧!一切都是他們娘逼的!」

    「哎呀,不要過來!」

    謝玖尖叫著,嬌笑著,閃躲著某人的狼爪,因桂花嫂而來的傷感煙消雲散。女人,在這個封建社會,終究還是弱者。
第七卷 第三十七章 火 候

    報官之後,官差來得很快,畢竟衛府是堂堂的子爵府,在這京中可能排不上名號,但對那些官差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能在長安府衙裡當差的,都是滑頭滑腦的人物,堪比泥鰍,京裡誰有前途,誰有勢力,誰只空有名號卻沒多大能耐,基本都一清二楚。衛府是誰,衛府的主人是誰,那些人是知道的,一聽說衛府報官遭盜了,來的飛快,是隨著程會南一塊兒回來的。

    衛螭讓管家成叔把人直接帶到失竊的現場去,待得人來到,衛螭打量了兩眼,一個四十左右,一個才二十來歲,一老一小的搭檔。成叔介紹道:「兩位官差大哥,這是我們老爺。」

    倆人趕忙行禮:「見過衛大人。」

    衛螭和藹的笑著,讓倆人免禮,道:「兩位不用多禮,我們衛府發生事故,勞駕二位了。自從昨日被盜後,這裡一直沒人來過,現場保護得很好,請二位好好看看。來呀,去泡茶。」

    兩個官差進去細細查探一番,又詢問了一些細節方面的東西,當時在場的人都主動配合,一一作答。臨了,衛螭請倆人進客廳喝茶,笑道:「本來只是兩袋餵養家禽的飼料而已,本不應該叨擾兩位,但奈何那是我們衛府獨家調配的,餵養家禽效果不錯,如果洩露出去,我們衛府也會受到損失,所以才讓人報官地。希望兩位多多費心,如能找回,我衛府自不會虧待二位。」

    說著,略施眼色,夏生趕緊拿了兩封封好的銅錢上來。倆人連連推辭,哪裡敢收衛螭的賄賂,近乎落荒而逃。衛螭笑呵呵看著倆人離開,叫夏生去送人。

    堂堂三品大員家中被偷,這還是第一次,且偷的還是喂家禽的飼料,這有何可偷地?年輕的官差不得其解,一臉納悶的出得衛府,正好迎上一群剛從衛府取了飼料出來的鄉親。年長的官差迎了過去。道:「諸位鄉親,你們背上扛的是衛府秘製的飼料吧?」

    鄉親中一年輕小伙子答道:「是啊,我們老爺教我們蓄養家禽,說是要給我們創收,飼料由府裡提供,我們只需上交定量的蛋和肉就成。」

    官差問道:「飼料效果如何?」

    小伙子笑著道:「好使,相當的好使。這位官老爺難道沒聽過我們衛府莊子地雞蛋和肉食麼?我們可是賣到京裡去了!」

    小伙子的語氣和表情頗為驕傲自豪。趕著趟兒的一個勁兒的誇給他們帶來了美好生活的衛府小倆口。官差又問了幾句,才放小伙子離去。待鄉親們走遠,倆人舉目遠眺,比別的莊子寬,比別的莊子整齊地道路,還有那一排排新蓋的房子,讓倆人看得一陣陣羨慕,心中也明白過來,對望一眼,趕緊跑回府衙去向他們的大人報告案情。

    報了官之後。衛府貌似很著緊案情進展的樣子,似乎丟失的那兩包飼料還真是緊要之物,衛螭天天派人去府衙詢問案情進展,連著追問了好幾天,一直都沒進展,衛螭一個著急,把品級、官位、爵位啥的都搬了出來,去壓辦案的人,搞得那些人哭笑不得,只得加緊辦案。努力追查飼料的下落。

    衛螭這一壓吧,衛府失竊的消息就在京中傳開了,都說衛府丟了緊要之物,是衛府發家的秘密,關係衛府興衰之所在。總之就是越傳越玄乎。傳到最後變成了誰要是能得到那兩袋飼料,誰就能發財。

    「……好可怕地流言啊!」

    當這件消息傳到秦府老爺子的耳中時。老爺子把衛螭給叫了過去,把聽到的東西一說,衛螭直接腦袋一暈,栽倒在地,好可怕的大眾輿論。人言可畏,古人誠不欺人。

    「啪」一聲,正在發怔的某男頭上被拍了一巴掌,回頭一看,卻是乾娘大人,做兒子的被老娘打了,還能說啥,只能摸摸臉,露出個憨厚的笑容,趕緊回神,問道:「乾娘,您打孩兒做啥?」

    乾娘白他一眼,嗔道:「老實說話!快說,都丟了啥?真是緊要之物?」

    乾娘一問,三位老人家都關切的看著衛螭。衛螭嘿嘿笑,一臉的不在意:「沒啥,就是丟了兩袋飼料,發給莊戶們餵養家畜的那種。」

    老爺子摸著鬍鬚道:「飼料?!怎麼回事?快說!」

    衛螭又是一陣嘿嘿笑,笑著把情況一說,也沒明說,在場三老都是人精,只衛螭簡單地一說就明白了。老爺子道:「原來如此,既然你已有主意,那就照你的主意來好了。不過,要掌握好火候,不要得罪人。」

    衛螭壞笑著湊到跟前兒,道:「是,孩兒遵命。義父,是不是長安府衙的人來找您告狀了?」

    老爺子但笑不語,義母伸指點了衛螭一下,嗔怪道:「壞小子,看你把人家逼的,差點兒就一夜白頭了,拿你沒轍,找上了你尉遲叔叔,引見你義父,求你收手呢。」

    衛螭笑道:「成啊,既然是尉遲叔叔出面,那咱也不好太不給尉遲叔叔面子,孩兒待會兒就去府衙一趟。」

    衛螭從秦府回去,拐去長安府衙,告知府衙如果實在找不回來就罷了,衛府重新調整配方就行。並鄭重表示,以前是他年輕不懂事,逼得急了,還做了以勢壓人的醜行,被秦老爺子教訓了,實在愧對長安府衙一眾人,今天由他做東,全體出去搓一頓。衛螭能放鬆不再迫人,人家就已經感恩戴德了,誰還敢吃他地飯,趕緊打發走才是。於是。衛螭近乎被人請太歲似地請出了長安府呀,估計,今後長安府衙眾人心中,衛螭也是一尊瘟神了。看廝把人家給逼的,丫還沒有一點自覺。自個兒騎著馬,哼著歌兒地往家去。

    回到家,迎面而來的是兩個小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髒兮兮的小臉蛋兒,趕緊抱過來哄著,問道:「夫人呢?跑哪裡去了?」

    鯉兒道:「房夫人過來,把夫人給帶走了,說是去會昌寺。去拜祭佛齒。」

    「佛齒?!」

    這年頭有這玩意兒?!話說,衛螭一直不明白這些東西,佛齒什麼地,誰能真的肯定是佛祖的?萬一是那啥……衛螭搖搖頭,擺手表示沒啥,安心在家照顧孩子。

    飼料失竊的事情,衛螭表示不再逼迫長安府衙。只是出了筆錢,讓長安府衙掛了個懸賞逃跑的青牛的告示,其他也就真的不再去長安府衙壓人,日子照常過下去。

    「師丈!」

    「衛大人!」

    這天,衛螭下午沒課,在家休息,高陽、妞妞、李治、兕子,附帶一串未嫁人和未開府的公主、王子們,全都集中到衛府來。衛螭楞了一下,拉過李治咬耳朵:「這咋了?咋全跑我家來了?」

    李治苦著臉。小聲道:「父皇在宮裡發脾氣。」

    衛螭恍然,隨即一臉髮指的瞪著李治,咬牙道:「我家可不是避難所,你們全都跑來了,萬一陛下怪罪下來,誰給我承擔?」

    李治頑皮地笑道:「母后讓我們來的,衛大人要怪就去怪母后吧!與雉奴無關!」

    衛螭無語,這不是廢話嘛!伸手揉了李治腦袋一下,算是出氣,然後便不再管他。未免再被兕子拉去下那個叫人欲仙欲死的棋,跳過去兕子旁邊,抱著小蘿莉開故事會去,這叫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講完一個故事。衛螭拉拉李治的衣袖。小聲問道:「誰那麼大膽子招惹陛下了?」

    李治小臉一正,道:「還能有誰?父皇的第一直臣!」

    「魏徵?」

    李治點頭。衛螭歎氣,一點都不驚訝了,魏征這老頭子,就是喜歡和皇帝對著幹,李二陛下每次被丫逗得跳腳,最後還是得乖乖屈服,誰讓人家魏老頭會抓道理,能站住腳呢,可憐的李二陛下,他是一個幸運兒,也是一個不幸的人。阿門。

    衛螭嘿嘿怪笑,正要繼續問,下人來報:「老爺,秦府宗漢少爺和殷家地安道公子來了。」

    衛螭還沒說話,高陽已經叫道:「師丈,讓他們進來可好?我們不介意的,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夥伴兒呢。」

    衛螭古怪的瞅了高陽一眼,高陽臉孔一轉,不再看衛螭,臉蛋兒卻古怪的紅了起來,衛螭心中嘎嘎怪笑----果然有情況。面上一派雲淡風清的樣子,點頭道:「叫他們過來吧。」

    待倆人進來,行禮之後,挨著衛螭坐下,一開始還好,坐了一會兒,眼神兒卻不由自主的四處亂瞟,衛螭裝作不經意的觀察了下,一下就抓到倆人目光集中的方向,看似不經意的抱著兕子起身,道:「坐久了有點累,我起來走兩步,咱接著說!」

    兕子乖巧地道:「我自己坐,不要衛大人抱了。」

    衛螭呵呵笑著放下她,一邊繼續講故事,一邊走來走去的,似乎還真是累了,只是,走動間,狀似不經意的,有意無意的阻斷了秦宗漢和殷安道的視線。殷安道一愣,看了衛螭一眼,笑了笑,收回目光,安靜的坐在一旁。秦宗漢就差了點兒,居然臉孔通紅,瞥了衛螭一眼,努力的想要把眼神送過去。幾人的情狀,謝玖也看在眼中,看衛螭故作一本正經的搗亂,不由一陣莞爾,大大小小的,都沒一個安分人。

    高陽恨恨瞪了衛螭一眼,嬌哼一聲,乾脆起身,坐到謝玖旁邊去。妞妞那個精明地小丫頭則臉紅紅的看了衛螭一眼,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家裡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雖然累,但卻玩得極為開心。臨了沒得事做,一群皇家子女表示要留在衛府用餐,衛螭乾脆領著一群人,洗乾淨手,開始包餃子,並鄭重聲明,誰包的就誰吃,不許浪費,不許抵賴。這估計還是一群皇子皇女們第一次親自動手弄吃的,一個個興奮地,手上、身上、頭髮上,沾了不少麵和肉餡,卻全都是一副開心地樣子。

    吃完包得奇形怪狀地餃子,回去的時候,秦宗漢和殷安道也一起告辭,衛螭壞笑著看看殷安道,又看看高陽,突然叫住高陽:「公主啊,前幾日,我家安道出去打獵,不知怎麼地,竟然摔了兩個黑眼圈回來,聽說你也去打獵,不知你們倆是否遇上了?」

    高陽小丫頭一聽,臉孔瞬間血紅,狠狠瞪了苦笑的殷安道一眼,低聲罵了句「笨蛋!呆子」後轉向衛螭,強笑道:「我是在皇家獵場狩獵的,與殷呆子不是一路!殷書獃,是不是笨事、蠢事做多了,才會摔黑了眼圈?以後可要記得腦袋放聰明些,省得笨的能氣死人!哼!師丈、師傅,高陽告辭。」

    說完,小腰一扭,扔給眾人一個高瘦的背影,上轎離去。殷安道在一旁不停的苦笑,夾雜著歎息,滿臉糾結的望著衛螭:「四叔,你……唉,害死小侄了!小侄還是預先向你請半個月的病假吧,小侄告辭。」

    衛螭滿臉笑意:「去吧去吧,我准了,安道啊,要多多保重身體啊!」

    殷安道笑得無奈,神色中卻沒有多少難過之色。秦宗漢見倆人說完,朝衛螭、謝玖行禮,也跟著告辭。

    待眾人走後,衛螭還站在門口做沉思者狀,衝著謝玖關切的目光,問出一句:「夫人,你說高陽會不會是野蠻女友古代版呢?」

    謝玖:「……」

    俺恨冬天!特別是今年的冬天,喵的,大半時間都在生病!鬱悶死個人了!!!
第七卷 第三十七章 可怕的精英教育

    春天來了,冬天那怎麼曬都覺得冷的陽光,終於有了一些暖意,這樣的日子,上班也好,上課也罷,都難以專心,眼巴巴瞅著外面的燦爛陽光,一次次的不由自主的想走出去,沐浴在陽光下,讓冷了一個冬天的身體,感受太陽的熱情。

    搬了把椅子出去,剛坐下沒多久,陸陸續續的,就有人跟著把椅子也搬了出來,衛螭自個兒先帶頭的,當然不會多說什麼,很乾脆的大家所有人湊一塊兒,一邊曬太陽,一邊侃大山。侃著侃著,說到了大唐朝廷如今最熱門的八卦話題----魏徵又直諫了!

    衛螭這外來戶,彪悍的穿越青年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端著茶杯,啜著溫熱的茶水,道:「魏徵大人不是常常直諫麼?有啥好奇怪的?」

    「祭酒大人這就不知道了吧?魏徵大人以善於直諫、敢於直諫聞名於天下,從來都是有的放矢,可這一次實在厲害!」

    某位老師一臉興奮外加感歎,滿腹欽佩。衛螭聽得被勾起了好奇心,只是聽了半天都沒聽明白,乾脆直接的問道:「魏徵大人又諫言啥了不得的東西了?來,說說,有趣的東西,可別一個人藏著掖著,那多沒意思。」

    那老師瞅瞅四周,全都是一臉感興趣的樣子,逐略帶得色的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聽說陛下想建造新的宮殿,被魏徵大人給阻止了,諫言說陛下乃是天下人的榜樣,如若陛下都不節儉,那又如何去教導天下人,給天下人做榜樣呢?」

    衛螭聽得大汗,白白讓他期待了半天,這不是歷史上記載過的麼?太宗陛下認為天下安定了。國富民強了,想蓋點兒新房子住住。搬離原來的老房子,這一樸素的夢想就這麼被魏徵給阻止了。說來當皇帝也挺可憐的,普通的中國老百姓許多人一生奮鬥的目標不過就是能有自己地房子,娶妻生子,待兒子長大了再給兒子蓋一幢新房給兒子娶媳婦,有屬於自己的新房,就是一個全國人民都有地樸素願望。但李二陛下可憐啊。誰讓他是皇帝呢,作為皇帝,你要蓋新房,那就是奢侈浪費,那是絕對要反對地。不過,身為皇帝,住的房子也很高級。別墅都不足以形容,也算有所得就有所失吧。

    衛螭在這邊胡思亂想。那邊廂,老爺們兒的曬太陽兼時政討論會正進入高潮。剛才的老師見眾人都不以為然的樣子,顧不得再賣關子。趕緊進入正題:「聽說陛下被魏徵問的啞口無言,氣得在後宮砸了不少東西,如不是皇后娘娘勸說,只怕魏徵會被治罪,可見陛下有多生氣。」

    眾人恍然大悟,衛螭倒是有幾分同情李二陛下。成天被人這麼氣著。挺可憐的。一邊聽眾人說八卦,一邊感歎。順便與他所知道地歷史對比,知道歷史真相的感覺,無法言喻,妙不可言,想不到歷史書上刻板的文字,突然有一天居然會變成現實展現在自己面前,那感覺,沒法兒說。要不,偷偷寫一本書,當做傳家寶,給後代子孫傳下去,留待將來揭秘歷史的真相好不好呢?名字就叫《我與大唐名人不得不說的故事》?或是《大唐名人的八卦集錦》?究竟叫啥書名呢?話說書名取不好,可是會影響成績的。這還真是個問題。

    衛螭一邊曬太陽,一邊聽人侃大山,一邊胡思亂想,混到下班回去,卻正好遇上謝玖送客出來,客人男女都有,認識地人卻沒有。衛螭疑惑中打了個招呼,與謝玖一起把人送走,待送完客,才拉拉謝玖衣袖,低聲道:「那女的是何方神聖?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不是非一般地拽!」

    謝玖輕笑道:「那是房夫人給我介紹的禮儀老師,在京中各門各府間有些名聲,雖家道中落,但出身好,各府裡都願意聘請她做老師的。」

    兩人一邊說一邊進去,衛螭接著問道:「那男地呢?」

    謝玖道:「也是房夫人介紹的,京中有名的飽學之士。」

    衛螭這會兒就不明白了,滿頭霧水:「話說咱們倆的禮儀訓練雖然不是最高標準,但應該過關了吧?至於學問,能看懂醫書就行了,不用要求那麼高吧?又不用去考狀元。」

    謝玖道:「不是給我們請的,我們的知識結構、思維方式已經定型,要從頭來難度太大,是給麒兒麟兒請地。」

    衛螭一口茶水噴薄而出,嗆得直咳嗽,好不容易把氣理順了,才喘著道:「那啥,我沒聽錯吧?給麒兒麟兒請地老師?」

    「當然,你沒有聽錯。」謝玖笑瞇瞇的,遞過手帕讓衛螭擦沾在嘴角上地茶水。衛螭接過囫圇擦了一把,繼續道:「夫人,麒兒麟兒才一歲多,現在就找先生,會不會太早了?一歲多的孩子,話都還說不利索呢,你就讓他學習,咱倆是穿越來的,可孩子可是土生土長的大唐人,不是穿越神童!」

    謝玖白了衛螭一眼,道:「什麼穿越神童,胡說什麼。小孩子的智力發育是要引導的,今天請來這幾位先生都是京中有名的善於啟蒙的老師,人家願不願意來還不知道呢,咱家小門小戶的,能不能看得上還是個問題。」

    謝玖好無奈、好遺憾的表情,衛螭那個汗啊,心說最好別答應,一歲多的小孩兒就請先生,那不是殘害祖國的花朵麼!堅決不能贊同。於是,衛螭道:「我說夫人,現在麒兒麟兒連句完整的話都還不會說,只會單間的詞句,這樣的孩子,你讓他們學什麼?」

    謝玖掰著手指頭,數給衛螭聽:「琴棋書畫都可以開始啟蒙,算術等能開發智力的,也可以試試,重點在從小培養孩子興趣愛好,以備將來做個成功的人!」

    衛螭聽得無奈的翻白眼兒,嘴裡平淡的說了幾個「好」,稀稀落落的給了幾下意思意思的掌聲。這樣子,讓謝玖秀眉一皺。不悅的問:「你有什麼異議?請說!」

    衛螭撫著額頭,道:「沒啥意見,我只是在同情我兒子女兒地將來,可憐吶,才一歲多就要開始精英教育了,嗯,可以預期。等將來長大了,對童年的記憶,就是他老媽不停地請各種不同的老師來,學不完的功課,培養不完的興趣,真是精彩而又充實的童年,比我好多了!」

    謝玖一愣。陷入沉思。衛螭見狀,歎了口氣。道:「不是說培養不好,只是現在還為時過早,一歲多的孩子。啥都不懂,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你就給他上什麼精英教育,這不合適,知道不?孩子就應該有孩子地樣兒,童年也要有童年所具有的童趣。你這樣請些先生來。我好好的孩子還不得給整廢了?等五六歲之後再說吧,如何?」

    謝玖思索一陣。苦笑道:「好吧,是我思慮不周,太過迫切了。你知道我的童年並不快樂,除了學習還是學習,我求好心切,不知不覺把自己的過往複製到孩子身上了,對不起。」

    衛螭呵呵笑著揮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笑道:「沒關係,沒關係,我代孩兒原諒你好了,嘿嘿,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麼?夫人果然是知錯就改的好孩子啊!嗯,要表揚,要重點表揚!」

    謝玖被逗得一笑,嗔道:「也不早些提醒我,先生都找來了,欠下房夫人地人情,現下,還不知道該怎麼還人情,不知道該怎麼對先生說呢!既然是你反對的,那你去好了。」

    衛螭臉孔一黑:「不是吧?!還興這樣兒?夫人,你知道地,我不擅長和讀書人、嚴肅的人打交道的!要不還是英明神武地夫人您上吧?只要夫人您一出場,那麼一笑,保證聖人之下都化成飛灰,威力堪比原子彈!」

    「去,忽悠我也沒用。」兩口子對望一眼,決定先看看那些先生怎麼說再說。說完之後,謝玖又開始愁上了,問衛螭:「既然你說不能請先生,那現在到五歲之前,全部我們自己教嗎?」

    衛螭想了想,道:「這一段的孩子,雖然什麼都不懂,但一些性格習慣方面的東西,這一段時間就能看出來,對以後影響很大呢。這一段的管教吧,不能太鬆,也不能太緊,太慣孩子,不然以後可拗不過來。還是我們自己教的好!」

    謝玖狐疑的瞪了衛螭一眼,滿臉懷疑之色:「你不會要教孩子下河摸魚,上山打獵吧?」

    衛螭居然滿臉這是個好提議地表情,笑道:「也未嘗不可啊,與其等他將來自己去冒險,那還不如我陪著,既滿足了孩子地好奇心,又沒有任何危險,學會了,沒有神秘感了,以後孩子就不會胡亂自己下河去玩耍了!多好!嗯,夫人果然英明神武,目光遠大,非衛某能比,佩服佩服。」

    「搞怪!」

    謝玖嗔怪了一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倆人就此達成一致,不再說什麼請先生的話題,轉而開始商量起要如何教育孩子地話題來,有商有量的,一起為教育啟發孩子制訂一個大致的計劃。

    謝玖在這邊頭疼要如何推辭那幾位先生的當口,人家請房夫人帶來口信,不願來衛府做教習,特別是那教禮儀的女先生,更是不屑,居然嫌棄衛府出身不好,搞得衛螭挺窩火兒的,等房府來傳話的人回去後,拍著桌子怒道:「喵的,有啥好囂張的!惹急了俺,俺就把所有學過的唐詩宋詞都給默寫出來,留著給兒子!」

    「傻話!」

    謝玖拉了他一下,把他拉到身邊坐下,淡然道:「我們本來就不想請他們,不來也罷,免得我們為難。以這古代的標準來說,我們確實出身不好,不過,也不用在意,難到因為別人看不起就要難過、生氣麼?來,別氣了。」

    衛螭撓撓頭,接受了謝玖的勸阻,心中暗自咒罵,萬惡的封建社會!如果可以,他十分之想唱一首歌----社會主義好!

    按下這些不提,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戶部派了人來通知,讓醫學院把往年的財政報表、賬務啥的都做出來,過幾天,戶部聯合御史台等各政府部門,要對長安城的各衙門、部門、國子監、醫學院等進行一次盤查。

    這還是第一次來這樣規模的盤查,以往只要年底做出賬務報表,總的遞上去就成。像國子監那樣的,更是一年都難得查一次。醫學院因為下屬有醫館,還有與藥廠有交易往來,才查的多一些。

    剛在醫學院接了通知,衛螭剛回家,成藥廠的人就找上門來,說是也收到了通知,也讓成藥廠盤賬,做報表,長藥廠也要查。

    衛螭一愣,搓著下巴琢磨著道:「咋突然開始大規模查賬了呢?我聽說京中只要是和政府掛鉤的部門都遭查了,我這新一年的財政預算剛交上去,奇了怪了。」

    謝玖道:「我也聽說這次盤查涉及範圍很廣,同我有往來的各府的夫人們,能避出京城的都去了,不能也清理自家的底子,是否……要有風暴要來呢?」

    「風暴?!啥風暴?!不會是廉政風暴吧?可我聽說貞觀朝是政治比較清明,官員比較務實、廉潔的政府來著,難道歷史改變了?」

    衛螭倒抽一口氣,望著屋頂想了半晌兒,頭疼道:「可我記得我們並沒有涉及這些方面吶,蝴蝶翅膀應該煽不到才對,奇怪,奇怪!」

    兩口子面面相覷,一時相顧無語,都搞不清楚其中緣故,乾脆也不想了,先把自己手中的事情理清楚,賬目做出來。

    那啥,章節搞錯了,vip章節名又改不了,上一章應該是三十六,被俺弄錯了!掩面淚奔……
第七卷 風采 第三十八章 非一般的角

    衛螭和謝玖手上能夠得上盤查範圍的,也就是成藥廠和醫學院。這兩個地方的財務制度,都是謝玖根據後世的制度幫著衛螭計劃的,這兩個地方的賬目,可以說做的相當的清楚。衛螭早就在謝玖教導下學會了看賬目,在兩個非常瞭解現代財務制度的人面前,要作假有些困難。畢竟,唐人與衛螭、謝玖的差距還是有一些的。所以,衛螭、謝玖一點兒都不怕查賬依舊老神在在的,平時該幹嘛還是幹嘛。

    盤賬、清查是一個曠日持久的工程,特別還牽扯到政府部門,一個個輪著來,都能輪好幾個月。像醫學院、成藥廠這樣的小地方,輪到的時候已經是後後面。首先開始盤查的,自然是朝廷的六大要害部門。

    開始查朝廷六大部的時候,那是N多雙眼睛盯著看,全都眼巴巴瞅著,想看看朝廷六大部門是否乾淨,就連李二陛下,雖未明說,但也特地下旨,要求嚴查六大部。六大部是朝廷的要害,掌管著整個天下的事務,如果六大部也腐朽了,那大唐也差不多了。

    身為被查單位的領導人之一,衛螭也相當關注此次的盤查,有空的時候就往兵部跑,偶爾還找唐儉打聽情況,多方探聽才搞清楚此次盤查的因由。說起來,一切都是魏徵老頭子牽頭的。魏徵坐鎮御史台,身為御史台的長官,監察朝廷官員,給李二陛下諫言。貞觀十二年的時候,魏老頭兒覺得李二陛下似乎有些懈怠了。不喜歡聽直言了,於是,趁著秋獵的時候,弄了個十疏思出來諫言不說,回京之後,因李二陛下想蓋個小殿。魏徵又諫言李二陛下不知道節儉了,不如開國的時候那麼儉樸了。

    惹得李二陛下龍顏大怒,當然。這個大怒,最後被最懂李二陛下脾氣地長孫皇后被撫平了,李二陛下息怒後,又好好獎賞了魏徵一次。魏徵受此鼓勵,由儉樸說開去,說著說著,說到最近官員的作風操守問題。並從御史台調集了不少證據。向李二陛下諫言說,天下多數官員還是盡忠職守的,但有少數已經漸漸腐化,過於奢華,這對陛下的天下是一個莫大的傷害,請李二陛下下旨,重整官場風氣,繼續貞觀朝的繁華。李二陛下看了那些奏章,大發雷霆。下旨讓御史台嚴厲地盤查,揪出官員裡的害群之馬,反對奢華之風。於是,就有了這麼一次盤查。

    聽完,衛螭挺感慨。原來是古代的廉政風暴啊。不過,刮不到他頭上。秉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指導精神,衛螭依舊悠哉游哉的工作、上班、學習、生活。京裡的廉政風暴吹得轟轟烈烈,傅奕的兒子傅敦持著請帖上門來。

    「傅……大人,你好,不知有何事要找衛某?可是令尊大人的病情又有變化?」

    衛螭躊躇的看著眼前白髮蒼蒼的老年人,公子倆兒子實在叫不出口,乾脆改叫傅大人,反正他們家父子倆都是官兒,都是大人。傅奕老頭年紀大了,疾病纏身,衛螭和謝玖也曾去看過,無奈傅奕地病十分麻煩,根本就不是現在地醫療條件可以治療的,總的來說就是年老體衰,自然規律,誰也沒有辦法,除非是神仙。

    傅敦道:「衛大人,不知你是否聽過最近轟傳京城的佛齒?」

    衛螭點點頭,這件事他聽說過,聽說是一個婆羅門僧人拿來的,本來也是轟動天下的大八卦,只是丫來的不湊巧,剛巧遇上朝廷的廉政風暴,風頭才被蓋了過去,不過,一些深閨婦孺、老百姓卻爭相前往朝聖,希望能沾點兒佛光,護佑全家,保家宅平安。謝玖也曾被房夫人拉著去過,回來後衛螭問她可曾感受到佛光,謝玖只是白了他一眼,給了個嬌哼。

    如今傅敦找上門來,衛螭突然想起一件事,明白過來。話說,按照歷史真實,這件事應該是由傅奕揭穿的。最近地局勢已經變得有些詭異,讓人拿不準,所以,衛螭和謝玖商定,不到必要時候不再亂出風頭,以免蝴蝶翅膀扇過頭了牽連到自己和家人,特別是這種到處都在掛廉政風的時候,出頭並不是太好的決定。不過,傅敦找上門來,衛螭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與自己的願望背道而馳地苗頭。

    衛螭斟酌著詞句,道:「前幾日在學校地時候,聽同僚講過,我家夫人曾和房夫人一起相偕前往朝拜。在下都未曾去過,怎麼?傅大人,佛齒有問題嗎?」

    傅敦道:「據去看過的人說,佛齒泛黃色,在燭光晶瑩剔透,十分神奇。家父臥病在床,不知從哪裡聽到了這個消息,家父曾聽人說過,有一種叫金剛石地東西,也是這等形狀,讓我持羚羊角前去破之,特請衛大人做個見證人。家父說,衛大人見多識廣,頂能協助我識破騙子奸謀。」

    衛螭以手捂面,很想念叨「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但奈何他沒有周星星的特異功能,這個只能當做幻想,自己安慰自己一下。實際上,還是得交代:「傅大人,京中或德高望重、或見多識廣的人,多了去了,比之衛某,猶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何不去請那些人,非要盯著衛某呢?」

    傅敦朝衛螭嘿嘿笑笑,躬身行禮,道:「家父曾言,對新奇之物的見識,這京中,誰也比不上衛大人,還請衛大人不要推辭,未免愚蒙百姓,未免深閨婦孺再受妖僧惡當,還請衛大人協助。」

    衛螭皺起眉頭,看傅敦一副堅持的樣子,只能無奈的答應,與傅敦一起去會昌寺。雖說佛齒被廉政風暴搶了風頭,但現場仍是人來人往,多是些婦孺百姓,滿臉虔誠之色。對那婆羅門僧人恭敬有加,但凡來人,都有佈施獻上。那婆羅門僧人,古銅色的皮膚,穿著一身僧袍,高坐於前。身旁一個英俊的小和尚,衛螭認識,就是那個辯機。

    辯機見衛螭和傅敦來。他並不是認識傅敦,但是認識衛螭,連忙合十行禮:「小僧見過衛大人,衛大人安好。」

    衛螭笑著還禮,道:「辯機大師不用多禮,在下只是聽聞此處有神奇的佛齒,特來看看。辯機大師為何在此?」

    辯機道:「佛齒就是這位摩西達多大師從天竺聖地帶來地。大師不通漢語。小僧初通梵語,故方丈大師派小僧服侍摩西達多大師,擔任溝通往來的助手。」

    搞半天就是翻譯嘛,說那麼多。衛螭笑著點點頭,道:「你忙,我們看看。」

    「是。」辯機不再多言,安靜的站在婆羅門僧人面前。那婆羅門僧人低頭問了辯機幾句,微合的眼神,悄悄朝衛螭傅敦倆人打量。辯機也低聲說了幾句,衛螭猜測,估計是在說倆人的身份問題吧。

    轉了一圈,全都是來朝拜佛齒聖物的百姓,傅敦冷冷看著那婆羅門僧人一眼。冷笑道:「衛大人。這番僧端是可惡,欺我大唐無人能識金剛石。坑蒙拐騙,大是可憎!」

    衛螭倒是不生氣,平淡地看著,見傅敦生氣,還寬慰人家:「無妨,那是因為百姓們不知道,對於神秘的東西,要麼毀滅,要麼心存敬畏。傅大人請上前揭穿那騙子的陰謀,以免我大唐百姓再上番僧地惡當。」

    傅敦點點頭,大步上前,裝作朝拜的信眾,求見佛齒。婆羅門僧人微合的眼簾輕啟,瞟了傅敦和衛螭一眼,搖首拒絕,嘰裡咕嚕說了一通。辯機翻譯道:「衛大人,摩西達多大師說,佛齒乃是聖物,豈是凡人能隨意觀看之物,能有幸朝拜已是大大的福氣,能不能看到佛齒,還看一個緣字。」

    衛螭笑了笑,拉住欲上前辯解的傅敦,道:「辯機大師,請轉告摩西達多大師,前幾日,我家夫人曾來朝拜過聖物,奈何無緣一見,回去之後,一直耿耿於懷,慨歎自己與聖物無緣。這不,我今日又來,也是誠心,希望大師看在我們一心求誠的份上,讓我們見識一下聖物,瞻仰佛光,渡化自身,超脫輪迴。衛某的意思,請辯機大師善加轉達。」

    衛螭沖辯機笑笑,辯機貌似平淡地看了衛螭一眼,轉身去和摩西達多說。倆人說了好半天,辯機貌似還真是幫忙勸了不少,屢次露出祈求之色,多次請求,才讓那摩西達多點頭同意。辯機露出放心地神情,轉身對衛螭和傅敦道:「大師已同意讓二位朝拜聖物,但二位須得出外去彈淨身上塵土,我等凡俗之人,參拜聖物,理應沐浴更衣才是,今日大師看在二位虔誠的份上,才減了諸多禮儀,請二位理解。」

    傅敦和衛螭對望一眼,齊齊點頭,衛螭道:「辯機大師,難得今日有緣,來了這許多百姓,大師又正好答應讓我們朝拜聖物,也算是一樁佛緣,不如請大師允許今日來朝拜的百姓都來親眼朝拜聖物一番,也算是弘揚佛法,增添一樁佳話和功德。」

    辯機道:「衛大人好提議,小僧這就去遊說摩西達多大師。」

    待衛螭和傅敦出去彈塵進來,辯機已經說動摩西達多同意讓今天在場的百姓都一起觀看佛齒。於是,辯機趕緊去上報方丈,找人通知今天來的百姓,一起瞻仰聖物。

    待得眾人齊聚,摩西達多一番唸唸有詞,神情鄭重的請出聖物佛齒,一層層揭開黃色的布帛,露出一個雕工精美的小盒子,打開盒子,裡面一顆牙齒大小,晶瑩剔透的黃色石頭,在大殿地燭光掩映下,光線絢爛迷人,加上裊裊檀香,還真有幾分佛的意境。

    這時候,衛螭不說話了,也不朝拜,只是靜靜看著。此時,傅敦上前,朗聲道:「大師曾言此乃聖物佛齒,堅不可破,對否?」

    辯機把傅敦的話一翻譯,摩西達多點點頭,繼續唸經,相當有高僧的派頭。傅敦冷笑道:「家父聽說佛齒聖物來唐後,曾對我說,聽聞天下有一奇珍,名喚金剛石,堅不可破,天下唯有羚羊角能破之。大師說這是佛齒,不是金剛石,現下就由在下試上一試。」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自懷中掏出一隻角狀的東西,朝著佛齒狠力一擊,那佛齒居然應手而碎,震得在場眾人一陣癡呆,全都愣愣看著碎裂地佛齒,沒法兒動彈。衛螭驚奇地眼神,瞅瞅「佛齒」,又瞅瞅那只立了大功的角,走上前去,撿起碎裂地一小塊查看,確實很像未雕琢過的鑽石,不過,就衛螭知道的那點兒小常識來說,鑽石似乎是純淨度越高越值錢,衛螭拿著一小塊走到陽光底下,對著光那麼一看,這顆鑽石純度實在不高,難怪號稱世上最堅硬的鑽石就這麼被一隻羚羊角給擊碎了。

    傅敦見所謂的佛齒應手而碎,哈哈笑了起來,大聲道:「各位鄉親,這根本就不是所謂的佛齒,不過是一顆金剛石罷了,請各位不要再受番僧欺騙,各自回家去吧。」

    騙局已被揭破,老百姓們也不再相信。那婆羅門僧人似乎想不到居然能有人識得此物,臉色唰一下全白了,剛才的高僧樣兒全部消失不見,腳步輕動,就想逃跑。

    那辯機倒也機警,連忙伸手一拉,一時情急,也顧不得說梵語,直接漢語彪了出來:「你這妖僧,騙子,我會昌寺上下都讓你騙了!你利用了貧僧等虔誠的向佛之心,端是無恥,佛祖定會降罪於你的!」

    這話說的,衛螭和傅敦都一起看了辯機一眼,衛螭心中暗道,果然是歷史上著名的傢伙,看這話說的,那叫一個水平。傅敦冷哼一聲,也過去抓住摩西達多,怒道:「行騙行到我大唐來了,端是不知天高地厚,來人,帶走!」

    原來傅敦還偷偷在附近埋伏了人手,他一吼,就有官差衝了上來,來抓摩西達多。那摩西達多見有人來抓,衝口道:「我錯了!我不敢了!求大人放過我吧!」

    口音雖然古怪,還還是能聽得懂。衛螭、辯機、傅敦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唏噓----原來丫會說漢話啊!還真是高段騙子,把他們幾人都騙了!
第七卷 風采 第三十九章 美麗的狼狽

    人被帶走後,會昌寺的主持方丈閃光登場,總之就是一句話咬死,他們是被番僧欺騙的,長久不過問世事,只知求佛唸經,不知世間還有金剛石這等奇珍,又一片虔誠的向佛之心,所以才被番僧利用、欺騙。最後,主持大師還帶領全寺上下大大小小的光頭和尚們,一起感謝傅敦揭破了番僧的陰謀騙局,還佛家一個清明之境。

    衛螭聽得頭大不已,趕緊把一干老小和尚打發走,與傅敦一起回家去。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那只被傅敦拿來砸碎了假佛齒的羚羊角,揭破騙局關鍵的神奇之角,衛螭趕緊道:「傅大人,如今騙子的騙局已經被揭破,我大唐百姓不用再受騙子愚弄,傅大人父子居功至偉,一片拳拳之心,衛某欽佩不已。」

    傅敦興奮得滿面紅光,笑道:「其中也有衛大人的功勞,如不是衛大人用話套住那騙子,今日也不會如此順利,在下定會稟明家父。」

    衛螭笑瞇瞇的道:「不用不用,其實說來,我也就是動了動嘴皮子罷了,談不上什麼功勞,如果真要說功勞,真要感謝、獎勵的話,我倒是想厚著臉皮向傅大人求取一物。」

    傅敦瞅瞅自身,慨然道:「請衛大人說,只要是傅某能拿出來的,盡可拿去。」

    衛螭道:「我想要的就是傅大人拿去砸碎假佛齒的那只羚羊角,不知傅大人能否割愛?」

    傅敦一愣,笑道:「原來衛大人是想要此物,無妨。這不是什麼稀奇之物,衛大人喜歡,盡可拿去,只要衛大人不嫌寒酸就好。」

    說著,從懷裡拿出羚羊角,遞給衛螭。衛螭趕緊笑呵呵的接過,小心的裝好,心不在焉的與傅敦哈拉了幾句。笑著道:「如今事情已水落石出,衛某也得到了想要之物,也該功成身退了,接下來就拜託傅大人了,衛某告辭。」

    說完,與傅敦分別回轉家門,一邊走。一邊呵呵傻笑。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只神奇的羚羊角,腦袋中已經安排好了這只角的去處——衛府收藏量巨大的藏寶室。衛螭已經想好了,要給這只角雕一個紅木架子,還要在底座上刻上一排字——貞觀十三年x月x日,婆羅門僧人摩西達多攜劣質金剛石冒充聖物佛齒,被傅奕識破,於病榻上交代其子傅敦持此角前往破之。傅敦持此角,奮力一擊,假佛齒應手而碎。摩西達多騙局被揭破,青史記載之。衛螭美美的想著,琢磨著還應該給這只神奇的羚羊角取一個名字代號,神奇地角?偉大的角?真實的角……

    衛螭為收藏室又多了一件寶物高興不已,第二天。傅敦派人送來審訊結果告知衛螭。原來。那摩西達多確實是婆羅門教地教徒,只是地位低下。撈不到什麼油水,聽說從大唐回去的天竺僧人說起大唐的繁華和信眾的虔誠,心生仰慕。恰好出外給信眾治病的時候,有信眾給他送了一顆劣質金剛石,靈機一動,起了壞心眼兒,拿著來大唐騙吃騙喝。一路上,還真忽悠了不少人,有許多善男信女一路虔誠的朝拜,給他送上華服美食供奉,還有大把的金銀絲帛,賺了個盤滿缽滿。

    那丫還真走了不少地方,都沒有人能識破他,反而越來越受追捧,聽說長安是大唐最繁華地城市,想著無人能識,便大著膽子來了,想不到撞到了傅奕地槍口上,「死」的淒慘無比。可憐的和尚,做騙子也不專業,不知道長安有反佛聖鬥士傅奕在麼?丫還敢往槍口上撞,這是要說丫無知呢,還是說丫大膽,這是個問題。為了感謝摩西達多貢獻了一件歷史軼事,使衛螭多了一件有趣的藏品,送走傅敦的人後,衛螭特地跑去收藏室,美美的撫摸了一陣被他取名為「堅硬之角」的羚羊角,花癡的表情,傻笑的神情,慘不忍睹,反正如果現在問謝玖是否認識這廝,謝玖一定會肯定地說不認識,太丟人了。

    「老爺,英國公府有請。」

    衛螭還沒陶醉一會兒呢,就被人打斷了,十分不悅的瞪了無辜的僕人一眼,聽說是李績老爺子找他,趕緊放下東西出來,問:「啥事兒?李伯伯有沒有說?」

    僕人道:「據來人說,是英國公的姐姐生病,請老爺和夫人過去問診看病。」

    衛螭一聽是李績的姐姐生病,趕緊叫人收拾東西,拉了謝玖一塊兒過去。李績地姐姐,衛螭去李府地時候,也曾見過,年紀比李績長了幾歲,卻老朽得厲害,挺慈祥、樸實的一位老太太,對後輩頗為關愛。據李老爺子說,他這姐姐年輕時吃過不少苦,老來身體不好,老朽得比他這弟弟還快。

    謝玖和衛螭背著藥箱過去李府,李績地弟弟李弼正等在門口,見衛螭小倆口來到,趕緊迎了上來,道「四郎你可來了,快去看看。」

    「叔叔別急,我們馬上就過去。」

    隨著李弼進了李府後院李績姐姐的房間,一股濃重的藥味兒飄出來,李績正來回不停的走著,焦急的等待著,見衛螭兩口來到,道:「你小子,跑哪裡去了?怎麼現在才來?」

    衛螭明白他的焦急,只是笑笑,沒說話,和謝玖一起進了屋裡,幫李氏檢查。男女授受不親,謝玖又是內科,理所當然的是謝玖上。謝玖檢查一下,放下器具,細細詢問一陣,道:「是胃病。」

    衛螭謝玖相視苦笑,這古代的條件,又沒有胃鏡可以照,以謝玖和衛螭的醫術,從脈象上也看不出太多名堂,如果孫思邈在,或許還能從脈象上斷個大概,或許能仔細分辨出到底是啥種類的胃病。這會兒,衛螭和謝玖一起覺得。他們該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生命不熄,學習不止。

    謝玖道:「姑母,平日的飲食需要改變一些,不能再像平日一般。」

    「閨女,該如何改?你說,我老婆子聽著。」

    老太太一口開就是一口純正地山東腔。直爽、熱情,雖然中氣不太足,但以往年輕時候的風采可見一斑。謝玖很喜歡這位待人熱忱直爽。又慈愛熱情的老太太,抿唇一笑,握住老太太粗糙枯瘦的手,道:「平日要少食多餐,定時定量,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熱。不能吃辣的硬的食物。少飲茶,飯後不要馬上就喝水,最好隔一會兒再喝,還要注意防寒保暖,最好早晚再喝上一些新米粥那就更好。」

    老太太笑道:「忒麻煩咧,聽你說這麼一大段,老婆子就頭暈。」

    說著,爽朗地笑了起來,只是因為在病中。笑聲不如往常般洪亮了。李績在一旁道:「姐姐,思思是醫生,遵醫囑才能好起來。」

    老太太笑笑:「中,就照你們說的,省得你們擔心。來。思思,坐過來。陪老婆子說說話。」

    謝玖笑著坐了過去,一邊與老太太嘮嗑,一邊開方子,衛螭暫時充當藥房夥計,待謝玖開好方子後,去抓藥,待抓來後,李弼拿去找人煎藥,給老太太喝。

    待衛螭拿著藥回來,李弼拿去給下人,李績也不見了蹤影,正納悶呢,等了一會兒,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衛螭扭頭一看,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見對面一個滿面黑灰,鬍鬚燒得亂七八糟地,滿頭灰白的頭髮上,黑色的鍋灰沾了不少,手裡端了一個瓷碗,裝滿熱騰騰的米粥。形象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努力忍著笑,衛螭道:「李伯伯,您這是……掉進火灶裡了?咋一身剛鑽過火灶的樣子。」

    李績摸摸自個兒慘不忍睹的鬍鬚,呵呵笑道:「剛去給姐姐熬粥了,好幾十年沒碰過鍋灶,技術生疏,才弄得一身狼狽,賢侄見笑了,見笑了。好在雖然弄得人狼狽了些,但粥總算熬熟了,可以吃了。老夫給姐姐端過去。」

    說罷,舉步朝屋內走去,衛螭心中淡淡的感動與溫馨,跟著走了進去。老太太看到李績地樣子,也是一陣驚奇,接過粥,含淚道:「你傻啊,熬粥而已,叫下人就是,幾十年未碰過鍋灶地人,看把自己弄的,你可是堂堂的國公爺。」

    李績道:「即便是國公爺又如何?姐姐年事已高,小弟也已年老,即便以後想天天為姐姐熬粥,又如何能長久?趁著小弟還能動彈,多為姐姐熬粥,孝敬照顧一下,有何不可?」

    一席話說得老太太熱淚盈眶,慨歎不已,盯了李績一眼,眼神慈愛柔和,頗多感慨。衛螭看得心中酸酸,鼻子酸酸,朝謝玖丟了一個眼色,仰起頭,望著屋頂,直欲把屋頂瞪穿才罷休。謝玖微微一笑,接過李績的粥,道:「伯伯請去梳洗整理一番,姑母這裡我來就好。」

    說著,攪動著、吹著米粥,待米粥降溫。衛螭那邊終於平抑下情緒,走過去推李績,道:「就是,我家謝玖說的對,伯伯趕快去梳洗整理一下,伯伯是姑母的晚輩,我們也是伯伯的晚輩,伯伯能孝敬長輩,我們也要照著做才是,這裡交給我們,伯伯快去吧。」

    李績欣慰的看了衛螭一眼,點點頭出去了。李績剛出去一會兒,李家的子孫們就來了,爭相慰問老太太,哄得老太太挺開心,高高興興地喝完粥,說了會兒話才休息去了。

    謝玖細細的叮囑李府的人應該注意的地方,衛螭站一旁看著,感覺頗為複雜。見李績和老太太的樣子,他突然想起父母來,待父母年老地時候,他卻不能像李績般親手為長輩煮上一碗粥,該死地穿越啊!

    「四郎,過來。」

    正在心裡一邊罵著賊老天,一邊獨自鬱悶,正出大神呢,李績已經整理梳洗好出來,重新換了衣服,頭臉也擦乾淨了,只是一把被燒壞了的鬍鬚卻挽救不回來了。見衛螭盯著他鬍鬚看,李績笑道:「不用管它,燒了就燒了,明日剃成短鬚就成。說起來,四郎,你已經做了父親,也可以蓄須。」

    衛螭摸摸刮得光潔地下巴,似乎和他一般年紀,已經做了父親的朋友們,如程明、如秦猛都已經開始蓄須了,就他一個人整天頂著個光溜溜的下巴,四處晃蕩,還說低調呢,這樣一來,可真是太高調了。不過,似乎留鬍鬚不太好整理衛生,如果他留一圈黑黑的鬍鬚,衛螭極度懷疑有潔癖的謝玖童鞋會就此不再讓他上床,直接把他趕豬圈去。

    想到這個十分有可能實現的推測,衛螭趕緊笑道:「蓄須啊?小侄也想蓄來著,伯伯不知道啊,小侄甭提多羨慕您那一把美髯了,可惜年紀太輕,暫時留不起來,估計還得再等兩年吧。」

    這話說得極為不要臉,衛螭自個兒說完都鄙視了自個兒一下。李績老爺子笑笑,拍了衛螭肩膀幾下,拍得廝腰都直不起來了,才道:「四郎你精通廚事,叫老夫幾道胃病患者能吃的美食如何?待老夫下朝後做給姐姐吃。」

    衛螭立馬兒拍胸脯答應:「成啊,莫說幾道,就是幾十道,只要伯伯想學,咱沒話說,肯定傾囊相授!」

    李績哈哈大笑,又開始拍衛螭的肩膀,拍得那廝想跳起來去揭李老爺子的面皮,看是否戴了人皮面具,看是否是出征的程知節易容的,或是李老爺子被程知節給附體穿越了。不過,考慮到武力值,莫說李績年事已高,但搞定衛螭這種小身板兒的人,那是不在話下的。
第四十章  金子

  「伯伯,這給胃病患者吃的粥吧,種類太多了,考慮到胃口問題,咱也要換著花樣兒的做,其實做起來都不難,譬如說吧……」

  在被拍的生疼的肩膀抗議下,衛螭用最大功力發揮轉移話題大法,趕緊把話題扯開,努力的開始介紹各種粥類的做法,總之,先讓李績停下拍打肩膀再說,廝身體單薄,支持不了太久。

  討論了一陣如何給胃病患者熬粥做可口又對身體的美食後,說著說著,轉到朝廷最近搞得轟轟烈烈的廉政風暴上,自從有了茶葉生意,再加上各府以前自己的家底,在京中,日子過得能有他們幾家寬裕自如的,還真沒幾個,李老子並不擔心衛螭會有什麼小動作,也不擔心衛螭的底子會不乾淨,老子只是淡淡的交代了衛螭一句,交代他這段時間小心些,意思也就是讓他做人低調點。

  衛螭聽得好生無辜,連忙道:「伯伯,你啥時候見小侄我高調過?我這麼站出去,不穿官服,不說我是朝庭命官,絕對沒人會想到。」

  老爺子笑了笑,不和貧嘴的小子計較。說說聊聊,安頓好了老太太,衛螭小倆口才打道回府,反正也挨得近,何況胃病也不是什麼急性病,需要的時候來叫一聲就行。兩口子一路回去的路上,還在感慨李績給老太太煮粥的壯舉。衛螭雖因此勾起了思鄉之情,但並不想對此多說什麼,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這對穿越者來說 ,是個刻入生命的遺憾,沒法改變,既然不能改變,那就只能接受。衛螭挺想得開,情緒只低落了一陣又恢復正常。

  回到家門口,天剛剛擦黑。遠遠見過來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卻是衛文,丫耷拉著個腦袋,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衛螭見他來的方向是莊子,會心一笑,明白衛文又在大妞那裡吃了閉門羹了。

  「老爺,夫人。」

  走近前來,衛文行禮。謝玖淡淡一笑,當先走了進去了。衛螭站在門口,朝他招招手,小聲道:「還沒搞定?」

  衛文情緒低落,點點頭,神情頹廢,滿臉憂鬱,一副為愛傷風感冒,為愛頹廢憔悴的樣子,這樣子,應該比較能博得同情,但是在衛螭這裡……說實在的,同情沒有,狠踹兩腳的想法倒是很強烈,讓衛螭費了不少自制力去克制。努力克制著自個兒,力持表面鎮靜,衛螭笑問:「這是第幾次被罵了?」

  衛文很低落的冒出了一個數字:「第九次!」

  衛螭很不厚道的咧開了嘴。在衛文控訴地目光下,好不容易克制著沒笑出聲來,咳嗽一聲,故作正經道:「九次了,也差不多要成功了。那啥,失敗是成功的母親。你想娶人家閏女回家就得努力,是吧?不過,很好奇你到底咋和人家說的?九次都不成功,也算是……嗯,非常厲害!」

  衛文低垂的腦袋,驀地抬起來。長嘆一聲,神情低落,怎麼追一個老婆回來,這個問題。衛螭還真幫不上忙,仔細回憶下他和謝玖的相處過程,對衛文的情況沒啥幫助,以前也沒啥追女的秘籍或是太過豐富地經驗,實在幫不上忙。衛螭想了想,拍拍衛文肩膀,問道:「為啥你就認準了大妞呢?來,和老爺我說說。」

  聽故事,特別是聽八卦故事,這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話說,衛螭一直很好奇為啥衛文和大妞扯一起,換句斯文點兒的用詞就叫其中必有緣故啊。要不是看衛文一臉的糾結,衛螭不好意思表現的太興致勃勃。

  或許是某男的目光太過熱切了,衛文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瞅著衛螭,看得衛螭趕緊一陣傻笑,努力的做出一副和藹可親的主人關懷下地樣兒,訕訕笑著。衛文定了定神,帶著點兒羞澀,帶著點兒甜蜜和感慨,緩緩把他少男的甜蜜初戀給講了出來。

  話說,當年衛文犯下了不大不小的錯誤被趕出衛府後,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淒慘啊。本質來說,衛文也不過是個天真單純的貧家少年,他家中兄弟姐妹眾多,為了生計被父母賣給了人牙子 ,因緣際會得以在衛府當差,又因為當初比較合衛螭的眼緣兒被選為貼忠僕,可算是平步青雲,又因衛府主家的和藹和寬厚,在兄弟姐妹中,很是叫人羨慕。

  犯了錯被趕出衛府後,說是出於自尊心也好,出於虛榮也罷,衛文並沒有回得家鄉,而是滯留在京城,平日積攢地錢財用盡後,身無分文的他,被趕出寄居的地方,只能靠著乞討為生,嚐盡人間冷暖,愈發的明白在衛府地時日的可貴之處。心中對衛府還有著牽掛的衛文,下意識的離開長安,偷偷跑到衛府莊子來,也不敢靠近,平日裡被在田地邊躲著,偶爾偷吃一下莊稼作物,回憶在衛府當差時的榮耀,常常淚濕衣襟,一個人躲在田地溝裡痛哭流涕。

  說到這裡,衛文很是長嘆一聲,衛螭默默無語,只是拍拍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衛文接著說:「我在田地溝裡躲了好些天,偷吃不少莊稼,仗著地形熟悉,逃過好幾次村民的抓捕。逃了幾天,或許是累了,也或許是挨餓受凍凍地,我生病了」

  俗語說得好,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霉的時候,似乎更多的是更加倒霉。衛文就是遇上了這樣的情況──上吐下瀉外加發燒!整個人捲縮成一團,躺在地溝裡,呻吟不止。衛文笑道:「當時,我渾身無力,又累又餓的睡在地溝裡,幸得大妞和狗蛋姐弟倆發現我,把我給救回家去,又不能讓老爺和夫人知道 就偷偷給我治病,否則,可能我已經病死了。」

  看著衛文的笑容,衛螭感覺挺複雜,沒說話,繼續默默地聽下去。衛文繼續道:「在大妞家養了大半個月,病體才告痊癒。在養病的時候。大妞奶奶曾問過我為何被府裡給趕出來,我心中羞愧,被問了許多次才說出原因。大妞爺爺罵我忘恩負義,罵我忘本,說如止是看我可憐,不忍看我病死荒郊,才救我一救。否則,就是衝著忘恩負義這一點也不會搭理我一下。」

  衛文強笑著,臉上赧然,一派複雜之色。衛螭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今日地你已經不過,來,接著說大妞。.」

  衛文感激的看衛螭一眼,續道:「大妞爺爺、奶奶的意思,是讓我養好病就走,離開衛府莊子,免得讓夫人、老爺發現時難看。大妞卻私下偷偷勸解我,說夫人、老爺都是心慈之人,只要我誠心認錯,以後踏實肯幹,不再做忘恩負義的事情,老爺和夫人定會原諒我,給我重來的機會。」

  衛螭笑道:「大妞那小丫頭片子倒是精明,把我和夫人地性子摸得真準。」

  衛文憨憨笑笑,撓撓頭,道:「枉我跟了老爺、夫人那麼長時間,對老爺、夫人的瞭解,還不如大妞,端是叫人慚愧。」

  衛螭只是笑笑,示意他繼續講下去。衛文接著道:「我做下錯事,又怎麼好意思再回頭去求老爺夫人,故我一直猶豫不決,無顏面見夫人、老爺。是大妞一直鼓勵、勸解我,她說,正是因為明做錯了,才更要求得老爺、夫人的原諒,才更要去贖罪,報答老爺、夫人的恩情。否則,我這一輩子,又豈會安心。我左思右想,猶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攔住下朝歸來的老爺,求得老爺的原諒。」

  衛文說得簡單,但其中地曲折過程及他的心裡路程,恐怕唯有他自己才明白。大妞那孩子倒是早熟,她的話聽著樸素,但確實是真正的道理。衛螭嘆了口氣,道:「知道為什麼原諒你,讓你重新開始嗎?」

  衛文搖頭,衛螭笑道:「因為面對錯誤比做錯事更需要勇氣。人人都會做錯事,都有迷糊的時候,但是,又有多少人敢真正面對自己的錯誤呢?有幾個人?」

  衛文愣了愣,若有所思。衛螭笑道:「因為你敢回來面對你犯下的錯誤,也因為你吸取了教訓了,知道踏實,一步一個腳印的來了,所以,夫人和我又重新開始重用你。吃過那些苦,也算是一種福氣,起碼你知道什麼是應該珍惜地,什麼是應該被放棄的,得你應該得的東西,不會再像以前般虛榮浮誇,要做實事,最要不得的就是虛榮浮誇,小子唉,真是大人了,以後老爺我就可以少操心些。」

  「我也會努力做事的,再不會辜負老爺和夫人的期望。」

  衛螭笑著拍拍衛文肩頭,衛文感激地笑著,眼中有淚,帶著不好意思的神情。衛螭明白,衛文對大妞是有感情的,只是小伙子不好意思宣揚出來,能把過程說出來已是大不易了。搓著下巴思索一陣,衛螭道:「大妞是個好閏女,如果讓別人娶去了,確實是一個大損失,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都不應該讓這樣的好閏女嫁給別人,是吧?」

  衛文兩眼亮晶晶地望著衛螭,忙不迭的點頭,星光閃閃的眼睛,期盼的望著衛螭,裡面全是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芒。衛螭被這光芒刺得有些想擋眼睛,趕緊道:「這是你的婚姻大事,是你父母做主而不是我,你這樣看我也沒用。」

  本來星光閃閃的眼睛,聞言一黯,重新低下頭,就差沒去牆角蹲著頭圈圈來表達他的鬱悶了。衛螭看得挺開心,笑道:「你小子也先別忙著鬱悶,如果你真想娶大妞回家,那就別整天上門騷擾小姑娘,整點兒實際的出來 。」

  衛文低落的情緒一振,忙追問:「老爺的意思是?」

  衛螭笑著道:「沒啥意思,就是說你要繼續努力,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成親地事情吧,大妞地意思是正確,不止是你和她地事情,而且關係到兩個家庭的事情,你想娶大妞,就把她們家和你們家的事情給弄好嘍,不然,你就是踩破了大妞家的門檻也是白搭,知道不?」

  衛文眼睛一亮,趕緊點頭,點完頭就向衛螭告辭,跑回去合計了。衛螭笑著看衛文的身影搖頭嘆笑,以前還真沒看出衛文的性子這麼急。

  衛文走了,衛螭也走進家去,謝玖正爬炕上和孩子們玩,把為孩子們做的布娃娃、玩偶啥的扔了一炕頭,母子仨兒爬著數數呢。衛螭笑呵呵湊過去,一把抱起女兒親了一口,笑問:「寶貝兒,來告訴老爸,有幾個玩偶?」

  麒麒咯咯笑著,舉起小手,扒著手指頭,做一頭霧水轉,嚴重打擊了老爸想做天才兒童爹爹的念頭,然後口水滴答的湊過去,親老爸一臉的口水。弄得某老爸挺無奈,一邊擦口水,一邊向孩子媽抱怨:「怎麼你都教了這麼多天數數了,還是不會呢?」

  謝玖憋著笑,接過麒麒,讓孩子爸趕緊擦去滿臉口水,道:「孩子們還小呢,理解能力跟不上,需要耐心教呢。怎樣?你幫衛文想到娶大妞過門的方法了麼?」

  衛螭搖頭:「沒有,清官難斷家務事,咱又不是保媒的,跟著摻和啥啊,先別說這個,咱先說為啥夫人就認為我會幫他想到辦法呢?咱追求你的招數,又不適合衛文,他要是敢給大妞寫情書,肯定被大妞爺爺抬著掃帚打出去,真正的登徒子。」

  衛螭笑得好不遺憾,似乎為沒把這個主意告訴衛文而扼腕。謝玖笑著白他一眼,道:「你有什麼招數?似乎什麼都沒有吧,難道我記錯了?」

  「咳咳……」

  某男差點被口水嗆死,指著謝玖,滿臉駭然道:「夫人你想翻臉不認帳麼?我怎麼記得當初是你先追求咱的,是你先說是夫妻的吧?我可沒先說,最多也就是順水推舟!」

  謝玖臉孔一紅,化身惱羞成怒的具象化,撲身而上:「你胡說!你……我不管,是你先追求我的,我……才勉強答應的。」

  「哈哈哈……哎喲,輕點兒,哎喲,救命啊,有人謀殺親夫了!」

  某男樂極生悲,一不小心忘記了這個問題對女人的重要性,再次倒在了某美人兒的五指山。阿門,早日超升吧。
第四十一章 東西南北風

   婚姻生活裡,妄圖講道理是不可能地,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南風壓北風,歸根到底就是誰征服誰和彪悍值的問題。所以,屈打成招也是經常發生的,所以,發生冤假錯案是不用質疑的,所以,是男人就要咬牙硬撐的,所以,男人就是能者多勞的典範的。在事關誰先追求誰這種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上,武力值不如人,身為男人的衛螭只能望著屋頂,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在衛螭童鞋的熱烈、積極、堅持的追求下,謝玖童鞋心慈手軟,不忍看衛螭童鞋的可憐兒狀,勉為其難的才同意衛螭童鞋的追求,在衛螭童鞋主動求婚的時候,衛螭童鞋採取了不光明的、針對謝玖童鞋喜好浪漫的弱點的對策,騙婚成功。總而言之,謝玖童鞋是矜持滴、淑女滴,絕對不會做出主動追求衛螭的行為滴!

    被逼著立下這麼一個長的誓言,謝玖童鞋是開心了,衛螭只能仰天長唱:「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眼淚漣漣。」

    謝玖滿臉莫名:「你唱梆子戲作甚?這詞兒聽著怎麼這麼……」

    衛螭滿臉正氣:「這是《竇娥冤》的詞啊,我就記得這兩句。」

    謝玖滿面無言,突然露出一個美麗可親的笑容,某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一伸腿,輕輕地那麼一踹,騰雲駕霧般,某男已經神奇的從炕上坐到炕下了。一手端著下巴,一手揉著摔得生疼的屁股,做沉思者狀----到底是怎麼下來的呢?

    眼睛若有所指地往謝玖白生生的小腳丫看,人家姐姐還樂呵呵的哼歌,樂呵呵的隨著歌曲的調子擺動腳尖呢。某男只能長歎一聲,自己拍拍屁股站起來,重又爬上炕。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小朋友們。再來一遍!」

    大清早,衛螭還沒起床,就聽見清脆乾淨的喊口令聲,聽著咋那麼像謝玖的聲音呢?!伸手迷迷糊糊的摸摸身邊,已空無一人,他家姐姐不是說寧願晚睡。不願早起麼?據說賴床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偉大事業來著,咋今天起這麼早呢?

    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眨了N下,終於醒了瞌睡,磨磨蹭蹭地爬起床,出臥室去洗漱,卻見謝玖帶著麒麟雙胞胎,帶著鯉兒幾個。在院子裡做早操,做的是著名地、有廣泛群眾基礎的第七套廣播體操。

    衛螭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懶懶的開口問:「夫人,你們這是玩兒的啥?」

    謝玖巧笑倩兮,道:「早鍛煉吶,生命在於運動。這不是你常說的麼?你也快洗漱了來參加,免得冬天又生病。」

    衛螭無言,僅有的一點睡意也徹底消散了,只餘下韻味悠長地哀歎一聲,心中尚覺得無法表達他複雜的情緒和感想。話說,一直健健康康。號稱體力無敵的外科醫生衛螭在冬天生了一場病。在床上臥床休息好幾天才痊癒後,謝玖就以此為借口。要衛螭積極響應身體的號召,積極主動的參加鍛煉。然後,衛螭的苦日子就來了。

    醫學院的上班制度,衛螭以節省資源,不浪費蠟燭為借口,每天早晨巳時上班,每天下午申時末下班,嚴格堅持八小時工作制度。讓一個已經習慣了唐朝作息時間的人,每天早上卯時起床開始早鍛煉直至辰時三刻是非常不人道的,是應該嚴重鄙棄地,是很難做到的。

    雖說成年人應該更比小孩兒有自制力,但有時候吧,這只是想當然的,是無法實現的。第一個實行這個制度的早晨,衛螭不願起來的借口是----病體剛好,再去吹冷風可能又會舊病復發;第二天又繼續以這個為借口,接下來連續一個星期,都是用這樣地借口,在謝玖忍無可忍的時候才又勉為其難的換了一個,各種借口,五花八門,聽著似是而非的,忽悠得謝玖笑也不是,氣也不是,最後無法,只能採取終極絕招----掀被子!看廝還願不願意繼續賴床。

    終極絕招的過程是血腥的,效果是顯著地,反正開始地頭五天,衛螭都能在這招的威力下按時起床,積極參與謝玖計劃安排地早鍛煉,繞著花園跑十圈。話說,每當到這個時侯,衛螭就開始抱怨----丫的,誰把花園建這麼大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開始幾天,謝玖比衛螭還積極,人家甚至叫家裡的裁縫縫製了一套專門運動的衣服,積極做好準備,甚至還細心的給衛螭也做了兩套,說是男人汗大,可以換著穿,免得汗味兒熏著人。總的來說,做的還真是細緻體貼、熱情周到。但是,就是這個但是,但是也就是開始的幾天積極而已。接下來幾天,不是揉揉小腿,說是好久沒鍛煉腿疼,就是說哪兒哪兒不好、不舒服,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再然後,魚也不打了,網也不曬了,直接收起了漁船,再無聲息。專門縫的運動衣,也只穿了兩水就束之高閣。每天早晨,下人來提醒鍛煉時間到的時候,謝玖就推推身邊的衛螭,咕噥:「時間到了,快起床鍛煉去吧。」

    某男抬頭看看外面,心中一邊感謝古代沒電燈,一邊挪動一下身子,低聲迷糊道:「你聽錯了,天還沒亮呢,繼續睡。」

    這就是衛螭的早鍛煉生活,不了了之。可以預見,這廝是十分沒有運動員天賦的。成年人體育鍛煉這種問題吧,開始都是挺積極的,中間都是稀稀落落的,後面總是悄無聲息的。這是鐵一般的規律啊,能一直堅持下來的,少之又少。反正衛螭在自個兒和謝玖身上再次體驗到了這個鐵一般的事實。持之以恆之所以是難得地品質,有時候就是體現在這樣的細微之處。

    今天一大早謝玖就拖著孩子們來做歇了好久的。如果是物品的話,估計已經生銹的早鍛煉,衛螭絕對不會說她打擊報復。衛螭倒是挺喜歡謝玖這樣的性格,在外人面前,永遠的彬彬有禮,永遠的矜持端莊,永遠的淡薄疏離,不特意去親近,也不可以去疏遠。保持著不遠不近地距離。但在家裡卻比較直率,能端得住大局。又偶爾會使小性子,把一個女人的性子,表現得淋漓盡致,就某些方面來說,女人地小性子,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撒嬌。不一定要滿足什麼無禮的要求,就是簡單的、沖親近的人發洩一下小情緒而已。衛螭把這兒當做生活樂趣,嘴上說著苦哈哈,心裡卻美得不行,這也算是他做男人做得成功的標誌之一吧。

    剛洗漱完,謝玖和衛螭一人抱了一個孩子,吃早餐地時候,下人急急來報,說是英國公府來人。衛螭一愣。還以為是李老太太的病情有了變化,一邊叫人去把人請來,一邊叫謝玖準備醫療箱。待那人進來,果然是說李老太太病情有變,叫衛螭、謝玖小倆口趕緊過去的。

    衛螭要上班,無法之下只好派人去醫學院說一聲。打著出診的名義,與謝玖一起去英國公府。到得英國公府,急急奔赴老太太的臥房,一進去,卻見李績和老太太一人端了一碗粥,正喝得痛快呢。衛謝倆人對望一眼。衛螭呆呆問道:「伯……伯伯。這……這是……不是說姑母病重麼?怎麼……」

    李績笑呵呵的道:「四郎來了,用過早餐麼?這是老夫早起熬的粥。來,過來坐下嘗嘗。」

    衛謝倆再次對望一眼,摸摸趕時間剛吃了六成飽的胃部,謝玖望著衛螭,衛螭只得傻笑一聲,自覺地走上前去,接過一碗粥,傻笑道:「難得吃到伯伯的手藝,小侄就不客氣了,先饞饞。」

    說罷,懷著革命英雄慷慨就義地英勇精神,嘗了一小口,還成,味道不算太難接受,起碼沒有把鹽當成糖,醬油當成醋就是了。沖謝玖幾近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謝玖才優雅的走過來,接過一碗,說了聲謝謝,文靜的坐在一旁喝起來。衛螭一邊喝粥,心底眼淚嘩嘩滴,男人啊,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

    喝了粥,讓下人收拾下去,李績才慢條斯理的道:「老夫昨日收到消息,朝廷查賬已查到兵部。」

    衛螭笑道:「伯伯不用擔心,小侄雖然在兵部掛了個虛職,但除了俸祿之外,沒有任何不該動的東西,沒事地。」

    李績淡淡一笑,道:「老夫知道你小子手底乾淨,又是虛職,除了俸祿,還有何財物能讓你接觸到?以你小子的能耐,想來錢必有不少辦法。」

    「那伯伯如此急的叫我們來是為了……」

    衛螭嘿嘿笑笑,點頭表示認同,就算他想在兵部貪污,他也貪不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績道:「四郎,知道兵部來錢最快的是什麼渠道麼?」

    衛螭很老實的搖頭,話說要他一現代穿越來的社會主義好公民知道當兵為啥錢多,他還真回答不出來。李績道:「戰利!」

    「戰利?!」

    「沒錯,就是戰利。特別是攻城地戰役,戰後繳獲地財物,按例可以根據戰功獎賞將領一部分。」

    衛螭一驚,凝眉沉思了一陣,道:「伯伯,我義父已多年不帶兵,幾位叔伯也歇了幾年了,對這些不走賬目的灰色收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李績對衛螭首先想到秦老爺子很是讚賞,嘉許地看著他,道:「已經過去多年的事情,又不走賬目,是查不出來的。本來,這些也是不查的,只是最近有人倒霉了,運氣不佳,剛巧碰在朝廷大規模查賬的當口上,這次,就是不死,也得扒掉一層皮。」

    衛螭很好奇李績說的倒霉傢伙是誰,但看李績的樣子,似乎不打算明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接著問重點:「那伯伯今天如此掩人耳目的把小侄叫來是為了何事?」

    李績看了衛螭一陣,看得廝莫名其妙之後,才緩緩道:「如今春暖花開,正是採藥的好時節,老夫聽說你們醫學院有所謂的野外教程課,趁著時候,把學子們都帶出去採藥吧。」

    這是要他出京麼?!

    李績老爺子沒有明說,衛螭也沒追問,與謝玖在李府耽擱了一天,傍晚才回家去。晚上,小倆口頭挨著頭的在炕上討論了半宿兒,討論了一下行程。為了配合朝廷查賬的大潮,衛府名下的產業也決定做一次盤查,由謝玖主持。孩子們離不開母親,一塊兒帶去,在各產業間奔波,忙得很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衛螭那邊,則是採納了李老爺子的建議,風風火火的搞起了野外教學,醫學院的學生,被拉出去了三分之二,除了必要的,要留著的人手,基本都出去了,研究草藥移栽的有之,研究藥材效用的有之,總之,如無必要,全都出去,絕不留在學校裡。

    衛府這邊忙著轟轟烈烈的迎合朝廷查賬行動,醫學院那邊忙著搞醫學實踐,衛府小倆口都很忙,忙得不見任何外客,即使有客人來了,多半也是空等,衛府近乎閉門謝客了。而長安城裡,也不輕鬆,陰雲密佈者有之,喜笑顏開者有之,看似寧靜的表面,颶風已開始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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