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歷史] 大唐御醫 作者:半墮落的惡魔 (連載中)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三十五章 秋 獵(下)

  小兕子很興奮的看著衛螭,大大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道:「衛大人,能告訴兕子,一休是怎麼把畫上的老虎給抓下來了嗎?」

  這是衛螭上次給她講過的故事,這廝的故事,快被這位可愛的小公主逼完了,沒有辦法之下,只好把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給整了出來,之所以選一休的故事,完全就是因為裡面都是一些很有趣但有有許多小知識和教育意義的小故事。這廝想過了,等一休的故事講完,就接著講阿凡提的故事,反正咱小時候看過那麼多動漫,一部部講出來,還不信就不夠了。

  「小公主沒想到辦法嗎?」

  衛螭就勢盤坐在草地上,與小公主同高,視線相對,笑問。小公主很乖的搖頭,很認真的苦惱著,道:「兕子想不到,九哥也想不到,太子哥哥也不知道,問了很多人,都說不知道。」

  汗,原來這小可愛把這問題都問遍了啊。

  這時,長孫皇后笑道:「這個問題,兕子也問過本宮,本宮也無從答起,還請子悅解開疑惑。」

  衛螭抓抓腦袋,笑道:「這個問題,換個角度想就能解答,那畫上的老虎是死的,自然無從捉起,那刺史大人讓一休去捉,明顯就是為難一休,所以,一休的辦法,就是把這個為難還給刺史。」

  「還給刺史?如何還?」

  「一休先做好抓虎的準備,去到刺史府,對刺史說了,他說,請大人把畫中的老虎趕出來。那畫中的老虎是死物,既無從趕起,又如何捉起呢?於是,刺史只好認輸咯。」

  「原來如此。」

  在場的人恍然大悟,小兕子歪著頭想了想,笑道:「一休好聰明。」

  衛螭看著她可愛的笑臉,想起來時給她準備的禮物,笑道:「小公主也很聰明啊,又乖,會給太子殿下呼呼,太子殿下說了,因為小公主的呼呼,他的傷口一點都不痛了,說小公主是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好孩子。」

  這句話,不止讓小公主眼睛一亮,連長孫皇后,也很溫和的看了衛螭一眼,看小兕子的眼神,那叫一個慈愛,那叫一個溫柔。小兕子很雀躍的道:「好孩子應該得到禮物!衛大人要送兕子禮物嗎?」

  「哎呀,小公主真聰明,這都猜到了,唉,居然瞞不住,小公主真是太聰明了。」

  衛螭毫不吝嗇的誇獎,小公主有點害羞的低頭,小臉兒紅紅的,小聲道:「人家才沒有一休聰明,一休能想到辦法捉畫上的老虎,兕子想不到。」

  「這不一樣嘛,小公主比較小嘛,等咱再長大一點,再多學一些東西,小公主也會想到的!」

  「真的嗎?」

  「真的!所以,小公主要好好學習,爭取做大唐最聰明的公主。」

  「嗯!」

  小公主用力點頭,衛螭笑著從袖袋中拿出他做好的禮物——掃晴娘人偶。也就是動畫片中晴天娃娃的原型,當然,這個掃晴娘人偶不是東邊那小島上的樣式,而是純正的中國樣式,咱中國的東西,漂亮多了。

  「哎呀,好可愛啊!」

  掃晴娘人偶,用布頭做的娃娃形象,手拿掃帚,頭上剪成蓮花狀。是招弟照著小兕子的樣貌縫製的,做的很精緻,一眼就能看出很像小兕子,當完成的時候,中國古代人民的勤勞和智慧,又一次讓衛螭震撼了。

  周木匠那一手分毫不差的絕活,還有他家的小蘿莉招弟的女紅,這都是經歷苦練才能出來的絕活,不得不讓人欽佩。

  衛螭笑著為招弟表功,道:「這是我家招弟做的,看看,像誰?」

  小兕子又很可愛的歪著腦袋看了看,眼睛一亮:「像兕子!」

  「喜歡嗎?」

  「嗯!」

  「回去讓內侍幫你掛在房簷下,咱也天天祈禱天晴。」

  「嗯!」

  小兕子很可愛的答應,抱著衛螭送她的小掃晴娘人偶過去找娘獻寶去了,還不停的問母親:「母后,像不像兕子?」

  「像。子悅,這是誰的針線?思思的嗎?」

  小小的人偶,在一群女眷中傳來傳去,小公主的眼睛,基本上,人偶傳到哪裡,就跟到哪裡,表情小心翼翼的,生怕誰給她弄壞了,可愛的小樣子,招人疼啊。

  不過,說到針線,謝玖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臉邁到一邊,衛螭心中叫苦連天,語氣很是悲壯:「回娘娘,是我家一個小女僕的手藝。」

  絕口不提謝玖,長孫皇后多聰慧一人,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抿嘴一笑,道:「你一直送禮物給兕子,本宮要怎麼感謝你呢?」

  「呃……不用了,娘娘太客氣了,那啥吧,這些禮物,不過是些小玩意兒,又不值錢,就是做出來哄公主開心的,娘娘不用在意,小公主喜歡就好,這就是對臣最大的獎賞。」

  衛螭很會說話,本來他給小公主做禮物,就是出自對她的憐愛之心,沒啥其他的想法,如果要了長孫皇后的賞賜,那他成啥人了,單純的心意,這廝不想蒙上什麼功利的色彩。

  長孫皇后看了衛螭一眼,頷首,不再提賞賜的事情,衛螭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告辭走人。笑話,再呆下去,衛螭懷疑把會被這群老少女人們給打趣致死,這種死法太不光彩了。

  回到男人陣營,各人已經堆了一堆大小戰利品,衛螭看得直搖頭,物種滅絕就是這麼產生的啊。當然,這種想法,這廝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在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廝自認很正義,嗯,像某紅內褲外穿的超人一樣正義。

  「衛兄弟,收穫如何了?看看,這些都是我打的。」

  房家老二房遺愛騎著馬跑過來,很是得意的顯擺,那是,人家可是很勇武的小伙子,一點都不像他老爹那個文弱書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遺傳變異?!

  衛螭道:「恭喜房二兄弟,收穫不錯,請再接再厲,你看,我家二哥那兒,好像比你多了。」

  房二一看秦猛那邊,果然,獵物已經堆了一大堆,什麼鹿、麂子、獐子、野兔、野雞啥的,堆了一大堆,再看看自己這邊,似乎薄弱了一點,連忙策馬走人,繼續努力幹屠殺去也。

  衛螭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逃過一劫,暫時保住了面子。翻出帶著的佐料,吩咐衛文生火,秋獵燒烤,準備開始。

  話說,一下午,就是在謝玖那邊混了杯果汁,還有個茶葉蛋,其他啥都沒吃下肚去,在家裡,吃慣了一日三餐,這來狩獵,做了劇烈運動,太耗能量,這廝覺得肚子餓了。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三十六章 英 僕(上)

  生起火,從自家的獵物堆裡,挑出兩隻野雞,兩隻兔子,讓衛文拿去洗剝乾淨,衛螭做燒烤準備。

  油,大豆搾的,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家還在吃動物油,衛螭和謝玖倆,吃慣了植物油,便叫管家搾了大豆油,讓管家好一陣心痛,話說,現在的大豆,那是度荒物資啊,咋能浪費來搾油呢。

  鹽,那是專門磨細了的;辣椒,用乾辣椒炒過,燒烤時候灑上,那叫一個香,孜然、胡椒麵等,全都準備了一小灌。這廝看來準備的很充分。

  不一會兒,衛文洗剝好獵物拿來,衛螭讓他繼續去洗剝,自己先抹佐料醃製一下,特地帶了把小匕首來,專門用來劃開表皮,讓味道進去的。

  燒烤這東西吧,很香,老遠就能聞到味道,誰家來狩獵,不是自個兒帶點酒食來打發了事,哪會像衛螭這般,燒烤場都搬到狩獵場來了,丫就是把秋獵當秋遊來野餐的。

  趁著香味兒還沒有把進山狩獵的人引出來,衛螭和衛文搭一起,先消滅了第一波考好的兩隻兔子、兩隻野雞。

  話說,這野兔和野雞吧,絕對沒有家養的雞好吃,肉質比較粗,口感有點柴,油水也沒家養的那麼多。家養的雞和兔,肉質絕對比野的鮮嫩,只不過,在現代,野味比較稀奇,屬於高端消費,人家賣的就是一個純天然。來狩獵,如果不吃烤野味,似乎有點不應景兒,故衛螭只是帶了調料來。

  主僕倆吃了個滿嘴油光,很飽,擦擦嘴,衛螭又親手翻烤了幾隻野兔、野雞出來,送到女眷堆裡,然後衛螭就罷工,交給衛文烤,已經教過他了,當然,技術暫時比不上衛螭,但應該能應付了。

  果然,剛烤上第三輪,一票進山狩獵的老少爺們兒就回來了,衛螭看他們的樣子,絕對懷疑是被香味兒引回來的。山裡的動物們,要記住他的恩德。

  「衛子悅,你這是狩獵的做派嗎?連火堆都架起來了,來,讓朕看看,你的獵物有多少了?」

  李二陛下很是不忿的盯著衛螭,問道。衛螭這廝很識相,立馬把烤好、切好的野味端上去,道:「陛下,先不忙,累了一天了,先吃點東西吧。」

  說罷,奉上烤野兔一隻,烤雞一隻。然後又轉向秦老國公,道:「義父,孩兒先給您烤好了兩隻,你先嘗嘗,是否合你的口味?」

  這些燒烤,衛螭都撒了辣椒粉,吃燒烤,沒辣椒咋成!區別只是多與少。

  李二陛下這才滿意的坐下,開始吃衛螭的「貢品」,吃得他讚不絕口,衛螭幾乎能聽到旁邊人嚥口水的聲音,看他們眼巴巴的望著衛文,這廝心中得意的偷笑,幸好已經先吃過了,不然,估計他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所有人全都坐下,等著吃衛文的燒烤,衛文只有一個人,雖然忙了個雞飛狗跳,但滿臉都是開心。那是,這些都是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啊,現在能親手烤制野味給他們吃,衛文能不激動嗎!要不是衛螭過去踹了他兩腳,估計衛文的燒烤,鹽巴能多的鹹死人,衛螭很鄙視他,沒定力,沒原則!鹽那也是要錢買的!

  吃吃喝喝中,衛螭不時扭頭望向山林方向,大虎二虎還沒回來呢,這倆小子,都說了讓他們別打大的,只打小的,地上都堆了這麼一堆了,雜還不會來呢?!

  酒過三巡,燒烤也吃了一堆,衛螭帶來的調料都下去半灌兒了,二虎滿身鮮血的回來。衛螭一驚,跳起,連忙過去,問道:「哪兒受傷了?我看看,先給你做一下急救處理。」

  二虎憨憨一笑,不過,滿臉的血,讓他的笑容,有點猙獰,對衛螭道:「少爺,我沒事,這血不是我的,我和我哥都沒受傷,是我們獵了一頭熊,這血,是熊的!」

  「熊?!」

  衛螭倒吸一口氣,這種大東西,才倆個人,他們也敢打,衛螭很想踹二虎兩腳,微怒:「不是叫你們不要打大的,只打小的了嗎?這麼大的人,怎麼就不聽話呢?咱家才你們倆去打獵,能打大的嗎?能嗎?」

  衛螭的發自內心的關心,讓二虎很感動,憨憨笑著,道:「少爺放心吧,我和我哥以前在山裡的時候,還打過比這更大的熊,沒事,我們有經驗的。況且,我還有少爺的刀,正好遇上,就拿它試試刀。」

  「胡扯!經驗不是啥時候都管用的,有好刀又咋樣!關鍵要看情況,今天這麼多人進山,那熊肯定被驚了,你們……」

  「行了,四郎,這是好事,別罵了,要罵回去再罵。」

  衛螭罵的正痛快,秦老國公發話了,看衛螭的笑容很慈祥,人家是軍旅出身,對手下的兵很愛護,見衛螭這麼真誠的關心屬下,老國公很欣慰。

  「是,義父。」

  衛螭縮了下來,狠狠瞪二虎一眼,瞪得二虎又是一陣傻笑,衛螭拿他也沒辦法。李二陛下問道:「熊在哪裡?」

  「我就是……」

  二虎的話,被衛螭一腳踹斷,衛螭斥道:「這是陛下,陛下跟前兒,能自稱我嗎?」

  二虎連忙改口:「陛下,小的兄長在那兒守著呢,小的就是回來找人手去抬的。」

  「走,看看去。」

  李二陛下很是開心的發話,衛螭連忙讓二虎帶路。二虎頭前兒帶路,一行人,曲曲拐拐的走了半天,老遠看到大虎的身影,腳邊,躺著一頭黑熊,看體型,是成年的,脖子處一片血,其他地方,就再也看不出傷口,看來致命的地方就是脖子。

  「好傢伙,是頭大傢伙,一刀斃命,身手不錯啊!」

  李二陛下顯然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深淺,不是衛螭這種看了半天還摸不著頭腦的外行可以比擬的。

  二虎倒是很實在,嘿嘿傻笑著,道:「回陛下,小的身手一般,主要是我家少爺的刀鋒利。」

  「哦?拿來朕看看。」

  二虎連忙拉起衣裳,把刀上的血跡擦乾淨,遞了過去,看得衛螭一陣苦笑搖頭,這傻小子,怎麼就這麼實在呢。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三十七章 英 僕(下)

  李二陛下接過長刀仔細端詳著,衛螭不懂這些東西,只知道這是家鄉最常見的鑄造樣式,劈砍都行,很好用。

  唐朝的鋼鐵鍛造技術,是很先進的,在後世最出名,號稱世界上最好的刀的日本刀,技術就是繼承自唐朝橫刀的鍛造法。其實吧,日本刀的壽命很短,基本上,刃口上的鋼磨光了,那這把刀的壽命基本就廢了。

  中國刀鍛造注重彈性,而日本刀則注重硬度,所以,抗戰的時候,日本刀遇上中國的大刀隊,只有輸的份,日本刀注重砍人,大刀隊的刀,則是刀也砍,人也砍。

  也不知道現在唐朝的先進鍛造法有沒有出來,衛螭也不懂這方面的東西,只是眼巴巴瞅著李二陛下,希望他老人家不會臨時起意,把他家的刀霸佔就成。

  和衛螭一般,眼巴巴瞅著的還有二虎,好不容易從少爺手上把刀借過來用,除了那次郊外遇襲外,這還是第一次見血,可別見血一次就沒了。

  主僕倆兒的樣子,讓李二陛下啼笑皆非,板起臉,看著衛螭:「衛子悅,這刀的鍛造法,你知道嗎?」

  衛螭趕緊搖頭,他確實不知道,他爹的打鐵手藝吧,傳給了他大哥,還是三十歲了,當了父親之後才傳的,他年齡不夠,既沒結婚,又沒孩子,能有一把成品就算不錯了。

  李二陛下氣結:「你說你,怎麼就沒學點有用的東西,吃喝玩樂倒是樣樣精通!」

  「陛下,民以食為天,這沒啥錯吧?」

  衛螭很委屈,很無辜。話說,他又不知道他會穿越,如果他知道會穿越,丫肯定去把所有技術都學一遍,也學人家小說裡的穿越青年,造完玻璃造水泥,造完水泥造火炮,造完火炮造槍械,臨了再來造個蒸汽機,搞個生產力大躍進,提前進入蒸汽時代,領軍打遍全球,順便有空的時候,再吟兩首小詩,唱兩首小曲兒,拉一票美麗不可方物的姐姐妹妹回家搞種馬後宮。

  可問題的關鍵是,他不知道他會穿越,他一普通的外科醫生,一個普通人,又不是化工博士,能懂那些嗎?普通人能懂嗎?能嗎?

  說白了,這廝就是個有點勤奮的普通人,不是天才,不是紅內褲穿外面的超人,不可能什麼都懂。

  李二陛下白他一眼,怒道:「這把刀……」

  話還沒說完,衛螭就連忙道:「陛下,這可是臣的家傳寶刀,家父留給臣的唯一禮物了,不能充公啊!」

  李二陛下瞪衛螭一眼,咬牙切齒:「難道在你眼裡,朕是個會搶臣子東西的強盜皇帝嗎?」

  衛螭面不改色,趕緊道:「哪能啊!陛下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

  李二陛下看了衛螭一眼,道:「你的刀,朕借用一下,讓匠作監的老匠人看一看。」

  「行,陛下,不過,能否定一個期限?萬一陛下一借,借個百八十年的,到時候,恐怕只能讓臣的孫子去要了!」

  李二陛下露出一口白牙兒,皮笑肉不笑:「百八十年到不至於,先借半年,如果匠作監還是鍛造不出這樣的好鋼,那還得接著借。」

  衛螭無言,和二虎一起兩眼淚汪汪的對望。看主僕倆垂頭喪氣的樣子,李二陛下嘴角一勾,道:「當然,也不能讓你白借。朕觀衛卿這兩個護衛,武藝高強,勇武過人,只憑倆人之力就獵到一頭黑熊,該賞,兩功並到一處,把鑌鐵刀拿兩把來,朕要賜予這兩位勇士。」

  鑌鐵刀?!

  衛螭不解中,李二陛下的的侍衛拿了兩把刀上來,刀鞘上綴著寶石,雕刻精美,是彎刀。

  大虎二虎感恩謝過,二虎愛刀,有了好刀到手上,一刻也忍不住,當場就拔出來觀看,衛螭扭著脖子一起看——偶賣糕的!啥鑌鐵刀,分明就是大馬士革彎刀嘛!口水!

  衛螭以前泡軍事網的時候,網友把大馬士革刀吹得神乎其神,衛螭做夢也想要一把,現在夢寐以求的好刀就在眼前,卻不是自己的,痛苦,相當的痛苦。

  「陛下,臣的刀多借給您一年,不如陛下也賜給臣一把鑌鐵刀吧?」

  衛螭算盤打得很精,可惜,人家李二陛下不是笨蛋,白他一眼,嗔道:「朕的賞賜是那麼好拿的嗎?想要刀,你也去獵一頭熊去。」

  獵熊?!如果下輩子再穿越,弄倆獵槍來還有可能,這輩子麼——不用想了。衛螭趕緊想招兒,為了大馬士革刀,拼了。

  「陛下,這刀吧,是臣的,陛下要借刀,主人是臣,感謝的應該是主人才是,對吧?」

  「不用說了,想要鑌鐵刀,可以,再去給朕多立幾個功勞,朕才賜給你,否則,一切免談。」

  說罷,李二陛下不再搭理衛螭,轉而注意熊去了。衛螭很鬱悶,李二陛下真小氣啊,送他一把玩玩也沒啥啊,幹嘛要用功勞換,剝削,這是赤裸裸的剝削。

  叫人把熊抬回營地,李二陛下興致很高,當場問:「誰會料理熊肉、熊掌?」

  衛螭保持沉默,笑話,他一現代的小老百姓,就算學了廚師證,可也只是二級,熊掌,師傅沒教過,更沒吃過。

  熊是啥?那是國家保護動物,他能接觸到嗎?這廝不過是一普通的小外科醫生,聽說過熊掌,但沒吃過,更不用提做了。

  再說,這廝的廚師證,是陪第一任女友學習的時候混來的。當年,倆人感情好,都喜好美食,女朋友報名廚師班,衛螭捨命陪美人,結果,廚師班畢業的時候,照理該考取的女朋友沒考取,陪美女讀書的旁聽生卻意外考取,這在當時,是醫學院流行的一大笑料。

  沒人會,李二陛下決定帶回宮交予御廚打理,熊皮,會讓人好好剝下來,處理好再送到衛府,這是大虎、二虎兄弟的榮譽,理該還給人家。至於熊膽、熊掌啥的,就充公了,衛螭賴皮,硬是磨著李二陛下答應吃熊掌的時候帶上他,李二陛下估計享受了人家獵物不好意思,又經不起某男的磨功,答應下來。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三十八章 君子六藝

  把大虎、二虎領下去洗洗,換衣服。脫了衣服才發現,大虎胸口給熊爪抓了一把,血肉模糊的,很恐怖。

  衛螭直皺眉,責備道:「受傷了也不知道說嗎?被打傻了?」

  讓二虎去衛文處一趟,把隨身攜帶的急救包拿來。臨出門前,謝玖細心,說是狩獵,容易受傷,就收拾了一個醫療急救小包裝上,想不到還真用上了。

  大虎憨笑:「當時沒覺得疼,沒發現。」

  衛螭好笑,問他:「怎麼才叫疼?」

  大虎這實心眼兒,還真想了想,認真回答:「六歲的時候,和弟弟上山狩獵,被捕獸甲的鐵齒夾傷了腿,那是最疼的,之後,我覺著比不上的,都不算痛。」

  衛螭笑笑,越發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居然撿了對這麼實心眼兒,身手又好的兄弟回來,不知他們兄弟倆和謝玖比,誰的身手更好些,嗯,有機會讓他們比比。

  囑咐大虎不要把傷口掙裂了,也不要碰水,大虎都很老實的答應了。處理好傷口出去,酒意正酣,燒烤大會,開得那叫一個熱烈啊,衛螭剛出去,就被程知節叫他家小子一把拽了過去。

  「衛螭衛子悅,衛四郎衛小四!你丫居然藏私!」

  一過去,衛螭就被程知節扣上這麼一頂大帽子不說,稱號更是達四個之多。口音、語氣,不用懷疑,還是受衛螭傳染的,現在,基本上,大唐蝗蟲軍的成員,張口閉口就是丫,讓衛螭又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他又見識到了流行語的力量,難過的是,本來一純正的北京口音的說法,如今,五湖四海的口音都有,剛剛程知節的,就是山東濟州口音版的。

  衛螭趕緊表明清白:「等等,程叔叔,這罪名,小侄我可擔當不起,先說明白,不然,死不瞑目,眼睛都閉不上。」

  「好,讓你小子死個明白,說說,我家廚子去拜你家廚子做師父,咋沒學會做你拿來的那個叫滷味的東西?還有那啥茶葉蛋,還有那啥三明治?這不是藏私,還叫什麼?你丫不厚道,對叔叔都藏私!問問你老子,該不該打?」

  程知節很激動,要不是衛螭眼疾手快,讓的早,唾沫都要噴到衛螭臉上了。衛螭趕緊無辜的望向義父,他家義父大人摸著鬍子,做笑彌勒狀,道:「程咬金,你個老匹夫,不要欺負四郎,你家廚子又沒拜四郎的廚子做師父,憑啥樣樣兒都教你!有這道理嗎?欺負小輩,你丫算個俅!」

  說得好!義父大人英明!

  衛螭這廝很想鼓掌,很想這麼吼上一嗓子,不過,考慮到程知節的武力值,只能遺憾的打消念頭。

  「我丫啥都不是,就是衛螭衛小四的叔叔,侄子孝敬下叔叔,是不是應該的啊?叔寶老哥哥哎,小弟還只問你這一句,是不是應該的?」

  程知節笑得那叫一個得意,無賴的嘴臉,人家暴露得理直氣壯。

  「好你個程知節,居然欺負到我老秦家門上來了,來來,多日不動手,咱倆練練,讓我老秦看看你丫那三板斧進步沒!」倆老漢吵嘴的架勢,很是嚇人,唾沫伴口水齊飛,衛螭等一干小子臉上無顏色。

  「好啊!難道我程知節還怕你丫秦叔寶的熟銅鑭!來就來,誰怕誰啊!」

  說罷,倆老漢,一個找雙鑭,一個找板斧,準備開打。邊上的,李績、尉遲恭等一干相熟的老帥將軍們也不勸架,居然起哄,各選擇一個人支持,唯恐天下不亂。

  「那啥,程叔叔,義父,不過是道滷味,不用……

  衛螭話還沒說完就跑遠了,為啥,因為倆老漢跳起的灰塵太大,這廝剛開口說話就吃了一嘴灰,秦猛趕緊把他拉到一邊兒去坐下,沒半點驚訝,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道:「不會下重手,父親和程叔叔就是隨意玩玩兒。」

  衛螭目瞪口呆,喃喃蹦出一句:「秋風吹,戰鼓擂,狩獵場上誰怕誰!」

  旁邊的秦猛一口酒噴了出來,指著衛螭一通狂笑,笑得這廝不好意思的低頭,咋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了呢!失誤失誤。

  這邊的喧鬧,驚動了李二陛下,人家李二陛下也不管倆打架的老漢,直奔主題:「這回,又是為何打起來的?」

  尉遲恭哈哈笑著,把事情原因、經過一說,李二陛下很有深意的看了衛螭一眼,衛螭趕緊表態:「只是一時搞忘了,回頭兒,讓我家廚子補上。」

  眾老漢滿意點頭,注意力轉到倆老漢的打架上,李二陛下一臉懷念,道:「好久沒見叔寶動武了。」

  衛螭大汗,只說他家義父大人,不說程知節,該不會這程知節有空就找人打架吧?!

  秦猛估計看出義弟的疑惑,低聲解釋道:「程叔叔比較好武,只要在京中,時不時找幾位叔叔、伯伯們比試一番。在場的,基本都和程叔叔比過。」

  好武?!比試?!恐怕是手癢想打架吧!衛螭汗然。

  果然,這場架,只一柱香時間就結束了,剛好趕上衛文另一輪的燒烤端上來,衛螭極度懷疑,倆老漢是算好了時間才動手的,不然會這麼巧嗎?

  ◇  ◇  ◇

  「子悅,到你了!」

  吃完燒烤做飯後運動消食,不知是不是被兩位老帥的打架引起了興致,或是精力沒在山上發洩完全,某個不認識的缺德傢伙提議比試。

  比武,衛螭還可以推大虎二虎上,比射箭,人家李二陛下說了,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連人家房玄齡房老大人和魏徵魏老大人都能上場去射幾箭,不可能衛螭這年輕小伙兒啥都不動吧!

  衛螭這不學無術的傢伙,禮,那是後天李二陛下派人去訓練的;樂,沒見這廝摸過琴,彈過箏啥的,只會吼兩首流行歌曲;御,這廝家中有僕人馬伕,不用他學;書,這廝的書法就不用說了,好在還讀過不少的書;數,還好,這廝還有一樣可以值得驕傲的;射……這個就不用說了。

  在李二陛下及眾大臣們,大臣的子弟們,京城的紈褲子們的注視下,衛螭取下背上的弓,這是管家特地為他找來的輕弓,衛螭這廝用力也能拉滿。

  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上去,拉滿弓,正欲射——

  「先等等,子悅,你這是幾石的弓?」

  衛螭面不改色:「回陛下,一石。」

  一陣秋風吹過,捲走一片落葉,眾人做石化狀。過了一會兒,人群爆發出一陣熱烈的笑聲,衛螭這廝倒是面不改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代人在辦公室裡坐多了,臂力不如人,這沒啥好自卑,也沒啥不好意思的,這是弱處,短處,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這廝自認是醫生,臂力比不上人,沒啥好丟人的,成長環境不一樣嘛。

  正兒八百的走上前,對著箭靶,瞄準,放箭,然後,一聲慘叫——再然後,嘩啦啦倒下一群人,是笑倒的。

  那廝的箭放出去,力道不夠,射不到靶子,本來以為會落空,結果,射到旁邊站崗的侍衛,正中大腿,再往旁邊移兩寸,那就是正中要害,要害人家斷子絕孫的。

  衛螭抹一把冷汗,連忙過去急救,還好,感謝這廝臂力弱,沒射進肉裡,只是劃開了一條口子,箭頭就滑開了,傷口不深,就是拉的長點兒,撒上消炎藥,囑咐受傷的侍衛不要沾水,連繃帶都不必。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三十九章 「噩 夢」

  「衛大人的箭,射的也太準了。」

  穿武裝,做武官打扮,衛螭不認識。

  衛螭被嘲笑了,也沒啥難過的,抬頭,正色道:「衛某確實不擅弓箭,武藝沒我家夫人好,騎馬的時候也不敢狂奔,說白了,衛某人連房大人、魏大人這樣的文官都不如。所謂的君子六藝,我會的還真不多,這是事實,不用遮掩,遮掩也沒用。各人的成長環境不一樣,受的教育也不一樣,這位大人想必自幼就弓馬嫻熟,而我,沒學醫前,不是在家帶孩子,就是下地幫忙幹些輕活兒,學醫之後就一門心思學醫,大人和我比弓馬,和我同大人比醫術,有何區別?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本就無可厚非。大人拿人的短處肆意嘲笑,恐非君子所為!」

  那武官臉孔漲紅,哼了聲,還欲再說,長孫無忌道:「順德,衛大人言之有理,是你理虧了。」

  衛螭笑道:「無妨,不過是圖個高興,說開了也就沒事了。原來閣下就是長孫順德將軍,如若早知是將軍,衛某一百個膽子也沒臉和將軍比,將軍的勇武之名,豈是衛某一區區後輩小子能比的!」

  衛螭不輕不重的捧了長孫順德一記,捧得他轉怒為喜,衛螭既不得罪人,又皆大歡喜,氣氛重又熱烈起來。

  吃吃喝喝玩樂一陣,衛螭繞路去給承乾太子換藥。秋獵,人家太子哥當然也要來,雖然有傷不能親自上陣,但並不妨礙他參加。

  衛螭去的時候,長孫皇后、魏王李泰、晉王李治、城陽公主(有的地方叫東陽,但更多地方叫城陽,本書取城陽)、晉陽公主小兕子都在,甚至還帶著猶在襁褓的新城公主,長孫皇后與李二陛下的子女,除了已經出嫁的長樂公主,全員到齊。似乎他們都是隨著長孫皇后去探望承乾太子的,衛螭進去的時候,看到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連李泰那個小胖子,一張胖臉,也是歡喜無限的樣子。

  衛螭不禁感歎,母親對一個家庭,對她的子女來說,很重要,母親的存在,是不可代替和忽視的,特別是在這種天家,身為皇后的子女,本身就比較受關注,有長孫皇后在,還能給予他們庇護和教導,長孫皇后如果沒了,恐怕歷史還是會像以前一樣。

  衛螭一邊感歎,一邊行禮。禮畢,熟練的替承乾太子檢查,打消炎針。打完針,晉陽小公主眨巴著大眼睛,替她的太子哥哥呼呼,呼呼完,承乾太子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倆人都一副開心的樣子。

  長孫皇后慈祥的看著,微笑,偶爾瞟衛螭一眼。其餘人則哈哈大笑,為小兕子的可愛。小小的帳幕,蕩漾著一股溫馨感。

  衛螭在一旁欣慰,這才對嘛,這才像一家人嘛,整天頭上頂層烏雲,那活著真是一點趣味都沒有,還平白給小孩子心理增加陰影。

  承乾太子和他的皇帝父親一般,非常喜好狩獵,問衛螭:「衛大人今日收穫如何?孤聽說,衛大人的護衛獵了一頭熊。」

  衛螭嘿嘿笑道:「是啊,我家大虎、二虎合力獵了一頭熊,今天的收穫,基本上都是他們倆打的,臣那啥,殿下們都知道,嘿嘿,就不明說了。」

  「外面的熱鬧,真真叫人意動,可惜孤的傷還未好,否則,孤也能一展身手,衛大人想必不知道,孤於狩獵,也是一把好手。」

  承乾太子的表情很興奮,用眉飛色舞形容也不為過。衛螭笑道:「這臣相信,殿下的身手,肯定比臣這樣兒的好,今天出醜了,臣獵物沒射到,人倒是射倒了一個。」

  說罷,摸著鼻子,把今天失手射傷侍衛的事情講了出來,聽得帳內的人哈哈大笑,連李治小正太都笑話衛螭,人家小正太很是得意的顯擺,說是拿著父皇賜給的小弓箭都打了些野兔、野雞啥的,搞得衛螭很鬱悶,話說,打獵是個技術活兒,和衛螭這種外行中的外行比,有啥可榮耀的,鄙視下。

  倒是一整天都跟在母親身邊,還很小的晉陽小公主安慰衛螭,道:「兕子也沒有打到獵物,衛大人不難過,兕子和你做伴,兕子不笑衛大人。」

  「……呃,謝公主。」

  衛螭很想哭,讓他一個大人和一個四歲小女孩兒比,還讓人家安慰他,他很想哭,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城陽公主笑吟吟的抱過小兕子,誇獎道:「我家兕子好乖啊。」

  抱著小兕子,城陽公主一雙妙目看著衛螭,吃吃直笑,笑得這廝又更鬱悶了。話說,一直拿人家的短處說事情兒,是很不厚道滴呀。

  「就你作怪,人家衛大人是文弱人,能笑話人家嗎?」

  長孫皇后笑著作勢拍了城陽公主一下,惹來城陽公主的撒嬌。城陽公主笑道:「母后說的是,連人家這弱女子都打了好些獵物,衛大人還真是文弱啊。」

  說罷,自個兒忍不住笑了出來,長孫皇后也是一臉笑意,不過還是忍著嗔怪了幾句。衛螭傷心了,趕緊告辭出來,再呆兒下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到自家的地盤,看著謝玖溫柔美麗的笑顏,受傷的心,總算恢復了一點點,謝玖笑著問他:「今天玩的開心嗎?」

  衛螭惡狠狠的道:「噩夢!下次絕對不來了,你幫我記著,以後但凡有啥狩獵、圍獵、打獵的,都一律對外宣稱我病了,抱病在床,參加不了。」

  謝玖失笑,忙問怎麼回事兒。衛螭挺鬱悶的,悶著頭把今天的經過說出來,逗得謝玖又是一陣笑,笑完,估計看某男自尊心受傷的樣子,有點不忍心,亡羊補牢:「我們從未接觸過弓馬,自是無法和人家弓馬嫻熟的人比,反正就是湊個熱鬧,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我今天射箭的時候,沒射到靶子,反倒射傷了侍衛!」

  提起這事兒,某男就有點傷心。

  「噗嗤……啊,好吧好吧,我不笑了,這是意外嘛,誰都沒辦法,誰也無法預料,所以,不要難過了,我偷偷給你留了兩隻鳳爪。」

  人家姐姐一副開心的小模樣兒,拎過提籃來獻寶——果然,籃子底裡,還真留了兩隻鳳爪,衛螭哭笑不得,這姐姐不是把他當小孩兒哄了吧?話說,只有姐姐自己才認哄,衛螭可沒那嗜好。

  衛螭剛要開口,只見一道身影閃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過去,一把抓起鳳爪,口裡兀自大叫:「好你個衛小四,又藏私,又被老夫我抓到一回,雞爪歸老夫了,罰你明天做一籃子送我府上來賠罪!」

  說完,也不管衛螭聽沒聽進去,人家逕自走人,一邊走,還一邊啃鳳爪,啃得嘖嘖有聲。

  衛螭和謝玖相視無言,良久,衛螭道:「我懷疑他屬狗的!」

  謝玖認同的點頭,道:「果真像你說的一樣,噩夢!」

  「恭喜達成一致,夫人,來,握個手吧!」

  「……嗯!」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四十章 中成藥(上)

  結束一天的狩獵,回到府中的衛螭,還被大唐蝗蟲軍追到家中,迫著答應盡快到各府上去傳授滷味製作的方法。

  答應完,幾位老帥似乎還沒有走人的意思,衛螭一臉防備,小心翼翼的問道:「四位,這是……對小子還有啥需要指教的?您們說,小子我聽著就是。」

  幾位老帥對望一眼,李績道:「今天你給大虎處理傷口的小包,就是以前你說過的醫療包?」

  見幾位問的是本行,衛螭眼神那叫一個亮啊,這廝到大唐後,廚師做過了,農民做過了,地主做過了,民營企業家也做了,雖然背了個神醫的名字,但關於老本行的業績,還真沒做出多少,讓他又是扼腕又是慚愧,現在,終於有人過問了,揚眉吐氣的機會來了。

  重重咳嗽一聲,端正表情、態度,這廝拿出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道:「是的,不過,這只是簡易的小包,沒醫療兵的那麼專業和齊全。」

  「像你以前說的一般,普通士兵經過訓練,也能學會使用嗎?」

  李績追問道,衛螭看程知節和尉遲老國公的架勢,巴不得上來掐著他脖子問話,衛螭趕緊點頭,道:「是的,急救知識,應該給所有的士兵都傳授,因為很簡單,專業的治療,就需要在軍隊中建立一隻人數不多,但專精醫術的醫療兵了。幾位叔叔,上次小侄提的醫療兵,幾位琢磨的如何了?」

  這個問題讓幾位老帥神情一沉,程知節道:「難!奶奶的,醫生太少,現在,一個衛配一個醫生都做不到,太醫院那群老傢伙,哼!」

  衛螭冷汗一下,為程知節的氣勢。太醫院的那些老醫生,他基本都見過,人家都是上花甲的年紀了,不可能再逼著人家上戰場了,老胳膊兒老腿兒的,經不起顛簸了。

  醫療資源不足,這是每個時代都面臨的問題。醫生,在唐朝,位列工,在唐朝的科舉制度中,除作奸犯科者,工、商不得參加科舉外,其餘皆可以參加。在這個時代,醫生的地位,不是一般的低下,即使擔任了救死扶傷的重任,但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現在的醫生,人數實在不多。

  衛螭決定直奔主題:「義父,各位叔叔,軍醫,在軍隊中,是屬於軍士,還是工?這個問題,先搞清楚比較好,只要朝廷有了明文告示,小侄馬上就可以幫忙訓練一批醫療兵出來,這是小侄的本行。」

  幾位老帥都是明白人,衛螭一說,也就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了。確實,醫生的問題,首先要有人願意學醫,而吸引人學醫,光靠嘴巴說是沒用的,朝廷不給個態度支持,恐怕起到的作用有限。

  幾人又商議了一陣,讓衛螭先整個訓練計劃出來,其他的,交由幾位老帥去辦。商議完,幾人還是沒有走的意思,這會兒衛螭明白了,丫就是過來混吃混喝的,都是他長輩,其中還有他家義父大人,趕是沒法兒趕的,咬咬牙,擦擦淚,撐著吧,讓廚房準備酒菜。人家程知節還老實不客氣的點菜:「衛小四,讓廚房多準備點滷味,那啥雞爪多準備點,給老夫下酒。」

  衛螭很無力的道:「程叔叔,不叫雞爪,叫鳳爪。」

  程知節很彪悍,一句話就把衛螭給攔了回去,人家道:「雞和鳳,都是長翅膀、爪子的,反正就是個吃嘛,差不多,差不多。再說,那確實是雞爪!」

  衛螭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很想聽聽鳳凰和雞的想法!

  大虎、二虎打的那數量龐大的野雞,終於派上用場,全洗剝乾淨,翅膀、雞爪、脖子、雞肝等,全做成滷味端上來,再加上其他菜式,足夠應付蝗蟲軍了,再打上一壺酒,滷肉吃著,小酒喝著,那叫一個美味,那叫一個幸福。

  幾杯酒下肚,眾人談興大發,聊的是關於軍醫的話題,本來說的是關於軍隊軍醫的建設問題,說著說著,話題不知何時轉到了軍隊缺醫少藥所造成的士兵生命損失的記錄上去了,這個老帥講以前他的兵受了傷,死了幾個幾個,又有幾個因為沒得到治療而死的,總之,聽得衛螭心中一陣陣的發酸,差點就趁著酒意,拍桌而起,發誓要為大唐的軍隊醫療建設貢獻所有的光和熱了,所幸,他還有半分理智,沒發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誓言。

  談著談著,談到了止血生肌消炎的藥材。雖然跟隨孫思邈學了一段時間了,但衛螭還不敢說瞭解,還需要繼續學習。

  衛螭只是想起謝玖說的血竭,這屬於名貴中藥材,具有消炎、止血生肌、散瘀止痛之功效,用於中藥各種血症的治療,經臨床證明,其對骨折、軟組織損傷和咳血、嘔血過多等多種血症,總有效率達96.8%。還有,白芨、血余、地榆、蒲黃,這些都是止血消炎的好藥。

  唐朝已經有了藥劑師的概念,這時代叫醫藥師,負責採辦諸藥,調和制劑,與坐診的醫生,嚴格區分開來。當然,大部分的醫生,都身兼了醫生與醫藥師的職位,抓藥的都是自己的學徒啥的。比如衛螭的結拜大哥孫思邈,給他抓藥的,就是他的小道童。孫思邈不僅是位成功的醫生,還是一位傑出的醫藥師。

  說著說著,衛螭就說到中成藥上,如果能有行之有效的配方,做成成品藥,分發給各軍隊,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可以緩解軍隊對醫生的需求。

  外傷不像內科,有著細緻的區別,外傷不外就是那幾種情況,受了外傷,生肌止血,消炎化瘀,防止化膿,促進傷口癒合是首要。如果有了中成品,再和衛螭的西醫外科急救方法結合,那豈不是解決了帶來的西藥不足的問題嗎?

  越說越覺得這個辦法好,趁著酒意,叫人把謝玖也請了來,再派人去請孫思邈,大家一起討論。衛螭覺著,如果真成功了,那這應該也叫結合目前的中西醫專家學者,共同研製了吧?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四十章 中成藥(下)

  「這個方法可行,只是,自古以來,醫家說,病萬變,醫也萬變,各人的病情輕重變化不同,下藥也不同,製成成藥後,對症下藥的問題,還能做到嗎?」

  孫思邈道長來後,讓人上了素席來,眾人一起研討。孫大大以他嚴謹認真的科研態度,問出以上問題。

  一時觀念的扭轉不過來,衛螭能理解,耐心的解釋道:「大哥,成藥的概念,只是為了更好的解決醫生不夠的問題才提出來的,目前,我們先做處理外傷的,比如說,金創藥……呃,有這個藥方吧?」

  孫思邈笑了,向衛螭解釋了下什麼叫金創藥。衛螭聽後那個羞愧啊,木有學問,真是太木有學問了。所謂的金創藥,其實是一種藥的傷用名,比如,跌打藥,專治跌打損傷。金創藥只是個名字,很多藥都叫金創藥的。

  金創藥,金,指的是刀具等金屬物件,在古代,傷人最多的應該就是兵器了,所以金也代指兵器,創是傷口的意思,創口貼就是傷口貼,書面語而已。所以金創藥是指專門治療刀傷等兵器金屬傷勢的藥。配方未必都相同,但是功效差不多都是止血鎮痛消炎的。

  趕緊振作下精神,衛螭道:「呃……那啥,我們要做的成藥,就是從已有的配方中,挑選出療效最好的,加以推廣,當然,目前我們針對的是外傷部分的藥方,那啥,內科方面的藥方,暫時放一放,後面再慢慢研究。」

  說著,衛螭把成藥與軍隊醫療建設的事情,大概的和孫思邈說了說。這說法,引來孫大大的贊同,孫大大道:「愚兄也曾遊歷過許多地方,確實如二弟所說,醫生水平參差不起,各有各的藥方,人為因素、主觀因素太多,沒有統一有效的標準。這兩年,愚兄之所以一直在京中盤桓,一是皇后娘娘的病,二是愚兄想就自己的經驗,編撰一本藥方集本,二弟這個提議,倒也與愚兄不謀而合,如果能有愚兄能出得上力的地方,二弟不用客氣,儘管說就是,醫家本就擔有救死扶傷的責任,人命重於千金,如能因此而救人一命,愚兄余願足矣。」

  偉大!太偉大了!相比起後世同行中的某些敗類,衛螭覺著,孫大大的形象應該是鎦金的,發射出刺眼的光芒。

  衛螭趕緊湊上去,問道:「大哥的書,寫出來沒?書名取了嗎?」

  孫大大笑道:「這倒還沒有,方藥本草部秩浩繁,倉卒間求檢不易,愚兄希望博采群經,刪繁去復,結合愚兄的經驗,把唐以前的各種藥方都能編入書中,為後世提供方便。」

  衛螭心中偷笑,面上一本正經的建議:「大哥,所謂人命重於千金,一個處方能救人於危殆,價值更當勝於此,大哥寫好書後,不如就叫千金方吧?」

  孫大大當即贊同,道:「二弟好提議,沒錯,就叫千金方了。」

  「咳咳……」

  謝玖被一口果汁嗆得咳嗽,眼神嫵媚的白了衛螭一眼,衛螭怪笑不已,不經意又改變歷史了,孫大大的書,是他給取的名字!嘿嘿,要不要忽悠孫大大給書寫個序言,裡面要寫上書名是受他啟發才叫《千金方》的呢?說不定,以後也能名流千古呢!

  衛螭這廝一個人YY得欲仙欲死,自得其樂。

  在場的人,又討論了下外傷處理的事情,孫大大答應藥方、製藥的事情就由他搞定,衛螭和謝玖打下手幫忙,官面兒上的事情,就由四位老帥出面,衛螭這廝則負責寫出個可行的方案出來。一通討論下來,衛螭傻眼,搞半天,咋他又整成文秘去了?!話說,他應該是研究小組的科研人員才對,咋能身兼那麼多職涅?話說,這廝很討厭寫報告啊!

  「要不,夫人來寫,好不好?您當慣領導,區區個計劃報告,對您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衛螭趕緊小聲的和謝玖商量,謝玖似笑非笑,輕聲的,理所當然的道:「正因為我當慣領導,你見過哪個領導自己寫報告的?你不知道還有秘書這回事兒嗎?」

  衛螭當場被噎到,敢情整了半天,他丫的不止要負責策劃,還要擔任文秘啊,工資!待遇!衛螭要求合理的報酬!

  說笑一陣,衛螭想到試驗療效的問題,趕緊把實驗的概念提出來,道:「大哥,我們做醫生的,做個藥,編本書出來,本是出自醫者父母心的意願,本著為患者負責的態度,藥方、成藥啥的,都應該安全,對吧?咱是不是先實驗一下?」

  「何謂實驗?」

  衛螭當下把後世研究機構的那一套整出來。先理論構成通過,然後在動物身上實驗,動物身上實驗通過,再慢慢的用到人身上,總之,一步步來,嚴謹、安全,不能對人體有害,這是大原則。

  這個提議,當場得到孫大大的認同,人家甚至還自個兒聯想到衛螭所說的標準上,推廣到衛螭帶回來的那些西藥上,問衛螭:「二弟帶回來的那些藥,是否就是西醫形成統一標準後的成藥?」

  「正是!大哥,咱自己的醫藥,我覺著吧,也應該試著建立一個統一的標準,首先就是藥方的統一,然後是用藥的量等方面的東西,大人用多少,小孩兒用多少,什麼藥大人可以吃,小孩兒不能吃,這些,咱都應該細緻的劃分一下。」

  「這些西醫都細緻的區分?」

  這個問題,屬於謝玖的內科範疇,衛螭光榮退位,由謝玖去和孫大大說。西藥嘛,外科用的,翻來覆去就那幾樣,內科用的比較多,品種比較全,由謝玖去說最合適,衛螭退下來,和四老帥喝酒,當然,衛螭不想喝醉,所以,可勁兒的給四老帥勸酒,目標就是四老帥整下去三杯了,他才需要喝一口的大忽悠境界。

  待宴席結束,派人送喝得暈忽忽的四老帥回去,孫思邈道長依依不捨的回小道觀去了,臨離開前,還囑咐謝玖明天再繼續。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四十一章 兄妹(上)

  「啊,舒服!讓那啥狩獵見鬼去吧!」

  爬倒床上,舒服的叫了聲,還在記掛著狩獵的事情,可見,這廝心理陰影不小。謝玖莞爾,濕漉漉的長髮,傾瀉而下,衛螭很喜歡的上前,幫忙擦頭髮。

  男人,或多或少都有點長髮情結,不是說短髮不漂亮,而是出於一種性別特徵的認同,雖說這古代,男男女女都留長髮,不過,看到一個美女,披著一頭長髮,感覺總是更好些。

  擦乾水氣,等著頭髮晾乾,倆人擺開棋盤,為了打發沒電的夜晚,順便等謝玖的長髮晾乾,小倆口努力的開發娛樂項目,不過,倆人能力都差不多,耗盡腦細胞,兩個人就能展開的活動,似乎目前只會下棋。

  為了不再被一邊倒的屠殺,衛螭與謝玖達成協議,單日就下謝玖喜歡的,雙日就下衛螭喜歡的,目前戰績持平。今天是單日,輪到謝玖的圍棋。

  擺開棋盤,謝玖有些漫不經心,若有所思的樣子,連衛螭偷偷拿掉幾顆棋子也沒注意到,這樣的反常,讓衛螭再沒了玩樂的心思,努力的履行美女夫君的責任,主動關心道:「怎麼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出來,咱倆一起參考。」

  謝玖丟下棋子,淡然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今天你說的標準的問題,很難。」

  衛螭也丟下棋子,想了想,道:「我知道很難,窮畢生之力都不一定能做到,只是,概念總要先建立起來,中醫,不可能像西醫一般,所有藥都有個標準,然後醫生就等著開處方就行。中醫講究的是對症下藥,不同的醫生,用藥、診斷等還會有不同之處,我所說的標準,只是說,一些簡單的,比如外傷,比如感冒啥的常見病,咱能做出成藥來,推廣開。」

  「在現代的時候,聽到某些人叫囂說廢除中醫,我總覺得十分搞笑,不明白那些人,是出於什麼目的,什麼理由說出這樣的話來。論起歷史文明的傳承,哪個民族敢與中華民族比?瑪雅人、巴比倫人,這些文化古老吧?可他們並沒有傳承下來,唯有中國是五千年一直延續不休的,歷經了這麼長時間發展的中醫,憑什麼要被西醫取代?說白了,在歷史中,我們失傳的東西太多,傳承方式也好,什麼也好,既然來了,咱先盡力,往普及上推吧,會的人多了,能傳下去的東西,應該會多點吧!」

  衛螭說的很平淡,沒有慷慨激昂,只是如實的描述自己的想法,理想與激情,是值得誇讚的,但是,可行性也不能忽略,這是成熟與不成熟最大的區別。

  「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那我全力配合就好。」

  謝玖很隨和,只要衛螭能拿出道理的事情,幾乎都能說服她。人家姐姐答應協助他了,這廝反倒想不通了,道:「為什麼一直以我做主導?這不像你以前的作風。」

  謝玖淡淡一笑,道:「我協助你不好嗎?難道要我和你爭主導權?」

  衛螭抓抓腦袋,擰著眉頭想了想,組織一下語言,道:「也不是,只是,過日子,有商有量的比較好吧,全以我為主,萬一我決定錯了呢?再說,我不想你受到什麼委屈,也不想你委屈自己來配合我,那啥,咱家還是遵從男女平等的。」

  這廝最後一句話,讓謝玖噗嗤一笑,道:「你怎麼這麼多說法呢?」

  「姐姐,我說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吶。現在的社會,是男性主導的社會,很多東西,只能你出面,我不瞭解情況,只能靠你轉述來判斷,所以,我認為,應該以你的判斷為主,我的判斷為輔。在其位,謀其政。我以前在副院長的位子上,那麼多眼睛盯著,總要拿出樣子,而現在,我們是過日子,當然要選對家庭最好的,只有我們倆和睦,才能再言其他,不是嗎?」

  謝玖說的很認真,很誠懇。衛螭盯著她看了半晌兒,沒有言不由衷的樣子,確實說的是真心話,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這個想法,你應該別告訴我,萬一我習以為常了,慢慢的養成獨裁的性格,你咋辦?你可沒地方去叫遇人不淑。」

  謝玖美麗的容顏,徹底的綻開來,看衛螭的眼神,柔柔的,水波流動:「你會讓我遇人不淑嗎?」

  「呃……從本心來說,不想!咱自認是個好男人!可是……」

  嘴被謝玖一把摀住,謝玖笑道:「你不願就夠了,未來的發展,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只要相愛就行。」

  衛螭徹底無言,這又是兩個人的區別之處。謝玖認為,兩個人有感情,相愛,就能克服一切困難,相愛的人,就要在一起,就一定要幸福。衛螭這廝的想法又不同,他總覺得相愛不一定要在一起,生活比較重要,愛情啥的,缺了,地球也照樣轉,生活也還要繼續。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少不得這姐姐又要發一通火,互相遷就,互相調和吧。

  「哦,對了,鯉兒的事情,你問了沒?」

  衛螭想起他們從宮裡回來那天,和鯉兒一道去迎接的那個少年,衛螭一回來就張羅玉米地的事情,沒空管,謝玖說,她主內,此事,交由她去管就行,衛螭也就放下,沒再操心,這刻想起來,趕緊問問。

  「問了,那個小男孩兒叫越澈,是鯉兒的哥哥,他的身份,有點麻煩,是個逃奴,不過,我已經請秦二哥出面,把他的契約買過來了。」

  「逃奴?!這就值得玩味兒了,你說,咋就逃到咱家來了?鯉兒在咱家的事情,我們家好像沒人去大街廣播過。」

  謝玖重又恢復冷淡的表情,啜了口茶水,道:「他們兄妹是官奴,你為了找秘書,曾讓成叔去官奴中挑選過,這個越澈,據成叔說,就是你否定了的那個小傢伙,他自己逃出來了。」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四十二章 兄 妹(下)

  官奴,主要有兩大來源,罪人和戰俘,可以買賣。這個越澈,衛螭仔細想了下,成叔確實曾提過有這麼一個人,不過,被衛螭給反駁了,想不到他居然敢自己逃出來,照理,這種官奴應該被處死的,如不是謝玖出面,這丫可能早就被抓了處死了。

  衛螭琢磨著,問謝玖:「你問過話了沒?」

  「問過了,我讓成叔拿了一百貫錢給他們兄妹,讓他們離開。」

  衛螭以手撫額,歎道:「他們沒走,對吧?」

  謝玖「嗯」了一聲,表情很無辜,道:「我不想因為他們給家裡惹麻煩,我找程明打聽過,他們的父親,罪有應得,沒什麼冤屈的地方,母親已病死,只剩下兄妹倆被判罰為奴,一年前,鯉兒因長相出色,去了教坊司。」

  衛螭笑了,把謝玖攬懷裡,道:「你的本意沒錯,只是,你想想,那兄妹倆受了那麼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的地方,咱倆又是這麼隨和親切的人……別笑,這是事實!咱倆的為人,在咱家為奴,總比兩個人出去討活路兒強,看兄妹倆的樣子,恐怕什麼重活都不會,人又小,帶著那麼多錢出去,很危險。」

  謝玖突然笑了,推推衛螭,道:「那你去找越澈談談,要不要收留他們兄妹,你決定就好。」

  「哦!」

  衛螭答應下來後,看著謝玖的笑容,總覺得有點不對,但一時又想不起哪裡不對,第二天爬起床,去找越氏兄妹談話,臨踏出門口,衛螭腦中靈光一閃,不甘的衝著臥室喊:「夫人你丫不厚道,挖坑給我跳!」

  不甘喊出,衛螭一腳踏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幸好這廝反應快,用手撐了一下,表情一副扼腕不已的樣子。

  失察啊失察,謝玖明明就是心軟想收留人家小兄妹,明明已經查清楚小兄妹的身世了,但因衛螭以前否決過,怕他反對,居然以退為進,讓衛螭自己願意收留人家,陰險!丫太陰險了!

  衛螭想返回臥室去算賬,不過,人家謝玖派了招弟小蘿莉來擋駕,招弟說了,夫人還要睡,讓少爺趕緊去處理鯉兒兄妹的事情,等著他做決定呢。

  衛螭那個鬱悶啊,堵,太堵了,不是一般的堵,是相當的堵!他這麼誠摯的對待謝玖,謝玖咋還能挖坑給他跳呢!不厚道,丫太腹黑了。衛螭被這段時間,謝玖的溫柔樣子給蒙騙了,一時忘了這姑娘的殺傷力,血的經驗教訓啊。

  一路詛咒著,到正廳,讓人把鯉兒兄妹叫上來。自從謝玖從宮中回來後,就再沒讓鯉兒進過後院,謝玖也沒讓她服侍。

  衛螭端坐高位,打量著下面站著的小兄妹,仔細看看,越澈只是個子矮,論年紀,應該有十三四歲了,眉宇間一片早熟的痕跡,眼神很平靜。鯉兒倒是一反平時安靜早熟的模樣,怯生生的站在哥哥背後,拽著哥哥的衣角,低著頭,偶爾偷偷覷眼看衛螭一眼,神情不安。

  衛螭不露聲色,默默看了一會兒,問道:「越澈是吧?為什麼不想走,嫌一百貫太少?據我所致,足夠你們兄妹去鄉下買兩畝田地了。」

  越澈這小孩子,難得的並不懼怕衛螭的居高臨下,不卑不亢的道:「為了報答夫人的大恩大德。我妹妹鯉兒的傷,是夫人治好的,我的罪,也是夫人替我開脫的,夫人還把契約還給我們,我娘教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衛螭挑挑眉,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你父親的罪,你如何看?」

  越澈道:「子不言父過,我不能評價。」

  「為什麼要逃出來?又為何要逃到我家?」

  衛螭的問題,讓早熟的少年,眼中露出驚懼,眼圈一紅,但還是強忍著,道:「那裡不是人過活的地方,那裡是地獄,我想做人,不想做行屍走肉,不想做別人的玩具,我和鯉兒,只想過不挨打,不被人肆意玩弄的生活,為奴為婢都行。」

  鯉兒在後面,泫然欲泣,顯然對哥哥的話,也是心有慼慼焉。衛螭拒絕心軟,繼續道:「只要你一天還是奴隸,就有被打的可能,唯有你脫離奴隸的身份,才能不被人打罵,走吧,拿著給你們的一百貫,離開衛府。」

  少年抬頭,直視著衛螭,小狼一樣的眼神和表情,衛螭面不改色,一瞬不順的與少年對視,表明自己的決心。

  少年終於低頭,下跪,用與年齡一點都不相襯的愴然語氣,道:「求少爺收留我們兄妹吧,府裡的哥哥姐姐們說過少爺和夫人的慈悲,我和鯉兒,只是想找個安身的地方,我們只是想活命,絕不會給少爺、夫人惹麻煩的,如果我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少爺、夫人盡可以責罰,我們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想報答夫人,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求求您,收留我們吧!」

  拉著鯉兒一起下跪磕頭,衛螭面無表情的瞪著他們,良久,歎氣,道:「好吧,我答應你們留下,過去的事情就全部過去,改個名字吧,今後,跟著我姓衛,越氏不再有了。明白?」

  「謝謝少爺!衛澈明白。」
第三卷 工作在大唐 第四十三章 懷念不如……

  衛澈是通文墨的,衛螭找了個西席來,每天教兄妹倆兩個時辰,其餘時間,鯉兒還是跟著招弟做後院的事情,衛澈則去跟衛文,兄妹倆就這樣在衛府安定下來。

  兄妹倆這麼小,真狠心趕出去,衛螭還有點做不到,且太座大人明顯就是已經心軟,先留著,不重用就是,再說,這麼點兒大的童工,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重用,咱沒用童工的經驗。

  時間飛快的滑到秋社這天。這天,按照利益老師的教導,小倆口如臨大敵,這是在古代,祭祀,那是頭等大事,不能出一點差錯,衛螭可不想被御史台奏上一本,不想和魏徵魏老大人打嘴架。

  小倆口一絲不苟的執行下來,除了有點激動,外帶點成就感之外,那就是一身的腰酸背痛,謝玖雪白的膝蓋,因為下跪,一片紅,衛螭趕緊給她揉揉。

  祭神祭完之後,就是食糕、歸寧,這食糕好說,廚房早備好了,這歸寧就讓兩人頭痛了,話說,謝玖的娘家在哪裡?

  「我累了,想一個人安靜會兒,不要來吵我。」

  提起歸寧,勾起了謝玖的鄉愁,吃了糕,丟下這麼一句話,一個人躲回房裡。衛螭笑笑,沒跟上去,自個兒拎了壺酒,帶上一盤滷肉,帶上一碟炒黃豆,一個人去花園坐著搖椅,喝著小酒慢慢搖。

  莊子裡的花園,以前的主家雖然不住這裡,但常年有人打理,衛螭再沒做鏟花種菜的煞風景行為,花園,很好的保存下來,雖說秋天了,百花凋零,不過還殘留著幾點綠意。

  家,誰不想!家中的老爸、老媽,哥哥姐姐,還有妹妹,雖說幾年才難得回家一次,可心中知道有個家在哪裡,心中有個依靠的地方。如今來到這唐朝,回是回不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只能從頭來,什麼都得從頭經營,雖說多著千多年的知識和經驗,掙錢看起來容易些,但其中擔著的壓力,如人飲水,冷暖只有自個兒知道。

  但咱是男人,沒有抱怨的權利,既然答應了謝玖做夫妻,那該擔的責任,就得擔起來,一切只能向前看,積極、向上,不為別的,就算只能給謝玖撐起一股信心也好,起碼,他們彼此需要,這樣,孤獨感應該就不會太沉重,不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時候,這廝也羨慕那些穿越小說中的主角,換了個新環境,能馬上就全心投入,即使穿越前還愛的要死要活,穿越後立馬傍上個美若天仙的小妞,這樣沒心沒肺的,多好。

  哪像咱,莫說換了個全新的生活環境,就是在現代換個工作環境,那也會因為陌生,因為一些原因而孤獨,更何況是來到這個似乎十分熟悉,但卻全然陌生的大唐。

  中國人是很念舊,很重視根本的人,無論飄多遠,家,始終是每個人心頭最重要的存在。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除了自個兒,根啥的,沒有,說白了,穿越來的人,就是那種石頭裡蹦出來了的,在大唐,無父無母,只有自個兒。

  想找人侃侃,說啥?說工作、升值、加薪、買房、買車,這是大唐,公務員福利好啊,人家沒這些煩惱,咱也無從說起。說看過的書、電視、電影,甚至玩過的電腦遊戲,那也得有地方說去,說了,人家也不懂啊。

  自己熟悉的,全都沒法說起,別人關心的,詩詞歌賦,天文地理,咱不懂啊,最多能背幾首小詩,可那也不是咱自個兒寫的,能忽悠得了一時,可無法忽悠一世,連毛筆字都寫不好的人,書都讀不大通的人,平仄都搞不清楚的人,不是吃那飯的,咱還是不冒充大頭蒜了。

  活在這個社會,那就得遵守社會的規則,朋友,誠心的去結交,關係網,努力的去經營。清醒的認識自己,什麼方面強,什麼方面弱,揚長避短,這是生存之道,沒有辦法。精神上的孤獨嘛,只能自己慢慢調和,來到這個時代,做了這個時代的人,那就只能努力的融進去,即使是刻意的,也要忘了自己本來的出身,自我催眠也好,暗示也好,咱就是個大唐人,只是晚出生了千多年。

  不想壞的,只想好的,起碼,還有個謝玖謝美人跟著一起穿來了,孤獨的時候,想想她,心裡也會好過些,也會有些奮鬥的動力,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衛螭不知道他能不能撐下去,或許早就自我解決了事,幸好,還有一個謝玖。

  一杯酒幹下去,衛螭起身,衝著穿越到唐朝時的小山的方向,「咚咚咚」磕頭,振奮的低語:「老爸,老媽,兒子會好好兒的活下去,所以,也請你們好好的,咱誰也不要擔心誰!」

  磕完,起身,渾身舒暢,整個兒人似乎都輕了一截,連花園裡的殘花敗蕊都似乎順眼了些,這人吧,關鍵還是看個心情,心情好了,走路都帶風,幾乎是飄著回臥室的。

  敲敲門,沒人應聲,推門,門應手而開,這廝探頭探腦的往裡瞧,謝玖捲縮在床上,抱著膝蓋,眼圈紅紅的,猶帶著淚痕,看來,金豆子還沒掉完。

  鑽進去,蹭到謝玖旁邊,伸手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故意裝出一副色狼口吻,逗她:「美人兒,為何愁眉不展吶?來,給夫君我笑一個。」

  美人兒給他一個大白眼,不搭理他。衛螭笑笑,也不以為意,端著她下巴,不停的瞧。謝玖心情本就不好,被他這麼一逗,脾氣有點上來了,很不爽的一把打開衛螭的手,微怒:「你做什麼?不要管我,走開了!」

  衛螭笑著道:「別的時候能走開,這會兒卻不行。」

  謝玖心中微甜,以為他是體貼自己,心情稍稍好了些,誰知那廝接著道:「難得你掉那麼多金豆子,要趕緊趁著機會撿,過了就沒有了。」

  謝玖一腦袋黑線,轉頭,怒瞪著衛螭。那廝倒是笑瞇瞇的看著她,還有心情欣賞,道:「夫人,你紅著眼圈,含著眼淚瞪人的樣子真好看,來,多瞪幾眼,正好兒迷死夫君我。」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