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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離婚不簡單【夫&妻2】作者:黎孅 (已完成)

第九章

  李佑立約談員工的行動起了效應,一些無法勝任的人離開了,遞補職務的新人進來,需要時間磨合。

  業務量的增加歸功於諸位業務好手們的接洽,可是,比之前多出一倍的業務量,許之伶卻覺得時間很充裕,沒了先前老要跟時間賽跑的感覺。

  她注意到,〞她〞許久未再致電給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同時,她還發現到一件奇怪的事……

  〞怎麼在發呆呢?〞李佑立喚了閃神的妻子一聲。

  入冬了,天氣啊冷,他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系在她脖子上。

  圍著留有他余溫的圍巾,十分暖和。

  〞很冷?〞他笑問,點了點她凍紅的鼻尖。

  不是沒有發現她的怪異之處──她應該發現了吧?

  他慢慢減輕她的工作量,鞭策依賴她習慣的小璿學習獨立,接手案子,還把妹妹給施進來幫忙,好為未來盤算。

  因為她總不能一直這樣忙下去,他不能事事都靠她,把所有的責任都讓她一人扛。

  她是他老婆,他未來孩子的媽,不能因為還年輕就把身體搞壞。

  〞為什麼這麼冷的天氣還要出來啊?〞許之伶冷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把身體偎向他。

  〞散步啊,我很久沒有跟你一起溜班了。〞因為他一連串的決策讓所有人手忙腳亂,很久沒有時間進行他們下午的散步約會。

  〞還溜班啊?明明還有工作沒做完。〞她忍不住皺眉。〞嚴文瘦了一大圈耶。〞連她那還不是很熟手的弟弟,都因為工作壓力而瘦了一大圈,才短短一個多月,整個人憔悴的,常常睡在公司裏好幾天。

  〞再忙,還是要跟你說說話。〞李佑立笑笑回答。沒錯,工作都沒做完,他原本工作量就大,加上有意分攤她的工作,下了一些關係到公司前瞻性的決定,然而被他強迫升職當組長的小璿還沒有下決定的魄力和自信,又被他勒令不許去煩他老婆,他只好出馬了。

  明明這麼忙,為什麼還要出來呢?明天他有一個案子要交,還沒把東西做好──占然是因為,他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她的工作被拿走了,她掩藏的落寞、焦慮,沒有逃過他的眼,儘管她掩飾得很好,可他感覺得到她不快樂。

  〞是嗎?〞許之伶聞言僵笑。

  再忙都要跟她說說話,那麼,為什麼不經過她同意,就削減她的工作量呢?

  為什麼不跟她商量?他有什麼計畫?公司是他們共同的心血,他怎麼可以……將她排除在外呢?

  事情發生的時機太過敏感,就在〞她〞不再騷擾她後,壞疑的種子在心中發了芽,會不會是……會不會是……

  在她因胃炎發作休假的那些天,他拿走了她的手機,因而得知她跟他外頭的女人偶有聯繫?

  所以,他表面上正常,什麼事都沒發生,其實正在慢慢的……慢慢的,讓她變得不再重要?

  但是他不曾減少的注視、溫柔話語、甜蜜親吻,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仍不掩對她的性致,頻繁的性生活……到底……她該怎麼辦?

  她該問嗎?

  〞聽說最近客戶們老找你應酬,怎麼不找我呢?畢竟都是老客戶了,跟我多少有點交情,不會為難你啊。〞她拐個彎問──為什麼把她把排除在外?

  她開口了,李佑立斂眼掩飾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有些應酬你不方便出席,我不想讓你太辛苦。〞他迂回地回答。

  這女人這麼不坦率,明明就想問他幹麼把她當外人,她明說不就好了嗎?她不是這麼彆扭的人,那個直視他的眼睛說〞時間就是金錢〞的女人到哪里去了?

  難道她還在意那些騷擾電話?還懷疑他?

  〞你太小看我了。〞她沖口而出,他的說詞她無法認同。

  煙硝味有些濃,她生氣了,這算是好現象吧?快點爆發吧,把事情說出來──

  〞阿佑,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她深吸口氣,下定決心。

  〞嗯?〞李佑立心揚了起來,太好了,老婆總算想通了。

  〞前一陣子你拿走我手機四天,你有沒有接到任何不平常的電話?〞她不是開口問他:你外遇對不對?那個女人是誰你給我說情楚!

  而是這種迂迂回回的試探。

  他眼眯了起來。〞沒有。〞他沉聲回答。

  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連問都沒問,就判了死刑,她害怕的事物,沒想到他也一樣會擔心嗎?

  怎麼可能……差一點就脫口說了無法挽回的話,許之伶堅信,〞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公司在人事上的大變動,是因為我對未來有一些計畫,而這些計畫跟你有關係……看你的表情,像是不相信我,伶,你有話要對我說嗎?〞他直視她的眼,強迫的氣勢逼迫她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我們認識十年,交往七年,結婚三年,有什麼事情是你想說卻不敢對我說的?〞既然她開不了口,那就讓他為她找個臺階下。

  對未來有計劃,什麼計畫?為什麼要先降低她的工作量?難道是,他不需要她了?

  〞我怎麼會有話不敢對你說?〞一股倔氣,令她武裝起自己。

  慌了,亂了,害怕他們之間真的結束了,她不要!與其被拋弄,不如,先離開……衝動令她失去理智,懷疑、猜忌令她痛苦、難受。

  於是,她開口了──

  〞我想離婚。〞在被自己複雜矛盾的情緒折磨得快滅頂時,她找到了一個出口。〞我想離婚。〞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不想分開卻開口提離婚,她怎麼這麼矛盾?

  她感覺到身旁的丈夫,身形一僵。

  他錯愕,他嚇到了,他這樣的反應讓她感到一絲痛快,對,痛快──其實他也很難過,他的難過不比她少。

  〞為什麼?〞這一回,他沒有說好,聲音沙啞的開口詢問,他不敢相信,又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那兩個字。

  信任他,有這麼難嗎?

  〞這是你第四次提起離婚,總要給我一個理由。〞他氣息不穩,語氣煩躁。他不解,本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眺Tone扯到離婚?

  離個鬼!那捏住她手的力道,大得幾乎快將她手骨捏碎。

  她知道他在乎,可他的在乎只限於她一人,還是對婚姻紀錄的堅持?

  〞我跟你之間……有無法化解的岐見。〞她說,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厭惡〞離婚〞這兩個字,痛恨她給個不是理由的理由,〞無法化解的歧見〞是什麼東西?能不能具體一點說明?

  他多想握著她肩膀搖晃大吼,〞你就明說你懷疑我外遇啊!〞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她相信他呢?

  〞你──〞他差點對她吼,可想想,信任這種東西,他嘴上說〞你應該相信我〞,就能輕易得到她的信任嗎?

  有這麼簡單嗎?

  當初他質問小淨時,那個幾乎快瘋了的女人笑笑說:〞要摧毀她對你的信任,費了我很大的工夫……〞信任不是嘴上的保證,剛交往那幾年,她從來不曾懷疑他有可能出軌,因為他所做的一切,讓她信任。

  就因為一個惡意破壞的女人,三番兩次說中了他為她做的貼心舉動,讓她壞疑、猜忌──有一個人與她分享相同的待遇?與其說,不如想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再次相信他。

  〞無法化解的岐見是嗎?〞他臉色陰沉的放開她的手。

  〞好吧,如你所願。〞

  他壓抑怒氣,用看沒有溫度、冷酷無情的眼神,凝望著臉色蒼白的她:心中不時的低咒著──

  笨女人,你害慘我了……這下子李佑立三個字倒過來念能聽嗎?!

  ☆☆☆

  她為什麼管不住自己的喘巴,又提了那兩個字呢?

  呆坐在辦公室裏,許之伶望著沒有工作的工作表,她……沒事做了,相較之下,外頭人來人往,不停的有人走動,已經晚上八點了,卻還沒有人離開公司。

  大家都在加班,只有她沒事做。

  〞之伶姊,你不要忙了,快去休息,這個我來就好。〞她才要幫忙準備資料,因為會議室裏頭還在開會,竟被新來的工讀生趕走。

  她連幫忙都不行嗎?他一定要這樣……搶走他們一手創立的公司,將她完全排除在外?

  自她提出離婚那天後過了半個多月,他……反常的不再碰她了。

  桌上擺著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那是小淨離職前留下來的,她將筆記本翻開,一張紙掉了出來,那上頭,是小淨留給她的話。

  想要得到,就去爭取。

  看到這八個字的當下,她腦袋一片空白,思索小淨留給她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麼?

  廣告臺詞?文案?還是……語重心長的建議?

  〞伶姊,你不先回去嗎?〞阿恬從會議室中跑出來叫外送,點人數時看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呢,等等回去得跟老大說一聲。

  〞我還有事,等一等。〞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要厚看臉皮待在這裏,她想,大概是因為……想見他吧。

  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也沒好好說上一句話……可笑吧?明明提離婚的人是她,卻還想跟他說上幾句話,這樣的眷戀啊……說分開談何容易?

  〞那你要一起吃嗎?我們想訂披薩。〞

  〞好,麻煩你。〞連準備晚餐這事情,都不需要她了。

  原本,他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她親手打點的,可這些事情別人也可以做,他並不是非她不可。

  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是嗎?

  離婚其實沒什麼,她用這樣的方式報復,太幼稚了對不對?

  可是她不甘心──

  披薩送來了,工讀生把她的那一份送來。〞伶姊,要不要喝咖啡?小張要去星巴克,老大請客哦!〞又有人來問她需要什麼。

  〞好,焦糖瑪奇朵,熱的。〞她點了一杯甜膩的咖啡,試圖提振一下自己的精神。

  其實她沒有什麼食欲,但還是拿起咖啡,可撲鼻而來的肉味加海鮮味腥得令她皺眉,下一秒胃就在作亂了,她壓抑不了反胃的衝動,搗著唇沖出辦公室,踉踉蹌蹌的往廁所方向而去。

  〞,李太太。〞不意在廁所前與前來開會的方仕程撞個正著,但她來不及打招呼,就先進去吐了。

  〞阿震,你去看看。〞方仕程瞧她的模樣不太對勁,對保鏢倪震小聲吩對。

  倪震看了老闆一眼,覺得這中年男人很不良,明明知道他跟李佑立的關係,也知道李佑立是一個多麼小器愛吃醋的男人,叫他去女廁看那傢伙的老婆,是存心害他們吵架吧?

  〞是。〞心裏想歸想啦,人性中低級的那一面還是想要招惹一下李佑立,最好能逮到什麼把柄好兮他兩句。

  方仕程先回辦公室去了,他留下站在女廁外頭,耐心的等許之伶走出來。

  沒多久,見她出來了,他開口喚她,〞李太太。〞

  〞嚇──〞她被嚇了一跳,沒料到會看見他。〞倪先生。〞

  〞你還好吧?〞倪震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關心地問:〞不舒服?〞

  〞我沒事。〞她微笑回答,〞不好意思,剛才沒跟方先生打聲招呼。〞他點點頭,沒再多說,跟在她身後走向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的門,就見李佑立笑著接待方先生。

  他的視線淡淡掃過她,沒有停留,也沒有給她一句話。

  〞都準備好了,請進。〞李佑立將方大客戶請進會議室,然後回頭喊了一聲,〞小璿,你也進來。〞直接略過她,叫了最近表現出色的小璿參與這個案子。

  許之伶覺得好冷……今天寒流嗎?怎麼這麼冷?

  一直都是她,一直都是她和丈夫一起接待客戶,就算他們先前談了三次離婚,他不曾因私忘公。

  她以為,起碼在工作上,他會依賴她,但其實不然……她,是可以被取代的。

  〞大嫂,我跟阿德要回去了,順便送你回家好嗎?〞察覺到她落寞的神情,不忍看她難受,李雨凡提議道。

  〞好……〞她也待不下去了,〞等我一下。〞轉身回辦公室去整理東西。

  〞嗚──嫂,其實……〞跟許之伶感情就像姊妹一樣,比起大哥李佑立,李雨凡和她還比較親,她忍不住想安慰她。

  〞其實什麼?〞

  〞嚇!〞李雨凡被神出鬼沒的哥哥嚇到了,立刻乖得像只兔子。〞哥。〞

  〞我有說你可以多嘴嗎?〞他聲音平穩無起伏,配上那張黑得可以的臉,實在有嚇壞小孩的氣勢。

  〞可是嫂好可憐嘛……不要欺負她啦……〞李雨凡在接收到大哥那恐怖的威赫之後,立刻閉嘴。

  〞敢多嘴,你就死定了。〞他對已經閉嘴的妹妹撂下威脅:心情鬱悶的折回辦公室。

  他是藉口出來拿東西,順道看看她。

  〞那女人,怎麼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啊?〞語氣不禁擔憂。〞臉色那麼蒼白是怎麼回事?〞

  〞立先生,剛才李太太吐了呢。〞帶著笑意說這話的人,是從會客室特地過來搗亂的倪震,而且喊他立先生的語氣充滿挖苦取笑,誰叫這傢伙搞砸了,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要是讓老婆再跟他提一次離婚,他名字就倒過來寫,他可沒忘記這件事。

  〞很好笑嗎?〞李佑立非常不爽的回頭跟好友對嗆。〞閉嘴!〞深覺倪震臉上的笑很礙眼。

  但是,等等──

  〞她吐了?〞難怪她臉色蒼白,怎麼回事?工作量明明減少,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好好吃三餐,怎麼還會胃痛?

  一個念頭閃過腦際,他怔楞,望向牆上的月曆,細數著日子,而後皺眉──嘖!那女人。

  〞老大,你好了沒?等你一起看毛片。〞小璿出來喊人。

  〞你來得正好。〞他對著她勾勾手。〞你過來一下。〞

  小璿一臉的害怕防備,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他。〞老大,什麼事?〞,最後還是站離他兩公尺遠。

  〞噗哈哈哈──〞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把一旁的倪震逗笑了。

  〞你去找我老婆,問她有沒有事,她說沒事的話,把這個給她。〞他撕了一張便利貼,在上頭寫了幾個字,然後對折再對折,遞給她時不忘叮嚀,〞不准偷看!〞

  〞我才不會咧!〞小璿用指尖接過那張便利貼,快速遠離老闆。

  倪震偏頭想了想,〞喂,你說,什麼時候把你老婆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這麼想認識我老婆幹麼?〞醋意橫生的口吻。

  〞噗──〞倪震爆笑。〞你這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啊?〞

  〞我就是小心眼,怎祥?〞李佑立也不否認。

  他搖頭晃腦。〞你老婆這回真是惹毛你了對吧?〞

  李佑立恨恨的咬牙。〞沒錯……〞

  他真是氣死了,離婚這種事情,是可以掛在嘴邊的嗎?!這回一定要讓她得到教訓不可,氣死他了──

  這一頭,被吩咐去見心愛上司的小璿──

  〞伶姊,咦?你臉色好難看哦,怎麼了?〞

  〞沒什麼。〞她把那造成她反胃的披薩收了起來。〞有事嗎?"

  〞嗯……你還好吧?〞小璿照著老闆的交代詢問。

  〞我很好啊,怎麼這樣問?〞許之伶笑開了。〞有什麼要我幫你的嗎?快點哦,我要回家了。〞

  〞哦,沒什麼,老大要我給你這個。〞小璿把對折兩次的便利貼交給她。〞哦,超豪華總匯披薩耶,伶姊你不吃我拿走嘍。〞

  許之伶沒聽見小璿說的話,她接過那張便利貼,迫不及待的打開,想看見上頭出自他手的關心字句。

  一樣是他的字,但知不是她以為的內容,一瞬間,她腦子一片空白。

  週三下午三點、王端武律師事務所。

  談離婚……那向來是她積極處理的事情,這回他提起,還主動約了時間,而且竟然是用紙條,還讓別人傳。

  連跟她說話都不願意了嗎?

  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她不願意這樣啊……

  離婚離婚離婚,他要跟她離婚,拿走他們一同創立的公司,跟〞她〞分享……

  〞小璿……〞

  〞什麼?〞

  〞如果……我是問如果。〞她慌了,亂了,抓了助理故做鎮定的詢問,〞如果有人告訴你,我跟佑立要離婚了,你覺得呢?〞

  小璿一楞,然後生氣的說:〞開什麼玩笑啊?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忙瘋了啊伶姊,振作一點好不好!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謠言嗎?我又不是笨蛋!你們又沒吵架!〞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許之伶微笑。

  那應該是認識他們夫妻的人會有的想法吧?他們是不可能分開的,但恐怕,他們要讓大家失望了。

  他們的婚姻,只剩兩天……
第十章

  王瑞武大律師頭痛的揉著太陽穴,那對把他裝孝維的夫妻又來了!是怎樣?嫌錢太多嗎?他是以秒計費的耶!

  〞兩位……〞他頭痛地歎息。〞怎麼又來了呢?〞才沉寂多久?三個月還是四個月?

  相安無事四個月後又來談離婚,會不會太好笑了一點?能不能有點堅持啊?!

  〞就是說啊,幹麼又來……〞被拖來當見證人蓋章的,是兩人的母親。李媽媽和許媽媽兩人對望一眼,實在拿這兩個孩子沒轍,明明好好的,幹麼突然提離婚啊?簡直莫名其妙。

  〞基於兩造,對於婚紗照所有權的堅持,我將這東西擺在第一順位處理。〞王瑞武也學聰明了,反正產權、財務、保險都不是重點,直接把這個東西擺出來先討論,不用浪費時間。看到那擺在桌上的厚重婚紗照,讓許之伶心一陣絞痛──

  對不起。〞突然湧生的反胃感讓她搗著唇奔出辦公室,跑到外頭呼吸新鮮空氣。

  〞呃?〞在場眾人一陣錯愕。

  〞媽,去看一下。〞李佑立眉頭一皺,對身旁的母親說道:〞拜託。〞

  〞好。〞李媽媽立刻沖出去關心。

  王大律快瘋了,這什麼跟什麼?

  〞媽,之伶還好嗎?〞李佑立趁機詢問岳母。

  〞看不出來,還是什麼都不說,我說佑立啊──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不要鬧了好不好?會被你們嚇死啦!〞許媽媽哀歎一聲:〞好端端的,離什麼婚啦?〞

  〞媽,這是我跟之伶的問題,你放心,今天會做個了斷的。〞李佑立的語氣不再淡漠,充滿了果斷。

  〞如果是公司的事情好商量啊,哎喲──〞許媽媽的哎喲被去而複返的女兒和親家母打斷。

  李佑立母親投去詢問的一睞,李媽媽回他莫可奈何的歎息。

  這麼倔強?這女人,都到什麼時候了,還在堅持啊?!

  〞那我們就繼續吧。〞王瑞武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婚紗照。〞許之伶一如以往的望持婚紗照的持有權。

  她語氣平淡、鎮定,像在談一件生意那樣談離婚,直視丈夫的眼睛,要求的說道。

  然後很沒用的期待,他也又對婚紗照有所堅持。

  〞我問你最後一次。〞李佑立沒有開口表明意見,他回望她,直直盯看她的臉,深沉的回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她有懷孕的可能,不是嗎?

  他看見了,她買回來使用過的驗孕棒,就丟在浴室的廁所裏,她有了。

  許之伶下意識的摸著自己小腹,她不確定他是不是發現了,以往她身體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他都會發現,他甚至比她還要瞭解她的生理期時間,但現在……她不敢肯定。

  〞我,確定。〞她回答的語氣柔和,聽起來很肯定,但其實……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他太瞭解她了!

  〞好,我知道了。〞李佑立壓抑爆血管的憤怒,雲淡風輕的說:〞你要婚紗照是嗎?你很在乎?〞

  〞對。〞她定定的回答。

  為什麼這麼在乎呢?

  這個應該在婚禮結束後束之高閣的東西,這麼在乎要做什麼?

  那是因為──決定結婚,是雙方家人的催促。

  他們同進同出,一起上班、一起工作,為了省錢而同居,在工作室草創時,過著很很辛的日子。同樣驕傲的兩人,不願向家人拿錢,全靠自己的積蓄創立了in。

  公司成立滿一年,靠著李佑立在廣告界的人氣、才華,以及她在業務方面的長才,短短一年,他們的三人工作室就成長了一倍,而剛翻倍獲利的潤,立刻投資在硬體設備上。

  租新的辦公室、應徵員工、買新辦公桌、MAC……

  在那時候,雙方家長要求他們快快結婚,他們想也是時候了,照著忙碌的情況看來,往後只會越來越忙,要結婚沈得趁早。然而時間可以勉強擠,手頭卻沒有多餘的資金讓他們辦婚禮。

  也是因為傲氣不向家裏開口,但為了讓雙方家人滿意,他們把婚禮的預算調整在適度範圍。

  什麼都省,連蜜月都省去了,許之伶對婚紗照沒有太大的憧憬,直接在預算上把婚紗照這一項刪掉。

  〞你是笨蛋嗎?蜜月不去就算了,連婚紗照也不拍!你不會打算宴客那天穿你以前參加Party的小禮服就好了吧?〞李佑立搶過她正在計畫的收支簿大吼大叫。

  〞對啊,我可以借朋友的禮服回來改,一樣很美麗啊。〞她算得很精,不打算花太多錢在奢華上頭。〞只有臺灣人才時興拍婚紗……浪費錢的東西,找個攝影師朋友來幫我們拍兩張放大就好了啦,隨便一個套組就要三萬起跳。〞

  〞不可以!我絕對不同意,我們結婚沒能去蜜月已經夠委屈你了,婚紗一定要拍!不用花錢──只要擠出時間,一定要做件能留下紀念的事!〞

  有看過對拍婚紗如此堅持的新郎嗎?只有李佑立──他去找大學時對攝影專精的同學幫忙,自己在網路上挑選二手婚紗,敲時間、找場景、與攝影師溝通,拍攝出自然、清新,興眾不同的婚紗照。

  更不用說那些照片他沒讓人染指,親自排版設計,絞盡腦汁,為的就是給他們兩人一個紀念。

  他們要結婚了啊!前前後後一共拍了十個小時,可一共拍了五天,一次只拍兩個小時左右,從攝影師到准新人三人都太忙了,能敲定好共同有空的時間有限,在非常局促的情況下拍攝完成。

  原本對婚紗沒什麼好感的許之伶,在看見拍出來的成果是那麼的棒,感動得熱淚盈眶。

  婚紗照不只是婚紗照而已,那是他們對彼此愛情的紀錄。那時候他們那麼忙,卻深愛看彼此,並且感到開心。對他們來說,這很重要,所以藉由搶婚紗照的舉動,表示自己的在乎。

  因為她在乎,所以她堅持──

  他呢?她是因為想看他的堅持,才提離婚的嗎?

  〞好。〞李佑立面無表情地點頭。〞婚紗照讓給你。〞他放棄。

  許之伶錯愕,不敢相信,他們每回僵持不下的東西,他就這樣放棄了,這同時也代表著,他放棄了他們的婚姻、愛情,還有她……

  〞太好了!〞王瑞武不禁說。叫了聲好,總算搞定那個邪惡的東西了。〞那麼接下耒……〞

  接下來一連串說的是財產的分配,保險、不動產、共同帳戶、有價證券等等的,還有贍養費,以及誰該搬出去這種尷尬的問題。

  許之伶茫然,眼神無法對焦,甚至……無法再平心靜氣的望著李佑立的臉。

  他放棄了,他不要她了……她到底在找著什麼?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他?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結果現在事情被搞成這樣,她……騎虎難下。

  〞好,沒問題了。〞王端武將擬好的離婚協議書請助理重打一份,一式兩份。〞請確認一下,然後在上頭簽名。〞他很熟練的一人先給一份。

  〞……〞許媽媽一臉錯愕。〞之伶,你、你不會真的要簽吧?〞是怎樣?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不要鬧了!離婚是可以這樣隨便講講的嗎?〞一直以來對兩人的行為默不作聲的許媽媽生氣了。〞連個理由都沒有,你叫我怎麼跟親人交代啊?〞對女兒任性的行為咆哮。

  向來對媳婦,疼愛有加的李媽媽,原本想開口幫腔兩句,可看見親家母冒火,她就閉嘴了。用手紂拐了拐一臉陰沉的兒子,小小聲說:〞阿佑,我覺得你……〞

  〞媽,我會處理好的。〞李佑立一口將母親的話堵死。

  冷冽的雙眼,瞪著低頭翻閱離婚協議的笨老婆。

  許之伶耳邊嗡嗡響,母親的責備她左耳進右耳出,眼前擺著的離婚協議書只是幾張薄薄的紙,卻壓得她的心好沉重。

  她的感情啊,有這麼薄嗎?

  想要得到,就去爭取。

  她爭錯了嗎?用這樣的方式……太笨了嗎?

  以前會嘲笑人用分手威脅男友,可她自己呢?用離婚當手段就此較高竿嗎?

  她不想離婚的,她只是想……確定他對她的在乎啊……她搞砸了……她搞砸了……眼前迷蒙了,她看不清楚上頭的字,李佑立對她很大方,給她很多很多贍養費,還把她想要的婚紗照給她……

  〞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簽字了。〞律師平穩的聲音傳入她紛亂的腦子裏。簽字──簽字就解脫了,然後他就可以跟那個女人一起雙宿雙飛,只有她一個人,還有,他們的小孩……

  她顫抖的手握著筆,筆尖用力的觸及白色的紙頁……

  〞你還真的要給我簽?!〞終於忍無可忍的李佑立一把抽走她面前那一份協議書,連同自己面前那一份,撕個粉碎!〞許之伶,你瘋了啊?!還是真的想把我氣死你才甘心?〞他以為會看見她後悔,結果沒有!她這麼倔強好強,都難過得哭了還硬是要簽字,反倒是他火大了!

  將那礙事的鬼協議書撕個粉碎也難消他的怒氣,隨手一丟,碎紙像雪花般散落一地。

  他霍地站起身,踢開椅子,氣勢磅礡的繞這桌子走向她。

  〞佑立,你冷靜點,有話好好說啦!〞李媽媽被兒子的怒氣嚇死了。

  〞哭什麼哭?〞把哭得淒慘的許之伶拉起來,沒有抱進懷裏好好安慰,反而捧著她的臉開罵,〞做不到的事情提什麼?〞

  〞你欺負我……〞她被嚇得語無倫次。

  〞誰欺負誰啊?〞他完全爆炸。離婚是我提的嗎?啊?四次耶!你任性也要有點限度,離婚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還有是誰先拿筆簽字?明明就你!被甩的人是我,我都沒哭,你有神哭得像受害人?!〞

  他深覺誇張。

  〞你不要我了……你……你不要我了……〞

  〞誰不要你啊?你才不要我咧!〞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胡思亂想鑽牛角尖。

  〞都懷孕了,我剛剛就問你了,你確定要這樣嗎?你還給我說對!〞一件一件,數落她的任性,他捧著她哭花的臉咆哮──雖然她哭得很可憐。

  〞你有自尊,我沒有嗎?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休夫,我還要不要臉啊?〞還因為她又提一次離婚,讓他現在老被倪震叫〞立先生〞,想到就吐血。〞你以為我還會跟你搶婚紗照,所以你放心的提離婚是嗎?這樣試探很好玩嗎?有話為什麼不直說?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不講我怎麼會知道啊?〞

  看來,要等到她放下自尊開口質問他,恐怕是不可能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都交成〞立先生〞了,還要臉做什麼?

  〞可是……你已經不需要我了啊……〞許之伶委屈的哭訴:〞搶走我的工作,我是可以被取代的……這不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李佑立被徹底打敗。

  〞你不會問啊?還有,你以為像過去那樣跟我一起熬夜加班,是生得出小孩嗎?你看我的黑眼圈!〞俊顏逼近,讓她看清楚他眼下的陰影。

  〞我為誰辛苦為誰忙?你不是說要生兩個小孩?要是事事都依賴你,以後公司家裏兩頭燒,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累嗎?我受夠了──許之伶,你今天最好解釋清楚幹麼陰陽怪氣的把離婚掛嘴邊,否則……〞

  〞我哪有掛嘴邊?我只說了四次……〞

  〞四次還嫌少嗎?〞他深覺她那話很刺耳。

  她縮了縮肩膀,臉上的妝全哭花了,剛才,她真的心都要碎了,覺得沒救了,但是他把她正要簽字的協議書撕個粉碎,讓她……忍不住燃起了希望。

  想要得到,就去爭取。

  端著高傲的自尊,並不能讓她擁有她最想要的,那麼──為什麼不坦率的問個清楚呢?

  〞你……〞她困難的開口,打破心防撥除她心中的刺,需要勇氣。‘’你對不起我……〞尤其,還當看雙方母親的面,說出她難以啟齒的原由。〞你對不起我……〞

  說完這幾句話,她就哭了,壓在心頭的委屈像是決堤的洪水,嘩啦啦倒灌了出來。

  以為會很難繼續,但起了頭她便沒法克制,說出她被神秘電話騷擾,他外面的女人找她麻煩,說那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讓一旁兩位媽媽聽了直瞪眼。

  〞李佑立!〞兩位媽媽抓狂的同時大喝他的名字。〞你竟然敢做這種事?〞

  〞我哪有啊!〞他大聲駁斥。

  〞你對不起我,可惡!〞說到後來,委屈成了怒氣,她揍著他。〞我討壓你!也討壓我自己,明知道你不可以相信,我還是、我還是……不想離開你……我沒用……我沒用……〞

  〞好啦,乖。〞他歎了口氣,雖然這走向不如預期,但起碼她放下自尊心說了。

  捧著她的臉,抹去她的淚水,他故做松了口氣的歎息,〞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是這個,搞了半天……〞後面的話嘟嚷嘟嚷,聲音極小。

  但是她聽見了。

  〞啊?這還叫沒什麼大不了?李佑立,你今天把話給我說明白!〞聽見前面幾句的李媽媽不能接受的尖叫。〞我警告你,除了之伶,我不接受別的女人當我媳婦〞

  〞我也沒有打算帶別的女人回家吃飯啊!〞他真是夠冤了。

  許之伶吸著鼻子,望看他的臉,想著剛才聽見他小小聲說的話──我還以為你對我沒感覺了,嚇死我……她猛然想起自己不給個明確的離婚理由,一個〞無法化解的岐見〞便帶過她不想提的原由,那他呢?只是淡漠的點頭同意,沒有多問一句。

  Why?

  就像她害怕聽見不想聽的答案一樣,他也是。他們都太驕傲,一個沒來由的神秘電話就將她對他的信任敲出裂痕。

  〞我本想瞞看你,不過既然這件事情你很在意,我就說了──拿走你手機那四天,我確有接到〞她〞的電話,她什麼人也不是,只是一個羡慕你的人,我警告她不准再來騷擾你,否則……〞他已經做了適當處置,安排了人盯看小淨,確定她會在醫院接受治療,不過這個,就不用說得太詳細了。

  他知道之伶還在擔心那個為情所困的女孩,讓她認為小淨想開了,她一心一意對待關心的人卻因為嫉妒而做了那神可怕的事。

  〞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只愛你一個人?〞李佑立沒轍了。

  需要做什麼嗎?

  他剛才搶走協議書撕碎的動作,就讓她夠感動了,還有他難能可貴的,對她大吼大叫……

  〞我只有一個要求。〞她說。

  〞只有一個嗎?好,告訴我怎麼做,我一定會──〞李佑立正要放話說他都可以為她辦到。

  〞把我的工作還給我。〞

  這個嘛──他不禁嘖了一聲,為難的皺眉。

  〞反正我是可以被取代的,小璿做得很好嘛!〞

  〞你怎麼可能被取代?你是笨蛋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體行不行啊?好強也有點限度……〞

  夫妻倆不管還在人前的討論起來。

  〞那個……〞王端武忍不住打岔。〞你們是還要不要離婚啊?〞真是受夠了,玩他玩夠了沒啊?

  〞我討厭那兩個字。〞李佑立眯眼道,捧起眼前老婆的小臉,兜頭就是一吻。〞走,我們回家繼續。〞

  〞你又親我?〞還是在外面、有親人看的時候,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高調啦?

  這對夫妻這回是手牽手離開他的律師事務所──王大律師忍不住拿下眼鏡,叫住他倆。

  〞我說李先生、李太太……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再來了?有誤會講開來不就好了?你們是不知道我一秒鐘幾十萬上下嗎?!〞

  誤會冰釋的夫妻倆互視一眼,彼此臉上都有著難以啟齒的尷尬……
尾聲

  兩個月後──快過年了,街上洋溢一片喜氣,但是天氣卻很冷。

  李太太步下臺階,她臉色紅潤,穿著保緩的白色大衣,手上戴著手套,才剛走出診所,就看見一輛熟悉的轎車停在門口,不禁傻眼,然而從駕駛座上走下那個臉臭的小眼睛男人,讓她笑出聲來。

  〞你!〞他不爽的指著她。〞我不是叫你等我嗎?〞

  〞有客戶啊,總不能讓客人等太久吧?〞她無辜的回答。

  小眼睛的李先生不太愉快的走上來,小心翼翼的扶著李太太走下階梯,那寶貝小心的態度,實在很誇張。

  坐進副駕駛座,才扣上安全帶,她老公繞過車頭坐上車,臉還是很臭。

  這麼小器,只不過先出來產檢而已,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看你這麼不開心的樣子,你一定不想看寶寶的照片……〞她很做作的咳聲歎息,拿出媽媽手冊打開,故意炫耀超音波照片。

  〞誰說我不想看?〞剛才臉還很臭的男人,搶過照片好奇的看看上頭豌豆般的小點,然後像笨蛋一樣笑開。〞這麼小一顆豆子,真的是我們的小孩嗎?"

  〞對啊對啊,他已經會叫爸爸了哦,剛剛照超音波時有聽見他在叫把拔、把拔!〞她隨口亂講。

  〞真的?!〞准爸爸竟然相信了這麼爛的謊話。〞可惡,我沒聽見。〞

  〞你是認真的嗎?〞她笑念氣地問老公,覺得他傻傻的樣子很可愛。

  〞寶寶,我是爸爸哦──什麼?你騙我?〞他對著照片上的小豌豆對話。

  她轉過頭,忍笑忍得很內傷。

  〞李太太,這樣玩弄一個緊張的准爸爸很有趣嗎?〞他知道自己很蠢,但是……沒辦法。〞醫生怎麼說?你還好嗎?〞

  〞你先專心開車,我才要告訴你。〞准媽媽理智地說,他們佔用路邊太久了。

  剛剛還在傻笑的准爸爸臉色突然變得正經,發動車子,把車開離診所。

  〞怎樣?醫生怎麼說?〞緊張兮兮地問。

  〞醫生說我很好,很穩定,胚胎很健康,要攝取足夠的營養,心情要保持愉悅──你很擔心我又會小產?〞許之伶感歎的觸碰他的手。〞我oK啦,你太緊張了!〞

  第一次到婦產科檢查時,確定懷孕的那一刻,她覺得很神奇,不太敢亂動,但是最誇張的是陪她一起產檢的老公,竟然哭了咧……

  當然他馬上抹幹眼淚,問醫生一堆問題,讓醫生完全瞭解他有多擔心,上回流產對她懷這一胎造成的影響。

  〞噢,不要說──〞他開始有很多忌諱。

  〞一個月已經很穩定,你不要那麼擔心好嗎?冷靜一點。〞

  她媽和婆婆雖然擔心、緊張,倒還挺開明的,只是老人家總會有習慣,做媳婦的要乖乖聽話才會得人疼。

  〞嗯──〞但是她害喜的情況偶爾還是會發生。

  當老公的早有準備,拿起旁邊洗好擺在保鮮盒的葡萄給她。

  〞謝謝!太好了!〞她立刻打開往嘴裏塞幾顆,這陣子害喜嚴重,她都靠葡萄解救她。

  〞有特別想吃什麼嗎?〞溫柔的老公體貼地詢問。

  〞等一下,這不是回公司的路耶,我們不用回公司嗎?雨凡說廠商不肯降低價格,我說好要幫她問問看──喂,幹麼那個臉?我也只是小小幫一下忙而已,又不會很累。〞立刻爭取自己的工作權。

  〞那些死丫頭太依賴你了吧?我逼她們升職就是要她們幫你分攤工作,結果什麼事都作不了主這像話嗎?〞他對這樣的情況不是很滿意。〞

  〞沒有辦法,你老婆我太強悍了。〞她一點也不覺得這麼說有什麼不對。

  她以前在外商公司時,曾經為了見一個客戶,在外頭等了五個小時,同時競爭的對手有多家知名公司,她用耐性、毅力、魄力爭取到千萬合約,跟老公創立公司後她也延用這樣的做事態度。

  〞工作的事情回去再說,我有個高中朋友剛從澳洲回來,在附近聚會,我們去繞繞,順便帶我們的女兒討見面禮。〞

  你只是想炫耀而已吧,蠢爸爸──許之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只是含笑點頭。

  大忙人李佑立的出現,當然是引起一陣高潮,何況他還拎了他寶貝得要命的老婆一同來,當然要被灌酒啦。

  〞抱歉,我不喝酒。〞

  〞抱歉,我不喝酒。〞

  夫妻倆異口同聲,拒絕熱情的同學們在他們前面擺酒杯。

  〞你們幹麼不喝啊?〞被拒絕很丟臉耶!

  〞我開車。〞他指著自己。〞她懷孕。〞再指看身邊的老婆。

  〞他開車。〞她指著身旁的老公。〞我懷孕。〞再指看自己。

  同時行動、默契極佳的兩人,讓在場的人全傻眼。

  〞噗,哈哈哈哈──〞突然爆出笑聲的,當然也是高中同學的一份子,倪震是也。〞恭喜你要當爸爸了,立先生。〞

  〞咦?倪震耶,原來你們是高中同學,但是……立先生?〞許之伶狐疑的看向身旁的老公。〞李先生,你怎麼沒說過你跟倪震是熟識?〞每回倪震與方仕程來公司,也沒看見他和自己老公互動頻繁啊!

  〞我看他不爽。〞李佑立十分小器地道:〞你不要管他。〞

  〞這是不是叫做惱羞成怒啊?立佑李先生,噗哈哈哈哈──〞倪震笑得快斷氣。〞願緒服輸啊!〞

  李佑立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閉嘴!〞

  許之伶笑了,一定是好朋友才會這樣鬥嘴,如果真的交情不深,李佑立是懶得度話的。八成有什麼.恩怨吧?否叫小眼睛小心眼的李佑立,幹麼一直把討厭的幹辣椒往倪震面前的盤子堆?

  太幼稚了──

  〞李太太、李太太,你知不知道李佑立為什麼變成立先生嗎?〞倪震故意招惹別人的老婆,就是要把人逗到抓狂才甘心。〞我們打了一個賭哦──〞

  〞你可以閉嘴嗎?〞李佑立用眼神掃射好友,警告他最好不要亂說話。

  〞唉,真是小器的男人,我只不過很欣賞你,他就在吃醋,我跟他打賭啊……〞他隨口亂講。〞我可以趁他不備時跟你私下說話,他輸了,所以名字要倒過來寫──靠,你幹麼啦?〞倪震被塞了一嘴辣椒。

  〞你是真的私下跟我老婆說過話是嗎?我不是警告你離她遠一點嗎?〞醋勁大發的李佑立不爽的壓迫倪震。〞你是聽不懂我講的話是不是?〞

  慶倖倪震還算有職業道德,沒有說出他曾私下調查過她的事──要是說出來,她八成會很死他!

  但是……私下跟她說過話?他怎麼不知道?倪震實在太過份了,怎麼可以這樣!

  〞你什麼時候跟他說話?我怎麼不知道?〞

  〞只是說句話而已,不行嗎?你可不可以冷靜一點,李先生。〞許之伶覺得他很誇張。

  〞因為是倪震這個混蛋……〞看好友欠扁的大笑,他很想把盤子塞進他嘴裏。

  〞沒關係啦,李太太,不用為我擔心,立先生跟我是不打不相識──噢,你還真的打?〞

  〞你太多嘴了。〞

  那兩個男人互歐了起來,許之伶歎息,不想管他們。

  〞你就是因為反應這麼大,倪震才會一直刺激你!〞她根本就感覺不到倪震對她有意思。

  〞李太太──你懷孕了嗎?恭喜、恭喜。〞其他人也沒管那對打起來的,跑來向她道恭喜。〞佑立一定很開心。〞

  〞對……,她笑得害羞靦腆,〞叫我之伶就好了,李太太會不會太生疏了啊?〞明明就來參加過他們的婚禮。

  有人忍不住向她吐露實情,〞李太太,你曾聽過李佑立以外的男人喊你名字嗎?〞這麼一問反倒止她楞住了──對耶,最親密的喊法就是伶姊,多半喊她許小姐或李太太,就連工作上熱悉的客戶也都喊她李太太,所以喊她之伶和小伶的男性除了家人,沒有!

  〞那是因為李先生〞堅持〞最好喊你李太太……〞

  為什麼對稱謂那麼在乎呢?就這麼喜歡讓別人知道她死會了嗎?

  〞真是幼稚,〞可她為他這麼幼稚的堅持笑了。〞八成得罪不少人,真拿他沒辦法。〞

  他們應該算是絕配吧?除了倔強愛面子之外,他們還有另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對彼此的獨佔欲。

  但她還是堅持他比較誇張,連名字都不讓別人喊,實在有夠扯!

  〞那個,我聽說一個傳言……不過應該是假的啦,哈哈哈。〞有人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什麼傳言?說來聽聽,幹麼吊人胃口?〞話說到一半就吞下去的人被圍剿。

  〞好啦、好啦,我覺得那是假的……就是……我聽說啊,李佑立和他老婆在談離婚,可明明小孩都有了,感情還這麼好,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我們是真的談過離婚。〞

  〞我們是真的談過離婚。〞

  非常嚇人的,兩人又同時說了一樣的話,而且神情還很正經。

  料理完倪震的李佑立回到老婆身近,為她夾菜。〞剛送上來,趁熱吃。〞

  〞我怕這個味道,嗯……〞可惜剛端上桌的菜引不起孕婦的食欲。

  神奇的李佑立翻出新鮮葡萄,一口一口喂老婆吃。

  〞你們兩個……〞有人忍無可忍了。〞不要開這種玩笑好嗎?裝孝維啊你們兩個……〞差一點就信了!

  餐會結束後,許之伶不解的問老公,〞為什麼我們說實話都沒有人要相信?〞

  李佑立摸摸她的頭,笑答,〞因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我們太相愛了。〞

  〞哼,可是愛情又不能當飯吃!〞現實的李太太提出反駁。

  〞你覺得你說這種話有說服力嗎?〞把積蓄全部投資在他身上的人是誰啊?花了一棟房子的錢,就是不要他在原公司待得無力不愉快。

  李太太楞了一下,皺眉說:〞好像沒有……〞

  李先生微笑,摸摸老婆的頭笑說:〞沒關係,我跟你一樣。〞

  一樣在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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