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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擎 作者:撒冷 (連載中)

天擎 作者:撒冷 (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烽弧 於 2009-4-13 16:51 編輯

段天狼,一個背負著天狼星命運的男人,一個擁有像電腦一樣可怕精算能力的男人。
自從出生那一天開始,他便命中註定要背負孤獨和榮耀。
以本命而言,他本該是個天性殘忍,給整個世界帶來腥風血雨的男人。
然而,命由天定,運有自轉。
人的命運,最終不是靠天,而是靠自我掌握的。
段天狼從出生的時候,便被養父方沖收養。方沖刻意以道家文化熏陶之,歷經十七年,終有所成。
段天狼雖然為人略表冷漠,但總算內斂本性中殘忍的因子。
十七歲時,世界計算機大師,最偉大的黑客之一美國華僑王廉來到了段天狼的身邊。
這位想要開創新世界的計算機大師,非常敏銳地意識到了段天狼身上的無與倫比的潛力。
於是,他將段天狼收為弟子,言傳身教,教給了段天狼世界上最先進的計算機技術和思想。
將古老的道家文化和先進的計算機技術融合之後,段天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第一節 至高無上的面具島嶼
  
 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電腦,無數的光纜和衛星信號,將它們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有史以來最為龐大的網絡。
  這所有的電腦,就好像遍布全世界的一個又一個樁腳,而這些光纜和衛星信號,則好像無形但是卻更加牢固的繩索。這些繩索和這些樁腳連接之後,便將這個看似龐大的世界分割得支離破碎。

  而我們只被允許進入極少的破碎區域。

  我們就好像一只被拴在大樹下的驢子,環望著三十平方米的空間,卻以為自己了解了全世界。然後,我們在電腦的規劃和指導下,以從所未有的順從生活著。

  我們每天清晨乖乖地站在公司門口,表情麻木的拿著胸前的工牌放在門口的感應器上,隨著“叮”的一聲,便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我們乖乖地根據電腦打印出來的單張繳交通罰單,付清銀行信用卡額,繳納電話費帳單,當我們對這些打印單上的數字稍有質疑的時候,對方一定會驚愕無比的望著你,說道:“拜托,這可是電腦上顯示的。”

  在這個時候,當我們再次環顧四周,感受那無所不在的電子流的時候,也許有人會意識到,我們正被自己創造的東西禁錮著——我們創造了電腦,但是我們卻被電腦操縱著我們的生活。

  然而,有些人跟我們不一樣,他們就像黑夜裏的鷹一樣,擁有著和夜晚的天空同樣顏色的翅膀。這對翅膀幫助他們在天空自由地翱翔。

  這些擁有翅膀的人,人們稱他們為黑客。

  每一個黑客都是不一樣的,但是真正的黑客們之間,擁有著同樣的東西,他們自己稱之為黑客精神。黑客精神有許多種表達方式,但是歸根結底,可以總結為四點。

  第一,蔑視權威,反抗傳統。

  一個循規蹈矩,只知道在上級,長輩,權威所劃下的條條框框裏生存的人,是不可能成為一名真正的黑客的。黑客們並無意挑戰社會,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因為從前的人都這麼做,也跟著這麼做。他們不相信有什麼事情是一定做不到的,也不相信有什麼事情一定不能做,他們只在自己的准則下生活,他們只根據自己的意願行事,他們最大的快樂,往往是源于攻破傳統的束縛。

  第二,永遠探索,永遠創新。

  只知道反抗權威和傳統的人,要麼是青春期少年,要麼是農民起義者,而黑客們兩者都不是。對他們而言,探索和創新,是比反抗更重要的東西。所有真正的黑客,都是喜歡探索計算機奧秘的人。他們就像拿著最大號的望遠鏡的天文學家一般,整日了望著程序和系統的天空,就像發現每一顆宇宙行星一般尋找著它們的漏洞。在發現這些漏洞的同時,他們也很樂意創造性地提出解決這些漏洞的方法。

  第三,一切與金錢無關。

  黑客是一個身份,但決不是一個職業,不可以用來謀生,也不可以用來盈利。每一個真正的黑客都絕對恪守這一條。那些肆意攻擊他人計算機,甚至于進行技術訛詐的人,並不算是真正的黑客。

  做為一個真正的黑客,他最大的樂趣,是在計算機世界裏主動去尋找,發現問題,並且用最創新,完美的手段解決它。真正的黑客們不僅不會利用自己的技術去牟取不法利益,而且他們所編寫的所有黑客軟件都是完全免費共享的,有的甚至連源代碼都是公開的。

  真正的黑客們在幫助你之後,對你的要求,永遠只有一個——在你成長起來以後同樣地幫助別人。

  第四,自由!

  自由,是黑客的存在意義。

  那無形的,綿延不絕的計算機網絡,可以鎖住全世界絕大多數人,但是鎖不住黑客們。在計算機的世界裏,他們就像大海裏的海豚一般自由。

  黑客們之所以成為黑客,正是為了追求這種無拘無束的自由。

  自由,這是黑客精神最終極的歸宿。

  大海之所以為大海,是因為有無數的水滴聚集在一起,這一點黑客們再理解不過了。所以,相信自由並且樂于互相幫助,這是黑客們最基本的特征。

  在現實生活中,黑客們大多沉默寡言,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會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羞澀忐忑。然而,在網絡上,他們往往會變得熱情洋溢,交友廣闊。

  互聯網上誕生的那許許多多的黑客論壇,黑客網站便是他們交流和彙聚的地方。而黑客們也往往因為自己常去的論壇而形成各種各樣的團體。

  隨著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世界計算機網絡的飛速發展,像這樣的團體越來越多。

  而這所有的黑客團體中,最為神秘,也最為讓全世界黑客們向往的,便是一個叫做“面具島嶼”的團隊。這個團隊之所以叫做面具島嶼,是因為這個黑客團隊的網址是訪客無法瀏覽此圖片或連結,請先註冊或登入會員

 訪客無法瀏覽此圖片或連結,請先註冊或登入會員的首頁便是一個以混沌算法加密的程序,黑客們必須尋找到這個程序的漏洞,並且成功攻進去之後,才能有機會看到面具島嶼的注冊頁面。

  對于全世界的黑客們來說,這一生最自豪,以及最夢寐以求的,便是能夠看到“面具島嶼”的注冊頁面。

  傳說中,自從“面具島嶼”由五個超級頂尖的黑客高手于一九九零年創立,十年間,它的成員以每年一位的速度增加著,到千僖年到來之際,已經擁有了十五位成員。

  一般來說,黑客都是比較心高氣傲,想要他們承認別人比自己強,那實在是一件再難不過的事。然而,黑客們卻全都毫無分歧地一致公認,面具島嶼的成員,代表著全世界黑客的最高標准。

  在黑客世界裏,面具島嶼象征著不可挑戰。

  十年來,面具島嶼每年元旦都發布幾個黑客軟件的源代碼,以及幾篇理論性的黑客文章。然後,這一年黑客技術以及黑客文化的走向,就以這裏為起點開始出發。

  對于全世界的黑客來說,面具島嶼就是他們的耶路撒冷。

  既然面具島嶼在黑客世界擁有著如此之可怕的影響,那麼自然會有很多人想要知道他們的身份。這些人中包括美國的中央情報局,俄羅斯新克格勃,英國軍情五處,以色列摩薩德等全世界最為頂尖的情報與特務部門。

  然而,整整十年過去了,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十五個人的真實身份。

  而上面所說的世界最為知名的四大間諜組織,對于這十五個人的了解,並不會比任何一個普通人多——他們所知道的,也只是那十五個ID,sky-engine,admin,user,code,evil,fly,killer,panda,find,lost,october,dispute,forver,lord,dancer。

  也許是有些厭煩那些網絡特工的追查了。在一九九七年,一向充當著面具島嶼新聞發布人的admin在發布面具島嶼當年黑客文章的時候,在文章的結尾這樣寫道——“除非我們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人可以找到我們。所以,尋找我們最好的捷徑,就是坐在凳子上,等我們去找你們,其他一切方法,都只是徒勞。”
第二節 浩瀚的野心

  王廉是一名華僑,他的祖籍是中國山西,祖先一百多年前就來到美國舊金山淘金,到他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已經差不多是純正的美國人了。不過,因為他的長輩們一直不曾忘懷故國,在沒有外人的環境裏,都只說中文的原因,王廉的中文教育也很不錯,最起碼不至于像某些演藝明星那樣荒唐到連嶽飛和李世民是誰都不知道。
  王廉出生于一九五五年,今年四十五歲,六歲那年,也就是一九六一年,他就跟隨著在麻省理工學院任教的父親,在這所世界上最好的理工大學親眼目睹了第一台分系統計算機的誕生。

  從此,王廉便步入了計算機的世界。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 王廉在美國加州和父親的閑聊中,偶然聽到了ARPA網投入運行。年僅十四歲的他,以與他的年紀完全不符的敏銳意識到了,這將意味著一個新的時代的來臨。

  而事實正如王廉所想的那樣,作為Internet前身的美國ARPA網投入運行,象征著世界計算機網絡的興起。這種技術使計算機網絡的概念、結構和網絡設計方面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而十四歲的王廉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一頭栽進了網絡世界之中。

  四年後,為了深入接觸到網絡技術,王廉違背父親的意志,放棄了在麻省理工學院就學的機會,十八歲就正式加入美國軍方,成為了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的一名成員,從而成為了網絡技術最為前沿的人物之一。

  五年後,二十三歲王廉離開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成為了一名自由軟件工程師。

  雖然退出了美國軍方,但是王廉並未退出網絡世界。

  剛好相反,在一九七八年到一九九零年的這十三年時間裏,王廉一直站在網絡世界的最頂端和最前沿,引領著整個網絡世界的潮流——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同時參與制定TCP/IP體系結構和國際標准化組織的OSI體系結構的人。

  一九九零年,三十五歲的王廉應邀在麻省理工學院任教。在這一年,他發現了四個計算機方面極有天賦的天才學生,他們中最大的只有十七歲,最小的只有十五歲。

  王廉一時興起,便帶領著這四個學生創立了日後被全世界黑客視為精神源泉的面具島嶼。

  一晃十年過去,王廉已經四十五歲,成為了一個紮紮實實的中年人,而那四個跟他一起走過來的四個學生,也全都已經長大了,就連最小的admin都二十五歲了,據說交了一個不錯的女朋友。

  不止是年齡的問題,在別的方面,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面具島嶼開始的時候,所有的黑客軟件以及黑客文章的撰寫者,都是王廉自己。但是自從第三年開始,年紀最小,同時也是計算機天賦最高的admin便第一次參與發布了第一個黑客軟件。再過了兩年,四個學生們就都開始有作品推出了。

  而自從一九九七年開始,隨著學生們的成長,以及其他頂尖黑客的加入,王廉就再也沒有發布過一款黑客軟件,也沒有寫過一篇黑客文章了。

  這並不是王廉對計算機技術失去了熱情,而是因為他意識到他已經比不上他的學生,甚至那些後加入的黑客們了。

  不過,對于這一切,王廉並沒有絲毫的不快,他是個很想得開的人。

  他已經四十五歲了,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每當看到學生們研究出一款新黑客軟件,或者寫出一篇新的黑客技術文章的時候,王廉心中的喜悅和滿足感一點也不比自己當初親自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差。

  這一天是兩千零零年元旦,千僖年,傳說中的世界毀滅之日,同時也是面具島嶼每年一度的發布新作品的日子。

  當全世界的無聊人都在街道上為了千僖年的煙花而狂歡的時候,全世界的黑客們全都守在電腦前,期待著面具島嶼的新作品發布。

  和每一年的元旦一樣,這一天的王廉顯得很高興。他興高采烈地把自己的四個學生叫到了自己的書房,並且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了幾個正宗的湘菜(王廉一生未婚,故而沒有老婆替他下廚)。

  一切張羅好之後,王廉開心地放下圍裙,坐在椅子上,笑著拍著桌子邊,說道:“趕緊吃,吃完就去把你們一年辛苦的成果發布出去。你們可得吃快點,你們要知道,全世界可有數以十萬計的黑客在等著你們的作品呢。”

  當王廉剛說完這句話,他突然發現他的幾個學生看上去似乎情緒並不是很高漲。他于是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們,笑著問道:“你們怎麼了?這麼怕辣嗎?我今年放的辣椒可比去年少多了。”

  四個學生面面相覷一陣之後,全都把目光集中在年紀最小的admin身上。

  這位二十五歲的猶太裔美國年輕人,留著一頭棕色的短發,眼鏡是幽深的湛藍色,雖然年輕,卻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

  當意識到自己的三位師兄都把目光注視在自己身上的時候,admin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抬起頭與王廉深沉地對視。

  王廉被admin這從所未有的認真眼神給觸動,他開始意識到也許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兩人對視一陣之後,王廉問道:“到底怎麼了?”

  admin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略微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口道:“老師,我們有點話想跟你說。”

  王廉的嘴角輕微地顫動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不自覺地用餐巾擦了擦手,“說吧。”

  “我們今晚將要發布一款叫做創世紀的黑客軟件,這是一款可變異多層病毒……”

  admin說到這裏,王廉馬上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是說,這款黑客軟件本身,就一款病毒?”

  “是的。”admin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簡單的說,從表面上看,它只是一個黑客軟件,事實上它也確實是一塊黑客軟件,它是目前最為先進的暴力破解工具,同時也是最為方便,最為傻瓜式的軟件。即使只是個技術采鳥,只要按照我們的說明步驟做,也有很大的機會竊取到別人的密碼。然而,在與此同時,使用這種軟件的人,以及被這種軟件攻擊過的電腦,都將在它的內存、主板以及硬盤中植入我們包含在這個黑客軟件內的病毒。這是一個可變異多層病毒,除了我們面具島嶼之外,世上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完全解開這個病毒。”

  王廉終于知道今夜為什麼氣氛會突然變得這麼凝重了,他知道了,他的這四個學生,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四個天真可愛,除了計算機技術,對什麼也提不起精神的小孩了。

  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他們的腦子裏已經有了和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成年人一樣複雜的東西。

  王廉的表情呆滯了一陣,然後他問道:“這個病毒的作用是什麼?”

  “它所經過的每一台電腦,都將被植入Bot程序,成為完全受我們操控的僵屍計算機。”

  “你們想獲得什麼呢?”王廉環顧了四個學生一眼,“你們現在每個人都有過百萬的年薪,開著好車,住著獨立別墅,拿著高爾夫球會員卡,每年有四個月的帶薪假期,上司依賴你們,同事羨慕你們,下屬敬重你們。你們少年得志,意氣風發,前途遠大,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們都已經擁有。你們……還想要獲得什麼呢?”

  admin垂下頭,沉默了一陣,爾後緩緩把頭仰起了起來,望著王廉的眼神裏放射出熾烈而偏執的光芒,“我們想要整個世界。”

[ 本帖最後由 aa0120u 於 2008-4-4 07:09 編輯 ]
0960411796 發表於 2007-8-16 13:34

被放逐的普羅米修斯 第三節 被放逐的普羅米修斯

  王廉略微愣了一會,爾後笑著搖起頭來,“我剛才還以為你們是因為太世故了,所以才會想要這麼做。但是現在我才知道,你們原來還是那麼幼稚。控制世界?哈……你們以為你們在看動畫片麼?你們只是軟件工程師而已,無論你們是多麼強大的軟件工程師,你們依然僅僅是軟件工程師,你們怎麼會有控制世界這種荒謬的想法呢?難道你們都瘋了嗎?”
  王廉的話音剛落,他的四個學生中最為年長,也是性格最為穩重的code對王廉說道:“老師,你知道admin的女朋友是什麼人嗎?”

  王廉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聖母瑪利亞,你們也不可能做到你們想要做的事。我勸你們趕緊放棄你們這瘋狂的想法,出去多多接觸一點人,多認識一點朋友吧。相信我,你們開始有點不對勁了。”

  code並沒有反駁他的老師的話,而是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她是羅斯切爾德家族的血脈。”

  當聽到羅斯切爾德這個名字的時候,王廉霍地一下從坐位上占了起來,要不是四個學生按著桌子,也是桌子都被他給碰翻了,“羅斯切爾德家族?”

  這個名字,王廉是偶然聽到一個在全美國都很有影響力的銀行家提到的。這個銀行家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崇仰和敬佩。

  羅斯切爾德家族,行為極為低調,但是在銀行界卻擁有著無比崇高的地位。世上前十大銀行全部都在他們直接或者間接地控制之中,就連美聯儲也在他們的影響力之內。

  就像面具島嶼一樣,外界對這個家族的了解也寥寥無幾,人們只知道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一九二九世界年經濟危機,一九八七年美國經濟危機,一九九七年亞洲經濟危機,全部與他們有關。

  他們被稱為是在暗影中控制整個世界的家族。

  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這個發家于歐洲的家族曾經因為世界大戰的沖擊,而一度衰弱。

  為了改變這種局面,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羅斯切爾德家族引進了女婿繼承制。所謂的女婿繼承制,就是家族物色最優秀的青年,然後將家族女性成員嫁給他,並且讓其享有與家族男性同樣的投票與財產管理權。條件是,這位女婿必須絕對效忠家族,他的孩子也必須歸入羅斯切爾德家族。

  通過這種女婿繼承制,羅斯切爾德家族的競爭力得到了巨大提升,時至今日,它的實力已經得到了完全的恢複,甚至于比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有了更大的增長。

  正是因為深深知道這個家族的威力,也知道女婿繼承制,所以王廉才會對code所說的話有那麼大的反應。

  王廉有些神情緊張地握了握拳頭,然後問code三人,“那你們呢?你們幾個也是羅斯切爾德家族的成員了嗎?”

  德國裔的user說道:“不,我們不是,不過羅斯切爾德的代表接觸過我們了,他們給了我們最好的條件,老師,跟著我們一起幹吧。”

  “對啊,老師,我已經跟羅斯切爾德家族的人談過了。”admin點了點頭,熱切地望著王廉,說道,“雖然您已經四十五歲了,但是他們依然願意嫁一個女兒給您,您跟我一樣,將成為羅斯切爾德的正式成員。而且,您的地位將會比我更高。到那時,我們還可以像現在一樣,在您身邊,和您一起工作,這樣不是很好嗎?老師……我們都是你培養出來的,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培養出像我們四個這樣的天才,難道你忍心就這麼放棄我們嗎?”

  “我絕對不會為了金錢,喪失身為黑客的驕傲。”王廉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是內心深處不可遏抑的失望和憤怒,還是讓他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極為駭人,“你們想要去趨炎附勢,盡管去吧,但是我王廉絕對不會為了錢,出賣自由!”

  “老師,我們可沒有喪失自由呀。”

  王廉抬頭望向說這話的人,正是evil。這個四個學生中技術實力最為弱小,但是卻讓王廉最無法看透的二十六歲年輕人,望著王廉鎮定自若地淡淡笑了笑,“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病毒,就是計算機本身。隨著時光的飛逝,計算機將會越來越深入地控制這個世界。既然,兩百多年前,羅斯切爾德可以通過控制金幣控制整個世界,那麼誰又敢保證,我們不會有一天可以通過控制計算機而控制整個世界呢?老師,為了更大的自由,而放棄眼下一丁點小小的自由,這有什麼不對嗎?”

  evil的話讓admin的眼睛微微地眨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轉過臉望著王廉。

  王廉重新坐在位子上,表情嚴肅地靜坐了一陣之後,他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我絕對不會聽從你們的。”

  “我早就說過,這種勸說根本就沒有意義,老師的頑固,不是我們所可以化解的。”evil說完這句話,便率先站了起來,聳了聳肩,離開了。

  “老師,您可以再考慮一下嗎?”admin望著王廉,又問道。

  王廉正襟危坐,一言不發。

  “好吧。”admin歎了口氣,站了起來,看了看code,“拜托你跟老師把余下的事情說清楚吧。”

  admin說完,就跟user一起離開了。

  最後,只剩下code和王廉留在房間裏。

  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code終于還是開口了,“從現在開始,您做什麼都可以,但是絕對不允許再接觸網絡,尤其是不能再接觸Maskisland,不然的話……您就將會有生命危險。”

  “code,我沒有想到連你也會加入。”王廉看著code,露出極為失望的樣子。

  code抬起頭看著王廉,用一種極為感慨的語氣搖頭道,“老師,您不了解羅斯切爾德家族真正的威力。”

  code說到這裏,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老師,馬上離開美國吧,您的網絡生命結束了。”

  第二天,王廉收到了來自校方的辭退信,他的父親突然被糾纏進一宗莫名其妙的案件當中,他的母親險些在超市門口被黑人槍擊,除此之外,許許多多瑣碎的跡象出現。

  而這一切跡象都在向王廉表明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必須盡快離開美國,否則,將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現。

  于是,心灰意冷的王廉,不得不遵照那幕後指使者所意願的那樣,離開了美國。

  王廉一輩子從未離開過美國,現在突然要他離開美國,他真是不知道該有哪裏好去。最後,他思來想去,決定回中國去,“對,回中國去,到那裏去物色一個比admin他們更加天才的少年!既然我的學生背叛了我,那我就一定要用我新的學生來清理門戶。我一定能辦到!我發誓!”

  抱著這種幾近孤憤的心情,王廉在千僖年的第三天,離開了美國,回到了他的家族闊別一百多年的故土——中國。

  作者注解:這裏的羅斯切爾德是是曆史上確實有過的家族名字,也確實極為強大,不過本文對這個家族有了更大的神化,請對這個家族有所了解的用戶,不要太過深究。
第一集 奔向黎明 第一節 來自麻省理工的初中代課老師

 轉眼便是三年過去了。
  北京,上海,深圳,香港,台北,王廉走遍了所有他能走的最接近網絡技術的城市,但是他始終沒有找到他所想要的那種人——年輕,理想,激情,執著,最重要的是,天才!

  他所遇到的人,要麼淺薄不堪,要麼惟利是圖,要麼毫無毅力,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資質全都達不到天才的地步。

  這一切真讓王廉感到受挫折之極,他開始覺得有點累了,他已經四十八歲了,算不上老,但是也覺得談不上年輕。三年來四處奔波,不得安逸的日子,使他的蒼老愈發加倍。

  而最讓王廉感到痛苦的,是他不能上網。code的警告言猶在耳,“絕對不能接觸網絡,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王廉並不認為偷偷上網一次,就真的會被那幫家夥抓住,他們又不是上帝。但是,王廉在這三年來還是用盡一切力量克制住了自己上網的沖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在找到那個自己夢寐以求的人之前,王廉絲毫沒有想要死的意願。

  此時此刻,時光已經來到了兩千零三年三月八日。

  這天是國際三八婦女節。王廉不在國有單位上班,身邊也沒有女權主義者,甚至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所以他對這個日子一點感覺沒有。

  在這一天,王廉回到了他們整個家族闊別一百多年的故土——山西。

  總是滿懷期望地見到蠢貨,已經讓王廉感到有些身心疲憊了。所以,他打算回到家鄉修養一下,也看看故鄉的山水。

  雖然是故鄉,但是王廉從未來過,所以是個地地道道的陌生客。為了避免人生地不熟的尷尬,王廉在來山西之前,給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兄打了個電話。

  結果,這位遠房表兄親自從數百裏外的山村裏趕到他從未來過的太原機場,迎接這位從美國回來的遠房表弟。

  從太原機場乘車到一個小車站,然後再坐上一輛長途汽車,經過七個小時之後,王廉終于來到了他的故鄉——山西省化通縣和山鄉。

  當從汽車上下來的時候,王廉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幹燥,以及比想象中惡劣得多的空氣。他于是有些不解地望了望光禿禿的四周,“這鄉下怎麼空氣也會這麼差?”

  “那邊在開礦,空氣裏到處都是煤灰,怎麼好得了?”遠房表兄指了指不遠處,笑了笑,說道,“現在到處都在挖煤,我們山西都快要被鑿穿了,不過,我們山西這幾年全靠這玩意了。王廉你要是有錢,承包個大煤礦,保證發大財的。”

  王廉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錢夠用就好了,我對賺錢沒什麼興趣。”

  “那是,你是麻省理工學院的退休教授,是該清高一些的。”遠房表兄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王廉啊,你這次回家鄉來有什麼打算啊?”

  王廉之所以想要回到山西來,純粹是為了散心,現在看到這裏的環境這麼惡劣,完全沒有了這樣的心情,恨不得掉頭就走。不過,這話總是說不出口的,所以王廉強笑道:“我這次回來主要是祭祭祖,其他的倒還沒想好。”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多在這裏待一陣吧,我的工作反正也清閑,到時候陪你到處轉轉,我們山西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就好像平遙,平遙古城你知道吧?那可是世界文化遺產,外國人最喜歡不過的了。”

  王廉抬頭望了望灰塵四起的故鄉,心裏想既來之,則安之吧。

  心裏這麼想完,王廉一遍跟著遠房表兄坐上一輛摩托車,一邊問道:“表兄,是什麼工作這麼輕閑啊?還可以四處去逛?”

  “我啊,我們鄉上有個中學,鄉長是我們自己家的人,所以讓我在那裏當了個校長。也就中考,高考的時候忙一點,平時的時候也沒什麼事情,交給兩個副校長去辦就好了。”

  “中學校長?那可是很不錯的職業啊,收入不錯吧?”王廉又問道。

  王廉的遠房表兄一邊用手擋住迎面而來的灰塵,一邊答道:“一般,我們學校比不得縣城裏的大學校,人數少,從初一到高三,統共才三百多人,沒多少油水。好在事情比較閑,我年紀也大了,正合適養老。”

  話說到這裏,王廉的遠房表兄的手機響了,是從學校打來的電話。接完電話之後,他滿臉不悅。王廉于是問道:“表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王廉的遠房表兄揮了揮手,說道:“沒事,有個數學老師打電話來說身體有病,要去縣城看病,明天不能來了。”

  “身體有病,當然是要去醫院了,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呢?”王廉不解地問道。

  “這個數學老師啊,哪裏是什麼生病,分明就是想去縣城跑關系。我看他呀,也幹不長了,現在的小年輕,沒誰願意待在鄉下中學的。唉,明天又要我自己去代課了,真麻煩啊。”

  聽到這裏,王廉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主意,他笑了笑,對遠房表兄說道:“表兄,要是你不怕我壞事的話,我倒是很有興趣去代一下明天的課?”

  “你?”王廉的遠房表兄這下子也顧不得什麼風沙,兩只眼睛睜得老大的望著王廉,“你開什麼玩笑?你可是麻省理工的教授。”

  “怎麼?你怕我搞砸麼?”王廉反問道。

  王廉的遠房表兄這下子知道王廉是認真的了,他于是難以置信地點了點頭,“那好吧,我明天帶你去。”

  第二天,王廉來到他的遠房表兄擔任校長的晉南中學。

  兩排五層樓高的樓房,中間一塊用來兼做操場,足球場和籃球場的空地,便是這所中學的全部建築。

  來到初三年級組的辦公室裏,表兄簡單介紹了一下之後,辦公室裏的老師們全都又驚又喜地集體起立。是啊,並不是每一所中學都會有麻省理工學院的教授來做代課老師的。

  在花了整整半個小時來應付教研室裏四五位老師們的奉承和仰慕之後,王廉才終于有個機會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開始翻看那位請假去縣城看病的老師批閱的卷子。

  試卷一共有二十六份,王廉隨意的伸手翻著,當他翻到第十六份試卷的時候,他有些奇怪。因為這份試卷,沒有任何批改的痕跡,沒有紅色的勾,也沒有紅色的叉,只是在試卷的最上方寫這個“60”的字樣。

  看起來,像是完全沒有批改,就直接寫上六十分一樣。

  這讓王廉感到好奇,他于是開始有些認真地看起這份試卷。

  三分鍾後,王廉愈發奇怪了。因為這份試卷只答了六十分的題目,全對。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既然這個學生能夠把前面六十分的題目全部答對,他就沒有道理不知道答後面的題目。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把後面四十分的題目全部空著呢?

  最奇怪的是,批改這份試卷的老師好像也早就知道他答的題全部是對的一般,一題也沒有批改,就直接寫了個六十分。

  懷著這諸多的疑問,王廉的目光再次掃到試卷的上方,看到這個學生的名字叫做——段天狼。

  “還真是個霸道的名字呢。”王廉心裏想著,將這份試卷抽了出來,問旁邊的老師,“你好,請問一下這位天狼同學是不是有什麼很特別的地方?”

  “段天狼?”那個老師眨了眨眼睛,毫不猶豫地答道,“他是個怪學生。”

  “怪學生?”王廉愕然地摸了摸下巴,“怎麼個怪法?”

  “他做題目從來都只做六十分,從來沒有錯過。”另外一個老師說道。

  “所有的科目都是這樣?”王廉問道。

  “當然,每一科都這樣,連語文都是,這個家夥從來不寫作文。”

  “我們大家從來不改他的作業,也從不改他的試卷。”

  “這麼說,這孩子還真是奇怪啊。”王廉的眼前出現一線亮光,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怪學生。”

  “今天恐怕不行咯,今天是他上班的時間。”

  “上……班?”王廉朝著說話的老師望去,“他家裏很窮嗎?”

  “他啊,說起來也算是命苦的。生下來才半個月,有個算命先生路過他家,說他克父克母,如果不趕緊扔掉的話,父母就要雙亡了。他父母親都迷信,所以就把他丟了,後來是個四處游蕩的野道士收養了他。野道士養了十年,然後他就開始賺錢養野道士了。”

  聽到這裏,王廉歎息了一聲,“想不到這年頭居然還有這麼迷信的父母,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呀……他現在在哪裏工作?”

  “在煤礦那裏啊。”

  王廉睜大雙眼,難過地問道:“煤礦?不會吧?這麼小就去挖煤?”

  “不是,是去煤礦那裏的地下賭場當經理。”

  “啊……”

  這下,王廉的心情就不是簡單的驚訝可以形容霹靂了!
第二節 哥尼斯堡七橋問題



  就在王廉為十五歲的初三學生,居然在地下賭場管事而感到無比特別非常詫異震驚的時候,段天狼正在好像他平常一樣,戴著口罩坐在櫃台裏。
  所謂的地下賭場,其實只是個很小的地下室而已,大約兩百多平方米,裏面大大小小放了幾十張賭台,玩法有骰子,撲克,麻將之類的。來這裏玩的,一般都是附近煤礦工作的人,大多數都是些小頭目,這些人每個月幾千塊的收入,除了吃飯,嫖妓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耗在這裏了。

  雖然擁有著這麼一批穩定的客戶,但是畢竟來這裏玩的,都不是什麼有錢人。像那種一擲千金的場面,在這裏很難見到。與其說,這裏是個賭場,倒不如說這裏是個消費有點高的休閑中心。也正是因為如此,賭場的生意做得並不大,每天的營業額,也不過是三萬多塊。

  和其他人剛好相反的是,段天狼從十歲開始就把賭場當做提款機。從前,他每個星期都會到這裏來一趟,跟那些煤礦的大人們打打麻將,打打撲克,偶爾也擲擲骰子。

  剛開始的時候,別人都只當段天狼是個不知所謂的小屁孩。但是當他連續十個星期都從這裏贏錢之後,大家才開始發現這個小屁孩不同尋常。而在煤礦地區擁有七個賭檔的老大候三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注意到這個小孩。他發現段天狼每個星期都來,每次都只贏幾百塊,然後就走人,絕對不多贏。瞧他從賭桌上把錢拿走的神情,鎮定自若到簡直就像是從提款機裏拿走一樣。

  如此觀察了三年之後,候三便破例讓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小孩,成為了賭檔的經理。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發現這個小孩做事目的明確,頭腦冷靜,而且絕不貪婪,這是他夢寐以求的賭場經理。

  就這樣,段天狼就從賭場裏年紀最小的賭客,成為了山西乃至全國年紀最小的賭場經理。

  因為要上學,所以段天狼上課時間,是每周周末,以及每個月的九號,十八號,二十七號。

  段天狼很不喜歡賭場裏的空氣,所以他每次都戴著噴著花露水的面罩來上班。

  在上班的時候,段天狼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每隔一個小時在賭場裏巡視一遍,看看有沒有人在出老千,以及在某些牌局缺人的時候,上去頂一角。

  坐在櫃台裏打了一陣瞌睡之後,段天狼抬起頭來,問旁邊的小弟,“汪老頭輸了多少錢了?”

  小弟答道:“輸了一千多了。”

  段天狼聽了,便站了起來,走到那個姓汪的老頭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汪老頭,今天差不多了,回家去吧。”

  “別吵我,我正要開始扳本呢。”汪老頭一把把段天狼的手晃開,不耐煩地說道。

  “你今天心情太浮躁,贏不了錢的,趕緊回家去吧,不讓你老婆又要來鬧了。”段天狼再次溫言勸道。

  汪老頭大概是輸急了,“哎呀,你煩不煩啊?又不是不交你的台費!”

  段天狼這時候便不再說什麼了,站起身走回櫃台,重新坐了下來,對小弟說道:“再過十分鍾,如果他還不回去的話,就把他攆走。”

  段天狼說完,便躺在櫃台裏繼續睡了起來。

  到了晚上大概十點多的時候,他的同班同學洪明的呼喚聲把他給吵醒了,“阿狼。”

  段天狼揉了揉眼睛,抬起頭來望了望,“洪明啊,這麼晚來找我幹嘛?”

  “今天來了個代課老師,他給我們出了道題,說有誰解出來,他就送他一塊手表。我們幾個成績最好的學生在一起研究了好久,都研究不出結果。我想你一定能夠有辦法的,所以我就跑來找你。”洪明說到這裏,沖著段天狼笑了笑,“阿狼,我挺喜歡那塊手表的,你可千萬別跟我爭啊。”

  段天狼看了洪明一眼,勉強坐直了身子,把手伸到洪明面前,“把題給我看看。”

  洪明于是趕緊笑著把題目遞了過去,然後段天狼就看到上面寫道:“18世紀時,歐洲有一個風景秀麗的小城哥尼斯堡,那裏有七座橋。河中的小島A與河的左岸B、右岸C各有兩座橋相連結,河中兩支流間的陸地D與A、B、C各有一座橋相連結。請問,一個人該怎麼走,才能一次走遍七座橋,每座橋只走過一次,最後回到出發點?”

  在這個問題的下方,是一個圖形,上面有小島和七座橋。

  段天狼雖然很聰明,但是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大山,所以他並不知道世上有一個定理叫做歐拉定理,他也不可能知道這個問題就是在數學史上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並且曾經的哥尼斯堡七橋問題。

  不過,段天狼甚至沒有用筆,而只是用心地看著這個圖形,在腦海裏將這個圖形走了幾遍。

  十分鍾後,他把作業本還給洪明,說道:“你被這個代課老師給耍了,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哈,怎麼可能呢?那老師看起來不像是這麼狡猾的人啊。”洪明不敢相信地說道,“要不,阿狼你再多想一會?”

  “不用想了,這就是結果,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段天狼搖了搖頭,有些慵懶地說道。

  洪明見段天狼已經下了定論,便馬上相信了段天狼的話,有些憤恨地說道:“真是可惡,那個家夥看起來挺好人,想不到竟然是個騙子。怪不得哪,那麼好的手表,他怎麼會舍得送人。”

  第二天,王廉再次來到晉南中學,當他踏上初三二班的講台的時候,他第一眼望向的,便是昨天空著的那個座位。

  今天,這個座位上坐了一個人。

  雖然坐著,但是王廉依然可以目測到,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他留著一頭黑色的短發,看上去應該是有許多天沒有打理過了,但是因為實在是太短,所以沒有機會雜亂。他的臉色看上去有點蒼白,身體似乎不大好。

  俗話說,看人最重要的是看人的眼睛,而最讓王廉感到震動的,正是段天狼這對眼睛。它布滿了血絲,一看就是熬夜的結果。乍一看上去,你會覺得這雙眼睛很無神,因為它總是有意無意地往下耷拉著。

  但是,如果你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在這雙眼睛散漫和慵懶的一張一合之間,隱藏著一股深藏不露的淩厲氣息。

  那感覺,就像是看到一條孤狼疲倦地臥在深夜的荒漠之中。

  那淩厲的眼神當中,懷有的是深深的孤獨,以及對整個世界不以為然的蔑視。

  在這一刻,王廉不自覺地感覺到了曾經與段天狼相處過的所有人曾經感受過的感受——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淡漠。

  這感覺清楚明了地在在告訴你,我們沒什麼關系,離我遠一點。

  “看來,是個很難打交道的年輕人啊。”王廉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說道。

  這樣想著,王廉在臉上展出笑容,“各位同學,我留給大家的思考題有誰做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洪明就氣鼓鼓地站了起來,“老師,這根本就是個沒有答案的題目,你騙我們。”

  聽到洪明的答案,王廉的眼神朝段天狼的方向望去,而段天狼則若無其事地把腦袋朝向窗外。

  王廉于是笑笑,說道:“恭喜你,洪明同學,你答對了,這塊表是你的了。”

  王廉說著,就從手腕上把那塊手表遞給了洪明,回來的時候又飽含深意地望了趴在桌上的段天狼一眼,然後走回講台,開始若無其事地講課。

  當下課鈴響起的時候,王廉從講義裏抽出一張紙,走到洪明身邊,交給洪明,笑著對他說道:“如果你在下節課之前,把這道題目答出來的話,我就把我從美國帶回來的金筆也送給你。”

  王廉說著,把金筆拍在桌上,笑著離開了辦公室,“我在辦公室裏等著你的答案。”

  王廉出去之後,教室裏所有的學生便全都一下子湊到了洪明身邊,搶著看起這道題目來。只有段天狼依然趴在桌上一動不動,昨晚守了一夜的賭場,他實在是太需要睡眠了。

  一分鍾後,全班人都傻了,因為王廉留下的,是一道只有麻省理工學院大學生程度才懂得解的立體幾何。做為連平面幾何都學得很平常的鄉村中學的初中生,又怎麼可能會懂得答?他們甚至連看都看不懂。

  在這個時候,全班人就只能想到一個人了。于是大家又一窩蜂地走到段天狼桌前,使勁把他搖醒,“阿狼,阿狼……”

  段天狼對于王廉那只金筆並沒有興趣,但是同學們的熱情實在是太高漲了,大有不答出來,決不讓他睡覺的氣勢,于是,段天狼不得不接過洪明那道題目。

  在離上課還只有三十秒的時候,段天狼終于將這道題答完,然後洪明就趕緊一把搶過答案,往辦公室飛奔而去,他的身後是同學們感人的殷切囑托,“那金筆可不能你獨吞,到手了要賣掉請大家一起下館子啊!”

  三十秒後,在上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信心十足,氣喘籲籲的洪明一把把試題拍在王廉辦公桌上,“老師,金筆是我的了!”

  王廉望著洪明笑了一下,然後伸手把試題拿了起來,三分鍾之後,王廉臉上消失無蹤,而是變得格外嚴肅起來,兩條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看到王廉這個神色,洪明馬上辯解道:“老師,這題目可是阿狼做的,不可能錯的。”

  洪明話剛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于是馬上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咧開嘴。

  而王廉此時並沒有心情來計較這些,此時此刻的他,陷入了從所未有的震驚之中,這並不是因為段天狼解開了這道題,當然,更不可能是因為段天狼做錯了。

  讓王廉如此震驚的,是段天狼解題的方法——他並不是用立體幾何的方法來解開這道題的,而是用平面幾何的方法解開這道題的。

  至于方法,很簡單,先用平面幾何的方法推論出幾個立體幾何的公式,然後再用這些自己推論出的公式,來解開這道題。

  段天狼的這種解題方法,清楚表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從未接觸過立體幾何,他僅僅依靠著平面幾何的基礎,就解開了一道高難度的立體幾何的題目。

  像段天狼這種年紀,就可以解開立體幾何難題的十五歲少年,王廉並非沒有見過,王廉自己當初就可以做到。但是從來沒有學習過立體幾何,僅僅憑借平面幾何的公式,就可以解開立體幾何難題的人,段天狼是王廉生平僅見。

  對于一個一生都在跟各式各樣的天才少年打交道的人來說,這絕對不是一件尋常事。

  “天啊……”王廉把試題放在辦公桌上,右手半掩著自己的嘴巴,無名指止不住地輕輕顫抖,“我需要冷靜。”
第三節 奇怪的家長

 “我想留在這裏任教。”
  當聽到王廉這麼說的時候,他的遠房表兄正在吃面條,聽完王廉說完這話之後,他原本吧唧吧唧地嚼著面條的嘴巴頓時不自覺地張開,粉白的面條以不可遏抑之姿從他的嘴裏傾瀉而下,落滿他的胸前。

  老半天之後,他才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我們付不起你的薪水。”

  “不用薪水。”王廉笑了笑,咂了咂嘴巴,“我已經得到比薪水更重要的東西。”

  王廉的遠房表兄搞不清楚王廉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他也不想問。突然有一個麻省理工學院的退休教授要到一個鄉下中學來任教,而且還是免費的,試問有哪個校長還會廢話呢?

  “那你想要教什麼?還是教數學怎麼樣?”

  王廉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教計算機課。”

  “計算機課?”王廉的遠房表兄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是我們學校一台電腦也沒有,怎……怎麼教?”

  王廉笑著說道:“沒關系,我去買。”

  王廉的遠房表兄愣了一陣,連連點頭笑道:“我明白了,你這次回來是回家鄉做慈善事業的呀,很好,很好,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不過,我們這裏除了電腦,教材也沒有啊……”

  “這些全部有我解決,我明天就去太原。”王廉說著沖著他表兄笑了笑,“只要有電就好,你們學校總不會連電都沒有吧?”

  “電有,電有,多少電都有,盡管用。”

  三月十一日,王廉就出發來到了太原,自己出資買了五十台電腦,並且挑了兩百套計算機基礎教材,雇車拖回了晉南中學。

  當裝著電腦的汽車出現在中學裏的時候,整個晉南中學都沸騰了,學生們全都激動得歡天喜地,就連老師們也被這情形感染,一個個喜不自勝起來。

  和山鄉不比那些大城市,什麼地方都可以看到電腦,在這個地方,電腦依然是極為稀罕的東西。這裏的學生大多數除了在縣城看過一眼以外,還從來沒有見過電腦,更不要說使用電腦了。

  “阿狼,你看,你看,電腦,我們也要用上電腦了!”洪明指著窗外,興奮到幾近顛狂的扯著段天狼說道。

  而段天狼則是好想死掉了一樣,在桌子上被推得東倒西歪,“洪明,別鬧,我明天還要上班啊!”

  “電腦啊,阿狼,我聽我在深圳打工的哥哥說,在大城市,人人都會用這個東西。我哥哥還說,將來不會用電腦的人,全部都會被淘汰的。現在好了,我們也可以學電腦了,我們不會被淘汰了。”

  洪明興高采烈地自言自語著,而段天狼卻依然一動不動。

  這天下午,校長就馬上召開了全校師生大會,宣告了晉南中學計算機課開張的消息,並且宣布全校所有人都可以參加由王廉老師主持的考試,前五十名就可以成為第一批計算機課的成員。

  “阿狼,阿狼,聽到沒有,只要考到前五十名,就可以學電腦了。你一定要去考啊,你一定可以考上的。”當聽到校長在台上講完話之後,洪明就扭過頭來,對站在身後的段天狼說道。

  段天狼炸了眨眼睛,緩緩吐了口氣,仿佛對洪明的話一點也不在意一樣。

  然而,事實上,一點也不是如此。

  這天夜裏,段天狼回到家之後,坐在客廳裏沉思了一陣之後,他走進將他養大的道士的房間裏。這個道士叫做方沖,跟王廉剛好一樣大,也是四十八歲。

  他一直都喊段天狼為狼子,而段天狼則是喊他,“老鬼……”

  “啊,你回來了?趕緊的,去給我打點好酒回來,酒癮又犯了。”方沖說著,遞給段天狼一張五十塊錢的票子。

  “還喝,你知不知道現在的酒越來越貴了?”段天狼靠在門邊,嘖了一聲,說道。

  “哎喲,你那麼心疼幹嘛?這不是我自己出錢嗎?”方沖看了段天狼一眼,說道。

  “你的錢還不是我給你的。”

  “啊,你小子啊,想當年,我又當爹又當娘……”

  “好了,好了,什麼都是你對……”一聽到這裏,段天狼馬上舉手投降。

  “這才對吧,快去吧,酒蟲勾得難受得很啊。”方沖滿意地笑了笑,在床上打了個滾。

  “老鬼,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說吧,只要你給我打酒,什麼都依你。”方沖樂呵呵地說道。

  “我們學校來了一個新老師,他開了一門叫做計算機的課。只要考到前五十名,就可以去上,我想去考一下。”

  段天狼的話剛說完,原本還懶洋洋地方沖就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轉過臉對段天狼斷然道:“不行?”

  段天狼問道:“為什麼?”

  方沖用力一揮手,用一種不容爭辯的口氣說道:“沒有為什麼,總之,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從我懂事開始,你就不准我離開和山鄉,連縣城都不讓我去。現在我想學學電腦,你也不准我學,這都是為什麼?”段天狼說著,走進房間,坐在方沖對面說道,“老鬼,你那麼怕我接觸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擔心我跑掉,再也不照顧你了?”

  “是!”方沖用力點點頭,“我把你養這麼大,就指望你養老送終。在我死之前,我不准你走!”

  “老鬼,我不是那種人,就算我將來到外面去闖蕩,我也一定會帶上你的。”段天狼說道。

  “不!”方沖搖了搖頭,“外面的世界太肮髒,外面的人也太壞了,我不准你離開這裏。你只要一出去,馬上就會變的。”

  段天狼仰首靠後,深深地歎了口氣,“老鬼,難道你就想讓我一輩子就窩這個山溝裏麼?”

  “外面的世界不像你想象中那麼好。”

  “但是這都是你說的,我從來沒有見過。”

  “我不想再說什麼了,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如果你想離開的話,那你盡管離開好了。我以後不會再理你的事情。”方沖說著,生氣地一拳打在床墊上。

  段天狼無可奈何地摸了摸臉頰,像今天這樣的對話,五年來進行了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是這種結果。

  “那好吧,我不出去,但是最起碼讓我學學電腦吧。洪明說,外面的人人人都會電腦。”

  “不許學,在和山鄉需要用到電腦麼?你學電腦還不是為了出去?電腦學得越好,你越想出去。”

  看著方沖決絕憤怒的臉,段天狼無力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第四節 親身探訪

三天之後,計算機課的招考考試在操場舉行,全校三百多人,幾乎全部都來投考。唯獨不見段天狼的身影。
  王廉之所以選擇留在晉南中學,之所以要開計算機課,僅僅是為了段天狼一人而已。然而,這個人卻沒有來參加考試,這讓王廉的心中深感失望,“他怎麼沒有來呢?”

  考試完畢之後,王廉問校長,“表兄,你們學校不是有個很聰明的學生麼?他怎麼沒有來考?”

  校長一聽王廉這麼說,馬上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你是說段天狼吧,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怪怪的,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那學校裏有沒有誰跟他關系稍微好一點,對他比較了解的?”王廉又問道。

  校長搖了搖頭,“沒有,他好像跟誰的關系都一般。”

  校長的回答,一點意義也沒有,王廉只能靠自己,最後,他決定親自去找段天狼,“段天狼的家在哪?”

  校長看著王廉,問道:“怎麼?你想親自去找他?”

  “是,這個學生是個好苗子。”

  “這小子如果用功學的話,確實是個好苗子。”校長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他家離學校不遠,就在左三裏陳家村,不過你如果現在想找他的話,他可不在那。今天是星期天,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賭場裏上班呢。”

  “好吧,那你把賭場的地址告訴我。”

  “這裏又不是大城市,哪裏有什麼地址,我讓老陳送你去吧,那個老家夥沒事就愛往那兒跑,路熟得很。”

  老陳是晉南中學的教務主任,是王廉表兄的連襟,不學無術,不過人還算敦厚,就是有點好賭。接到校長的差遣之後,就趕緊騎著摩托車將王廉送到段天狼工作的賭場。

  當來到賭場之後,老陳正要給段天狼打招呼,告訴他王廉來找他的時候,王廉卻突然冒出一個主意,他拽住老陳的衣袖,說道:“先不要告訴他,我是來找他的。”

  老陳不解地轉頭看著王廉,王廉于是掏出一千塊給他,“你去玩玩吧。”

  于是,老陳馬上消失了。

  王廉緩步走到櫃台前,對段天狼笑了笑。段天狼于是馬上站了起來,對王廉鞠了一躬,說道:“老師好。”

  王廉看著段天狼,問道:“你是這裏的經理?”

  “呃……是的,我在這裏……”段天狼憋了半天,才想出一個詞,“半工半讀。”

  “呵,你半工半讀的方式還真是特別。”王廉笑了笑,說道。

  段天狼呃了一下,顯得有些尷尬。

  王廉見他這樣,便趕緊解釋道:“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很有趣,你別往心裏去。”

  “哦,沒事,老師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沒什麼,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進過賭場,聽老陳說這裏有個地下賭場,所以想來見識一下。”

  “那老師隨便看吧,這裏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不會啊,很有趣,陪我逛逛怎麼樣?”王廉看著段天狼,問道。

  “當然沒問題。”段天狼恭敬地點了點頭,跟在王廉身後四處晃了起來。

  晃了一陣之後,兩人來到擲骰子的賭台前,不一會,荷官就一連擲了九把骰大,于是幾乎所有的賭客都把賭注放在小那裏,因為誰也不相信會連著十把大。

  這時候,王廉轉過臉去問段天狼,“如果是你,你會賭大還是賭小?”

  段天狼搖了搖頭,說道:“我基本上不賭骰子,因為骰子沒有技術含量,純靠運氣,我不喜歡。”

  “哦。”王廉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依你看,大小的概率各是多少?”

  “各一半。”段天狼想也不想就說道。

  “怎麼會?前面已經九把大了呀。”王廉說道。

  段天狼又答道:“就算是前面一百把大,這把大小的概率也是各一半。”

  “那麼,一連十把大的概率又是多少?”王廉又問道。

  段天狼很快答道:“二分之一的十次方,也就是一千零二十四分之一。”

  王廉明知故問道:“這就奇怪了,你剛才說這第十把大小的概率各一半,但是你又說連續十把大的概率只有一千零二十四分之一。你這不是互相矛盾麼?”

  “這一點也不矛盾。”段天狼說道,“這第十把的大小概率,和連續十把大小概率是完全不相關的事。”

  王廉繼續問道:“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矛盾嗎?”

  段天狼想了想,搖頭道:“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我知道,兩者並不相幹。”

  這時候,王廉笑了笑,說道:“天狼,你知道嗎?我們兩個所談論的,其實是一門很經典的科學,它叫做博弈論。我們剛才所談的這個骰子的事情,就是博弈論的經典案例。博弈論裏,有一個重要的概念,叫做事件的獨立性概念。如果你懂得這個概念,你就可以完美地解釋剛才這個現象。因為剛才這個骰子的現象,就是事件的獨立性概念的經典應用。”

  段天狼聽完王廉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又抬起頭看著王廉,說道:“老師好像想對我說什麼。”

  “你還真是聰明啊。”王廉在心裏這樣想著,然後笑著點了點頭,找到一個角落坐了下來,對段天狼說道,“段天狼,我知道你很聰明。坦白說,我見過許多天才人物,但是即使是他們,也很少擁有像你這樣的天賦。但是,你所學的東西太少了,你完全是在靠著自己的天才支撐,如果你現在不抓緊時間學習的話,不出五年,你就會想方仲永一樣,淪為一個普通青年。”

  段天狼愣了一陣,問道:“老師想告訴我什麼?”

  “你必須去學一門可以對你終生有用的學問,否則,你就很可能一輩子都只能在這個地下賭場當經理了。”王廉說著,目光犀利地望著段天狼,“現在是你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錯過,就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段天狼又問道:“你想要我學什麼?”

  “一門可以幫你把握未來世界命脈的學問——計算機技術!”
第五節 老師,我想學電腦

 段天狼站在原地靜了一陣,眨了眨眼睛,說道:“很感謝老師你這麼看得起我,不過我對計算機並沒有什麼興趣。”
  “為什麼?在未來世界,只有懂得電腦的人,才可以順利地融入整個時代。你如果不想一輩子都窩在這個小山村的話,你就必須學會電腦。”

  王廉的話正好刺到段天狼的痛處,所以這時候的他顯得有些失禮,“電腦沒有你想得那麼重要,就算不懂得電腦,我照樣融入未來時代。”

  “是嗎?”王廉笑了笑,走到櫃台邊,撿起一張紙,在上面畫了一個8X8的格子,然後拿來八只麻將,放在這張紙上,“你不是天才嗎?現在將這八只麻將放在這些格子裏,這些麻將裏,任意兩只麻將都不能處于同一行、同一列或同一斜線上。一共有多少種擺法,有本事你一天之內算出來。如果你算得出來正確答案,我就承認你不需要電腦。”

  王廉說完,拂袖而去。

  正當王廉要離開的時候,他在身後聽到段天狼的聲音,“在辦公室等我。”

  這時候,正是三月十四日傍晚七點零六分。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五日,段天狼第一次在非上班時間曠課。

  依然兼著初三數學課的王廉望著段天狼空蕩蕩的座位,在心裏止不住地搖頭道:“簡直是太不自量力了,就連著名數學家高斯都答錯的八皇後問題,你用二十四個小時就可以答得出來?”

  下午五點半,晉南中學放學了,段天狼依然沒有出現。

  望著辦公室牆上的鍾,王廉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次總是給了這個小子一個教訓。他現在總該知道,就算是再大的天才,也是把自己的成就建立在前人成果的基礎上的。”

  王廉說著,收拾了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認定段天狼不可能做得出來。

  就在王廉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如果我再晚來一步的話,老師是不是就要失約了?”

  王廉抬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是熬得兩只眼睛赤紅,臉色蒼白得像失血過多的病人一樣的段天狼。他看上去累極了,整個身子都靠在門邊,仿佛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

  王廉見他這副模樣,便趕緊走過去,將他扶進屋來,“只不過是一道題目而已,何必這麼認真呢?”

  “老師是不是認為,就算是再認真,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解出這道題目?”段天狼抬起頭,望著王廉,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因為長期缺乏睡眠,再加上最近又連續四十八小時不眠不休,此時的段天狼的身體已經極為虛弱,但是王廉看到他的眼睛卻是出奇的透亮和狂野,一點也沒有疲憊的樣子。

  王廉于是坐了下來,說道:“好吧,那你告訴我,答案是什麼?”

  “九十二種。”段天狼說著,把書包打開,從裏面掏出一堆稿紙,放在桌上,“這裏面是所有的擺法。”

  “九十二種……”段天狼的話,王廉只聽到這裏,然後就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當段天狼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王廉便仿佛遭到了雷擊一般,整個人頓時進入了一種虛無狀態,腦中一片空白,“怎麼可能?高斯研究八皇後問題,研究那麼久,都只找到了七十六種方法,他怎麼一下子……一下子就……”

  由著名數學家高斯提出的八皇後問題,在數學界一度經過了許多年的爭論,最後,經過多年探討研究之後,數學界得出了共識,八皇後問題的正確答案,正是——九十二種!

  當看到王廉面如枯槁,一臉木然的表情的時候,段天狼的臉上浮現出了少有的笑容。

  他的笑容是淡淡的,然而淡淡中卻又有些得意和不羈。

  帶著這種笑容,段天狼支撐著辦公桌,站了起來,往辦公室外走去。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王廉在他身後說道:“二十多個小時就把這道難題解出來,你覺得很了不起,是嗎?”

  “難道還有人比我解得更快嗎?”段天狼轉過身,自信地望著王廉,問道。

  “這個世界上能夠用比你快一百倍的速度解開這道題的人,起碼有一百萬個。”王廉直瞪瞪地盯著段天狼,說道,“只要他手裏有一部電腦。”

  段天狼站在門口,眼神淩厲地望了王廉好一陣之後,搖了搖頭,“我不信!”

  “你不信是嗎?那你跟我來。”王廉說著,向著門外走去。

  段天狼猶豫了一陣,跟在了王廉身後,不一會,他們兩個人就來到了計算機教室。王廉來到一台電腦前,打開電腦,然後開始飛快地輸入一堆字母:

  #include <graphics.h>

  #include <stdlib.h>

  #include <stdio.h>

  #include <dos.h>

  ……

  三分鍾後,王廉把回車一敲,就看到電腦屏幕上開始將八皇後問題的解決方法一一圖示出來,前前後後不多不少,一共九十二種。

  完成這一切之後,王廉轉過頭,看著段天狼說道:“這是電腦用來解這個問題的方法之一,除了這種以外,還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輕而易舉地解出這道問題。能夠運用電腦完成這些的程序員,全世界起碼有一百萬個。”

  當親眼看到電腦如此神奇地在短短五分鍾之內,就將自己辛苦一天一夜的結果算出來的時候,段天狼此時的心情與剛才王廉的心情毫無二致。

  他微微張大嘴巴,坐在電腦面前,望著那閃動的浮標,一動不動。

  自懂事以來,段天狼就對自己的天才充滿了絕對的自信。他從來都相信,只要自己傾盡全力,那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比得過他。

  但是現在,這台小小的電腦,將段天狼多年來一直深藏在心中的驕傲擊得粉碎。而尤其刺激段天狼的,是王廉那句——“能夠運用電腦完成這些的程序員,全世界起碼有一百萬個。”

  呆坐在原地許久之後,段天狼把手放在電腦的顯示器上。

  在這一刻,段天狼感到一股溫暖的電流,自掌心而入,灌遍他的全身,他的內心,仿佛蝴蝶抖翅一般悸動著,他不自覺地緩緩閉上眼睛,進入了一種沉靜的,自我超脫的世界之中。

  當段天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猛然之間,段天狼對眼前這台電腦有一種仿佛前世似曾相識,命中為它而生的奇妙感覺。

  段天狼一再想讓自己忘卻這種奇特的感覺,然而這感覺是來自心靈最深處,不可抵抗的誘惑,最終,段天狼人生中第一次投降了,他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液,艱難地說道:“老師,我想學電腦。”
第六節 入門


  “好啊。”王廉毫不掩飾地綻放出開心的笑容,“我很樂意教你。”

  “那什麼時候開始?”段天狼又迫切地問道。

  王廉說道:“什麼時候都可以。”

  段天狼眨著赤紅的眼睛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不,不,不,來日方長,你現在最需要的,是睡覺。”王廉說著,拍了拍段天狼的腦袋,“從明天開始,我將單獨教你。”

  “謝謝老師,那我回去睡了。”段天狼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似乎真的有點透支過度的樣子。

  看著段天狼轉身離去的背影,王廉微笑著緩緩地閉上眼睛,段天狼在他內心造成的激蕩,直到現在依然讓他難以平靜下來。

  過了一陣之後,王廉轉過身,望著眼前那台電腦,喃喃自語道:“admin,我找到了。”

  一般來說,羅斯切爾德家族辦事是滴水不漏的。但是這次,他們失誤了,他們聽信了admin 的話,相信王廉不可能再找到跟他們一樣天才的程序員,就算找到,他們也不可能與一直待在計算機技術最前沿的面具島嶼對抗。

  所以,除了最初的兩年以外,羅斯切爾德家族沒有再派人跟蹤王廉。

  這就是所謂的墨菲定律了——如果壞事情有可能發生,不管這種可能性多麼小,它總會發生,並引起最大可能的損失。

  正當王廉站在電腦前自言自語的時候,段天狼又走了回來,他有些奇怪地問道:“老師,你在念什麼?”

  “啊?”王廉有些猝不及防地轉過身,看了看段天狼,“哦,沒什麼,我在想一些代碼,你怎麼又回來了?有什麼事嗎?”

  段天狼說道:“我想老師你這裏應該有計算機教材吧?我想拿一本回去看看。”

  “是這樣啊。”王廉走到一旁的桌上,順手拿起一本教材,遞給段天狼。

  段天狼接過書,看了看價碼,遞給王廉二十四塊錢。王廉略微愣了一下,搖著頭笑著接過了這筆錢。

  在回家的路上,段天狼一直都在翻看這本計算機基礎教材,直到他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才收起來。一進門,就看到方沖正坐在客廳裏喝酒。

  一看到他回來,方沖就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麼臉色那麼差?昨天怎麼一整天都沒回來?”

  “賭場出了點事情,我需要處理一下。”段天狼眨了眨眼睛,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去睡覺了。”

  方沖站起來,沖著段天狼說道:“睡覺前一定要先練一練三一混元功。”

  段天狼說著,已經走到了房間裏,癱在了床上,“練它做什麼,又練不成神仙,我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

  這時候,方沖便走了進來,一把把段天狼拉了起來,“三一混元功是不能讓你當神仙,但是他可以改造你的身體。你自己也知道你小時候身體多差,要不是我教你練三一混元功,你都不知道早夭多少回了。你當我們道家幾千年的傳統文化全是吃素的麼?要沒有點真本事,怎麼傳得了幾千年?”

  段天狼有些不耐地嘖了一聲,說道:“但是我現在真的很累。”

  “越是累越要練。身體越是疲憊的時候,修習三一混元功對你的身體越有好處,懂嗎?”

  “好吧,好吧。”段天狼無可奈何地坐直身子,兩手互扣虎門,開始修煉起三一混元功來。

  一個小時之後,段天狼便感到那原本壓得他的神智昏昏沉沉,壓抑非常的疲憊之意,變成了一股祥和,清涼之氣,從他的身體裏漸漸揮發出去,不一會兒,他的內心就只剩下一陣清靜平和。

  然後,段天狼就身形一歪,啪嗒一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一直藏在角落裏,偷偷看著段天狼練功的方沖,在看到段天狼練功完成之後,暗中長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三月十六日,午間的時候,段天狼就馬上去找王廉。

  看到段天狼這麼積極,王廉的心裏說不出的高興,他恨不得馬上將自己一生所學傾囊相受給段天狼。但是他知道,無論學什麼東西,基礎都是很重要的,切切的急不得。

  他于是把王廉帶到機房,然後指著電腦說道:“我今天先跟你說計算機的組成吧,電腦一共有顯示器,主機,輸入設備三部分組成,而其中最為重要的部分就是主機部分,主機又由……”

  耐著性子聽了兩分鍾之後,段天狼終于忍不住說道:“老師,你說的這些,我今天早上都看過了,你可以稍微教我一點高智商的東西麼?”

  “那好吧,我考考你,如果我問的問題你都能回答的話,我就教你更高階的東西。”王廉說道。

  “好吧。”段天狼點點頭,揚了揚手裏的計算機技術基礎教材,說道,“只要是這本書裏的,隨便什麼都可以。”

  王廉張開嘴巴,正要發問,但是當他看著段天狼自信的表情,卻老半天也不知道問什麼最後,最後他只能歎了口氣,問道:“說吧,你現在想學什麼?”

  段天狼說道:“我只想學兩樣,第一,計算機自身是怎麼工作的,它的各種原理是什麼。第二,我們該如何操縱計算機,使它完成我們想要它做的事。”

  “你所說的,歸納起來,可以成為計算機硬件技術和計算機軟件技術。”王廉說到這裏,又卡殼了,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抿著嘴巴想著該跟段天狼說點什麼。遇到蠢學生固然難過,但是遇到太聰明的學生,原來也不是什麼輕松的事啊。

  思考了老半天之後,王廉說道:“我們先談計算機的本源吧。計算機之所以那麼精確,是因為世上一切事物,在計算機的世界裏,通通被兩個數字表達出來,這就是0和1。我們僅僅從顯示器上看,會覺得計算機的世界很多姿多彩,然而這只是表象。在計算機的內部世界裏,只有0和1,絕沒有第三樣東西,這個你能夠理解嗎?”

  段天狼略想了一陣,點頭道:“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跟我們的現實世界完全一樣。”

  “什麼?”王廉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段天狼吸了口氣,說道:“從表面上看,我們這個世界好像很複雜。但是實際上,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樣東西,那就是陰和陽,陰陽之間即對立又統一。陰陽彼此排斥又彼此依賴,兩者圍繞著對方互相旋轉,運動,于是才誕生出這花花世界。”

  段天狼的話說完之後,王廉的嘴巴微張,傻了老半天之後,才記得把嘴巴合起來,問道:“你這話都是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家老……叔叔從前是個道士,他家裏放了很多道教經典。我從小沒什麼東西可以讀,所以就把這些東西都通讀了幾遍。這些書裏有一本最深奧的書,叫做《道德經》。這本書曾經在裏面說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我想說的,就是老師剛才所說的這個道理。”

  王廉又愣了一陣,“呃……這本《道德經》能不能借給我看看?”
第七節 天才不可揣測

“沒問題。”
  “那我們繼續吧……我們人類操縱電腦,是通過計算機語言,也就是通過跟計算機對話。在最初的時候,我們使用的語言,是機器語。所謂機器語,就是直接輸入0和1,這是最原始的計算機語言,你可以將它理解為計算機的母語。機器語很直接,但是它實在是太繁瑣了,現在已經沒有誰還用這種語言來寫程序了。”

  “機器語之後,最接近計算機母語的,就是彙編語言。在我們程序員的專業術語中,有一個詞彙叫做編譯,這個詞語你可以簡單的理解為翻譯。除了機器語以外,所有的計算機語言都必須通過編譯之後,才能讓計算機理解並運行。而彙編語言是所有計算機語言裏,最容易被編譯的語言。如果我們說得簡單一點,你可以將彙編語言看做一種人類所可以看懂的機器語。”

  “正是因為彙編語言如此接近計算機語言,所以彙編語言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計算機硬件的性能。用彙編語言寫得程序,最大的優勢就是速度,用它所寫的程序往往比別的語言所寫的程序,要快上數倍甚至成百上千倍。”

  王廉說到這裏頓了頓,通常這個時候,上課就已經結束了,因為一節課的含量大概就該這麼多了,再多一些的話,學生們恐怕就該無法理解了。不過王廉只是喘了口氣之後,便馬上說了下去,因為他現在所教授的學生,可不是麻省理工那些普通的大學生,而是段天狼。

  “我接下來跟你說一下彙編語言的工作原理。我們的計算機之中,起到核心作用的,是CPU,中文翻做中央處理器。彙編語言被編譯成機器語言之後,將由中央處理器來執行。典型的中央處理器的主要任務包括從內存中獲取機器語言指令,譯碼,執行;根據指令代碼管理它自己的寄存器;根據指令或自己的的需要修改內存的內容;響應其他硬件的中斷請求……”

  在段天狼熱切的眼光中,王廉以從所未有的速度飛快地講述著關于彙編語言的一切,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

  下午上課時間開始了,王廉抹了抹頭上滲出的細汗,如釋重負地對段天狼:“好了,你現在該去上課了,我也該休息一下了。”

  段天狼不以為然地說道:“沒關系,老師,你繼續講,我曠課就是了。”

  “但是你不是除了不上班之外,從來不曠課的麼?”

  “那是因為沒有好的曠課理由。”段天狼說著,一臉無辜地望著王廉。

  王廉和段天狼對視了一陣之後,妥協了,“好吧,彙編語言就介紹到這裏,我現在再給你推薦一種我本人很喜歡用的語言C++。如果你能夠熟練掌握彙編語言和C++語言的話,那你就什麼語言都不用學了。因為這兩種語言的混合使用,就像九陰真經加上九陽真經一樣,足以使你獨步天下。”

  段天狼看著王廉,再次難得地笑了笑,眼中冒出一絲讓王廉微微感到有些害怕的火花,“老師,我開始有一點興奮。”

  從這一天開始,王廉開始正式教授段天狼計算機技術,這裏面包括軟件技術,以及硬件技術。

  打從一開始,王廉就是沖著將段天狼培養成軟硬兼通的全能性頂尖黑客而去。而世上還從未有哪一個黑客,是在無法接觸互聯網的前提下成長的。對于一個黑客來說,上網與全世界各地的黑客交流,幾乎是成長的必要之路。

  所以,讓一個黑客快速成長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讓他長時間的泡在網上,瀏覽無數的論壇,接觸各種各樣的黑客。

  對于這一點,身為頂級黑客的王廉無比清楚,但是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完全沒有考慮要讓段天狼去接觸網絡。

  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基于兩個原因。

  第一,他希望給段天狼打下最堅實的基礎,不僅是在軟件方面幾乎萬能型的專家,而且在硬件方面,也必須達到高級硬件工程師的級別。

  一個好的黑客,可不止是精通軟件就可以的,他在硬件方面同樣需要具有很高的造詣。當初震動世界的超級黑客米特尼克在硬件上的造詣就非常高。

  計算機硬件涉及到半導體,無線電等多門學科,是一門真真正正的綜合學科,它對基礎功力的要求,可要高得多。

  第二,王廉為了避免自己遏制不住自己的沖動上網,從而壞了大事。

  在離開美國之前,code特地給了他電話,告訴他,面具所發布的黑客軟件中,含有一個小型的智能程序。這種智能程序記錄了王廉使用電腦的偏好以及他的某些個人習慣。

  這也就是說,除非王廉能夠確保他連上網的電腦中絕對沒有這種病毒。但是,很顯而易見,以王廉目前的實力,他無法確保這一點。而一旦那台電腦不幸真的擁有那種病毒的話,王廉上網這個事實就將會被面具島嶼獲知。

  如果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正是因為如此,王廉一次網也不敢上。而一旦給段天狼安排上網的話,身為一個從小就生活在網絡中的人來說,他實在難以控制自己不去上網。

  有鑒于以上兩個理由,王廉給段天狼定下了一年時間的基礎訓練時間,其中四個月用來打計算機軟件的基礎,另外八個月則用來學習更需要基本功的計算機硬件基礎。

  王廉定下的這個時間表,已經是建立在對段天狼學習能力高度評估的基礎上。

  但是當事實發生的時候,王廉還是被段天狼的學習進度給震驚了。

  從兩千零三年三月開始,一直到兩千零三年八月,除了在方沖面前之外,段天狼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放在計算機技術的學習上。包括上課的時間,以及在賭場的上班時間,他手裏都永遠捧著一本跟計算機技術相關的書。

  他手不釋卷,孜孜不倦地以一種幾近瘋狂的熱情吞噬著任何接觸到的跟計算機技術相關的知識。按照王廉原本的想法,是打算親自從基礎教起,來培養段天狼的。

  但是事實上他發現,段天狼旺盛到非人的求知欲,是他一個人根本無法滿足的。

第一集 奔向黎明 第八節 頑固的學生

 所以,王廉在這半年的時間裏,不得不一趟一趟的,往太原,北京,上海,去找所有他能找到的計算機軟硬件資料,前前後後一共有上千本。
  從最基礎的《計算機語言入門》,《計算機硬件基礎》到各種高深的計算機專門類書籍,以及各種最新的計算機雜志,報紙,包羅萬象,一應俱全。

  原本,王廉以為教授段天狼會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但是事實上,他發現實在是再輕松不過了。你只要不斷地把書送到他面前,然後在他偶爾想不通的時候,稍微提點一下,他就會馬上觸類旁通了。

  然而,福禍相倚,王廉花的腦筋不是很多,但是他在資金上的花費,確實一筆堪稱驚人的數字。除了花費駭人聽聞的各種書籍,光碟購買費(數字之所以會駭人聽聞,是因為王廉所買的所有光碟都是正版的),以及巨額的差旅費之外,王廉最大的花銷是在購買各種電器以及元器件上。

  在這半年時間裏,王廉專門給段天狼安排的一個六十平米的房間裏,已經堆滿了各種被段天狼拆卸過的電子元器件。

  而王廉付出的這一切代價,所得到的成果,是段天狼在八月十日那天,把王廉買給他的最後一本書《混沌學與加密算法》丟在身後,然後望著他,問道:“老師,我們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學習方式了?”

  在這個時候,一直在他身後疲于奔命的王廉,終于開始意識到了一個事實——他必須提前讓段天狼接觸網絡了,因為現在的段天狼,已經不再可能僅僅依靠書本和實驗室裏的試驗來成長了。

  和世上每一個頂尖的黑客一樣,他需要戰鬥!

  “計算機技術和其他的技術不同。在計算機的高手圈子裏有這麼一句話,任何被印刷成白紙黑字的計算機技術都是落後的技術。所以,想要跟上時代,想要站在計算機技術的最前沿,你就必須隨時都保持著跟全世界溝通的狀態……”

  王廉的話剛說到這裏,段天狼就插話道:“老師的意思,是我可以接觸網絡了嗎?”

  王廉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段天狼言簡意賅的就把他想說的意思說完了,所以他只能跟著段天狼的步驟,簡潔明了起來,“是的。”

  “可惜寬帶還沒有鋪到我們這裏來,不過也沒關系了,就先用電話線上網好了。”段天狼說著,看向王廉,“老師,什麼時候去申請開通這種服務?”

  王廉搖搖頭,說道:“事情可沒有那麼容易。想要上網,你必須得靠自己的雙手去達成這個目的,我是不會給你任何幫助的。”

  “好吧,那我自己去申請好了。”段天狼說著,站了起來。

  王廉幾乎要暈倒了,“你自己也不許去申請。”

  “那……老師的意思是……”段天狼略微皺了皺眉頭,“我不能用常規手段達成上網的目的?”

  “這是對你的第一個小小的測試。”王廉說著,遞給段天狼一部手機,這是一部市場上功能最為簡單的手機,它的市場價格只有三百塊人民幣,除了可以通話之外,幾乎什麼其他功能都沒有。當然了,更不可能有上網功能,“不得借助任何電腦,只用這部手機和這個房間裏的東西,讓我擁有一個免費的手機號碼。”

  段天狼看了看王廉手中那台黑白屏幕的手機,再看了看散落在滿房間裏的三極管,電容,電阻,PCB板,問道:“老師,你在教我做黑客?”

  “如果只是想在信息安全公司拿份不錯的薪水,混個不錯的職位。以你的天賦,你只需要跟我學習三個星期就夠了。”王廉說著,笑了笑,“但是,我期待你所做到的,可不止是如此而已。全世界的人都被電腦控制,而你控制電腦,這才是我對你的期望。”

  段天狼沒有說什麼,沉默了一陣之後,他望向王廉,“我有多久時間?”

  王廉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現在是八月十日中午十二點零三分,我給你二十四個小時,在八月十一日中午十二點零三分之前,你如果能夠完成的話,那就算你通過測試。然後,你就可以自由地上網。”

  段天狼又問道:“我不是很習慣用手機輸入代碼,寫程序的時候可以使用電腦嗎?”

  “那個號稱第一黑客的凱文米特尼克,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一流黑客而已,但是他在監獄裏僅僅用自制的收音機,就可以成功實現入侵。而你現在手裏有一台手機……”

  王廉的話還沒有說話,段天狼就點頭道:“好。”

  如果說,段天狼有什麼地方讓王廉稍微有點不滿意的話,就是盡管他看起來很禮貌,但是實在太喜歡打斷別人的對話。

  不過,相比起即將看到自己最欣賞的弟子第一次實施他的入侵的快樂來說,這點遺憾就算不上了。

  所以,當王廉聽到段天狼說完好字之後,就搬了個椅子放在段天狼身邊,坐了下來。他要親眼看著段天狼怎麼進行。

  而段天狼並沒有因為王廉坐在旁邊而有絲毫緊張,他似乎是個永遠都不會緊張的家夥。

  他先是那些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零件堆裏,找了一些材料,一塊PET薄膜,兩塊電子表上的電池,一些電線圈,還有些別的零碎的東西。

  段天狼的這個動作,讓王廉都看得有點奇怪了,二十四小時可沒有多長,他怎麼看起來還在做些不相幹的事?

  而段天狼並沒有在意王廉奇怪的眼光,他拿著這些材料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用工具將那些電線圈卷在一起,不多時,便做好了一堆精巧的天線線圈。

  然後,他就好像小姑娘繡花似的,將這些天線線圈按X和Y方向,重疊著組合起來。

  這總共花去了段天狼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

  再之後,段天狼找來一塊印刷電路板,再撿來一堆電容電阻之類的小玩意,開始將它們焊在一起,變成一個新的電路板。這又花掉了段天狼半個小時時間。

  這個時候,段天狼喘了口氣,將那些天線線圈和這個電路板組合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王廉有些明白了,“磁場感應器?它做這個做什麼?”

  王廉剛這麼自言自語完,記看到段天狼將那個電子表用的電池和一堆零件放在一起擺弄,不到半個小時做出一個儲能電路。

  再然後,段天狼就在王廉不解與詫異的目光中,將這個儲能電路和他作出來的磁場感應器放在一起,然後再取過那塊PET薄膜貼了上去。

  當將這所有的一切做完之後,段天狼抹了抹額頭,點點頭,“終于做好了,休息一下。”

  到這裏,王廉已經完全明白了,原來段天狼這個家夥浪費差不多四個小時,就是在做一塊觸摸屏。有了這個東西之後,他就不用傻乎乎地按著手機鍵盤輸入,而可以用這個觸摸屏輸入了。

  當王廉明白這一點之後,他忍不住大搖其頭,他這個學生還真不是一般頑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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