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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連載中)

「素清,別失禮於人,他沒事的,回去時再說。」

甫聽見孫明玉這樣說,凌素清縱是訝異茫然,但也立刻明白易龍牙的事是不能張揚,乖乖住嘴。

「他沒大礙……雪櫻,妳去取櫻花,莉莎、月華,妳們幫我扶著他。」沒需要懷疑凌素清的理解力,孫明玉察看完易龍牙的傷勢後,即下著指示,把易龍牙塞到莉莎和姬月華二人手上,然後又道:「菲娜,我們拿皮包,素清,妳也要快點跟來。」

「嗯!」、「好的。」

如說孫明玉沒需要懷疑指令的傳達,那麼眾女也沒懷疑指示的合理性,紛紛照她的話去做,而轉瞬間,易龍牙便是離開座位。

「現在就可以走。」

「咦,等等,凌學姐,那我們的飯……」聽見凌素清迫切的回應,社長一臉為難的支吾著。雖然對方好像很糟糕,不過他自問自己這邊也不能輕鬆對待……

再強調一次,這是他的想法,所以結局是凌素清再沒有半絲客氣,冷然的道:「我沒時間。」

簡單而直接,留下此四字答覆,她即快步跟上孫明玉,不管背後的社長和大人物們臉色有多精彩,關切問說:「小易,到底什麼事?」

「不墮天。」背包和皮包一律提到手上,孫明玉顧及到公眾場所,並未詳細說明,但只消幾個字,已足夠讓凌素清理解到大概。

「那些人竟然襲擊小易!」

「這個……」

聽見她的說法,孫明玉跟菲娜稍稍一呆。

雖然在氣氛上不太妥當,但菲娜仍是苦笑一聲,說道:「的確是襲擊,不過是龍牙去襲擊人。」


「嗚哇!」

「大哥!可惡……嗚哇!」

葵花街之上,戰鬥也進入最後的階段,不墮天的卡麥獨力迎戰拉彌加,不到一會便成為場中的首名死者,而次名死者則是孤身抵抗克麗和李碧雲的郭明宗,在「冰塵暴」和「寂月凍界」之下,體溫和生命一瞬間被完全剝奪。

而第三名死者則是空炎,沒了卡麥和郭明宗,剩下來的人根本擋不住葵花居眾人。被席紫苑和拉彌加夾攻,空炎的斃命已是定局,至於空雨雖是又悲又怒,但攻勢卻是給李碧雲硬生生截下,破綻一露,席悠悠白槍立時朝他的左胸刺出,一槍了結他。

死亡隨著援兵進場而出現和增加,當只能全力專注於森流繪方能一戰的忠飛回過神時,才發覺身邊只有滿身是傷的妮雅。

先被拉彌加所傷,妮雅的體力本就出現問題,哪可能抵擋得住最佳狀態的莉迪亞,打了幾個照面,身體便是連接掛彩。

「現在剩下你們了。」森流繪一抖手上的絕望聖劍,不得不承認眼前人的實力雖然不如自己,只是當他認真打起來,委實不能小覤。

就像有實體似的,森流繪的話是狠狠刺中忠飛的心房,教人難受得很。進街前雖不是意氣風發,但多了空氏兄弟,他自問要吞掉葵花居應是遊刃有餘,然而殊不知結局居然是這樣。

「忠飛,看來我們只有力戰至死。」妮雅忍著身上不斷傳來的痛楚,對於只剩下她和忠飛兩人這局面,並沒有忠飛那樣難接受。說到底,一開始就被拉彌加壓著來打,深切體會過力量上的差距,對於結果或多或少都抱有負面的看法。

「現在不是更好嗎?沒需要再迷惘,只有全力一戰一途。」

「全力一戰,想不到……獵人竟然反被獵物算計,我……真是該死!」

話語中帶無限悲涼,自己的生死早有覺悟,但忠飛自責的是自己的判斷力和觀察力不足,沒發覺葵花居事先的等候,再來就算知道對方的實力也沒即時選擇逃離,直到援兵趕來時,想逃也已經再逃不掉。

「忠飛……」

「不用說,我的心情只是有點不好……不過,妳說得對,我們只有全力一戰的選擇。」

重新燃起一度死寂的鬥志,忠飛咬牙瞪住森流繪一眼,被迫入絕路的他,除掉森流繪已是他唯一心願,大喝一聲,他猛然搶攻。

「墮落天使,跟我決勝負吧!」

「如你所願!」

絕望聖劍放出劍身,眼看忠飛來勢洶洶,其威其勢是自己所見過的最強時刻,森流繪是決定獨力迎擊,一個擺手向其他人示意後,雙目圓瞪,心內默唸咒文,然後劍氣夾雜雷芒……

「這是我雙翼狀態的最強一劍,接招吧,劍.神合技──究.舞天碎神襲!」

沒辦法用上極霸.雷神之錘的她,自然不能運用暴雷.究.舞天碎神襲,但輔以雷神之錘的舞天碎神襲,威力已是非一般的強猛,劍雷之氣所成就的白色雷球在身周飛舞,當忠飛來到,雷球受到牽引,頓往絕望聖劍迫入,瞬間雷芒刺目!

「嗚哇啊!」

因強烈的雷光乍出,各人都沒法直視他們的最強一擊,然而聽見男人的慘叫聲,結果倒是不難猜出。

當雷光消去,妮雅就是看到忠飛仰天倒地,胸口留下一條深而長的傷口,而因高溫關係,傷口處還升出輕煙。

忠飛的死狀,妮雅無法看得太久,因為在她受到吸引之時,已有人朝她攻去,席紫苑的黑槍化成黑虹,由遠至近,悄然刺穿妮雅的心房。

「終於……完結了,唉。」

雖是戰勝,但看著街上的屍體,場中沒人會感到什麼高興,而就在席紫苑嘆息出來後,湊巧櫻花也帶破風勁聲回到這條死街。

當櫻花來到席紫苑等人附近時,車上的人就是下車,而其中包括已醒來的易龍牙。

「公演成功吧!」森流繪說道。

雖然相當狼狽,不過看易龍牙仍能安全回來,公演九成是完滿完成。

「嗯,總算……咳……解……咳……決了。」

見易龍牙即使咳也要答話,他身後的凌素清是皺眉,冷然道:「你給我安靜一點!」

已聽過事情始末,雖明白易龍牙的用心,不過因自己而使得他陷入危機,她本人是非常的不高興。

「就是,咳的話就不要說話。」莉莎湊熱鬧的加入訓話。

而易龍牙哭笑不得,被二人訓話訓得連聲稱是時,孫明玉倒是說:「是說一次就足夠。」

語畢,她便是把視線移往莉迪亞和李碧雲那兒,嘆道:「不過真想不到,你的援兵竟然是找莉迪亞和……李碧雲。」

「我也沒想到呢!」姬月華如此說著。

至於聽見提到自己,莉迪亞很禮貌的點頭,道:「這點倒是同意。」

事實上,她到現在也是奇怪昨晚易龍牙居然打來拜託電話,但奇怪歸奇怪,被拜託時,她可是一口應諾。

當莉迪亞一說完,孫明玉倒是把目光移到那名外表是看不出和道術有關係的女性。

「那個──妳們好,雖然有通過電話,不過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我是李碧雲。」李碧雲想了想,決定用比較親切的語氣說著。

「是初次見面呢!」孫明玉亦友善的回應,頓了一頓,又笑說:「多謝妳來幫忙。」

「這種說法就太客氣了。」

當李碧雲這樣回說後,孫明玉會意的淺笑道:「好像是呢!」

「真是多謝雲姐姐,還有莉迪亞,不然今次會很難搞。」

易龍牙的話是引來莉莎等人的白眼,如果不是他有心隱瞞,戰事肯定要輕鬆多。不過另一方面,從他沒受多大責難來看,眾女能理解他的想法這點倒是錯不了,所以說,她們其實也挺矛盾。

「你是小姐的朋友,而且我……我也有人情要還,不用道謝,只不過既然是對不墮天的幹部,就算這種陣容也好像太輕率了。」

最同意莉迪亞的人是雪櫻,雖然事實是壓著對方來打,不過在未完全清楚對方底細之前,就決定只找李碧雲和莉迪亞來援,當中的冒險成份也未免高了一點,這是大部份人的想法。

「龍君,我也認為這太輕率了。」雪櫻嘆息的說著。

「嘿哈,或許是這樣呢!」

易龍牙搔著臉頰笑著間,彷彿不經意地抬頭,望著乾淨的晴空獨有一片雲在飄浮,他隨即低喃一聲,眨眼間雲就是消失掉,根本沒人在意到這種突兀變化。

「辛苦妳了。」

他請來的援兵又豈止李碧雲和莉迪亞二人,只要戰局中誰有危險,半空是會有可怕的玩意降下救援。

「我們回家再說吧!」

席紫苑的建議,沒人反對。
第五章 ~搬家~
葵花居

解決掉不墮天的幹部們,一行人是把對話地點移至葵花居。

除了選擇沖澡的席家姊妹和去葵無忌那兒接回希琳的拉彌加,與今次事件有關係的人都留於客廳之上。

基本上,不墮天算是給他們了結,雖然沒法預測地下社會得知此事,會捲起什麼樣的風雲,不過對葵花居來說,現在能安心總算沒錯,而暫時撇開商量讓人苦惱的問題,來到客廳後,眾人所聊的都是很普通的對話。

「痛!」

孫明玉一向奉行能自癒的話就毋需用念術,所以一旦幫易龍牙處理好嚴重緊急的傷勢後,其餘的傷則是靠各種藥物和繃帶來支援,至於自薦幫他包紮的人則是凌素清。

對於易龍牙的呼痛,凌素清僅是稍稍皺眉,便是道:「忍耐吧……反正你都忍了那麼久。」

顯然是對被隱瞞一事感到不是味兒,尤其看著易龍牙身上的傷,她就更感納悶,冰冷表情下的煩躁,是促使她用近乎粗暴的手段給易龍牙上藥包紮。

「素、素清,妳該不會還惱我……嗚啊!」聽見話中帶刺,易龍牙倒是問出個蠢問題。

而毋需聽完,凌素清冷冷一笑,沾著藥水的棉花棒是狠狠地刺進他的傷口,封截他的話後,漠然道:「你想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受過那麼明顯的惡質攻擊,易龍牙明白到現在是不能再說禁語,生硬地搖頭。

那邊的易龍牙受著惡質的治療,而這邊孫明玉等人倒是沒理會他的慘叫聲,沉醉於她們的對話當中。

「碧雲姐,妳不是說笑吧?」

「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還是說我很不受歡迎?」

「不是這樣啦,只不過……只不過……」

「難以置信!」

「沒錯、沒錯!就是難以置信!」

以上的對話,是由姬月華、莉莎和李碧雲所組成,而讓兩位好奇和訝異得難以置信,則是指方才李碧雲所說過的事。

「李……那個……碧雲,妳真的決定了要搬來住嗎?」

孫明玉沒像兩女表現的誇張,但聽過李碧雲剛才說想搬過來這邊居住,孫明玉和菲娜等人都是感到意外。

「這是真的……呀!」

回應孫明玉的是易龍牙,不過瞧他被凌素清折磨得異常「興奮」,並沒有人去追問他,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回李碧雲身上。

「那個是龍牙勸我,他說沒了爺爺的話,擔心我會做優事,再說,我其實也不想長時間留在那個家,所以就是想搬來住。」李碧雲扼要地說明。

其實會擔心她的不只易龍牙,她本人也是怕留在那個家太久,個性會變得怪怪的,所以也沒有多抵抗勸說,一旦整理好心情,她就是答應易龍牙搬來。

李清風的事是什麼沒必要多談,明白到她的想法,孫明玉倒是不介意,而瞄了各人一眼,瞧她們沒所謂或是贊成的神情,孫明玉是微笑的說:「葵花居並不缺房間,只要妳想的話,我們隨時歡迎。」

聽到孫明玉答應,李碧雲倒是做了一個她們所熟悉的小動作,她搔著臉頰,略感不好意思的笑著,道:「那個,我的意思不是搬來葵花居,我其實不太習慣與人同居,所以我是想住在街口前那座兩層式的房屋,當然我會付租金。」

「租金……這個其實不是問題,但是主樓以外的事,我其實不能拿主意。」

葵花街不是孫明玉的物業。

「那個應該沒關係吧,葵叔不是說過除了竹園外,玉姐妳可以打理整條葵花街嗎?」

莉莎說完,姬月華是點頭道:「我也常這樣的聽說。」

「葵叔應該不會介意。」雪櫻想了一想,也同意著兩女的話。

「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怎麼說也要問一下葵叔的意願……不過就我所想,應該不成問題。」沒好氣說了三女一下,孫明玉便是改向李碧雲說著,照她對葵無忌的認識,只要不關係到竹園,他是不會費神去管其他事。

「雲姐姐,那個……妳放心,我肯定……葵叔會答應的。」終於撐過了教他「臉紅心跳」的上藥包紮,易龍牙以奇怪的腔調肯定的說著。

有心無力,雖然想復興葵花街,但一直沒行動的葵無忌,對於有正當人家住進來,不管是不是葵花居,他都是會歡迎。這一點,易龍牙比家中任一人都清楚。

對於李碧雲這事,孫明玉其實也不急,可以先放到一旁,稍稍點頭,便是望往克麗,道:「克麗佩拉,不墮天的事算完結了,現在妳已是自由,有什麼打算嗎?」

警察那邊也再沒鎖定她來懷疑,至於不墮天的事也算是解決,克麗已經沒必要留下來。

「我?父親大人的結界未解除,當然還要留在港城……可以的話,我是想繼續留在這兒,這街的後半段,有一個很適合我待的地方。」面對孫明玉,克麗的態度明顯收歛下來。

只是原本打算離開的她,聽見李碧雲的話後,她倒是心動效法,雖然她有的是錢,但在此小住的她蠻適應這兒的生活,比起陌生的酒店,這兒除清靜外還自由得很。

再說,這兒她找到能夠理解自己的人物,這點亦是很重要。

「咦,妳也想留下來?」姬月華意外的問說。

「嗯,這兒沒外面的吵鬧。」克麗並不覺得自己唐突,反而很理所當然地解說。

姬月華給她的自然態度稍稍一嚇,然後也不跟她廢話,直接別過臉望向孫明玉,老實說,這種漠視態度是讓克麗不高興,不過倒是沒有發作。

「玉姐,妳怎麼看?」

「葵花街本來就很多空屋空店,如果克麗要留下的話倒是沒有問題,不過還是要問過葵叔才行。」

與平易近人、親切友善等成語無緣,但克麗本身並不壞,這一點跟她相處過一段時間的眾人都明白,或許該說,雖然個性帶刺,不過用另一種解釋則是單純而不虛偽。

「哼,我肯來這兒住,那個人怎麼可能不答應。」

「克麗,妳剛才有說什麼嗎?」

「呃!」看著孫明玉的惡質微笑,克麗立時打了個突,猶豫片刻,便是低聲道:「沒、沒什麼。」

「是這樣就最好。如果沒人反對,那我等會會去跟葵叔說的。」

基本上,克麗要來住是沒人反對,不過孫明玉問說過後,森流繪卻是有意見,不過倒不是針對克麗。

「明玉,如果你去見葵叔的話,那也順道說上我的份兒。」

「咦?」、「繪姐,妳也有事嗎?」、「要說什麼嗎?」

聽見森流繪的話,眾女倒是好奇地脫口追問。

「咳,其實也沒什麼……其實這條街上,我有個地方想住進去很久,如果葵叔真的不管事,我倒是想去那兒。」

「怎麼未聽妳說過,繪?」易龍牙怪聲的道,依她所說,就是她想搬出葵花居。

「因為沒必要,反正在這兒也住得很好,不過,要是能在那兒定下的話,感覺會很不錯。」

雖然是這樣說,但第一次聽見有人要搬出葵花居,這是讓眾人有點突兀感,本來還想勸她留下,不過……

「繪,那妳想搬到哪兒?」
森流繪充滿精神的笑說:「就是後街的教堂,雖然破爛一點,不過只要肯修繕的話就沒問題的。」

當聽見她想搬去的地方是街上那座破教堂,眾人略略一呆便再沒人反對。如果是那兒,以森流繪的立場來說,委實無話好說,甚至更有人認為那兒的確比葵花居更適合她。

「墮落天使住的是教堂……嗎?」

易龍牙的怪聲自言給森流繪聽著後,是遭到後者的瞪視,雙手抱胸的道:「這種語氣是什麼意思,就算我墮落了,我心底仍敬神的!」

哪怕已墮落,但森流繪向來堅持自己對待伊甸園的神的立場,不認為自己墮落了就要敵視那個祂。

眼見森流繪的神情變得激昂,易龍牙是舉起雙手,道:「行了,我知道妳很虔誠,我只是有點不捨得妳離開我罷了。」

「什……咳咳咳!」

聽過易龍牙的話,各女的表情立時露出訝異神情,程度不一,而其中剛喝了一口清水的莉迪亞是嚇得嗆著,連聲咳嗽。

「你、你發什麼神經耶!」

「為什麼突然罵我?」不明不白被罵,易龍牙的訝異也是不遜於眾女。

「那個……煩死了!我又不是不回來,基本上,三餐我都會在這兒吃的!」一時間想不出罵他的原因,森流繪是急得改用暴躁的態度混過去。

易龍牙間中會有的可怕話語是很有威力,現在森流繪也感到臉頰發熱,要是再說下去,隨時會出洋相。

「這哪叫煩死?」

顯然有人還想問出答案,然而孫明玉是打斷易龍牙的話,道:「好了,我現在就去跟葵叔說一下,那個……繪姐、碧雲還有克麗,妳們跟我來吧!」

誠意可是很重要的。

「莉迪亞,如果妳不趕著回去,可以留在這兒。」

「沒錯,反正這兒已有個閒人,多個客人是沒問題的。」莉莎面向莉迪亞,不過手指卻是比向易龍牙。

「莉莎,妳的手指不要亂比!」

「嘖,小器鬼。」

「那個,我看不要了,小姐今天還要出門,我沒辦法留下來。」莉迪亞說完後,便是提出離開的意願。

素知她常緊張藍水影,眾人也不好留她,只好讓她離去,至於孫明玉她們則是去找葵無忌。相對地,回到客廳的人是拉彌加母女和兩隻小獸。

「我去清理一下外邊。」

「啊,我也去。」

「你身體沒事吧?」

「不用擔心。」

在廳上待了一會後,似有什麼心事的雪櫻,是想處理忠飛等人的屍體,而附和她的人是易龍牙。

雖然擔心他的傷勢,不過只是一般的清場工作,她是點頭同意,跟易龍牙回到前不久才經歷過戰鬥的街道上。

「龍君,那你就……」看著忠飛等人的屍體,雪櫻先是皺眉,然後當望上妮雅的屍體時,深呼吸過後便是想分配工作。

然而易龍牙插話:「雪櫻,我有事想跟妳說。」

「唔?什麼事?」

「那個……我前不久遇上了倉島景人。」

「……」

甫聽著易龍牙的話,雪櫻登時驚得目瞪口呆,用著看怪物的目光打量起易龍牙,半晌,她才能支吾的道:「龍君……你……你在開我玩笑嗎?」

「我不認為自己會開這種玩笑。」

當易龍牙一臉深刻的說畢,雪櫻雙目立時閃過凶光,抓住他的領口喊道:「告訴我!龍君,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傢伙到底在哪兒,我要宰掉他!」

「雪櫻,冷靜一點!我會說的,咳……咳咳……」傷勢不輕的易龍牙被雪櫻猛力搖晃,沒幾下就已經咳嗽起來。

而剛好這種咳聲是讓雪櫻回復理智,即刻縮手道歉:「抱歉,龍君,我……我太激動了,對不起,你沒大礙吧!」

「咳……沒什麼事,只是呼吸不太順。」

「這個……那龍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遇到那傢伙的?」雪櫻迫切地問道,她也不相信易龍牙會脆弱得給自己弄一下就會出問題。

「嗯,那件事嘛,」說到這兒,易龍牙搔了搔臉頰,嘆說:「在我跟羅青文打時,那傢伙也在場,他是來幫羅青文助拳的。」

「他與羅青文,一起……」聽到這兒,雪櫻下意識瞄了妮雅的屍首一眼,倉島景人跟羅青文聯上關係也不是沒可能,語氣繃緊,彷彿壓抑著什麼,連聲音也在抖震著:「那……那你……有殺掉他……嗎?」

她不是憐惜那位禽獸伯父,但想到那人就這樣死掉,她會感到相當失落。

「沒有,給羅青文等人纏上,最後他是逃掉了……本來我想把他抓到妳面前,抱歉。」

「那……那麼他即是未死?」

「不清楚,但他是中了我的一拳,就算不死也是受到重創。」

易龍牙說得輕描淡寫,不過雪櫻知道他普通一拳已是非常夠威力,更何況雪櫻聽得出他說的那一拳才不是普通貨色。

「未死的話……我還有殺他的機會嗎?」

「我相信會有。」

「我還有機會……嗎?」雪櫻低頭喃喃自語,而說到最後一字,她是無意識地緊握起東瀛刀的刀柄。而彷彿是突然想到什麼,低頭的她忽然輕啊一聲,然後盯住易龍牙急問:「對了,龍君,那傢伙的刀,你有沒有看出特別?」

「刀……那把刀的確是蠻奇怪,不過我沒時間看清,那把刀很鋒利,而且揮動時會閃出白光。」想到倉島景人手上的刀,易龍牙臉上顯出憂色,原因是來自雪櫻的凝重臉色。

「雪櫻……那把刀跟妳有關係吧?」

「是的,那是我倉島家的寶刀凝雪,是一位刀匠畢生的傑作,因為揮動時帶有淡薄白氣,所以才得名……後來那刀匠把這把刀送給對他有救命之恩的祖先,然後這刀就成了倉島家的傳家之寶,它的歷史比起倉島流刀術還要久遠。」

「意義……」易龍牙考慮了一下,然後臉色差勁的沉聲續說:「很重大呢!」

「所以我非要取回它不可,他配不上凝雪,在玷污它!」

「如果需要幫忙的話,請儘管開口。」眼見雪櫻壓抑得連表情也變得可怕,易龍牙稍稍聳肩,便是搔著那帶異樣紅光的臉頰說著。

「謝了。」
第六章 ~凌素清~
「繪,妳要搬走啊?」

把忠飛等人的屍首處理好後,易龍牙和雪櫻回到廳上即聞得拉彌加滿驚奇似的問著。

已由葵無忌那邊回來,森流繪一臉高興的笑說:「是的,就是後街那間教堂,所以……明天你要來幫忙。」

她說到中途,悄然一笑,即點上了易龍牙。

「喂喂,妳的拜託會不會太直接了點?」

「誰說拜託,你可是管家來的,幫助住客不是你的義務嗎?」

「等等,為什麼葵花居管家的義務會延伸到教堂那兒!」易龍牙據理力爭的說著。

然而森流繪卻是沒跟他講道理,直言道:「煩死了──這些小事就不要計較,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我想拒絕。」

「嗯,拒絕是想想就好,實際要來幫忙。」

聽見森流繪霸道的結束話題,易龍牙哭笑不得的嘀咕:「我的立場在哪兒?」

「龍牙,你就幫幫繪姐吧!」

「反正體力是你最大用處。」

轉頭白了莉莎和姬月華一眼,易龍牙怪聲道:「我是傷者來的。」

不說還好,當易龍牙說出自己是傷者後,孫明玉倒是學著他,白了他一眼,然後沒好氣道:「那你有傷者的自覺嗎?」

「咦!這個……那個……」支吾了一會,自問是駁不回,易龍牙晦氣的道:「是了,我又沒說不幫忙!」

「啊呵──龍牙,你真是辛苦呢!」

其他人倒好,不過聽見李碧雲笑話自己,易龍牙是感到相當尷尬,搔著那一直泛紅的臉頰,尷尬地說:「妳就別用那種看戲的腔調好嗎?」

對此,李碧雲沒有回話,只是略略聳肩,連半分答應的意思都沒有。

「龍牙的事就別談,倒是那些屍體我們怎麼辦好?」姬月華倒是沒鬧下去,關心起後續問題。

「如果像上次不理的話……好像不行吧!」菲娜說的上次是指仙霞山中,對決所羅門王那次。

「嗯,始終是港城內發生,可不是在野外地方。」

雪櫻說畢,莉莎倒是嘆道:「不能不理,不過要是處理起來……他們又不是小人物,一般手續都要辦很久耶!」

「麻煩。」凌素清做出一個簡單的總結。

如果把自己等人宰掉不墮天的事,當成例行手續去跟政府說,三不五時的詢問就罷了,而且還可能遭到監視和情報外洩,讓葵花居一躍成為風雲地方,這是最糟糕的局面。

「唔嗯──明玉,那現在怎麼辦好?」

拉彌加的心情算是場中第二輕鬆的人,至於最輕鬆的則是狀況外的克麗,她正忙著規劃新居的佈置。

「也沒怎麼辦,如果用一般手續,我們肯定會被關注,所以最好方法就是拜託大人物來解決……你們有人選嗎?」孫明玉一手按著臉頰,帶點厭倦氣息說著。

「大人物……找聖母不就行嗎?」

森流繪的意見立時被駁回,毋需多想,易龍牙聞言後,即道:「別打她主意──聖母可是很忙的,再說這問題沒需要她出面。」

或許在旁人眼中,他是笨得不用方便之門,但事實上他是敬重金色聖母而不是依賴。由戰爭時期養成,即使出事,如果是能力之內能解決,第三勢力並不會有人想去多打擾她,因為比起自己等人,她的工作是非常繁重,是以直到現在,她的生活已很悠閒,但習慣下來,易龍牙就是不想讓她煩憂。

「不能常麻煩她的。」易龍牙本來沒精神的態度一改,用著鋼鐵似的語氣下著定論──別打金色聖母主意。

「嗯,聖母不行的話,那大人物就算認識幾個,不過要是真拜託起來……」

莉莎徑自說到這兒,雪櫻倒是苦笑道:「會很糟糕吧!」

姬月華表現出露骨的厭惡,擺手道:「我不想欠他們人情耶!」

她們口中的大人物是指這幾年下來,一些任務中「認識」港城內的大人物,其中有些是對她們別有用心,有些則是吝惜到不行,無論是拜託誰,都讓人皺眉。

「菲娜,妳能量店的客人,有沒有幫得上忙?」

「有是有,不過就我個人感想……是跟妳們提過的那些人差不多。」社會地位可謂場中最高的研究導師小姐,用苦笑回應著莉莎。

並沒有接觸過孫明玉等人厭惡的人大物,那是菲娜住進來之前的事,不過從聊天偶然談到描述,她是認為能幫得上忙的人都是跟她們厭惡的人同一副德性。

「連妳也不想接受,那就更不用說了。」莉莎點頭道。

「那個……雖然能量店的客人沒幫得上忙,但是我也有其他人選。」

「還有嗎?」莉莎喜出望外的說著,這也是眾人的心聲。

不過菲娜被多雙迫切目光注視,倒是有點為難,猶豫了一下,道:「其實是這樣的……你們也知道,我偶然都會跟艾露詩上街的,所以……」

一聽見人名,場中各人大概已明白她什麼算盤。

姬月華急聲道:「菲娜,妳該不會想拜託……她們吧?」

「艾露詩她的人很好,如果拜託她應該沒問題。」

雪櫻皺眉道:「艾露詩的人是很不錯,不過拜託她,不就等於拜託她們嗎!」

這是帶有肯定意味的疑問句。源於易龍牙這基礎,再到相處時的衝突,孫明玉她們可不想欠特戰二隊的人情。

「其實也不用這麼大反應,人家可是特戰隊來的,拜託她們也是不錯選擇。」

雖然也惱著她們對易龍牙的態度,不過森流繪和拉彌加並沒孫明玉等人來得激烈,至於狀況外的李碧雲和克麗更不消提。

「話是沒錯啦,但那個……那個……討厭!龍牙,現在要怎麼辦啊!」

「呃!怎、怎麼突然扯到我身上……又不全是我錯!」被姬月華找上,易龍牙是嚇得渾身一震,要討論許清清那邊的問題,他絕對不想介入其中。

「明玉,妳怎麼看?」菲娜輕嘆的說著。

基本上,她和艾露詩都有著葵花居跟特戰二隊,是不能「安靜」相處的共識。

「……好吧!」

聽見孫明玉沉默半晌後的回答,姬月華、雪櫻和莉莎都是同聲喊道:「玉姐,真的要嗎!」

在她們喊著時,凌素清也用著惑然的目光望向孫明玉。

「我知妳們在想什麼,不過她們是特戰隊,這種事她們比較能處理……還有我沒說過要直接拜託她們,如果我沒想錯,不墮天這案件不可能是普通警察負責,應該是由特戰隊調查,而看到羅青文他們身上的傷……」

「她們會接手。」凌素清恍然的接下。

能夠短時間內打倒羅青文等人,在許清清她們認知中,也大概只有易龍牙,以她們的立場和個性而言,九成會自薦調查,到那時候,才再進行交鋒的話倒不會太輸人。

一旦明白其中理由,場中某部份人士是感到安心的點頭,也有苦笑的搖頭。

靜靜看著她們的易龍牙,沒精神的想說:「搞什麼嘛,怎麼好端端的拜託要弄得這樣彆扭?」

當然,他的神智很清醒,清楚明白到心內感想的危險程度,所以他選擇保持沉默,沒有把心底話說出來,這一刻,他非常有傷者自覺。

「龍牙!」

「我、我什麼也沒說!」突然被孫明玉叫著,心中有鬼的他立刻擺手喊著。

「說什麼蠢話!小牙,你沒事吧,你在流血耶!」

「……流血……是啊,怎麼我會流鼻血……還好像有點暈……」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易龍牙是感到身體重重的,此時與其說他是坐在沙發,倒不如說他是橫臥沙發,起初都沒人在意,他的身子是由端直慢慢的彎曲,自然得沒讓討論得起勁的眾女發現,直至菲娜剛好看到他的鼻孔流下血絲,眾女才赫然發覺他的異象。

「龍牙,別嚇人嘛!」

「月華,妳好吵……我……我好像想睡一下……有點暈……」

沒有時間細想自己的狀況,易龍牙看著帶血的手掌,眼皮一闔就是暈死過去,而失去意識前,他僅是聽見很多人喚著自己而已。


「……好痛……嗚啊──我這生人,跟痛和傷真是有緣……嗚……」

這句話讓我有種親切感,不過也是當然的,因為說的人是我嘛……奇怪,我為什麼會看到自己一個人呻吟……看到自己很奇怪……不,比起那個,我應該先奇怪為什麼自己不能一個人呻吟……

「怎樣,好像沒有死去吧?」

咦……來了、來了,我就奇怪為什麼那時會只有我一個,我明明記得她也在的……唔?我為什麼會記得未來會發生的事……嗚啊,又痛了!

「……原來是妳,我死了妳會高興吧!」

「別看扁人,你是救我才受傷……你死了的話,我哪可能高興。」

其實看到她帶藥箱進來,我早就知道她進來的來意,不過我就是不願老實接受她的好意。

「明大哥叫我來幫你上藥的。」

「別硬來,會痛的……嗚哇!」

好痛!她怎麼還未懂怎麼上藥包紮!

「別吵,學東西時要專心才會有效果!」

「妳才別拿我當教材!」

這時候的她真是有夠亂來……咦?什麼叫這時候的她……等等,我現在到底是……這不是重點!我記得她這次上藥是……

「嘖,果然用錯藥水,難怪你會喊痛。」

「什麼果然!我警告妳,妳給我小心點,我討厭痛的!」

「多餘,世上沒多少人會喜歡痛的,不過痛可是人要生存的必需品,這些就算是新手冒險者的我也會懂得,痛可是人活著的證明,你應該要感謝痛楚!」

我想不管是何時,只要我聽到她這樣說,一定會感到衝擊吧,當時我真是給她唬住,不過我記得僅是一下子吧,雖然她是很認真把過失合理化,但是……
「好、好痛!」

「糟糕,又搞錯藥水、紗布了,不專心真的很容易出問題……抱歉,易命牙!」

才……才不是……抱歉……快把那藥水、紗布拿開!痛!


「嗚啊!好痛……嗄……嗄……」

劇痛中易龍牙受痛楚猛烈襲擊,一個弓身便是由睡姿變成坐姿,渾身帶著痛出來的冷汗轉醒後,他沒有顧及環境,只是集中去抵抗肚腹傳來的劇痛,片刻,當痛楚感覺漸漸消去,他才喘著大氣靜下。

「嗄──這個該說好夢還是惡夢。」

抹去額上那些涼涼的汗水,他愣住半晌後,手指往自己的臂上傷口戳去,當指尖為自己帶來痛感,他眉頭稍皺,有感地嘆說:「這種確認自己活著的方法,真是有夠激烈。」

痛楚不單讓他輕嘆,又讓他多回復幾分神智,嘆說過後,他倒是確認起自己發生了什麼。

「腦袋亂七八糟耶,我明明記得我應該在客廳,然後……然後……對了,我後來應該暈了,是她們把我搬回,唔……果然是呢!」

推敲中途,靜下來的他才發現,原來床邊一直有人伏著。

「素清。」

一手垂下,一手則是置於自己身上,臉面有大半給手臂擋住,然而相處那麼久,他憑感覺已能知曉她是誰,也順帶知道自己痛醒的原因。

「凶手耶!」

凌素清伏下的位置,正是自己的肚腹附近,每當她動一下,她的手就是隔著被子搔擾肚腹上的傷口,好教他睡得不安寧。

「一次面對那些人就算,太過急於求勝始終不行,自己竟然是最傷自己的人,有夠愚蠢。」

探查一下身體,發覺自己除氣息偏弱再沒其他異狀,他倒是自嘲起來,連續催運全力的雷龍怒鳴擊等招式,某種意義上比單一施出字訣更損自身,沒有星力、魂力作後盾的非人之軀,負荷量還是有極限。

檢查自己的身體,這是正常的行為,不過才自嘲一下,他的眼神就是可疑起來,似有意無意的往凌素清望去,她是無心,不過她伏的地方是很靠近他的男性象徵地。

「咕──有點小糟糕……我不是那種人,只不過她伏得那麼近,我又是……剛睡醒,所以會有反應不是很正常嗎!嗯,一定是這樣子!」

哪怕沒有人,但看著自己的肉棒如此爭氣直立,他就像要跟誰辯解的嘀咕,也同時想控制肉棒要放鬆,只不過那兒一旦自發性行動,僅用心力是很難辦到要求,所以,他的肉棒很強硬拒絕老大的心意。

「怎麼會那樣精神,現在有女人在你旁邊……就是那樣才糟糕!」

很想用手幫忙,不過正因凌素清就在旁邊,他就怕動作一大會讓她醒來,凌素清可是家中容易從睡夢醒來的人,天天早起床的她,訓練比他這懶人有素得多。

就在他盡最大努力時,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被子的幅度再小,但感受到異樣的凌素清先是不在意嚶嚀一聲,易龍牙聽起來還以為她沒在意,殊不知才剛鬆口氣,他就是看著凌素清扭了一下上半身,眨眼之間她已醒了大半。

「我睡……唔,你終於醒來,身體沒事吧!」

「沒、沒事,嘿哈哈,沒事!」

驚覺看顧的人醒來,凌素清是迫切的問說,而回應她的迫切,易龍牙是用著更迫切的表情和語氣作答。

當凌素清快要醒來時,他是硬著頭皮把被子拉上來,積加褲襠位置的被子厚度,算是千鈞一髮下給他混過去。

「但……你的腔調怪怪的?」

「這是有別的原……吧,不、不是!妳才剛睡醒,所以聽錯了。」

凌素清按著額角皺眉,帶點迷糊的道:「好像真是聽錯……那個就不管,倒是你身體沒事嗎?」

「沒事了,不用擔心。」她肯自動轉移話題,易龍牙是再高興不過。

「以你的性格,要不擔心才怪,你等一會,我去叫玉姐來看你。」

「那個不用,玉姐已經睡了,別吵醒她,妳就相信我真的沒事,好吧?」看看時間現在都是深夜,他並不想吵醒誰。

「真的?」

「當然,除了傷口之外,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很好,而且比起這些,我倒是想知道我暈了之後,還有沒有其他狀況?」

這個「想知道」純粹是隨口編出來,不過凌素清仍是告訴他,他暈了後發生什麼事,而總括來說,就是沒有特別事,連送他回房,由孫明玉幫他仔細診察,再來留人照顧他都是預想之內,唯獨意外是凌素清自薦留下。

「真是謝了。」

「沒什麼,你會傷得這樣重,還不是因為我……你的身體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我只是給自己的雷勁反噬,沒大礙的。」

原因孫明玉其實已經說過,不過聽到他也是這樣說,她是安心下來,但冷冰冰的表情,易龍牙是沒法子探清楚她的想法。

「下次要是再有同樣的事,你不要再一個人去處理,可以找我們幫忙。」

「我是衷心希望沒下次,不過妳這麼重視這次舞台劇,我不想壞妳的心情。」

「你認為你的性命會比舞台劇更重要嗎?」她有點不悅。

「呃哈──不要用這種假設嘛,我又不是抱著必死心情去攔他們的,我只是盡努力的去攔阻,如果真的支持不住,我會去找妳們幫忙的。」

他只是想盡力捍衛舞台劇的順利,而不是非順利不可,兩種心態不可能混為一談,不過話雖如此,向來習慣勉強自己的他,實在很欠缺說服力。

「很蠢的,就算你這樣想也很蠢的,這舞台劇沒你想像得厲害。」

給凌素清嚴厲地盯住,易龍牙苦笑道:「別這樣說嘛……是了,我也未曾問過,公演後妳有得到什麼嗎?」

聞言後,冰美人呼出一口濁氣,沒好氣的道:「所以才說你蠢……我沒有得到什麼,這角色只是難演,並沒法回應我,其實早應該想到,那角色是因自身選擇而拋棄感情,跟我始終是不同……」

本人沒有不妥,但易龍牙聞言後倒是露出失望神色,搔著臉頰的苦笑道:「聽起來,我真的有點蠢。」

「是很蠢……不過……不過我蠻感動的。」頭三字說得很肯定,但說到後面那真心話,她尷尬得小聲起來。

然而即使小聲,但易龍牙仍清楚聽見,眨眼間,失望的苦笑換上不好意思的得色:「這……好像有點高興呢!」

「別高興,我這樣說不是贊成你瞞住我們行動!」

「這有點難吧……老實說,妳的舞台劇能幫助妳多少,我並不在意。由一開始,我就是想保護妳能以最佳心情去演出,因為妳期待能夠演這齣舞台劇,所以我回應了妳的心願,我覺得,不管有沒有得到什麼,但是妳能如願順利公演,這不是很好嗎?」

看著易龍牙那穩重的淺笑,凌素清彷彿感到一陣暈眩,而在他視線之下,她更是感到莫名的害羞,臉上愈益發熱發紅,說道:「別隨便把想法套到別人身上,看著你兩次暈倒,已經是不好,想忘也忘不掉!」

「那個嘛──其實這樣也挺好,不是我壞心,不過這件事我也不想妳忘掉,就當我是自私,妳能永遠記住我,也算是一個很好報酬。」

「你在胡說什麼!」看著眼前人竟能面不改色,要自己永遠記住他,凌素清可是慌張起來。

而彷彿拿來比較,不知怎的,眼見凌素清慌亂起來,易龍牙的氣勢就愈加穩重,道:「拜託,不是胡說,這是真心話來的,答應我,別隨便把這件事忘掉。」

「你……我已說過,想……想忘也忘不掉,既然你沒事……我還是先回房。」直覺告訴她,要是再留在這兒,她會有危險,不過說完後,雙腿並沒移動分毫,不知是她根本沒打算移動,還是出於有人拉住她的手的關係。

「等等。」

易龍牙留人的動作完全是本能驅使,不知何時開始,他的穩重氣息慢慢地改變,變得沉重,本來沒特別針對什麼看的雙眼,現在是帶著異樣視線,巡視起凌素清那曼妙的身段。

「還有什麼事?」凌素清面對他那灼熱視線,心中暗暗叫糟。

她身上只是一件白色的連身衣服,本來披在身後的道袍,在醒來那時已掉到地上。只要認真的看,不難看出她裡面的內衣。

醒覺到自己太誘惑,她是想甩開易龍牙的手,不過觸摸到那柔若無骨的嫩手,後者卻是緊抓不放。

這種明目張膽的不放態度,是讓凌素清訝異,至於另一人則是臉紅耳熱,如說留人是本能,那今次就是他的意志。不能放開那柔軟的觸感、不能放開那微熱的體溫,而且還在渴望更加多的觸感。

「素清,給我一點獎勵好嗎?」

「什麼獎勵?」

「我想親一下妳。」

「咦?親一下我?」

「可以吧……看在我受傷緣故,給我親一下吧!」基本上,他問和不問都是一個樣,身子一動就更接近凌素清,沉聲道:「拜託,臉頰就可以。」

「等……」

易龍牙略略施力的撫著她的臉頰,不讓她逃開,然後未經當事人同意,就是往她另一邊臉頰親去。

凌素清臉頰的熱度是教她叫苦,然而才剛這樣想著,易龍牙的雙手急翻,一手攬腰,一手扶著下巴,不單是親臉頰,還強吻起她的櫻唇。

「唔!你怎……唔!」

突然被強吻,她可不能再放任對方,只是才剛推開他,驚訝的質問未完,易龍牙已是再度攻來,攬腰的手一發力,被推開的距離立時消去,而今次,凌素清是想推也推不開。

嘴巴被封截又沒法推開,在發出不知第幾聲不成說話的奇妙語音,她本來抗拒的雙手忽然一震,然後就像認命似,僅象徵式碰在他的胸口,半點力也沒使上──不止櫻唇,易龍牙的舌頭已攻進了她的口腔。

本來充斥訝異和憤怒的雙眼,逐漸由迷離和享受所取代,思緒彷彿被那口腔異物大大的搗亂得不能自已。

「唔……唔……嗚……嗄!」

一記深吻過後,再支撐不住的凌素清,雙手終是再度發力。當被她猛烈拍打,易龍牙倒是知機放開她,好讓她正常,不,急速的呼吸。

擦著嘴唇,凌素清惱羞成怒的質問著:「小易……你……你到底發什麼傻!」

莫說她在驚怒驚懼,就連易龍牙本人也是為此舉動而不安和尷尬,深怕凌素清的反應,然而當聽見她對自己的稱呼後,一時被不安所壓制的渴求再度湧上心頭,沉聲道:「不是發傻,妳也未答應我給我獎勵。」

「唔嗯……剛、剛才不就給你親了,而且還……」

說到被強吻,凌素清是霎時間語窒,剛才記掛呼吸和質問,她也忘掉處理二人距離的事,當易龍牙在她耳邊低語刺激到她時,才赫然想起他還抱住自己。

「剛才不算,那只是我行動,妳都沒答應給我親。」

易龍牙現在就是所謂的得寸進尺,聽出凌素清僅是惱羞成怒的階段,他立刻再次強吻,而不知是有過經驗還是餘韻未褪,凌素清愕然之下居然沒半點防備,讓那異物輕易的再次入侵。

沒有防備甚至反抗,當被吻過後,凌素清雖然仍有神智,但因為想不到如何應對,不知是該拒絕還是接受,雙手無力地垂下、雙目閉起,而這種態度更是讓易龍牙高興,手力一發,把她由椅子抱到床上。

被子此時已不再像剛才有作用,當凌素清感到自己被抱到床上後,右手即觸碰到一根長而硬的東西,而沒有多想,就角度和距離,她很快就聯想到那是什麼危險的玩意。

「他來真的!」

本來是得過且過,打算讓易龍牙吻夠便算,然而一旦意識到那根又硬又長的東西,她心頭首次浮現自己將會被易龍牙壓在床上的情景。

「……放、放手……唔!」
在換氣之時,她是以嚴厲的語氣命令,不過對易龍牙卻沒有作用。易龍牙聞言後,眉頭稍稍一皺,即泛現一抹微笑,一頭埋進她的頸項,打起了那雪白的頸項主意。

「素清,妳就讓我繼續下去,拜託,好不好?」

與那微笑相反的謙卑態度,雖明知他已強勢地行動,但凌素清聽見他那可憐兮兮的聲線,本來想激烈反抗的心意是遭到動搖。

「怎、怎麼說不出話來的……糟!」

因動搖而沉默,而這番默認結果是更讓易龍牙大膽,一手仍攬腰,但另一手卻是由耳後撫摸輕捏,然後輕輕地掃過臉頰、頸項,最後是探進衣料之內,隔著胸罩揉起那團軟肉。

「小易,給我縮手!」

只要她仍用這稱呼,易龍牙就不會想縮手,更何況都到了這地步,男人本能和尊嚴已不容許他的退縮,留下一個吻痕後,他刻意把嘴巴移到耳旁,笑道:「看到了,妳今天是穿海藍色的胸罩,我很喜歡這種顏色,我記得這件是後扣式,對不對?」

火熱的氣息超出忍耐範圍,敏感得渾身一震,凌素清低罵道:「我怎麼知道!」

「告訴我嘛,素清,別再想其他了,告訴我,到底是前扣還是後扣?」

「別那……嗯──」

在攻擊耳朵的中途,他的手是忽然加大力道,這變化是讓咬牙忍耐的凌素清立時失守,才剛低罵完,自己便是吐出絕妙的呻吟。

「呵呵──告訴我嘛,到底前扣還是後扣?」

聽見易龍牙的輕笑聲,後悔自己忍不住的凌素清是感到相當尷尬,彷彿某種堅持將要崩潰,擰著眉峰忍受著頸項和耳邊低語片刻,她的語音已滲入微喘,道:「……後扣,啊──別這樣用力!」

一旦得到答覆,易龍牙即用力留下更深的吻痕,手勢往背後移去時,輕笑問道:「原來是後扣式,那麼我可以解開那個扣子嗎?它在礙著我們。」

「嗯……呃,不是!」聽見自己竟然下意識的答應,凌素清立刻慌忙的否認。

不過在她否認的下一刻,易龍牙的惡魔尾巴是徹底露出,右手一旦解去胸罩,五指一張便是抓住凌素清那豐滿的乳房,而左手也同時加入戰局。

自己的胸部被男人的手用力抓住,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可是教凌素清反抗的精神為之一振,不過當胸部都被用力的騷擾,她出口的拒絕立時變成快樂的悶哼,而雙手則是無力的按在那兩隻大手的手背,半分力道也沒有。

「好了,都已經這樣就別反抗,還是說,妳想告訴我,妳不舒服嗎?」

瞧她沒辦法反抗的模樣,易龍牙可是挺不客氣賞了她一個淺吻。

輕輕的一喙,霎時間擊潰凌素清的反抗意思。

「啊──那……」

「唔嗯──這些回應我很難理解,這是妳的反抗意思?」

自己的理智正逐漸被慾情啃蝕,凌素清哪可能會不知道,情慾之火就像給燃點起,看著易龍牙那邪邪的笑容,彷彿品嚐著自己的嬌羞,她呼吸愈見急速,嬌喘的道:「我哪能反抗,反正……都比不過你。」

儼然是承認易龍牙接下來的行動,當凌素清如此一說,別說易龍牙,就連她自己本人也感到身體彷彿更是敏感,隨自己的害羞,她開始感到自己某個部位的防線已撐不下去。

「唔嗯──那樣的話,嘿嘿。」

怪笑兩聲,易龍牙的食指慢慢地放到她的唇前,沒有硬來,指頭只是放到唇上左右的來回,很輕柔但卻會令當事人有感覺的動作。就像讀出手指主人的意圖,不堪受騷擾的凌素清輕輕張口,便是任由食指進入口腔。

「太過份了!」

心中是這樣的想,然而她仍是用心的吸啜手指,對此刻的自己,她感到尷尬,不過也感到異樣興奮,情不自禁吐出淫靡的呻吟。

看著她那複雜的神色、生澀的反應,還有吸啜的聲響,易龍牙嚥下口水,帶著火熱的喘息,說:「感覺怎樣?」

「我……我不知道……嗚──」

含著手指的她才剛想否認,不過一直安份讓她吸啜的手指立時有所動作,輕輕翻動,立時麻痺她的說話能力。

「不能告訴我嗎,看妳的樣像好像很享受呢!」

「才不是!」

雖被手指弄得說話不見清楚,但易龍牙聽得出她的意思,充滿惡質的一笑後,把嘴巴湊到她的耳邊,呼出熱氣的低語:「不用害羞,今晚妳上下的嘴都要含東西,給妳猜一下,妳還有什麼東西要含,提示是又粗又長,而且還很熱的傢伙。」

「呃……」一旦把話說出口,易龍牙倒是收回手指,這是讓她感到一陣錯愕,差點低呼出不要收手這類話語,然而當聽見耳邊傳來的淫語,立時想到他在暗示什麼,羞道:「變、變態!」

不說還好,一旦說出來,可教易龍牙更為興奮。

雙手繞到她身後,用力把人抱到懷內,本來兩人間仍有的一點距離即時蕩然無存,豐滿雙乳貼上壯碩的胸膛,至於白嫩的背部則被兩隻大掌按住。

仍是在耳邊呵氣低語,易龍牙帶著喘息:「咕……我就是變態,一直以來,我都想對妳變態,想擁抱妳、想要吻妳、想要更加接近妳,還有佔有妳……徹底的佔有啊!」

調情的傢伙也開始不能自制,厚著臉皮把一些心中秘密傾吐出來,想要看她更多羞赧溫馴的反應、想要聽更多充滿情慾的求饒,想要更多更多,只有戀人才能擁有的特權,他的真意是想要佔有凌素清的一切──肉體以及心靈。

呻吟聲輕輕的響起,聽著易龍牙如此明顯的表白,凌素清已經想像到自己將會怎樣,就像被他控制一般,自己一切動作都是順著他的心意,根本沒法子抗拒。

「還要來這招!」

當感受到背部的觸感開始游移,凌素清那僅存的理智是作出指控,不過沒效果就是了。白嫩的背部任由對方撫摸,以手指撫背,這種形式的挑逗是挺有效的,至少凌素清抵擋不了,因為舒適性感的呻吟已經不間斷傳來。

掃背同時,易龍牙的另一手也放到沒有贅肉的大腿上,由外側到內側,而每一次輕觸大腿內側時,凌素清的呻吟會變成奇妙的嚶嚀。

「嘿嘿,很好的反應嘛。」

語畢,易龍牙是又一次強吻凌素清,不過後者倒是沒反抗,順從地讓舌頭進入自己的口腔。

「別、別說傻話……現在停止……唔──我不追究……」

當一記長吻過後,凌素清便是發出威嚇。當然,這種帶呻吟聲的威嚇,聽在易龍牙耳中不過是笑話而已。

「才不停止,我已經忍不住,妳也是一樣吧,如果真的不願意,那就試試反抗吧!」

如果是早一點時間,易龍牙可不會鼓勵反抗,然而看她已經被挑起情慾的樣子,那就沒必要壓抑。

「我一定會得到妳的一切,今晚我要吃掉妳!」

語氣中夾雜莫名其妙的焦躁,易龍牙一個邪笑,停下了大腿的撫摸,空出一手抓起凌素清的柔荑,硬是要她抓住一根溫熱的粗硬物體。

瞬間,凌素清羞得低呼:「別、別這樣過份!」

「嘿嘿,現在主導是我,照我的話做。」

當易龍牙的吩咐過後,凌素清就算感到羞恥,也不得不依指示去做,給予易龍牙莫大的快感。

「素清,想不到妳這麼順從,是準備好沒有?」

當凌素清回應時,不管是誰,自制力都已見底,當易龍牙帶著粗喘氣息,以沙啞的聲音一問,沒有明確回答,凌素清只是咬牙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便是低頭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也是。」

笑說過後,易龍牙把凌素清平躺於床上,然後不多久,房裡即迴盪起凌素清的痛呼……

「嗚!好、好深!」

夾著一半痛楚和一半解脫似的快感,凌素清在痛與快感間,陷入了難以自已的境地。

「終於都成了,我愛妳,素清……雖然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但我一直都想……得到抱妳的特權,我真的愛妳。」

姑且勿論他的慾望對象不止一人,戰時出生的他本就沒現代人來得重視一對一的戀愛觀念,只要有實力,莫說男人,就算是女人也能有好幾個面首,所以他說我愛妳時,倒沒有半點猶豫和內疚,而當聽見他那不合時宜的真誠告白,凌素清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流出淚水……

「痛嗎?」

易龍牙並沒顧著自己,然而凌素清卻不甩他,又愛又恨的在他背上留下指痕,帶淚光的咽嗚說:「進來了、你終於進來了,很實在……很真實的感覺,很熱,唔──好丟臉……別看我,蠢才!」

凌素清的手腳不聽使喚的緊纏住易龍牙,想到自己沒法阻止淚水流出,姿勢又是那樣的羞恥,就算想再自制冷靜,但就是靜不下來,語無倫次的說著。

完全沒有重點,慾望高漲的易龍牙只想更感受懷中玉人的一切,帶著情慾的道:「有什麼好哭……快告訴我。」

「……因為……你進來……可以感受你的存在嘛……」凌素清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就像豁出去似的,羞恥的道:「我還以為沒機會再跟你說話……不過現在竟然被你抱住又親又……那個……感覺很實在、很真實……我、我……我剛才還擔心你會不會像哥哥那樣,因為要保護我而死去……很擔心的……蠢才!」

說到真實的心意,環抱易龍牙頸項的玉手發力,把半張熱紅的臉蛋堆進易龍牙的臉側,把心底話說出來後,她羞澀得不敢給易龍牙望住。

「傻瓜,我才不會死的,我還有很多事未做……更何況未把妳征服得死去活來,我才不要死。」

宣言似的說畢,易龍牙立時感受到凌素清某處的變化,憐惜的笑說:「嗯哼──素清,開始有感覺吧?」

「……嗯……」

「那我要開始了……我愛妳,素清!」

「啊──」

一旦呼喚對方的名字,強烈快感火速佔據了凌素清,急喘喊道:「我也是!」
第七章 ~畫家~
五月二十六日

「龍君,身體沒事吧?」甫瞧見易龍牙現身客廳,雪櫻立時問說起來。

「嗯,沒事了。」

此時葵花居的客廳已有其他住客存在,易龍牙肯定回答過後,莉莎是懷疑的說:「真的嗎?」

「喂喂,那是什麼怪眼神,我真的沒事,懷疑我作什麼!」對莉莎的露骨懷疑,他是皺眉,哭笑不得地罵道。

不過莉莎卻沒半點應該要理虧的想法,打量了他一眼,怪聲道:「因為你有不誠實的前科,所以我會懷疑是相當合理。」

被她一瞪,易龍牙立時語窒,聽出她在暗指自己昨天的擅自行動,無奈的道:「是了、是了,我錯就行……真的是,難得這天下來的好心情給妳弄得糟糕。」

老實說,莉莎現在是尋他開心,真正擔心他傷勢,是在昨天他昏暈那段時候,然而聽過孫明玉的說明,除了比較愛擔心的人,其他人早就放心下來。過份催鼓力量而傷及己身這種事,她們不是沒經歷過。

再說他的反噬又不嚴重,基本上有完善的治理,給他睡過半天就能回復八、九成,像現在一樣行走自如,還會……神采飛揚?

「好心情……說起來,你的心情真的很不錯,而且又這麼早起床,有什麼好事嗎?」

不說不覺,莉莎和雪櫻等人聽見易龍牙的話後,倒是留心他的神態,臉色紅潤、元氣飽滿,明明是帶傷在身,但他彷彿比沒傷時要來得精神。

「龍牙,你很可疑耶!」看他傷勢乍好,姬月華是欠缺作弄他的意圖,但看著他有別於傷勢乍好的情態,她不禁摸著下巴,裝出一副警探盤問嫌疑犯的質疑樣子──最近她是迷上了偵探片。

「那個……」被多雙眼睛注視,易龍牙眼角瞄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凌素清,見著她態度平常而自然,才搖頭道:「好吵,由昨天開始睡,睡了那麼多,要我不精神才怪。」

持續懷疑不是沒有,但他一再堅持這種說法,並沒有跟他耗下去的立場和必要,眾女是蠻輕易的釋疑,而沒人察覺到他堅持之際,凌素清那嫩白的臉頰是泛了點紅暈,而且也把道袍的領子拉高了一些。

昨晚她跟易龍牙顛鸞倒鳳一事並不是虛幻,然而歡愛過後,他們都不約而同選擇保密。原因無他,凌素清深悉易龍牙在家中的存在非常特異,所以不願張揚。至於易龍牙對這方面缺乏自覺,然而在往昔的觀念下,團隊間一旦出現戀人,人際關係必然會發生異狀。

當年他與幽蘭之間的戀情非要考慮過後才敢說出來,在很多狀況下,戀人都會讓同伴質疑他們會有不顧大局利益而自行相互「勾結」的決定,而尤其關係錢財和性命的集團和團隊,這些質疑就更易產生和更有影響力。

雖說時移世易,但人類會因猜忌、懼怕或不忿等等而變得偏激,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來。是以不管用意為何,他們就是有著保密的共識。

事實上就算撇開想守護家中的和諧生活,就凌素清本人意願也不想立刻張揚。

昨晚易龍牙前半段大多是挑逗和試探自己,而當那個事實發生後,易龍牙可不斷傾吐出壓抑已久的心情,而她要完全消化過來也需要時間──由曖昧關係跳過拍拖成為戀人,這是她完全沒想過的事……

話說起來,昨晚被快感支配的她,那些嬌美甜蜜的耳語也不在對方之下。

「素清,妳沒事吧?」

「唔?」

留意到凌素清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樣子,菲娜道:「發呆啊。」

火速的回神過來後,凌素清倒是沒有慌亂,以一貫的冷然語氣,應道:「有……有點事情想。」

「這樣喔,別想太多了,昨晚妳照顧他那麼久,已是睡不夠,再用腦袋會很傷神的。」習慣了,甚至可謂非常擅於通宵不眠的菲娜,是很認真的作出勸言。

不過聽到她提起昨晚二字,凌素清的精神實在難以集中,只好含糊地說:「我會的,放心。」

易龍牙坐到單人的沙發椅上,整理好心情後,他不禁問說:「是了,不墮天有沒有上報紙?」

雖然不認為政府會這麼快公佈消息,不過他循例也要問一下。

「當然沒有,不墮天的大當家和大半幹部給人一天間除掉,這種事政府哪會這麼快有反應……如果有才叫糟糕。」莉莎沒趣地回答。

姬月華漫不經心的道:「說起來,沒了所羅門之後,地下社會已蠻動盪,要是再傳出不墮天覆亡的消息,動盪恐怕會升級成混亂。」

「艾露詩……特戰隊那邊應該會忙得一頭煙。」菲娜有感的道。

所羅門自五個月前左右被瓦解後,經歷以三大黑道集團為主的詭異對峙局面後,最近終是爆發出爭奪地盤的風潮。

不用說所羅門本來的勢力和地盤大部份是給三大黑道集團瓜分,而剩餘下來則是給其他幫派爭得頭破血流,而持續三個月左右的動盪是最近才稍見安定,不過不墮天的骨幹覆滅一事傳出去,這種安定肯定立刻消失。

以崇拜英雄主義、個人主義風氣為重,港城的黑道幫派和集團的存在,本身就是依靠強者為骨幹才得以成立,一旦骨幹「消失」,就算中層或基層人員再多也好,仍是逃不過被吞掉的命運。

當然,滅掉所羅門那次,地下社會是因為三大集團的關係才能保持「和平」,爭奪歸爭奪,數量是不少,但沒有一宗爭奪的規模和程度囂張得能震撼社會,然而今次缺掉不墮天的控制,黑光和浩劫之眼到底能不能壓下爭端是未知之數。

「最遲兩個星期,快的話……只能瞞過四至五天。」雪櫻推測的說著。

羅青文他們死在城內,而且又給政府發現到,情報能封q鎖的時限,大概不會超出半個月,先是由各大人物、財團、家族(藍家、卡頓家等)和黑道集團(黑光、浩劫之眼等)知曉,接下來是傳遍整個地下社會,然後……

姬月華聳肩嘆息:「我好像想得到,那時的黑社會會有多混亂耶!」

「我也想到,是了,怎麼不見玉姐她們?」是時候抽身這個話題,易龍牙改口問著不在廳上的其他人。

雪櫻說道:「玉姐跟李碧雲一起看房屋,紫苑姐是給繪姐拉去看教堂的狀況,至於拉彌加則是幫克麗搬行李。」

席悠悠和希琳,一個在睡,一個回校。

「玉姐跟雲姐姐在一起……我出去一下。」

「怎麼嘛,玉姐跟李碧雲一起有什麼好擔心?」莉莎滿感意外說著。

瞧易龍牙一聽見孫明玉和李碧雲走在一起便想跟去,聞言的眾女也有相同的念頭。

「才不是擔心,她們又不像妳那樣愛吵嘴,不過我事要去那邊一下。」

「啥!小牙,你竟敢……」

就在莉莎要鬧起來似的反擊時,忽然葵花居的獨特門鈴聲,響遍整個廳中。

「客人?」菲娜脫口的說道。

「該不會是沒翼鳥她們吧!」

「這也太快了吧……我去應門。」口中是這樣說,不過擔心真是許清清她們上門,菲娜是自動請纓應門,免得她們未進門就得先吵一場。

「不知是什麼樣的客人?小牙,你說呢?」對於未知的客人,莉莎是感到相當好奇。

不過被她問及的管家先生,是跟她表現不同,聳肩皺眉說:「我是不希望現在有客人來。」

昨天才解決不墮天的事,而且帶傷在身,還有凌素清和李碧雲等等人際事宜,可以的話,他想安靜休息一陣子。

「嘖,你很懶啊。」

莉莎沒趣地唸過後,易龍牙則是聳肩攤手,一副隨便怎麼說的模樣,而正好此時,大門那兒傳來聲響。

「菲娜,是來委……呃,那是怎麼一回事?」

聽見門聲響起後,莉莎才想問菲娜是不是有客人時,殊不知回頭即見菲娜扶著一個跟她有同樣髮色的女子回到廳上,而且還是他們所認識的人。
「菲娜,發生什麼事?」、「咦,這個不就是理卡!」、「她沒事吧,好像是昏倒了!」

理卡的髮色與菲娜相同,不過修短髮的她,在額前獨有一撮染上碧綠色,非常好認,當眾人多看一眼立時認出了她來。

「我也不清楚,先救醒她再說,素清!」

菲娜沒有心情去管問題,把人帶到廳上後,立時找人幫忙,而凌素清雖不解怎麼一回事,不過她沒有多話,用實際行動來回應,接過了理卡。

「龍牙,你等等,有人要找你。」

「找我?」

當凌素清接過理卡,易龍牙是想幫忙看看,然而菲娜把人交出後,是叫住了他。

在易龍牙惑然目光下,另一個女子也走進了廳上,這是讓易龍牙和眾女都愕然起來,不過性質略有不同,眾女僅單純疑惑女子的身分,但易龍牙卻是意外女子的到來。

「妳……不就是清海城那個……」雖然認得出對方是誰,不過霎時間易龍牙卻難以想出她叫什麼名字。

而女子不知是體貼還是禮貌,在他苦惱之際,帶點怯生地笑說:「那個,我是在清海城得你幫過兩次的那個洛詩音。」

彷彿不夠全面,又或者覺得僅是數面之緣,洛詩音怯生說畢,片刻又急道:「即是那個學美術的大學生。」

這種多餘補充對易龍牙來說反而是障礙,然而聽見她說出自己的名字,他就是徹底記起洛詩音這人,那個補充倒是沒有妨礙他的記憶。

「我記得妳……不是客套話,只是一時間說不出名字而已。」易龍牙搔著臉頰的訕訕笑說。

就在他倆自行陷於氣氛時,看不過眼只有他們明白,外人不明白,莉莎使力拉了一下易龍牙臉頰,不滿道:「小牙,這位女生是誰來的,你也介紹一下吧!」

「哇,痛……放手!」臉頰忽然受襲,易龍牙是痛得反抗的喊說。

而當莉莎縮手後,他是衝洛詩音訕訕一笑,然後才道:「這位是洛詩音小姐,是我在清海城認識的……那個她是畫家……大學生?」

事實上,他對洛詩音亦沒深認識,然而介紹出現難題時,洛詩音主動接下:「那時是美術大學的學生……不過現在畢業了,勉強算是位畫家……還不成材的。」

對於自己的實力甚至人生向來沒多自信,她說著間不忙加入自嘲。

成不成材的畫家到底要如何判斷,眾女並不清楚,所以她說是這樣那就給她聽下去,沒人質疑,反正比起這小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

「那個──洛詩音,妳跟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易龍牙先是拖長了一下音節,整理好思緒便是問及問題的核心。

「呃……我跟她……該怎麼說好……我其實也不清楚,那是我……」不適應於眾人的關切目光,洛詩音說話有明顯的不順,不過意思上仍能表達出來。

從她的口中聽來,其實她跟理卡並不認識,只是在她離開清海城旅行不久,在西行中途,她是給一處林景吸引,由大道轉入小路,而在她進到樹林,畫具都未取出來,強烈的人類吆喝聲是把沉醉於林景的她喚回神來。

或許因旅行變得大膽,又或是人類的好奇因子作怪,總之聽見吆喝聲時,她倒是沒顧及自己的立場──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居然循聲而走,一直深入到樹林的深處。

當她來到傳出吆喝聲的場所時,她第一眼就是看到本應直立的樹木變得東歪西倒,有的更甚至斷掉,換言之,場中是一片混亂。而就在這個混亂的場中,雖不能以屍骸遍地形容,不過屍體是很容易看見,有的壓在斷掉的樹下,有的則是掛到樹枝上,唯有一人是場中的倖存者。

說到這兒,洛詩音向理卡比了一下:「就是那位小姐了。」

當時的理卡身子有大半是血,染紅的雙手緊握著一根斷裂的騎士槍。因傷關係,她的意識是處於模糊狀態,洛詩音被場面嚇呆,半晌,才下定決心趨近。那時理卡幾乎和昏了沒分別,沒辦法完整回應洛詩音的發問,僅是用最後的精神和力氣不斷唸喃。

「『葵花……幫忙……易龍牙……那些人……在港城……』那時她就是不斷這樣唸著這些。」

說到這兒,洛詩音其實也有點尷尬,在那些字詞中,她最先有反應的是易龍牙的名字。對於曾兩度幫自己解困的人,她是深刻的記到心頭,而自問沒法丟下傷者不管,手上又握有線索,最終決定把理卡帶到港城,一盡人事。

依著記憶所及,洛詩音是先去港羽學院,而不消說,易龍牙雖不在其中,但以他的名氣,想要得知他的住處並不算艱難,不過稍為湊巧的是,告訴她葵花居所在的人是藍水影,所以即使聽見特異門鈴聲,也沒被嚇得逃開。

「妳……也很厲害嘛,普通人是辦不到這地步。」聽完後,姬月華高聲的說著,不知是讚還是損。

普通人士見著戰鬥後的凌亂,沒即時跑開,還能上前已是需要勇氣,更不用說,憑理卡昏倒前的片言隻語,她就敢把人帶到港城,而且還幫忙找人,這委實讓眾人訝異。

「連我們也未必辦到這程度。」雪櫻說得很認真。

「那是……我也不曉得,不過,那時我覺得能夠幫上忙,所以就是行動了。」被說得不好意思,洛詩音生硬笑著,同時偷瞄易龍牙,能夠促使她這樣反常的原因,很大原因是落在這個人身上。

作為畫家也好、作為女性也好,她向來被友人公認為充滿感性和幻想的人,所以畫畫起來,作品也比別人更有感情和用心得多,而因此緣故,她其實對登場方式戲劇化又曾兩度幫自己解困的易龍牙是存有很大好感,一旦想到有理由去找他,就是停不下來,要付諸實行。

「怎麼說也好,妳還蠻厲害。」

易龍牙一臉認真說過後,理卡的檢查也結束了。

凌素清漠然地掃視各人,道:「她沒事,只是虛耗過度和力量反傷。」

凌素清掃視各人間,倒是特別對洛詩音感興趣,冰冷的目光刻意多徘徊她的臉上,這是使得不熟悉她的洛詩音感到不安,徑自小退一步。

「應急也差不多,等玉姐回來再說。」沒在意洛詩音的舉動,凌素清已見怪不怪,續談理卡。

不過一般的應急處理早給洛詩音完好地辦好,而深入的治療則因為不趕時間,凌素清是認為待孫明玉回來再做,會比自己等人動手更好。

簡短的說畢,凌素清眉頭忽然急皺,以一言不發的突兀態度自行坐到就近的沙發上。

「素清,妳怎麼了?」還道凌素清是看理卡看得連自己也出問題,雪櫻緊張地問說,不過這份擔心是不可能得到誠實答覆。

「有點不舒服,先回房。」凌素清臉頰略紅,橫了易龍牙一眼,便是徑自走上樓梯。

她的實際狀況,眾女是不清楚,不過她會說沒事那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至於給她橫眼的易龍牙,則是心有餘而沒法子幫忙。

當他想跟上凌素清,殊不知對方卻像知道他的想法,兩腳已踏上階級的凌素清回頭一望,先是跟易龍牙四目交投,下一刻則是用深刻的目光瞟視全不知情的洛詩音。

哪怕沒有言語,但易龍牙就是明白她是要自己好好刺探那位畫家小姐,她素來就對不是家人的外人冷漠得很。

既然她親自「命令」,易龍牙自不敢不從,但才打消跟上的念頭的他,倒是對冰美人雙手合十,博得她沒好氣的瞪視。

「昨晚好像……太激動了。」

當凌素清消失,稍稍懺悔昨晚的激烈後,易龍牙便是把目光移及身旁的洛詩音,想道:「要刺探她嗎?」

對易龍牙的視線彷彿特別敏感,本來專注於昏迷的理卡被姬月華和莉莎二人扶起的洛詩音,一瞬間是轉頭看來。

「呃……嘻。」當她觸及易龍牙的疑惑目光,倒是低呼出來,然後又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尷尬地低頭笑道。

瞧見她這種有趣的反應,易龍牙真是很懷疑自己有沒有必要去試她。

「真傷腦筋耶!」
第八章 ~畫家的委託~
「洛小姐。」

「是的,還有什麼事?」聽見菲娜呼喚,洛詩音立即應聲。

此時廳上,也只剩下四人,菲娜以及雪櫻,易龍牙亦然,至於洛詩音也留在這兒,目送理卡被兩名女性扶上樓梯到消失後,她找不到理由主動開口。

「是這樣的……我想起妳不是說來到港城,就是即刻找龍牙,我想妳到現在應該還未有地方下榻……那個……就是說如果不介意,妳或許可以留下來。」

「唔!」聽見菲娜的邀請,一旁的雪櫻倒愕視於她。

然而當她們的眼神稍作交流,雪櫻是放下訝異,既是禮貌也是手段,菲娜會留下洛詩音,其實就是想待孫明玉回來後,能夠刺探她的虛實。

雖然懷疑洛詩音這類人會讓她感到不快,只是從事件本身的嚴重性來看,這種手段也是必要的,或許說不墮天那邊還未完全解決,她實在不願多增不確定的危險。

「那……可以嗎?」洛詩音喜出望外,住宿問題她不是全沒想過,如果葵花居真能收留她,實是再好不過。

「嗯,這不成問題。」易龍牙鼓勵地說完後,稍微一頓,續道:「這兒不缺房間。」

在公在私,洛詩音能留下都對他有好處。

被二人勸說,還有另一人也給予友善的笑意,洛詩音倒是沒拒絕理由,是故,她點頭答應。

「洛小姐,妳其他行李在哪兒托管,我們可以幫忙的。」

雪櫻看洛詩音只有一個旅行用背包,本想說她既然出來旅行,行李應不止這樣少,但想不到洛詩音聞言後,搖手說出自己帶出來的就這點份量,根本沒有其他行李。

「抱歉,我從未旅行過……這樣很奇怪嗎?」瞧見三人露出的訝異表情,使得洛詩音尷尬多作解說。

雪櫻輕咳一聲,說道:「我不是說這不適合旅行……如果僅在城鎮間移動,而且是開車子,這點份量勉強可以,但妳說是長途旅行,就這點兒份量是不行的。」

對於不熟悉外出旅行,雪櫻並沒有取笑她的打算,稍稍的訝異過後便是回復過來,以認真正經的口吻告誡著。

「原來是這樣,看樣子,我好像太衝動了。」

「不是好像,而是事實。」易龍牙心中雖是這樣苦笑,但臉上倒是回復自然,道:「說起來,其實妳為什麼出來旅行?」

他在無意下相當直接的問說,人家旅行的目的可沒必要跟他說。

然而洛詩音本就沒什麼脾氣,再加上目的又不是偷偷摸摸,聞言後,也沒表現出不高興,乾笑說:「也沒特別原因……我只是想出來旅行。」

「有什麼隱瞞嗎?」

易龍牙瞧她的神情總覺得她有點言不由衷,只不過沒理由當面戳破,他和兩女聽過就算,沒追問深究,然而他們不問,反而輪到洛詩音有問題。

或許人數減少又或時間的關係,此時洛詩音的緊張明顯放緩下來,用著聊天似的口吻,把心底的好奇說了出來:「請問……你們是真的住在這兒嗎?」

葵花街這條死街,要說洛詩音沒留心才怪。當扶著理卡來時,一路看著兩旁陰森殘破的建築物,她是幾度萌生退意,要不是藍水影早早再三強調葵花街是條死街的話,她大概不能來到,然而就算來到,她對於易龍牙等人會住於這種地方也有天大的疑問。

對於這類質疑已是司空見慣,三人亦沒表現出介懷樣子。

易龍牙笑說:「是的,雖然氣氛不正常,但我們真的住在這兒。」

「那樣……那樣……你們真大膽。」易龍牙爽快承認,反教洛詩音有點接不下去,支吾好一會才勉強吐出感想。

「也不算大膽,氣氛雖然可怕,但習慣後反而會覺得清靜。」

「清靜?這樣算是吧!」

菲娜沒好氣白了易龍牙一眼,這種搖擺的附和比直言否定還要可惡。

「能夠習慣下來也是很厲害,妳……對了,我還未請教妳們的名字。」當洛詩音說到中途,彷彿記起什麼,忽然間改變話題。

此時她才想起,除了易龍牙外,她是不懂怎麼稱呼菲娜和雪櫻。

「咦!真是失禮,抱歉,我們都沒自我介紹過。」被洛詩音一提,菲娜立時掩口低呼。

應門時認出理卡,她就迫不及待把人請進來,而回到廳上又忘記作自我介紹,現在想起來,她和雪櫻都覺得蠻失禮,分別自我介紹著。

「我叫菲娜,菲娜.蘭格爾度,是這兒的住客。」

「我是倉島雪櫻,亦是這兒的住客。」

聽見菲娜的姓名,洛詩音忽然有瞬間疑惑,但很快就自行搖頭否定,比起不著邊際的狐疑,她倒是發現有另一件事更值得在意。

「妳們都是這兒的住客……易先生也住在這兒……那你們不就是……」接下來的同居二字,她卡在喉間說不出來,不知是因為覺得這用字是唐突失禮,抑或是她本人抗拒這個猜想。

洛詩音的問語能讓兩女尷尬,但對易龍牙倒是沒什麼效果,搔了搔臉頰的笑說:「我們是在同居。」

「龍君!你的語氣別這樣曖昧!」受不了洛詩音的訝異目光,雪櫻以刀鞘的一端往易龍牙的腳背刺下。

痛得易龍牙幾乎要叫出來,急道:「雪、雪櫻……妳……我的語氣……哪有曖昧……」

捫心自問,他不覺有問題,不過……

「吵死了!」雪櫻用如此三字打發他後,便是臉上泛紅的朝洛詩音解釋說:「龍君,是這兒的管家,所以……即是沒其他意思。」

「就是那樣,洛小姐,請不要誤會。」

雖她倆是這樣說,然而從慌亂尷尬語氣聽來,與其說她們留有餘地,倒不如說她們沒打算要徹底否定那個誤會的可能性。

當然,經歷昨晚一事,易龍牙倒是心虛起來,忘掉腳背痛楚,別過臉低唸:「我有其他意思嗎?」

「原來是這樣,好像有點複雜,其實這兒是宿舍吧?」苦惱一會,洛詩音還是難以為葵花居定下性質,說宿舍不像,要說合租,地方又太大。

「不是宿舍,這兒和普通的住所一樣的,我們只是因為各種關係,所以很自然住在一起,也方便工作。」雪櫻並不願用宿舍來形容葵花居。

而聽她的解說,洛詩音惑然道:「工作?」

「我們的工作有點特別,我們是傭兵來的。」

「咦!你們是傭……兵?」起初聽見,還以為自己被戲弄,然而望及到雪櫻身上的衣服和佩刀後,洛詩音不禁相信過來,六大世外之境的人會當上傭兵倒是很適合:「真想不到,很意外!」

她誠實說出感想,傭兵雖然不是珍禽異獸,只是常人實難得會遇上一個。

然而就在洛詩音佩服過後,三人也未說什麼,倒是發現到她的眼神是由意外變得出神。
在三人想開口問及她狀況時,她竟大步踏前,迫近易龍牙,凝視於他,急說:「請不怪我唐突,傭兵是接受委託而工作,沒錯吧!」

「呃……啊……就是這樣。」給她語氣迫切的問著,易龍牙意外之下也是點頭回答,傭兵會接受委託而工作是很基本的事。

「那麼你們可不可以接受我的委託?」

「洛小姐,妳沒事吧?」由單純聊天扯到工作,菲娜顯然感到無所適從。

「我沒有事,只是我真的想委託你們,因為有一件事我想辦,但就我一人會很難辦到的,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助我。」

三人用著眼神交流心底的詭異,對於她突然委託都有點接受不來。

易龍牙呆然片刻,皺眉道:「洛詩音,那個委託的事,妳不如先說清楚好嗎?」

心中有了計較,他想聽過詳情再談,而沒主意的兩女則贊同點頭,委託的答應與否,總要聽過內容才能決定。

而就像意識到剛才是在強人所難,洛詩音乾笑兩聲再說聲抱歉後,深呼吸一次,下定決心似的道:「這個委託,是要由一個畫展說起……」

當她整理好思緒,便是徐徐說出她出來旅行的主因。

今年正好畢業於美術大學,洛詩音和她的朋友就因為慶祝,所以決定要去酒吧狂歡一晚,而本來這一切都是沒有問題,唯獨有異樣的要素摻雜其中,讓洛詩音要出來旅行。

酒吧這種地方,情報流動量可說是非常高的地方,而在當晚喝得微醉的她,則是在找洗手間時,誤進酒吧後巷,就像某種戲劇化的發展,走錯地方的她還未及細想,耳邊便是聽到躲在暗巷一角傳來人聲的對話,而令她一瞬間清醒的則是「名畫」二字。

四月上旬左右的時間,清杭鎮在鎮長伊洛發起下,辦了一個以油畫作主角,為期半個月的畫展,而其中的油畫大多是價值不菲,五百萬銀元以上的名畫絕不下於三十多張,而那二人的對話核心就是這些名畫。

「他們是想搶劫名畫嗎?」聽到這兒,易龍牙提出疑問。

洛詩音先是點頭,但接下又搖頭。

想當然,要策劃那種大型行動的主謀,是不可能在後巷這種不安全地方商量,那兩人不過是藉某些渠道知曉有人打名畫主意,商量要不要趁火打劫,前去分一杯羹。

亦即是說,那兩人在案件中並不是大人物,不過他們是供出一個滿震撼的情報給洛詩音知曉,但當時的她卻因為意識不怎麼清醒,而且就算相信也沒有證據,所以她選擇當作沒聽過。

而她會後悔沒把事情說出來,則是在畫展完滿結束後,多張油畫被狩獵時開始。

「油畫被狩獵?我怎麼不知有這新聞?」易龍牙蠻感訝異的問著,伊洛發起的那個畫展,他們葵花居可是有份幫忙運送油畫。

雪櫻茫然的搖頭,而菲娜想了一下,語氣猶豫的說道:「這事新聞好像有報過,那應該是四月二十幾號時的事……當時你還未回來,所以不知道也不奇怪。」

再者,以他回來後的狀態,就算新聞有報也不會上心,雪櫻如此想著,但才剛想了一下,她倒是自嘲自己不也因為擔心易龍牙,所以連這個新聞也忘掉了九成,好歹,當天她是其中一名運送油畫的成員。

「那妳是因為沒說出來才後悔嗎?」明白到自己為什麼不曉得,易龍牙便是把話題帶回主題上。

然而聽見他的問法,洛詩音苦笑道:「不是這樣,我並沒那麼偉大,對不起,雖然事發後,我也認為自己有錯,但令我後悔的是我母親唯一留下來的作品也給奪走了。」

「唔?」、「咦?」、「什?」

各自吐出不同程度的惑然音節,三人都給她的解說搞得有點混亂過頭。

「怎麼扯到她的母親身上?」三人心底同時有種疑問。

似乎理解到三人的疑問,洛詩音苦笑說:「要說清楚很難,不過我的父母因為在我很小時就離去,所以我自小就一直跟伯父他們住在一起,而作為畫家的母親的成名作品也因為託管關係,一直都由伯父保管……所以……」

說到這處,三人都感到她是很為難,不過她深呼吸一下,倒是能繼續說下去。

雖說託管通常是到十八歲為止,然而洛詩音的狀況是其伯父使計把託管時間延長至她大學畢業為止,美其名是要她用美術大學畢業的畫家身分去承繼這一份遺產,實際上是多佔有此畫數年時光,讓他能賺取更多錢和名聲。

收下伊洛的「禮物」把畫借出參展,亦是其伯父私下決定的事,洛詩音事前根本毫不知情,而直到事發後,本著終能承繼母親作品的她在知曉油畫被狩獵後,可是後悔難得過要死,而且因為她的伯父對此事愛理不理,反正油畫回來也不再屬於他,所以他的態度敷衍得讓洛詩音確信他並不打算把油畫追回。

「所以妳才會出來旅行尋畫?」雪櫻的意外就差沒有在臉上寫上意外二字。

洛詩音急說:「是的,因為我知道那些油畫會被送到哪兒,如果能盡早到戒海城的話……」

「盡早的話又能怎樣?」易龍牙皺眉反問,語氣雖是嚴肅,明著不贊成洛詩音的魯莽行動,然而也只是不贊成,沒苛責她的意思,順帶理解到她為什麼會這樣沒準備就出來遠行。

被間接問出自己是無能為力,即使找到也沒可能成功要回油畫,洛詩音帶哀傷的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才想說委託你,如果是傭兵的話,我想應該會幫到我的。」

傭兵不是萬能,然而在她的事上,傭兵的確能幫到她。不過說實話,打從她一開始就沒委託甚至忘掉傭兵存在這點來看,要不是她比較信任易龍牙,恐怕也不會想到找傭兵幫忙,這世界總有寧願被債務迫死,就不肯問人借錢的人。

說白一點,她現在並不是找傭兵,而是以委託作藉口請可相信的人來幫忙。

「要幫忙嗎?」易龍牙心中自問。

最近有很多事要忙,而且不墮天還可能有餘波未了,他不想就這樣離開,再說最要緊還是凌素清,然而另一方面,委託本身是令他有種使命感,這種大型事件遇不著就罷,現在遇上契機,他實在不想拒絕洛詩音的請求。

「洛小姐。」

「是的?」聽見菲娜忽然喚著自己,洛詩音反射性應說後,倒是留意到對方的神情是凝重起來。

菲娜欲言又止,才問說:「洛小姐,妳知不知道當時有多少張畫被搶去?」

「十七張。」

聽見回答,菲娜的臉色並沒好轉過來,在三人眼下,徑自默唸過數字一遍後,即問說:「那妳記不記得當中的畫有沒有一張『黃昏的田園』?」

「黃昏的田園,那是冬葉的作……呃,我記起了,妳是不是冬葉小姐的親人?」提到該作品,洛詩音的腦海閃出靈光,想到略有名氣的畫家冬葉的另一個名號,她是一臉意外的看著菲娜。

那一位冬葉除了這名字外,現在多被稱作蘭格爾度夫人。

「冬葉……那不就是……」

意外的不止一人,當易龍牙和雪櫻聽過後,都是用奇妙的目光盯住菲娜。

而看見他倆的反應,菲娜苦笑道:「那是我母親的筆名,洛小姐,我母親的作品有沒有被搶去?」

聽見菲娜的承認,洛詩音臉上反而流露出糟糕的神色,坐立不安的道:「它沒有被搶,只是……」

「只是怎麼了?」

「只是那張畫被火燒到。」

菲娜立時倒抽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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