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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連載中)

第七章 席紫苑心結,了斷所羅門
會議室中沒有太華麗的裝潢,只有一張橢圓形的白色長桌、白板和投影器等等,設備就像普通公司的會議室一般,沒有特別可言。硬要說的話,就是燈光可稱得上較為暗淡。

而在長桌前則如席紫苑所說坐有六人,離會議室門最遠的主席位和最近主席位的四個位置則懸空沒有人,六人都是坐在最近會議室門的位置。

眼見有人沒通報就闖進來,而且來人還是席紫苑,六人先是一呆,半晌後,其中一個生有一張國字臉的中年男人帶著怒容的站起來,直指她怒道:「紫苑,妳這個叛徒!」

「叛徒?」給他叫著叛徒,席紫苑也愕然了一下,但隨即苦笑道:「原來你們已經知道了。」

「當然!妳這個叛徒不單出賣了王,還公然跟殺了王的傭兵住在一起!」那人說道。

聽到他的說法,兩人倒是沒有太大驚訝。易龍牙猜想,所羅門既屬港城第二大黑幫,他們的情報網應是做得很嚴密,想瞞他們實在是不可能;至於席紫苑,則是深知所羅門的情報網實力,也不致於會驚訝什麼。

至於他們是怎樣知道?方法也多的是,兩人也不想多追問什麼,更何況……

「解釋嗎?」當事人其實有這種念頭,不過很快就被否定。不說她進來之前的舉動,重要的是解釋一個事實對她來說,是個不成熟的行為。

「紫苑,妳這個叛徒還來幹什麼!是來送死的吧!」另一個年約五十多的男人也站起來罵道,一隻手已摸到桌上的大刀,一副隨時出手的架勢。

「不是送死,這條命已然撿得回來,也不想這麼快死。我今次回來,是想切斷一些關係……」頓了頓,席紫苑抖動手中的黑槍,冷然的說道:「……我要所羅門解散!所羅門的架構我很清楚,只要你們消失,主要以核心人物才能營運的所羅門就自會解散。」

「什麼!」異口同聲的驚訝,六位所羅門核心人物,可以想像她來認罪,可以想像她來送死,卻想不到她竟然是來殺人,是為了解散所羅門而殺人。

「妳……好樣的!紫苑!」冷場不到片刻,最先出聲的男人,也就是專管所羅門兵器走私的人物,衝動得拿起藏於桌底處的機關槍,槍口對準席紫苑。

「我還有話要說。」席紫苑雙手一揮,一陣黑光一閃而過,比起這位核心人物的開槍還要快,黑光掠過槍身,瞬間即把機關槍分成兩半。

在男人的驚訝目光中,在其餘五人的詭異目光下,不等他們的答覆,席紫苑徑自說道:「如果你們肯走,我不殺你們。」

「開玩笑!」武器被分成兩半,男人的衝動並未因而冷卻,喝罵一聲,頓時掄起拳頭撲往席紫苑,一副要硬生生打死她的模樣。

眼看著他撲來,席紫苑本應是木然的臉色,終於變了起來。倒抽一口涼氣的她,緊咬下唇,嘆道:「真的很對不起。」

衝動的男人在那一瞬間仍沒記起一件事,直到他撲到席紫苑的身前,一道黑芒劃過頸項,他才猛然醒覺一件事……眼前這個被自己稱為叛徒的女人,在不久前可是四幹部之首──紫苑。

「可……」

他想「可」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易龍牙可以肯定,現下會議室中的人除了自己外,臉色都是差勁得很。

要對上紫苑,這絕對是一個惡夢。

「可惡!」

那個早就摸上了大刀的男人,看著衝動的男人倒地不起,怒吼一聲,大刀就往席紫苑身上招呼過去;同時,也有兩人各自取出武器,一把長劍和一支短斧,響應著大刀男人,一起攻向他們眼中的叛徒。

只有一個三十歲上下、面色蒼白的男子,和一個理著短髮、同是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沒有攻來。他們僅是呆呆的看著席紫苑,眼中盡是痛苦、不解、困惑等等神色。

「他們……」易龍牙看了兩人一眼,身子也隨即有所行動。

老實說,動了手的三人的實力實在不怎麼厲害,或者說比起一般人好上一點,但不要說席紫苑,恐怕找上孫明玉她們任一人來,也可以快速擺平他們。不過為了更有效率,易龍牙剛好擋在持短斧的人身前。

「你……就是那些傭兵之一!」

易龍牙的存在他們並不是沒發覺,只是由始至終他都沒行動,加上最具爭論的席紫苑的存在,他們才沒空找他麻煩。然而,見著他動了,這個被他擋著的核心人物輕喝一聲,攻擊對象立時轉向他。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易龍牙擋的只是他們的去路而不是武器。只見他雙手負於背後,任由短斧加於頸項而絲毫不在意,也沒有還擊,只是默默運轉內勁保護自己。然而,縱是沒有攻擊心態,但護身罡氣的反震力仍是非常強大。

一擊過後,反是攻者被震開,而易龍牙本人卻佇立不動。穩住了身子,短斧男人驚怒交加的緊盯易龍牙。冷場一下,隨即挺著武器再次進攻,似是要印證剛才發生的是不是事實。

然而,易龍牙身子仍是佇立不動,不過雙手則有所反應,舉臂護於胸前,擋下攻來的武器,而結果仍和剛才一樣,退的是短斧男人。

數次下來,攻勢始終無功而還。到不知第幾次的攻勢發動時,短斧男人終究受不了易龍牙那「輕視」的態度,怒問道:「你為什麼不還手?是在侮辱我嗎?」

「不是。」易龍牙今次沒有揮動雙臂,雙手直直的垂下,苦惱道:「只是現在的我,是不應該、也不適合出手對付你們,只是這樣罷了!」

「他不是來出手的!」在短斧快要碰上易龍牙時,席紫苑的黑槍忽然從旁閃出,擋下了短斧。

「紫苑!」

來自兩個不同男人的呼喚,易龍牙和短斧男人都可以看到她悲哀的表情,一個會讓他們不禁脫口叫出來的表情。

「再見!」閉起雙眼,不是因為輕視,而是因為不忍。她已經親手殺了三名前同僚,黑槍一格一刺,眨眼間就洞破了短斧男人的心臟,奪取了他的性命。

「紫苑,妳怎……我明白了。」看著她那表情,易龍牙再度喚了她一聲,不過卻被她擺手截斷了餘下的話。

望著那兩個還坐在椅上的男子,席紫苑道:「力賢、昌豪,你們如果肯離開,我不殺你們。」

「為什麼妳要這樣做?」兩個男子沒有回答她。短髮的男子直盯著席紫苑,一字一字的問著。

迎上他的視線,席紫苑下意識的別過臉,不敢正眼看他。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冷靜下來,道:「我要切斷過去的關係。」

「就因為這樣,妳就要持刃相向於我們!」短髮男子還是死命盯著紫苑。

「沒錯!這件事我是非做不可,所羅門也非散不可!」席紫苑把剛才吸入的那口氣重重吐了出來,道:「不要再說了!你們只要肯走,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

雖然很想裝出鎮定的樣子,但她的聲音實在是不行,而且還可以聽得出,她是冀望著兩人肯離開。

然而,她這份冀望在不到一秒就消去一半,那個短髮的男子已然應道:「對不起,我不會背叛王的。」

長身而起,這個短髮的男子有著高大而壯碩的身材,膚色略黑。當他一站起來,一把長劍也從腰間的劍鞘抽出,劍尖指向席紫苑,道:「這裡只會有戰死的李力賢,沒有苟且偷生的李力賢。剛才不動手,是因為我不慣以多欺少。紫苑,決鬥吧!跟我一對一的決鬥!」
短髮男子李力賢,他說到後面時,是把目光瞟到易龍牙身上。而本擔心著席紫苑的易龍牙感受到他的警告性目光後,轉頭瞪著他,慢慢的道:「放心,我說過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出手的。」

「很好!那就來吧!」李力賢點頭說了一聲,便挺著長劍攻向席紫苑。

看著他說攻就攻,席紫苑神色一斂,眼皮半開半合,黑槍上的黑芒怒漲,斜放擋格著長劍的劍刃,道:「力賢,你不夠我打的。」

黑色的閃電一閃而過,席紫苑就在抵擋長劍時的那一瞬間變招,一連三槍搗穿對方眉心、喉嚨和心臟。這場一對一決鬥的結果,不問而知。

看著李力賢那猶不知自己落敗的表情,席紫苑臉色發白,呆然片刻,眼中才從愕然中回復過來,一臉無奈的抽回黑槍,把屍體推到桌面上。

「昌豪,你……拜託……不要讓我為難。你應該知道,在場的所有人中,我最難下手的是你。」席紫苑黑槍一轉,染血的槍尖隔著長桌遙指向那個臉色蒼白的男子──葉昌豪。

被她槍尖遙指著威脅,葉昌豪那充斥著痛苦悲怒的目光卻未曾改變過來。望著滴血至地上的槍尖,再望回其主人,苦笑道:「我早就看出妳和我們不同……妳從來沒有對王表示出忠心不二,也沒有說過類似的話。但是,一直以來的相處,妳會和我們一起發笑、一起高興,所以我一直在想,妳只是不能表示出忠心,斷不可能會背叛……」

帶著沉痛的腔調,葉昌豪指控般的盯著席紫苑,道:「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妳要背叛王、背叛我們所羅門?」

葉昌豪說得很急,但席紫苑卻隻字也沒遺漏的聽完,臉上不自然抽搐了一下,彷彿是被觸動到痛處,慘然道:「你……什麼也不知道!」

「忠心?由我進來時,我就已經有不能忠於所羅門的原因!會背叛所羅門是意外,但我一直不能忠心,是因為我不能……」

老實說,這個心中的痛,席紫苑還想隨著今次的行動而長埋內心深處,讓時間來治療。但現在給葉昌豪一說,精神不在絕佳狀態的她,終忍不住道:「嘉儀、斯維馬、明火還有你們,都是有各自的職責,而你知不知道我的職責是什麼?」

席紫苑的一番話倒是讓葉昌豪皺了一下眉頭。事實上,席紫苑雖為四幹部之首,但卻是沒有明證,一路以來,四幹部之首是被叫出來而已,至於她的職責,除了是跟在所羅門王身邊外,其餘的他就真的不知道。

「原來妳是因為這樣?就因為被冷落,所以才不能……」葉昌豪苦笑一聲。

葉昌豪本來還想著她是不滿對待而一直不能表示出忠心,殊不知席紫苑卻搖頭打斷他的話,沉聲道:「不是如你想的那樣!我也有職責在身。你知不知道,所羅門的重要收入來源是哪幾項?」

「一直都是武器和毒品走私。」作為核心人物,葉昌豪自不可能不知組織的基本營運。

不過,顯然他是錯了,席紫苑慘然的搖頭,道:「不,不是這兩樣。所羅門最重要的收入是娼妓!」

聽到她說的最後兩字,葉昌豪那疑惑的表情不說,易龍牙倒是睜大了眼、劍眉打結。看著席紫苑的慘然表情,他似是想起了什麼。

「娼妓!」

娼妓二字,大大打擾到席紫苑的心情,她激動的道:「就是娼妓!所羅門這麼多年的最重要收入來源,是擄去那些有光明前途的少女,送到一個特殊地方調教,然後再像貨物般賣給別人;而負責把她們送去那特殊地方的人,就是我!」

「怎可能!」

「由我進來開始,他是信我,但卻沒有當我是一回事。他明白你們是因為他的偉大理想而跟隨他,這種娼妓買賣是不可能讓你們知道,更不可以負責。所以自我進來後,職責就是運送,運送那些可憐的妹妹到地獄!」席紫苑痛心道。

「王,怎可能會幹這種勾當……」本來葉昌豪是想否定這個想法,不過可惜,講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席紫苑,一個他自知不會說這種謊話來騙他的女人。

「這是事實,當你看過那些少女失神、白痴、怨懟、無助的眼神,你就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對他忠心。讓一個女人去做這種勾當,只要有腦袋都應該想得出,這是種很危險的事……但他還是捨你們而取我。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棄子。」

這是兩個男人同樣的想法,可以說,所羅門王根本沒有重視過她本身,不,或者重視是有,但只是重視她的實力和能力而已,至於她本人卻沒有受過重視。

又或者是,自開始那時,他們兩人就不可能談到忠心問題。

「昌豪,我不想再說了。我不想殺你,可以的話,請你離開。」席紫苑說出了多年的鬱悶,但臉色並沒有好過來,因為她看到了葉昌豪的臉上正露出苦笑。

「原來是這樣……這樣我總算明白,妳為什麼會這樣。」葉昌豪滿臉悲然。這一刻的他,總算把過去那種種不解地方想通,然而這種想通他卻是不喜歡,才會苦笑起來。

「紫苑……對不起,我不能走。就如力賢說的那般,這裡只有戰死的葉昌豪,沒有苟且人世的葉昌豪。」

他閉目喃喃自語好一陣子,忽然雙目圓睜,那刻的眼神中充滿著憐憫、自責和份量佔最大的堅定,雙手一拍椅子扶手,站起來後一步一步的走向席紫苑身前。

看著他的反應,本來還開始想著自己罪行的席紫苑瞬即回過神來,雙手自然的平舉黑槍。

「我武不如妳,動不動手,結果也是一樣,而且我也不想打,殺了我吧!」

他說得很平靜,離席紫苑也不過兩步遠,要是她真有殺心,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不過這兩步之距,很快變成三步之距。易龍牙只見她倒抽一口涼氣之時,臉色發白,猛然退後一步,手中的黑槍也開始微微的抖顫起來。

還是平靜得很,敵退他進,葉昌豪再趨近一步,雙手扶正了黑槍的槍尖,對著自己的喉嚨,雙眼凝視著眼前知人,用著沒起伏的語氣,道:「紫苑,殺了我吧!」

「你……」

「殺了我吧!」打斷了她的話,葉昌豪的身子微微傾前,喉頭一陣異樣感覺傳來,尖銳的槍尖已稍稍刺進喉嚨,而且因為抖顫關係,把原是小小的一點傷口弄得大了些許,不過,他卻沒有在意,衝著她搖了搖頭,他不想再聽到她多餘的話。

「你……」感受著對方和心胸傳來的壓力,席紫苑再自然不過的轉頭望向易龍牙,求助的望向他。

「唉!紫苑,忽然間,我覺得妳真的很無情……」雙手負於背後的易龍牙苦笑一聲,瞄了葉昌豪一眼,看到他那一心一意求死的樣子,嘆道:「……竟然迫我說出來,這是妳要作的了斷,我不能幫妳幹掉他的,所以……殺吧!」

聞言後,席紫苑的眼角不自然的跳動數下,動作定格數秒,最後才慘笑道:「對不起。」

帶易龍牙來的目的她自然知道,不是要他幫忙,事實上也沒必要。帶他來的目的是要他監督自己、看著自己親手誅殺前同伴。她不認為自己的意志能堅強到獨力撐過去,她需要外力支持。

縱使是無情殘忍,但她需要易龍牙,需要他監督自己,要他為自己分擔那份壓力,更要在壓力中鼓勵她。

聽到易龍牙的話,席紫苑不再有半點猶豫,狠下心的用力一刺,槍尖瞬間就刺破喉嚨,直穿頸項。

「啪!」

槍尖一刺即收,縱然劇痛,葉昌豪也沒叫出來,除了倒地時的聲響,他真的是連半個音節也沒發過。

「可惡!」席紫苑低頭茫然看著葉昌豪的屍首,淚水沒經過臉頰,直接滴落在葉昌豪的黑髮上,帶著淡淡的哭腔說道:「我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就算覺得悲痛不妥,但身體仍是有反應,真是很無情……」

易龍牙走前一步,不再是負手於背,這種樣子太輕浮、太冷靜,並不適合現在。他雙手直垂,問道:「情人?」

「不,是仰慕的人……」席紫苑還是低低的垂下頭,面無表情的任由眼淚流著,道:「……六年前,我離家出走,遇上被人追殺的他,然後他為了感謝我救命之恩,把我帶進了所羅門。那一年,我十八歲……對他一見鍾情。」

雖說得有點簡單,但易龍牙也不致聽不明白,道:「這就是妳留下的原因?」

「嗯,那種心跳悸動,我擋不了,也不想擋。良知和他,我選擇了後者。」

「有告訴他嗎?」

「沒有,他早就知道,而且也沒必要。在我之前,他已經有喜歡的人。」

「妳沒爭取?」易龍牙可不覺得她是那種消極型的女人,尤其是當年青春無敵、初生之犢的時期。

「就說了沒必要,他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我可是先天不足,所以就算我再怎樣努力,也只能仰慕,並不能當他情人。」她輕嘆一聲,就在易龍牙還未有反應之前,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抬頭道:「龍牙,能容許我多無情一下子嗎?我還有個地方要去。」

看著她說起「那個地方」,目光就變得凌厲起來。易龍牙先是一呆,然後似是想到什麼,點頭道:「沒有問題。」

之後,當他們回到港城時,便像消失了一般,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月亮高高懸於天上,沒有雲的阻隔,柔和的月光可以盡情灑落在地上。

而在這個寧靜的深夜時分,兩人終於再次「光明正大」的露面,穿著紅色連身裙的席紫苑,手捧著一個盒子,偕同易龍牙回到葵花居之中。

至於失蹤的這段時間,他們做了什麼事,最清楚的也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本帖最後由 chj 於 2012-3-1 19:45 編輯

第八章 上山採藥
新曆九十三年,一月十七日

這日早上,葵花居的客廳一如往常般熱鬧、充滿著人氣。易龍牙被孫明玉一早弄醒硬拉到客廳溫習,其他人不是在趕論文,就是在看書或打電動,而席家姊妹則是拉著菲娜和森流繪離開葵花居去忙咖啡室的事。

「好……好累……玉姐,妳給我休息一下吧!一下子就好。」坐在沙發上的易龍牙彎著腰,以一邊臉頰貼在筆記上,雙手無力的垂下,眼望著孫明玉嘆著。

「不行,要繼續!」孫明玉擺出一副教師的模樣,把他那彎腰的身體拉起,說道:「不要做這種奇怪動作,長大了會駝背的。」

「駝背就駝背,我現在只是想休息一下。」剛被拉起的易龍牙一副無力的狀態,再次把臉頰貼到放在桌上的筆記上,嘆道:「不溫習了,好煩人,像這樣什麼也不想才舒服,嘿嘿嘿……反正我都是當傭兵的,學業成績也沒有多少用處,更何況上學期考試也過了,用不著溫習得這麼認真……嘿嘿……」

「啊……又崩潰了……」聽著他那傻笑的聲音和說話,其他人都是這樣想著。事實上,他的確是崩潰了。

「你喔……就不要像個小孩子一般嘛……呃,是了。」孫明玉正對著易龍牙那種因崩潰而自暴自棄的傻笑感到哭笑不得時,卻忽然有了個想法,說道:「龍牙,不如這樣……如果明天在我出的小測中,你平均分數可以拿到七十分以上,我就給你一個願望,怎樣?」

一說到有條件,易龍牙本來的崩潰也停了下來,呆了一呆,隨即雙眼帶著熾熱的視線盯著孫明玉,說道:「真的,什麼願望都行?」

「是的……」孫明玉露出一貫可以溫暖人心的溫柔微笑點頭說著,但是頓了一頓,又續道:「不過,你千萬不要有什麼不良、下流的願望,如果你敢說出來,我可是要你.洗.浴.室.的。」「呃……」聽到易龍牙那不留情的拒絕,孫明玉也有點意外,說道:「當然不是鉛筆盒這麼簡單,再難些的也行,你就想想吧!」

「嗚……沒有不良慾望的願望,我才不要想,反正現在我最想的就是睡覺,嘿嘿……睡覺很好……好舒服……」孫明玉肯讓步,易龍牙精神倒是來了,崩潰又暫停了下來,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後就退開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等著回覆。

孫明玉聽到他那句話後,先是一呆,然後臉頰泛出淡紅,一副好氣又可笑的樣子,嗔道:「你一定要?」

「就是。」易龍牙點頭的說道。

為難地凝望了他一會,孫明玉最終嘆道:「好吧!但你要有七十分才行。」

看著孫明玉在談判上失利不要緊,但看她那為難的樣子,其他人倒是起了好奇心。姬月華即時問道:「玉姐,龍牙要了個什麼笨願望?」

「月華,這個可不是笨願望,是很棒的,嘿嘿……的確是棒……嘿嘿……」易龍牙得意的笑著。

「啊?玉姐,易君是要妳做什麼下流的事嗎?」倉島看他那得意的樣子,著急的問著孫明玉,而東瀛刀也早就出鞘,一副隨時可以砍人的模樣。

「也不算是下流的事……」孫明玉想到他的願望,臉頰上的淡紅也慢慢加深,搖頭說道:「好了,不要問了……總之,我答應他的就不是下流事,其他的都是秘密。」

既然孫明玉堅決不說,其他人也知道很難讓她開口說出來,只好帶著疑惑的做自己的事。

就在易龍牙剛有了溫習目標時,凌素清忽然從二樓走了下來,來到客廳後,冷然的問道:「你們誰人有空嗎?」

「素清,有什麼事嗎?」正在看書的莉莎好奇地問道。

「嗯,我要上巨雷山採藥。」

聽到凌素清說要採藥,一眾人等並沒有什麼出奇,她是一個道士,而且也很喜歡煉丹、煉藥,所以她要上山採藥倒不是奇事。

「唔唔……那真是不巧了,我要趕論文,不能去。」姬月華第一個搖頭說著。她的論文現在只完成了一半,但是要後天交,根本分不開身。

姬月華說完後,莉莎也搖頭嘆道:「我和雪櫻也是不行,我們待會要回去明港幫教授搞活動。」

「不好意思呢!素清。」倉島無奈的說道。

「那玉姐妳呢?」凌素清望著孫明玉。

「我也不行,要去交電費,今日是最後一日,不去不行。」孫明玉也搖著頭。

「嗯……那小易你呢?」

「我更是不行啦!我現在可是要溫習,而且我待會還要好好睡一覺。」為了那個目的,更為了睡覺,易龍牙也只好拒絕說道。

聽到易龍牙是有時間,凌素清又說道:「不睡可以嗎?」

「耶?不行啦!睡眠很重要的。」易龍牙雖然很不想拒絕凌素清,但現在的他也捨不下床舖的舒服。

凌素清皺眉想了一想,隨即說道:「小易,如果你肯陪我,我後天弄一鍋『百草仙酒湯』給你喝。」

「百草仙酒湯!」

說到百草仙酒湯,諸女臉上無不有著愕然的驚喜,姬月華更是說道:「龍牙,你一定要答應!」

「龍牙,我准你今日全天休息。」孫明玉出乎意料的說可以讓他全日休息。

倉島呆了一呆後,笑著說道:「易君,那就拜託你了。」

「是喔!為了我們也好,為自己也好,你一定要答應!」莉莎也插口說著。

易龍牙可不知道什麼是百草仙酒湯,看著四個女人忽然積極要他上山,問道:「妳、妳們怎麼了?什麼是百草仙酒湯?」

「百草仙酒湯是素清四種秘製菜式中唯一一道湯水,非常好喝的。不過她可不是常常弄,只是偶爾弄一次,我們上一次喝也是半年前的事了……」姬月華說到這,忽然感嘆的說道:「……所以為了我們,還是為自己,你一定要答應。」

「等等……就算我不睡,我也要溫習,我小測可是要拿到七十分的。」易龍牙為了那個目的,真不想浪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

然而,就在他說完後,孫明玉微笑道:「不要緊,你只要考四十分就行了。」

「耶?玉姐,妳何時變得這麼沒立場的?」易龍牙聽到孫明玉批准自己全日休息已經夠奇怪,再聽到她降低小測標準,不免怪聲的問著。

孫明玉聞言後,一手按著臉頰,俏皮的微笑道:「不好意思呢!百草仙酒湯很好喝的,而且機會難得,所以就拜託你了。」

「小易,那你答應嗎?」凌素清喜道。

易龍牙看了倉島她們一眼,發覺她們大有「不應承就要你好看」的意思,嘆道:「我看來沒得選擇了,去就去吧!」


若是以「港城北門外」的一點作為起點,如果是往東走,就是去「海崖古堡」;而往西走的話,就可以到達「逃亡之道」;如果再往西走一點,也就是踏進「仙霞山」範圍。

而在「逃亡之道」就轉往南下,偏東一點便是所羅門的大本營「思冰林」,偏西一些便是「淡綠草原」;如果不偏東西,筆直南下就可以到達「燕子林」。

易龍牙和凌素清兩人出了港城北門後,當然是不會向東或者向西亂走。他們兩人出了北門後,直接就往北走,踏進了巨雷山的範圍。

巨雷山是一座很大的山,山中除了有一條人工闢成的「巨雷山公路」和大量礦產外,就是有多不勝數的山峰,而當中最高的山峰就是「重雷峰」。這重雷峰直穿雲層,海拔約有二千六百米高,其山峰的頂層均是不斷有著雷鳴和雷擊現象,是重雷峰一大特色。

不過,易龍牙和凌素清兩人要去的採藥地方可不是這巨雷山的最高峰,他們要去的只是山腰位置罷了!

「我說……素清,妳那個什麼百草湯是什麼來的,可以令玉姐她們這麼失常?」易龍牙在前往山腰的中途問著。

走在他身旁的凌素清想了一想,才冷冷道:「是百草仙酒湯,用百種藥草作材料,加上一些補氣丹藥和適量淡酒而弄成的湯,雖然是很好喝和對身體有益,但我不常弄的。」

「為什麼?如果是有益和好喝,多弄些不好嗎?」易龍牙奇怪的問著。以他對凌素清的熟悉,這種有益身體和好喝的湯,她應該常常弄給大家喝才對。

「麻煩。由開始到完成,足要十個鐘頭,而且在中途還要常常顧火,在適當時候加入材料,還要不時攪拌,所以我才不常弄。」凌素清冷冰冰的說道。心想,若不是非要在今日找到煉丹用的藥草回去,她還想待至農曆新年才會弄一次。

易龍牙聽到她這樣說,雖然未曾見識過,但單是從她那語氣中,不難感受到要弄百草仙酒湯的辛苦程度。他搔著臉頰,一臉不好意思,轉問道:「是了,妳來巨雷山是想採什麼藥草?」

「裂地草和三日花。」凌素清淡然說道。

「這兩種藥草……妳怎麼不去藥舖買?」聽到這兩種藥草,雖然是貴一點,但他寧願出錢幫她買,也不想跑上山。

「藥舖那些品質不是太好,煉出來的藥效會大打折扣。」凌素清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搖頭冷然道。

「這也對,藥舖的藥材大多普通,沒有親自採的那麼好……是了,妳今次究竟是煉什麼?」易龍牙無奈地說著。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選擇是很正確。

「祛毒深秋露。」凌素清說道。

「啊!祛毒深秋露,這種藥水很難煉成的。」易龍牙倒是帶點兒驚訝。

他想不到凌素清會煉祛毒深秋露,這種藥水可是非常有用,對很多毒都能壓抑、驅去,但相對也是蠻難煉成的。李清風年輕時,單是為了煉這種藥水,也失敗過十多次才勉強掌握到一點技巧,而易龍牙和他找材料的次數更是多到數不清。

凌素清點頭冷然道:「是的,所以我想盡可能用較好的材料。祛毒深秋露是我煉丹術中另一個層次,用品質較好的材料會比較容易掌握。」

她並不奇怪易龍牙會知道祛毒深秋露這事,他的道術雖和自己有大段差距,但知識方面卻絕不比自己差,甚至要說他超過自己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總括而言,易龍牙的底細在她和孫明玉等人眼中,是近乎永遠挖不完的程度。

兩人一面閒談、一面走,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山腰的高度,快要到達凌素清預定要採藥的地方,然而……

「站住!」就在兩人行至中途,看到三個一臉兇相的便服男人正擋在他們的前面,而當他們看到了兩人後,立時就喝住了他們。

兩人雖然未清楚是什麼事,但也很合作的停了下來。

易龍牙皺著眉頭問道:「有什麼可以指教?」

「指教倒是沒有,只是想問你們來幹什麼?」其中一個男人扯大嗓子說道。

「……我們要去前面,有什麼問題?」易龍牙略一沉吟後,只說了個大概。

「問題大了,前面有事,現在不能去,你們走吧!」男人繼續扯大嗓子說著。

「啊……有事……」易龍牙口頭上說著時,心想著:「拜託,該不會是什麼特殊集團正選這時間、這地點有活動吧……」

心中想著時,他也同時瞄了凌素清一眼,看著她那微皺眉頭的樣子,易龍牙心中有了決定,繼續說道:「對不起,前面即使有什麼事也好,我們仍要前進。」

「不行,你要是堅持前進,我不保證你會不會受到傷害。」

聽到男人帶著威脅意味的說話,易龍牙皺起眉頭正想要回嘴時,手上忽然傳來一陣柔軟舒服的觸覺,阻止了他的說話。

凌素清一手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走吧!不要再講下去。」

「這……」易龍牙略為愕然地望了她一眼,然後才呼了一口氣,對著男人說道:「好吧!那我們走了。」

「這是你這輩子最好的選擇。」其中一個男人笑著說道。

然而易龍牙和凌素清可沒有回嘴,徑自轉身由原路離去。

兩人直走了一段路,離開了三個男人的視線範圍後,易龍牙問道:「素清,妳為什麼要阻止我?」

「再讓你講下去,我怕你會殺掉他們,我不想看到這種情景,而且我很怕麻煩。」凌素清淡然說道。

聽到凌素清以為自己會殺掉他們,易龍牙一臉委屈的說道:「這是冤枉啊!我根本沒有幹掉他們的意思,而且身為女性的妳在旁邊,我更不可能這樣做,我知道妳是不喜歡血的。」

「……」凌素清聞言後,抬頭望了他數眼,然後說道:「那對不起,我搞錯了。我感覺到你身上的殺氣漸漸凝重起來,我還以為你想殺掉他們。」

「唉……又是這改不了的問題。」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易龍牙苦笑一下,說道:「好了,現在雖然有三個阻路石阻住,但妳該不會真想放棄吧!」

易龍牙聳肩說著,他才不信她會這麼輕易放棄。

「嗯,你不要明知故問,我只是不想和他們糾纏下去。」凌素清冷淡的說著。

「是、是,反正正路被封,還有其他偏路可走,但這種崎嶇山路妳可以應付嗎?」易龍牙困惑的說著:「妳的體能只比普通人好一點,走山路有點勉強。」

「沒問題的,我應該可以的。」凌素清說道。

「應該?妳的語氣真令人擔心,不如……」

「不如什麼?」凌素清淡淡的問道。

易龍牙見她認真的望著自己,搔著臉頰訕笑道:「沒、沒什麼。」

凌素清看他那尷尬樣,眉頭稍稍一皺又放鬆下來,說道:「那走吧!小易。」

「呃……嗯。」

兩人說定了後,就走上了一旁的山坡。這山坡無論是傾斜度,還是不可踏足的鬆散泥土都非常的多,易龍牙還算可以,但凌素清卻是異常的吃力。而上到山坡上,僅有一條半米寬不到的鬆散泥路可以讓他們行走。

「呼……這山坡也算是非常難走。素清,妳沒問題吧!」易龍牙站在泥路上,把身後的凌素清拉至泥路上後問著。

事實上,自腳底傳來的不踏實感覺,可是引起他相當的危機感,而且更危險的是山坡的另一邊是一條湍急河水,若不慎掉了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嗯,還可以……」凌素清略微喘氣地說著。

她本來略為蒼白的臉頰現在也因勞累關係而泛起一層紅霞,看得易龍牙忽然有種想要吻下去的衝動。

「可以走了……小易,你亂望什麼?」凌素清深呼吸一口後,很輕易就發覺到易龍牙那奇怪樣子。

「呃!沒、沒有,沒有望什麼……」易龍牙一被問到,連忙搖手說道。然而,在凌素清不信任的目光注視下,他才尷尬的搔著臉頰,訕笑道:「沒、沒有啦!只是妳臉紅很可愛,我才看呆了……我沒有什麼特別意思的……哈……哈……」

「……多謝。」凌素清呆了一呆,然後冷淡的回應著。

「她很高興呢!」雖然僅是多謝二字,但和她相處久了的易龍牙也大致感覺到她是蠻高興的,打哈哈的道:「不、不用客氣,我們走吧!哈……哈。」

他說完後,就轉身向前走,這條泥路是不怎麼適合他們繼續待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這條泥路比起剛才的山路難行得多,雖然不是一步一驚心,但不小心踏上那些鬆散泥土而差點滑倒的情形,他們也遇到不少。幸好他們是兩人,而且反應也很好,才不致於落得滾下山坡或者掉落河水這結局。

雖然踏上泥路的情況不在凌素清預料之中,但山路難走這事她也很清楚,是以她才會非要找人陪伴才能來不可。要孤身一個人上山採藥,不要說她自己不願意,單是孫明玉她們也鐵定會反對。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易龍牙忽然問道:「是了……素清,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嗯……什麼問題?」雖沒有上山坡那樣累人,但要應付泥路她也是挺疲勞的,要不是有易龍牙在前面開路(泥路很容易留下腳印,她只要踏著易龍牙留下的腳印,倒是減低很多危險),她必定會更辛苦。如果讓她重新決定,她可能會選擇直接把那三個男人打暈就算了。

「這……妳那日在明港時不是說過,演技是妳必需要有的技能嗎?」易龍牙雖然看不到身後的凌素清,但也自然地搔著臉頰,問道:「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為什麼你突然想知道?」凌素清冷然的聲音從後傳來。

「也不是突然,我都有在想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問……當、當然,妳不說也可以,我是不會逼妳的。」

主動去追問別人的過去,實在是不怎麼好的事,所以易龍牙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但現在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的時間,可是發問的大好良機,而他並不想錯過這機會。

「……」

「……」

「我明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凌素清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個很冷漠的人,或者說我沒有感情也可以。」

聽到凌素清這樣說自己,易龍牙開始皺起眉頭,這種自嘲的現象他不願看到出現在她身上,說道:「不要這樣說自己嘛!」

凌素清頓了一頓,然後才淡然道:「這是事實,我是沒有感情的。我父親是有暴力傾向的酒鬼,而母親則是因產後抑鬱得不到宣洩,形成了精神病,整天喜怒無常,我和哥哥就是在這種家庭下成長……」

凌素清說到此處,頓了一頓,又淡然道:「我是有一個孿生哥哥的……我和他每天都要看父母的臉色,不管是什麼事也好,我們都不敢做。白天母親的喜怒無常就已經夠我們怕的,我們只是稍稍做錯事也有可能被打;到了晚上父親喝醉了回家後,我們更是怕的不得了,我們就算是說一句話,也有可能遭他毒打……還記得有一次,我只是笑了一下,剛回來不久的父親就不滿地叫著,一手握著拳頭打向我,那次還是多虧哥哥他幫我擋下,我才沒事。」

「世上竟然有這種變態的父母……」易龍牙心中暗自驚訝,但沒有表現於臉上,說道:「妳的哥哥對妳很好,他是個好哥哥。」

這時,他們也從三個男人的頭頂上穿過,但因為還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兩人並沒有走下山坡的打算。

「是的,他是個好哥哥,但也因為如此,在我六歲時,因為維護我的關係而被父親活生生打死……我還記得那次是我偷偷把一隻被棄在街旁的小狗撿回家中,隔了一天後牠就被父親發現了,並說要把牠煮了來吃,當時聽到後我很衝動……真的很衝動,竟然會忘記了父親的恐怖,不斷哭著求他不要……」

凌素清頓了一頓,深呼吸一口氣,語氣不再冷淡,而是有著濃濃的哀傷,緩緩續道:「……然而,父親卻不聽,還對我發火,握著拳頭打了我一拳,而在一旁的哥哥見父親有毒打我的意思,為了保護我,急忙跑過來抱著我……我清楚記得,被他抱著時聽到的那種恐怖的骨折聲、他的低吟聲,是有多麼的可怕。他為了保護我,被父親一拳一拳,活生生的打至骨骼折斷破裂、多處內臟爆裂而死!」

易龍牙聽到後來,臉上有著不少驚訝,也多少明白到為什麼當日她在安慰希琳時的演技會大大失準。事實上,她就是有不愛自己的父母,單是會把自己兒子活生生打死這點,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愛孩子的父親。

「素清,妳……」

就在易龍牙想說什麼時,凌素清已先自嘲:「我是個沒人愛的孩子……哥哥因我而死,父母不愛我,就連往後收留我的師父也是,師姐、師兄也是,在那次以後,我已經沒有感情,就好像哥哥的生命一般沒有了,我……是個冷血的人。」

「素清,妳不能這……」

易龍牙停下來正想回頭說什麼時,凌素清卻叫道:「不要停下來,不要看我……拜託……不要看我,我現在很不行!很不妥!」

就在易龍牙愕然凌素清會叫著時,凌素清低著頭,且竟然想在半米寬也不到的泥路上越過他。在兩人身體接觸的一瞬間,本來已經夠危險,再加上她的魯莽舉動,便立刻滑了一跤,整個身子向河水那面掉去。

「素清!」眼看著凌素清掉下,易龍牙心中大驚。

河面和泥路的高度差距只有三米左右,沒有時間讓他作出浮雲術來救援,而她一旦掉落了水中,以她的體能根本不可能應付河水的衝擊。

身隨心動,易龍牙想也不想,即時跳下泥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並且用力把她拉回泥路上。

然而,顧此失彼,他這樣一用力,凌素清的確是很安全地伏在泥路上,但他人在半空中,再加上反作用力,「噗通」一聲,他就代替了凌素清掉到河水之中。

「小易!」看著易龍牙落水,凌素清的腦中似是響起了「轟隆」的聲音,呆了起來。但終歸她是個極為冷靜的人,驚呆只存轉瞬間,下一刻已經有了行動,取出一道黃符,叫道:「冰封凍土!」

凌素清法力一貫,手上黃符瞬即變成一片冰藍色,然後她衝著易龍牙的遠處河面擲去。

河水湍急,易龍牙毫無準備的陷於河水中,除了冷之外,就是呼吸不順。而就在這時,他在強大的水聲中卻聽得到凌素清的叫喚,放眼望去,就看到一道黃符飛射至自己的前面。水很急,縱然黃符是落至他的遠處,但轉眼間,他整個人已被沖至那道黃符前兩米。

所幸,凌素清的距離以及計算的直覺不錯,黃符趕得及在易龍牙來到前結出一片冰塊。她深信即使只是一片薄脆冰塊,但只要對象是他,他要自救並不會是件難事。

果然,就在冰塊結出後,早知會有這結果的易龍牙並沒有什麼驚訝,在接觸到冰塊後,雙手按著冰塊面,以雙手作支點把自己整個身體提起,而一上到冰塊後,雙腳甫接觸到冰面,就即時往旁邊泥路跳去。那塊冰在雙手大力一按時已經龜裂,根本沒有時間容他停留一秒。

有了東西借力,餘下的事情可沒有難著這個求生能力和反應極強的男人,他已不偏不倚地跳至泥路上。

「嗚嗄……好、好險……呼……」

由頭至腳渾身濕透的易龍牙一跳回泥路上,即放下緊張,嘆著今次是有驚無險。即使是他這種強者,也不敢看輕大自然的威力。也所幸他落腳點的泥路較厚實,否則他這樣落下,恐怕又要落得再一次掉落河水或者滾下山坡的下場。

「小易!」就在他嘆著時,另一個當事人凌素清也趕到他面前,說道:「你沒事吧!」

「呼……沒事啦!這種小事……素清,妳、妳不要哭,我沒事的,這種小小險境我還可以應付的。」易龍牙本來是想多帶一點輕鬆語氣,然而就在他說話中途,他卻看到眼前的冰美人在苦笑盯著自己的同時,淚水不斷流下。

「為什麼、為什麼又要救我!像我這種沒人愛的孩子,隨便我落水就可以了,我不要再有我所重視的人因為保護我而死去。我是個冷血得沒有感情的人,不值得救的!」凌素清似是爆發一般激動的說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易龍牙的臉,眼淚還是不斷的流下。

被她帶著一點責罵意思地罵著,易龍牙先是一呆,隨即眉頭一皺一鬆,搖頭嘆道:「不是的,不是沒有感情,妳是有感情的,只是因為妳的過去才令妳不懂得去表達它們,而且妳更不是沒人愛……」

「不是、不是……我是個沒人愛的孩子!」凌素清不斷的搖頭叫著,她只感到現在的心很亂,一種她也說不清的感情在衝擊著她的意識。

易龍牙這時雙手抓緊凌素清的雙肩,道:「妳聽我說,妳是有人愛的,妳的哥哥就因為愛妳,所以才會保護妳,也因為這樣,他當時才沒有叫出來,只是低吟著,他是不願意妳聽到他的痛叫聲……」

「不是……他是因為保護我而死的,如果他是因為愛我而送命,我寧願他不愛我!」凌素清一臉慘然的笑著,而眼淚……還是浪費地流下。

「不要再哭,妳是被人愛護的,不要說妳的哥哥,玉姐她們也是愛妳的,我也一樣是愛妳的。妳在哭之前,也要為愛妳的人負責任,妳既然是被愛護還要哭出來,那我們的立場不是變得很奇怪嗎?妳有沒有想過我們?」

「我是被愛……」被易龍牙這樣一說,凌素清的淚水倒是慢慢緩和下來,但隨即她又甩頭道:「不值得,像我這種沒感情的人不值得你們愛,也不值得你冒險救我,這是不值得的!」

說到這時,易龍牙倒是有點冒火,低喝道:「值得,我說值得就值得!救人本來就是人類天性,更何況是我所重視、我所愛護的人,即使要賭上性命我也要救妳!要我說多少次,救多少萬次,我也只會說這是值得的!」

聽到易龍牙那樣說,話中所含的堅定感情,足夠讓她的淚水停止浪費流失。凌素清頷首,感動的問道:「我是個冷血的魔女,這樣你也要說值得?」

易龍牙點頭認真的說道:「這是一定的,就像太陽由東方升起、西方沉下,這是必然的事實。」

「多謝……真的很多謝你。」凌素清低頭閉起雙眼,小聲地喃喃說著。她現在不知道應該要怎樣表達感情,也不知自己應該做什麼好,只知道用最大的感情去說多謝,便是感謝他為自己解去多年心結的最佳行為。

「不用說多謝,換成妳是我,我相信妳也會這樣做……哈……哈啾!」易龍牙說到一半,突然打了個噴嚏,而且身上突然感到一陣寒冷,也打了個冷顫。

「小易,你沒事吧!」本來正喃喃說著多謝的凌素清,聽到易龍牙那一聲噴嚏聲,眉頭略皺的喚著他。

「嗚……很冷,一月天時掉進河水中,果然不是說著玩的……哈……哈啾……嗚……我沒事,應該是冷到了。」

凌素清看著他那抖震的樣子,似是有所決定。她今日身穿的是一身寬鬆的道袍,於是解去了衣帶,脫去了外邊那層的道袍。

看著她無端端寬衣解帶,露出內層的白衣,易龍牙一面盯著她的胸脯,一面訝異的說道:「素、素清,妳、妳、妳這是幹什麼……」

凌素清遞上了道袍,說道:「穿起它,即使是你這種強者也會病的。」

「給、給我穿?那妳不就只得……咕咕……身上那件薄薄的白衣……嘿嘿……這樣好像不是太好吧……哈……哈啾!」他雖然是這樣說著,但下意識仍是接,不,搶過了道袍,他可不想她會改變心意。

「不用擔心,這件白衣是由天蠶絲織造,雖然薄但很保暖,倒是你快些換上它。」凌素清說到後來,轉身回頭不去看他。

「連後面的曲線……咕……不知道觸感……」看著她那無防備的背部,易龍牙只感到一種衝動。凌素清平時的衣服很保守,要看到她這種似有還無的美景是非常難得的。

「小易,換好了沒有?」

就在他邪念大動時,凌素清的話倒嚇得他把手縮回來,打哈哈的說道:「就、就快可以了,哈哈……哈……哈啾!」

壓下了邪念,易龍牙火速的脫下衣服。在這方面,他的速度也是不容別人小覷。把衣服連內褲也脫下後,只穿上那外袍。幸而道服是不分男女,而且道袍更是長至腳踝,他穿起來也不甚奇怪。

「有種香香的味道呢!」易龍牙不算是戀物狂,但當他穿起女性慣穿的衣服,而且更是凌素清這等大美人,遐想、綺念是免不了的事。

「換好了沒有?」

正自沉醉於衣服上香味的易龍牙聞言後,急道:「好、好了……哈啾!」

「那我們就繼續走吧……快些採完藥草回家。」凌素清這時才正眼望回易龍牙。

「嗯……」易龍牙應了一聲。

這次倒是換他似是下了什麼決定般,先是把自己的衣服塞到凌素清手上,在她自然接過後,雙手忽然攔腰橫抱起她。

「你做什麼?」凌素清被易龍牙這舉動一嚇,皺眉的掙扎道。

「不要亂動,既然要快些回去,那我抱著妳走就是最快和安全的方法。我之前就想這樣做的,這不行嗎?」易龍牙理所當然的說道,但他內心卻是非常不安,要是她不答應,自己的立場會尷尬得很。
第九章 男人的浪漫

「不要亂動,既然要快些回去,那我抱著妳走就是最快和安全的方法。我之前就想這樣做的,這不行嗎?」易龍牙理所當然的說道,但他內心卻是非常不安,要是她不答應,自己的立場會尷尬得很。

「……」被他抱著的凌素清定睛看了他一會,然後才嘆道:「可以,隨你喜歡……但你的手要規矩一些。」

「呃……明、明白。」她這樣說,無疑是看出自己是另有想法。易龍牙說完後,滑下了山坡,他們現在離三個男人那處已經很遠,即使離開泥路也不怕被發現。

當然,他其實在回到正常山道後就可以放下懷中的玉人,然而基於玉人沒有發言,而他也不想放下,所以即使回到正常山道上,他還是繼續抱著她,而他可不知道懷中玉人其實也很早就有想試試被他抱著行走的感覺。

「對象是你的話,倒是無所謂。」

「嗯?素清,妳說什麼……哈……哈啾!」

「沒有,只是叫你小心一些那三個男人的同伴罷了……」凌素清稍稍挪動身子,讓自己被抱得更舒服,以近乎夢囈般的音量說道:「……我並不想惹上什麼麻煩事,難得有這種時光。」

第九章 男人的浪漫
新曆九十三年,一月十八日

「哈啾!」中午,易龍牙就在客廳辛勞的溫習著,他坐在沙發上,一臉認真樣子的翻著充滿精簡注釋的筆記。

除了還在房中的森流繪、拉彌加和希琳三人外,其餘人等也聚於客廳,各自做著自己的事。不過她們亦常常禁不住把視線移到那個認真溫習中的易龍牙身上,猜測著他的怪異行為。

「哈啾……商業管理怎會這麼煩的?不是有口才和懂得低入高出、人棄我取這些道理就可以了嗎……哈……哈啾!」易龍牙一手抓過面紙,把鼻涕擦過後,又翻了一頁,低聲道:「甲先生……乙貨……丙條例……丁公司……如果是這樣,那我們應該怎做……嗚……好難……哈啾!」

「龍牙,你好髒耶!你現在有病就不要溫習嘛!病人要好好休息才對。」坐在他不遠處的姬月華看著他不斷地打噴嚏和流鼻水,終於忍不住皺起眉頭說道。作為一個病人,他就是沒有病人的自覺。

「不行,待會有小測,就算有什麼病,也不能阻止我拿到四十分以上……哈……哈啾!」易龍牙隨便的應著,一雙眼睛死命盯著筆記上的資料。

「真堅定……玉姐,妳究竟答應了他什麼,可以令他這麼怕溫習的人也會有這種溫習魄力?」姬月華轉頭問在一旁指點著易龍牙的孫明玉。

「是喔!會令龍牙這種怕讀書的人有這種程度的魄力,那願望究竟是什麼,明玉?」菲娜也插口問著。

「唉……不能說,總之就不是下流的事。」孫明玉好氣又好笑的說著。事實上,他那個願望要說過分也不算,要說合理也不是,所以她也不知道應對那個願望抱有什麼看法。

「好了,玉姐,我好了,給我考卷吧!」易龍牙在一輪強記下,立即叫著取卷。他深深知道,只要時間過得越久,他所記得的內容就會越少。

「早就準備好了。」孫明玉從一旁取過了三、四張紙,放到易龍牙面前的四方桌,說道:「十條考題,全是基本商業管理學,沒有選擇題,一切文字作答,錯別字扣分,時間為半個鐘頭,可以開始了。」

當孫明玉說著時,易龍牙也翻著那疊紙,只看了一半,他已經自信的笑道:「嘿嘿……這種簡單的題目我一定可以拿到四十分以上的……嘿嘿……哈啾!」

他大有深意的瞄了孫明玉一眼,然後一手握筆,一手取過面紙擦去鼻水,飛快地下筆寫著。

看著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倉島奇道:「玉姐,妳這次是出得很容易嗎?」

「不容易,這次的考題我是把他平時的程度調高少許。」孫明玉搖頭說著。易龍牙那自信的笑靨和認真的神情著實引起她相當的「危機感」,她和其他人在以前並沒有看過易龍牙會在對書本用功時有著這等狂熱程度,今天倒是第一次。


半個鐘頭後

考卷已回到孫明玉手上。看著紅筆一筆一筆地記下題目分數,易龍牙固然是緊張,而相對地,其他人也有著不少的緊張和好奇。

當孫明玉把考卷改完後,一臉為難的說道:「改好了……是九十一分。」

「哈哈,行了……哈……哈啾……行了,玉姐,妳可要守承諾喔!哈啾!」易龍牙擺出一副高興的樣子,一面打著噴嚏、一面興奮的叫道。

孫明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是了、是了,我會守諾言……真是的,平時也不見你這般成績,如果平時你也這麼努力,就用不著我來幫你補習了。」

「他的慾望力量真是可怕。」眾人望著正高興中的易龍牙,心中都是這樣的想著。

平時易龍牙可得的分數她們不是不知道,他平時不是拿到十多分就是二十分,可說是低得可怕。但想不到這次的小測程度已經是被特意調高,但他還可以拿到九十一分,要不是真的和他相處久了,又看過他的成績表,她們絕對會認為他是在假裝學業不好。

「是了,那究竟龍牙的願望是什麼?」姬月華好奇的問著兩位當事人。這個由昨晚就已經出現的問題,她和其他人也非常想知道。

「這個……唉……」孫明玉臉上泛起了淡紅之色,說道:「他的願望嘛……是以後要溫習時,隨時可以枕在我的大腿上來溫習。」

「就是這樣!玉姐,妳可要守諾言喔!」易龍牙得意的點頭說著。

「那不就是睡膝枕!這個……好變態的願望!」莉莎率先叫道。

「什、什麼變態?枕在女性柔軟的大腿上是男人的浪漫!」易龍牙聞言後,立時回應說道。

姬月華一臉訝異的說道:「這是什麼鬼的男人浪漫?好變態喔!」

「的確是很變態!」倉島附和的點頭。

「風鈴草,如果我們有這種弟弟就糟了。」席家的姐姐望了他一眼,然後好笑的說道。

而席家的妹妹只是聳肩道:「雖然這願望很有趣,不過也挺變態,我們有這種弟弟真不知怎辦好。」

「才、才不是變態!枕在女人柔軟的大腿上是我們男人的夢想,妳們這些女人不可能會明白的!」易龍牙聽著她們左一句變態、右一句變態,不滿的抗議道。

這句話雖略嫌霸道,但也駁得眾女無話好說。她們的確不知道男人的浪漫是什麼,但看了那麼多電視、電影,男人很喜歡枕在女人的大腿上這點倒是真的。

「好了,妳們不要鬧了。總之,龍牙,我答應讓你睡膝枕就是了。」看著他們這樣起哄的吵鬧著,孫明玉沒好氣的說道。他們就是愛瞎鬧,竟然連她這名受害者的立場也沒有顧及。

「太好了,總算沒有白費我昨晚的通宵溫習。」易龍牙感嘆的說道。他其實也擔心孫明玉會反悔。說到底,這種睡膝枕的行為是男女間非常親暱的行為之一,現在既然有她親口答應,可就不用再擔心。

「昨晚通宵?你昨晚該不會是沒有睡吧?」菲娜吃驚的道。她也是個非常習慣開通宵的人,當然明白到一個人病了的時候,要開通宵可是非常的辛苦。

「就是!莫說是一晚通宵,有這種條件,要我十晚通宵也行。哈……哈啾!」易龍牙得意、不在乎的說道。能一枕孫明玉的大腿,他可是有豁出去的想法。

聽到他的話,眾女真是再無話好說,均想著:「他能夠拿這麼高分,不是好運,而是用努力換回來耶!」

「玉姐,出去樺園吧!我要在樺園那裡溫習,哈啾!」易龍牙隨手抓起一個軟墊,葵花居客廳其中一個特點就是軟墊多,隨手也可以抓到一個。

「是,我知道了。」看到他因為要枕自己的大腿而這麼努力,要說孫明玉沒有感覺才怪,更何況對象還是他,一陣暖意自然流過她的心中,竊笑道:「真是的,為了枕我大腿也不要這樣不顧身體嘛!真是令人擔心……嘻。」
樺園

葵花居的樺園很廣大,而在冬季時節,樺木的樹葉更是因寒冷環境而變成了雪白色,好看非常。

在其中一棵樺木之下,孫明玉正背靠樹身,跪在一個軟墊上,而易龍牙則是閉起雙眼,一臉享受的枕在她的大腿上,享受著他通宵苦讀的甜美成果。

「……就是這樣,那麼答案是什麼?」孫明玉一手拿著筆記,另一隻手自然地輕掃梳理著易龍牙那頭黑長髮。

一副享受樣子的易龍牙「嗯嗯」兩聲,聲音低沉道:「乙先生要給新聯邦政府九十元煙稅,虧了八百元貨價差額,仲介人抽佣……」

「停!停!怎麼說到煙稅?乙先生買入的貨是啤酒而且是賺錢,不是虧蝕,你怎麼沒有聽書?」孫明玉皺眉的說著。

而易龍牙卻是渾無所覺,打了個小噴嚏,低沉道:「沒有啦!在這種美麗環境,又能枕在美女的大腿上,我聽不到書也是可以原諒的……嗯,這風好舒服。」

似是要錦上添花般,一陣不冷不熱的涼風輕輕吹過兩人,提高易龍牙那幸福、舒服的感覺。

而被他這樣一讚,孫明玉雖然有點高興,但仍是很不滿的捏著他的鼻子,說道:「不要亂說,快聽書。」

鼻子被捏住,本來一臉享受的易龍牙皺起眉頭,但卻又緩慢說道:「嗯嗯……玉姐,妳就饒了我嘛!為了能枕妳的大腿,我昨晚可是吃盡苦頭,就差點要學古人懸梁刺股的苦讀,今日就給我一點空間吧!」

「你若是平時肯用心讀,就用不著這麼辛苦啦!九十一分也給你取到,讀書對你來說應該不難的。」孫明玉說著時也放開了手,繼續輕掃著易龍牙的黑髮。

「自己知自己事,我有自知之明。讀書我真是不行的,這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一堆公式和條例,甚至定律要我記倒還可以,但要我應用就根本不行。今次小測也是很勉強的成果,要不是有這麼棒的條件,我才不會勉強自己辛苦,不過我苦讀的時候,其實蠻擔心妳會反悔的。」易龍牙說道。

「對象是你的話,我不會介意。」孫明玉低聲的說著。

「唔,妳說什麼?」易龍牙茫然問道。他現在的意識已經很迷糊,剛才的話他聽得不怎清楚。

雖然知道他是看不到,但孫明玉仍是搖頭說道:「嗯,沒、沒有,只是說你太小看自己罷了!讀書可能真有天才,但努力的人也一定會有成果的,讀書的精神是學習,而不是比較。」

易龍牙還是閉起雙眼,頓了一頓,微笑說道:「術業有專攻,我自己知自己事,我所懂的、我所擅長的各種知識和力量領域已經太多了,人總要有些不懂才好,否則生存就沒意思了,我不想我的人生就這樣失去色彩。」

「你喔……有時要說你是小孩子,但你偏偏有種成熟的氣質和想法,要說你似是大人,但你又常常像個小孩子般,我真不知說你什麼才好。」孫明玉沒好氣的說著,看著他那享受的樣子,她也感覺到幸福。

「那就不要說我或者形容我,我是易龍牙,易龍牙這三字就是對我最好的形容詞,要不然葵花居雜工這五字也不錯的。哈啾!」易龍牙還是緩緩的說道。

「真是的,怎會有人這樣形容自己……唔!龍牙,你為什麼流眼淚?」當看清了易龍牙那閉起的雙眼正從眼角流出淚水,孫明玉訝異的說道。

「不用緊張,這是幸福的淚水,流出來是證明著我現在好幸福。哈啾!」易龍牙不在意眼淚的流出,聲音還是很低沉的說道。半夢半醒的他,著實不想理會太多無謂的事。

感受著他那不在意的態度,孫明玉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追究下去,又捏著他的鼻尖,說道:「奇怪的證明。好了,不要再睡了,要溫習、溫習、溫習……」

孫明玉每說一次「溫習」,也俏皮地搖著他的鼻子,讓他睡得極為不好。

易龍牙自然地皺起眉頭,緩緩而低沉道:「不要捏,也不要溫習。現在這麼舒服,妳就不要這麼快叫我跑一趟地獄。」

「真是的,什麼舒服……嘻嘻。」孫明玉哭笑不得地說到中途,似是記起什麼,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嗯?玉姐,妳笑什麼?」這時,他淚水也停了下來,語氣中帶點好奇問著。

「沒有,只是想到你好像真是很喜歡睡人家的大腿。當日在酒神山那次,你也是睡至中途,把頭移到我的大腿上枕著呢!」

提到酒神山那次,易龍牙也記起了當日的事,道:「原來當時被我枕著的人是玉姐妳……哈啾!」

「就是我,我還記得你好變態,竟然敢在那時把頭搖來搖去。」孫明玉本來捏著鼻子是不怎用力,但一說到氣處,手上也不禁用力起來。

「哎呀……不好意思啦!妳說的變態是不是這樣……哈。」易龍牙現在也沒多少自制能力,公然地輕微擺動著頭,摩擦著孫明玉的大腿。

「嗯啊……不、不要這樣,你這個小無賴,再玩以後就不給你枕。」孫明玉被他這樣一搞,登時吐出了一聲可愛的叫聲,然後微嗔的說道。

「不要,我不玩就是了。我這麼辛苦才能實現這個願望,可不想以後就沒了。」易龍牙停止了頸部動作,沉緩的節奏中帶著訕笑味道說著。要他以後沒得枕大腿,無疑是給他一記重大打擊。

「知道就好,你給我快些溫習。」孫明玉沒好氣的說道,還輕輕屈指賞了他一記栗爆。

「不要嘛!讓我……」

「鈴……鈴……」

就在這時,一陣耳熟的電話聲響起,然後孫明玉就看到莉莎正握著一支手機走過來,叫道:「龍牙,你有電話。」

「嗯唔……該死的!怎麼這個時候有電話!」易龍牙眉頭緊皺,由枕大腿開始就閉上的雙眼倏然睜開,身子也隨即坐起來,臉上盡是不滿的咒罵著來電的人。

易龍牙接過了手上的電話,也不理打電話來的是什麼人,就衝著電話的另一頭惡聲道:「喂,說話!」

「呃……易、易學弟,我是藍水影……」打電話來的人正是藍家大小姐藍水影,她在回話時似是被易龍牙的語氣嚇到,聲音帶著不安的說道。

「唔?藍學姐,有什麼事嗎?」聽到來電的人是藍水影,易龍牙語氣登時窒礙起來,就算有什麼不滿也不會說出口,一來他是甚少罵女性,二來就是他對藍水影的態度一向都是很好的。如果這次來電的人換作了男性,那人就算不給他罵上兩句,也要應付著他的抱怨。

「這個……我是礙著你嗎?」藍水影不知所措的問道。

「唉……就是這樣。」易龍牙心中一嘆,卻說道:「不是,妳怎會這麼想?」

「那可能是我的錯覺,你剛剛說話好兇呢!就像我是在你忙著時打擾到你什麼似的。」藍水影不好意思的說道。

「一定是妳的錯覺,我現在可閒得很呢!」易龍牙訕笑的說著。因為他說著時,可是被孫明玉和莉莎白了一眼,怪責他的撒謊行為。

「那就好了,我現在有一件事希望你能來幫我忙。」藍水影說道。

「幫忙?妳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易龍牙說到幫忙,在一旁的孫明玉和莉莎均望著他,而他也只是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事。

「是的……」藍水影簡短說完後,頓了一頓,說道:「是蘋果樂園那邊出了點事,所以我希望學弟你可以來幫忙我。」

「要我幫妳沒問題,不過蘋果樂園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易龍牙問道。

「這個,其實我也不知是不是有事發生……詳細的事可以等我們見面才說嗎?」藍水影誠懇的說道。

「這沒問題。那我要去妳家找妳,還是約在外面等?」易龍牙問道。

「對不起,現在沒有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直接去葵花居見你,我現在前往的路上正好會經過葵花街附近。」藍水影說道。

「好的,那我留在家等妳吧!」易龍牙說道。

「好的,那我收線了。待會見了,學弟。」藍水影說完後,也快速地切斷通話,似是有另一個電話要急著打。

「小牙,水影有什麼事嗎?」莉莎見易龍牙收起了手機,自然的問道。

「嗯,她只是說蘋果樂園好像出了點事,想來找我幫忙,詳細的事要等她來找我才知道。」易龍牙困惑的說著,直覺有什麼大事情在醞釀著。

「是這樣嗎?那我們回客廳去吧!」孫明玉這時才站起了身,取過了軟墊和筆記本說道。

一個大好的睡覺時間就這樣失去,易龍牙無奈地嘆道:「唉……是的,回去客廳吧!」
第十章 初入蘋果樂園
易龍牙三人回到客廳後,沒等太久,葵花居獨特的門鈴聲就倏然響起。然後在易龍牙的帶領下,身穿一條淡綠色連身長裙的藍水影便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客廳。

「妳們好。」藍水影來到客廳後,第一時間就禮貌性地向眾女打了聲招呼。

「水影,很久沒見呢!」坐在沙發上的孫明玉代表眾女回應著。

「學姐,坐吧!妳是有什麼重要事要找我幫忙吧?妳看起來好像很急似的。」易龍牙請她坐在沙發上後,直接切入主題。他與藍水影已經算得上熟稔,講話也不必加入太多修飾。

「是的,是蘋果樂園那邊出了點事,所以今次我來也不單是找你,而是想委託你們葵花居幫忙。」藍水影頓了一頓,又說道:「當然,這是正式委託,我是會給酬金的。」

說到委託,其他人的興趣倒是來了,莉莎率先問道:「要委託我們?蘋果樂園真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但是我在今晨收到了一個情報,內容大意是說夜風海盜團要攻擊施工中的蘋果樂園,而他們行動的時間就是今晚的七時正,所以我希望你們葵花居能幫忙,至於酬金方面我會出二十萬,可以一次付給你們。」藍水影簡潔而有條理的說著。

莉莎皺起眉頭說道:「夜風海盜團不就是活躍於港城附近的大型海盜團嗎?他們為什麼要攻擊蘋果樂園?按理說蘋果樂園應該沒有什麼特別才對,要說特別也只是一個島嶼級的遊樂場罷了!」

「嗯,不是這樣的。蘋果樂園其實是叛軍那邊和新聯邦政府合作的一項大型興建計劃,就外交和政治層面意義而論,蘋果樂園是非常的重要,而且島上還有大量特殊儀器和機器,如果這些東西對外出售,可以說是一筆天文數字的收入。」藍水影解釋道。

孫明玉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不計較夜風是不是與兩方面的主戰高層有交易,單是衝著蘋果樂園上的機器和儀器這利益點,夜風的確是很有動機來攻擊蘋果樂園,但是他們不怕兩方政府的尋仇嗎?」

易龍牙這時插口說道:「怕!但他們也應該明白到兩方政府不可能全力追殺他們。這個計劃是兩方政府的首批合作計劃之一,就默契而論,兩方面也是糟到不得了,一旦有事發生而礙著工程,兩方面的主戰人士一定會抓住這點,對對方進行極為嚴厲的批判。夜風只要真是有點門道而又能忍得住躲起來、不招惹是非,他們還是很有機會逍遙自在的過上這輩子。」

「我所想的與學弟相差不大。我們藍家作為蘋果樂園主要參與者之一,但我父親現在卻身處於清海城,因此我就是這次高層負責人之一,所以我希望你們葵花居能接下這委託。」藍水影說道。

孫明玉盯著藍水影說道:「那為什麼要找上我們?比起我們,應該還有更多有名氣的傭兵團可以讓妳選擇的。」

「這個……」論處事能力,藍水影和孫明玉可能不相伯仲,但論到魄力、領袖的氣勢,藍水影還是比不上她。藍水影心中猛的打了個冷顫,如實說道:「對於你們的實力和可靠程度,我是非常信任的。而蘋果樂園所牽涉的範圍很廣泛,很多事我也不能隨便地交給不相熟的傭兵團去做,我希望你們能明白。」

「這個……」孫明玉望了眾人一眼。照往常一般,眾人都是一副無所謂、一切交給她的樣子。想了一想,孫明玉心中有了計較後,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這委託我們葵花居會接下。」

「真的?」藍水影喜道。

「真的。而且我最近也想學學怎樣弄蘋果餐,現在能去蘋果樂園那裡就最好不過了,我們應該可以拿一點回來吧!」孫明玉微笑說道。

「是的,果樹園那裡的蘋果你們可以去拿的。」藍水影說道。

「那就好。我們是要現在動身嗎?」孫明玉問道。

「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藍水影肯定的說著。


十分鐘後

「櫻花」駛離葵花居,跟隨藍水影的黑色房車,駛向港城東南面的第七碼頭。

「櫻花」中只有七人,分別是易龍牙、孫明玉、凌素清、莉莎、姬月華、倉島和菲娜。

席家姊妹因為對此事不感興趣,再加上有易龍牙在,她們也懶得跟來;而森流繪則是因為要學習現代文字的關係,也分不開身出來;剩下的拉彌加和希琳更是不在考慮之列,是以今次的委託也只有他們七人去做。

第七碼頭是港城最新的碼頭,其作用只是讓往來港城附近島嶼的船隻停泊。換言之,只是作港城與附近島嶼的連繫,不構成貨物上落貨運輸的用途。

「各位,你們對夜風的事怎看?」在前往第七碼頭途中,孫明玉問道。

「嗯,還好。夜風他們是有動機,應該是只為利益罷了!」姬月華聳肩說道。

菲娜插口道:「但也可能是兩方政府的主戰高層與他們有交易,才會進行這次襲擊。」

「但這只是猜測罷了!素清,妳怎看?」姬月華問著凌素清。

被問及的凌素清想了一想,以其一貫冰冷的語氣說道:「這次襲擊蘋果樂園的事,不論怎說,都是非常嚴重的事情,縱然兩方政府真的不會全力追殺他們,但也絕不可能手軟。對兩方政府高層來說,這次襲擊若是成功,不論哪一方的政府,不論是主戰還是主和的人的面子都會掛不住,而夜風他們應該不會不知道事後的嚴重性。所以,有主戰派插手其中干預,還承諾事後會盡可能包庇他們,也有很大可能。」

「這樣……小牙,你怎看?」莉莎轉頭望向坐在副手席的易龍牙身上。

然而易龍牙卻是恍若未聞,手肘支著窗框、手掌托著下巴,呆呆望著沿路的景色,明顯地,眾女剛才所說的話,他是全沒有聽到。

「小牙?」莉莎再喚了一次。易龍牙似是聽不到般,還是呆呆地望著車窗外的景色。

「小牙?」莉莎第三次喚著他時,也著實不客氣,雙手穿過椅背抓著他的肩頭,搖著他的身子,把他確確實實喚回來。

「嗯?有什麼事,莉莎?」被喚回來的易龍牙茫然的回頭問著。

「我才要問你,你在發什麼呆啊?我們剛剛可是說著夜風的事。」莉莎一臉奇怪的說道。

「嗯,沒、沒有……我……我只是有點累罷了……哈啾!」易龍牙剛說話時,隨即打了個噴嚏出來,說道:「……那妳們有討論出什麼嗎?」

「還沒有,不過,總而言之,夜風是有足夠動機去襲擊蘋果樂園這點是事實,其餘的就要看事情的發展了。」孫明玉搖頭總結的說道。

當來到第七碼頭後,在藍水影帶領下,眾人搭上高速船,出海前往蘋果樂園。

在長達一小時的船程上,藍水影遣退了保護自己的一眾保鑣,只帶著一個女僕與葵花居等人一起。

而藍水影所帶的唯一女僕,就是當日在清海城對易龍牙極為無禮的那人。她的名字是莉迪亞,全名莉迪亞.蜜爾希。生於白山鎮,原為孤兒的她自幼就被藍家收養,充當比她年長兩歲的藍水影的女僕。然而她名義上雖是女僕,事實上卻是藍水影的知心好友,而她對藍水影是有著相當的保護心理。

藍水影在與葵花居等人相處期間,蘋果樂園免不了成為她們主要的話題。藍水影作為計劃主要參與者,知道的當然是很詳細,從她口中,眾人也大致上知道了蘋果樂園的事。

蘋果樂園之所以用蘋果命名,也並非內裡的東西全是以蘋果作主題,只有樂園的中心區,也即是遊樂場的心臟地帶機動遊戲區才是以蘋果為主題的地方,不過也只是大量,並不算是完全。
而用蘋果為名的另一個主因,是因為中心區的中心處有著一座極高的蘋果塔,在塔上的頂層有著一個蘋果型的瞭望台。當夜晚一到,瞭望台會自然的放出紅光,讓本身已似蘋果的瞭望台更像一個紅透的蘋果一般。入夜後,那種紅光又會讓瞭望台有緩慢的浮沉效果,遠觀下就似是個大蘋果飄浮在半空中,這就是樂園以蘋果命名的另一主因。

而蘋果樂園除了中心區的機動遊戲區外,其他主要區分別是西面的野生動物區、北面的海洋區、南面的文化集中區和東面的酒店區,而東面酒店區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工程就是由藍家所負責。

在眾人聽著藍水影解說蘋果樂園時,易龍牙卻遠遠地站在窗邊,雙手抱胸,背靠牆壁,若有所思地斜睨著窗外的海景。

本來還在聽著藍水影說話的姬月華,眼角瞄到了他的情況,便來到他的身前,屈指輕敲著他的額角,說道:「龍牙,你又在發什麼呆?」

「月華……哈啾!」被她這樣一敲,回過神來的易龍牙立時打了個噴嚏。

「喔……髒死了,你現在有感冒就不要吹海風啦!連病人的丁點兒自覺也沒有。」雖然易龍牙是別過臉打噴嚏,但姬月華一副似是身受其害的樣子,屈指又輕敲著他的額角。

「感冒這些小病也不需要什麼自覺吧……哈啾……倒是妳走過來做什麼?」易龍牙一手按著額角說道。

「還不是你,你在煩什麼?在車上你已經是這樣子發呆了,有什麼事我也可以幫你的。」姬月華皺眉擔心的說道。

能令易龍牙皺眉的事有很多,例如孫明玉說一聲要溫習,被姬月華輕敲額頭,甚至莉莎搖著他身子也可以令他皺眉,但能夠令他心煩至默然不語的事,卻是沒有多少件。

「這……哈啾……沒有想什麼,我只是在想妳平時吃這麼少,為什麼身材還是這麼好?尤其是妳的胸圍,我真是很想親手檢查一……嗚嗚……」

說到中途,姬月華一雙手已經捏住他的臉頰,用力向左右分開,嗔道:「好過分!我好心來關心你,你竟敢說這些下流的話,本姑娘的身材怎樣,也不關你的事!」

「嗚……對……嗚不……嗚……對不起……說……笑……」

在易龍牙辛苦地說了對不起三個字後,姬月華才放開手,一臉不滿的說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對不起啦!不過我煩著的不是什麼大事,說出來也沒多少作用的。」易龍牙揉著微紅的臉頰,苦笑的說著。

姬月華聽到他這樣說,一副不滿的樣子說道:「你就是笨耶!總是藏著心事不說出來,快說出來給姐姐聽,讓我幫你嘛!」

「妳……真是謝啦!我的確是有心事,但並不是不好的事,而是值得懷念的事,所以妳不用擔心我的。」易龍牙說道。

「真的?」姬月華的眼神和語氣均帶著濃厚的懷疑。

「真、真的啦!妳怎可以不信我的。」易龍牙說道。

「唔……你真是個笨人呢!就是喜歡隱藏心事。」姬月華食指和中指撮在一起,指尖輕碰了自己鮮紅的嘴唇一下後,又把指尖按到易龍牙的嘴唇上,給了他一個間接接吻,說道:「有事不要自己一個人煩嘛!這對身體不好的,笨人。」

姬月華帶著得意笑容,轉身走回女人堆中。而易龍牙則是呆呆地輕撫著嘴唇,一時也不知做什麼反應才好。半晌,當他回過神後,苦笑的望著她的背影,心想道:「真是的……我想什麼都要給她們看透呢!」


一小時後,當高速船抵達蘋果樂園,眾人甫一下船只消抬頭一看,就可看到早前說過的蘋果塔。就如藍水影所說,塔頂層的瞭望台外型真是很像一顆大蘋果,這樣看起來,也讓孫明玉她們不禁期待藍水影所說的飄浮蘋果景象是怎麼一回事。

莉莎雙手反扣,向前儘量伸展著手部的肌肉,同時問道:「水影,我們接著要到哪裡?」

「我們先到酒店休息吧!」藍水影說著時,在身旁的停車處找了一輛十人用的車輛,說道:「我來駕車,這裡我懂得路的。」

眾人依言上了車後,藍水影就開動車輛,駛進蘋果樂園之中,而她的一眾保鑣則是緊跟隨其後。而在車上,他們仍是有的沒的閒聊著。

過了大約半小時左右,車輛也終於駛到了預定給眾人休息的酒店。

就在車輛停了下來,眾人下車後,一個身後跟著十多人的男人卻忽然來到他們的眼前,而且他一見著藍水影,立刻笑道:「水影,又來巡視督察嗎?唔,好像還帶了不少朋友喔!」

「馬叔叔,水影今天不是來巡視,只是帶朋友來看看這樂園。」藍水影帶著禮貌性的微笑說道。同時間,她的手輕拉一下皺著眉頭的莉迪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姓馬的男人聞言後先是皺眉,然後又嘆道:「水影,這樣好像不太好。蘋果樂園還未對外公開,若擅自帶人進來,這件事好像不太好呢!」

姓馬的男人嘴上說得很婉轉,但卻帶著怪責的意味。被他這樣一說,藍水影立即說道:「但他們是我的朋友,而且加上我又有事要來這裡,所以我才……」

姓馬的男人擺著一副嘆息的神情,似是告訴藍水影她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一般,道:「哎唷……我說水影,雖然你們藍家是主要參與者,但也不可以這樣帶朋友進來,這不太好呢!就算妳要對人好,但也應該分場合才是。」

「啊……他倒是懂得找位置攻擊,竟然扯到藍家的身上。」易龍牙雖然不是一眼就看出姓馬的虛實,但僅是聽了他兩句話,就知他是在抓著藍水影的柔弱這弱點來造文章。

「這個不是的……」藍水影的本質是一個很柔弱的女子,縱使是有處理事務的天賦,也有優良的後天的培養,但這個本質她轉不過來。一被姓馬的男子瞪著說話,藍水影一時間也語塞起來。

「我說水影……」姓馬的男人還要追擊下去。

一直沒有出聲的孫明玉忽然擋在藍水影的身前,微笑道:「這位馬先生,不好意思呢!這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求水影帶我們進來的,你也說她是好人,自然是拒絕不了我們,所以她才沒辦法不帶我們進來。」

「妳是誰?不知道插嘴是很失禮的事嗎?」姓馬的男人直盯著孫明玉說著。

「馬先生,你真懂得說笑,如果有人公然在談論自己,而自己不插口發表一下意見,這才叫失禮呢!我總不好要那人自說自話,這樣看上去就似是有人單方面欺壓他人。」孫明玉微笑的回著話。

姓馬的男人先是一呆,想不到眼前的女生除了漂亮之外,詞鋒倒是銳利得很,而且在氣勢上也沒有輸給自己分毫,讓他不禁小心起孫明玉,於是向旁邊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使了一下眼色。

就在灰色西裝男人有所行動,向前踏了一步後,「哈啾」一聲,本來在眾人後方的易龍牙卻越過了藍水影和孫明玉,走至姓馬的男人旁邊,突兀地擋在灰色西裝男人前面,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道:「哈啾……不好意思呢!這裡的風好像沒有那麼大,你們繼續說,不用理會我。」

「唔?這些人……」眼看著易龍牙和孫明玉先後地護著藍水影,姓馬的男人倒是留心起他們和其他人。眼力不弱的他,自然發覺到不論是孫明玉還是沒有出聲的姬月華她們,都有一種極為出色的氣勢。

「原來如此,原來水影會擅自帶人進來是你們要求的。」

對於姓馬的男人暗帶怪責的話,孫明玉仍是微笑道:「是呢!年輕人就總愛熱鬧些。我們知道水影要來蘋果樂園工作,怕她一個女生會被人欺負,又想來見識一下,所以才拜託水影讓我們跟來的。而且帶朋友來一下,也應該不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行,相信馬先生應該也有帶過朋友來這裡參觀吧!」

「這……」姓馬的男人眉頭一皺,然後又鬆了下來,笑道:「當然,帶朋友來當然不是壞事,只是我認為這裡還未正式開放,想提醒一下水影不應該常帶朋友來玩的。」

「哈啾……對不起呢!我們是第一次來,我想我們離『常常』二字還有一段距離。真好,我們還可以多來幾次……哈啾……不過這裡的風真大,對我這種有傳染性疾病的人真是受罪……哈啾!」易龍牙裝作一副無心的樣子插口說道,還一面說、一面打著噴嚏。

「嘖!」姓馬的男人當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心中輕嘖一聲,嘴上卻笑說:「嗯,就這樣吧!那我也不阻止你們了,你們好好地在這裡玩,我還有些事要做。水影,再見了。」

「嗯,馬叔叔,再見了。」聽到他肯離去,藍水影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這個姓馬的男人,要不是為了基本禮儀和商場的正面形象,她著實不想和他說話。

看著姓馬的男人走開,藍水影呼了一口氣說道:「明玉、學弟,真是謝了。」

「不用客氣,那個男人是誰來的?感覺上很討厭。」孫明玉搖頭說道。要應付剛才姓馬的男子,她還不致於認為是件辛苦的事。

「玉姐,進房才說吧!這裡不適合說話,而且小易的情況也不是很好。」凌素清忽然說道。

眾人被她一提,才發覺到易龍牙的樣子是很不妥,身子不時打著冷顫。

菲娜問道:「龍牙,你怎會這樣?剛才還好端端的。」

「這個嘛……好像剛剛吹了太多海風……」易龍牙訕笑的說著。

「你喔……知道自己有病就不要呆呆地吹風,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孫明玉白了他一眼後,沒好氣的說道:「我們進房才說。」

「對不起啦!我下次會小心的。哈……哈……哈啾!」他本來想訕笑兩聲,但最終卻變成打噴嚏。

「笨,不准有下次!」不要說孫明玉和倉島她們,就連藍水影也受不了他的蠢話,與她們異口同聲的說道。

 第八集 第一章 樂園中人
眾人走進了酒店之後,因為沒有工作人員帶領,他們就直接搭上電梯去找房間。不消多說,在這個沒有外來客人的時間,又是藍水影親自帶人來,易龍牙他們住進了極為高級的十人豪華大房間。

「哇!很大的彈簧床喔!」

不要說房中有三個衛浴設備,單是看那十張床的大小以及房間的高雅設計,也大約猜得出正常時間來入住這種房間會是多麼花錢的事。

甫一進房看到了大床,姬月華和莉莎已經是忍不住整個人撲到了床上,吃驚的感嘆著。其他人雖是沒有她們的反應激烈,但也各自找了張床坐上或躺下,親身試試感覺。

「你們喜歡就好,但要說清楚,這種床褥很貴的,你們不要弄壞才好。」看著他們的反應,藍水影提醒著他們,以求保險。

「嘻,知道了。」姬月華和莉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停止了動作後,姬月華盤膝坐在床上問道:「對了,水影,剛才那個男人是怎麼一回事,妳快說出來嘛!」

藍水影和莉迪亞坐在一張床的床緣上,藍水影說道:「那個男人喚作馬忠時,是和我們藍家有對頭立場的商人,平時在公開宴會時,總會來找我麻煩。」

「馬忠時,好像聽清風提起過,是什麼新一輩成功商人中說話最尖銳的人……像學姐這類人遇上他,在說話交鋒上還真是只有被宰的份兒。」易龍牙想著間,身子早就縮至綿被之中。

「耶?看樣子他還真是非常討厭,竟然這樣欺負女生。」姬月華不滿的說道。

「他還好啦,商場上沒有什麼男女之分,要分的只有手段、能力和身分。他說話雖然討厭,但總是個較正直的商人,比起那些笑裡藏刀的老狐狸,他還算好了。」藍水影無奈地說著,從她能客觀為一個討厭的人辯護著,可見她在商場上實在是有太深切的體會。

「商場的事還真是複雜……對了,剛才妳怎麼不說出我們的身分,說了出來,那樣不就可以避免他說那些討厭的話。」倉島說道。

「這個……真是對不起,雖然這次的確是收到了情報,但這也只是我的個人情報,我自己的情報網是新組成不久,可能會有什麼地方出錯……」

藍水影說到此處,菲娜已經接下去說道:「一旦公開了我們的身分之後,要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水影妳就會很麻煩,是這樣吧?」

「嗯,就是這樣。你們剛才也見識到,馬忠時隨時會找時機攻擊我,還會順勢扯出整個藍家,不單是他,還有其他人也會抓著這點而大作文章,這個最壞的情況我想儘量避免,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你們現在是以我朋友的身分來這裡參觀。」

「嗯,我明白了。」孫明玉微笑的說道,對於藍水影的請求,他們自然是不會拒絕。

「那真是多謝了,現在才六時正,我想應該還有時間休息的,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

「水影,我不想休息呢,妳可以帶我參觀一下這裡嗎?」姬月華跳下了床問道。

「當然可以,如果不介意是我當導遊的話。」藍水影笑著說道。

莉莎也跟著下了床舉手說道:「才不介意,我也要去參觀呢!」

「我也想呢!」倉島也想參觀一下蘋果樂園。

「既然是這樣,那不如大家都去參觀吧!」菲娜提議說道。

「喔!贊成!」

「是呢,反正我們又不想休息,贊成。」

就在其他人也贊成著時,孫明玉忽然道:「不行,龍牙現在很不舒服,要留下一個人照顧他呢!」

被孫明玉這樣一提,眾人才記起一直沒有作聲的易龍牙現在是有病在身,而且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姬月華點頭說道:「對喔,我們這裡還有一個又笨又可憐的病人,不能丟下他呢!」

雖然是不舒服,但不是重病的易龍牙聽著她們的說話,隨即坐起身說道:「喂喂,月華,病人之前不用多加又笨又可憐來形容我吧,妳們自己去玩……哈啾……我只是感冒罷了,不礙事的。妳們不在這裡吵著,我還可以睡得好些……哈啾!」

「你真的沒問題?」菲娜皺眉問著。

「沒……哈啾!沒問題啦,妳們不用擔心我……哈啾……放心去玩吧,我這幾天也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睡一覺就沒事的。」

「那……」眾女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孫明玉才說道:「那好吧,你自己要好好休息,我們會很快回來的。」

「嗯,如果夜風真是來襲的話,我也會很快趕去幫忙。」

看易龍牙還算精神的樣子,眾女才安然地退出了房間,剩下他一個人在房中。

「哈啾!還是睡覺好了,這幾日我真是沒有一日有好好地睡一覺……」易龍牙重新躺回床上,閉起雙眼低吟著。

「哈啾……」一分鐘後,安然地躺在床上的他打了一個噴嚏。

「哈啾……」兩分鐘後,他又再次打了個噴嚏。

「哈啾……」四分鐘後,他才一側身就打了個噴嚏。

「哈啾……」八分鐘後,當他在床上滾動時,又打了個噴嚏。

「哈、哈啾……」半個小時後,他已經是坐在床上,右手食指和姆指分別按著頭部的太陽穴,懊惱的自言著:「很睏呀……忽然靜了下來,我反而睡不著,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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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呆坐在床上,為著自己失眠而煩惱時,忽然又打了個噴嚏出來。他伸手從放在床頭的面紙盒處取了張面紙出來後,擦了一下鼻水,自言著:「有病在身的感覺真是不舒服……不過,說起來,這個遊樂場也好像有種不舒服感覺……算了,該是錯覺罷了。我這樣子不是往事造成,就是感冒造成,還是好好地睡一覺才對,哈啾!」

儘量伸展著四肢躺回床上,易龍牙雖然想睡,但卻沒有閉上眼睛,直勾勾望著天花板,自言道:「也過了很久呢,遊樂場還是令我那麼不舒服,每次來總不能安靜的玩,五十多年前是這樣,十八、九年前也是,就連現在也是,每次來遊樂場就總是有事,如果今次學姐是收錯了情報,那我今次來這裡就真是冤枉了……嗯嗯……回去後還是送她一份大禮物好了,免得又要我再來這種讓人不舒服的地方……」

易龍牙發出沒有意義的聲音,腦中不禁想著往昔發生在遊樂場的事。

呆想了近半小時,他忽然一陣心煩,坐起了身,心想著:「出去走一圈可能會好些……希望這樣不會令心情更壞吧!」

他心中下了決定後,雙手稍微用力拍著自己的臉頰,又踢開了棉被跳下床,自言道:「嘿嘿,若是待會遇上玉姐她們,肯定會被她們強行拉回來休息呢!」

想到她們那種沒自己辦法,可愛又著急的表情,他的心不禁溫暖起來,想著:「我還是喜歡被人管著的感覺呢!」

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當他離開酒店後,站在大門前,一陣風吹了過來。一月還是屬於冬天,而且已是入夜,風自然是異常的凜冽寒冷。

受過了這陣冷風,他的身子不禁打了個冷顫,自言著:「真糟糕,忘了帶外套出來……算了,被吹一下應該不礙事的,要上去取太麻煩了,哈啾!」

他懶得回去取外套,左手搭著右肩,右手則是抓著一張紙巾擦著鼻子,就這樣子開始他的參觀行程。

沒有地圖在手,頭腦也有點昏頭轉向,也不願多想,他就決定往那座蘋果塔去看看。蘋果塔既然是這樂園的主要建築物,當然是有一看的價值,他是這樣的想著。

「哈啾!早知道我就找一輛車來開好了,這麼冷還走什麼路……不過,像我現在這種情況,開車也很危險。」

他自己也不知行了多久,只知當自己穿過了一道高十多米的拱門後,就看見附近的景物再不是單調的樹木,而是各式各樣的機動遊戲。 

「哈啾!總算來到了中心區,還差點兒就到蘋果塔了。」他在想著時,腳步也不停下來,還是繼續的走著。

再行了一段時間,穿過了、看過了不知多少機動遊戲或者普通遊戲,最後終於抵達他想到的地方──蘋果塔。

「嗄!哈啾!」不過,當他來到蘋果塔前,他的情況卻是不甚樂觀。

當他來到蘋果塔時,第一時間感到的不是成功感,而是一種熟悉的危機和煩悶感覺,這些感覺讓他極為不舒服,不舒服得要他坐在地上,背靠著附近用以控制排隊隊伍的鐵欄喘息著。

「哈啾……這種感覺還真是不舒服……嗄……是我的感冒還是往事造成?」他在想著時,並沒有察覺自己身上已經滲透出一身冷汗。寒風吹過,雖然會讓他打冷顫,但他本人卻是渾然未覺般。

「咦……你……喔!易君,你怎會在這裡的?你滲了很多冷汗!」

他聽到那道熟悉人聲而回過神時,就看到倉島用一副吃驚擔憂的樣子望著自己,還不斷用衣袖擦著自己的臉龐。

「哈啾!雪櫻……妳怎會在這裡的……哈、哈啾!好、好、好冷!」回過神後,他第一時間就是感覺到身體極為冰冷,那種冷就像是穿了一件冰衣走進冰窖之中,彷彿自己的皮膚已經結了冰一般。

「怎會在這裡?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不是在酒店裡睡覺的嗎?怎會跑來這裡的?」倉島一面擦著他的冷汗,一面帶著微怒的說道。

「沒、沒有啦……哈啾……在酒店那裡我睡不著,就想出來找妳們,順道參觀一下罷了,哈哈。」

「你……你還笑,你的身子現在好冷呀!」

倉島這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別,衣袖擦完他的臉龐和手臂等地方之後,把他的頭擁進自己胸懷之中,擦著他已經被冷汗沾得濕透的背脊。

「好舒服,雪櫻,妳的胸脯好暖好舒服呢!」易龍牙被擁進倉島的懷中,幸福的說著。

「易君,你還說這些話,先顧一下自己的身體再說吧!」倉島雖然已經紅著臉,但仍是沒有放開手,繼續擦著他的背脊。

當擦完背後,她又伸手脫去了自己的絨毛外套,披在他冰冷的身子上,道:「你先披著,我現在去叫玉姐。不,不可以留你在這裡,我背你去找玉姐她們。」

做事一向都是認真謹慎的倉島,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裡,轉過身單膝跪下,道:「易君,靠上來。」

看著她那緊張的情態,易龍牙不知怎地忽然輕笑一聲,站起身把那件絨毛外套披回她的身上,說道:「這不行,現在很冷的,妳沒有了它,會很容易受冷喔,哈啾。」

「易君,你不要說笑了,現在你的情況……呃?」

倉島回頭說著時,易龍牙雙手抓著她柔軟的肩膀,把她整個人拉起,苦笑道:「不行,如果妳病了的話,我會很心痛的,而且我一個大男人讓女性背著,是件很丟臉的事喔,哈啾!」

「現在怎可說丟不丟臉!」倉島著急的說道。

易龍牙與她們相處了這麼久,也總算明白她們的個性;反之,天生處事細心的她們,又怎會不明白他的個性,此時她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若是平時,不,甚至現在,即使她要他背著百斤東西走路,他可以只皺眉頭,但會勉力去做,不過要他被女生背著走,卻是件比登天還要難的事。

「不行啦,一個大男人在還可以走的情況下,卻被女性背著走,這樣很不妥、很丟臉的,我現在還可以走。」易龍牙搖頭而認真地說道,即使自己不能行走而被女性背著走,他已經覺得非常丟臉,更何況現在他還可以行走,要說服他,基本上是沒有可能。

「你、你……好固執,平時要你去洗浴室、幫忙打掃,就不見你會這麼大男人!」倉島被他的認真語氣氣得哭笑不得,急聲地罵著,他的身子其實已經不斷地打冷顫,但他偏又充著一副無事的樣子。

「不可能!男人總是要有些原則,幫到妳們還可以說得過去,幫不到的話,我才不要幹那些事。」易龍牙打了個噴嚏後,又說道:「好了,妳該不會是想和我在這裡說下去吧,哈啾!」

雖然是很有大男人的想法,但事實上他也感覺好冷,再這樣說下去,絕非他所願意。

「你……好了,玉姐她們在那邊,快跟我來,待會玉姐要罵人時,就要你知錯。」倉島沒他辦法,最後只好一手拉著他,向孫明玉她們的方向走去。

易龍牙本來還暗自慶幸發現自己的人是一向被他照顧的倉島,如果換作其他人也就算了,要是一遇上了孫明玉、姬月華或者莉莎見著自己這等的情況,肯定會強行背起自己。要說服她們,比說服倉島更是難事,不過,這種慶幸也很快被倉島的話所打破。

一想到自己的情況被孫明玉看到,易龍牙打從心底的寒起來。若說剛才是皮膚像結了冰,那現在的寒冷就是透徹骨髓,寒入心扉。孫明玉甚少發怒,但她一旦發怒時的可怕,他絕不敢想像。

「雪櫻,不要!快……哈啾!快回去,現在我們不能見玉姐的,我會被罵死的!」

「不行!這是你自找的,而且不給玉姐知道不行!」倉島回頭皺眉道。

「不行啦,不可以讓……糟了!」

就在他未曾發力拉停倉島時,倉島已經衝著前方不遠的人影喊道:「玉姐!」

「今次死定了!」易龍牙心中絕望的叫道。

「雪櫻,找到妳那髮夾沒有……咦?那位是……龍牙!」

當孫明玉她們看清了跟在倉島身後的人是誰後,幾乎是不信自己的眼睛,茫然地面面相覷。

過了近一分鐘後,蘋果塔處旋即傳來多道女性的怒罵聲以及一道男聲。

「蠢材!笨蛋!你自己是什麼情況,竟然還跑出來又流汗又吹風!」

「對不起!是啦,所以我就說知錯了!」

「知道什麼錯,知道了不改還不是一樣!你的外套呢?」

「外、外套……這個……對不起、對不起!」

「你……該不會是……你竟然連外套也不帶出來!」

「對不起!我只是不小心忘記了,對不起!」

「你這個笨牙,現在還是冬天耶,怎可以穿得這麼簡單出來!」

「對不起!但平時我也是這樣穿的,應……應該不會有問題……哈……哈啾!」

「感冒肯定嚴重了!」

「對不起嘛……哈啾!」

「各位,今晚夜風應該不會來的,要罵、要教訓這個笨人,等回去酒店才作,我們有的是時間!」

一聲拍手聲後,其他女聲均說道:「是的,回去才教訓他,這個笨人就是喜歡亂來!」

在那之後,多道女聲還是又叫又罵,而男聲的說話內容仍然變化很少,只是不斷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敢了!拜託,我真是知錯了,以後不敢了,妳們就不要再罵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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