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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連載中)

「圓形,等一下……是這個嗎?」

「這個……也不對,我要的是哈蜜瓜味喔,搞錯了耶!」

「誰曉得你要哈蜜瓜味……是這個吧,白色又是圓形還有哈蜜瓜味。」

當易龍牙認定手上的糖果包,是小男孩想要的「真命天子」時,小男孩卻皺眉道:「不是啦,雖然味道是一樣,但這一包沒玩具送耶!大哥哥,你很笨!」

「呃!你媽的小畜生!」

小男孩沒有極端惡意的批評,卻惹怒了一直容忍他的易龍牙,一手揪著他的後領,在他未喊叫前,強笑而沉聲道:「你隻小畜生,究竟是吃色素還是吃玩具,有色素給你吃的話,就給我差不多一點!」

嫌東嫌西倒不是問題,易龍牙再討厭小孩也有大人的自覺和修養,只是最致命的還是小男孩的最後一句,求人卻一點也沒求人應有的樣子。

「對、對不起!」

終究是小孩子敏感,易龍牙稍微外放殺氣,他立時打了個突兀,牙關打顫的道歉起來,在他眼中易龍牙彷彿是會吃人一般的怪獸。

「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事,那世界還要什麼警察,現在真是想一口咬掉你,嘿哈哈哈,我要咬掉你喔!」

看著小男孩的驚恐表情,易龍牙還真是把這些日子積下的怨怒給迫出來宣洩,不單止威嚇語氣和言詞,還在小男孩耳邊發出惡鬼般的笑聲,充分把語言暴力發揮到極致。

「不要、不要呀!」受不了易龍牙的威嚇,小男孩可管不了那麼多,死命地掙開了易龍牙的束縛,「哇哇」兩聲轉身跑離了易龍牙的視線範圍。

「哼,小畜生,逃跑的姿勢滿正確的。」

本來就沒想過對他怎樣,純粹是嚇唬他宣洩一下,當看著小男孩逃亡的樣子,易龍牙倒是無悲無樂地評論著,只是才不過評完,忽然心中一動,未及回頭已聽見姬月華的聲音。

「龍牙,你很差勁,欺負小孩子。」

「什麼!」

聞言後,易龍牙立時轉身,果不其然,孫明玉和姬月華都是以不屑的樣子看他,就算知他再怎樣厭惡小孩子,不過她們還是首次看到易龍牙這壞心的一面,現在想想,平時他對希琳還真是好太多了。

「妳、妳們怎麼這樣看我,我沒做過什麼啦,哇哈哈……」

「還笑!」對於他的假笑,孫明玉毫不客氣搗破,哭笑不得的罵道:「你可是個大人來的,怎麼欺負個小孩子!」

「不是啦,是那個死小孩欺負我!」現在的易龍牙不管有理沒理,都要給抗爭到底……事實上,他也不覺得自己完全是說謊。

「還狡辯,喝!」姬月華嬌喝間,劈了一記手刀下來,直砍中易龍牙的眉心。

而孫明玉則是一副擔憂他的樣子,搖頭嘆道:「沒禮貌可不行,看來回家時要給你多補習禮儀,待會要是見到那小男孩,可要好好的跟人道歉。」

「道歉……跟那隻小畜生?唯獨這個不行,除非是犯了什麼天大錯事,否則我才不要跟小孩子道歉!」

如果說易龍牙很多方面都成熟,那對待小孩子時就肯定不是,很認真的否定。

看著他異常堅持的樣子,兩女相視一眼,均是突兀的想著:「古怪原則還是小孩子的不服氣?」

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也好,都證明要他向小孩子道歉是不可能的。

「……你說他在哪?」

此時,三人耳邊傳來了一陣急遽的腳步聲,正好吸引了陷入一陣沉默的三人的注意力。

只聽第一句話後,便有人接口道:「就是那裡,你要幫我對付他,爸爸!」

「啊,是那隻小畜生的聲音!」

「當然,敢欺負我兒子,不就踩到我白義堂的頭上,我要拿他來血祭!」

「血祭!」

隨著一把聽起來滿蒼老,但又肅殺非常的男音乍落後,便是一群人在疾呼血祭二字,聽得三人均心道不妙。

「有沒有搞錯,為了小孩子就隨隨便便響堂口,還喊打喊殺,一個爛幫。」

易龍牙聽到他們居然報出自己的堂口,雖然是說得很自然,但正因如此,他才覺得好笑……和頭痛。

「還說什麼傻話,你該不會想在這裡跟他們打?」

看著易龍牙的樣子,孫明玉皺眉低罵他惹了個麻煩;至於姬月華則是沒多想,便悄然運轉起內勁。

只不過易龍牙卻沒讓她表演出來,雙手各把二女的手提包塞回其主手上後,即抓住二女的手腕,轉頭就跑,道:「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卑劣,嫌人家地方太過乾淨要破壞一下,要幹……要打也等逃出去再說。」

「嘖,要不是玉姐她們在,真想幹掉那隻小畜生!」他心底下悲呼著他的真實「宏願」。

「他在逃走,快追!」

「拿他來血祭!」

除卻自己等人外,突然響起了急亂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什麼事,而當他們來到原入口處時,卻只看得一條黑影掠到另一邊,自然,追擊由此展開。

「喔!龍牙,你惹麻煩了。」

平時都是自己給易龍牙惹麻煩,勞煩他來善後,如今有機會,姬月華倒是半帶輕鬆的開起了玩笑。

「不要給我那麼高興,現在快找後門吧!」

對於她的打趣,易龍牙一點也沒想笑的意思,已經放開了兩女的手,他們的行動倒是快速,可以一面避過閉路電視的偵察一面逃跑,要是避不了便由孫明玉用念術弄壞,這算是工作關係,熟能生巧。

「你們不用吵嘴,呃!」

兩人在鬧,孫明玉卻白了他們一眼的問著,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只是他們在通往逃跑路線之前,一旁架子間的隙縫中,竟鑽出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

「咦,這是什麼黑影……哇呃!」

男子也不過是剛鑽出來,視力未適應,孫明玉已舉手擋住了他的視線,而隨後的易龍牙只出一拳,就把他轟回隙縫間暈死過去。

跑動中的姬月華見著隙縫內的慘況,不由得嘆道:「真慘。」

「老橫、老橫,你怎麼了?沒事應我一聲……可惡,老橫那邊出了事,那個渾小子殺了老橫!」

當瘦削男子給打得暈死過去後,他的對講機卻傳來了讓三人苦笑的話,氣得易龍牙恨恨說道:「不要隨便把人殺掉!被害妄想症!」

「龍牙,你當了殺人犯喔!」姬月華打趣的說。

「吵死了!」易龍牙哭笑不得的道。

「月華,這時候就不要開玩笑!」孫明玉沒好氣的罵道。

現在由易龍牙帶頭,而後面則是跟著兩女,當他們在前跑了一下子後,忽然間周遭的腳步聲變得更大更頻密,大概是白義堂的人抄了什麼近路。

正好,他們是走及一個「T」字路口,只有選左或選右兩條路。

一見及如此路線,姬月華即道:「糟糕,要追上來了,龍牙,前面往左轉!」

她的呼聲不高不低,剛好是三人聽得到的音量,就算再怎樣鬧,她也沒傻得曝露自己等人的行蹤。

而一聽到姬月華的指示,易龍牙倒是十足信任她,二話不說就轉到左邊,爾後才問道:「月華,妳為什麼知道走這面是後門?」

「猜的!」

「有……不是嘛,妳用猜?但妳剛才好肯定說轉左!」

「因為我是女生嘛,直覺很準的!」

「有夠見鬼的直覺!」易龍牙心中罵了一聲,腳步卻是停了下來,道:「嘖!」

「龍牙,為什麼停下來?」孫明玉看著他停下,不禁問了出來。

「沒有什麼,月華,逃出去的話,妳一定要買六合彩,妳一生的惡運已經用光了。」

讓了一些空位作回應,他身後的二女可是清楚看到一大面牆壁擋在前面,姬月華的直覺帶他們進了死胡同。

「猜錯了,那現在怎麼辦好?」

一臉懊悔失望,姬月華雖是這樣問,但看她雙手握拳,身子轉後的戰鬥樣子,也大概知她想作什麼,而偏偏不單腳步聲大起來,連人聲也能傳來。

「那邊好像不妥!他跑到那邊!」

「可惡!一定要抓下他以慰老橫在天之靈!」

聽著如此叫囂,易龍牙嘴角高揚,獰笑道:「還有怎麼辦,只有直接把他們幹……咦?」

就在易龍牙想轉頭之時,孫明玉卻一手拉著姬月華的耳朵,好氣又好笑的道:「你兩個傻瓜不要再氣我!爆!」

另一手打了一個響指,孫明玉即席給弄了個高溫爆裂,硬生生把牆壁炸開,急道:「現在有路逃了!」

只見牆壁之後,竟是一條樓梯,大概是多條逃生通道中的其中一條,而看著突然「變」出來的路,易龍牙和姬月華是讚嘆的道:「喔喔喔!玉姐,妳很厲害!」

也想不到她會這樣直接,對於孫明玉的果斷力和決斷,二人可是同聲讚賞,當然是一邊跑一邊讚。

「真正厲害等回家才讓你們嚐,現在還是快給我逃走!」

孫明玉含怒的微笑現在二人眼前,看來是不滿於剛才二人邊逃邊說傻話。

「糟……透了!」

比起給白義堂的人找到,惹孫明玉不快是更為糟糕的事。

當然,有樓梯直接走出商場是等同一條捷徑,直到三人離開樓梯間,已經走出了杜加商場,更巧的是逃生通道的出口是正對著商場外的停車場,省了他們找回櫻花的時間。

沒有再多的話,三人把出口的門弄壞後,就往櫻花的方向奔去,開車門、上車、插車鑰匙再來發動引擎和踏油門,均作到一氣呵成,務求以最快速度離開杜加商場。

「吱……」

「唔,妳們有聽到什麼怪聲嗎?」

上了車終於能好好休息,不過身為司機的易龍牙卻在開車不久後便聽到一些怪聲。

「呼……沒有什麼怪聲,真是可惡,本來好好的採購,竟然變成短途賽跑,唉!」姬月華嘆道。

「我也聽不到怪聲……倒是龍牙你,我看你以後還會不會欺負小孩子……」

孫明玉搖頭說完後,頓了頓,本想趁機對易龍牙說教一下,讓他不再欺負小孩子,殊不知只說到小孩子三字,易龍牙已經獰笑起來,惡聲道:「當然不會,俗語講得好,經一事長一智,以後有什麼不爽,我會直接把他們打暈,一了百了!」

聽完,兩女只知道他對小孩子的厭惡更深……

不過給孫明玉提起小孩子,那一聲怪聲易龍牙已忘了,腦海中只想到各種「一了百了」的方法,直到晚上他才記起甚至知道怪聲是怎麼一回事……

那一聲「吱」其實是櫻花在高速行駛時,不知碰撞到什麼硬物弄成的,而結果就是櫻花的車身底緣給弄出了一條搶眼的銀線。

至於這結果的發現人,不是孫明玉,也不是姬月華更不是易龍牙本人,而是雪櫻當晚檢查櫻花時發現到的,這可想而知……易龍牙下場有多糟糕。

「玉姐,救命!」

「龍君!你要命的就不要逃!」
第八章 ~雪櫻的不滿~
新曆九十三年,四月七日

早餐時間已過,而大部份的住客也是逗留於客廳,至於素來賴床已經聞名於家中的易龍牙,今早倒是準時的被叫起床,現在亦同是留在客廳。

如果問莉莎,為什麼他今天會肯合作的起床,又絕不彆扭和反抗,那莉莎一定會很高興的笑答:「當然啦,笨牙昨天去葉美弄傷了櫻花,今天又是雪櫻叫他,除非他想身上多一點刀傷裝飾,不然他敢不起床,嘻!」

原因就是這樣子,所以易龍牙今天可不敢再多得罪雪櫻,刀鋒加身都屬其次,最怕的還是她會冷眼相待。

「哇,希琳這條項鏈真好看,妳真是有眼光,雪櫻妳說是不是?」

一行人吃完早餐,自是在客廳各作各的事,莉莎拉了想看書的菲娜和森流繪打電動,姬月華則是給凌素清抓住下象棋,席悠悠有空閒作旁觀者,至於剩下來的人,便坐在四方桌周遭觀賞著,觀賞昨天一起上街的兩母女的戰利品,當中可包括易龍牙和雪櫻。

孫明玉、席紫苑還有拉彌加一臉好笑再加一點詭異,看著故作興奮愉快的易龍牙,只見他隨手取過希琳昨天買來的項鏈,便「很著痕跡」的找上雪櫻。

「嗯,希琳這條項鏈很漂亮。」

回答是有,不過雪櫻卻只瞟望了易龍牙一眼,裝模作樣地狠哼一聲,讓後者打了個哈哈,才衝希琳讚揚著,還摸著她的小腦袋高興地說著。

而茫然不知二人的關係已糟糕起來,被人讚揚,更是被少有開口讚她的易龍牙讚著,希琳連忙從桌上再抓過一條粉紅色的長裙,興沖沖的道:「大哥哥、雪櫻姐姐,這裙子怎麼樣!」

主動找他品評,易龍牙可高興起來,感動的想著:「希琳,今天的妳真是可愛到極點,我以前那樣對妳,真是感到抱歉!」

他接過裙子,一副討好獻媚的樣子,道:「啊,這條裙子真是設計前衛又帶點後浪漫主義的風格,色彩雖然單一不過卻隱含古典式的獨特,真是充滿了驚奇的深層意思,就好像一片藍天下見到章魚,才知曉原來自己身在海洋之中,真是一條好裙子,雪櫻,妳說是不是喔?」

不知所謂,這是眾女聽完他的話後給他的四字成語亦是評價。

希琳有聽沒有懂,很正常的皺眉道:「大哥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龍君,你不適合品評時裝!」

對於他用話來讓希琳困惱,雪櫻也受不了,偷偷別過臉,在易龍牙耳邊吐出了不滿的話語,又以笑臉對著希琳,道:「這條裙子很漂亮、很可愛,希琳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唔嗯,是啊,希琳穿起它一定很好看,可以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美啊!哈哈!」才管不了他的讚美成語是用來對成年女子,附和雪櫻最重要,易龍牙打哈哈的讚道。

而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希琳雙眼似會發亮的道:「真的,那我即刻穿上它給你們看,媽媽、玉姐姐,妳們來幫我!」

她扯了一旁半看戲半看戰利品的孫明玉和拉彌加,望著她那可愛臉龐,兩女倒是沒反對過什麼,拉彌加笑說:「是,我和明玉幫妳穿衣服。」

語畢,希琳已迫不及待的拉住二女上樓,而在她看不到的情況下,兩名成年女子回頭看了易龍牙一眼,一個是好笑,另一個是好氣又好笑。

直確定了三人上樓後,雪櫻已經是很不滿的道:「龍君,拜託,你說什麼瘋話,前面的還可以,為什麼後來要扯到章魚身上!」

總算不用忍耐,雪櫻把手按在刀柄上,惡聲地說著,如果換作平時,這種事低罵一聲她可以作罷,但今天傷車之恨猶在,她現下有不少砍人的念頭,可以說……

要是昨天傷車的人不是易龍牙,而是不相干的外人,那麼那人就算不用躺醫院等康復,也要他去跌打館治療骨折什麼的。

「我也不知道啦,忽然想到章魚的紅色跟那條裙子的粉紅色有點相似,一時口快就說了出來。」易龍牙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是很無奈。

但有聽他的話的人,不管雪櫻還是凌素清諸女,均露出一臉訝相,心想道:「這是什麼聯想力?為什麼章魚的詭異紅色會跟可愛的粉紅色搭上同等關係?」

然而在想著的同時,電動可仍是繼續打著,想得過份集中,未能及時用遙控掌握狀況,森流繪即脫口道:「糟糕,撞車了!」

「什麼!」

不用懷疑,森流繪和莉莎還有菲娜打著的電動,是賽車遊戲,新增有撞車功能的那類型。

「繪姐,不能說!」

莉莎和菲娜同時說著,不過已出口的話,就算森流繪再快速掩嘴也是沒用,聽到撞車,雪櫻眼皮不自然的跳動了一下,但也算強忍住怒氣,這讓剛提起一顆心的易龍牙暗呼一口濁氣,更不忘惡狠狠瞪了森流繪一眼。

而意識到自己的「罪惡」,森流繪也滿不好意思的,合掌胸前作著道歉的手勢,只是易龍牙看她道歉的意思卻少得很。

然而,森流繪是無意找他麻煩,但另一邊卻又有事發生,只聽見客廳在沉默之際,席悠悠忽然說道:「月華,妳的『車』被吃掉了。」

象棋有多少棋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象棋之中有四只名為「車」(音:居)的棋子,偏偏席悠悠不是以正確發音說著,反是以車字的發音說著,可想而知,雪櫻的痛和易龍牙的忌,是又一次被挑起。

完全猜不透席悠悠是不是有意找麻煩,但可以肯定,凌素清和姬月華即使掩著她的嘴,也是改變不了出口之話的事實,若說剛才的沉默是沉重,那現在的沉默是加入了冷風的沉重,又冷又重。

易龍牙悲憤交加的回頭瞪著席悠悠,然而席悠悠卻是有意無意似的看著一旁,避開了他的視線,殺人視線對她可起不了作用。

「風鈴草,玩笑開得太大了。」

妹妹這樣子,當姐姐的總要有些責怪,說到底都是她教育失敗,心中沒好氣的嘆了一聲,便想率先說話帶動氣氛,略盡棉力解困,誰知,此時正好傳來了葵花居的獨特門鈴聲,一陣「砰砰砰」似爆炸般的異音響起。

「客人?我去應門吧!」

孫明玉不在現場,席紫苑倒是接起了她的任務,看遍整個家,能保證不亂來作怪的應門人,席紫苑倒是適合。

有了門鈴聲為輔,易龍牙倒是能訕訕的笑說:「嘿哈……雪櫻,妳就不要再氣吧,只是劃花了一條線,去車廠烤漆不就行了嗎?當然錢是我出啦!」

說完,他的腳背已給東瀛刀刀鞘的尖端重重壓了一下,直痛得倒抽涼氣。

「笨,那條線又不深,哪用得著去車廠烤漆!用補漆筆補救一下就可以了,等櫻花要送去大修時才一起算帳!」

雖然愛車,有時更會花以萬為單位的銀元來改裝櫻花,只是雪櫻絕不贊成為了一條小傷痕就拿去車廠烤漆,櫻花的車身其實也有不少傷痕,只不過今次算是最嚴重最搶眼的一次罷了。

腳背受到重創,易龍牙倒不敢公然喊叫出來,把痛叫往肚子中吞下,乾笑道:「是這樣子喔,嘿哈……」

「哼!」

就在雪櫻生氣的瞪著他,而他又在乾笑之際,主樓的大門便被推開,而從外邊除卻走進的席紫苑外,她還領著一位男子進來,而難得地,易龍牙對這名男人是多少有點記憶,縱然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龍牙,這客人說是你認識的?」

席紫苑未曾見過羅希特,是剛才大閘外他很努力說自己認識易龍牙,她才會把人領進來,給易龍牙來認人。

「認識……啊,你是卡……卡頓先生?」

上一次要一點時間,今次也需要一點時間,易龍牙總算是頓了一下後,叫出了來人的身份,正是之前曾兩度找葵花居幫忙的羅希特.卡頓。

易龍牙是認出了羅希特,不過羅希特本人倒是片刻才回復過來,原因無他,以往兩次來時,葵花居的客廳都未曾試過有那麼多人。

除了森流繪是認識外,看著現下廳中坐著站著的不知名美女們,還有正退開一旁的應門美女,他是覺得有些適應不來。

「這……嗯……易先生,今次我來,是又有事情要拜託你。」也終究是見識廣的人士,羅希特很快就回復過來,說出了來的目的。

「這個不難猜。」易龍牙心底說了一聲,由第一眼認出羅希特,他就知對方不是會無聊得來串門子的人,再說二人有的交情並不是那麼深。

「嗯,那請過來坐,雪櫻幫忙倒些茶……呃!」

無端有客人來委託,易龍牙當然會請人坐,並慣性地拜託就近的女性去倒茶,誰知,太過自然的習慣下,他忘了雪櫻正氣上心頭,把話說完,他才醒覺不妙……給一雙含怒美目近距離瞪著,想不醒覺才怪。

「……好的。」

比他識大體,雪櫻沒像預料中發火或者悄然發動攻擊,應了一聲,便轉身往飯廳那邊泡茶去了。

「總覺得有些不妥。」看見雪櫻的乖巧,易龍牙倒是不太順心起來。

只是羅希特沒讓他多想,不解道:「易先生,你怎麼了?」

「呃……沒、沒有,請坐!」

基本上會客的位置仍是那張四方桌,只是本應放在上面的「戰利品」,早給姬月華和森流繪收拾完畢,放到一旁。
二人是那種典型的面對面坐法,而其他人雖有放心思於委託,不過卻沒跑過來參一腳,下棋的下棋、打電動的打電動,作著自己的事。

「易先生,你這裡的……人氣還真是旺盛。」

羅希特雖說沒多出神,不過對於美女們仍是有些在意,一臉奇怪的樣子,易龍牙有九成肯定,若他是神州人或者多受神州知識的薰陶,應該會直說這裡陰盛陽衰。

「多麼完美的形容。」

心中苦笑一聲,兩手攤開,易龍牙不置可否的笑道:「這樣也差不多了……卡頓先生,你不是第一次來,客套話免了,我們就直接一點談吧,你的委託是什麼樣的事?」

其實易龍牙管他熟客還是第一次來的生客,直接把委託事說出來才是重點。

「你還是那麼直接,那我也直說,我其實又是為了護衛而來。」

「護衛?」易龍牙略略挑眉,確認似的問著。

「是的,就是護衛。」

看著羅希特很認真的頷首模樣,易龍牙的視線往雙腿瞄了一眼,然後又升回跟羅希特平視的高度,苦笑道:「卡頓先生,你在家族中是不是專管保安一類的工作?」

「你怎麼知道的?」

「沒有什麼,你上兩次來,委託的都是跟護衛保安扯上關係,我不會這樣想才怪……其實這些都是可有可無,究竟……唔!」

易龍牙搖頭苦笑一聲,還想再次把話題導回正軌時,突然有人介入對談當中,「啪」的一聲,手托托盤的雪櫻來到四方桌旁,並把在上的三只茶杯和茶壺放到桌上,而那一聲「啪」正是她把茶杯放到易龍牙面前時所發出的。

雖然雪櫻沒對羅希特有動作,但羅希特看出她是特意如此對待易龍牙,雙眼倒是透露出點到即止的好奇,找上了易龍牙。

不過易龍牙即使接收到他的詢問,想講卻也不知如何講起,更何況他不想講,只能死撐的笑著當接收不了,同時又以可憐兮兮的語氣,低聲道:「雪櫻,拜託妳,現在不要耍我,給玉姐知道我搞壞生意,我會死得很慘耶!」

生著悶氣的雪櫻瞪了他一眼,沒有應他,倒是一臉漠然的坐在他身旁,淡淡道:「你們請繼續,不用管我。」

「喔,搞破壞了、搞破壞了。」

「真少見耶!」

雪櫻明著搞破壞的姿態,除了讓易龍牙感到苦惱外,又造就了眾女的湊熱鬧氣氛,沒離譜得跑去參一腳,但卻是躲在遠處看戲。

「……」

羅希特無語,他不知發生什麼事,所以不敢作聲。

「……」

易龍牙無言,因為知道什麼事,所以更不敢亂來。

「……你們怎麼了,可以繼續談的,龍君,剛才你們談到哪裡?」雪櫻說話,因為她是控制氣氛的核心。

「咳,卡頓先生,你說的護衛委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易龍牙帶點不自然的問著,如坐針氈,這是他現在的感覺,勉強喝了一口茶來鎮定心神,心中直喊:「管不了那麼多。」

「這個……那我就直說,因為最近清杭鎮在伊洛鎮長的提議下,辦了個以油畫為主題的畫展,而很榮幸我們卡頓家族也受到邀請,希望我們把一些收藏的油畫展示出來,而我們亦答應提供三十幅具相當價值的油畫出來作展示品。」

「又是那個女人搞出來?」

他口中的伊洛鎮長,眾人倒不會陌生,不久前的碧鳥事件,她無心但有份推動事件,當然,不陌生不代表完全友好,想到是那個女人,易龍牙有點頭痛。

羅希特頓了一下,續道:「而正因為這樣,如果畫展在港城還好,但因為畫展是在清杭鎮舉行,而有消息指出,有不少人想打這些油畫的主意,所以我想你們幫我把油畫安全運送到清杭鎮。」

「就這樣子?」

「嗯,沒錯,就這樣子。」

「真的是這樣子?」

易龍牙問完,雪櫻倒是插口說著,雖在報復易龍牙,但謹慎如她,是禁不住個性使然,多詢問一次。

「呃……是的。」

首次和雪櫻有「對話」,羅希特窒礙一下子,才肯定的點頭說著,半晌,又在二人思考之際,道:「易先生,請你務必答應。」

就算有調查過易龍牙不是葵花居的掌權人,但羅希特仍是把易龍牙當作葵花居的決策人,老實說,對一個紳士來說,男女平等這檔事是很難存在的。

「如果真是送油畫,這個沒問題,我也相信你不會騙我,只是酬金方面……今次都是屬於卡頓家族的事,你不會太嚴格吧?」

「十萬,一次付清。」

提到重點的委託金,羅希特大概是早定好,沒有多猶豫就說了價碼。

「標準價碼。」

談判的聲量沒有壓低過,凌素清一聽便喃喃自語,但並沒有插口其中,對她來說,這樣會很麻煩。

「卡頓先生,這次可是油畫,容易損壞的貨物,追加三萬。」

易龍牙沒有孫明玉的口才和談判技巧,要說能追加五萬、六萬,甚至十萬,這對他來說,是癡人說夢。

基本上,任何一個人會殺價講價,對對方都不是什麼好事,羅希特也是,他略微露出困擾的神色,半晌才繼續道:「老實說,追加不是不行,但十萬是標準價,如果想再追加……這樣吧,今次是護衛油畫,我出一條關於油畫的問題,如果你答對的話,十三萬可以一次付清,如果答不了的話,就按照原價,怎樣?」

「問答遊戲喔!」莉莎此時停下了電動,關心起這次談判重點。

給羅希特問著,雪櫻是自然地轉頭望向易龍牙,而易龍牙也不過想了一下,便說道:「這倒是有趣……問吧!」

這是場穩賺不賠的遊戲,要玩沒問題,但他是暗讚羅希特竟能想出這種折衷的辦法,明知口才不好就拿規模和道理來用,這倒是對抗殺價的好方法。

「那我問了,今次要運的三十幅畫中,有一幅名叫『墮天使之罪』,這是誰畫的?」

「墮天使之罪?繪姐,妳知道嗎?」姬月華一聽便問起森流繪。

但森流繪卻是不滿地嚷道:「我雖然是墮落天使,但心中仍是聖潔天使,才不想多談墮天使有什麼罪。」

「不是問有什麼罪啦,我是問那幅畫是誰畫的?」

「啊,這樣……應該是墮天使吧!」

「……」

「她們……居然在玩!」對於下棋那邊的無謂對話,易龍牙晃了一下頭就當作聽不到,微呼一口氣,道:「萊高爾.麥馬,還有尤姬.維多利亞。」

「啊!」

當他泰然自若答完後,除卻席悠悠外,諸女倒是出奇起來,知道答案的人是驚奇地望住他,而不知道答案的人,則是看他一眼,再轉望上羅希特。

時間過了數秒,羅希特由愕然轉為好笑,道:「那一小時後,城西門見,十三萬我會著人匯至你們的戶頭。」

他說完後,便站了起來,而席紫苑則是自發性的給他領路。

當大門一關起,莉莎即叫道:「喔!小牙,你很厲害耶!」

「真想不到你會答對!」

「這沒什麼,他好問不問,偏偏問中我認識的畫罷了。」

受到掌聲和喝采,易龍牙得意洋洋的說道,雖然不專攻,但是他對油畫也有一些認識,而且那幅墮天使之罪,在成為別人的收藏品前,他早就仔細看過一次了。

然而,在他自傲的說完後不到半秒,樓梯處傳來了一陣興高采烈的疾呼……

「大哥哥!你看、你看!」

「差點忘了……還有隻小鬼要應付。」

易龍牙仰望天花板嘆道,某程度上,家中的小鬼很讓他虛耗心力。
第九章 ~輕鬆完成~
港城城西門

城門停車場還是老樣子,對這地方,葵花居的人是不會陌生,而易龍牙、雪櫻和凌素清三人,則是今次委託的執行人員,雖說易龍牙能獨力完成,但在雪櫻為了以防萬一,而凌素清則是有興趣的情況下,最終還是他們三人過來。

另外一提,有興趣的可不止凌素清,菲娜要顧及心邃和能量製造;孫明玉則是給菲娜抓著幫忙;至於莉莎和姬月華也在幫忙的同時還要回明港大學上課,忙得想來也來不了。

比他們三人還早來到的羅希特,一見著他們,是微怔一下,他原以為頂多是雪櫻會跟來,卻想不到凌素清也會跟,確切來說,他是想不到膚色略偏蒼白的凌素清亦是一名傭兵。

縱然多出奇,人既然是易龍牙帶來的,羅希特是沒有多拒絕什麼,比起自己,他相信易龍牙更懂得處理戰鬥事務,會有所分寸。

安排三人的出發準備後,羅希特便離開了,而此短途車程亦交給他的秘書來負責,作為家族有意培訓的年輕要員之一,他的時間不會空閒得到哪裡。

三十幅油畫,全數是放到一輛貨車之中,至於隨行的易龍牙三人是乘著另一輛私家車跟上,至於羅希特的家族保鑣,還有另一個傭兵團的人,則是在另外兩輛車上,一後二前的夾住貨車行駛。

因為這陣子,清杭鎮與港城間的道路要修建的關係,短時間內也不能再像以往筆直來往,有些地方需要繞路,是以本來兩、三小時的路程,忽然變得長了起來。

「伊洛,又是與那個女人有關……不知道今次會不會有事?」

尾隨貨車的車尾,亦是葵花居的車輛中,司機是由雪櫻擔當,而乘客則是易龍牙和凌素清,在車程行進間,易龍牙忽然問著。

自然,坐在後排看似閉目冥想中的凌素清是不會理他,至於會理他的雪櫻,則在聞言後橫了他一眼,久久沒有言語,直到易龍牙想再次發言時,才搶先道:「那個女人感覺還好,我想應該沒事的。」

「咦!」 

本來嘛,易龍牙說話的目的,就是不想雪櫻再生悶氣,不過縱然再想,他倒是想不到成果會一蹴而得,她剛才回答時的語氣和表情,可說跟平時沒兩樣。

「不、不要咦!我……我還不是看在接了委託的份上,才不打算這麼快放過你。」

就像是有什麼尷尬要急於解釋,也不管易龍牙的「咦」是出自什麼意思,雪櫻飛快地回答,說話帶點窒礙的道:「團隊出任務時如果有怨氣會有很大影響……今、今次算你幸運。」

易龍牙訝異道:「這麼說……妳終於不氣了嗎?」

「別這麼高興,就說了今次是你的好運,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受不了易龍牙的狂喜視線,雪櫻裝出一副專注駕車的模樣,臉頰微紅的發出警告,只不過易龍牙懶得管她的警告,他又沒開櫻花玩高難度動作的興趣,她不再生氣的話,就萬事大吉。 

「下次不會啦!」

「呼……」

前排的易龍牙很認真的順口說著間,可不曾留意到車後本應是冥想的人,正露出一絲欣慰的淡笑,看樣子,有人打從開始就沒冥想過。

「不是下次不會,而是不會有下次!」

雪櫻輕嗔的說道,欺負小孩子、在人家的超級廣場搞破壞,還要弄損櫻花(這條罪最大),這種事她才不要有下次。

易龍牙笑逐顏開的道:「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咦!」

「小心!」

「呃!」

就在易龍牙爽朗的笑說間,本來看他看得沒好氣的雪櫻,似是被什麼嚇到,美目圓睜,竟倏然地剎車。

雖不像平時飆車的高速,猛然剎車會讓人飛出車外,現在的車速還算是正常,但突然剎車可讓得意中的易龍牙和欣慰中的凌素清驀然往前傾去,然後在快要碰撞到前面的障礙物時,給安全帶一拉,又往後坐回椅上。

「哇……咳……」

突然被這樣一前一後的拉倒,當坐回椅上時,凌素清跟椅背一碰是受了一定的衝擊,輕咳一聲,即張眼道:「雪櫻,有事?」

冰冷的語氣多了一分緊急,但字詞依舊相當稀少,惜言如金。

雪櫻比二人好一點,終歸是握著方向盤的人,早在剎車時雙手已經運力抵住方向盤,沒像二人的「前仆後倒」,一聽見後面傳來的問題,即道:「大概,前面的貨車突然剎車。」

她就是因為看到前面運載油畫的貨車急停,才會緊急剎車,免得撞上其車尾。

「搞什麼鬼?」

比起二女,易龍牙是相當快速的進入狀態,內勁運轉的同時,也抓起了車內的對講機,叫道:「前面有什麼事?」

衝著對講機叫喚後,半秒不到即時有人回話過來,道:「車釘!前面有很多車釘和礫石,我們的車過不了!」

「車釘!」

一聽到車釘,易龍牙已經想到是什麼事了,礫石在野外還好不出奇,但車釘可是人造之物,並不是自然生成。

「來了!」

「前面有不明人士趕來!」

代替易龍牙接下來的話,凌素清和對講機都是說著同一件事──敵襲。

雪櫻循凌素清的視線望去,就見到車後正有一團黑影迫來,同樣地,易龍牙也是看到相同的景況。

看著後面趕來的車群,易龍牙彷彿想到什麼,一手按著額角,苦笑起來。

「嘖!兩位,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忘了問那個卡頓,敵人是有多危險。」

在家中,他為了雪櫻的事,居然傻得忘了問清楚羅希特敵人的資料,一想到這,他就感到懊惱……只不過,換個角度來看,他倒是蠻輕鬆的,不怎麼在乎,受伏擊的時候,還能感嘆這些有的沒的。

對於他的自嘲慨嘆,一臉漠然的凌素清掏出了黃符,兼而解去安全帶,淡然地說道:「還真是糟糕的疏忽。」

「是的。」易龍牙苦笑的說著。

「龍君,這個時候就不要笑,你去前面支援,這裡我跟素清就可以!」雪櫻皺眉的道,解下了安全帶再下了車,抽出隨身的東瀛刀,作出一副應戰的準備。

「剩下妳們……可以嗎?」易龍牙稍稍遲疑的問道。

然而,當他說完後,一隻腳已站在公路上的凌素清,冷冷的瞄了他一眼,然後泛起一抹笑容,說:「快去快回,我不要動手太久。」

「啊……」

易龍牙聞得凌素清自信的話後,又看了看認真戒備的雪櫻,才會意地輕笑一聲,握拳道:「放心,一定快去快回。」

語畢,他解下了安全帶,就像風一般的往前趕去,而二女見他動身上前的認真表情,恐怕他會在前方展開一場能被形容為壓倒性的殺戮,當然,壓倒性的殺戮並不止前方,後方也是會出現。
「四靈毀裂殺。」

語氣冷漠的吐出五字,凌素清身前即凝出一顆大銀光球,二話不說,就衝往那些自後方衝來的車群,要形容她的話,冷酷也是滿適合,懶理車群有可能是無辜的,攻擊可是趁早開始,充分行使她長攻的優勢。

「再來。」

雖然已作得收發由心,不過就算有些道行的道士也不敢連續使出四靈毀裂殺,因為這是虛耗很大的,但是法力可怕的凌素清,連續使用兩次倒不見有問題,伴隨著冷淡的聲音,又發出一記四靈毀裂殺直攻往車群。

「素清,這樣的話,會不會太激烈了?」

雙手握著東瀛刀,盡力感受著四周動靜的同時,雪櫻是皺眉看著兩記四靈毀裂殺落至車群中,再引起車輛的爆炸景況,雖在遠處,但她也聽到不少驚人的高呼聲音。

「不會,比起前面,這些已經算好。」

「前……這也對。」

沒需要多解釋,放了一個易龍牙在前方,除非來的是一支軍隊,不然易龍牙將會以壓倒性的姿態去打擊,不,是殲滅對方。

「救、救命!有魔鬼!」

「轟隆!」

「是傭兵!一定是傭兵!」

「砰砰砰!」

「不要打我……哇呀!」

當說到戰況問題,前方已經有所回應,可怕的呼叫聲和爆炸聲,讓她倆會意地搖頭苦笑。

頃刻,雪櫻收歛起苦笑,轉認真的說道:「唔,這邊也有人來了。」

受了兩記重擊,後方車群數目仍說得上可觀,不過內裡有的已傷殘得厲害,彷彿碰一下也會爆炸。

「敕!」

「雨刀襲!」

葵花居的傭兵,平時就算再善良,但對於敵我的立場和認知均是很認真,她們並不會跟敵人客氣,一入攻擊範圍,雪櫻斬出三日刀中以技巧為主的刀招,一層又一層的刀氣相交,如雨灑時被強風吹過的景況,強勢地弄破車輛,連人帶車的砍亡,手法俐落得很。

至於早早發動攻勢的凌素清,在見著敵人接近後,爆雷陣乍起,多個帶雷勁的火球立時出現於停下來的車輛附近,不由分說,車上的人連下車也下不了,就給炸得即死當場。


半晌

這一場守方充滿壓倒性戰力的戰鬥,是極為快速的完結了,以易龍牙解決掉前方的敵人後,趕得及回到後方,憑一記直拳轟爆最後一個敵人,完成了快去快回的諾言為終結。

而清空了前路的障礙物,四車便是繼續前進,一直到清杭鎮就再無受襲,原因自是出於三人的可怕,躲藏在一旁伺候的強盜,眼見貨車有特戰隊實力的人存在,任誰也不會傻得去招惹。

不過,表現過強的結果,除了讓車隊安全外,連帶自己人也懼怕他們七分,易龍牙在前方的表現實有如地獄鬼皇的兇猛。

至於車隊主事人──羅希特的秘書先生,雖早得老闆提醒,不能小看易龍牙,但親眼看到非人的實力,再有心理準備也好,他仍是受到不少衝擊,沒七分懼怕,也要有三分避忌。


清杭鎮

這是一個鄰近於港城的市鎮,比起高樓林立的都市,清杭這清新自然的小型市鎮,可說是一大觀光和渡假的聖地,離俗的天堂,主觀光點是自然而成的湖泊──聖雪湖,而此湖也跟葵花居有些關係,不過這些前事早有提及,現在無謂多談。

比起港城能隨處可見繁密高樓,清杭鎮的高樓大廈都是集中於鎮的中區,多是一些現代化的商場和酒店,而以中區擴散看去,高樓會漸漸矮下,變成各式各樣的渡假屋和別墅,而綠色景致也會愈益增加。

車隊是由港城出發而來,本應是由東門進入,不過由於公路修建的關係,他們最後的入鎮口是市鎮的南門,東門不是不能進入,只是那邊早就給車群擠滿,要排的話,也不知明天有沒有辦法進去,要知道車隊來到時,已經是入夜的九時許。

「由港城出發進清杭鎮,我還是第一次用南門進鎮。」車內的易龍牙說道。

選哪一條路,不是他們決定,當接到秘書先生傳來的通話,他們就尾隨貨車慢駛進鎮,而途中有空閒時,易龍牙便望出車外,看看那東門的大段車群。

又看了一眼,易龍牙蠻困惑的說著:「這該不會是畫展的效應吧,港城哪來這麼多愛油畫人士?」

「不知道,但我想……他們大概不是因為畫展才來。」雪櫻搖首的說著。

「……為什麼會這樣想?」

「這當然,你不會忘了現在是四月吧?」

「四月我當然知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聽見他愕然的話,雪櫻詭異地凝視他,道:「龍君,四月的眾多假期中,可有復活節在內。」

「復活節?啊,是復活節……這麼快就到了?」

聽見他恍然的說法,雪櫻的詭異奇怪就更深,凝視他說道:「龍君,你該不會真是忘了,復活節可是長假期,差不多是學生的都會記得!」

雪櫻微微提高了音量,只是不勞易龍牙回答,凌素清以漠然的語氣,介入道:「雪櫻,小易不是正常學生。」

一句話就道出了易龍牙的狀況,在他的立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是假期,用不著特意記下公眾假期,恐怕四月假期多的說法,他壓根兒也未在意過。

想起這一點,雪櫻灰心的道:「龍君,你與我的高中時代很不同。」

「呃!我個人對公眾假期是不會太注意啦……不對,復活節在四月沒錯,但現在七號,離正日還有一星期,他們這麼早來該不會是……」就像想到什麼,易龍牙變得蠻奇怪的。

而雪櫻也看透了他在懷疑什麼,笑道:「他們就是來預訂酒店房間,清杭鎮可是很受歡迎的渡假聖地,每年不這樣早來的話,會訂不到好酒店。」

說到電話預訂,除非是當地人,否則一律禁止,鎮外人非要親身來預訂不可。

「唔嗯,還真是瘋狂,不過世上還真是有瘋子來排隊,哈!」

易龍牙滿好笑的說完後,卻不虞凌素清很認真道:「你這番話,最好不要讓玉姐知道,不然我怕你會再也笑不出。」

易龍牙不信似的道:「玉姐……耶!她……她不會是曾經來排過隊吧?」

問題是由雪櫻代答,她苦笑道:「嗯,三年前的復活節吧,還記得她當時在客廳,看過了一遍介紹聖雪湖的特輯後,便興沖沖要去清杭鎮,還強迫我們跟去,說自己已經十八歲可以公然帶我們四處逛,那時還是晚上來的,我開櫻花到半路已經是深夜,還下起雨來,最後迫得半路轉頭回家。」

「玉姐還真的是……嘿……」

一向平靜斯文的孫明玉,間中會有些奇怪得讓人哭笑不得的念頭,這一點易龍牙有體會過,只是在苦笑之餘,眼光又是充滿了無力,盯住雪櫻支吾道:「雪櫻,三年前……妳應該未成年吧?」

「……」

「……」

「……龍君,不如我把剛才的話,說給玉姐知道,你說好不好?」沉默半晌,雪櫻最終是堆起不太自然的笑臉說著。

「真是抱歉,請不要那樣做。」否則,他回家後的下場將會很淒慘。

不多久,三人也終是跟隨貨車進了清杭鎮內。

在停車場內,下了車來到他們身前的秘書先生,說道:「你們送到這裡就可以了,關於你們下榻的酒店,卡頓先生應該有告訴你們吧?」

「是的,我們懂得去。」易龍牙答道。

「那就好了,這車子你們可以繼續使用,只要回去聯絡我們的人,他們就會安排回收,如果沒問題的話,那我就告辭了。」

易龍牙回頭看了看雪櫻認真的搖頭和不管事似的凌素清,聳肩道:「沒事了。」

「那我告辭了。」

秘書先生說完,便回到車上,繼續他們要走的路,至於易龍牙三人則是開車往酒店的方向前去。

清杭鎮他們不是第一次來,而且羅希特幫他們訂的又是有名的酒店,用不著多久就找到了,並到房間好好的睡了一頓。
第十章 ~閒聊~
四月十日

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最能讓自己享受,這是個很特別,有點難度的問題。撇開很多人連自己真正享受什麼也不清楚重點,基本上問不同人,答案都會有不同的配搭,或多或少的不一樣,所以這麼難的問題,對象就可以不必探討得太廣泛,最主要來說,如果把這問題問易龍牙,睡覺無疑會成為他其中一個答案。

然而今天的清早,常以睡眠為樂的他,卻一大早離開溫暖的床舖,來到了葵無忌身處的東園。睡得神完氣足,而且還少有地當起了主樓中最先起床的他,只在廳中待了一刻鐘,便覺窮極無聊,因此才往東園處找葵花居的正式主人──葵無忌。

至於他為什麼會這樣精神,或許是跟他昨天的事有關,但除了他之外,恐怕沒人知他昨天幹了什麼。

東園,縱觀葵花居,比起正面的前園、中央的主樓、西面的樺園、東面的東園還有北面的北樓,東園算得上是一年之中有較多平靜日子,較少人氣的地方,不大不小的園子中,氣氛清幽自然得很。

若說是由主樓飯廳上的東門說起,在推門後會看見一條兩旁均有樹的道路,而筆直走去,不多久,就會看到一座古式的竹廬,還有它旁邊以葵花為主的花圃。

來到竹廬前,易龍牙厚著面皮,就直接敲著門喊道:「葵叔!」

「喀喀、喀喀……」

「喀喀……」

「葵叔、葵叔!」

「喀喀……」

「葵叔、葵……」

一面規律性的敲門一面異常有耐性的等待還有喊叫,直至不知第幾遍的喊叫和敲門聲響起,終於易龍牙聽到了廬內是起了一點異音,不到片刻,門便給人從內拉開,現出一臉睡不飽的樣子的葵無忌。

撓著頭皮,葵無忌困惱又無力的道:「龍牙……唔……有什麼事嗎?」

不單止樣子外貌,就連語氣也是很直接的告訴易龍牙,他是未睡醒。

「嘿嘿,無事不登三寶殿,找你當然有事,不過說出來也沒什麼,想來你這邊喝一下茶罷了。」

聽到他無恥得笑說這種事,就為了喝茶而強行弄醒別人,葵無忌有點冒火的不滿道:「主樓那邊有很多茶葉,弄一壺熱水的話,就可以把你喝個半死!」

「這是沒錯,不過喝茶一個人喝會很無聊耶!」

易龍牙笑呵呵說著,嚴格來說,一個人喝茶還好,只是他今天覺得一個人喝茶會很無聊罷了,這算得上神完氣足、精神飽滿的不好處,給人找麻煩。

「你自己一個……呃!」

葵無忌還想趕人時,卻不虞易龍牙此時的面皮會如此之厚,廬主未首肯便走進了其中,更笑道:「葵叔,既然起了床就陪我一下吧,哈哈,所以你不要客氣。」還真是無恥的很。

「葵叔,我還記得上次你欠我的,心邃開張時,你用了什麼手段對我,我還清楚記得……嘿嘿,出來混的,總會有機要是要還的。」

……今天的他是非常的無恥,為了能一解自己的悶氣,連前事也扯了出來,而且還擺出一臉黑社會人士的惡相怪笑。

「你……還真是卑鄙。」

他既然進來了,也沒什麼辦法可以趕他走,葵無忌認命似的,走到一旁的熱水壺處,取了些熱水用來泡茶,而易龍牙則是坐在茶几處等待著。

「不要說卑鄙,我可是幫你擋了不少麻煩,你也不想想以前算計我有多少次。」易龍牙嘆道。

「呃!哈哈……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人要往前看的。」

對於他的乾笑,易龍牙似想起過往的事,一臉不爽的樣子,道:「那真是抱歉,只懂往前看,而不敢面對過去的人,我不認為這是正確的。」

對於他直接丟過來的諷刺,葵無忌靜默一下,便把頭扭去別處,挺隨意的道:「龍牙,人生往往就是要跟算計和被陷害有所掛勾。」

「不要給我胡扯人生道理。」易龍牙沒好氣道。

當熱水沖到茶壺,片刻,易龍牙已經倒出了小半杯,這是他為了使茶水快點降溫的方法。

不過雖說是個人習慣,但葵無忌每次看都是皺眉,道:「龍牙,你不單擾人清夢,還這樣的對待茶,它們會哭的。」

「葵叔,你也不見得重視,金木水火土,這次泡茶,可欠了木土二字。」

對於他丟過來的話,葵無忌稍微一呆,即賊笑道:「給不速之客,用得著講究五行……呼,千鋒待逋客,香茗復叢生。采摘知深處,煙霞羨獨行。幽期山遠處,野飯石泉清。寂寂燃燈夜,相思一磬聲。」

他無端吟起神州的詩來,易龍牙皺眉一下,才微嘆道:「……不風不雨正清和,翠竹亭亭好節柯。最愛『早』涼佳客至,一壺新茗泡松蘿。我心寧靜就是了。」

神州的品茗,算是集儒、道、佛三家的思緒,但怎麼說也脫不了一個「靜」字,喝茶時追求修身養性,追尋自我之道,這一切都要符合心境之靜。

「……」

沒有答腔,葵無忌只是笑了笑,其實他早從孫明玉她們口中得知,易龍牙的歲數只比自己高卻不會低,而且見識上也比自己廣闊很多,不過已近乎出世人士,他並沒有多管,對於他隨口就引詩駁詩,更不會出奇。

「……」
靜靜的、悠閒的,易龍牙輕呷一口茶水,在口腔流轉一圈感受其獨特的甘苦之味,淡然的嘆道:「起床後喝一口茶,果然是不同,不過這可是『鐵觀音』而且又用紫紗茶壺來裝的,為什麼沒有聞香杯?」他想聞一下茶香。

葵無忌嘆道:「我連浸、潤、泡也省下來,你還想要什麼聞香杯?」

要是真的做足喝茶品茗時的功夫,會很傷神,不適合他這未完全睡醒的人士來作。

「你還真浪費茶葉。」

「還好,這些鐵觀音已喝過了兩泡,這是第三泡,基本上喝完這一泡茶後,就可以丟掉。」

聽著葵無忌的「冷酷」言語,冷笑中的易龍牙是想說,茶要哭的話,他肯定脫不了關係。

「呼……」

沒有再多說話,又喝了一口,雖然是第三泡茶,但茶味還沒有太大的改變,符合心靜境地,一手握杯的易龍牙低聲微呼,心思一片空明。

好一會,葵無忌也沒理他,只是喝著他的茶,半晌,易龍牙在沒先兆下,忽而出聲道:「葵叔,問你一個問題。」

他沒有問明什麼,也很不禮貌的只低頭望杯,但葵無忌並未在意,本來一心求靜的他倒是好奇,道:「什麼問題?」

又喝了一口,易龍牙被反問到,微一聳肩,平靜的道:「也沒什麼,只是忽然很想問一下玉姐她們的事,你知道的吧?」

「明玉她們?這問題還真是難得可怕,我根本不知道她們的事。」

「唔?」

剛才是平靜的,但現在是驚奇的,易龍牙聽到葵無忌的話,愕然的眨了眨眼,深視著葵無忌,道:「根本……不知道?」

「不要這樣看我,說根本也許太過份,但是我真的不清楚她們的事,由明玉拿著正純的髮夾來見我後,除了她或多或少所說的,我本身都沒過問她,爾後的素清她們也一樣。」

「這……」

易龍牙是蠻感奇怪的,道:「你沒問過她們的背景,就讓她們住進來?」

雖事實證明,問與不問也差不了多少,但是讓人住進家中,這並不是一件可疏忽的事,然而,葵無忌是很認真的搖首,道:「沒有問過,她們不想說我也沒辦法,而且當時……當時,呵呵……」就像想到什麼,葵無忌忽然低聲笑了出來。

「你無端笑什麼?」

「咳咳,抱歉,只是想起明玉她們來的事罷了,她們是滿有趣的……說起來,除了明玉是直接來見我,素清她們都是明玉找來的。」

葵無忌握起茶壺,給兩空杯中斟滿茶後,微笑的續道:「我也記得,但不怎麼清楚是在何時,當年,明玉還小的時候,我在一次離開葵花居時遇見她,那時我本來想去清海城參加朋友舉行的品茗大會,只不過就在我到大閘時,就看到明玉她一身破衣的站在閘前,說起來,你也知道葵花街是什麼地方,當時我有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撞邪,呵……」

輕呷一口茶,葵無忌在易龍牙有趣又混雜好奇的視線下,繼續說道:「當時……我記起了,當年大概是十、十一年前,明玉不過十、十一歲,當時看到她,我也未講話,她已經把正純的髮夾拿出來,問我『請問你是純姐姐的爸爸嗎』,嚇了我一跳。」

縱沒親耳聽見,不過當葵無忌說到純姐姐三字,易龍牙仍是難以想像,一向是領袖的她會這樣稱呼人是很奇怪,不過比這更奇怪的,則要數葵正純,對於這位自小就被擄去失蹤的「老闆女兒」,全家之中,連葵無忌在內也茫然無知,唯一知道和認識她的人,僅得一直拒談及她的孫明玉。

「葵正純跟玉姐有什麼關係嗎?」

把杯子放到唇前靜止不動,易龍牙被葵正純三字吸引時,葵無忌也繼續道:「聽到她說純姐姐,大概是髮夾的關係,我即時想到是正純讓她來找我,很自然應著她,然後讓她進到客廳,那時她虛弱得很,站著說話是不可能,不過後來……」

此時,他苦笑一聲,搖頭道:「……後來我是給她氣得挺鬱悶的,那時問她正純在哪裡、是不是出了事又或者她們怎樣認識,更甚至問她為什麼來這兒,她都是一概搖頭,不哭不鬧又不多話,淨說『是純姐姐要我來找你』,除了這句話外就安靜得很,結果我就這麼讓她留在主樓。」

葵無忌說到這兒,靜想頃刻,稍稍整理後又續道:「當時雖然有些懷疑和鬱悶,但後來問到她的親人時,她說沒有,然後又說是正純叫她來找我,我才猜她是無家可歸,爾後便收留了她。」

「耶?就這樣簡單?」

「嗯,反正當時沒重要的東西,錢什麼的又塞到銀行,我倒不怕有什麼損失,之後是幫她買了些衣服,還順道拜託那些政府高層,幫她弄了個身份送她去學校讀書,過不了多久,她就開始多話,而且也常常笑,家務整理的比我還要好,就這樣,她便住了下來。」

兩手一攤,葵無忌笑說:「之後,就是素清她們住進來……」

正當他說到凌素清住進來的事時,杯中熱茶也給喝掉不少,握壺還想多倒一杯才發覺壺已空。

易龍牙自然知道為避免葵花街再曝光人前,政府一向都跟葵無忌有來往,只要不過份的話一切都好辦,他有興趣的追問道:「素清住進來時,又是怎樣?」

興趣是有,不過說的人卻已沒興趣,葵無忌嘆道:「你還真是配合,茶一喝光連心也靜不了,之後的事有機會再談,明玉和素清應該起床了,不要再打擾我睡覺。」

「不說了?」

對於易龍牙皺眉,葵無忌才懶得理他,站了起來,一面拂袖一面回到床上,惡聲道:「不說了。」

「吊人胃口不是好習慣。」

「嘿嘿,擾人清夢也不見得好。」葵無忌擺明不願多說。

易龍牙看著他撥開布簾回到房間,困惱的說著:「偷工減料的大叔。」

說完,他才離開了竹廬,回到主樓客廳,直到此時,他才發覺時間在不經意下,已是過了很久。

 第十七集 
第一章 ~鞦韆~
葵花居,客廳

當易龍牙被葵無忌趕走,由飯廳的東門回到主樓時,可嚇著了恰巧由廚房出來的凌素清、凌素清身後的孫明玉、分發刀叉的菲娜、一腳踏進飯廳的莉莎,還有坐在椅上的拉彌加諸女。

「小牙,你又病了嗎?」莉莎一開口就是關切兼訝異的問著。

但聽在易龍牙耳中,這是很接近詛咒。

「天變?」凌素清很認真的說。

「他今天有事嗎?昨天沒聽過。」孫明玉偏著頭,一手按臉頰的自語起來。

菲娜眨著眼的問道:「龍牙,你還好……吧?」

「哎呀呀……」拉彌加意義不明,以指尖放到唇前,古怪的笑著。

「妳們……我再說一遍,我間中也會早起,所以不會天變,也不一定是生病!」易龍牙聽著她們脫口說話,高調的不滿罵著。

「怎能怪我們!」

被他罵到,雖沒惡意只有怨氣,但眾女倒是想告訴他,這完全是他自找。

孫明玉搖了搖頭,說道:「好了,既然你今天早起床,那就好好的工作,廚房那些早餐,幫忙拿出來。」

「喔!」給逮個正著,除了認栽之外,易龍牙也想不到其他反應。

比起平時更有效率,不用等叫易龍牙起床,當早餐完成後,剛才還盥洗整理儀容的眾人也來到飯廳上,開始吃早餐。

「龍牙,想不到你今天會這樣早耶!」

「很出奇嗎?」易龍牙惡聲的反問。

然而,姬月華當作看不見,笑說:「嗯,這個也蠻出奇啦,就好像聽到高官說政府內部沒貪污一樣,很出奇。」

「喂喂,不要把罕有和不可能掛勾!我間中會早起只是罕有而已!」

「龍君,知道罕有的話就應該改掉,不然會教壞希琳。」抵不住他說罕有時的自傲表情,雪櫻皺眉的罵著,這不是值得驕傲的事。

「雪櫻姐姐,不會啦,莉莎姐姐告訴我,如果學了大哥哥賴床的話,就會變得像街邊的流浪人一樣,不過我認為大哥哥很好。」希琳以稚嫩的聲線,說出了一番令人搖頭的怪語。

「這是什麼爛比喻……不!莉莎妳究竟把我說成什麼!」

「還有什麼,當然是反面教材,難道你要我贊成希琳學你賴床嗎?」

「呃!」

莉莎被質問後,可是很不客氣的反擊回去,瞧著易龍牙立時語窒的模樣,傲然的簡潔笑道:「哈!蠢才小牙!」

「嘖!」還真的是無話不駁,易龍牙只能發出不服氣的音節,這話題上,道理永遠不在他那邊。

他認輸的話,莉莎也沒追擊念頭,話題上便是由日常的無聊事開始談起,然後到前日開張的咖啡室,什麼也拿來討論一番。直到眾人吃完了早餐,他們倒是還留在飯廳上,有時發呆,遇到感興趣的話題就在其中參一腳。

難得今天是公眾假期,大學那邊沒課要上,而且作家女士和席家兩姊妹又任性地自發性休息,是以今天,葵花居眾人可空閒得離譜,足有大半天給他們肆意揮霍。

「說起有錢人的屋子……上次去海崖古堡,『那個』還不錯呢!」

當話題天南地北任意轉動時,眾人是談到一次保護某豪門貴婦的任務上,焦點則是那貴婦所住的豪宅,而不知怎解,說著間,姬月華忽然提起了海崖古堡。

最怕聽鬼故事的雪櫻,就算已明白海崖古堡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一旦想起那古堡怪裡怪氣的氣氛,就渾身不自在,急道:「月、月華,無端提起那鬼地方作什麼!」

姬月華被她質問一下,可是露出不服氣的神情,聳肩道:「不是無端,但我真是覺得『那個』還不錯,你說是嗎?龍牙!」

「……月華,妳說的『那個』究竟是什麼?」

易龍牙是整張飯桌上,唯一還吃著東西的人,一手握著長如人臂的麵包,一手撕著麵包來吃,一聽到姬月華的問話,愕然的反問姬月華,他還真不知「那個」是什麼。

「笨,當然是那裡的花園的鞦韆。」

「鞦韆?」飯桌不少人都是奇怪的說著。

「妳說的鞦韆……啊,我記起來了,那裡真是有座鞦韆,好像是雙人用。」

雖然是殘破不堪又長滿藤蔓,只不過易龍牙在想起那座鞦韆後,也想到它要是回復原樣會是蠻好看的東西。

「原來是那座鞦韆,我也覺得不錯,跟周太太那花園中的金製鞦韆有得拚。」曾去過海崖古堡,莉莎也見識過那座鞦韆。

而在她說完後,在港城住久了的孫明玉等人,都是露出恍然的神色,看樣子他們也有不少人去過。

「媽媽,那鞦韆好玩嗎?」看著在場各位差不多都明白,希琳擰著眉峰忙問拉彌加。

曾經看過一次鞦韆的拉彌加,被女兒問著,笑說:「那座鞦韆已經不能玩,不過很久之前,應該會很漂亮。」

「其實也不止鞦韆,那花園本來也應該很漂亮。」孫明玉補充的說道。

「啊……」希琳拉長了音節的嘆息。

易龍牙看著她的樣子,也實在猜不到她在「啊」什麼勁。

只不過,當希琳「啊」了一會,快要停下時,莉莎卻是不冷不熱的道:「嗯……這樣說來,我們家的樺園好像太冷清,真想有座鞦韆。」

「唔!」

在靜默的場合中,有時這種不冷不熱的說話,會引起很大的迴響,莉莎一句無意的話,引起眾人把視線焦點移到她身上。

而她發覺到後,也不見什麼尷尬,很認真的道:「不是嗎?我們家的樺園除了樺樹外,就再無其他,很冷清耶!」

「這樣說起來,也對。」孫明玉率先點頭的贊同,樺園那邊的確太冷清了。

「如果有鞦韆的話,可能會比較好。」菲娜態度似在自言,但是音量上眾人都是聽得到,而她的話,也正是眾女的想法。

雪櫻深有同感的道:「的確,觀感上樺園太空虛了。」

想了想,森流繪即附和著她們的話,亦頷首道:「沒錯,如果多一座鞦韆,看上去應該會好一點。」

「妳作什麼同感的樣子?」

剛才之所以說「也正是眾女的想法」而不是眾人的想法,原因就在於易龍牙的不妥協,易龍牙看著森流繪認真的點頭頷首,心中沒什麼好感覺。

姬月華說道:「我也認為會挺好看,怎樣也應強過什麼也沒的樺園。」

「樺園有樹的。」易龍牙低頭,一面撕麵包一面心想著,沉靜得很,對此話題不想介入。

凌素清喝了一小口茶,漠然道:「的確。」

「哎呀呀……就說了樺園有樹嘛!」易龍牙心想著,如果需要動作表現,其實可以兩手攤開的搖頭冷笑。

席紫苑雙手微搓置於桌上的空咖啡杯,淡淡道:「鞦韆嘛,風鈴草,我們以前好像也有一座。」

「說起來,我也未知她們兩姊妹原本住在哪呢!」易龍牙淡淡的想著。

席悠悠聽見其姐的問話,聳肩說:「它還好。」

希琳忽然道:「啊,姐姐,我們家以前也有鞦韆,媽媽,妳說是嗎?」

拉彌加笑道:「嗯,是呢。」

她說完後,眾人靜了一下子,最後倒是孫明玉在不自覺下,一手按著臉頰,微嘆道:「雖然很突然,不過我真想樺園裡面有一座鞦韆……」

「沒錯喔!」

「最好不要。」易龍牙還是低頭咬著麵包想道。

「真想有座鞦韆。」

「……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易龍牙依舊想道。

「有就好了。」

也不知是誰發起,當眾女異口同聲的附和後,視線慢慢地轉到出神似的易龍牙身上。

「糟糕……為什麼會覺得這麼冷?」咬麵包的動作也給定了下來,本來滿輕鬆,在心中左批右評的易龍牙,就像感覺到什麼,驀然停下了一切動作,而在驚異下抬頭,環視了一下,發覺自己成為了焦點後,僅是呆了呆,即道:「妳、妳們又想怎樣!為什麼這樣望我!」

訝異的脫口質問後,易龍牙就像意識到什麼,不,應該是他早就意識到,只不過現在是更加確定罷了,輕咳道:「咳咳,抱歉,我想起有事,先走……呃!」

姬月華按住了他的肩頭,不讓他起來,用其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道:「等等嘛,龍牙。」

「喂……喂喂!妳們不要開玩笑,哪有家庭這樣無聊,只是隨口說一下,就跑去買鞦韆!」看到姬月華那雙眼,易龍牙可是給略帶可憐似的表情騙得呆然起來,但總算過往的吃虧經驗生效,他很快回復過來,吼聲喊道。

「喔!小牙,你吼什麼吼!我們又不是要你買鞦韆,我們才不是那樣浪費,菲娜,妳說是嗎?」

菲娜接下了莉莎的話,挺認真的道:「嗯,的確不是要你買,而且也沒地方買呢!」

「呃……難道是直覺錯了?」

菲娜的信用度可是蠻高的,不過就在他疑惑間,孫明玉也輕笑著,沒好氣的道:「不要這樣懷疑人,我們只要需要你出一點勞力罷了。」

「勞力?是要我搬回來嗎?這樣倒沒問題。」聽到只是出勞力,易龍牙是有點放心,不過當看到孫明玉那漂亮但狡黠的神情,卻是心道不好。

果然就在他還未反應改口前,凌素清已用其冰冷語氣,搶先截下,道:「沒問題就好,鞦韆可是要拜託你製造出來。」

「什!製造,不要給我說笑了!」

「才不是跟你說笑,與其出去買,不如自己親手製造家庭味道的鞦韆,這樣很好喔!」

看見姬月華肯定的點頭,易龍牙轉頭望她,怪聲道:「這是什麼鬼的很好!」

「有什麼關係,反正小牙你應該辦得到。」

「喂喂,妳們……真的當我是萬能的嗎,問也不問就要我當木匠?」易龍牙詭異地問著,只因為莉莎的話,是博得眾女的同意點頭動作。

而給他一問,眾女想了想,眼中多少都有著這種意思。而最離譜的也屬希琳,她心中的易龍牙真是萬能。

「喔!小牙,你就不要像小孩一樣彆扭了。」

莉莎一副姐姐看小弟彆扭的模樣,這可給易龍牙巨大的無力感,叫道:「妳們才不要像小孩子的任性!」

「真是拿你沒辦法,小易,你就幫幫人家嘛!當是素清求你啦,素清平時也沒求過你作什麼,今次可是很少有,就答應人家好不好?」就在易龍牙不憤的說完後,凌素清毫無先兆下,竟換去平時的冰冷表情,眨著似有水氣的明眸,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深深注視易龍牙。

「不行!那是演技、那是演技!」雖然心底是這樣的吶喊,只不過易龍牙瞧著凌素清少有的可憐模樣,憐意大增,還真的是不願拒絕她。

「喔,龍牙,我也拜託你,就一次嘛︱︱答應啦!」姬月華趁他猶豫時可參了一腳。

而莉莎也不落人後,語氣沒了平時的強勢,軟軟柔柔的道:「小牙,我想要一座鞦韆。」

「大姐,妳……妳們不要玩得這麼過份,哪有可能說造就造?鞦韆不是抽籤,可以即時拿出來玩……」

明顯是反抗意思不足,語帶無力的易龍牙強行移開了視線,不再直接給凌素清攻擊,但入目的都是女生,就算別開了視線也逃不到哪裡。

此時,易龍牙正好看到雪櫻懊惱又尷尬的道:「龍君,我認為有鞦韆會好一點,可以拜託你嗎?」

菲娜也加入道:「龍牙,我也來拜託你,可以嗎?」

「嗚呀,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太亂來……玉姐,妳來說一下……」看著她們請求的模樣,易龍牙說什麼也不能太直接拒絕,摸著鼻尖說到一半,就是尋求孫明玉幫忙。

只不過「啪」的輕聲響來,孫明玉給予他最後一擊,雙手於胸前合十,蹙眉凝視他,軟語求道:「龍牙,玉姐也求你啦!」

「呃!又、又想用這方法迫我就範,可惡,不能再中計……不過,該死!」呆呆看著孫明玉片刻,易龍牙雖然已不是第一次面對她們這種方法,但看著看著,他最終還是失守,又一次敗於色相之上,方法再老再舊,對他仍是有效得很,他嘆道:「行了,我去造就是了,一座鞦韆就一座鞦韆!」

「果然是龍牙,笨笨色色的,真有趣。」看著他的快速失守過程,席悠悠輕笑地低聲自言。


樺園

既然是答應了,易龍牙自然要開始動手,只不過看著眼前切割好的木材,雙手抱胸的他不由得低喃道:「葵叔,究竟把葵花居看成什麼,竟然在北樓裡塞入這麼多木材?」

要造鞦韆的話,自然不能少了材料,只不過剛才他還在飯廳處,想去木廠買木時,孫明玉就像猜到他想什麼,直說了北樓有材料,不單止切割好的木材,就連鐵塊、鐵枝、磚頭和沙袋等等不常用品,都貯藏在北樓地下三層的物料室內,隨他怎麼用也行。

當然疑問雖有,不過現在既然把木材和鐵枝搬到樺園來,易龍牙也不去在意有的沒的,甩頭不想,反正北樓向來是葵花居中最奇怪的地方。

「唔嗯,造鞦韆還是第一次,總之造得安全就是了。」

兩手按著頸項,易龍牙看著兩樣主要材料,倒是開始想想那以往見過的「私人鞦韆」模樣。

「搞什麼也好,先想個形狀,大概兩邊各有三根鐵枝,成箭頭狀,箭尖向天,三個末端插地,很好,一般公園的鞦韆都是這種架式,然後就是一條鐵枝橫放兩箭頭上,再吊鐵鏈下來,這樣應錯不……」

「喂喂!」

就在易龍牙慢慢整理期間,忽然背後處傳來聲響,回頭一看,就見菲娜和姬月華二人來到自己的身後。

「妳們出來作什麼?該不會是監察我吧?」基於時間只過三十分鐘,易龍牙對諸女的「誘騙」還記恨在心,說話時滿是晦氣。

然而對於他的晦氣,姬月華沒多在意,刮了他鼻尖一下,笑道:「嘻嘻,我也知道剛才難為你,所以為了贖罪,我跟菲娜是特意來幫你的。」

「幫我?」

菲娜認真的點頭道:「是的,我們是來幫你,你一個人工作會很辛苦吧!」

想到剛才的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菲娜略微尷尬的笑說。

只是對於她二人,易龍牙卻是面靜心不靜,想道:「假的、騙人的,她倆一定是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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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二女的眼睛閃出那熟悉的精光,不擅收藏心事的她們,臉上就好像寫著「很有興趣」四個字,熟悉她們的易龍牙自是一眼就看出,心頭湧現詭異的感覺。

「頭痛!」

只聽他似碎碎唸什麼,但又聽不清楚,姬月華狐疑道:「唔,什麼痛,我聽不到。」

「呃!沒、沒有……這樣吧,如果妳們真是想幫我,那麼去北樓,幫我在物料室裡,找一根高闊都是七十點三三公分的木材,我需要的,記住是高闊的七十點三三公分,並不是長闊。」易龍牙眼中閃出一抹精光,立時擺出認真的樣子,清清楚楚地交待下來。

而二女聽後倒是「啊」了一聲,唸了一遍。

姬月華精神十足的道:「我們明白了,菲娜,去找木材了!」

「好的,我們會盡快找過來。」菲娜說完後,便是跟姬月華往北樓走去。

「呼……不要怪我。」向著她倆背影合十一下,易龍牙便是繼續想:「……大概形狀有了,是時候選地,唔,要選硬地的話,整個樺園都差不多。」

放眼望去,由主樓到樺園處,是有一大片半圓狀的空地,偶有兩、三棵樺樹,這是出於平時用來練習的原因,所以選地是絕不能選此處,但偏生又不能太遠。易龍牙最終在空地走了一圈,是選定了正對主樓西門出入口,半圓空地邊緣的地方。

除了有一棵大樺樹在旁,四周都算空曠,可以容納到一座鞦韆,算是最理想的位置。

「好……就用這裡……唔?」

「小牙!」

就在易龍牙選到了地方時,卻剛好聽到莉莎的聲音,他自然地回頭,就看到莉莎跟凌素清正往自己方向走來。

「妳們出來作什麼?」

「嘿嘿,小牙,我們當然是來幫你,放你一個人工作,會很辛苦唷!」

「又來!」眼是靈魂之窗,單看莉莎和凌素清的眼,易龍牙已然皺起眉頭,一臉詭異的問道:「妳們是來幫忙?」

「不滿意?」相較於莉莎,凌素清的表現顯得漠然很多,一如平常……不過這前提,是要排除她那熱烈的目光。

「這……不是不滿意,對了、對了,如果妳們想來幫忙,我正好有事拜託妳們。」

「是什麼事?」莉莎很積極的追問。

而本著不跟她們耗下去的決心,易龍牙強笑說:「妳們跟來就是了。」

當他領著兩女回到放置材料的地方,一手拿過兩把雕刻刀,一手又拿了一根木材,分別塞到二女手上,嘆道:「妳們也知道我品味還是手工都不是很好,如果弄好了再雕花紋可花時間,所以拜託妳們幫我雕一些東西上去。」

「這個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雕一些東西,那是要雕什麼?」

莉莎跟凌素清對望一眼,他不亂來作畫自然高興,但一時間要想繪什麼,則是挺困難。

然而,易龍牙才不管那麼多,道:「放心,只要是妳們雕的話就可以,什麼也行,最要緊,是不要急,慢慢想、慢慢雕……妳們可能不知道,物料室的好木只有這幾根,雕錯一根,就是沒了一根,妳們可要小心一點。」

看著易龍牙合掌衝她們一拜,莉莎即時挺胸自信的道:「沒問題,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素清,我們回去慢慢想。」

「嗯,放心。」

兩女感動似的說了一遍,便拖著木材回去主樓。

至於易龍牙則是無聲的苦笑,剛才的合掌一拜,可不是表達誠意,而是向她們懺悔罷了。

「要盡早完工才可以……不過地點是找到了,但這樣還是不行,有沒有辦法把地面弄硬一點……現在鑲了固定支架的方形鐵還是會有危險……」

本來打算速戰速決,只是決心才起,他又要面對難題,樺園的地不是真的軟得可憐,但離理想的硬度還差了一截。

「唔,總不能用混凝土把這裡弄硬,這樣玉姐會殺了我的……哈,有了!」

當他感到困難之際,忽然腦海靈光一閃,本來愁容換喜色,從一旁的樺樹折下了五枝大小差不多的樹枝,以五角星的五角為點,插在他理想鞦韆位置的五角之上。

「嘿哈,也不得不讚自己聰明,學道術就有這個好處。」

似想到對策的他,稍微自戀過後,手一揮,即作起手印,兼而唸道:「天地五行屬不盡,混沌陰陽無有期,相生又剋自成理,召來火氣換土成,敕令陣始!」

這次造鞦韆也夠他煞費心思,為求硬地,他是在開出一個「烈火換土生法陣」。但見五角星結界之內一道紅火乍現即消,雖說外表好像沒什麼變化,只不過結界內的草地受火氣一灼,已然堅硬得足能媲美混凝土,硬得出奇,至於那些樹枝則是熔回地面。

「呼……法力不夠的人,還是不要亂用法陣……嗄……」

易龍牙可不像凌素清和李清風他們這些道士,用一次法陣,已經夠他感到相當疲累。

「好,現在就是固定方形鐵。」

易龍牙一決定了就是幹,回去把那些鞦韆材料搬來就開始動手,量了量距離,他就開始鑲鐵板在地。

「龍牙?」

「啊!」

努力工作之中,一聽到後面傳來叫喚聲,單膝跪地的易龍牙,臉立刻變得鐵青,果然在他回頭時,看見孫明玉和雪櫻衝自己而來。

而她們二女未曾出聲,他已然說道:「我明白的,妳們是幫忙沒錯吧!」

當中沒有疑問成份,他是肯定了二女「不是來參觀的簡單」。

雪櫻奇道:「你怎麼知道?如果有什麼要幫忙,不用客氣,我跟玉姐可是知道該怎麼握線鋸。」

奇怪歸奇怪,但她說得認真,而一旁的孫明玉則是很有興趣的點頭。

「但我不需要用線鋸!」心中悲鳴是一回事,易龍牙表面還是僵硬的扯起了嘴角,道:「這樣還真好,我正感到人手不足,妳們幫我找幾塊鐵板,切割成不同形狀,最要緊是不能是長方形,妳們也知道這些小品的概念形象是我的弱項,非拜託妳們不可。」

「這也對……不過,龍牙你好像在敷衍我們?」真不愧為孫明玉,對於易龍牙的心思可是有所懷疑。

只不過為免給她們麻煩到,易龍牙可把自己的演戲潛能盡情發揮,苦著臉道:「敷、敷衍!我不造了,給妳們迫著開工,現在還被懷疑,唉!」

「龍君,玉姐不是這意思啦!」

「喔!抱歉抱歉,玉姐錯了,我們去切就是,不要氣。」

最怕他自暴自棄的狀態,孫明玉和雪櫻忙說了一聲,便是立刻拿著鐵塊離開。

「哼……真是活見鬼,我好像已經沒退路了……哩哈哈哈、啊哈哈哈!」

看著她們二人跑開,雖然良心有點刺痛,不過他連多懺悔的時間也沒有,就詭異地冷笑起來,非常可怕。

既然是沒退路,他倒是要速戰速決,量好了角度,便是把六根鐵枝用手刀砍成預想長度,認真的他所砍出來的手刀,鋒銳程度有如神刃魔鋒,銳利得可怖。

把鐵枝插好,再橫置一條長鐵,抵住兩箭頭上,然後也不需工作服,只戴眼罩即開始他的焊接工程。

「喂喂,龍牙!」

此時森流繪和席紫苑來到,當她們叫聲一起,易龍牙本來認真的臉孔,忽然泛起異常明顯的笑容,道:「妳們兩個來得真好,可以麻煩妳們,幫我把那根木材,切成多個小木塊嗎?我有用處。」

「切成那樣子有用處嗎?」

雖然是有心(可能是好奇)來幫忙,但聽到他連一句話未問就要她們幫忙,她倆倒是有點意外。

「繪,妳胡說什麼?木塊當然有用,拜託啦!」

易龍牙很少會求森流繪,一聽到他這樣認真求自己,森流繪即把疑慮消去。

至於席紫苑雖有話說,但迎上了易龍牙單手一拜,她也無話可說。認真做事的男人,可有不能抗拒的魅力存在。

兩女拿走一根木材後,易龍牙的笑容即退,雙眼半開半合,低喃道:「我……完了、死定了。」語畢即咬緊牙關。

焊接已經完工,至於主要的兩條鐵鏈和坐板他早就完成,坐板是一人用的長方形,質料則是特製的隔熱塑料所製。另外鐵鏈部份則是外塗這些特製隔熱塑料,就算給太陽照了大半天也不會熱到哪裡。

把兩鐵鏈的鎖圈鎖到橫鐵上,鞦韆的雛型登時成形,接下來只要用木材包裹起鐵枝,就能起到眾女要求的美化作用。

「還差一點……呃!」

就在他想開始收尾的工作時,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忽然傳來,而伴隨的是希琳的聲音。

「大哥哥、大哥哥!」

「……嘿哈,這樣恐怕……唉!」

希琳來不要緊,但她身後是席悠悠和拉彌加,這足以讓他頭痛苦笑。

「大哥哥,我和……」

希琳跑到易龍牙身前,氣喘吁吁說了一半,易龍牙已經擺手道:「我明白的,妳們是來幫忙吧?」

「大哥哥好厲害,怎麼知道人家來幫忙的說!」聽到易龍牙的問話,希琳兩眼放光的急聲問道。

「哼,當妳把生死置之度外,就會明白……」

唸了一句,拉彌加和席悠悠也隨後來到,易龍牙絕不廢話,即道:「妳們三人來得正好,現在鞦韆快要搞定,只是在上色方面,我是有點猶豫,如果妳們能幫我整理一下,我們家有多少顏色的油漆就好了。」

「整理油漆色類……這樣好像很沒趣。」

席悠悠的回答倒是直接,只是……

「風鈴草,這樣會很有趣!」易龍牙更直接,倏然氣勢大增的朗聲答著。

席悠悠瞧見他那認真神情,只是稍稍「啊」了一聲,即點頭表示明白。而她一退下來,拉彌加和希琳也沒話好說,相視一眼就離開易龍牙的視線範圍。

「……唉!」

長嘆一聲,易龍牙即時動起剩餘下來的木材,把一根四方形的木材由一端砍至另一端,由一根分成兩根後,再以指力把其中一面挖出適於鐵枝大小的坑槽,然後放到鐵枝旁再合起。

他的非人力量有時除了可怕,也可扯上實用二字。


半小時後

「嗯唔,怎麼今天這麼靜?」

時間才到下午,難得有心情想來主樓坐一下,然而,當葵無忌進到客廳時,可不像平時的熱鬧,反而是一片寂靜,兩廳之上居然空無一人。

「才下午就……是了,剛才明玉好像提過龍牙要造鞦韆。」

環視了一眼,還在奇怪當中的他,一想起剛才孫明玉來竹園時曾經說過的話,他就覺悟過來,其他人不說,但孫明玉及至雪櫻五女,他哪會不知道她們的個性如何,她們肯定會去湊熱鬧。

「不知道他們弄成怎樣?」

有了疑問,這個挺懶散的中年男人,是有了興趣去樺園一趟。只不過滿懷看熱鬧情景的他,來到樺園,只見遠處有一個坐在地上的落寞背影,而這背影他認得是家中的唯一管家︱︱易龍牙。

好奇之下,葵無忌不由得趨前上去,直來到易龍牙背後,道:「龍牙,今早你不是很精神嗎?現在搞什麼,沒神沒氣?」

「啊!……呼……我還道追債的,原來是葵叔。」盤膝而坐的易龍牙抬頭看見葵無忌,挺可怕的笑說。

「哇,你這是什麼笑容,好可怕。」

「嘿嘿,要是你知道大限將至,怕也會如此。」

「大限將至?你又幹了什麼,惹怒了誰?」

大限將至,葵無忌並無照成語的原意去想,對易龍牙來說,他的大限應是和眾女脫不了關係。

「哈,你看看這鞦韆。」易龍牙指著剛完成不久的鞦韆,雖然沒上色而顯得有點突兀,但總體來說……

「啊,造得不錯嘛,但有什麼關係?」

「絕對有關係,因為它的關係,我得罪了全屋的女人,上至四百多歲,下至九歲……哼!真是一個天殺的壯舉!」倒難得易龍牙有心情開著爛玩笑。

「不是嘛!你……」

易龍牙中途打斷的強笑道:「不要講了,我也知道你在驚什麼。告訴你,為了不給她們麻煩到,我先騙月華和菲娜去找不可能找到的木材,物料室的木材全部都是一個樣,哪可能找到七十點三三公分這麼畸形的木材。跟著又騙了莉莎和素清去雕用不著的鐵,說來挺好笑,鐵枝是急用,哪有可能等她們雕出來……」

一邊說臉色一邊沉下來,易龍牙搖頭道:「還真是罪孽深重,連玉姐和雪櫻也給騙去,不過……唉!不說還好,說了順口才說,鞦韆坐板不是長方形,還可以有什麼特別形狀,真是的。還有繪和紫苑,叫她們去切木塊,真是挺無謂,不過她們真給騙到倒是出奇,哈哈……」

「就連拉彌加她們……唉!罪孽深重,真是罪孽深重哦……唔?葵叔,挺少見的,怎麼你擺著這副臉孔?就好像看到什麼可……可……怕的事……」

一輪自虐又帶嘲諷的自爆後,易龍牙才發覺到葵無忌的反應有點異於平常,竟然會這麼安靜。而當轉頭望上他時,看到他瞪大眼望著自己微微搖頭,本來還好的臉色變得鐵青,彷彿連語氣也抖震起來。

這時,易龍牙感覺到背後傳來了很多很多蠻奇妙的氣勢。

「咕……不會這麼巧……噫!」

當他回頭時,即看到給他騙到的眾女怒視著他,吞天咬地的怒火大熾。

「龍牙!你也知道自己是罪孽深重!」

「可惡!竟然給他騙到!」

「罪人!騙子!」

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喊,易龍牙冷汗急冒,道:「等等,對不起,我是有解釋,不然我也不用……哇呃!」

當他搖手說到一半,一顆子彈從臉頰擦過,強勢地把他的話頭打斷。

至於放槍之人,則是咬牙切齒的道:「小牙!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只頓了頓,眾女立時猜得著她要說什麼,氣得異口同聲道:「你死定了!」

「等等,我真是有解釋……嗚呀!」

「不要跑!給我站住!」

「你跑的話一百發子彈,不跑九十九發!」

「差那麼一發作什麼!妳們先給我等一下,月華,妳不要……哇!雪櫻!小心妳的刀……嗚呃,菲娜,妳何時學會偷襲……救、救命!葵叔,救命!」

看著色彩繽紛的爆炸還有各種可怕聲響,葵無忌呆了一呆,最終轉身……

「城門失火……還是回去好了。」

易龍牙狠起來得罪了全屋子女人,就算想救也救不了。
第二章 ~親子營~
唔?這麼大霧?我現在能入目的都是白茫茫的白色煙霧,能見度還真是低得很……奇怪,我究竟在哪裡,搞什麼會跑到這種大霧地區?

難道又間中來一次失憶……真糟糕,雖然好像間中會這樣,但記憶不清不楚的感覺糟得很,我究竟在哪裡?

「龍牙,你、要、忍、著、喔!」

唔嗯?玉姐的聲音……是了,我好像想起了,我現在應該是在……客廳……

一旦想起,大霧倒是立刻退去,換成了家中的客廳。而玉姐則仍是掛著親……切……微笑,不對……那不是親切微笑!

眼見玉姐手拿棉花棒,衝著我微笑,心下一慌,我可是陸陸續續見到莉莎、素清她們浮現在眼前,而且均掛著很惡質的笑容!

「龍牙,乖小孩是不會亂動的喔!」

報復,我看得到玉姐眼中閃出報復的眼光,搞什麼……我最近可沒得罪……哇呃!

「玉姐,妳的棉花棒輕一點,不要插得那麼大力!救、救命……救命!」

看著整個棉花棒頭深入手臂的傷口內,我痛得喊叫出來,嗚哇,真是很痛!

「騙子不准叫救命!」

騙、騙子?……我哪是騙……我記起了,昨天我的確……鞦韆!哇呃!又來了,不要那麼大力,很痛、會很痛呀!


四月十一日

「嗚……不要、不要,玉姐輕一點,女……女暴君!呃!」

這一早,易龍牙可說連續兩日不需人叫,就可以自行起床。只是相比起昨天,今天的他是可憐得很,不是睡飽醒來,而是因惡夢關係而嚇得「痛」醒過來。

坐在床上,渾身冒出冷汗的他,一臉慘白,一手按著額角,微喘氣的低喃道:「嗄……原來是發惡夢,這是什麼鬼的爛夢……嗄……對了,那是昨天的經歷……嗄……給那些女暴君打完……又要給她們上藥的折磨,想起來還真是淒慘,咕!」

「你剛才說什麼女暴君,龍牙?」

就在易龍牙剛整理好一點思緒,冷不防一旁突然插入了一道充滿警告氣息的女聲,嚇得他打了一個冷顫。

「咦!玉、玉姐,怎麼妳會在我房……呃!剛才我沒說什麼!」

看到孫明玉在房已一驚,再想到剛才的低喃應該給她聽著,易龍牙可是連忙的搖手,只是當他一舉手,感到一點微痛,「呀」的微微低呼。

「傻瓜,你是動到傷口!」本來還想罵他一下的孫明玉,看著他突然低呼,立時知道為何,坐到床緣捏了一下他的臉頰,沒好氣地道:「現在全家人都起床了,就差你沒起床,那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也不用多想,她當然是來叫他起床,易龍牙即苦笑道:「原、原來今天是玉姐妳來。」

「就是,你剛才發了什麼惡夢嗎?無端叫了出來,可嚇著我。」

進房不久,也不過是開了窗簾,再推椅子回書桌,她便是給易龍牙驀然驚醒的叫聲嚇到。

「看你,流了很多汗,很可怕嗎?」看著他臉上的冷汗,孫明玉倒是用長袖給他擦了一下,有意但自然不過的關切問著。

「也、也沒什麼,只是想起昨天的事。」

孫明玉的擦汗舉動,讓他感到窩心,但也夠他悲痛,那個惡夢的主角就是她。

「昨天……哼,還敢說,那是你自找。」

昨天沒有特別,以客觀來看,是一個好心的騙子給一眾殘暴的受害者施刑罷了。

「但妳們也不用那麼過份,打還好,上藥時妳可是……唉,現在想想還痛著。」

那個惡夢是真實的重現。

看他那副抱怨時的慘兮兮模樣,孫明玉白了他一眼,低聲道:「怎樣,有那麼痛?」

沒有回答,易龍牙十足像小孩子鬧情緒,別過臉後一手按著左腰。

「還痛嗎?看來要多上一次藥,現在先幫你拆繃帶……你,真是的。」

本來孫明玉還想幫他拆掉繃帶,只是說到中途,他卻裝出痛得不能動的可憐樣子,看著如此,孫明玉沒好氣橫了他一眼,便是無奈地俯身,雙手由右至左環抱他的腰,開始解下他左腰的繃帶結。

事實上,易龍牙的腰部其實沒什麼痛感,剛才純粹是抱怨一下罷了。然而當孫明玉俯身拆繃帶結時,長期隱藏於保守衣服中的豐胸,微微壓著他的左邊身軀,讓他享受到人世間的天堂仙境,心中直嘆幸福。

當然,拆繃帶時間不會長到哪裡,片刻拆解後,易龍牙就從仙境天堂跌回現實的人間。

並不知道自己給易龍牙吃了一下豆腐,孫明玉坐直身子,曲指輕輕敲了他額角,輕笑說:「懶蟲快起床。」

「喔!」心虛的他,簡單明快地回應。

面對孫明玉,他現在連一毫克的睡意也擠不出,慾望倒是多得滿溢出來,只是若他知道跟隨孫明玉下樓會有什麼結果,可能就算不想睡,也會打暈自己,死命留在房中。


飯廳

「小牙,你捨得下來了耶!」彷彿把昨天的事完全忘記,莉莎一如往昔,精神十足笑著跟他打招呼。

「就是。」

隨著孫明玉下來,易龍牙來到飯廳上即找到自己的座位。對於諸女那沒事人似的狀態,他語帶無力地說完後,就是白了莉莎一眼,不過她倒是笑著接收,還跟他吐舌。

「嘖……還是看看今天的早……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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