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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 遠心衡曲線 作者:Celeste若 (連載中)

[言情] 遠心衡曲線 作者:Celeste若 (連載中)

【書名】:遠心衡曲線
【作者】:Celeste若
【內容簡介】:常常在想,緣分到底長什麼樣? 幸福又是什麼形狀?
  兩個陌生的人,需要多少的緣分才能夠相知相愛,相守到老?


Preface

細雨飄零的倫敦街頭,悠揚的旋律裊裊飄入耳中,心中的情緒就這樣被拉開…這就是倫敦,在街上總會見到有人彈吉他、
拉小提琴、打手鼓、唱歌……
我站在商店街旁的公車站,裹緊外套,聽著那飄渺的樂聲等待公車到來。
四年了,還是無法習慣英國多雨的秋天…
是啊,原來已經四年了,當初他忽而苦笑自嘲的神情仍舊記憶猶新。
「因為大象的大腦容量很龐大,所以它們有著超乎人類的記憶力,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就像隻大象,所有的事情,原來就只有我一個人記著…」
望著櫥窗鏡面倒映出一張恍然若失的臉,原來,愛情不走到最後,誰是大象都還不知道…
1
秋夜徐徐而來的風刺骨地冷,我緊握住剛從星巴克買來熱呼呼的Latte,希望偷取一丁點溫暖。
手腕上的錶清晰顯示著九點五十分,這個何亦憲一定是個工作狂,望著地上四個空蕩蕩的經典綠人頭紙杯,到底還要喝多少杯他才會下班呢?
真倒楣,這種差事怎麼會落到我身上?我偏著頭,想著三天前在會議室的情形…

「這個不行、這個可以、照片用這張、這個專題抽起來、這篇採訪很好,可惜和我們雜誌的風格一點都不吻合……」會議室裡,總編戚芸芸猶如高貴嚴格的老師,嚴厲地檢閱著最新一期雜誌選題。
我坐在一角,默默望著眼前一身灰色Chanel套裝,豔光四射的她,對於她的東挑西選,挑三揀四,不知是早已習以為常;抑是初時畢業的激情已被消磨殆盡,我像被注射了麻醉藥般完全提不起勁……

「張— 默— 冉!」

「啊!」思緒猛然被這一大聲 「張默冉」喚回。
戚芸芸用她那雙美麗大眼睛凝視我,問:「妳剛剛聽清楚了嗎?」

啊? 剛剛她說了什麼嗎?
「有問題嗎?」戚芸芸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
「啊?沒有,沒有。」在她嚴聲厲色下,我怎敢說有呢?
「那好,裡面是他的相關資料和聯繫,下個星期結束前我要見到採訪完稿。」戚芸芸邊交待,邊把檔案遞給我。
我忙不迭地接過,剛剛思緒漂流沒聽見她說了什麼,不過我想最多也不過是一篇採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十一點五十五分,星巴克店員高喊:「 Last order!」
五杯小號Latte以後,我選擇CaramelMacchiato大號杯作為自己的Last order, 喝完這杯如果還不見他出來,我就回家了。
從店員手中接過之際,我瞥見對面大樓玻璃大門被推開,三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內而出。
緊握住手中咖啡,我急忙越過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雖不曉得哪位是何亦憲,可我認得大樓外那適時出現的銀色LexusLS。
它有個很特別的車牌— 4444 ,一組大部分中國人都忌諱的號碼。
兩年記者的磨練,和二十幾年的做人經驗,我想中間那位一定是何亦憲。

「何先生,何先生。」我大步走,小步跑地朝目標前進。三個大男人同時停下腳步,抬頭凝望我。

「何先生您好,
我是《LivChic》雜誌記者張默冉,想邀請您做個專訪。 」等了大半天,終於見到傳聞中的何亦憲。雖然長得還不賴,但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帥氣嘛!
右邊的男人首先開嗓,口氣冷漠說:「他從來不接受訪問。」
這點早有所聞,我置若罔聞地發揮記者不屈不饒的精神,說:「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們《LivChic》是業界數一數二的時尚雜誌,內容絕對是水準之上,從不做不實報導。所以,請何先生考慮一下。 」我趕緊將名片遞給中間那一位。
「關於訪問內容,我們絕對尊重閣下的意見;而且訪問日期時間地點,也可以完全由何先生您決定。 」

他一臉莫名的望了我一下,再左右凝望身旁的兩位後,忽而一臉明瞭地微笑說:「我想你是搞錯了,我不是何總。 」
不是何總?我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他該不會是為了拒絕專訪而想用這方法來打發我吧?驀地,馬路上傳來
「轟,轟,轟 」既張揚又喧囂的引擎聲,大家不約而同地朝那低沉的咆哮作響方向望去。剛剛說自己不是何亦憲的男人,往那台早已在擁擠車輛中奔馳而去的深黑色Maserati,昂昂下巴對我說:「何總在那裡。可是,我想你應該追不上他了。 」
我無語地佇立在原地,這算是什麼?等了大半天,喝了五杯的咖啡,吹了一夜的冷風,換來的是一臉的尷尬和兩句: 「我不是何總。 」「何總在那裡,可是我想你應該追不上他了。 」

「裁員?!」隔天午餐時刻,楊珆便給我捎來這驚人消息。
「雖然 《LivChic》在業界是數一數二的,可你也知道這幾年很多電子雜誌的湧現,哪些實體雜誌銷量無不往下跌?公司為了開源節流,決定在各方面大幅調整,包括人力資源。 」楊珆很有記者「收料」天賦,消息一直很靈通。

「但,這和我的採訪有什麼關係?」我不明白。
「拜託,當然有啦!你採訪的對象是何亦憲,何亦憲接受採訪指數是零。」楊珆朝我比了個「零」手勢。
「也許…戚芸芸就是看準了你無法完成這次的任務,到時候藉機「喀」把你除掉。」楊珆又誇張地做了個殺人手勢。

自從第一天上班和戚芸芸撞衫後,我就知道我們從此註定八字不合。小心翼翼地渡過兩年,最終還是落得開刀下場嗎?
我被楊珆搞得有點心神不寧。回到辦公室,趕緊打開郵箱檢查,依然沒有任何回音。已經三天了,再不回覆,我的房租、我相中的MarcJacobs包包、伙食費、水電費、手機話費、網路費、保險費、雜七雜八的生活費…完了,完了…一直都知道工作可以沒有熱情,但生活卻不能沒有工作啊!
看著楊珆方才給塞來的手機號碼。既然email傳真不回,那我就用電話攻勢了。
「喂,你好。 」響了幾聲電話就被接通了。我有些意外,早該打電話了。
「何先生,您好。」我恭敬的說。
「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LivChic》時尚雜誌的記者, 張默冉。想和何先生做個專訪。 」
電話一端沉默了幾秒,後說:「不好意思,何總現在無法接聽你的電話。另外,何總目前不接受任何採訪。有任何消息需要公佈,我們公司自然會召開記者會。 」
搞了半天,原來這並不是何亦憲的貼身手機。之前的郵件傳真都被他身邊這些「貼身保鏢保姆」給一一過濾了吧?
這個何亦憲還真是遠遠一條線,遙不可及。
2
徒勞無獲的我帶著一身疲憊往回家路上,心裡盤算該如何完成這專訪時,雙眼卻被前方巨大看板給吸引,幾名工友正站在鐵架台上,為它更換新圖紙。縱然還差兩大塊這幅看板才得以大功告成,卻還是足以讓我知道內容。那是一部即將在全亞洲同步上映的愛情電影《回憶沒有眼淚》,男女主角都是當今最受歡迎的演員,導演則是鼎鼎大名,獲獎無數的方毅。方毅,兩年了,被背叛的記憶卻仍然猶新…
我下意識攤開自己右手,凝望著那不見遠心衡曲線的掌心…
第一次知道遠心衡曲線,是在初中的某個午休。
那一天,班上幾位女同學熱鬧的圍坐一圈,興致勃勃地研究彼此的手掌紋。一旁的我好奇地聽著她們談論的同時,也悄悄攤開手掌研究。
智慧線、生命線、事業線...呃?怎麼沒有她們口中,那應該由小指指縫下橫伸到食指下的細紋,遠心衡曲線呢?
「沒有遠心衡曲線?沒有愛情?」同座的小妍得知後的第一反應。
是小妍一語成讖,還是掌紋真可預言?長大後每一次戀愛總是恰巧在自己生日前結束…

對生活,自己並沒有奢求太多,執著的也不過是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可似乎比想像還難…




晚上,我睡得很沉,隔天醒來,卻渾身發冷。從口中取出的溫度計顯示39度。打了個電話回公司請假。戚芸芸只讓我休息幾天,並沒有給我延長專訪的期限。

屈指算算,等了五天,病了兩天,我連何亦憲的背影都沒見到…
疲憊的身子讓我發現生病就像斷了訊號的手機,接收不到任何訊息,即不能通電也無法操作。

小時候生病,媽媽總會溫柔地哄我吃藥;不想去上學的時候,自己也會假裝生病向父母撒嬌…小時候總是快樂的,可是,為什麼這些小時候的快樂日子,這一刻回想起來總是添加了幾分哀傷?
我伸手取過床櫃上的木製相框,望著相框裡那兩張慈祥臉孔:「爸爸媽媽,你們現在過得好嗎?」
「鈴,鈴,鈴」手機鈴聲突而響起。螢幕顯示著「私人來電」。
「喂?」帶著好奇,我接起手機。
「張小姐嗎?」一把陌生的嗓音在話筒傳來。
「請問你是…?」
「我是何總的特助,馮葛。那天我們在大廈門外見過。」
「你好。 」是那位被我錯認為何亦憲的男人嗎?
「妳好,我想通知妳,何總願意接受妳的採訪。」

「真的嗎?」 我捏捏自己雙頰,確定不是病昏了頭。難道是爸爸媽媽顯靈了?
「真的。 」他頓了一下,說:「不過,妳只有一個小時。」
「那沒問題,我會好好把握這一個小時的。」一個小時總比沒有好,我高興的回答。
「張小姐,我話還沒說完。由於何總事務繁身,因此妳這一個小時的採訪必須分開四次來進行。每一次為十五分鐘。如果妳沒有問題的話,第一次採訪時間會是明天中午十二點正。」
「每一次只有十五分鐘?呃…你覺得可不可以把採訪分為兩次,每次三十分鐘呢? 我保證我不會浪費你們何總多一秒 。 」生病的嗓子讓我只能輕聲細語的爭取。
十五分鐘?還分開四次,這樣的採訪可以問出什麼嗎?我很疑惑。
他沉默了一會,說:「老實說,妳應該知道何總從不接受訪問,他這次肯破例接受採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如果妳沒有問題,明天中午十一點五十分準時到我們公司,自然會有人帶妳去見何總。 」 馮葛把話「 交待」完畢便掛線。
3  
踏入HE大樓,我有種驚豔的感覺。整個大廳設計主要以黑色系為主。黑色夾帶金色細紋的大理石牆面、黑色配不銹鋼管的接待櫃台、黑色皮革沙發等。唯一比較有色彩的是,櫃台後的一道水牆,在數盞不同顏色的燈光照映下,搭配著那淅瀝淅瀝的流水聲,宛如一道有旋律的七彩光譜。這樣大面積黑色系竟一點都不沉悶,反而給人一種低調簡約又不失色彩的效果。
我先在前台登記,後經過金屬探測器檢查後,才被總機的接待領入電梯搭乘至頂樓。
電梯門打開,何亦憲的秘書已經站在那裡,她禮貌的自我介紹後,便帶我往內走。
我們在走廊上的最後一間房門外停下。秘書先是敲門,然後再探頭進去望了望,轉過身向我比了個「噓」安靜手勢,低聲對我說:「妳進去後安靜的在一邊等一下吧!」
我點頭走了進去,有點意外,這竟是一個虛擬高爾夫球室。望著眼前巨大的螢幕,那極度逼真的山川水流,在陽光透過落地玻璃傾瀉之下,還真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我的視線穿越過這一切,停留在螢幕前的模擬草坪上,那正以極具優美姿勢準備揮桿的高挺身影。
「嗖!」一聲,球打出去後,小白球撞上螢幕,一顆虛擬的球緊接著飛出去。 螢幕上迅即刻彈出視窗,快速地計算他剛那一桿的相關數據。
    我安靜地站在一旁打量著這一身白色襯衫、黑西裝褲,手握球桿的挺拔身影。雖然不懂高爾夫球,但以他剛剛那優雅的揮桿姿勢來看,他應該是個高手。 只是,不是說他事務繁身嗎?怎麼還有空檔在這打高爾夫球呢? 呃…也許我待會兒可以試著爭取延長專訪時間。
正在思忖著,他已把球桿放入球袋,並轉過身來對我點了點頭,指著我身後的沙發說: 「請坐。 」
「謝謝。」  抬眼的那一刻,我腦袋彷彿被電衝擊了下,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迅速朝我襲來。眼前這位簡練優雅,眼神漠然的男人我好像在哪見過?     
「張小姐是嗎?」 他低沉的嗓子問道。        
回過神,我向他遞上名片「是的,張默冉。」      
他接過名片,沉默不語地瞥了眼,抬起他那深邃淡然的眼眸凝視我,一字一句念道: 「張—默—冉」 語氣似在同我確認。
「嗯。」我誠懇地說:「非常感謝您願意接受採訪。」
他點點頭,表示接受了我的道謝。
「如果專訪裡提及一些您不想說或不願公開的事情,請您告訴我。 」每次採訪開始前,我都會鄭重的向受訪者陳述這一番話。這不僅攸關我們雜誌社的形象,也涉及到我們個人的職業道德。
他揚著濃眉,彷彿不太相信的「哦?」了聲,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並示意仍在站著的我坐下。
此時,秘書送進兩杯咖啡,香濃的咖啡飄散出誘人氣味。我偷偷用眼角打量眼前這張似熟悉又陌生的俊朗面孔,心中總隱約覺得似曾見過,到底是在哪裡呢?
「咖啡沒問題吧?」秘書離開後,他瞟了眼茶几上的咖啡望著我問。
「沒問題。 」 我禮貌性的喝了口。竟然是香醇正宗,可望不可及的牙買加藍山咖啡。
享受了一口咖啡後,我才留意到他那雙深邃黑瞳正盯著我看。我有點羞澀地說: 「咖啡很好喝。」
他依然沉默不語。
想起剛剛談及關於專訪內容的問題,我補充道:「專訪的最終文稿在刊登之前我會先給您過目直到您點頭為止。」
他突然抿嘴淺笑:「看來張小姐不僅是個具有職業道德的記者,也是一位誠懇的人。」 這句是褒吧?可聽入我耳裡為何是帶著刺的貶呢? 是自己過於敏感了嗎? 可,自我踏入這房以來,他的表情不管直接或間接都顯露了他不是個友善的角色。
他瞟掃手腕一眼,說:「馮葛有告訴妳,今天只有十五分鐘吧?妳現在還剩下十分鐘。 」
我心在瞪大眼睛,剛剛那初見面的寒暄也算嗎? 「何先生,對於這一點,請問您可否稍作調整呢?十五分鐘一次恐怕無法做更深切的專訪。」
他凝視我,再次淺笑:「馮葛這次似乎沒有把事情辦好,至少沒有讓你明白我應允的專訪時間。 」 頓了下,他說: 「妳還有九分鐘。 」
「不,馮先生已經很清楚的向我說明過。只是,我以為時間可以稍作調整的話,會讓專訪進行得更順暢和完整。」難道他不明白嗎?十五份鐘連暖場都不夠呀!
他還是那一臉淺笑: 「所以我說馮葛沒有把事情做好,否則妳也不會持續在這裡和我討價還價。 」
我愣住。他確實是個難應付的對象。我突然想起電視劇裡常看到那令人心寒的笑面虎角色。
「還剩八分鐘了,張小姐。 」啜了口咖啡後,他溫和地提醒我。
明顯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便開始發問: 「關於何先生您,大家對你的名字並不陌生,特別是最近您決定在M城發展綠色數碼城後。但,卻鮮少有人知曉您的資料背景,可否簡單的介紹您自己呢? 」
「怎麼感覺像在面試呢? 」他又呷了口咖啡。
「何亦憲是我的真名,也是唯一的名字。雖然在美國生活多年,但英文名也只用由中文譯成的。 」他雙眼望著我別有深意的說。
我只好朝他抿嘴微笑,表示我有在聽。雖然我不明白為何他要再三強調自己的名字,沒人懷疑他名字的真實性啊!
「我念完小學後,父母決定移居美國,用了很多的人際關係,也花了許多錢財,輾輾轉轉我們才在波士頓住了下來。剛到美國時,一切對我來說都很新鮮,教育方式、自由的滋味、各種不同膚色的人、滿是英文的看板、大得嚇人的漢堡等。這一切都讓我感到既新奇又害怕。 」 他略頓幾秒,回憶道:「當時,因為辦移民花了大筆錢,加上一開始無法適應那裡的生活,父親的工作一直沒有很順利。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家陷入了嚴重的財務危機。那時候我們住的房很小,是那種Studio Flat (一室公寓)。 除了小廚房小浴室是分隔的,睡房和客廳都是在一個四四方方十坪左右的空間。 客廳那破舊的二手茶几是我們一家人的餐桌,也是我的書桌。 」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他是個很會說故事的人。
「當時真的很希望自己快些長大,可以出去打工賺錢。父親卻很堅持要我把書念好。為了不讓他失望,我很努力,總覺得那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我每天逼著自己勤練英文,好讓自己早些融入當地社會,要是哪天有需要,找一份工作也比較容易。後來因機緣,爸爸認識了一位同鄉,並用了所有的積蓄,東湊西借的籌夠錢後和他開始合作貿易生意。 所幸的是,生意做得還不錯,我們的生活也因此逐漸好轉。」 說到這裡,他又突然停了下來,舉杯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後沉思說: 「好多年了,雖然早已融入當地的生活,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小時候那個Immigration boy(移民小男孩),也許……」
「何總,高悅建設的張總已經在會議室等候您了。 」 該死的秘書竟然在這一刻叩門進來。
我下意識地看下手錶, 十二點十五分,計算得真準,多一秒也不給我。
何亦憲向我展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後,一邊套上那掛在衣架上的外套,一邊朝我說: 「不好意思,我必須去開會了。 」 走到門邊,他像似憶起什麼似的轉回頭對我說:「妳先前不是說如果有任何不願公開的事情可以告訴妳嗎?」
我朝他點點頭。
「剛剛我說的那些都是我不想妳寫的。 」
我呆愣了下,有種被玩弄的感覺。
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反應,他笑笑拋下一句「下次專訪的時間,我會讓馮葛通知妳」 隨即開門離去。
4
一團團火焰在我心中不斷地燃燒、擴散,都快把我燒焦了。 我匆忙地走進Haagen-Dazs,現在的我急需一些又甜又冰冷的東西來把自己冷靜。
握住小湯匙,我毫不留情地朝眼前一球球的霜淇淋使勁地又叉又勺。
「這個「何三有」是什麼意思?仗著自己有錢、有權、有勢就可以這樣欺負人嗎? 不讓我寫的那就不要說啊,說了還不讓人寫是什麼意思啊!」 我邊嘀咕邊大口大口的把那快被我勺得化成濃汁的霜淇淋往口裡塞。
也許老人家說的是對的,吃東西時還是不要說話。吃到一半,我竟然嗆著了,連聲咳嗽不止。
「妳這種吃法是屬於慢性自殺的一種。 」渾厚的嗓音連同一杯清水出現在我面前。
我忙不迭地接過,大口大口地喝。 待我把水喝完,對我「出手相助」的人已自若地在我對面坐下,朝我綻開微笑: 「張默冉,好久不見。 」
注視著眼前這位明眸俊朗的男人,好一會兒我才意識過來,是陶子維。當年我們大學傳播系的風雲人物,並且也是我們傳播協會連任兩年的會長。
「陶學長,好久不見。」語畢,我緊接著笑道:「其實也沒有好久不見,我常在電視上看到你,是你對我好久不見而已。」陶子維是G台著名財經節目的主播,比我早兩屆畢業,畢業後有好幾年沒見過他了。在這裡重遇還真讓我意外,電視之外的他看起來很是隨意,和大學時一樣。
「哈哈,妳這丫頭倒是沒怎麼變,唯一不同的是變漂亮很多。 」
「哈哈」突如其來的稱讚還真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訥訥乾笑兩聲。
「妳現在在哪裡上班? 」
「在《Livchic》當個小記者。 」
「《Livchic》?我認識你們總編戚芸芸,說起來,我和她也好久沒聯繫了,改天… 」
「子維… 」一把輕盈的聲音打斷了陶子維的話。
聲音的主人笑盈盈朝我們走來,並親暱地挽住陶子維的胳膊。
陶子維分別對我和她說: 「讓我來介紹,這位是陸曼儀。 」 「曼儀,這位是我的小學妹,張默冉。她啊,超愛吃霜淇淋的。 」他說得親切,絲毫沒有隔了多年不見的感覺。
我輕輕抿嘴一笑,沒有打算糾正他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吃霜淇淋,因為每次想吃,都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寒暄一番後,陶子維和我交換手機號碼,即攜著陸曼儀離開。
望著他們雙雙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Haagen-Dazs的廣告語—— 「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 」心中不禁浮現一抹莫名的感傷……
結帳的時候,看著帳單的數字,無限悔意驟然上升,為了醫治那氣死人的   「何三有」後遺症,最終受害的還是自己! 心疼地抽出幾張鈔票後,我戚戚然地問服務生… 「你覺得我公司會讓我報銷嗎?」
離開Haagen-Dazs,我默默地應承自己,下一次來這裡一定是要開心的時候,而且再也不要自己給自己買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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