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好運氣？壞運氣？




　　事實是，林凌的運氣要比他想像的要好。

　　「你會看到你所說的一切，從任務簡報內。」大法師博古奇交給他的任務簡報和他前一世得到的那份一模一樣，「他們希望你重啟魔法聖殿的頂部符文，並清理至少3層的奧術魔。還有，前一個被指派這個任務的法師死在了裡面，他是大法師李歐蒙的學徒。如果有可能，請把他的魔法書帶回來交給我。」

　　系統提示：觸發二階強制任務，清理魔法聖殿。

　　二階強制任務：清理魔法聖殿；

　　任務內容：魔法行會五人議會針對你和大法師博古奇違規使用魔法聖殿製造巫妖命匣一事感到不滿，他們要求你清理遊蕩在魔法聖殿內的奧術魔並取得足夠的奧術核心來激活頂部符文，重塑魔法聖殿屏障。大法師博古奇希望你可以把大法師李歐蒙的學徒遺物帶回來。

　　任務獎勵：升至20級。

　　注意：該任務為強制性觸發隱藏任務，一旦放棄任務，你無法在等級壁壘破碎前再次獲取同樣的任務。

　　運氣果然夠好。

　　林凌只能這樣評價自己的運氣，這個任務的難度等同於40級職業任務。雖然他有著一身可以算作豪華的裝備做為後盾，可面對奧術魔，心裡還是沒底。

　　「完成任務後五人議會中的一人可能召見你。」大法師博古奇對林凌露出了一個微笑，「想要挑選更好的專長，就請努力吧，年輕的奧術法師。」

　　「五人議會的召見？」

　　魔法行會的五人議會俗稱老年俱樂部，有資格坐在裡面的糟老頭子每一個都是堪比半神的強大法師。普通玩家別說受到他們的召見，就是有一件有他們名字作為前綴的裝備都足夠當作談資顯擺了。

　　那五個糟老頭子，每一個都是精通多門製作技能的煉金術士。

　　「能否幫我留心下泰坦之心。」林凌心念一動，向大法師博古奇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取出早就預備好的禮物，紅龍弗格洛斯的龍牙與眼珠奉上前去，「我想請閣下為我介紹一個擅長提純工藝的煉金術士。」

　　「有一個行會收集任務需要200株法力薊。」大法師博古奇收下了紅龍的龍牙與眼珠，並指點了一條明路，「任務的發佈者願意出讓一顆泰坦之心，你可以和負責任務發佈者的魔導士們聊聊。」

　　系統提示：是否要接取任務，物資收集：法力薊？

　　林凌接下任務，200株法力薊對他來講只是一個小意思。要是大法師博古奇有需要，他2000株都能湊齊。

　　只要能換到泰坦之心。

　　向大法師博古奇後，林凌用隱形術遮去身形，離開了他的實驗室。

　　泰坦之心是一種屬性增加道具，它能永久提升使用者3點力量，每一個角色只能使用一次，是巨匠級的煉金術產物。

　　但是泰坦之心同樣是學習一個奧術法師職業專長的必備道具。

　　那個職業專長會賦予玩家單手使用雙手類指定武器的能力，學習之時必須挑選一種武器作為指定武器，一旦選定就無法變更，類似於巨武鬥士的二階職業武器大師的武器精通能力。

　　法師需要雙手使用的武器類裝備，只有法杖一種。

　　要是能解放出一隻手裝備其他的裝備，豈不是比普通法師多出一個裝備欄了？

　　唯一麻煩的是，那個專長只有五人議會那些糟老頭子才有資格傳授給玩家。按照一般的程序，得等到大法師級別的晉級才會有機會面見五人議會的那些糟老頭子。

　　不過，林凌的運氣不錯，他相信大法師博古奇這一級別的NPC不會在任務獎勵的問題上許下空頭支票。

　　走出魔法行會後，林凌繞了一個圈子，前往鑲金莊園的管家華生送給他的產業－貝殼雜貨店。

　　貝殼雜貨店內聚集著不少前來補充給養的玩家。

　　林凌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開啟相位移動，穿過貝殼雜貨店的牆壁，進入貝殼雜貨店的內部。

　　由於貝殼雜貨店採用的星界售貨機，銷售的一切物資都來自於星界財團那廣袤的倉庫，不需要壓貨，所以貝殼雜貨店裡沒有任何NPC的雇工，倉庫裡也空蕩蕩的，除了灰塵之外，沒有任何東西的堆積。

　　身為貝殼雜貨店的主人，林凌有權使用星界購物頻道進行跨界交易。

　　奧術魔可不是好對付的種類，就算等級壓制到和他同等級，照樣能用秘法飛彈把他弄得****。

　　那玩意，必須得有減少奧術傷害類的道具和藥劑才能打。

　　星界購物頻道是《永恆》中三方勢力唯一可無障礙進行交流的地方。不過目前為止，學會其他兩個勢力語言的玩家還不算很多，還沒有大筆交易真正通過星界購物頻道敲定。

　　林凌把聊天模式轉化為文字，他真心受不了永夜議會方那幾個大商人的喋喋不休。隨後，開始挑選各個商人積壓在星界財團倉庫內的道具，希望能從永夜議會那邊找到可以吸收奧術傷害的能量防護藥劑。

　　低級的能量防護藥劑是永夜議會的特產，全稱為魔黨秘藥－能量防護藥劑，不過很少有人在意前面四個字的含義。

　　「主人。」

　　魅魔西蒙妮突然不請自來地出現在林凌的身邊：「我感覺到這間房屋內有凶靈的存在。」

　　「凶靈？」正在翻找能量防護藥劑的林凌微微一頓，他抬起頭，掃了一眼封閉的四周，貝殼雜貨店的倉庫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門窗，僅有的四個玻璃窗都被厚實的窗簾所掩蓋，外界的光線很暗透進來。

　　可是倉庫內部卻一片光明，彷彿點著燈一般。

　　「是聖靈吧？」

　　林凌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在搜尋欄裡輸入他要找的物品名稱。

　　一隻手，搭在了林凌的肩膀上。

　　「主人。」魅魔西蒙妮說道，「我想你最好回頭。」

　　「你別想騙我。」林凌撥開了魅魔西蒙妮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他找到了他要的能量防護藥劑，一瓶2個金幣，可吸收基礎奧術傷害300－500，持續30秒，使用間隔1分鐘。

　　「真黑。」他罵罵咧咧地購買了兩組能量防護藥劑，又用「吸收奧術」做為關鍵詞，看看能不能淘到地下世界特有的裝備，能量阻隔護符。

　　能量阻隔護符和魔化鱷魚皮護腕是同一級的裝備，來源也差不多。不過能量阻隔護符是一件裝備後綁定裝備，屬性也不適合地下世界使用，所以很少有玩家特意會花時間去弄它。

　　林凌找到的幾個開價都得100金幣，顯然是看準了其他兩個勢力沒有持續時間30秒，使用間隔1分鐘，使用次數20次的一次性護符類裝備可拿。他冷哼一聲，把身上帶著的幾瓶龍血放了上去，開價1000金幣。

　　「主人。」魅魔西蒙妮又一次不知好歹地說道，「我認為你最好回頭看看。」

　　同時，她的雙手從林凌的肋下穿過，在他的下身環繞。

　　「我認為他不會想看見這一幕。」一個沙啞的嗓音在林凌的耳邊響起，他被嚇了一大跳，慌忙使用「山德魯的護符」附帶的特殊效果解除那兩條手臂的纏繞，反身對著身後的目標用出幽冥衝擊。

　　「好久不見，奧術法師。」

　　幽冥衝擊被一面護盾所吸收，高階術士莎莉站在他的身後，帶著冷酷的微笑看著他。

　　兩頭魅魔牢牢在西蒙妮的身後擰住她的胳膊。

　　至於西蒙妮口中的凶靈，一頭發光的物體被黑色的鎖鏈束縛在半空，一動也不動。

　　「那是死眼之光，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魅魔莎莉爾的兩大化身之一，高階術士莎莉取出一塊覆蓋著黑泥的石板交給林凌，「我要你把它帶入混亂漩渦，放置在中心祭壇內，記住，你只有擊敗真正的煉獄大祭祀才會開啟前往中心祭壇的道路。」

　　「煉獄大祭司？」

　　林凌明白高階術士莎莉說得是專家級難度的煉獄大祭司，在專家級難度下，煉獄大祭司死亡後，它扶持的傀儡會逃跑，玩家可以順著傀儡的逃跑路線追至中心祭壇，應戰該副本的真正關底BOSS，一頭六臂蛇魔。

　　「那我有什麼獎勵？」

　　林凌注意到系統並沒有提示他接取了一個新任務，便知道這又是一個需要他攜帶物品到達指定地點後才會觸發的隱藏任務。

　　「你不覺得我們的小可憐太弱了嗎？」高階術士莎莉托起魅魔西蒙妮的下巴，輕輕撫過她紅潤的嘴唇，「她本該死在高弗雷莊園的地底，成為我們進入地下遺跡的理由，可惜卻陰差陽錯地出現在你的身邊……阿加莎，來見見本該成為你主人的奧術法師吧。」

　　「吾主。」

　　一頭腳底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高大魅魔在空氣中浮現，她裸露的皮膚呈現出鮮紅的色澤，覆蓋住體表的不是皮甲，而是鱗片一樣的厚實甲冑。

　　這頭名叫阿加莎的高大魅魔頭上的犄角要比一般的魅魔來的粗壯，造型更像是巨龍的犄角。她的手上持有的武器也不是一般魅魔喜歡的長鞭，而是一柄看上去就挺重的雙手大劍。

　　魅魔阿加莎走到魅魔西蒙妮的身邊，用發紅的雙眼冷冷地看著搶走她主人的同類。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阿加莎都要比西蒙妮強大得多。

　　「我會在你去魔法聖殿期間教會西蒙妮一個魅魔僕從應該掌握的技能，在那之前，就讓阿加莎留在你身邊吧，你能像命令西蒙妮一般命令她。」高階術士莎莉說著把手伸入魅魔西蒙妮的皮衣內，抓住她胸前的兩團軟肉，她說著便毫無顧忌的咬住西蒙妮的耳垂，低聲道，「就讓我來看看鮮血之王教會你什麼新本領吧，西蒙妮。」

　　「啊！」

　　魅魔西蒙妮發出聲痛苦的哀嚎，兩道紅光噴射出魅魔她的眼睛，在半空中顯現出鮮血之王羅德巴赫的虛影。

　　一道光影閃過，魅魔莎莉爾的又一個分身檢察官莎麗出現在倉庫內，施放出神聖的光輝阻隔四周。

　　「啊！苦痛的聖光！」鮮血之王羅德巴赫發出了痛苦的叫聲，他的聲音在高階術士莎莉和檢察官莎麗的齊聲誦唱聲中變得虛弱。

　　「吾主，那個層次的戰鬥並非我們能插手。」魅魔阿加莎忠實地攔在進入看戲模式的林凌身前，恭聲道，「我們在此界能停留的時間並不多，請快一點隨我去魔法聖殿。」

　　「你似乎對魔法聖殿很熟悉？」

　　林凌好奇地看了一眼全身發紅髮熱的阿加莎，心想是不是要為阿加莎也添購一個能量阻隔護符，萬一這頭魅魔不慎在魔法聖殿中「嘎嘣」一下，還只有一條命，魅魔的老大還不一分為三狂砍他三條街啊！

　　系統提示：你寄售的龍血以1000金幣的價格售出。

　　他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的運氣還真不錯。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清理聖殿（上）




　　不管是誰以1000金幣的價格拍下龍血，林凌都想要好好謝謝他。

　　產業置辦的越多，開銷自然也越大。

　　在沒有額外收益的情況下，林凌目前的盈利只夠他支付NPC雇工的薪酬和損耗、物業修繕費用等開支。他本來是打算把那三座漁港碼頭的收益挪到藍堡的擴建中去。不過既然有冤大頭願意花1000金幣來買一瓶他還留著100多瓶的龍血，他也不介意多掛出幾瓶龍血，用這筆錢來補貼藍堡的擴建和螢光石礦山的建立。

　　從星界售貨機收到那筆款項後，林凌又掛了兩瓶龍血上去。他順手拍下了4個能量阻隔護符，把兩個護符留在自己的背包裡，另外兩個則拋給了高階術士莎莉在他身邊安插的那個釘子，魅魔阿加莎。

　　「不，我不能……」魅魔阿加莎像是抓著燙手山芋一般抓著那2個能量阻隔護符，一副想要把護符還給他的樣子。

　　「你用得到它。」

　　林凌可沒把魅魔阿加莎當成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就算他想，魅魔的真正主人也不會同意。他啟動大法師博古奇交給他的羊皮卷，在空氣中撕開一條通往魔法聖殿的次元裂口，帶著魅魔阿加莎穿過次元裂口，進入魔法聖殿。

　　一踏入魔法聖殿的領域，林凌便感覺到法力的狂潮瘋狂的湧來。他深吸一口氣，啟動能量阻隔護符。

　　系統提示：你已啟動能量阻隔護符。

　　一束奧術的光影在法力狂潮中驟然炸裂。

　　如同大地、海洋、火焰與颶風四大基礎元素存在著實體化的元素一樣，奧術能量同樣存在著實體化的元素——奧術魔。

　　魔法聖殿原本就是奧術魔繁衍生息的奧術位面，初代五人議會中的織法者納塔利亞運用魔法的力量擊殺了掌管奧術位面的奧術始祖、起源龍阿努恩，把奧術位面改造成一座魔法的聖殿，算是為奧術魔法寫下了一個新的篇章。

　　然而起源龍阿努恩的死亡並沒有使得奧術魔這個群體消失。

　　這些依靠吞噬奧術能量生存的元素個體仍然遊蕩在魔法聖殿各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每當魔法聖殿頂部的屏蔽符文力量削弱，它們就會伴隨著法力的狂風，重新出現在魔法聖殿內，為復活奧術始祖而努力。

　　能量阻隔護符創造出的一層微弱光影吸收了隱藏在法力狂潮內的奧術箭。

　　「阿加莎，暗影移動。」

　　林凌舉起手對準奧術魔所在的方位，他的身上還帶著2組魔黨秘藥－能量防護藥劑，該藥劑能夠吸收的奧術傷害與能量阻隔護符相同，使用間隔同樣是30秒，而且不共享使用間隔。只要他使用的妥當，完全可以進行能量防護的無縫銜接。

　　可惜能量防護藥劑和能量防護阻隔護符的價格實在太貴了，就算同時使用，一次最多只能吸收1000點奧術傷害。

　　對付低級的奧術法師可行，遇到與自己同一級的奧術法師就相當雞肋了。

　　林凌可不認為永夜議會存在著比自己弱小的奧術法師，血族、尤其是血族法師的天賦能力實在太強大了。

　　就在這時，又一發奧術箭從林凌看不見的地方射來，穿透了能量阻隔護符布下的吸收護盾。他連忙飲下能量防護藥劑，創造出一個新的護盾抵擋來自暗處的奧術箭。

　　「鬼鬼祟祟。」

　　林凌咕噥了一句，猛然使用火焰之翼往奧術箭射來的方向撲去。

　　－396！

　　狂暴的火焰席捲四周，一頭通體發白的奧術魔從法力的狂潮中湧現。它發出無聲的咆哮，一層黑霧在它的身前顯形，遮蔽了林凌的目光，也遮掩了它的身形。

　　火焰之翼的接踵而來的物理衝擊傷害被黑霧所吸收。

　　「虛空護盾？」林凌想到了一個擁有極高傷害吸收能力的邪術，他皺了皺眉，嘗試著對跟來的魅魔下達命令，「阿加莎，給我劈開這層犯人的護盾。」

　　與其他魅魔不同，體格健碩的阿加莎使用的武器是一把斬首大劍。她在林凌發佈命令的瞬間邁出一大步，從陰影中顯現出健美的身軀，用出混沌之握，一劍展開了虛空護盾。

　　同為19級單位的奧術魔立刻發出一聲尖嘯，用音爆術癱瘓了魅魔阿加莎。

　　林凌抿著嘴唇，舉起手。

　　奧術的光輝在他的指尖凝聚為一束淡紫的炫彩，洞穿了奧術魔的身軀。

　　－1000！

　　即便奧術魔有著較高的奧術傷害抗性，也無法抵擋住9級奧術飛彈的強大傷害。它的身體在驚怖的嘯聲中蜷縮為一枚閃亮的結晶，落入林凌的手中。

　　這就是奧術核心，魔法聖殿符文屏障的力量來源。

　　「跟我來。」

　　奧術魔一死，法力的狂潮頓時消退。

　　一座巨大殿堂裸露在林凌與魅魔阿加莎的眼內，那座殿堂有著一個鏤空的穹頂，穹頂之上插著的一柄纏繞著無數符文的劍杖，鑲嵌在劍杖末端的水晶閃爍著黯淡的光澤，維持著薄弱的符文屏障。

　　遊蕩在此位面的奧術魔在黑暗的星界中，凝視著這座殿堂——魔法聖殿，奧術元素體們過往的家鄉。

　　林凌踏著一條星光組成的螺旋階梯，走入魔法聖殿的底部。

　　按照任務簡報，他必須清理至少三層的奧術魔並收集奧術魔掉落的全部奧術核心為符文屏障充能，才算完成二階強制任務。

　　如果有可能，他還要去尋找大法師李歐蒙的學徒遺物。

　　「小心些，吾主，我感覺到了黑暗的氣息。」魅魔阿加莎對林凌提出了警告。

　　「黑暗的氣息？」

　　林凌看了一眼身材惹火的魅魔，心想這裡最黑暗氣息最濃烈的應該是你才對吧？

　　「是腐化的氣味。」魅魔阿加莎抽動她那精巧的鼻翼，似乎是從無所不在的法力微風內嗅到了什麼特殊的味道。

　　「在第三層，我感覺到在魔法聖殿的第三層，存在著濃烈的腐化氣味。」魅魔阿加莎很肯定地說道。

　　系統提示：你觸發了一個新的任務：腐化氣味。

　　觸發任務：腐化氣味；

　　任務說明：魅魔阿加莎信誓旦旦地宣稱她嗅到了從魔法聖殿第三層傳來的腐化氣味，然而行動權在你的手上。

　　注意，你的行為很可能會導致你原有的任務發生變化。

　　「先去第一層，我得收集一些奧術核心。」

　　林凌沒有說去探查第三層，也沒有說不。由於符文屏蔽的衰弱，籠罩在魔法聖殿牆壁外圍的魔法效果基本消散，他使用相位移動輕而易舉地就穿過魔法聖殿厚實的牆壁，進入聖殿一層。

　　一層聖殿的環境，與他以前來時相似。

　　星光透過穹頂上的鏤空花紋透入殿堂內部，照射在鑲嵌在殿堂四周牆壁上的明亮字符，那一個個字符在星光的照射下演化為一個個人影，使用出各種他知道的或不知道的魔法，在殿堂內交織出一片法力的光輝。

　　二層與更高的樓層全部被特殊的力量隱藏起來，如果不是他身懷大法師博古奇交給他的羊皮紙，恐怕連一層通往二層的樓梯都不會看見。

　　大量的奧術魔聚集在魔法聖殿一層，它們使用奧術能量竊取描繪在牆壁上的明亮字符，通過特殊的方式學會了記載在牆壁上的魔法。

　　「阿加莎，你還會什麼法術？」

　　林凌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對同樣使用相位移動穿過魔法聖殿牆壁的魅魔阿加莎問道：「高階術士莎莉說你會聽從我的命令，就像西蒙妮一樣。我想知道你和西蒙妮的法術有什麼不同之處。」

　　「按照莎莉爾大人訂下的契約準則，請恕我無法告知您我詳細的情況，吾主。」魅魔阿加莎低下了頭，她發紅的犄角在星光的照樣下閃閃發亮，那犄角的形狀，讓林凌情不自禁想起了在星空下飛翔的紅龍……

　　生長在阿加莎頭上的犄角造型像極了巨龍的犄角。

　　「我和西蒙妮不同，是專精戰鬥的護衛。」魅魔阿加莎試圖用語言來告訴林凌她精通的戰鬥技能。前提條件是，那樣做的難度不會超出系統賦予她的邏輯智能的計算能力，「在對付擁有魔法護盾的單個敵人時，我較為擅長混沌之握，在對付多個群體目標時，我希望你能命令我使用混沌順劈，我還會暗影移動與相位移動，後者能幫助我快速穿過障礙物。」

　　「沒有特別的法術嗎？我是說減速，或者暈眩、癱瘓等控制類法術？」林凌皺起了眉，魅魔阿加莎所會的法術都是傷害類法術，而對付奧術魔，他不缺傷害，缺少的是持續控制類的狀態魔法。

　　「我是專精戰鬥的護衛。」魅魔阿加莎重複說道。

　　那就是不會了。

　　「拿著這個。」林凌歎了口氣，取出「魔黨秘藥－能量防護藥劑」塞了一組給魅魔阿加莎。這個時候，只能他來削弱奧術魔，讓魅魔阿加莎來擔當傷害輸出的主角了。

　　「你大概有16秒的安全時間，自己計算。」林凌並不奢望魅魔阿加莎的邏輯智能會明白自己的戰術意圖，所以他只要告訴魅魔，她有16秒的安全時間。他取出白龍之眼，沒有啟動聚能射擊便激活遠古意志。

　　系統提示：您已激活遠古意志，最大法力值提升1090，增加額外法術威力206，持續22秒。

　　森幽的法力光影懸浮在林凌的身邊，黑暗的混沌將他包裹在內側，只漏出兩隻血紅的眼眸，緊緊盯著佔據了一層魔法聖殿的奧術魔。

　　「開始吧。」

　　林凌高舉起了手臂，對付生命值只有1200的19級奧術魔，遠古意志（混亂）狀態下的暴風雪足夠了。

　　傷害不足的部分，魅魔阿加莎會替他補上。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清理聖殿（下）



　　魔法製造的寒冷雲團籠罩在魔法聖殿一層中央。

　　破碎的寒冰伴隨著冷酷的寒風降於地面，擊打在奧術魔的體表。儘管這些元素生物天生的魔法抗性擁有類似於「元素阻隔」的效果，可混跡在暴風學中炸裂的混亂衝擊輕易就撕碎了它們的「元素阻隔」，並化為潔白的凝霜遲緩了它們的移動速度。

　　很快，暴風雪製造的寒冷減速效果就疊加至五層。

　　持於林凌左手的白龍之眼爆散出一團寒徹的光輝，那些身負五層寒冷減速效果的奧術魔立刻在原地凍結為一團堅冰。

　　「記住，阿加莎，安全的時間只有16秒。」為了更好的計算時間，林凌終結了已經持續了5次打擊的暴風雪，施放出一個新的暴風雪籠罩奧術魔。

　　暴風雪的持續時間為8秒，每過一秒都會對區域內的敵人造成智力X2的寒冷傷害並造成寒冷減速效果，持續打擊8次，打擊頻率為1秒一次。

　　這個魔法的覆蓋範圍很廣，廣闊到魅魔阿加莎不管從哪個角度切入奧術魔中，都能找到適適合使用混沌順劈的目標群。

　　通過相位移動，魅魔阿加莎穿過一塊塊堅冰，出現在奧術魔最為集中的地區。

　　巨大的斬首大劍伴隨著呼嘯的狂風橫掃奧術魔。

　　－374！

　　混沌順劈的傷害已經接近於林凌開啟遠古意志（混亂）後的暴風雪傷害，那些遭到橫掃的奧術魔立刻崩碎為一塊塊晶瑩的碎片。扭曲的力量在碎片間互相傳遞，將這些奧術魔的碎片溶為一團團拳頭大小的奧術核心，掉落在地上。

　　持續引導著暴風雪的林凌沒有關注奧術核心，而是關注著魅魔阿加莎。

　　魅魔對於群戰的適應能力遠超過他的想像。在近戰方面，她表現得要比西蒙妮遠為出色，不愧是完全捨棄了法術能力，專精護衛戰鬥的魅魔。

　　一個暴風雪引導完畢後，林凌又引導出一個新的暴風雪，並開口提示道：「還剩8秒。」

　　魅魔阿加莎發出一聲挑釁的笑聲，待在暴風雪外圍的奧術魔全都憤怒地往她衝去。一簇簇奧術的光輝在空氣中流動，她啟動林凌交予她的能量阻隔護符，張開一層淺薄的護盾抵禦下一波奧術箭的射擊，然後又在能量阻隔護符碎裂的瞬間服下「魔黨秘藥－能量防護藥劑」，暫時增加了自身的奧術傷害吸收能力。

　　受到挑釁的奧術魔不全是只會使用奧術箭進行遠程攻擊的慫包，有些奧術魔快速進入暴風雪的打擊範圍，與魅魔阿加莎混戰成一團。

　　只是很快它們的身體表面就掛上了潔白的霜霧。

　　白龍之眼又一次鎖定了那些奧術魔的位置，一塊塊堅冰將它們牢牢封鎖在原地，給予魅魔阿加莎足夠自由的空間令她從容揮出她的斬首大劍。

　　「4……」林凌默數著遠古意志（混亂）殘餘的時間，靠著遠古意志（混亂）做出的二次傷害衝擊會觸發魔法自帶的負面效果，而他手頭也持有能將五層寒冷減速效果昇華為凍結效果的白龍之眼，才敢於用群功的方式挑戰那一批奧術魔。

　　「3……」

　　暴風雪仍舊在下，魅魔阿加莎彷彿是聽到林凌的數數聲一般，拚命揮動斬首大劍，在有限的時間內努力收割著無限的生命。

　　「2……」

　　幾乎整個魔法聖殿一層中的奧術魔都集結在魅魔阿加莎的周圍，暴風雪的每一次打擊都能對十個以上的單位造成打擊，可惜遠古意志（混亂）的持續時間即將結束。沒有二次傷害幫助暴風雪快速疊加寒冷減速效果觸發白龍之眼的凍結特效，陷入奧術魔包圍中的阿加莎只有死路一條。

　　遠古意志的持續時間結束。

　　「1……我命令你回來，阿加莎。」下一刻，林凌啟動博學者套裝附帶的套裝技能，「靈風迅捷」，自動獲得了移動施法的能力。他一邊往後撤一邊準備起12級的炎爆術，力圖對攏聚為一團奧術魔造成一次致命傷害。

　　魅魔阿加莎砍翻一頭奧術魔後立刻進入暗影移動狀態，脫離戰鬥。

　　殘餘的奧術魔的仇恨值立即轉移到林凌的身上。

　　一發轟鳴作響的炎爆術作為禮品在它們的身上炸裂。

　　擲出炎爆術後，林凌緊接著動用出死亡波紋掃過奧術魔的群體，收割了數頭炎爆術的生命。隨後，他開啟火焰之翼呼嘯著往前衝擊，在爆炸的火光尚未來得及吞沒鄰近的奧術魔之前，甩出幽冥衝擊和奧術飛彈，然後施放出元素秘蛇，在游轉的元素秘蛇對身邊的一個個奧術魔造成相當於他智力屬性X2的元素傷害同時，一邊移動，一邊準備著裂地震擊。

　　博學者套裝附加的靈風迅捷能力對於非魔法類技能同樣有效。

　　扭曲的光輝在魅魔阿加莎撲向一頭落單的奧術魔時，衝擊在剩餘的那幾頭奧術魔體表，將它們暈眩在原地。

　　林凌的手掌中亮起了寒冷的光輝，他從不顧忌在沒有他人在場的情況下火力全開，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

　　現在離下一次系統日常維護的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

　　破碎的冰片快速射出，命中預謀偷襲魅魔阿加莎的奧術魔。

　　－415！

　　分散射擊的寒冰碎片雖然不再有凍結目標的特效，但傷害值也頗高。

　　魅魔阿加莎趁勢又揮出斬首大劍，用出混沌順劈斬碎奧術魔。

　　但僅剩的那頭奧術魔也抓住機會完成了一個範圍魔法——奧術爆炸的準備。

　　奧術的光輝從奧術魔的身體內滲出。

　　林凌與魅魔阿加莎同時啟動能量阻隔護符，又飲下「魔黨秘藥－能量防護藥劑」，靠著疊加的奧術傷害吸收效果擋下了奧術爆炸。

　　隨後，斬首大劍與奧術飛彈一齊擊在這頭奧術魔的身上，徹底殺死了它。

　　系統提示：你已完成一層魔法聖殿的清理。

　　聽到系統提示的林凌鬆了一口氣，他從地上撿起散落一地的奧術核心，發覺這些奧術核心並沒有任務物品的標識，心念一動之下，將一枚奧術核心送入祁並者之塔，交由在塔中打掃大圖書館的奧術武士科維奇。

　　「看看這是什麼，科維奇。」

　　「吾主，這是奧術魔的核心。」收到奧術核心的奧術武士科維奇的聲音在林凌的腦海內響起，「根據高等精靈的文獻記載，奧術核心中潛藏著奧術始祖、起源龍阿努恩隕落的秘密，如果您有機會收集到1000枚奧術核心，神秘方尖碑將映射出起源龍阿努恩隕落的景象。」

　　「是嗎？」

　　林凌看了看手中的奧術核心，遊蕩在一層魔法聖殿內的奧術魔掉落的奧術核心總共不超過八十枚，別說1000枚，離補充符文屏障最低限度需要的100枚都有一定的差距。

　　「你能告訴我起源龍阿努恩的隕落中藏有什麼秘密嗎？科維奇。」但林凌並不認為他的不死者是在無的放矢，再說，他也想知道幾乎是整個奧術位面化身的奧術始祖、起源龍阿努恩是如何敗在了執法者納塔利亞的手中。

　　在前世常見的論壇口水中，林凌一直傾向於起源龍阿努恩只是被封印這一依據。根據劇情的發展，《永恆》位面所使用的一切的力量都有其源頭，包括戰士使用的怒氣、盜賊使用的威能與遊俠的集中值，這三種力量的源頭源自於不敗戰神奎托斯，原始力量的化身，40級的各職業任務將有長篇劇情來介紹這位上古先驅者部族的戰神生平。

　　「起源龍阿努恩的隕落如同命中注定一般發生，巴莫勒什的高等精靈法師們甚至還來不及做好準備，織法者納塔利亞就像是神明一般出現，又如同神明一般消失。不止是起源龍阿努恩，元素之環位面的各大始祖、各大守衛者，都敗在了上古五人議會的手中，無人知曉他們來自何方，如同無人知曉他們又是如何分道揚鑣。」奧術武士科維奇說道。

　　「喔？我會收集到的，1000枚奧術核心。」

　　身為一個法師，林凌也大約清楚一些上古五人議會的分道揚鑣秘聞。究其原因，他們分道揚鑣的理由還是因為永生的研究。儘管上古五人議會中的織法者納塔利亞選擇留在深水河畔的白石之巔，也就是萊茵城遵守他的諾言並建立了新五人議會和魔法行會，不過他和其他上古五人議會的成員一樣，最終還是消失了。

　　如同他們神秘出現一般，神秘的消失了。

　　林凌記得前一世掌握最多上古五人議會線索的那個永夜議會方法師還受龍騰集團的邀請以他的視角寫了一本《先行者的意志》，出版後大受好評，連續加印了十二次，算是開啟了《永恆》劇情內容小說化的大門。

　　後來狂戰者聯盟的一個戰士玩家寫了《不敗戰神奎托斯》，市場的反響也很熱烈。這也是為什麼林凌會記得住狂戰者聯盟這個不怎麼出名的公會名字，單純參考性來講，《不敗戰神奎托斯》中有詳細的物理戰鬥職業二轉進階指南，而《先行者的意志》則是一本事後被證明有許多謬誤的意淫小說。

　　站在通往魔法聖殿二層的階梯上。林凌猛得想起，為什麼他不能以他自己的視角，來寫一本似真似假的《大魔法師法爾曼》呢？

　　目前這個時候，可沒人比他更瞭解這個潛藏在歷史迷霧中的神秘大魔法師了。

　　如果他真得只是一個大魔法師的話…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麻煩上門




　　當日常維護開始後，林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著急下線。他在空無一人的黑暗中，召喚出提取到本地的系統日式文件，翻看過往自己與NPC的過往對話。

　　什麼樣的書最能吸引眼球？

　　第一要通俗；

　　第二，便是顛覆性的概念。

　　顛覆性的內容最容易引發爭議、眼球，而林凌要做的就是顛覆大魔法師法爾曼的「大魔法師」身份。

　　大魔法師只是一個二階職業。

　　一個擁有法師藏寶室的NPC，教導過大法師煉金術的法師真得會只是一個40級NPC？

　　林凌才不相信。他相信看見過那些NPC對話的玩家也不會相信。他要把「大魔法師法爾曼」寫成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人物，把他與各路女性NPC強行掛鉤。

　　在男人的世界，異性絕對是經久不衰的話題。

　　訂下目標群體後，林凌開始構思內容。他不是沒料，而是料太多，不知道該爆哪個。

　　法師藏寶室的等級限制設定對於高等級玩家並不友好，超過10級的玩家就無法在該副本內獲得任何的經驗值，就算擊殺單位獲取的收益也極低，並無法觸發任何的未知任務與劇情，唯一的好處就是能一拖四帶小號速過副本任務。

　　就算公佈出一些大眾未知的任務，那些超過10級的玩家也無法通過這些信息謀取好處。至於低級的小號，哪怕有公會級的巨無霸願意對其進行武裝，林凌也不認為會有幾個低級的法師玩家能達成他那時的屬性。

　　6級350點法力上限好湊。

　　可他們就算湊齊了法力上限，又能如何？他們能通過層層陷阱的考驗？能戰勝看守格拉烏迪斯鏡影的妖魔食屍鬼？

　　再者，並不是誰都能抵抗得住格拉烏迪斯鏡影持續不斷的威脅、咆哮。那個任務：黑暗降臨之時但凡有一絲疏忽，就會失敗。

　　摘下遊戲頭盔後，林凌就開始總結法師藏寶室的攻略。

　　總結出的攻略並不是為了給誰看，而是他為了提醒自己哪些能當作資料寫進《大魔法師法爾曼》一文，哪些不能寫。

　　時間很快就在埋頭寫作中飛速流逝。下午，當他開始整理文稿，準備等2點系統維護結束後上線繼續清理魔法聖殿內的奧術魔之時，安靜了一天的手機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鈴聲。

　　林凌拿起手機，發覺同時有兩個電話打了進來。

　　雙卡雙待的好處和壞處這下都齊全了。

　　「你好，我是林凌。」林凌接聽了那個陌生來電，把李琳達的來電切換為待機狀態。

　　「林凌？你好，我是戈登廚房的……」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個乾巴巴的聲音。

　　「哦，戈登先生，你好。」林凌聽出那是小戈登的聲音，他看了看日曆，離第一屆線下挑戰賽的開幕還得過上幾天，甚至於線上比賽的報名都還未結束。儘管按照「玩家主廚」的約定，他要提前一天去戈登廚房進行菜式準備，可顯然比賽不會在明天開始。

　　「是這樣的，組委會要求我通知你……」小戈登說到一半，突然陷入了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怒氣沖沖地說道，「其實是通知我們，那幫評委要來給我們和大春酒莊準備的菜式打分，得分高的才能在比賽當天做供應，得分低的那家只能在現場給觀眾供餐。」

　　「什麼？怪不得組委會沒有向我下達書面通知，他們什麼時候要比？」

　　林凌皺起眉，他聽李琳達說過老字號的大春酒莊有意和戈登廚房競爭線下挑戰賽的當日供餐。為此，大春酒莊好像還動用了一些戈登廚房沒有的特殊關係，他本來並沒有把大春酒莊的挑戰當回事，畢竟戈登廚房與賽事組委會簽過合同。

　　現在想來，那個合同內好像沒有說明戈登廚房的供餐對像到底是觀眾還是場內選手與工作人員。

　　「明天中午的新聞發佈會後，我在5分鐘前剛剛接到傳真。」小戈登非常不滿地說道，「組委會那幫傢伙要求我們把菜單上的菜全部做一遍。」

　　「那麼有些準備工作我們今天就要開始做了。」林凌看了看時間，離日常系統維護結束還剩下40多分鐘的時候，他算了算，魔法聖殿的清理自己不在也能進行，只要先把角色停留在幽魂之地，然後選擇暫離狀態離開，靠不死者們與奧術魔戰鬥就行。

　　這樣做林凌當然無法獲得經驗值，甚至無法獲取掉落。

　　不過他有動物信使，動物信使擁有自動拾取掉落的功能。那兩頭賦閒的小貓現在每天最大的活動就是為他跑拍賣行，按照行情價拍賣過去他積攢下來的各種武器指南。它們再不活動，就要肥成球了。

　　而經驗值，完成二階強制任務前，他本來就無法再獲取了。

　　「那個，你那邊能上網嗎？」林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帶個遊戲頭盔去工作，誰見了都會說態度不端正，所以他得找點理由。閻羅鯊，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我能在《永恆》裡聯絡到厄運之槌的會長，我想通過他為我們爭取一點優惠，比如提前得到評審名單……」

　　「這個星球上還有地方不可以連接網絡？」小戈登發出一聲誇張的笑聲後，接著以他特有的傲慢口吻說道，「放心，就算你來也插不上手，他們只要求我們做出菜式，沒有要求誰來做，我們戈登廚房擁有天文市最好的廚師。」

　　「不，我想大春酒莊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到時候評委們恐怕不會品嚐除你我之外烹飪的菜餚。」林凌搖了搖頭，前一世小戈登的傲慢和愚蠢不僅把他趕出廚房，還敗壞了戈登廚房的生意。

　　雖然那傢伙的手藝非常高明，不過他整個人也只剩下手藝高明這一個優點而已。其餘地，儘是缺點。

　　說實話，林凌不相信小戈登在食物領域外做出的任何判斷。

　　「我需要30分鐘到你那。」他穿上一件衣服，帶上錢包抄起遊戲頭盔走出家門，一不小心和迎面走來的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

　　「哎喲，小赤佬，走路不長眼睛啊！」熟悉的尖銳叫罵聲在耳邊響起。

　　「媽，算了，都是自家人。」緊接著，林凌就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捏住胳膊，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沒事吧？林凌。」一個長相寬厚的青年一邊用力拍著他的屁股，一邊緊緊捏住他的胳膊，「沒撞疼吧？」

　　「表哥？舅媽。」林凌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舅舅一家，他屈起手肘隱蔽地頂了下捏住他胳膊不放的表哥腹部，逼其放手，緊接著後退一步，避開表哥來拍自己肩膀的手，「舅舅呢？」

　　吃痛的青年揉著腹部，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

　　「你舅舅在醫院裡。」林凌的表哥吳俊看見自己心目中屬於弱雞範疇的小表弟竟然輕而易舉地就逃脫了自己的掌心，突然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好辦，他不等自己的老媽開口，就大手一張，道，「叔叔嬸嬸最近給你寄錢了吧？拿點錢來，你舅舅住醫院了，缺錢用。」

　　「小林啊，我也是沒辦法再討到你家。」林凌的舅媽一臉樸質笑容地看著林凌，扳起手指數道，「你舅舅腎不好，胃不好，心臟也不好，醫生說要入院觀察，家裡一時半會兒拿不出錢。你看，你爸媽在火星的生意那麼好……」

　　這是來討債的？

　　「我身上只有200。」林凌突然發覺平日裡緊閉大門的那幾乎人家都悄悄開啟了房門，心中頓時明白了為什麼舅媽和他那個混混表哥吳俊會在這個時候上門。他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拿出錢包，展現在舅媽的面前，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道，「要是舅媽包我吃住，我這200給舅舅看病也沒關係。」

　　「就200？小林你不要騙我。你爸媽在火星賺了大錢的，你看你連遊戲頭盔都有，我們吳俊還在用2年前的老款式。」舅媽變了臉，不過為了要錢，她還是沒有張口罵娘撒潑，而是開始了碎碎叨叨的閒話，並不停往林凌身後看去，示意林凌開門讓他們進去。

　　「怎麼會騙你呢？我馬上要去打工，舅媽要不要一起和我去飯店看看？」林凌冷笑著說道。他記起父母開辦在火星的養殖場和父親工作的老單位屬於合作關係，前一世他父母養殖失敗後消息很快就通過這個渠道傳遍了老單位，傳入了這個原本是給單位職工安排住房問題的老小區，傳進了他那些豺狼一般的親戚耳裡。

　　於是，那些害怕要不到錢的親戚紛紛上門，又是唱白臉又是唱紅臉的逼他退學還債，逼他停止治療，停藥還債。

　　那個時候，孤立無援的他就犯了。

　　不過，這樣的錯誤林凌不會再犯第二次。

　　時間點很吻合。

　　靠著鄭國藩的筆記，這一世他父母的養殖不能說成功，至少肯定有所發展。

　　聽聞這個消息，他的舅舅一家顯然坐不住了。尤其是他的舅媽和他的表哥吳俊，這兩個人好逸惡勞，沒有正當工作。吳俊更是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後一直沒有正當工作，街道社區給安排了數次工作都不符合他娘倆的心意，整個家庭的開銷重擔都壓在舅舅的身上，鐵打的身軀也會壓垮。

　　並且，林凌認為舅舅生病沒錢看病是假，他們兩個口袋裡沒錢用必然是真得。不然，按照正常討債的路子，一開始吳俊就得亮借條裝大爺。

　　「我打工來不及了。」林凌推開堵在身前的吳俊，前一世他也曾經被吳俊健碩的體格嚇到過，後來才知道這人就是一個繡花枕頭，吃軟怕硬，沒必要怕他。

　　「這……」舅媽還要說什麼，卻被吳俊攔住。

　　「媽，林凌打工都要趕不上了，我去送送他，你一個人坐車回家吧。」吳俊到底在外當過兵，比他老母會做人。他假裝親熱地勾住林凌的肩膀，看著林凌手中捧的《永恆》專用遊戲設備，眼角里閃過一絲譏諷的光芒。

　　去飯店打工要帶《永恆》的專用遊戲設備？

　　騙鬼呢！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應對




　　吳俊開的是一輛復古的甲殼蟲，車內空間不大，剛好能坐兩個人。

　　車內的裝飾也偏向復古風格，說得好聽點叫另類，其實說穿了，無非是吳俊沒錢又想擺闊。

　　「謝謝表哥了。」林凌坐在車上，不等吳俊開車就先謝了他。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呢。」吳俊假裝不在意地一揮手，他啟動車子，一邊倒出停車位，一邊問道，「打工挺忙的吧？」

　　「最近比較忙。」

　　林凌半真半假地說道，心裡卻在思考待會兒怎樣把吳俊攆走。

　　他可不認為吳俊真得是看在親戚的份上好心來送自己去戈登廚房。

　　「對了，我們去哪？」吳俊開出小區後，才問起了方向。

　　「戈登廚房，市中心。」林凌淡漠的說道。

　　「戈登廚房？」

　　吳俊輕輕地哼了一聲，戈登廚房的名字，好逸惡勞的他也是知道的：「不過是個假洋鬼子。」

　　林凌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沒錯，老戈登確實只是個假洋鬼子，不過就是這個假洋鬼子，干到了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幹不到的事情。

　　戈登廚房位於天文市最為繁華的幾個商業區之一，鄰近天文市音樂廳與群眾劇場，很多有錢人在欣賞完所謂的高雅藝術後，都喜歡到群眾劇場附近的石庫門找家酒吧坐坐，或者去戈登廚房吃一頓豐盛的美食。

　　戈登廚房就在石庫門地區的中心，創始人老戈登曾經在法國藍堡學院擔任過廚藝講師，這個頭銜對於那些有錢人來說遠要比第X代御廚傳人來的時髦，即便他做的並不全是法國菜，並且使用的食材大多也是出自天文市鄰近地區，烹調技法偏向中式，可土老帽們仍然喜歡這家餐廳，遠要比喜歡本土老字號更為喜歡這家成立不到十年的餐廳。

　　這當然不是崇洋媚外，誰要是敢給喜歡講民族資本、民族脊樑的他們戴崇洋媚外的帽子，誰就是他們僱傭的鼓吹手筆下的漢奸、國賊、洋奴買辦。

　　對於那些有錢人來講，聽一場聽不懂的歌劇，吃一頓用本土食材和本土技法烹飪的外國菜是與時俱進的象徵，即便歌劇聽不懂，即便吃的菜品和其他店沒什麼兩樣，但他們依然樂此不疲，並津津樂道。

　　曾經在戈登廚房幹過數年的林凌，深知老戈登的廚藝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他的兒子廚藝勝過他數倍。那個時候的戈登廚房之所以成功，源自於老戈登對於食物的敏銳眼光以及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比如，老戈登要求盛放食物的餐盤必須保持燙手的溫度才能送出去，這樣餐盤到顧客桌上的時候，溫度剛好可供食用，最大限度的保持了風味。

　　再比如，老戈登很少使用鹽為食物調味，他更注重用一點點帶有絲絲鹹味的香料去烘托食物的味道，刺激味蕾，而不是單純的用鹽去麻痺味蕾。所以從傳菜板端出去的菜盤盤都飄散這迷人的，卻又不會嗆鼻的香味。

　　這些，本土的老字號當然也能做到，但都沒老戈登做的好。

　　老戈登使用管理現代企業的方式管理著廚房，廚房的每一個環節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為每種食材都配置了不同的復合香料，並精細的研磨成粉末備用，廚房內二十四小時始終有數口大鍋煮著湯水，看似成本很高。

　　實際上老戈登付給一般廚師的工資只能算行業平均水準，而廚房的人手總是不足，晚餐時一個人總是要擔任兩個崗位的工作，即便有高額的獎金，也抵不上拿兩份工資來的舒坦。

　　多出來的錢，足夠老戈登補貼進原材料的採購環節。在戈登廚房生意最大的時候，老戈登採購食材的幾家農場都紛紛推出了以老戈登為形象代言人的高價有機蔬菜、生態紅肉和野生魚蝦，雖然老戈登從不從中拿一分錢，但大部分時候，戈登廚房都能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從那幾家農場拿到最上等的食材。

　　餐具與烹飪設備也大抵如此，他們對於成本的控制非常嚴格，把每一分錢都用到了刀刃上。

　　這看似不可思議，實際上只要負責採購的人是操著一口流利的外語並不用翻譯就聽得懂中文還懂市場行情的洋鬼子，一些供應商往往還沒開始談生意膝蓋就軟了。

　　當然，這些話，林凌不會說給吳俊聽，就算說了，他的這個表哥也聽不懂。

　　「到了。」

　　吳俊把車停在了戈登廚房的前門，他看見前門停了很多車，也大大咧咧地把車停在了一個空位中。

　　「謝謝表哥。」

　　林凌的嘴角再一次掛上了嘲弄的笑容。他這個表哥，怕是沒看到安裝在路邊的自動停車收費機吧？要是沒有預先預約過石庫門裡的餐館，沒有把車牌給餐館通過自動系統備案，那在這裡停車，將會按分鐘計算停車費。

　　希望吳俊在接到賬單的時候不要哭。

　　「林凌你還年紀小，我陪你進去，和那些人打個招呼，這樣他們以後就不會欺負你。」吳俊拔出車鑰匙後，厚著臉皮裝起了林凌的家長。

　　林凌卻知道吳俊打得是另外的主意。他也不說破，只是笑了笑，就下車往餐廳走去。

　　「林，怎麼那麼慢。」等候在戈登廚房正門的小戈登迎上前，他看也不看對自己伸出手的吳俊，一邊帶著林凌往裡面走去，一邊說道，「剛才組委會又發來了新的傳真，給了我們評審名單，裡面有兩個非常不好對付的人，你還記得你要做什麼嗎？」

　　「菜譜始終在我的腦子裡。」林凌微笑著道。

　　「評審總共有七個，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拿到4分就能贏了，目前已經確定有兩個人是他們的人。」小戈登說著回過頭，皺起眉對尾隨他們進入餐廳的吳俊冷漠的說道，「對不起先生，現在不是營業時間。」

　　「我是他的表哥。」吳俊理直氣壯道。當他看見小戈登把林凌帶進去的時候就相信這不是自己的小表弟在玩小把戲。那麼接下來，他就得問問林凌在這干一天能拿多少錢了。

　　吳俊缺錢花，玩車、玩票、玩女人，都要錢。他沒有錢，他老媽也沒什麼錢，他老爸的錢都被自己花的差不多了，自然，他想到了欠自己家錢的小表弟。既然叔叔嬸嬸不在，他這個哥哥便有義務幫著管管小表弟的錢包。

　　誰讓他們是好兄弟呢。

　　小戈登用徵詢地目光瞧著林凌，能在某個方面有所成就的人都不是笨人，只不過是不愛表現出來而已。

　　林凌點了點頭，他看得出，小戈登是想把人趕走，好盡快工作。

　　「先生，我提醒你，你的車佔得位置已經被人預約了，如果你不想被拖車公司拖走車的話……瞧……」小戈登指了指吳俊的那輛甲殼蟲，「那個在抄你車牌號的就是拖車公司的人，你不想車被拖走的話最好把車挪走。」

　　「媽的！」吳俊頓時奔出餐廳，去和那個抄牌的人交涉去了。

　　「等一下那位先生如果返回，你們就以這是餐廳，不是幼兒園來回答他，要是硬闖，請呼叫安保。」小戈登對侍應生吩咐道。他從不介意用他的冷酷和傲慢去傷害那些干擾他工作的人，無論好壞。只不過他時常也會用近似於施捨的口吻對需要幫助的人說道，「恐怕我們得忙大半個晚上，要我為你安排一個住處嗎？」

　　「暫時不用。」

　　林凌跟著小戈登進入更衣室，換上了一套專為他訂做的廚師夾克。

　　廚師夾克的胸口還用拼音拼出了他的姓名「LIN」。

　　「這才像個廚師的樣子。」小戈登滿意地看著煥然一新的林凌，他推開門，在離開更衣室前，說道，「跟我來，我去帶你見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不喜歡的人？

　　難道是……

　　林凌很輕易就想起了引發小戈登不滿的導火索，老戈登的華裔妻子，他的後媽，歐洲議員張秋雅女士。

　　「我最討厭兩種人。」小戈登一邊走，一邊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一種是破壞別人家庭的人，另一種就是政客。」

　　林凌知趣地沒有開口。

　　「而那個人兩種都佔全了，更重要的是……」在老戈登的辦公室前，小戈登停下腳步，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從門框底下照射出的光芒，「她是個女人，以你的年紀，應該已經理解女人有多麻煩了。」

　　說完，他就輕輕轉動把手，接著猛力推開了門。

　　砰！

　　正趴在桌上捧著一條美腿的老戈登忽然像是螞蚱般跳了起來，他又驚又怒地回過頭，看見是自己的兒子後，不自然地發出了一聲乾咳：「為什麼不敲門？」

　　「我以為只有你一個人。」

　　小戈登伸手去拍林凌，沒想到拍了一個空。他轉過頭，才發現林凌站在一個陰暗的、辦公室中絕對無法看到的角落，衝自己微笑。

　　聰明的小子。

　　「過來，林。」小戈登並不介意林凌的小聰明，因為他相信他們和門內的那個女人是天然的敵對關係，在大春酒莊與他們作對的時候，這個關係就已經成立了，「請聽我說，那位女士，就是大春酒莊的合夥人之一，張秋雅女士。」

　　「這就這次的玩家主廚？」張秋雅從辦公桌後站起，看著和小戈登相比顯得瘦弱與矮小的林凌，眼睛裡閃過了一絲不為人知的光芒，「我得說很糟，看來我讓大春酒莊介入這一次的線下挑戰賽是正確的選擇。」

　　小戈登惱怒地握緊了拳頭，親自把林凌挑選為玩家主廚的老戈登也神色頗為尷尬。對於這個強勢而又年輕的妻子，都快要到退休年紀的老戈登是又愛又恨。

　　「不，夫人。」林凌冷冷地看著張秋雅，準確的說，他是看著張秋雅佩戴在胸口的那枚小小的、不起眼的橢圓海盜旗徽章，「你的決定只是在損害一家擁有悠久歷史的老字號名聲，從你選擇介入的時候，你們就已經輸了。」

　　他永遠記得海盜黨，這個黑暗理事會最大幕後金主的標誌。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算計




　　海盜黨不是林凌記憶裡的歐洲主流黨派，可也是他記憶裡在網絡世界影響力最為廣泛的黨派之一。

　　海盜黨是惟一一個鼓勵網絡分享的黨派，這在保守的歐洲算得上另類了，一些媒體甚至把極端份子的頭銜安放在他們的頭上。海盜黨依靠網絡投票與年輕人的擁護在三年前成功進入歐洲議會，佔有一席之地。不過他們很快發現歐洲議會只是大人物的背景圖，他們要真正掌握話語權，必須先在一國一城的議會中佔有一席之地。

　　只不過海盜黨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票倉，當支持他們的年輕人的新鮮感退燒後，他們的支持率也開始明顯下滑。所以他們瞄上了組織嚴密，目標明確的黑暗理事會。

　　一個在幕後出錢幫助後者洗白，另一個負責拉人在各種選舉活動中替前者投票。兩者的狼狽為奸一直持續到黑暗理事會在《永恆》內轉入地下活動後，才告一段落。

　　不過那個時候，海盜黨已經進入斯德哥爾摩政界，並出資把黑暗理事會的本部所在地買了下來。

　　這其中怎麼可能不存在貓膩。

　　林凌看著張秋雅，張秋雅也看著他。

　　小戈登則用他們兩個都聽不懂的瑞典德語與老戈登爭執，林凌可不認為他們兩個父子正在溫情脈脈的談心，他拉了把小戈登，示意有他人在場後，便告辭離開。

　　走出辦公室後，林凌與小戈登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他們默不做聲地走進小戈登事先安排好的小廚房，挽起袖口一字排開所要用得到的鍋鏟瓢盆。

　　「你打算怎麼做？」小戈登率先打破了廚房內的沉默氣氛。

　　「她不是認為大春酒莊穩贏嗎？」

　　林凌輕輕哼了一聲：「那就讓他們穩輸好了。」

　　「可至少有兩個評委是他們的人。」小戈登幫著林凌抬出一筐下午才送來的新鮮蔬菜倒進水槽，蔬菜的根莖部位還殘留著厚厚的泥巴，一邊手腳麻利地清洗和浸泡蔬菜，一邊看著動作利索的林凌，「他們不會為我們說話。」

　　「未必，你太小看他們的職業操守了，別人我或許不清楚，不過你的那位繼母……」

　　林凌切下一整塊牛腿肉，洗淨後瀝干放入絞肉機裡絞成肉糜：「她的職業迫使她必須在這個場合做到公平公正。」

　　「你認為她會兩不相幫？」冷靜下來的小戈登也覺得張秋雅不會對大春酒莊有所偏袒，只要他們能贏得其他評委的好評。

　　「她是個政客，如果不在人前表現得公平公正，怎麼能說服那幫選民？生活在那個社會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政客的嘴臉。」林凌淡淡地說道。要贏下與大春酒莊的比賽並不容易，不過也沒有想像中的困難，即便大春酒莊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菜單。

　　只要其他評委都說好，張秋雅就不會冒名譽受損的風險偏袒大春酒莊。

　　但只要有一個評委說糟糕，那張秋雅就會毫不客氣地趁火打劫。

　　簡單說，比賽的結果，還是得看誰的菜品更符合評委們的心意。

　　林凌這一方有著風味上的優勢。

　　第一屆線下挑戰賽主會場的風格類似於沙灘聚會，雖然分為只有手持邀請函者才可以參加的內場與普通觀眾持票進入的外場，搞得像體育比賽一樣，本質上還沒有脫離那個範疇。

　　現代的沙灘聚會源自於西方，在格調和制度上，先天性的貼近西式的餐點。

　　大春酒莊的中式餐點儘管味美，但食物的格調較為嚴謹，不怎麼適合聚會這種輕鬆舒適的場所。最重要的是，大春酒莊的拿手菜蒸魚和八寶鴨都有著致命的缺陷——骨頭，在沙灘聚會那種輕鬆的場合，點一份要吐骨頭的食物無疑是自找麻煩。

　　林凌認為大春酒莊會拿出粉蒸肉和白麵饃來對抗自己的漢堡。在他前一世，大春酒莊曾經用過同樣的招數擊敗過另一家在天文市赫赫有名的西餐廳。至於他的另一道主菜沙灘BBQ，只要增加菜單中可供挑選的食品種類，就算大春酒莊抬出他們的佛跳牆大筒也無濟於事。

　　並且，林凌不認為大春酒莊有和他一樣的意識，為女性專門準備一道口味清單、營養豐富的主菜。當然，乾酪沙司焗烤意面在正統的概念內並不能算是主菜，但在自助餐中卻往往佔據主菜的位置。

　　所以，他還要變更供餐服務的風格。

　　相比嚴肅的正統餐廳式服務，自助餐風格的供應更適合線下挑戰賽的氛圍。這不是林凌的自以為然，而是他根據前一世那些大受好評的線下挑戰賽供餐服務總結出的經驗，大春酒莊不會有這樣的經驗。在服務方面，他們也勝不了自己。

　　剩下來的，就是菜品的美味程度了。

　　這方面，林凌只要不輸給大春酒莊就好。

　　「你覺得牛排烤到幾分熟為好？」往燒烤架上塗抹著油小戈登突然對林凌問道。

　　「Medium　Rare、Medium和Medium　Well。」林凌仔細考慮了國人的口味給出了三種答案，牛排按照數度分為0－10，級別根據溫度而來，全熟的牛排已經被破壞了裡面的營養，口感又老又木，沒人喜歡這樣的牛排。嚴格來講，一般國內對全熟牛排的理解基本都是Medium　Well或者Medium　Done（八分熟）。事實上八分熟的牛排已經被破壞了裡面的鐵質，所以林凌安排了七分熟，好吃又營養。

　　Medium　Well又稱為Medium　Well　Done，特徵是肉裡沒有任何血絲。

　　Medium便是常說的半熟，外白內紅帶血絲的牛排，牙口好的都愛這一口，也是年輕消費者最常點的一種。

　　Medium　Rare比Medium稍微再生一點，血要比Medium看上去多。

　　其實牛排裡的血並不一定是血，大多都是血液的近親肌紅蛋白，吃一點沒什麼壞處。

　　「要是那個賤女人點Rare或者Charcoal怎麼辦？」小戈登問出了他自己也不怎麼相信的問題。張秋雅要是真那麼愚蠢沒有品位，老戈登根本不會娶她。

　　「告訴她去咬生肉和木炭。」林凌聳了聳肩，Rare就是兩面煎一下的程度，不僅與生肉無疑，還絕對比用香料和雞蛋攪拌出來的牛生難以下嚥。Charcoal程度的牛排則和名字一樣，完全是一塊木炭。

　　林凌給牛肉餡調完味後，對著操作燒烤架的小戈登說道：「麵團和肉餡都已經準備完畢，要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先去休息一小時，一小時後你來叫我，在晚市開業前，我們得做出第一批試吃品。」

　　「你準備拿今晚前來就餐的客戶當實驗品？」小戈登有些意外地問道。

　　「不，是他們的司機。」林凌神秘地笑了笑。他洗乾淨手後，拿著遊戲頭盔進入小廚房邊的休息室，連上網絡後舒服地躺在沙發上，進入了《永恆》的世界。

　　魔法聖殿內凝固著亙古不變的風景。

　　林凌上線後，注意到李琳達並沒有在線上。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4點了，難道李琳達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他緊接著又發現紫灩漣與陳婧也不在線上，於是微微皺了皺眉。

　　「你回來了？吾主。」

　　魅魔阿加莎從黑暗中出現，猶如護衛一般站在林凌的身側。

　　「阿加莎，在我不在的時候，你發現了什麼嗎？」林凌回復了幾條閻羅鯊的短信留言，厄運之槌的會長大人在百忙之中提醒他明天他們厄運之槌的老闆會親自前去品嚐他的手藝，要他注意不要放太多鹽，果汁裡記得放煮開後的水凍成的冰，他老闆最不喜歡喝蒸餾水了。

　　「在五層中有一具屍體。」魅魔阿加莎恭聲回答道。

　　「五層嗎？」

　　林凌猜測魔法聖殿五層的那具屍體就是大法師李歐蒙學徒的屍體了，他點了點頭，領著魅魔進入魔法聖殿的三層。

　　在日常維護開始前林凌已經清理完了第一和第二層的奧術魔，得到的奧術核心剛夠完成一次符文屏障的充能。

　　遊蕩在三層魔法聖殿中的奧術魔並不比一層的奧術魔強大。它們之所以會出現在第三層，只因為它們的群體中多出了一個發光的類人生物－奧術怨靈。

　　奧術怨靈：20級元素生物；生命值3000/3000；奧術鏈接。

　　有點麻煩。

　　林凌頭頂地看著躲藏在奧術魔群體內的那頭奧術怨靈，奧術怨靈擅長使用特殊能力奧術鏈接創造出一條鏈接周圍50公尺內全體單位的靈魂鏈接，共同分擔某個單位所能承受到的傷害，要是換成一個術士，恐怕會分別為每一個奧術魔掛上靈魂吸吮，再用被稱為「自焚」的邪術邪穢死光進行全體打擊，但林凌沒有術士那麼強大的生命值回復能力。

　　儘管他能用祁並者之塔內新生成的奧術火種塑造出一個諸如奧術漩渦那般的高階奧術橫掃整個魔法聖殿三層，可到第四層怎麼辦？第五層、第六層呢？

　　奧術火種並非無限的。

　　若是魅魔西蒙妮在此，到是可以嘗試著用神聖淨化法術驅散身上的奧術鏈接效果。

　　「阿加莎。」林凌想來想去，還是只能用老辦法，定點清除。為此，他需要魅魔阿加莎潛入奧術魔的群體內，在奧術怨靈完成奧術鏈接前擊殺掉它。

　　這是最理想的辦法。

　　「我需要你進入奧術魔群中偷襲。」但在動手前，林凌還需要徵詢一下魅魔的意見，「你覺得你是自己去，還是我為你加持隱形術後再去？」

　　「吾主，您並不需要擊殺奧術怨靈。」魅魔阿加莎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三層通往四層的樓梯就在那，您完全可以經過那直接去第四層，不必理會這些奧術能量匯聚體。」

　　「不，我想理會它們，我要它們的奧術核心。」林凌不會告訴阿加莎神秘方尖碑的存在，就算魅魔對於他再恭敬，可她始終是魅魔莎莉爾派來的間諜，不值得他的信任。他不認為魅魔會遵守她們口頭上的諾言，背叛和欺騙可是她們的族群本能。只有與自己簽訂了通靈契約的西蒙妮，才勉強能當作一件聽話的工具使用，並且僅此而已。

　　工具，自然要放進工具箱內。

　　幽魂之地，便是再好也不為過的工具箱。

　　「我會像過往一樣掩護你，但這一次你不再有安全時間。」

　　林凌冷聲說道。遊蕩在魔法聖殿三層的奧術魔數量破百，要是一次性全部清理乾淨，他至少能收穫一百枚奧術核心，多來幾回，就算不使用不死者們，他也能同時完成奧術武士科維奇的要求與二階強制任務。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妥善的分配法力的使用。

　　沒有法力的法師可要比沒有牙齒的老虎弱爆了。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奧術怨靈



　　魅魔阿加莎最終還是使用暗影移動遁入陰影，緩緩接近奧術怨靈。

　　魅魔沒有選擇側面，而是正面逼近奧術怨靈。

　　林凌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正面潛行的情況下，在雙方等級相差沒有形成壓制之前，正對潛行單位的昆蟲、惡魔、植物、不死與元素生命類單位都有80%的幾率發現潛行單位。他為自身加持了一個隱形術，稍稍往左邊跨出一步，避免在魅魔偷襲奧術怨靈失敗後被奧術鏈接波及。

　　「魅魔！」

　　奧術怨靈果然發現了潛行的阿加莎，一道蛛網般的光波從它開裂的身體**出，形成無形的鏈接將全部的奧術魔鏈接在一起。

　　魅魔阿加莎激活了能量阻隔護符，揮出斬首大劍劈砍在奧術怨靈的體表。

　　一道波紋沿著無形的奧術鏈接往外擴散，魅魔阿加莎對奧術怨靈造成的傷害被平均的分散成數十分，由受到奧術鏈接效果影響的奧術魔們與阿加莎共同分享。

　　奧術鏈接造成的傷害類型為奧術傷害。全都是能量阻隔護符與魔黨秘藥－能量防護藥劑所能吸收的傷害類型。

　　靠著提前開啟的能量阻隔護符，魅魔阿加莎完好無損的捱過這一波的攻擊。但她馬上就被數十頭憤怒的奧術魔盯上，多重奧術箭的光輝閃爍在那些奧術魔圓滾滾的手臂前端，奧術怨靈同時施放出一道遲緩枷鎖，牽引住魅魔的身體，讓她無法進入潛行中，並減緩移動速度。

　　林凌伸出手，對準奧術怨靈存在的方位。

　　他才不管魅魔阿加莎選擇正面接近目標，是邏輯智能短路了還是故意的。只要擊殺奧術怨靈，那麼這群奧術魔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沒有時間在這裡和這群元素生物們消耗。

　　寒冷的光輝在指尖凝聚為晶瑩的碎片。

　　寒冰碎片！

　　五枚破碎的冰片呼嘯地射出，在林凌的控制下穿過奧術魔群中的空隙，狠狠地刺入奧術怨靈的體表。

　　－41！

　　受到寒冰碎片攻擊的奧術怨靈又一次通過奧術鏈接將寒冷傷害分攤出去，只不過它無法把寒冰碎片的凍結特效也一併傳遞出去。

　　奧術怨靈被凍結在原地，形成一塊堅冰。

　　「阿加莎，回來。」

　　魅魔身上的遲緩枷鎖頓時消失，她立刻用出相位移動穿過奧術怨靈形成的堅冰。

　　那些瞄準了阿加莎使用多重奧術箭的奧術魔紛紛被迫中斷了法術準備，魅魔的移動卡住了它們的施法視角。即便多重奧術箭是一個群體魔法，它們也需要先行選定一個單位作為施法目標，如同獵人使用多重射擊一般。

　　凍結奧術怨靈只為暫時緩解魅魔阿加莎受到的壓力。魅魔趁此機會脫出戰鬥範圍，離開奧術怨靈50公尺的距離，扯斷了繫在身上的奧術鏈接。

　　要真正的消滅奧術怨靈，還需要其他的後手。

　　當奧術怨靈掙破堅冰，脫身而出的時候，林凌激活了黑曜石指環。

　　猙獰的黑色深淵觸鬚破土而出，纏繞住奧術怨靈的身體。林凌的指尖亮起了奧術的光輝，光輝在深淵觸鬚碾磨奧術怨靈身體發出的摩擦聲中約束成一枚墨綠色的箭矢，洞穿了奧術怨靈的身體。

　　－15！

　　強酸箭對奧術怨靈造成了一個微弱的暗蝕傷害，可仍然將神經毒素滲入它的體內，影響它的構造。

　　－94體質！

　　爆炸的深淵觸鬚削弱了奧術怨靈的體質，扣除了它將近1000點生命值上限。

　　林凌啟動相位移動，穿過那些往他衝來的奧術魔，魅魔阿加莎在他的身側以血換血，不停用嘲諷與混沌順劈來製造大範圍傷害，吸引奧術魔的注意力。

　　幽冥衝擊！

　　墮落的幽冥之力尖嘯著衝過奧術魔群，重重擊退本在醞釀強大法術的奧術怨靈。

　　－3！

　　奧術鏈接又一次把幽冥衝擊的傷害分擔出去，不過幽冥衝擊造成的削弱效果仍然保留在奧術怨靈的身上。

　　那15%的力量、體質與敏捷削減效果對於精英級、領主級的單位基本沒有什麼效果。但對於奧術怨靈這種普通單位來講，足以把它的相關屬性削弱成渣滓。

　　遭到幽冥衝擊打擊的奧術怨靈又一次損失了310點生命上限，它的生命值上限從3000跌落至1690，一個普通情況下一個魔法就能擊殺掉的數值。

　　奧術怨靈試圖驅散掉身上的負面效果，但林凌算準時間，提前施放出的強酸箭剛好爆發出第二次神經毒素效果，中斷了它的驅散法術。

　　暗蝕的光輝閃過他的掌心，幽冥枯萎攜帶著尖嘯的顫音降臨在奧術怨靈的身上。

　　－16！

　　幽冥枯萎能造成的傷害仍然被奧術鏈接分擔出去，但幽冥枯萎最重要的15%易傷效果還是停留在了它的身上。

　　系統提示：您已激活遠古意志，最大法力值提升1090，增加額外法術威力206，持續22秒。

　　「阿加莎，吸引它們的注意力，把往它們樓梯的方向拉扯。」

　　林凌冷聲吩咐道。他連續啟動聚能射擊與遠古意志，法力的光輝形成精粹的實體，懸浮在他的身側。

　　閃電精髓激發，元素秘蛇盤旋著射向奧術怨靈。

　　同一時刻，火焰的光羽在他的身後展開。他夾雜著驚人的火勢衝向奧術怨靈，在它變幻莫測的頭頂上空炸裂火焰之翼。

　　－221！

　　洶湧的爆炸對奧術怨靈及周圍的奧術魔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受到奧術鏈接效果影響的所有單位都受到了近似的傷害。

　　元素秘蛇像是一道幽光般閃過，閃爍著法力幽光的尖牙刺破奧術怨靈的體表，對它造成了一個微弱的元素傷害。

　　稍後，火焰之翼的物理衝擊效果爆發，對區域內全部的奧術魔造成200點物理衝擊傷害，並將它們全部擊退出去，包括奧術怨靈。

　　奧術鏈接的影響範圍並非無限，只有區區50公尺。

　　靠著魅魔阿加莎的火力吸引，一些奧術魔已經超過了奧術鏈接的影響範圍，另一些則由於奧術怨靈不斷被林凌擊退，被動的中斷了與它的奧術鏈接。剩餘的幾個，用苟延殘喘來形容也不為過。

　　幾個的數目不超過四。

　　也就是說，受奧術鏈接影響的只有區區五個。

　　9級的奧術飛彈從林凌的指尖射出。

　　－1500！法術重擊！

　　奧術怨靈與仍然待在奧術鏈接網絡內的四頭奧術魔同時哀嚎著碎裂。林凌轉身激活靈風迅捷，一邊移動，一邊引導暴風雪。

　　魔法製造出的烏雲籠罩在魅魔阿加莎的頭頂。圍攻她的奧術魔在同一時刻遭受到了暴風雪的無情打擊，霜冷的霧氣遲緩了它們的餘地速度，凍結了它們的體表，魅魔阿加莎趁機跳出包圍圈進行回復。即便有能量阻隔護符和魔黨秘藥－能量防護藥劑的保護，她也受了不小的傷害。

　　一波受到遠古意志（聚能）效果增益的暴風雪很快清理乾淨了地面。

　　遊蕩在魔法聖殿三層的奧術魔過半死亡，餘下的散兵游勇不是未進入戰鬥就是被魅魔阿加莎追擊中。

　　林凌撿拾了奧術怨靈遺留的掉落，作為比奧術魔更高一級的奧術元素生物，奧術怨靈不僅會掉落奧術核心，有時候還會掉落一些珍惜的奧術殘片。

　　每五個奧術殘片就能合成一個奧術珠寶，奧術珠寶是已知唯一能用來兌換魔法書的道具，最粗淺的寒冰箭魔法書需要五個奧術珠寶才能兌換。更高一級魔法的魔法書，比如魔法飛彈和法師護甲，則要七個奧術珠寶。

　　林凌記得可供兌換的魔法書只限於職業導師會免費教授玩家學習的低級魔法，雖然有些魔法的實用性不錯，但他收集奧術珠寶完全是為了賣錢。

　　永夜議會方的魔法學會也擁有魔法聖殿的部分鑰匙，儘管他們永遠不會與屬於英雄聯盟方魔法行會的玩家同時進入同一層的魔法聖殿，但他們確實是在使用魔法聖殿中的能量。

　　既然有人願意花1000金幣購買暫時只有銘文學會用得到的龍血，那想必也會有人願意花更多的金幣來購買可以兌換低級魔法書的奧術珠寶。

　　林凌擊殺的那個奧術怨靈只掉落了兩片奧術殘片，不算多，也不算少。他收起奧術殘片與奧術核心，放出他的動物信使去撿拾其餘奧術魔的掉落後，對著完成追擊的魅魔阿加莎說道：「我需要暫時離開一會兒。」

　　魅魔阿加莎點了點頭，NPC的邏輯智能習慣於把玩家口中的「離開」往往理解成玩家口中的「下線」。

　　「並非消失。」林凌補充道。他召喚出了他的不死者，奧術武士科維奇和神秘人巴莫勒什，並將奧術核心和奧術殘片給這兩個曾經服務於祁並者之塔的龍人查看，然後對魅魔阿加莎吩咐道，「所以我的下一個命令就是，在我離開、進入其他位面的期間，你帶著這兩個我的下屬，繼續清理魔法聖殿，科維奇會告訴你我總共需要多少奧術核心。」

　　「我只聽命您一人，吾主。」魅魔阿加莎警惕地看著那兩個突如其來的龍人。

　　「是的，所以我對於你的要求只有引路一條。」林凌微笑著道。第一批黃金稻穀已經出土，他暫時還能維持兩個不死者自由活動所需的通靈之力供養。而奧術武士科維奇也已經完成了和峽谷村簽訂的民兵訓練合約，已然恢復了自由之身——在他的控制之下。

　　它們都有充足的時間為自己工作。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變更菜譜



　　留下動物信使撿拾道具後，林凌將他的線上角色停留在祁並者之塔的大圖書館內，選擇暫離狀態保持人物在線不動後抬起遊戲頭盔，緩緩地退了出來。

　　選擇暫離狀態會強制把線上角色鎖定在該區域，處於暫停狀態的角色仍然會受到來自敵方單位的傷害與友方單位的治療，卻不能做出任何行動。

　　《永恆》內稱得上安全的地方可不多。

　　只要吸食一點點流入下水道內的廢棄藥水，老鼠，蟑螂、小蛇等小動物就會變得狂暴並對處於暫離狀態的角色進行攻擊。

　　祁並者之塔中的大圖書館是為數不多可以稱得上安全的地方，裡面沒有任何的小動物存在。而大圖書館外豎立著奧術屏障，沒有林凌的允許，任何活著的或死了的玩意都不能通過這一層屏障進出大圖書館，除非它們咬穿耐久值高達數十萬的奧術屏障……

　　「時間剛剛好。」小戈登推開休息室的門，看見林凌正在活動手腳，便把他那只雙卡雙待的手機拋給了他，「你的一個朋友一直在打你的電話。」

　　「糟糕。」

　　林凌想起來他應該給李琳達一個回電，可惜吳俊表哥一家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生活節奏。他接過手機，一邊按下通話鍵，一邊看向小戈登。

　　「我在廚房等你。」

　　小戈登知趣地走出休息室，並為他帶上了門。

　　「琳達？對不起……」林凌一開口就坦率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讓李琳達有火也沒地方發。他很清楚以李琳達的個性，聽見自己主動道歉後，即便不願意服軟，也會把話題更換為她真正想要說的內容。

　　「明天中午，俱樂部經理郭一鳴會去主辦地點品嚐你們和大春酒莊的菜式，以決定該讓哪一家來承擔供餐服務。」李琳達說出了她打電話給林凌的主要意圖，「你拿到七人評委會的名單了嗎？」

　　「還沒有，怎麼？」林凌還沒來及詢問七人評委會中都有些什麼人。目前為止，他只知道張秋雅和郭一鳴兩個人會參加評委會。

　　「提出讓大春酒莊與戈登廚房競爭供餐服務的是張秋雅和市文化局的張局長，他們是兄妹。」李琳達的手頭有著第一手的資料，「支持戈登廚房的有兩個評委，一個是我們經理，另一個是副市長朱白駒，不過他們不會首先表態。」

　　「我理解。」

　　林凌點了點頭，郭一鳴和朱白駒名義上支持戈登廚房，實際上和支持大春酒莊的張秋雅一樣，當林凌這方領先的時候，他們不介意做順水人情，如果他們落後，那可別怪他們反臉無情了。

　　「還有三個評委我們正在分頭通知他們，第一屆線下挑戰賽的籌備工作幾乎都是我們在干，為了聯絡那幾個人，我已經忙了一天了。」李琳達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疲憊，不過在林凌聽起來，未免有些撒嬌的意味。

　　「我在戈登廚房煮了湯。」林凌含笑說道，「很清爽的涼菜湯，要不要來試一試？」

　　「為明天試吃準備的菜品？」李琳達的語氣變得柔軟。

　　「不，專為你精心調製的。」在沒有外人的場合下，林凌不介意用說一些能讓他自己都起雞皮疙瘩的情話，「裡面盛有我滿滿的愛。」

　　「油嘴滑舌。」李琳達沉默了片刻後，有些動情的說道，「我真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林凌才不管李琳達要告訴自己她擔心的是什麼，他在她開口的時候就打斷了她的話，並不給她任何繼續說的機會，「記住，我會永遠在你的身邊。」

　　「等等，我們說到哪兒了？」李琳達的聲音顯得有些慌亂無措，「組委會邀請了神話俱樂部的奧爾胡斯，天文市知名的ShowGirl紫灩漣和沙灘管理方夏禹實業的總經理夏公蒲，紫灩漣是不是就是瀲灩紫？」

　　「是她。」

　　聽見完整七人組評委會名單的林凌皺起眉，紫灩漣不用說，肯定會給他一分。那個夏禹實業的總經理夏公蒲是天文市的傳奇商人，同樣也是夏家子弟，他等一會得問問看夏娃是不是認識那位夏經理。

　　至於那個奧爾胡斯……

　　「奧爾胡斯是不是瑞典人？」林凌對李琳達問道，「他下榻的賓館是那家巨蛋，希爾頓巨蛋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他住哪裡？」

　　李琳達沒想到林凌認識奧爾胡斯。

　　奧爾胡斯和班特森是原聖堂俱樂部的頂尖成員，聖堂俱樂部解散後以自由選手的身份加入神話俱樂部，由於《永恆》在歐洲與美洲市場遭遇貿易壁壘的封鎖，擁有世界第一公會之稱的神話公會並沒能第一時間進入《永恆》服務器，但他們的聲望並沒有因此下降，許多人都認為要是有神話等歐洲老牌電子俱樂部競爭，林凌他們未必能拿下專家級法師藏寶室的首殺記錄。

　　順帶一提，班特森是現役電子競技選手身價最高者。

　　「交過手，他是黑暗理事會的人。」林凌並不瞭解歐洲公會，在他記憶裡的《永恆》中，除了神話公會以龐大的資金流佔據了一席之地外，其餘的歐洲老牌勁旅都只能算作二流公會，即便他們經常抱團進攻很多屬於一線公會的要塞。

　　「黑暗理事會？」

　　林凌很少與李琳達說他與黑暗理事會的事情，所以李琳達並不清楚他們雙方之間的關係已經惡劣到你死我活的境界。

　　「別擔心，他傷不了我。有人在叫我，我在戈登廚房等你。」林凌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他不願把李琳達牽扯入他與黑暗理事會的對抗中來，有一個野狼神已經夠糟了，所以用不能讓小戈登等待太久的緣由中斷通訊。

　　七人委員會的名單到手是一件好事。

　　林凌發了一條離線短信給紫灩漣，請她去打聽有關夏公蒲的個人口味喜好，明言他明天將會以玩家主廚的身份與大春酒莊推出的候選人進行較量。

　　紫灩漣很快回復了一個「OK」的表情。

　　接著，他使用休息室中的計算機，上網調出了副市長朱白駒和文化局局長張求德的公開簡歷。

　　朱白駒屬於教而優則仕的典型，這位天文市副市長曾經在英國當了3年大學講師，2年交流學者，回國後一直在教育系統工作，直到最近換屆選舉才被選為了副市長，主管教育工作。聽說他對於自己的海外經歷很引以為榮，從照片上來看是典型的知識分子，要用食物打動這樣的人……這樣的情節只會存在於少年漫畫中。

　　但林凌就準備這麼幹。

　　相比朱副市長，張局長則是本土的典型公務員代表，簡歷平淡如水，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和許多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幹部一樣，張局長受過表彰，立過功，老婆的舅舅曾經是市府辦公廳秘書處主任，然後還有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國遠親，張秋雅，能拉到文化領域的投資。

　　林凌注意到張求德局長曾經在文化局下屬文物科工作過十年，天文市有很多老字號的餐廳目前都已經屬於文物保護建築，其中最出名的，並不是大春酒莊當作招牌使用的「200年傳承」，而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西菜社，喬巴。

　　喬巴西菜社這個名字，甚少出現在任何公開的媒體中。它是這座城市中刻意被隱藏起來的高檔俱樂部之一，如同外灘邊上的羅斯福。

　　林凌還是在一個曾經在戈登廚房任職的廚師被挖角去了喬巴西菜社以後才知道了那個名字，那個他連名字都想不起來的廚師和林凌有過一段友誼，不過這段友誼因為工作變動，雙方的地位變得懸殊後便消失了。

　　不過，在文物科工作過的張局長不會不記得喬巴西菜社。

　　他走出休息室，找到正在忙碌的小戈登，首先問道：「你知道七人委員會名單了？」

　　小戈登一邊打著果泥，一邊點頭道：「沒錯，我看過傳真。」

　　「菜單上加一個主菜，牧羊人派，一定要用剩下來的牛羊烤肉做。」林凌抽出一張紙，接著抽出小戈登別在胸前口袋上的記號筆在紙上寫道，「另一個是喬巴西菜社的前菜，土豆什錦色拉，我記得店內有自製色拉醬吧？」

　　「這兩個菜可沒什麼創意。」小戈登皺起眉，牧羊人派是英國菜，簡單說就是放土豆泥的雜燴，一點新意也沒有，而喬巴西菜社的土豆什錦色拉雖然是喬巴西菜社的招牌菜，但那個色拉一定要用喬巴西菜社的色拉醬來做才像樣。

　　「所以我們得改良一下，用小牛肉做餡料，搭配芹菜、蘑菇、胡蘿蔔和焦糖，鹹味和甜味都有，最重要的是伍斯特郡辣椒油，當然那是你們的說法，在我們這叫辣醬油，梅林牌的。」林凌很清楚他要做的是什麼。

　　但相對的，他準備選用廉價的食材。

　　標準的牧羊人派和回鍋肉一樣，並不是用新鮮食材做的就好吃。

　　「我擔心的是你的土豆色拉，我們要做的不是土豆泥而是土豆色拉。」對於林凌提出的新建議，小戈登有喜有憂，他很贊同林凌的牧羊人派改良方法，但對於土豆什錦色拉持保留意見，「毫不客氣的說，我們做不出那樣的味道，喬巴西菜社的色拉醬製法從不外傳。」

　　「我需要有一道菜擁有喬巴西菜社的風味。」林凌直言道，「我看過張局長的簡歷，他曾經在文物科工作過，那是他升職最快的階段，他肯定會有所懷念。」

　　「飲料，喬巴西菜社的員工飲料。」小戈登的臉上湧現出些許的嘲弄笑容，「他們經常把煮過一次的咖啡粉煮開後過濾，加入要過期的巧克力醬和一點點淡奶油當作飲料給員工享用，味道還不賴，有客人來訪時還會喝不著。直到5年前才受限於成本的關係取消了這種飲料的供應，改為一般茶水，那位局長大人相信喝過不少那樣的飲料，我們只要弄個老式的茶水桶，一樣能做出那樣的洗鍋水。」

　　林凌用徵詢的目光看著侃侃而談的小戈登，他從未聽說過喬巴西菜社的員工飲料。

　　「我在喬巴西菜社學過徒。」小戈登淡聲說道，似乎並不在乎喬巴西菜社的學徒經歷。

冷封心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的合夥人




　　準備給過路司機們品嚐的樣菜總算在客流高峰前趕製出來。

　　「讓開，讓開，小心燙。」

　　雜亂的廚房內，林凌端著新出來的焗烤意面來到工作台上塊塊分割，盛入特製的餐盒內。邊上的小戈登則給漢堡打包，往裝有米脆片和甘薯薯條的紙袋裡撒鹽。

　　「最後一批。」一名學徒工端著個盛滿蔬菜的大盆走進小廚房，其他學徒工立刻上去接手，幫忙一起端到工作台上。

　　為了保證廚房的正常運作，老戈登專門找來四名尚在烹飪學院學習的學徒工來擔當林凌與小戈登的幫手。

　　「把那些胡蘿蔔條、黃瓜條和西芹從滷水裡撈出來，記得瀝干後再裝入杯自裡。」林凌對學徒工們發號施令道，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點不習慣，不過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別說學徒工，就算是小戈登也要聽從他的指揮。

　　主廚是廚房的掌控者，林凌來戈登廚房可不是給人打下手的。

　　「千島沙拉塗厚點，至少得有一個杯墊那麼厚。那個誰，你把手抬那麼高會灑出來的。」他一邊糾正學徒工的動作，一邊把烤好的牛肉裝入餐盒，每一個餐盒的表面都要貼上一個黏貼紙作為識別符號。在小廚房隔壁的休息間內，兩台打印機正不停的打印出一張張的黏貼紙，承擔這項工作的不是別人，正是一下班就趕來戈登廚房的李琳達。

　　「把餐車推出去，保溫盒，全部放進保溫盒裡。」

　　小戈登忙完手頭的工作後，又幫著學徒工處理他們處理不來的事情，忙碌的他不僅很少再用那種傲慢與冷酷的語調來嘲弄學徒工們犯下的低級錯誤，更時常出手幫助他們收拾亂攤子，教會他們怎樣幹活。

　　「別忘記給每一個湯碗放勺子，雙味涼菜湯要用杯子裝，杯子，湯碗是用來裝羅宋湯的，誰再去推輛餐車來。」林凌快速將分割好的焗烤意面端上特製的保溫餐車，小廚房門前的走廊裡已經停放著近十輛類似的餐車，每一輛餐車上都貼著代表所放食物的粘紙。

　　老戈登在走廊裡檢查餐車，確保它們不會出錯，為了明天的試吃會，他連今晚的生意都暫且放到一邊。

　　「誰去找塊黑板來。」把最後一輛餐車推出廚房後，林凌對鬆懈下來的學徒工大叫道，「你們認為這樣就能招攬來顧客們？快，去找塊黑板來把我們今晚的菜式全部寫上去。記得註明是自助取餐。」

　　學徒工們慌忙去找黑板書寫。

　　林凌走到正用湯勺攪著一鍋黑乎乎的、像是洗鍋水一樣液體的小戈登身邊，皺著眉頭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喬巴西菜社特製員工飲品？」

　　「差不多如此，我使用了兩種混合咖啡粉，全部是煮過一次的渣滓，不過我們這兒可沒過期的巧克力。」小戈登笑了笑，他的身邊放著三個大大的老式鐵皮茶水桶，表面的綠漆看著閃閃發亮，其實內裡磨損的厲害，林凌第一眼看到這三個鐵皮茶水桶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麼大號垃圾桶呢。

　　「只要你認為可以。」

　　林凌聳了聳肩，他對喬巴西菜社的員工飲料不瞭解，也不好說什麼。

　　這個時候，一個學徒工走到他的身邊，把一張紙交給他，脆聲問道：「主廚，這樣寫可以嗎？」

　　「我看看。」

　　林凌說著接過了紙，他看見上面這樣寫道：今日特惠「自助式用餐」；

　　前菜：涼拌菠菜、蔬菜杯；

　　湯品：雙味涼菜湯、羅宋湯；

　　主菜：碳烤蘑菇牛肉漢堡配米脆片與甘薯條、BBQ牛羊肉燒烤拼盤、魚肉卷乾酪沙司焗烤意面、牧羊人派；

　　甜品：泡芙、摩卡冰淇淋、五彩冰沙；

　　可選飲品：橙汁、檸檬冰茶、薑汁蘇打水；

　　無限量供應廚房茶。

　　「可以。」

　　林凌把紙交給學徒工，所謂的廚房茶就是小戈登目前就在攪拌的玩意了。

　　「一個人收取65元的用餐費怎麼樣？」老戈登走進廚房，這位戈登廚房真正的主人從頭到尾都沒打擾過林凌和小戈登的工作，甚至連小廚房都沒有踏入過，「店門後的那條街上有120個車位。」

　　「這還不夠原料的錢吧？」林凌詫異地問道。

　　「年輕人，有很多東西是錢買不到的。」老戈登意味深長地說道，攪拌著廚房茶的小戈登面色一僵，發出了一聲底氣不足的輕哼。

　　「對了，林，你是不是有一個姓吳的親戚？」老戈登突然問起了一件事，「他持續不斷打來電話詢問你的工資。」

　　「他和我的關係就像灰姑娘和她的姐姐。」林凌用出了一個大家都聽得懂的比喻。

　　「我回答他說你是我們這兒的學徒工，目前處於實習階段，我們只供應你一日兩頓飯，這樣回答應該不會引起懷疑。」老戈登十分欣賞林凌把自己比喻為灰姑娘，這種謙虛與自信並存的態度是他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所看不見的，「不過我想你應該換一個住處，你和你父母一起住嗎？」

　　「差不多。」

　　林凌沒有說真話，也沒有說假話，模稜兩可的態度更方便他表明自己的立場。

　　「我去換件衣服。」小戈登渾身不舒服的扔下湯勺，逃也似的離開了小廚房。

　　「至少目前為止，你幹得都很不錯。」老戈登跟著離開小廚房，他終究放心不下自己的生意。

　　聽見兩人離開的腳步，李琳達才從休息室內走了出來。

　　「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林凌費力地把裝滿廚房茶的茶水桶搬到車上，他的頭上掛滿了汗水，身上的衣服也幾乎濕透了。

　　「你其實可以住到我那裡去。」李琳達溫柔地取出紙巾，替林凌擦去頭上的汗水，「我保證他們不會知道你住在我那。」

　　「是個好主意，可我為什麼要逃呢？」

　　林凌握住李琳達的手，輕輕吻了一口她柔軟的手背：「我可什麼虧心事都沒幹過，該避諱得是他們才對。」

　　「他們是無賴，是惡棍，你永遠不知道那些披著親戚毛皮的禽獸會對你做什麼。」李琳達看著林凌的雙眼，認真的說道，「我經歷過那種事。」

　　「琳達，我很高興你關心我。」林凌微笑地看著李琳達，「我是個男人，我不想被人說只會躲在女人屁股後邊。吳俊的事情我會解決，他要的是錢，只是錢而已。」

　　「你準備怎麼解決？」李琳達擔心林凌會做一些傻事，她不希望看見林凌犯下和她過去一樣的錯誤，甚至走上連她都不曾走上過的極端道路。

　　「這幾天有筆外財入賬。」林凌笑了笑，那以1000金幣高價賣出的龍血確實算得上一筆意外之財了，「我準備給他找一份工作，他理想中的工作。」

　　李琳達見此只能閉上了嘴巴，她從林凌的身後抱住她，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說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並不是只有你，會永遠站在別人的身邊。」

　　「我知道的，琳達。」

　　林凌安慰似地拍了拍李琳達的手。他扭過頭，在李琳達秀美的螓首上輕輕一吻後，隨即分開。

　　小廚房外響起了故意加重的腳步聲。

　　「工作時間到了。」小戈登站在門外說道，「我們得出去了，林。廚房茶好了嗎？」

　　「這就來。」

　　林凌拉住想要回休息室的李琳達，在她的耳畔說道：「不過今晚我想跟你回家。」

　　李琳達頓時羞紅了脖頸，她嬌嗔地捶了一下林凌的肩膀，轉身進入休息室中整理雜物了。

　　林凌笑著將餐車推出小廚房，和小戈登一前一後走在狹長、深邃的走廊裡。

　　客人的交談聲、侍應生的問候聲與點單的聲音從一牆之隔的地方傳入他們兩個人的耳內。隔壁，就是戈登廚房的餐廳，就是每一個廚師都夢想擁有的場所。

　　「我不喜歡這裡。」一片熱鬧中，小戈登卻以格格不入的厭惡語氣恨聲道，「父親為了他的生意拋棄了媽媽，拋棄了家庭。我曾經會有個弟弟，但就因為父親為了照顧他的生意，弟弟和媽媽一起死在了來這兒的路上，每當我在晚餐服務後閉上眼睛，我都能看到他們在向我招手……」

　　走廊陷入了沉默中。

　　「你可以選擇獨立。」良久，林凌說出了他的建議，「獨立出來，開設一家屬於你的餐廳，充滿家庭氛圍的溫暖餐廳。」

　　「父親不會同意的。」小戈登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只要他不點頭，沒人會借錢給我開設餐廳。」

　　「未必。」

　　林凌停下腳步，他轉過身，對小戈登伸出手：「如果我開投資，你會不會願意做我的合夥人？一心一意管理廚房。」

　　「只管理廚房？」小戈登沒有問林凌哪裡來的錢，即便兩個人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也大致摸清了對方的脾氣。

　　林凌從不誇口談他無法辦到的事情。

　　「是的，只管理廚房，我知道你討厭生意。」林凌想起了前一世記憶裡那個暴躁、冷漠、像是暴君一般統治著戈登廚房的小戈登，又想起了在他身邊，與學徒工們一起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小戈登，「你熱愛烹飪，不是嗎？」

冷封心

第二百章 危機邊緣（上）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戈登廚房後門的預留車位。

　　駕車的司機取出一張卡在自動收費機上輕輕一刷後，對坐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的中年男子輕聲喚道：「朱市長，我們到了。」

　　「求德，是副市長。」

　　天文市副市長朱白駒睜開眼睛，抽出一張散發著中藥氣息的濕巾擦了擦臉，隨後戴上眼鏡，他對著車內的後視鏡微微整理了一番儀容，重新扭上解開的衣扣，並一絲不苟的把領帶結拉到了最上方的位置。

　　文化局局長張求德非常瞭解這個黨校同學對於個人儀表的注重程度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他搖下車窗，一邊拔出車鑰匙準備等候侍應生過來引路，一邊對朱白駒說道：「大春酒莊的老李今天準備了羊肉燒酒，等一會我們見過高先生，就去他那邊。」

　　「伏羊？老李有心了啊。」朱白駒緩緩點了點頭。高先生就是高戈登，老戈登護照上使用的漢名。

　　「嘿嘿，還不是我那個表妹鬧得，她每年吶，都要在天氣最熱的時候回國吃伏羊，據說能排汗排毒，吃了冬天不怕冷，真不知道哪裡聽來的。」張求德提起自家遠房表妹的時候，一臉的得意。

　　「哎，這回還多虧了秋雅，不然我們也拿不下那個兩億的大單。」朱白駒歎出口氣，他隨後意氣風發道，「雖然昭武和大藏兩市與我們是兄弟省市，但既然人家外商硬要在我們這裡投資搞大中華總部，那我們也沒有理由往外推不是。」

　　「是啊是啊。」張求德笑瞇瞇地說道。兩億的投資可不常見，尤其是在文化領域。

　　光憑這一單，天文市至少能新增五百個就業崗位，這還不算對於相關產業鏈的帶動。有這分功勞在身，今年的考核他怎麼說也能拿個高分。下一屆改選，他張大局長說不准就能進常委，而身邊的朱副市長，到時候就得稱為朱市長、朱副書記了。

　　這時，戈登廚房的侍應生走到車窗邊，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是張求德先生嗎？」

　　「嗯！」張求德不悅地皺了皺眉，沒有被稱呼為張局長讓有些不舒服，反倒是朱白駒神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侍應生為張求德拉開車門，請他下車。另一位侍應生跑上前來為朱白駒開門，卻被朱白駒擺手阻止，他自行開門後走出轎車，看了眼聚集在後門的幾個穿著廚師夾克的年輕人。

　　「請這邊走。」

　　侍應生微微移動腳步，用身體擋住朱白駒的視線。

　　「您請。」張求德討好地請朱白駒先走，自己則落後他半個身為，以示恭敬。

　　兩人穿過小馬路，從專為貴賓客戶預留的通道內走入二樓的一個帶露台的小包廂，各自坐下。

　　「這裡的風景不錯。」朱白駒是第一次來戈登廚房的二樓用餐，他沒有在張求德特意拖出來的座椅上坐下，而是坐在了露台裡的餐桌上。

　　清爽宜人的微風掃過露台，朱白駒舒服地閉起了眼睛。

　　經過大半個世紀的綠化種植，天文市，尤其是天文市中心城區的綠化覆蓋面積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標準。空氣中不再遍佈討人厭的沙塵，像他這種人，也敢穿白襯衫上下班，不用再擔心被路邊的風沙一吹，襯衫就變灰了。

　　「求德，來這座。」朱白駒對張求德招了招手，對於這個黨校同學，朱副市長一貫是若即若離，他十分瞧不上張求德身上的官僚習氣和那種小農社會的宗族思想，天文市的大小官員都知道文化局的張求德大局長提倡愛家、愛族、愛國這種三愛主張，喜歡把個人和小團體的利益凌駕在體制之上。

　　說難聽點，張求德就是在以權謀私。

　　「看看外面，這就是我們的城市。」朱白駒是吃過炸魚薯條的正宗留洋派，很清楚張求德的這個思想，遲早會在這個工業化的時代出亂子。不過他認為自己這個黨校同學會那麼想，只是和那些所謂的文化人待久了，思路被他們同化了，本質還是不錯，屬於可以挽救的對象。

　　張求德看著夜幕下的天文市，儘管從戈登廚房的二樓露台看出去，眼前儘是一片華光，各種叫得上名和叫不上名的燈光在夜幕下閃閃發亮，把整條街照得和白天一樣亮，卻又保留了夜幕的安寧，要是換成他那幾個詩人朋友來這，說不定能詩性大發一回，吟幾句「華燈初上」的酸文來當下酒詞。

　　「確實好看。」但胸腹裡沒有半點文墨的張大局長憋了好久，才想出了一句名人名言，「此間樂，不思蜀啊。」

　　「不思蜀？哈哈，求德還是這麼愛說笑。」朱白駒輕笑了幾聲，他聽出了張求德的弦外之音，卻不信張求德真得認為戈登廚房比大春酒莊更好。

　　剛才的話，只是一種表態而已。

　　朱白駒回過頭，突然看見在一街之隔的地方，剛才在樓下見過的那幾個穿廚師夾克的年輕人拿了一個迎賓用的裝飾欄橫在街道上，象徵性地打出一道彩光，當作等候區。

　　幾個代駕司機打扮模樣打扮的中年人穿著很正式的工作裝，拿著餐盤進入等候區。

　　「小弟。」朱白駒叫住了為他們倒水的侍應生，指著那群正忙碌著鋪開攤位的年輕人問道，「那些也是你們戈登廚房的人吧？他們在忙什麼？不知道這條街上不能設攤？」

　　說到最後，朱白駒的聲音內已然帶上了一絲威嚴。

　　「那是我們的副店長和林主廚準備的優惠試吃活動。」侍應生並不知道身前坐得是天文市的副市長，一個電話就能讓這家餐廳關門的大人物。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懂得如何應對，「假如先生願意，我可以讓他們換一個地方。」

　　「試吃活動？你們家又有新菜了？」張求德插嘴問道，他是戈登廚房的常客，無論公私，都應幫這家店講講話，不然在明天的試吃會上，又怎能拉得下臉公事公辦呢？

　　「為一個比賽準備的菜式，負責的是林主廚。」侍應生回答道。

　　「林主廚？你們又聘用新廚師了？」張求德見朱白駒的神色如常，便心知副市長剛才提到違章設攤，只是嚇唬一下眼前的年輕人，要他說真話，沒有追究責任的意思，「那個老戈登也會讓人插手廚房工作，真是稀奇。」

　　「不，是玩家主廚，戈登廚房內永遠只有一個主廚。」侍應生有些自豪的說道。從普通侍應生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位置的老戈登是業內的傳奇人物，許多侍應生就是受到他的勵志傳奇感召才毅然決定加入這個行業，從最基礎的招待做起。

　　「玩家主廚？這到稀奇。」朱白駒哼了聲，他屈起食指，敲了幾下桌面，「把他們準備的菜式全部端上來給我們瞧瞧。」

　　「先生？」侍應生把徵詢的目光看向張求德，張大局長在預約的時候就物色好了菜式，並且廚房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打包，全部打包吧。」張求德在朱白駒的面前還是不敢造次，雖然那單2億的投資是他牽的頭，但朱白駒不是那種看人情辦事的人。張大局長熟知這個黨校同學的為人，他很清楚，朱白駒要不是看在自己為天文市新增了幾百個工作崗位與一筆可觀賦稅的情況下，根本不會答應自己在工作之外的時間出來吃飯。

　　公私分明四個大字，可是朱白駒最愛送他人的墨跡。

　　私底下，別人卻管他叫共死分明。

　　侍應生很快就推著一輛堆滿一次性餐盒和一次性紙杯的餐車進入這間單間，一名侍應生撤去他們的水杯，換上三個乾淨的高腳杯和一個烈酒杯，分別往裡面倒入橙汁、檸檬冰茶、薑汁蘇打水與一種黑乎乎的玩意。

　　「這個是？」朱白駒微微皺起眉，看著那杯散發出淡淡酸腐氣味的黑色液體。

　　「廚房茶吧？以前喬巴西菜社把這個當員工福利。」張求德端起了烈酒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後，頗為享受地砸了砸嘴，沖朱白駒笑了笑，「不怕您笑話，以前在文物處的時候，我最喜歡去喬巴西菜社檢查建築的保護情況，就為了喝上這一口。」

　　「是嗎？」

　　朱白駒也喝了一口，黑乎乎的液體要比聞起來好喝，感覺有點像是加糖的混合咖啡，不像意式，也不像美式，口感有點兒像超市就有賣的速溶咖啡沖泡的混合咖啡，淡淡的，缺乏咖啡應有的苦澀滋味，快餐得很。他細品之下，又覺察到了一絲濃厚的醇香滋味，好像在吃手工製作的牛奶巧克力，那種不怎麼甜蜜的濃醇芬芳，彷彿有一股內在的沉澱，實在難以用言語去描述。

　　「您覺得怎麼樣？」張求德很高興在朱白駒的臉上看見他曾經也有過的臉色，他對著前來加茶的侍應生吩咐道，「我自己來自己來，你把一壺都留下就行。」

　　侍應生瞥了眼尾隨上來的一名年輕人，在後者的點頭允諾中放下了廉價的電熱壺。

　　那個身穿廚師夾克的年輕人和一名侍應生手捧裝有前菜的一次性餐盒，一齊放到桌上。

　　「晚上好，先生們。」他放下餐盒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背著手，向那兩張不久之前還在顯示器內見到過的臉孔，自我介紹道，「我是負責廚房工作的林凌，這一次的玩家主廚。兩位的用餐服務，將由我來招待。不足之處，還請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