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截教小妖 作者︰碩鼠肥(全書完)

第二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大戰序幕


  秦華離了五莊觀,晃晃悠悠地來到崑崙山。找到山門,靜立片刻,卻無一個童子出來引路。秦華正詫異不已,卻見原始天尊座下白鶴童子走出來,冷著臉對秦華說道:「你便是秦華吧!三位老爺說了,今天不見客。你請回吧!」
  秦華懊喪不已,只得離去。行不到十里,卻見崑崙山響起一聲轟鳴,霎時地動山搖。秦華站立不穩,連忙伸手扶住旁邊的一塊巨石,這才穩住身形,驚駭不已地看著崑崙山方向。

  卻見原本整體一塊,綿延數千里的大山被從中截斷。好好的一座崑崙山竟被分成了東、西兩斷。秦華心中詫異不已,心想誰這麼大膽?竟敢在三位聖人的道場鬧事!

  只聽一個憤怒的聲音厲聲說道:「好、好、好!你們都是對的,我截教的教義難道就有錯麼?大道三千,皆是道祖所傳。我也不過是將道祖大法發揚光大罷了。既然你等不容,我走就是!」

  話落處,一道清光飛出崑崙山,在空中環繞了一圈後,逕自往海外去了。繼那清光之後,上千道各色金光隨後升起,尾隨而去。

  一個長眉老道在半空中顯出身來,大聲喊道:「三弟,我等不過一時意氣之爭,你又何必負氣而走。」卻見旁邊閃出一個紅光滿面的道人,開口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既要走,隨他就是。大師兄又何必相勸。」

  那長眉老道沉默半晌,歎息著說道:「我等雖是教義之爭,但終歸三清一體。凡事還是應多多思量才好。哎,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等回去吧!」

  秦華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就是三清分家麼?看看再無甚事,秦華也不想這個時候去觸霉頭,只好離開。心想,還得再去一次北俱蘆州,親眼看看方才放心。

  於是縱起雲頭,往北俱蘆州而去。

  卻說后土身化六道,諦聽被玄冥領養。這日,玄冥得諦聽之言,知三清分流。心下正思慮此事的影響,卻又聽諦聽說了一件順道聽來的小事。玄冥聽罷,立即派出手下大巫風伯前往北俱蘆州。

  秦華卻不知他此時已被天庭通緝,更不知巫族也有人在來北俱蘆州的路上。一路兀自遊山玩水,優哉游哉。經過大小鹹山、堤山、渾夕山等名山大川,見識了許多珍奇異獸。秦華大飽眼福之餘,更加樂不思蜀。早把身外之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日,秦華正興致勃勃地觀察一種名為肥遺的異獸,(山海經北山經中說:渾夕之山……囂水出焉。有蛇一首兩身,名曰肥遺,見則其國大旱。)

  正觀察間,忽然大風呼嘯,吹砂走石。滾滾煙塵之中走出一個飄逸絕倫的男子,手持風袋,長袖綸巾,飄飄欲飛。

  那人看著秦華,傲然說道:「你可是妖族知情司少監秦華!快快束手就擒,否則莫怪我風伯下手無情!」

  秦華無語地看著面前牛皮烘烘的風伯,心想:這人長得有模有樣,怎麼說話這麼沖呢?真當自己天下無敵麼!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偷偷祭出芭蕉扇,裝著疑惑不解似的看著風伯身後,嘴裡也驚訝地道:「咦!怎麼會有一隻夜郎在這兒?真是奇怪!」

  那風伯被秦華的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心裡疑惑地道:「什麼是夜郎?我怎麼沒聽過這個東西!」又見秦華表情真摯,驚訝的神情不似作偽,實在忍不住回頭去看。

  卻見身後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東西?那風伯不知中計,兀自說道:「那東西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話未說完,卻聽身後風聲大作。風伯本善控風,卻也從未見過如此猛烈的風勢,又不曾防備,眨眼便被狂風捲的不知去向了。

  秦華收起芭蕉扇,拍拍身上的泥土,硒笑道:「夜郎自大!你又怎麼會聽說過呢?」轉身就要離開。

  卻聽天空響起一個炸雷般的聲音:「秦華,你不尊號令,擅自離開天庭,該當何罪!還不束手就擒。」

  秦華看著天空滾滾烏雲壓頂而來,不由變色。正要分辨,卻見來人跳出烏雲,正是鷹眼雷神。秦華強笑道:「雷神大哥,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我?」

  那雷神看了眼秦華,甕聲甕氣地說道:「當然是抓你回去了,還想怎的?不過你也別讓兄弟們難做。陛下說了,你若執意不回的話,殺無赦!」

  秦華聞言呆了一呆,隨即釋然。暗道:自己掌握了天庭那麼多秘密,又無緣無故跑了。東皇要殺我也是正常。於是對雷神說道:「請上復陛下,秦華還有一事尚未做完。待完事後,自然會返回天庭。還請雷神大哥多多通融,小弟感激不盡。」

  雷神把鷹眼罩定秦華,說道:「不行!陛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帶你回去。我已經派人把你的行蹤報告上去了。怎能再放你走?我勸你還是乖乖回天庭吧!東皇陛下不會過多責罰你的,我們幾個也會為你求情。」

  秦華看雷神如此堅定,心中無法可想。遂長歎一聲,說道:「好吧!我隨你回去。還望雷神大哥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多多為我說些好話。」

  鷹眼雷神聞言大喜,忙不迭地應道:「那當然!兄弟,放心吧。只要你回去,陛下不會怎麼懲罰你的。還有我們一干老兄弟呢!」說著,收起雷神錘,就要帶著秦華離開。

  卻不料剛一轉身,一根紅繩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來,將雷神捆了個結結實實。雷神站立不穩,一頭栽倒在地。

  秦華看著雷神,一臉歉意地說道:「大哥,小弟不得已出此下策,還請見諒。改日再向大哥賠罪。」

  雷神一臉忿怒地看著秦華,無可奈何地看他駕雲離去。心裡恨恨地咒罵著:「該死的小子,竟敢算計於我!枉你平日自稱義氣。他日若落在我手裡,看我不把你一身鼠毛拔得乾乾淨淨。」

  過了好一會兒,雷神身上的紅繩才自動解去,化為一道流光往北飛去。

  雷神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來,狠狠地吐出嘴裡的泥土。正要高聲咒罵秦華幾句,忽見北方天空一暗,彷彿突然進入黑夜一般。雷神臉色一變,道聲不好。連忙扛起鐵錘,往北而去。

  秦華此時正暗暗叫苦,真是大白天見鬼了。青天白日的,周圍竟突然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這顛倒乾坤的本事實在是高明。秦華心中暗凜,不知布此局困住自己的人是敵是友,也不敢亂動。只好凝神靜氣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過了一會兒,一個陰鷙的聲音響起,嘿嘿笑道:「秦少監果然沉得住氣。遭此巨變竟然還能一動不動,實在難得!我該說你心態穩定呢,還是膽小惜命呢?嘿嘿嘿!」

  秦華聽此聲音,認得是祖巫濁九陰,不由心下一震,暗暗叫苦。(山海經大荒北經說:鍾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里。其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鍾山下。)想必這四周的黑夜就是濁九陰搞出來的了。

  秦華心裡震動,嘴上卻譏笑道:「原來是獨眼祖巫到了,卻不知你被帝俊陛下刺瞎了眼睛之後,本事還剩下幾成,還有沒有資格擔任祖巫!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早點退位讓賢吧!」

  濁九陰被秦華揭開傷疤,惱怒不已。認準秦華方向,呼地一口氣吹去。秦華只感覺寒風凜冽,冷氣森森,四肢血脈彷彿都要被凍僵了一般。上下齒不住地打顫,咬得「卡卡」作響。

  連忙取出鴻鈞道祖煉製的芭蕉扇,將紅色一面扇了一下。熊熊大火猛地燃燒起來,照亮了附近的區域,也驅除了森冷刺骨的寒意。

  卻聽濁九陰哈哈大笑,猛地吸了一口氣。四周溫度陡升,仿如烈火焚燒一般。秦華被嗆得難受,一會兒工夫就覺得嗓子嘶啞,口乾舌燥。連忙收了火勢,四處尋找水源。

  那濁九陰大笑道:「秦華,你這次插翅難飛了。在我的法力籠罩下,我看你到哪裡去尋水源。」

  秦華尋了半天,果然沒有一滴水。周圍空間太大,濁九陰閉目為夜,根本看不到他到底在哪裡,也就無從反擊。秦華絕望地想:莫非今日真要死在這裡?

  正絕望間,忽然一聲驚雷響起。彷彿春雷打破沉寂的冬日,秦華驚喜地看到包裹著四周的黑暗從頭頂撕開了一個大縫。那縫隙越拉越大,彷彿撕破了遮天的黑幕一般,一縷光亮從空中射入,越來越亮,漸漸天地重回光明。

  只見鷹眼雷神手持神錘威風凜凜地停在半空。那邊濁九陰捂著頭頂上的一個大包,怨毒地看著雷神和秦華,咬牙切齒地說道:「卑鄙小人!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我要你們都去死!」

  死字一出,風雲變色。濁九陰眼中射出道道金光,嘴裡吐出一個個碩大的龍捲風。千里身軀一抖,將秦華和雷神圈在中心。

  雷神大喝一聲,手中神錘互擊,道道天雷破空而去,與濁九陰發出的金光撞在一起。秦華祭起芭蕉扇瘋狂地對著濁九陰扇去。

  大風呼嘯,金光閃閃,雷聲陣陣。秦華的大風被濁九陰的龍捲風吸收的乾乾淨淨,威勢更加強烈。雷神的天雷也漸漸擋不住金光,被逼得手忙腳亂。

  形勢岌岌可危。濁九陰獰笑著,碩大的頭顱一步步逼近秦華和雷神。

  戰鬥中的三人都沒注意到,遠處的天空漸漸變了顏色。數不清的高手正在往這裡趕來。卻不知是敵是友。
第二十六章 挨刀和挨板子 報仇與雪恨


  卻說雷神與秦華大戰濁九陰,看看將敗。遠處的天邊突然飛來一大群妖族,帶隊的赫然正是妖帥計蒙和黃風妖聖等平常與秦華關係很好的幾個妖神,另外竟還有十幾個法力高強的客卿。
  眾人一陣廝殺,將濁九陰打得大敗。最後不得已閉起眼睛,將天地變為黑夜,濁九陰這才趁勢逃脫。

  戰鬥平息,黃風妖聖看著秦華一言不發。秦華心中發毛,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半晌,黃風妖聖一把抓過秦華,二話不說連拖帶拽地把秦華拉上了天庭。

  到了天庭門外,秦華這才期期艾艾地說道:「陛下很憤怒吧!他會不會打我板子?」

  一句話把黃風妖聖逗得又好氣、又好笑!沒好氣地說道:「現在才知道害怕!早幹嘛去了?男子漢、大丈夫,挨兩下板子有什麼大不了的。快進去吧!」

  秦華把頭一縮,道:「男子漢,大丈夫,寧可挨刀,決不挨板子。你去稟告陛下,除了打板子,什麼懲罰我都認了。要不然,我絕不進去。」

  黃風妖聖對秦華耍賴的作風很是無奈,對旁邊的人遞了個眼色,叫他們看緊秦華,和計蒙一起走進大殿。

  不一會兒,東皇憤怒的聲音傳出殿來,震的秦華耳鼓發麻。

  「那混小子也敢與我討價還價!還有沒有王法了?叫他進來,否則重責三十。」

  秦華摸摸鼻子,暗道一聲:「時運不齊!」眼見黃風妖聖一陣風似的走出殿來,焦急地向自己打著眼色,秦華只好無奈地跟著他進了大殿。

  眼見殿中密密麻麻站滿了天庭百官,人人都拿眼看著秦華。有幾個大膽的妖神竟偷偷地朝秦華豎起大拇指。秦華不由一陣苦笑,暗道:「我這也算小小的鬧了一次天宮吧!卻不知要鎮壓我多少年?」

  誰知道接下來的處理讓一群閒極無聊,極望找點樂子、看看笑話的妖族大神們跌碎了一地的下巴。也讓秦華錯愕不已。

  東皇太一隻是輕描淡寫地瞄了秦華一眼,淡淡地說了句:「回來了?回來了就快去知情司幹你的事去。別來煩我!快滾!」

  秦華一陣錯愕,愣愣地看著東皇,機械地應了聲:「是!」又機械地轉身走出大殿。及至回到知情司那熟悉的密室,坐在特意建造的椅子上,看著面前堆滿了的一桌子的案卷,秦華仍然沒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自己不是犯下大錯了麼?怎麼一點懲罰都沒有?就這算了!秦華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好歸功於自己人品太好的緣故。

  別說秦華想不明白,大殿上一眾德高望重的老臣們也想不明白。明明陛下非常震怒,滿天下的抓人。怎麼這會兒又一點懲罰都沒有了?妖神們都是人精,哦不,都是老妖精。眼見東皇臉色不好,明顯不願再提此事。只好把疑問悶在心裡。

  東皇心裡確實很憤怒於秦華的擅離職守。但他也知道秦華並不是個不顧大局的人。相反,多年的君臣相處,他早就知道秦華的辦事能力。目光長遠,佈局縝密,這就是東皇對秦華的評價。所以他心下也頗為疑惑,秦華這次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當然,作為妖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秦華在大殿之外大喊得那句:「男子漢大丈夫,寧可挨刀,決不挨板子!」也讓東皇忍俊不禁,心底的怒氣早就散了大半。

  所以他暫時並不打算懲罰秦華。他在等,等著秦華乖乖地上門請罪,自動地將心底的小九九一一坦白。東皇太一身為妖族帝王,他有這個自信。

  果然,當晚秦華便乖乖地站在東皇的寢宮之外求見。東皇聽了手下值日的小妖匯報,心中也有一點小得意。

  然而聽了秦華的坦白,東皇這一點得意立馬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剩下不住地點頭。君臣二人商量到深夜。第二天,東皇發下諭旨:天庭所有人力物力,除妖帥及周天星斗神靈之外,秦華均可隨意調用。眾人不得違抗!

  一時間秦華權力大漲,原本以為秦華這次一定會倒霉的人更是驚歎連連,對秦華和東皇之間良好的君臣關係詫異不已。眾人雖疑惑不解,卻也不敢發出異議,只得遵從。

  此後,一個個妖聖領了命令開始往天庭集結,帶來了數不清的妖族士兵。其中許多人在天庭露了一面之後,便消失不見。剩下的人被十大妖帥編入軍隊,開始了嚴酷的訓練。

  數不清的物資被秦華以各種名義從天庭的庫房裡調出來,眨眼便不知去向。東皇對此卻是不聞不問,灼熱的眼睛死盯著不周山下祖巫殿的方向,喃喃地道:「現在我妖族已無後顧之憂,是時候與巫族決一死戰了。大哥,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卻說濁九陰被一眾妖神圍毆,狼狽不堪地跑回九陰殿。心裡越想越憋氣,索性召集起手下數萬巫族,在北俱蘆州範圍內大肆搜捕妖族,誓要將北俱蘆州妖族一網打盡。

  濁九陰沒有想到他捅了一個大大的馬蜂窩。巫族眾人剛剛開始行動,上百妖族大聖和天庭客卿便洗劫了九陰殿和附近幾個巫族部落。由於巫族大軍在外,九陰殿的抵抗並不強烈,加上妖族出手迅猛,那些天庭客卿更是與巫族有深仇大恨,一個個紅著眼睛將威力強大的法寶神通不要命地往外砸。一個時間差讓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等濁九陰聞訊帶人回來時,九陰殿只剩下幾許殘垣斷壁。數不清的巫族老弱幼童盡皆橫屍當場,巫族大軍一時群情激奮,各人在屍山血海中找到自己的親人,痛哭流涕不止。

  埋葬了親人,巫族上下一致向濁九陰請命,欲殺上天庭,找妖族報仇雪恨。濁九陰心裡也對妖族嫉恨不已。然而巫族在北俱蘆州根基已滅,單憑自己一部的實力也無法向天庭報仇。思忖了一下,濁九陰便帶著族人望祖巫殿而去。

  心裡暗暗發誓,這次一定要說服其他祖巫,一起殺上天庭,將妖族殺的一個不剩,方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北俱蘆州從此空了出來。

  卻說天庭白澤和巫族諦聽二人俱是天生神通,耳目聰明之人。在二族相鬥的億萬年間,兩個異獸也不知明爭暗鬥了多少個回合,可謂知根知底。

  天庭不止一次想要殺了諦聽,並以此策劃了許多次襲擊。可惜諦聽身邊防護森嚴,且一直跟著祖巫。所以每次行動都以失敗收場。

  這日,九幽之地來了一個略顯矮胖的道人。此人徑入輪迴台前的平心娘娘殿報名求見。大門悠地打開,露出后土那略顯憔悴的臉龐。秦華呆了一呆,隨即醒悟這只是后土娘娘精魂所化,掌管六道輪迴事宜的大慈大悲聖母平心娘娘。而祖巫后土,早就身化六道,不在了。

  秦華連忙恭謹地稽首道:「貧道秦華,參見平心娘娘!鎮元子大仙傳信說娘娘已同意建立地府之事。貧道特來與娘娘相商!」
第二十七章 九幽之密


  平心殿的擺設很樸素,幾個蒲團,一個香案,便是所有的家當,一目瞭然。比之當日后土殿中奢華的陳設可謂天差地別。秦華心裡微微歉疚,他也知道后土化六道乃是天命,然而中間自己插了一腳,這心裡便怎麼都舒服不起來。人的心理真是奇怪,秦華自嘲地想到。
  與平心娘娘商談沒多久,鎮元子大仙便大笑著到來。秦華和平心娘娘連忙出去迎接。卻見鎮元子大仙身上仙靈之氣越見濃厚,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暗合天道。秦華心中佩服,暗道:「這鎮元子幾天不見,道行竟上漲得如此之快!果然不愧是地仙之祖。」連忙笑著上前祝賀。

  鎮元大仙拉著秦華的手說道:「多虧了道友,貧道才有這機緣斬去惡屍。說來,貧道還得謝謝你啊!改日道友一定要來我五莊觀作客,貧道必定掃塌相迎。」

  原來這鎮元子品行敦厚,手持地書,又將元神與人參果樹相合,導致五莊觀氣運大漲,宵小辟易,早早地就斬出善屍成了准聖。然而卻一直沒有機緣能斬出惡屍。

  要知修道一途,天賦機緣缺一不可,並不是一味努力修煉就能成功的。許多修煉了億萬年的老傢伙,法力積累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然而道行進境卻停滯不前,一直無法斬屍成聖,就是機緣未到。天數如此,誰也沒有辦法。

  這鎮元子聽了秦華的話,一心要博取地府這一份功德。誰知他到了地府,眼見百鬼橫行,為搶奪九幽之地的地盤和新進的魂魄,這些凶煞厲鬼毫無顧忌地擾亂六道輪迴,彼此之間征戰不休,將九幽之地搞得烏煙瘴氣。鎮元子本慈悲之人,眼見如此慘狀,心中怒氣勃發,揮手就要把這些桀驁不馴的厲鬼統統消滅,還六道一個朗朗乾坤。誰料這邊心念剛一發動,九幽之地立馬便有了感應,使鎮元子將惡屍順順利利地斬出。

  那惡屍自號豐都鬼帝(不要罵我),在陰山一帶建造了一處大殿,統領九幽萬千厲鬼。將所有不願輪迴或無法輪迴的魂魄,全都收歸麾下。在強大的實力震懾下,九幽之地很快安定了下來。

  鎮元子有此機緣,自然非常感激秦華。卻見秦華微微一笑道:「那敢情好!大仙的人參果美味絕倫,貧道也想再嘗嘗。」

  平心娘娘關心六道之事,見他二人相談甚歡。抽個空子說道:「不知女媧娘娘法駕何時降臨,天庭諸人又何時可以到達?我等也好有個準備。」

  秦華聞言,輕聲地道:「快了!娘娘請少待片刻。天庭對建立地府之事也頗為重視,決不會食言的。」

  話未說完,只見昏黃的天空響起陣陣仙樂,異香撲鼻。七彩祥光柔和地撒落在九幽之地。一道金虹從天而降,落在轉生台前千米之外的忘川河上,變成一座橫跨大河的金橋。

  一個老婆婆慢悠悠地走到三人面前,顫巍巍地說道:「老身夢破!奉女媧娘娘之命,來此守護奈何橋。」

  秦華心裡驚訝,也有幾分忍俊不禁。暗道:「女媧聖人還真夠有魄力的。竟將自己的分身打造成這麼一幅模樣。夢破!夢破!奈何橋!忘川河!不對啊,怎麼不是孟婆?」秦華心裡吃了一驚,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夢破。

  見其蒼老的面容上洋溢著慈祥的微笑。背上一個竹簍,裡面隱有鍋碗瓢盆之物。秦華驚訝之餘,更加認定這就是名聞後世的孟婆。再想一下她的名字:夢破。人生如夢,人死不就是夢破了麼?一碗迷魂湯,前世一切,一了百了,當真是破滅的乾乾淨淨。夢破與孟婆諧音,許是後世誤傳也是有的。

  而且從古至今,無數載悠悠歲月,竟沒有聽說有哪個能逃過那一碗迷魂湯的。地府被鬧過了不止一次,可是有誰招惹過孟婆?此種情形豈非怪事!也只有聖人才有如此威嚴,才能讓人不敢反抗。管你是誰,只要路過,就得乖乖喝一碗迷魂湯才能上路。

  秦華心念電轉,眨眼間想明白了這些事情。不由恭敬地對孟婆說道:「道友遠來,先息一會兒吧!」

  那孟婆顫巍巍地道:「聖人法旨,不敢違抗。老身還得去奈何橋邊引渡迷途之人,就先告辭了。」說著,慢悠悠地走上奈何橋。搭起爐灶,不一會兒,空氣中便飄來了鮮美的湯味。無數鬼魂被湯味吸引,自動圍上來。那孟婆慈祥地笑著,將鍋中湯水舀出,一碗一碗地遞給旁邊站裡的鬼魂,竟是一個不落。

  秦華看著那邊熱鬧的場景,心裡實在五味俱呈。看了一會兒,便不欲再看,把臉轉過一邊。

  不一會兒,天邊再次鑼鼓喧天,天庭派來組建地府的人也到了。卻見牛頭馬面各一千五百人簇擁著中央一個手持判官筆的獬豸(廌,獨角獸)一陣風似的到來。那些牛頭馬面一到,拜見了平心娘娘和豐都鬼帝之後,便自往奈何橋之前三十里處建立了陰司大堂。從此天庭在這九幽之地再立一司,由素以執法公正聞名的異獸獬豸擔任鬼判,牛頭馬面為爪牙,又從豐都鬼帝手下挑選了許多鬼卒。陰司將紅塵之中所有人的過往罪孽一一審理清楚,賞功罰過。地府從此建立了起來。

  地府草創,天庭此時危機重重,也不能拿出太多的人力物力。故而機構簡單,人員稀薄。然而秦華卻知道,這地府遲早有一日會引起各方注意,從而興旺起來的。此番拉著鎮元子和聖人女媧娘娘,早早地佔據了一個位子,以後辦事也好說話不是!

  鎮元子大仙斬出惡屍之時,地書一陣變幻,也隨之化出一本生死薄。此時鎮元子將生死薄交由獬豸保管,地府這才算是真正建立起來了。

  只見天降異相,無數功德落將下來。鎮元子化出豐都鬼帝,又有生死薄,得了三分之一。孟婆,也即女媧娘娘有奈何金橋,又有迷魂湯,也得了三分之一。陰司眾人共分剩下的三分之一。秦華竟也得了一份,腦後掛起一圈微不可見的淡淡金輪,這小子倒也滿足,滿心歡喜地看了又看,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這份功德雖然很大,卻遠遠比不上造人和化身六道。而且地府也並不完善,只能執行一些基本任務。功德又分散了許多,所以眾人雖得了功德,卻也並沒有實力大漲。

  鎮元子大仙卻也並不失望,相反倒很開心。畢竟斬了一屍已經是天大的機緣了,他倒也沒想過一步登天。

  看看此間事了,秦華湊近平心娘娘,誠懇地說道:「娘娘,我看這地府還是不怎麼安全啊!人手太少,只能勉強維持日常運轉。不知娘娘還有什麼辦法沒?」

  平心娘娘看了眼秦華,黯然說道:「我有什麼辦法?巫族不修元神,魂魄太弱,根本不適合管理地府。就是找他們來也沒有用啊!」

  秦華聞言,沉吟著說道:「嗯,倒也是!不過地府主管生死,未免有人倚仗異術,瞞天過海,偷延壽命。耳目聰明就尤其重要。我聞娘娘養了一頭異獸名叫諦聽,天生神通,能知萬物。何不將它帶入地府,以為臂助。」

  平心娘娘白了眼秦華,微曬道:「秦少監真是盡心盡職,處處為天庭設想。莫非以為后土變成了平心,我便會分不清你的陰謀詭計了麼?」

  秦華一滯,臉色微微發紅,強辯道:「我也是為地府考慮,並沒有私心。娘娘既不願,那就算了。是秦華魯莽了。」

  說著連忙向鎮元子和平心娘娘告一聲罪,一溜煙地跑了。
第二十八章 正大光明的陰謀


  話說離東皇定下的大戰之期已經不遠了,天庭兵馬也已操練精熟。各部都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向巫族發動毀滅一擊。
  此時巫族濁九陰帶著手下數萬巫族大軍來到不周山下的祖巫殿。數萬痛失家園的巫族健兒群情激奮,高呼消滅妖族的口號,向祖巫帝江、句芒等人請戰。濁九陰也態度堅決地表示:不滅妖族,誓不罷休!

  帝江於是召集其他祖巫一起來到祖巫殿商議此事。因為事關重大,同時也將各地有名望的大巫也一併招來旁聽,也好集思廣益。

  秦華離了地府,卻並沒有立即回天庭。諦聽的事讓他很是傷腦筋,可是大戰在即,不搞定這個傢伙又實在不行。秦華滿腦子想著下毒,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等等陰謀,可是竟沒有一個適用的。

  難道真要在大戰之前先組織兵力一舉殺進玄冥殿去?秦華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轉念又想,反正都要開戰了,九陰殿都挑了,還在乎多挑一個玄冥殿嗎?

  秦華越想越覺得可行。只覺以前都走進了一個誤區,誰說陰謀不可以正大光明地搞得?只要籌劃得當,集結的實力強大到遠超對方,攻其一點。正大光明地搞陰謀又怎麼樣了?兩軍交戰,本就無所不用其極。

  想通了這一點,秦華連忙回轉天庭,將自己的計劃隱密地告知東皇。東皇太一哪裡想過陰謀殺人還可以這樣的?腦袋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一般不都是刺殺、投毒、離間之類的麼。集合強大的力量直接衝過去把目標殺掉,這還是刺殺麼?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然而東皇不愧是妖族的帝王,想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大手一揮,說道:「不錯!確實是個好主意。這次我親自帶人去挑了玄冥殿。唔,據說十一祖巫都去了祖巫殿。哼,這次便宜玄冥那娘們了。」

  秦華看著東皇提起祖巫那咬牙切齒的神情,心裡微歎。暗道:「陛下真是太執著於報仇了!真不知是好是壞?」

  東皇太一迅速召集起畢方、計蒙等七名妖帥,三百六十五路周天星神,兩百餘妖聖帶領著精選出的百萬士兵相隨,另有客卿若干。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殺奔玄冥殿。這樣的實力已經是天庭的大半了,對付一個沒有祖巫的玄冥殿還不是輕而易舉。

  秦華也不擔心東皇,打架又向來都沒有他的份,只好自顧自地回了知情司。

  卻說東皇帶著百萬妖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到玄冥殿,周圍的巫族猝不及防,雖然拚命抵抗,無奈實力相差懸殊,漸漸不敵。巫族眾人也著實驍勇,雖敗不退。一個個瘋狂地撲向妖族,以命換命也在所不惜。巫族本就是天生的戰鬥種族,這一發狂一下子讓妖族吃了不小的虧,竟將戰線逼退了少許。

  東皇見狀大怒,也不用混沌鐘,操起一把化血刀領頭便向巫族殺去。東皇太一何等修為?這一含怒出手,只見滿天血紅色的刀影層層疊疊,頓時將面前的幾十個巫族殺得乾乾淨淨。其他妖族眼見陛下如此威勢,勇不可擋,士氣大振。紛紛叫喊著從四面八方圍殺巫族,個個血氣沸騰,也不在乎死亡了。一時間將巫族逼退。周天星神趁勢聯手布出陣勢,將玄冥殿包裹進去。一番酣暢淋漓的絞殺,瞬間將玄冥殿摧毀。

  眾神撤去大陣,只見玄冥殿已成廢墟,數不盡的巫族殘肢斷臂散落了一地,到處血跡斑斑。眾妖兵發一聲喊,齊齊衝了進去,清理戰場。卻唯獨沒有發現諦聽。

  東皇皺著眉頭,疑惑不解。實在想不明白諦聽去了那裡。據妖族探子回報,玄冥並沒有帶諦聽一起去祖巫殿。怎麼會找不到呢?

  然而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東皇太一再心有不甘也是無法。只好把疑惑藏在心底,整頓軍隊急急忙忙回了天庭。找到白澤,劈頭就問:「你可能感應到諦聽到底在哪兒?」

  白澤一愣,連忙凝神遍查三界。半晌,竟一無所獲。只好不甘地向東皇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諦聽在哪兒?平常總能感應到他的存在的,莫非陛下此次出去竟沒能殺了他麼?」

  東皇眼神一凝,恨恨地道:「一時不慎,讓他逃脫了。不過也好,既然你都感應不到,想必他已經不在巫族中了。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得勝歸來,雖然沒有幹掉諦聽。東皇仍然大賞部下有功之臣,弄得人人喜悅,個個開心。讓沒有參加此戰的其他妖族羨慕不已,人人思戰,士氣再一次提升。

  祖巫殿中,玄冥臉色鐵青地盯著那名傳信的巫人,面龐駭人地脹起來,肌膚變得微微透明,露出裡面森森的頭骨,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血-債-血-償!」玄冥惡狠狠地吐出這句話,雙眼冒火地看著其他祖巫。彷彿其他祖巫若是不答應,他就要撲過去拚命一般。

  濁九陰嘿嘿一笑,道:「正是如此!我們早該殺上天庭,將妖族剿滅。哼哼,一群禽獸,不過盤中食物,也敢與我巫族平起平坐。真是恥辱!」

  眼見兩位祖巫都極力主戰,巫族與妖族又是世仇。沒有道理阻止,其他祖巫相繼表態,最後一致決定:戰!滅掉妖族。

  帝江隨即傳令:洪荒各地巫族全部向祖巫殿集結。組成大軍,擇日討伐妖族。

  消息報入天庭。東皇太一大笑道:「朕正憂不能將巫族一舉殲滅,今得此信,是天從我願也。眾卿宜早作準備,來日與巫族決一死戰。」

  戰爭似乎真的迫在眉睫了。勝,則永生;敗,則滅亡。然而天庭眾人都信心十足,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輕鬆的笑容。似乎這場戰爭注定會勝利一般。

  秦華也在笑,不過心底卻隱隱有著一絲憂慮。雖然無論怎麼計算巫妖二族的實力,妖族目前都穩穩壓著巫族。然而戰爭這個事兒,誰又能說得清呢?

  況且,最重要的,聖人會如何行動沒人知道。這才是最大的變數!

  「聖人啊——聖人!你他媽真不是個東西!」秦華心底十二萬分地咒罵著,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悶在心裡暗暗地想:「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真是名言啊!娘的,巫妖二族殫精竭慮籌劃數百年。可是聖人揮揮手就能將這一切化為烏有。真是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秦華發誓,他真不想說髒話。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謀劃可能毀於聖人之手,他就忍不住要罵幾句。也好提前舒服一下。典型的阿Q心態。
第二十九章 大戰方興 刀劍爭輝


  午會,望運,群星璀璨。周天星辰盡情地散發著自己的光芒,星斗之力大盛,夜為白晝。
  天庭大軍集合。誓師!東皇大手一揮,全軍開拔。

  東皇親自帶領十大妖帥並三十萬手持化血刀的妖族精銳在前,伏羲領著周天星神布成周天星斗大陣居中。八百妖聖領著麾下千萬妖兵排成兩個方陣護持兩翼。另有三百客卿並剩餘妖族組成機動兵團,四處策應。因為是從天而降,所以妖族並不擔心後方,只派了少許斥候來回巡視。整個陣勢成稍矮的等腰三角形,以泰山壓頂之勢朝著不周下祖巫殿方向迅猛地壓來。

  巫族聞訊大驚。帝江當機立斷,命各大巫迅速召集手下巫族佈陣相迎。十一祖巫並一名土系大巫布成十二都天血煞陣率先出發,意欲將妖族大軍擋在祖巫殿範圍之外。

  雙方前鋒在不周山主峰三十里高處相逢。十二都天血煞陣大發神威,將東皇率領的妖族前鋒逼退。妖族退而不亂,且戰且走,漸漸退入中軍大陣之中。伏羲率領周天星斗大陣兜頭撲來,將十二都天血煞陣圍在當中。戰鬥一開始便成白熱化。妖族成功將十一祖巫全數困住,開始絞殺。

  東皇隨即率軍殺向祖巫殿。巫族大軍剛剛集結完畢,雙方相見,二話不說,提刀攜劍便戰作一團。

  妖族有化血刀,巫族有斬妖劍。只見三十萬把化血刀組成森嚴的刀陣,赤色刀芒熠熠生輝,攝人心魄。層層刀氣,剛勇無匹地壓向巫族大軍,霸道無比,囂張至極。

  巫族陣前,卻也有十二萬巫族精銳手持斬妖劍嚴陣以待。劍氣凌厲,衝霄而起。宏大的劍光,磅礡的氣勢,一往無前的決心,使這十二萬巫族健兒爆發了強大的戰鬥力。竟與東皇親領的大軍戰成平手,戰況一時焦著。

  其他巫族心繫祖巫,眼見斬妖劍陣將東皇擋住,幾個大巫一商量,決定兵分兩路。由他們率領剩餘巫族大軍前去增援祖巫。

  巫族大軍來到不周山主峰,眼見一座周天星斗大陣擺在那兒。門戶森嚴,殺氣彌天,卻不見祖巫。盡皆猜想祖巫被困在星斗大陣之中了。領頭的大巫刑天、相柳等人對視一眼,領軍就要攻擊星斗大陣,欲將祖巫們救出。斜刺裡殺出八百妖聖,一左一右向巫族大軍夾擊過來。刑天等人連忙迎戰,卻是無法攻擊星斗大陣了。

  三處戰場,妖族眼前處處佔優,人人奮勇。巫族也知道敗即是身死族滅,也拚命殺敵,死戰到底。場面血腥無比,慘烈至極。

  東皇首先不耐,取出東皇鍾瘋狂地催動法力,奮力一擊。渾厚沉重的鐘聲響徹天地,十二萬巫族精銳組成的劍陣瞬間被震得東倒西歪,人人口鼻流血,臉色蠟黃。妖族大軍揮刀猛衝,一舉將巫族劍陣分割成兩段。化血刀破人肉身,巫族死傷慘重,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巫族眾人絕望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刀芒,異常決絕地閉上眼睛。默運玄功,巫族密法爆發。只見一個個巫族全身血脈僨張,肌肉骨骼超乎常理地隆起,眨眼變成一個個圓滾滾的肉球。然後「彭」,十二萬巫族集體自爆,洪荒震動。不周山搖晃不已,山石滾動。祖巫殿消失,三十萬精銳妖族僅逃出數千人。氣的東皇跳腳大罵不已。

  洪荒開始不穩,地水風火漸漸湧動,天地大劫終於真真正正地開始了。

  秦華坐在知情司大堂內,聞聽著斥候傳來的信息,感受到洪荒的劇烈震動,心潮澎湃不已。

  知情司密探早就在戰前散發了出去。就連一向不敢監視的聖人,秦華這次也正大光明地派出了探子在聖人道場之外巡視。雖然明知沒用,但也聊勝於無。

  聞知東皇破了巫族劍陣,正收拾殘軍,回擊巫族中軍。秦華雖然心疼那三十萬精銳,卻也鬆了一口氣。心知勝利的天平已經向妖族傾斜了。

  然而聖人卻還沒有動。秦華不敢怠慢,加派探子四處聯絡。

  天庭客卿早就與巫族的客卿撞在一起了。這兩撥人本無深仇大恨,打起來也是有氣無力。不過妖族客卿始終佔了人數上的優勢,很快就佔據了上風。秦華連忙派人催促,讓他們速戰速決。可是這些人關鍵時刻卻磨起洋工來,人人惜命,打的縛手縛腳,戰場推進的像蝸牛一樣慢。

  秦華無奈,也只好聽之任之,只要不給他惹麻煩就好。轉頭卻見戰場之外的雲端之上,不知何時站立了兩個仙姿綽約的道人。秦華大驚,心中震駭不已,苦澀地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兩人一個光頭芒鞋,手持念珠,面目和善。一個低頭苦臉,面露慈悲之色。正是西方接引、准提二人。

  那二人端立雲頭,冷眼望著下方戰場,卻都沒有動作。秦華連忙叫來一個小妖,在他耳邊叮囑道:「快去報告陛下,就說有聖人到了,萬望小心在意。」那小妖驚駭之餘,正要奔出報信。卻又聽秦華說道:「你再告訴陛下,若事有不諧,不妨舉全力,推-倒-不-周-山!」

  那小妖一聽這話更是打了個激靈,雙腿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驚慌失措地前往報信去了。秦華轉眼望望雲端的兩個道人,吩咐手下小心在意。整整衣袍,逕自往女媧宮而去。

  周天星斗大陣之外,上千萬妖族大軍與數百萬巫族大軍混戰在一起。雙方不住穿插,絞殺。場面混亂不堪。東皇太一手持混沌鍾站在高處,密切關注著戰場形勢。臉色陰沉地聽著秦華派出的小妖傳來的信息。

  東皇往天際雲頭上看了一眼,冷笑兩聲。轉身走進周天星斗大陣之中,找到伏羲。

  那伏羲以河圖洛書為陣眼,其人本就善演天機,周天星斗大陣在他手中使來,卻又多了幾分變化,幾分靈動。然而與帝俊相比,伏羲終究少了一點霸氣,連帶著大陣也少了幾分殺伐之氣。不能將這妖族第一殺陣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周天星斗大陣中,十一祖巫並一個大巫組成的十二都天血煞陣奮力反擊。十二支血煞旗壓住陣腳,門戶森嚴,陣勢絲毫不亂。十一祖巫輪番攻擊,將周天星斗大陣打的一陣陣搖晃。卻將后土旗嚴密保護起來,不讓其遭遇一絲危險。

  密密麻麻的星光,在陣中穿梭翻騰。彷彿萬千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只待祖巫們露出一點破綻,凌厲無匹的星光便要一擁而上,毀滅一切。

  十二都天血煞陣也不是浪得虛名,道道血光沖天而起,與星光絞殺糾纏在一起。雙方暫時勢均力敵。然而星斗之力無窮無盡,祖巫們卻被困在陣中,體力消耗巨大,難以補充。時間拖的越久,形勢就越對巫族不利。

  況且佈陣的巫族中還有一個僅只是大巫級別,各祖巫雖盡力護持,然而陣勢終究需要不斷轉動。那名大巫不可避免地要面對外面凌厲的殺機。久而久之,必然無法支持。若是不能在這之前破陣而出,十一祖巫必死無疑。

  帝江等人顯然也知道這個致命的破綻。然而卻苦於無法可想,只好一下一下,拚命攻擊大陣,期望能將之擊破。巫族頓時陷入苦戰。

  東皇太一看清陣內情形,冷哼道:「垂死掙扎!看你等還能撐到幾時。」說著,祭起東皇鍾配合著周天星斗大陣的節奏發動攻擊。鐘聲浩浩蕩蕩,磅礡有力,穿透性極強。本就有缺陷的十二都天血煞陣竟不能完全將之擋在陣外,一絲鐘音飄了進來,手持后土旗的大巫心神一震,差點沒暈過去。連忙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弄得滿口鮮血。卻也終於清醒著抗住了東皇鐘的第一波攻擊。
第三十章 天柱折 雙帝崩


  星斗大陣自有規律,東皇鐘的鐘聲配合著隔三差五地響起。兩者疊加,威力倍增。十二都天血煞陣漸漸承受不住,那名土系大巫吐血連連,把整個嘴巴都咬爛了,臉如金紙。終於鐘聲第七次響起之時,那名大巫大吐了一口精血,捂胸倒地不起。
  這廝也算悍勇,臨死將手中的后土旗死死地插在自己守護的方位,險險地保住了瀕臨崩潰的十二都天血煞陣。其他祖巫連忙出手穩固陣勢。帝江把咫尺杖一揮,早到大巫身邊。一把抓起后土旗,喝聲:「去!」

  那旗子化為一道流光,融入大陣之中。眾祖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絕望。鐘聲再起,十二都天血煞旗一陣搖動,陣破只在一線之間。

  天空中那朵最大的金色祥雲之上,接引看看下面的形式,開口說道:「差不多了,再不出手就都死絕了。」

  准提苦著臉說道:「是啊!今天的星光實在強烈的不像話。」說著,一揮手,一片巨大的濃雲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將周天星辰遮住。

  星斗大陣之中,眾人只感覺星辰之力突然大減。許多妖神發力過猛,竟然憋出了一口血,只覺得力量都使到了空處,全身難受至極。

  伏羲不及察看發生了何事,河圖洛書瞬間加大威力,演化周天星辰,將浩瀚的法力補充進星斗大陣之中,東皇鍾也適時響起,彌補了這一絲空隙。以一線之差,生生將十一祖巫破陣而出之勢阻住。

  十一祖巫本來絕望至極,眼見周天星斗大陣和東皇鍾就要破開血煞陣,自己等人就要落敗身死。誰知周天星力突然大降,十一祖巫大喜之餘,突全力就要聯手破開周天星斗大陣。然而就這片刻,東皇鐘響了不說,河圖洛書也突然大發神威,竟生生將自己等人逼了回去。

  周天星神在這一小段時間裡迅速調整妥當,紛紛運起星辰法訣。浩瀚的星辰之力穿透天空的濃雲,再次降臨到星斗大陣之中。陣勢再次運轉起來。

  東皇仰天怒吼道:「西方教兩位道友!我妖族何時得罪過你們了?為何處處與我作對!朕身為妖族天帝,今天必要向你們討一個說法!」說著,東皇太一拔身而起,直衝上雲霄。與兩位聖人面對面地望著,神色猙獰。

  接引微微一笑,道:「東皇何必動怒?貧道二人不過是來為你等解勸一二罷了。你等在此大戰,受苦的卻是洪荒萬千生靈。貧道不忍心看著生靈塗炭,這才出手。並非有意與東皇陛下為難。」

  東皇太一聞言,臉色稍霽。皺眉說道:「此番大戰,過不在我天庭。兩位聖人若要懲罰那妄自挑起爭執的人,盡可去尋巫族晦氣。我妖族之事,自會處理,不勞二位費心。」

  卻見接引和准提對視一眼,笑道:「正是要找巫族理論!」接引手一揮,青蓮寶色旗飛出,散發出一道金光向周天星斗大陣打去。

  東皇太一大驚失色,連忙祭起東皇鍾將青蓮寶色旗擋住。接引和准提看著東皇鐘,眼裡流露出灼熱的貪婪目光。准提更是暗想:「如此寶物,竟然落入他人之手。寶物蒙塵啊!唔,貧道卻沒有什麼厲害的法寶。手中這七寶妙樹杖還是自己辛辛苦苦煉製的。威力雖然不俗,但卻也算不上頂級法寶。如今這混沌鍾該想個什麼法兒弄到手才好。」

  心念一起,下手更不容情。七寶妙樹連連揮出,東皇抵敵不住,只好將東皇鍾頂在頭頂,全力防守。

  只見那東皇鍾垂下道道紫氣,將准提的攻擊一一擋住。雖然步步後退,東皇身上卻並無一絲傷痕。看得準提又驚又怒,對混沌鐘的貪念更深了幾分。

  接引趁機揮動青蓮寶色旗,道道金光激射而出,帶著無邊的威勢向周天星斗大陣落去。東皇太一看得驚怒交加,那接引如此用力,分明就是想將星斗大陣和裡面的十一祖巫一起毀滅。周天星斗大陣對付陣內的祖巫已經十分費力,哪有餘力再應付聖人攻擊?東皇不由怒火中燒,大喝一聲,人鍾合一猛地向準提撞去。那准提眼見東皇拚命,也不願硬接,側身避過。

  卻見東皇去勢不減,仍舊一往無前地向下撞去,威勢更甚。接引皺眉,突然看清東皇撞擊的方向,臉色一變,道聲不好。連忙將青蓮寶色旗朝著東皇丟去。

  突然下方光芒大盛,周天星斗大陣向外抖出漫天星光,將青蓮寶色旗先前落下的金光絞的粉碎。那星光猶自不休,彷彿瘋狂了一般向四面八方疾速飛出,也不知誤傷了多少巫妖二族的士兵。

  眾人正奇怪,卻聽周天星斗大陣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隨即一團黑色漩渦狀霧氣出現,這漩渦吞噬一切,將周圍那跑的慢些的星光也吞噬了進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眾人面面相覷,不自覺地停止了廝殺,飛快地後退,卻仍然有許多被爆炸波及,死於非命。眾人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團漩渦狀的黑霧升騰起來,變成一朵沖天而起的——蘑菇雲。(汗!核彈啊!)

  卻見兩個身影一左一右地飛出。那向左的一個飛出的方向,竟然恰好與東皇太一撞擊的方向相同。目標,直指不周山!

  原來東皇太一眼見接引攻擊星斗大陣,自己救援不及,心下焦急。忽然記起秦華之言,道:事有不諧,可推到不周山。於是運起全身法力向不周山撞去。

  接引放出青蓮寶色旗來擋東皇,雖然後發先至。然而東皇卻並不理會,任由它重重地打在背上,反倒加快了撞擊的速度。東皇鍾當先開路,以無可阻擋之勢一頭撞在不周山上。

  而從周天星斗大陣中飛出的那人,卻正是共工。原來十一祖巫被困在星斗大陣之中,眼見血煞陣將破,外面星光綿綿密密、層層疊疊,殺氣撲面而來。眾人皆知此番難以倖免,不覺都有些絕望。

  祖巫帝江城沉思片刻,毅然決然地說道:「今番我等恐怕難以活命!然而我巫族乃盤古父神嫡系血脈,萬不能斷於我等之手。以我之見,今日之險只有一法或可有些許生機。」

  眾人聞言大震,忙問何法。帝江看看眾人,沉聲說道:「萬物相生相剋乃是天地至理。水火不容也是常情。相剋之物相遇,必然消溶。若二者皆是猛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而這力量又勢均力敵到了極限,便會產生劇烈的爆炸。這力量如果足夠強大,或許可以破開周天星斗大陣,贏來一線生機。」

  祖巫們聽了這話,都把眼睛看著祝融和共工。這裡符合帝江所說條件的便只有他二人,一水一火,正好相剋。而且他二人法力也足夠高強,可說是水火二系的王者。

  然而此法同樣風險巨大,稍不留神便會引火自焚。眾人沉思片刻,卻都只此一法。看看形勢危急,都同意一試。

  祝融共工於是開始調集自身所有的水火元力,瘋狂地拼在一起。二人實力是何等強大!水火元力劇烈共振,眨眼便有了爆炸的跡象。周天星斗大陣也一陣不穩,劇烈抖動起來。其他九大祖巫離的近些,更是漸漸承受不住,一個個心神大震,抑制不住地七竅流血起來。場面異常恐怖!

  周天星神自然也發覺了陣中的異常。伏羲發一聲喊,眾人一起用力。總算祖巫們此時自顧不暇,血煞陣被一下衝破。周天星辰之力射入,奮力絞殺十一祖巫。

  星辰之力射進祝融與共工,終於破壞了這個平衡,不受控制的大爆炸發生了。帝江等九大祖巫第一時間被爆炸和星辰之力絞殺得灰飛煙滅。反倒是祝融和共工二人身處爆炸中心,毫髮無傷。周天星斗神靈眨眼間死傷大半,餘下的倉皇逃命。四散的星光誤傷無數,也擋住了青蓮寶色旗的金光。祝融共工各自倒飛而出。

  這些事情均在眨眼間完成,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狼藉的戰場,和原地深達數千米,廣闊無邊的大坑,不由心驚肉跳。

  然而更驚人的還在後頭。隨著一聲「轟隆」的巨響,地動山搖,天地變色。整個洪荒劇烈地震動起來。地水風火四處亂湧,青山綠水眨眼成人間煉獄。

  這一切,只因不周山倒了!盤古父神的脊樑,撐天的柱子——倒了啊!
第三十一章 六聖聚 補天闕


  共工與祝融相拼,引發大爆炸。周天星斗大陣告破,九大祖巫身隕。三百六十五位周天星斗正神、八萬四千群星惡煞死傷大半。妖族可謂元氣大傷。
  爆炸的餘波及周天星力的突然失控,間接造成數百萬擠作一團,混戰在一起的巫妖二族的死亡。兩族都死傷慘重。

  而最重要的,妖族東皇和巫族共工一上一下,從不同的角度撞上了不周山。於是乎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不周山倒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爭鬥,連接引和准提都愣在原地,雙手合十,嘴裡念叨著:「慈悲,慈悲!」。

  「轟!」不周山通天的山柱終於完全掉落到了地上。只見共工從山石堆中爬起來,甩甩腦袋,拍拍屁股,憨態可掬地說道:「娘的,撞得真疼!天——啊,這、這、這不是不周山嗎?這個、應該不會是我撞倒的吧!盤古父神在上,共工不是故意褻瀆你老人家的。」

  那共工一轉眼,突然發現山石之下還躺著一個人,不由轉憂為喜地道:「咦!竟然有人比我還倒霉,竟然撞死了。嘖嘖,老祖我撞不周山是無心之舉。這傻小子不會是真的傻乎乎地自己一頭撞上去的吧!」

  共工上前,一把拉過那人。將那人身上的泥土抹去,仔細一看,不由勃然大怒,吼道:「是你,東皇太一!還我幾個兄弟命來。」正要舉手打去,一面旗子飛來,將共工制住,正是接引的青蓮寶色旗。准提的七寶妙樹隨即刷將下來,將共工收去。那准提一臉慈悲地道:「共工!你撞倒不周山,罪惡彌天。貧道等要將你囚禁起來,從此閉門思過,以贖罪愆。」

  准提收了共工,正要再將東皇收去。九天之上突然傳來陣陣轟鳴,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天空出現了一個大窟窿。天河之水中從此處倒灌下來。水勢奔騰翻湧,好不駭人。

  那天河之水,與別水不同。沾上一點,便會肉消骨化,眨眼變成一灘膿水。乃是所謂九天弱水是也!

  接引和准提眼見如此,一時也慌了。顧不上收東皇,慌忙施法來堵天缺。只見下面妖族巫族眾人全都亂作一團,此時二族之中領頭首領全都不見,只得四散逃命。

  計蒙等人總算在混亂中尋得東皇,卻已奄奄一息。眾妖連忙把東皇抬起,拚死逃命。

  「無量天尊!」四聲道號響起,彷彿春風雨露。一下子將眾人心頭的恐慌,茫然消弭得乾乾淨淨,眾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步伐,靜靜地看著來人。三清聖人和女媧娘娘終於到了。

  女媧身後卻還跟著一人。此人矮胖身材,穿一身紫色官袍,焦急地看向下方混亂的人群。卻正是知情司少監秦華。

  秦華站在雲頭,一眼望見計蒙等一干妖族殘兵簇擁著一人。那人渾身上下滿是泥土,衣角卻赫然露出一抹明黃色,此時正躺在眾妖族之間。秦華心裡一凜,心頭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連忙落下雲頭,飛快地跑了過去。

  東皇太一轉頭四顧,眼見妖族十大妖帥此時僅剩計蒙,白澤,飛廉三人,周圍簇擁的不過十幾個妖聖和數百小妖,周天星神一個不見。不由心下惻然,一口金血噴湧而出。計蒙等人連忙泣道:「陛下保重啊!妖族大業,還需陛下聖裁。億兆子民都在仰望著陛下啊!」

  卻見東皇太一搖頭說道:「我元神已被接引打散,一身法力蕩然無存。全身血脈枯竭,生機已斷。咳!只不過憑借混沌鍾強行壓住了一絲執念。你等用心聽著,我撐不了多久了。」

  眾人掩面而泣,卻聽東皇厲聲說道:「生死有命!何必怨天尤人?爾等無需悲傷。妖族之事,我已托與秦華,爾等可自去問他,不得抗命。我兄遺有二子,太昊穩重,有人君威儀,可以為帝。陸壓聰明,可任其隨女媧學藝。你等要謹記我命,找到秦華,聽其安排。若日後有事,也可尋女媧聖人裁決。咳,咳,咳!此詔,有抗命者,妖族共誅之。」

  卻聽人群之外傳來聲聲哭泣之聲,眾人回頭一看。原來秦華早到了,因聽東皇遺命,故而不敢打擾。今東皇太一話已說完,秦華控制不住心中悲傷,這才痛哭出聲。

  卻見東皇含笑望著秦華說道:「能再興妖族者,必此子也!我無憂矣。」語畢,倒頭殞命。

  秦華及妖族上下大哭不止,悲悲切切,聲震九天。此次大劫巫妖二族殞命者不下千萬。不周山折,洪荒地水風火四處噴湧,死傷生靈何以億計。聚居不周山下的人族被戰火波及,死傷殆盡。人族數百年發展,幾千萬人口,一下子縮減了三分之二。種種慘狀,直令草木為之含悲,天降血雨以示其哀。

  巫妖二族各自清點人口,統計傷亡,各自都傷感不已。卻說三清和女媧等人來到後,親見種種慘狀。人人都道:「無量天尊!」

  卻見女媧冷哼一聲,道:「一個個假惺惺的做給誰看?若不是三清阻我,我早到此間。巫妖二族之戰也早就結束了,又怎會弄到現在這般不可收拾?接引、准提,你二人早在此處,為何放任事態發展,以至於此!」

  接引臉色一紅,總不能說是因為覬覦東皇鐘,所以一時失手吧!只好訥訥不語。准提卻臉色不變,指著天上的大窟窿說道:「此間尚有一個大麻煩,我等還是想想此事要緊!」

  太上老君說道:「正是如此!」從懷中取出一物,迎風展開,正是太極圖。太上老君手一指,那圖飄飄乎乎地落下地去,將洪荒大地全數蓋住,四處肆虐的地水風火經太極圖鎮壓,全都漸漸熄滅,消失不見。

  女媧娘娘心念一動,將這些年來收集的五彩石全數拿出來。又遍查三界,將各種靈石攝來大半。又取出一些九天息壤(這息壤無窮無盡,用之不竭)。又向老子借來乾坤鼎。這才開始煉製可以補天的材料來。

  其餘五聖輪流看護著天缺,不讓天河之水有機會倒灌進來。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乾坤鼎沸騰起來,五色祥光噴薄而出,照亮天地。眾人都驚喜不已。女媧顯出人首蛇身真身,手托乾坤鼎飛到天缺處,將五彩石一點一點地塞住洞口。

  終於天缺被堵住了。眾人付額大笑,歡慶不已。女媧卻皺眉說道:「天柱已斷,卻還要找幾根合適的柱子。」說著,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逕自飛往北俱蘆州將那只存活了不知多少億年的巨大玄龜殺死,斬其四足煉製成四根撐天的柱子,將天地重新撐起。

  其他五位聖人面面相覷。然而撐天也是大事,他們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得悶在心底,眼睜睜地看著北俱蘆州被一團死氣包圍,從此不再適合人類居住。
第三十二章 巫妖退 人為尊


  卻說女媧娘娘借天柱一事斬殺玄龜,死氣瀰漫了整個北俱蘆州,至令北俱蘆州再不適合人類及絕大多數生靈居住。五位聖人雖心有不甘,卻也無話可說。
  女媧娘娘安放好撐天的柱子,轉頭面露慈悲之色地說道:「為結束這天地大劫,卻讓北俱蘆州遭此大難,我實不安心。今我欲將媧皇宮搬入北俱蘆州,以鎮壓死氣,使北俱蘆州不致生機斷絕。」

  五位聖人面面相覷,哪裡還不知道女媧打的什麼算盤?明顯是要把北俱蘆州強佔了去啊!眾聖思及此處都躊躇著不開口說話。只把眼不住地對著那邊巫妖二族中人來回掃視。

  此次大劫聖人為什麼會那麼積極?就是為了徹底地消滅掉巫妖二族的戰力,為新生的人族騰位子。可是現在,二族雖然都傷亡慘重,卻仍然保有強大的實力。妖族還有三位妖帥、劫後餘生的近兩百名妖聖,周天星神在伏羲的帶領下也存活下來近三分之一。加上散落在洪荒各處的妖族,保守估計恐怕還有數百萬之多。這些人經歷大劫而不死,顯然都是精銳。此時妖族中人都聚集在一起,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著聖人們補天,靜靜地恢復著實力。

  而另一邊,巫族卻有共工和祝融兩名祖巫倖存,刑天、風伯、雨師、相柳等一干大巫全在。門下也還有十數萬普通巫族,實力也不容小覷。

  雖說准提以撞倒不周山為名將共工收走,可是卻也不敢隨意將之打殺。況且相對於弱小的人族來說,一個普通巫人已經是異常恐怖的存在了。反而對共工這種層級的高手沒有什麼感覺。五位聖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甘。

  然而北俱蘆州已經成了一片死地。若是沒有聖人鎮壓,恐怕再過億萬年也不會恢復。接引和准提的家當全在西方,三清要教化人族,爭奪大教氣運。誰都不願意到北俱蘆州那個原本就人煙稀少的苦寒之地。算來算去,竟是只有女媧娘娘最合適做這個事情。

  看著五位聖人躊躇不定,秦華連忙走了過來,稽首說道:「妖族知情司少監秦華,見過幾位聖人。東皇陛下駕崩時,指令我暫時管理妖族。秦華亦知天道在人,我妖族不敢強求。情願讓出天庭,隨女媧娘娘往北俱蘆州隱居。我可以保證,妖族中人絕對不會主動與人族交惡。在此的各位妖族大神也決不會再出北俱蘆州一步。未知幾位聖人尊意如何?」

  三清等人對視一眼,緩緩點頭,無可奈何地答應。卻又將目光看向巫族那邊。祖巫祝融雖是火爆脾氣,卻也是知道輕重的人物。若是自己一味堅持,惹惱了聖人,他們一旦不顧面子地出手,自己一人卻是無法抵擋。

  於是很光棍地攤手說道:「我巫族這些年來與人族通婚,二族早就血脈相連了,自然不會對人族不利。而且我也想四處走走。巫族之事,就交給小一輩的人去處理吧!」這分明有隱退的意思。

  幾位聖人點點頭,表示接受了這個條件。事實上,除此之外,卻也的確沒有什麼好辦法了。難不成真要幾位聖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滅族的事麼?那種事是背後做的!聖人何等身份,豈會如此落人口實。

  此事就此解決。聖人們看看無事,都各回山門。卻也派出門下弟子救護人族,博取一些功德。原始天尊本欲撿不周山斷石煉製法寶。然而那不周山遭到東皇和共工兩次撞擊,早就斷成碎塊,不成整體了。只好撿了較大的一塊收走了事。

  秦華帶著妖族眾人回到天庭,吩咐眾人收拾東西,擇日搬遷到北俱蘆州去。又托計蒙帶人往媧皇宮迎回兩位太子。遵照東皇囑托,立太昊為妖族之主,卻也不再尊號為天帝了。

  待眾人準備妥當,搬到北俱蘆州,早見此間有一座巍峨壯觀的大殿。器用之物,一一齊備。卻是秦華先前從天庭府庫之中調出物資秘密修建的。

  眾人皆感歎秦華見識之明,欣然入駐。諸事安排妥當,秦華領著人又巡視了一遍北俱蘆州。看看此處雖然破敗,卻也漸漸恢復了些許生機。而在北俱蘆州邊緣,一層厚厚的死氣將外界隔絕開來。卻正是女媧娘娘故意所為。

  諸事停當,看看無事可做。秦華正欲向太昊和一干妖族重臣交付權利,自己好脫身。卻聽鴻鈞道祖傳令:速到紫霄宮來!

  秦華連忙去尋女媧,卻見女媧正欲出門。連忙說道:「娘娘可是接到道祖指令,要往紫霄宮去?」

  女媧點頭道:「你也接到了?同去吧!」二人遂聯袂往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而去。到得不識路時,自有道祖門下童子來引。

  進了紫霄宮一看,三清、接引、准提都到了。連共工和祝融都赫然在坐,顯然是道祖特意將他們招來的。

  眾人坐定之後,鴻鈞終於顯出身來,依舊鬆鬆垮垮地坐在那裡,讓人很難感覺到他的存在。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卻聽鴻鈞不急不緩,慢慢地說道:「今番大劫已過,巫妖二族退出天地主角已成定局。人族當興!老子,你為人教教主,還需多多扶助人族。今賜人族大道與你,你可善用之。」

  「天庭不能無主。昊天、金娥!」鴻鈞話落處,兩個粉雕玉琢的童子應聲而出,拜服在地。

  鴻鈞接著說道:「命昊天為玉皇大帝、金娥為王母娘娘掌管天庭。賜昊天鑒於玉帝,賜金釵於王母。另賜天庭瑤池仙境並及蟠桃園一個。」

  昊天與金娥歡歡喜喜地接了旨意。搖身一變,化作大人模樣,果然風姿綽約,令人心折。二人領了法旨,自去組建天庭不提。

  秦華暗暗羨慕。他倒不是眼饞玉皇大帝的位子,而是眼饞那三千六百株蟠桃樹。後世人將那蟠桃吹得神乎其神,秦華自然按耐不住。心底的一些不健康的想法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卻又聽鴻鈞說道:「不周山折,你們幾個都有過錯。不過東皇已死,妖族可免於責罰。你們五個又相助女媧補天,使天河之水不致氾濫,功過相抵。女媧煉石補天,功莫大焉,可得嘉獎。共工從此居於天外無崖山,無令不得外出。」

  話一說完,無數功德飄將進來,落在女媧頭上。眾人尤其是秦華看得頗為羨慕,女媧卻並無多大喜悅。恭敬地向鴻鈞說了聲:「多謝師尊!」便不再言。

  鴻鈞淡淡地看了眾人一眼,說道:「無事你等便可離去。」說著掃了秦華一眼,隨即消失不見。

  眾人於是三三兩兩地離開紫霄宮。

  秦華一路都在想著鴻鈞眼色,心知自己拜師的時候到了,不由心下彷徨。眼見女媧走的甚急,連忙叫道:「娘娘,何必如此匆忙!秦華突然想到一事,還請娘娘垂憐!」

  女媧奇怪地道:「你有何事,不妨直說。」

  秦華遂道:「我妖族自搬出天庭之後,已將天庭大印留在鑾殿之上。現在太昊繼承妖族帝位,卻沒有一方好印。我知一處有上好的造印材料,只是還需仰仗娘娘大法。」

  女媧淡淡一笑道:「既是妖族中事,自當出力。」二人遂來到不周山倒塌之處,女媧娘娘抬手一揮,將不周山斷裂的山石撿大的挑選了幾塊。又糅合了許多五彩石,做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大印。並將剛剛得來的那許多功德一股腦兒打進印中,成了一顆上等的後天功德至寶。

  看看完成,女媧道:「此印足以鎮壓北俱蘆州氣運。威力當不在人教的先天靈寶倥侗印之下。我們走吧!」

  秦華暗思:「日後那廣成子因得了帝師功德,翻天印才會強悍異常。今番女媧將如此多的功德一下子融進這顆妖族帝印之中,想必威力應該遠超翻天印才是。況且不周山被撞得粉碎,原始天尊得到的材料也不完全。」

  於是放下心來,與女媧一起往北俱蘆州而去。
第三十三章 拜師
卻說妖族之事已畢,秦華將權力交割完全。思量起鴻鈞之言,再反觀自身修為,仍然停留在羅天上仙境界不得寸進,不禁苦笑道:「也的確應該拜師了!」

次日,秦華向太昊請辭。太昊微一遲疑,點頭答應道:「秦少監既有意追尋大道,寡人也不好攔阻。只是叔父駕崩之日,將妖族上下托付與秦少監。今一旦遠離,妖族大事當交付何人?」

秦華連忙說道:「陛下已登大位,仁德聰慧朝臣盡知。況有東皇遺命,自然應該掌管妖族大權。前者,女媧娘娘送來帝印,正是屬意於陛下也。望陛下勿疑!白澤、計蒙、飛廉等人為妖族元老,忠心不二,功勳卓著。陛下因善加體恤,示之以尊榮。則妖族上下可同心矣!」

太昊聞言,起身下階,執秦華之手躬身拜曰:「妖族有秦愛卿,真幸事也!請受寡人一拜。然寡人尚有一事不明,當日叔父駕崩之時,所持東皇鍾卻不見蹤影。寡人遍問群臣,皆言不知。未知秦愛卿可知否?」

秦華心知太昊有疑慮,只得無奈地說道:「當日東皇陛下駕崩之時,我等均未見到東皇鐘。只是東皇陛下既未提及此事,而且東皇鍾尚能鎮壓陛下一絲執念,想來並未被外人奪走。臣仔細思之,可能是東皇陛下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而妖族之中除女媧聖人之外無人有實力能保得此鍾不失,故而將之藏了起來。陛下法力通玄,神通難測,我等卻是不知這東皇鍾到底藏在了何處。」

太昊聞言,只得作罷。當下秦華拜別太昊,又尋了白澤、計蒙等人,囑托再三。這才收拾東西,離了妖族帝宮。

來到媧皇宮外,秦華正躊躇不定。卻見彩雲童子開門來迎,口中說道:「娘娘請秦少監入內談話。」

秦華忙隨之入了媧皇宮。卻見女媧娘娘淡淡一笑,道:「秦少監在外彷徨良久,可是為拜師之事而躊躇?」

秦華躬聲說道:「娘娘大法,明鑒萬里!卻未知娘娘可有法教我?」

女媧娘娘笑道:「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問我!」

秦華一咬牙,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道:「娘娘為妖族聖人,又是人族聖母,為何不立教授徒,與他人爭上一爭?秦華願入娘娘門下,潛修道法。望娘娘應允!」

卻見女媧娘娘輕歎一聲,道:「立教授徒,就必然要與其他聖人起衝突。三清一體,西方教也有兩位聖人。如今我有造人功德,被稱為人族聖母,地位超然。他們都要給我幾分面子,故而能護得妖族周全。若是立教,與他人交惡,能否得勝尚是未知數。就怕撕破臉皮,反對妖族不利。

秦華輕歎一聲,默然良久,這才說道:「如此,秦華告辭!」

出了北俱蘆州,秦華轉目四顧。看看西方,眼中露出恨恨的神色。再看看崑崙山方向,艱難地搖了搖頭。最後只好無奈地把目光轉向東海金鱉島。當下再不遲疑,滑雲術使出,不到片刻便來到金鱉島外。

秦華在島外靜立良久,卻始終無人來迎。心下也不著急,只顧靜靜地等著。那金鱉島乃是截教大本營,每日教眾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秦華只作不見,由得他人指點議論。每日等待,不覺已三月有餘。

這日,金鱉島內談經說道之聲突然停息。一個衣著水火道袍的童子走出島來,對秦華稽首說道:「掌教老爺叫你進去。隨我來吧!」

秦華連忙整整衣冠,隨那童子進了金鱉島。卻見煙靄處處凝,日月吐祥光。松柏與山嵐同青,碧水似長天一色。異草菲菲,桃杏滿枝。道德光華飛紫煙,先天無極吐清芬。時聞黃鶴鳴皋,每見青鸞翔舞。真是洞天福地,盡顯仙家風采。

秦華暗自讚歎,不覺已到碧游宮。那水火童子進去通報,秦華在外等候。不一時傳出話來,讓秦華進去。

秦華連忙隨童子進了碧游宮,早見兩邊一眾修士排列整齊,通天教主坐在丹墀之上凝視著秦華。

秦華連忙下拜,道:「弟子秦華,誠心求道。望教主垂憐收錄門下。弟子日後必謹遵師命,善待同門,虛心學道。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請老師收下。」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物,卻是當日后羿射日身隕之時,留下的射日神弓。原本被女媧娘娘撿走,今知秦華欲拜師,故將此物送與秦華以作拜師之禮。

通天教主見了此弓,亦知女媧聖人心意。一則看在女媧面上,二者秦華也的確誠心。於是面色轉霽,和聲說道:「既如此,我便收下你了。你可算作我親傳弟子。」說著,指著多寶、雲霄等人說道,「你站到他們那邊去吧!」又喚來童子,將射日弓收起。諸事處理完畢,這才開始講道。一時天花亂墜,地湧金泉,珠璣奧妙閃現,秦華等一干弟子聽得如癡如醉。

卻說秦華拜師之後,思及自己並無一處洞府。想把六耳獼猴招將過來,又恐通天聖人責罰。於是在聽道之餘,遍觀東海。然而有名仙島全都被先來的師兄們佔據了,只好望更遠處尋找。忽一日,來到一處所在。卻是東海之外七千里處的一座大山,名曰:流波山。

此山險峻異常,綠水環繞,古木參天,靈氣豐厚。秦華見之大喜,遂按下雲頭,在此山中開闢洞府。又將收集而來的種種奇花異草全數種植上去。隨後佈置下許多禁止,將此山層層保護起來,這才往花果山而去。

秦華來到花果山,早見六耳獼猴等在山前。師徒相見,敘起別後情形,各自傷感不已。

敘舊過後,秦華這才對六耳獼猴說道:「今我已入截教,在通天教主門下學道。以流波山為山門,特來此接你同去。你可收拾東西,隨我走吧!」

六耳獼猴看看自家的花果山,頗有些留戀不捨之意。半晌才說道:「師傅!可不可以將此山一併搬走。這山中花果繁盛,沒得便宜了別人。況且師傅的松樹我也搬來了,就移植在此間。」說著眨巴著眼睛,無辜地看著秦華。

秦華啞然一笑,道:「我本就打算把此山一併搬走。那流波山雖大且險,奇花異草卻並不豐厚,少了許多柔美的氣息。正好將此山搬去,也好點綴一下。只是卻不能再叫花果山了。」

師徒二人運起神通,將面前大山連根搬起,逕往流波山而去。將兩山拼在一起,又從海底引來數條地脈,連通流波山。使流波山靈氣越見豐厚,絲毫不弱於其他有名仙山洞府。

秦華每日往碧游宮聽道,回來之後,又把體會轉述與六耳獼猴。師徒二人將流波山經營的世外桃源一般,每日修真了道,培植靈果,快活無比。
第三十四章 道心悠悠 神獸出水
卻說秦華自投入截教門下,每日聽道碧游宮,不覺已過數萬年。在此期間,秦華心無旁騖,紅塵俗事一概不理。道行一路精進,已隱隱然觸摸到金仙的門檻。只差最後一點,便可成為大羅金仙。只是這最後一點,秦華努力了好久,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這日聽完通天教主講道,秦華遂將自己的情況說與通天知道。

卻見通天教主頷首一笑,道:「這些年來見你每日裡打坐靜修,倒是將滿身的妖氣祛除的乾乾淨淨了。你本相平庸,能將乖戾妖氣徹底打磨成祥瑞仙靈之氣,已是不易。這也證明你根性著實不差。我門下諸人,像你這樣苦心孤詣的倒也不多。」通天教主讚賞地看了看秦華,接著說道,「但是修道一途並非一意苦修便能成功,入世修行也十分重要。前者,風吹魚鱉入島,多寶等人爭相救護放生。獨你靜頌黃庭,端坐不動。為師便看出你心有執念。修道亦即修心。外物不羈於懷是好的,然而卻也不能對世情漠不關心。那樣豈非成了石頭人?癡兒,還不醒悟!」

通天教主一席話,讓秦華豁然開朗。只覺從巫妖大戰起就橫亙在心頭的陰影漸漸散去,閉塞的情感終於開始活泛起來。秦華長舒了一口氣,對通天教主恭敬地一拜,朗笑著走出了碧游宮。

出得金鱉島,秦華一路東行。遠遠望見流波山那險峻絕倫的身影,不由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狀的豪氣,暗道:「老子也算有道真仙了,還有什麼事情放不下的?此間事了,我也要為自己以後打算打算了。」

秦華盤算著來到流波山,卻見下方六耳獼猴手持鐵棒戒備地看著面前的一灣海水。那處海面也的確奇怪,平白翻騰起陣陣浪花,猶如沸水一般。只見一浪高過一浪,那處海面也漸漸升騰起來,眨眼竟高出海平面數十米。

六耳獼猴握緊鐵棒,一臉好奇地盯著海面,顯然並不怎麼緊張。這猴子早就修成大羅金仙了,一身實力高的離譜,自然沒有什麼好怕的。秦華也不擔心,同樣一臉好奇地看著海面。盤算著到底什麼東西要出水了,難不成這兒還有什麼天材地寶?

卻見天空一陣風雲變幻。前一時間還碧空如洗,瞬間就變得烏雲滾滾。傾盆大雨撲面而來。狂風捲起層層海浪,猛烈擊打著流波山堅硬的石壁。秦華和六耳獼猴顯然都沒有料到狂風驟雨的到來,都各自呆了一呆。心下越發好奇這海面下到底隱藏著什麼了。

卻聽雷聲陣陣,卻不是來自天上,而是出於水中。半晌,只見那高高的海浪向兩邊展開,一異獸分水而出。那獸兇惡異常,一出水,眼中兩道金光直衝霄漢,光如日月,漫天烏雲眨眼被驅散的乾乾淨淨。

雲收雨息,風浪漸平。秦華定睛一看,只見此獸形狀如牛,然而卻蒼身無角。雖只有一足立於地上,竟也能行走平穩,姿態矯捷。偶爾低吼一聲,其聲如雷。秦華恍惚記得此物好像叫夔牛,乃是上古神獸,不由大感興趣。

六耳獼猴見此凶獸,早按捺不住,舞起鐵棒打將過去。那夔牛見有人挑釁,立馬還以顏色。夔牛皮厚,連挨六耳獼猴鐵棒數下,竟還能抖擻精神再戰。只見其雙眼不住射出精光,吼間發出陣陣雷鳴,一會兒吐水,一會兒吐風,將戰場全數罩定。六耳獼猴身法靈動,也不用法術,揮動鐵棒躲避夔牛攻擊的同時,不時敲打夔牛幾下,表情甚是輕鬆暢快。

那夔牛見自己攻擊落空,敵人卻總能打到自己,不由心下慌了。連忙就要往水裡鑽。卻見六耳獼猴嘿嘿一笑,收起鐵棒,抬手祭起一物。一道紅光閃過,早將夔牛捆了個結結實實。卻正是秦華手中那柄芭蕉扇掛扇墜兒的那根紅繩。因見六耳獼猴沒有什麼寶貝,故將此物送他防身。

六耳獼猴抓了夔牛,喜滋滋地將它拖上岸來。正抓耳撓腮地想著應該怎麼處理這個大傢伙,嘴裡還不住嘀咕著:「吃了?放了?這是個問題!」可憐那夔牛在此間水域潛伏了上萬年,一直無憂無慮。今日遇到這個凶神,真是欲哭無淚,兩隻眼睛眨巴著,可憐兮兮地望著那邊手舞足蹈的六耳獼猴。然而那猴子哪裡會注意一個被抓了的俘虜,直接無視了夔牛的哀求目光。

卻見秦華板著臉落下雲頭。六耳獼猴看見,連忙歡快地跑將過來,興奮地叫到:「師傅、師傅!我抓了一個大傢伙。你來看!」一邊叫著,一邊獻寶似地將秦華拉到夔牛旁邊。還伸出腳來,將那夔牛踢翻了一個兒。

秦華一把抓起夔牛,提回洞府。將它仍在地上,那邊六耳獼猴笑嘻嘻地架火燒水。把個夔牛看得心驚肉跳,淚眼婆娑地看著秦華,哀求之意大作。

秦華見了,遂問到:「你可是求我不要殺你?」

夔牛精神大振,連忙點頭。哀求之意更甚。

秦華卻不為所動,沉聲說到:「要放你也可以!只是你日後就要留在這裡。我也不要你當坐騎,你只要在我們不在的時候,替我看著這個洞府就行了。」

夔牛一聽,連忙答應。這條件卻也並不苛刻,夔牛自然心滿意足。只是秦華答應不拿他當坐騎,那六耳獼猴可沒答應不找他麻煩。劫後餘生的夔牛自然想不到那邊的六耳獼猴才是真真難纏的惡魔。

卻見六耳獼猴端來一碗香氣撲鼻的湯藥,一口灌進夔牛的嘴裡。口中說道:「喝吧!好東西。萬年朱果和降珠草熬成的湯藥,保管你外傷一晚上就好。」

那夔牛感動無比地喝下,咽湯卻如同咽毒藥一般。看的秦華一陣好笑,忙叫六耳獼猴收了紅繩,將夔牛安置下來。師徒二人對面相坐。

卻聽秦華悠悠說道:「今日蒙師尊開導,說是修行修心。我欲到人世間遊歷一番,你是願留在這裡,還是隨我一起出去。」

那六耳獼猴生性跳脫,自然願意出去玩耍。秦華也知此理,是以只是隨便問問。卻聽六耳獼猴說道:「師傅!你養在後山崖下的那顆葫蘆籐長得真好。弟子今早去看,竟不妨看見兩個嫩幽幽的葫蘆崽兒。那兩個葫蘆還結在一個把上。師傅,你說奇怪不奇怪!」

秦華聽得一驚。那葫蘆靈根竟然真的開始結果了?心中激動之下,秦華連忙跑向後山園林。一眼望見山崖下那株青綠的葫蘆籐迎風招展,濃密而寬大的葉片下,果然結著兩個拇指大的並蒂葫蘆。

秦華大喜,連忙催動法力,布下一個聚靈陣,將方圓數千里內的靈氣全都吸引過來。不間斷地滋養著這株葫蘆。其實流波山地脈雄厚,靈氣已然十分豐富。只是秦華心急,所以將空中游離的靈氣也不願放過了。

做好這一切,秦華又在此布下結界,防止有人破壞。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