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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異界之武無止境 作者 : 俯視(全書完)

第五十章   偶遇  意念門

    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丘陵上樹林密布,不時飄蕩著薄薄的白霧,像是林中的仙子,在飄然起舞。

  義云天走出這片茂密的森林,雖然他很小心,但是也被露水打濕了身上的衣衫。眼前是一條蜿蜒的小路。順著小路走了不遠,就上了一條三米寬的大道。這個時候的清晨,又是接近丘陵地區,路上并沒有什么行人商旅。不過,這里已經算是丘陵的邊緣地區了,所以,應當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碰見這里世代耕作的原住民。

  果然,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后,兩旁出現了一些耕種的土地。順著土地還可以看到蜿蜒到遠方的田徑小道。雖然順著那些田徑小道一定可以村落。但是義云天并不認為那些村落內世代居住于此消息閉塞的農人會知道去凡人境的路途。

  他此番走出丘陵,其實是為問路而來。昨天晚上,念著舊情的二師兄謝飛雨忽然現身,然后告訴他他偷盜高深武學心法的事情敗露,清水劍派已經派遣他的几位師兄和一些長老門下弟子前來捉拿于他。謝飛雨走后,他仔細分析了一番。

  那些前來捉拿于他的人肯定比他熟悉道路,所以現在非常有可能已經在前方的某個必經山嶺山脈關口等著他呢。那么,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那些可以通過凡人境的道路來,然后從中選擇一條出發。

  又過了片刻,前方路邊忽然出現了一顆大榕樹,然后在那榕樹下,開了一個寬敞的茶水鋪子。看到這么一個茶水鋪子,義云天心中大喜。這里出現這么一個歇腳的茶水鋪子,說明再走不遠應該就有一個城鎮或者城市。而且,茶水鋪子的店老板和伙計一般都是見多識廣的人,應當可以從他們嘴里打聽出路徑來。

  此時天已經大亮,差不多是上午八點鐘左右。遠遠看過去,那個茶水鋪子已經開張了,一個五十多歲的掌柜的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店伙計忙的團團轉,簡陋的座位上坐著數十個早上趕路的客人。看到這些客人,進一步証實了前面不遠應當有一個大的城鎮的猜測。這些人定是一早就從城鎮里出來,然后趕了一兩個小時的路,就在這個路邊小茶水鋪子里歇下腳,吃一點東西。

  “客官,請進,您要吃點什么?”義云天走進茶水鋪子,店伙計連忙殷勤的招呼。看了一眼蒸籠里蒸的熱氣騰騰的肉包子,義云天說道;“來五個大肉包子!”

  在最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坐下,義云天將長劍結下放在桌上,然后摸了摸懷中那個裝著盤纏的包袱。這個包袱還是從清水劍派出來的時候蕭不離代清水秀士蕭自流給他的“遣散費”,義云天打開來看過,里面整齊的放著大概有兩斤多的銀子。當然,說兩斤是不確切的,正確的應當說是多少兩。義云天按照腦海當中異界義云天的記憶,以大光明武境的重量計量單位大略的換算了一下,應當是差不多三十兩的銀子。

  這三十兩的銀子應當算得上是一戶中等人家的一年生活費了。不過清水劍派有清水城和周圍城鎮作為勢力范圍,每年收上來的“保護費”都以十萬兩計算,清水秀士作為清水劍派之中權勢僅次于門主的長老,給一個弟子三十兩的路費還算是吝嗇。

  不一會兒,店伙計麻利的給義云天端上來五個熱氣騰騰誘人無比的大肉包子。義云天這八天以來一直都是吃烤肉,正有些吃膩了,看到這五個大肉包子,登時食指大動,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他一邊吃,一邊觀察起這些普通凡人來。此刻在義云天的眼中,這些平民雖然生活并不怎么富裕,卻也并不貧寒。而且該經商的經商,做工的做工,種地的種地,士農工商一應俱全。當然,士和古代地球上面的士不同,這里的士指的是武林門派。

  很明顯,在這個以武境命名的地方,都是武林門派把持著政治、經濟等大權。這些武林門派為了維持自己門派的生存和發展壯大,牢牢的把持著自己門派附近的城鎮,在派人管理城鎮并征收稅收的時候,也就充當了政府的角色。

  在這些“政府”的管理下,這大光明武境倒也太平,很少有作奸犯科、殺人放火的罪行發生。當然,暗地里,為了爭奪勢力範圍發生的那些明爭暗斗,也都維持在一個限度里面,不會波及到普通平民的生活。

  當義云天吃到第二個包子的時候,從旁邊的一條岔路里,走出一群人來。這些人前呼后擁,衣飾華貴,騎著高頭大馬,一看就知非富即貴。身上還都配著刀劍,一個個精悍過人,氣息綿長。好家伙,義云天略微一瞅,就發現人群之中好几個長老級別以上的高手,其他的各個都有立身后期以上的境界,端是不凡。

  這樣的一群人,應當說走到哪里都是焦點。茶水鋪子內的都是走南闖北的商人和小手工業者,有些人見識很廣,認出了這群人的來歷,就有低聲互相轉告的,“這些都是意念門的人,武境內的大門派,大家小心些!”

  意念門?義云天眼睛一亮。

  義家庄所在的楓葉谷就屬于意念門的勢力範圍,不過算是意念門勢力範圍內的邊緣地區。他之所以眼前一亮,是因為異界義云天的記憶內清晰無誤的告訴他,這個意念門乃是武境內的大門派之一,勢力範圍及其的寬廣,人口上百萬的大城市就有三座,十萬人以上的大城市更是達到了十五座,直接控制人口在五百萬人左右,絕對不是清水劍派這個已經破落的、控制人口不過十多萬的二流門派可比。

  這樣的大門派,義云天早就想要見識一下了。地球是一個信息爆炸的社會,而在這個大光明武境,信息雖然不至于閉塞,但是以他的身份,卻也不能夠知道多少。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多了解這個世界的一些信息。

  不過眼前他也只是眼前一亮而已,區區一個上乘前期的二流門派棄途,還是不要招惹麻煩才是。所以,他眼前一亮之后,便不管不顧的開始吃他的第三個肉包子。

  那群意念門的人足有四十余人。眾星捧月一般的護衛著中間一位年輕女子。這個年輕女子穿一雙窄窄的金邊繡鞋,下半身穿著一條淡黃色的繡花羅裙,上面是一件同樣淡黃色的翻領錦邊的長裳,將她的尊貴淡雅村托的淋漓盡致。不過她的臉上卻系著一條白色的紗巾,只露出一頭青絲、兩只嫵媚的眼睛和小巧玲瓏、色白如玉的耳朵。這樣的一個女子,騎在一匹火紅色的小馬駒上,被一群氣勢不凡的大漢緊緊的圍在中間,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這群人路過這個茶水鋪子,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就聽到那個女子輕輕的吩咐道;“停一下,給我買兩個素餅,然后你們自己再多買些包子牛肉帶在路上吃吧!”

  那女子聲音清脆悅耳,雖然有意壓低了聲音,但是義云天還是聽見了。頗為好奇的看了一下,目光在那個女子嫵媚的眼睛上一掃,心想;“雖然未見其人,但是看這眼睛,看這身材,聽著聲音,當是一位美人無疑!”

  很快,意念門中就有人買了兩個素餅,然后將近百個肉包子和几十斤熟牛肉,店老板眉開眼笑,和店伙計兩人快手快腳的將東西包好。轉眼間,意念門的人走了個干干淨淨。
第五十一章    與清水幻靈劍之戰

    當義云天從那個茶水鋪子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鐘左右了。吃完那五個的肉包子,他也差不多就飽了,然后結賬的時候向那位店老板打聽了一下路徑。

  當義云天表示多余的銀子不用找的時候,那位店老板笑的眼睛都咪了起來,然后詳細的向義云天介紹了一遍周圍的地理情況,以及去凡人境的几條道路。

  義云天計算了一下,然后選擇了其中最近的一條道路。這里屬于丘陵地區,道路眾多,所以他也不怕有人能夠算出他要走這條路,那么他要面對的則永遠都是分散守衛的清水劍派眾人,這樣就不會被人群毆了。

  向前走了不過一個多小時,前方就出現了一座城,這座城叫做萬劍城,是一個二流門派萬劍門的勢力範圍。義云天沒有進城,而是選擇繞城而過,鑽進了北面的丘陵,一天之后,他出現在了離萬劍城一百多公里的劍一谷內。

  這條劍一谷乃是一條橫斷山脈遭風雨侵蝕而形成的一條上尖下寬的八字形山谷。

  因為這條橫斷山脈并非不可攀越,所以義云天篤定這條劍一谷內很可能只有一人把守,其他人應該在其他的要隘上把守。因為在所有清水劍派弟子的印象中,義云天的武功并不如何高,所以這樣的安排是沒有錯的。

  劍一谷內,几乎是在義云天剛一出現的時候,一條熟悉的身影從一旁的小樹林里走了出來。

  “大師兄!”義云天說道。那人正是他的大師兄李飛云。

  “不用叫我大師兄了,門主已經把你逐出本門了。老七啊老七,我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你到底是如何從內武殿內將武學心法偷盜出來的。看來我們一直都小瞧了你。只要你供出你的同黨,我可以在師父面前求情,讓他老人家出面,請求門主寬恕!”李飛云依舊是那副打扮,不過風餐露宿多天,顯得有些憔悴,只是那一雙眼睛顯得越發的明亮起來。

  義云天依舊面色平靜。他剛才故意叫李飛云大師兄,以示自己并不知道已經被逐出門牆這件事情,就是不想暴露謝飛雨。

  “哦,你們已經知道了嗎!呵呵,這是我一個人做下的,哪里有什么同黨。李兄,你的好意我多謝了,不過我是不會隨你回去的,出招吧,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清水幻靈劍是否有了新的突破!”

  “哈哈!”李飛云仰天大笑,“老七,把我們當傻子嗎?說你沒有同黨誰會相信。不過,既然你不承認,那也沒有辦法,就手下見真章吧!我倒要看看你自己一個人琢磨,能琢磨出什么名堂來!”

  緩緩拔劍出鞘,劍尖斜指義云天。

  義云天也拔劍出鞘,不過卻是劍尖下垂,這是一種晚輩見長輩的禮節,算是義云天最后一次對這位大師兄以禮相待,下次見面,所有情義一刀兩斷。

  “很好,老七,《劍術九要》確實是內武殿的高深武學。但是你可知道為何數十年來本門從未有一人選擇這門劍法修習。”李飛云神色輕鬆,一點都沒有要和義云天即將交手的肅殺,“因為這門劍法實在太難,所謂易學難精,沒有花上數十年的功夫,見識天下的劍法,以天下劍法為基,這門劍法談何大成。我不知道你為何會獨獨挑中這門劍法,但是你錯了,錯的離譜!”

  義云天心中暗想;“這哪里是我選的,分明是別人給我選的。再說那位蒼老囚徒乃是宗師級高手,難道他的眼光還會有錯不成!”

  “李兄此言差矣。所謂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一套劍法,前輩先賢經過千錘百煉才能創立,若是晚輩輕輕鬆鬆就能夠修煉至高深境界,豈不是像那溫室的花朵,哪里經得起風吹雨打。花上數十年功夫,見識天下劍法,豈不是正合那百折不饒、艱苦卓絕的劍意!”

  “說得好!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李飛云咀嚼這句話一番,頓覺含義深遠,忍不住叫好。

  “以前真是小瞧你了,想不到竟然不知不覺就能夠領悟出如此精深的生活至理。可惜,現在的你翅膀還沒硬,怕是等不到翱翔天際的那一刻了!接招吧!”

  李飛云身體前沖,然后劍尖一點,悠然在虛空之中畫出一個完美無瑕、渾然天成的圓。一絲淡綠色劍氣沖出,形成一個不斷旋轉飛舞圓形,然后向義云天罩去。這絲劍氣形成的圓形看起來輕柔無力,但是其中卻是暗藏殺機。

  義云天眼睛眨也不眨,一劍斜挑向上,然后縱橫一斬,瞬間破入那淡綠色劍氣形成的圓圈之內。陡覺一股向內螺旋的吸力傳來,義云天長劍一沉,頓覺有一股陰柔的劍氣已經附在長劍之上。

  眨眼間,李飛云劍出如風,七八條如絲如縷的劍氣飛出,牢牢的將義云天長劍套出。他這清水幻靈劍,重在一個幻字,一個快字,那些如絲如縷的淡綠色劍氣,將一個幻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若是義云天的劍術九要達到大成境界,自然能夠窺破虛幻,一劍刺出,指向李飛云的劍法破綻之內,非得瞬間破了他的幻字訣不可。

  義云天長劍被劍氣纏繞,瞬間落在下風。李飛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在來之前,他已經仔細研究過義云天所修煉的劍術九要,那九個出劍方位確實精巧非常,能夠擋住所有來劍,但是他這劍氣有形無質,如虛如幻,卻非是可以破解的。

  不過,他顯然有所忽略。義云天忽然以劍做刀,一刀斜斬。那刀勢渾圓,似斜非斜,形成一圈由外而內的淡白色刀氣。刀氣滾滾,頃刻間將李飛云所有劍氣彈開。刀氣連綿不絕,柔和之中蘊含著凌厲的刀氣,圓上面的每一點都可以出刀,出刀之后又做渾圓,那渾圓的圓形軌跡更是變化莫測,因為那圓形軌跡上面的每一點又可以變幻。

  李飛云微微變色,“渾圓刀法!”義云天渾圓刀法一出,他的清水幻靈劍的幻字訣登時被破。

  “不錯,請李兄指正!”義云天長劍一頓,那圈淡白色的刀氣向內微微一縮,然后下一個瞬間,他已經一刀從右邊斜劈而出。渾圓刀法守則渾然一體,攻則凌厲非凡。

  李飛云感覺到劈來的凌厲刀氣,忽然微微一笑,左手一翻,多了一柄精光閃閃半尺長的匕首。他右手長劍,左手匕首,齊齊劃出,登時形成兩道內外截然相反的圓形勁氣。之所以說是內外截然相反,是因為長劍慢,匕首快,而且長劍劃出的劍氣順時針快速旋轉,匕首劃出的劍氣卻逆時針緩慢旋轉。這兩道截然相反的劍氣彼此卻又渾然一體,形成快慢、順逆的兩道劍氣旋流。

  那道凌厲刀氣一碰上那兩道劍氣旋流,登時如泥入大海,消失無蹤。

  “暗靈劍!”義云天驚呼一聲。
第五十二章   破綻  起點

    兩道截然不同的劍氣罩體而來,義云天臉色依舊平靜,手上長劍一圈,渾圓刀法使出,白色刀氣奔涌而出,緊緊的圍成一個圓形,腳下數九步法一步一步踏出,每踏一步都卸去一點暗靈劍逼人而來的劍氣。

  “老七,看你能夠支持多久!”李飛云智珠在握,雖然義云天武功比之意料之中的高了不少,但是他還是相信自己的暗靈劍能夠克制住他。

  長劍匕首配合在一起,好像忽然之間就有了一種靈魂,一慢一快,一順時針旋轉,一逆時針旋轉,形成兩道截然相反卻有完美無暇的雙層劍氣,將義云天牢牢的圍住。手上長劍匕首每順逆旋轉一圈,那雙層劍氣就縮小一分,威力就強大一分,就好像一個絞肉機,不停的攪動。

  義云天漸漸感到有些吃力。手上的長劍運轉到了極限,渾圓刀法形成的渾然刀氣,已經被他運轉到了最大。但是無論他是順時針旋轉,都立即被李飛云手上逆時針旋轉的劍氣抵消,然后另一順時針旋轉的劍氣立即加緊逼來。

  他沒有辦法,只有不斷的縮小刀氣籠罩範圍,漸漸的已經被逼到離著身體不過一尺長的距離。距離縮短,防御能力成倍的加強,但是李飛云的雙層劍氣帶來的壓力,卻也是成倍的加強。

  義云天腦筋連轉,想要想出破解之道,可惜,這清水幻靈劍法不但是清水劍派的高深劍法之一,而且李飛云還得到了清水秀士蕭自流的悉心指點,這套暗靈劍的手法,就算有破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看的出的。

  忽聽哧的一聲,義云天袖子上被劍氣刺了一個大洞。不知不覺之中,李飛云雙層劍氣將義云天壓縮在不到兩米寬的一個空間里,雙層劍氣游走,尋隙抵罅,層層逼了過來。

  “老七,認命吧,你是破不了我的暗靈劍的,若是你的渾圓刀法練到渾圓一體的境界,我還真的不能奈你何,現在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李飛云開口說道。

  義云天感受到周圍層層疊疊卷過來的逼人劍氣,冷哼一聲,算是作了回答。越是在關鍵時刻,越是不為所動,這才是真正成功的心態。

  他深吸一口氣,運轉不動如山根本經,眉心一陣跳動,然后那團冰涼的意識擴散開來,眼睛內似乎有淡淡的白光流轉,然后眼前的世界在他的眼睛之內變成了淡淡流轉的光影世界。

  眼前無數淡淡的虛影在流動,那是雙層的暗靈劍劍氣,劍氣層層疊疊,將他緊緊的圍繞,表現在光影的世界里就是無數或順或逆的淡淡虛影。

  隨著光影之心的展開,他也進入無悲無喜的意識妙境。若論義云天唯一的優勢,也就是這光影之心了,若是他能夠掌握住幻的意境,使出龍虎拳朮之中舉重若輕的拳意,擊破這暗靈劍的雙層劍氣,也是遲早的事情。

  光影世界展開,那雙層劍氣都化成了淡淡的虛影。義云天進入無悲無喜的意識妙境,心神再也不為外界聲響所獲,可以全副心神的投入到破解暗靈劍的思考之中。

  嗤嗤聲連響,李飛云長劍接連刺破義云天衣服各處,幸好沒有傷到皮肉。看到義云天的那種冷漠無比的眼神,他的心中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所以免得夜長夢多,他加緊了攻勢。

  “老七,還不束手就擒嗎?難道你真的要頑抗到最后,撕破臉皮嗎?”李飛云大喝一聲。但是看到義云天那毫無表情的雙眼,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光影世界,投入了全副心神的義云天不放過李飛云的一點軌跡。同時在他的腦海之中流過一個個念頭。

  “暗靈劍雙層劍氣,互為順逆,一慢一快,形成了完美的雙層圓形劍氣……”

  “若是自己一有動作,他的雙層劍氣可以從圓上的任何一點直逼過來……”

  “圓形……誠然是完美無暇。可是,再完美的東西都有破綻……”

  “他一定有破綻,只是自己想不到……圓形……渾然!”

  忽然他眉心一跳,光影世界內,無數淡淡的劍氣虛影之中,兩道一長一短的虛影交叉而過,這一長一短的虛影正是李飛云手中的長劍和匕首。長劍和匕首交叉而過的時間極為的短暫,不過是短短的一瞬,人眼根本看不出來,只有在光影世界內,被放緩的影才能夠看的出來!

  “圓形……交叉,終于明白了!”他眉心一涼,那團意識收攏回來,眼前的光影世界也消失不見。他的心情略微波動,就退出了意識妙境。這是他功力太淺,意識也還弱小,不能一心二用,一旦情緒波動,無論是光影之心還是意識妙境都會自行潰散。

  雖然退出了光影世界和意識妙境,義云天卻一點都不感到沮喪,因為他已經看出了暗靈劍的破綻。

  長嘯一聲,長劍平平刺出。他刺出的時機把握得精確無比。李飛云正好處于長劍和匕首相交叉的那一刻。在那一刻,無論是長劍也好,匕首也好,都處于一個圓的起點。圓雖然渾然無間,但是總有一點是它的起點,只要找到了這一起點,那么順勢而入,破開圓也就不是太難的問題了。

  哧的一聲,長劍平平刺入,叮的一聲,李飛云長劍被蕩開,然后左手一痛,那柄匕首拿捏不住,叮當一聲掉落在地。李飛云臉色慘白,他左手匕首落地,那么他的暗靈劍就已經被破解掉了。他右手長劍一點,逼開義云天,然后身形向后躍開數米。

  “老七,你是怎么發現的,你又怎么知道我長劍和匕首交叉而過的時候正是破綻之所在!”李飛云臉色灰敗,剛才還夸下海口自己的暗靈劍不可能被義云天破掉,但是言猶在耳,自己的暗靈劍已經被破解掉了。

  此時的李飛云雖然還有一戰之力,但是顯然暗靈劍被破讓他的心中產生了極端強烈的破敗感。畢竟,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敗在那位一向被稱作天資魯鈍的七師弟手上。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很簡單,你的雙層圓形劍氣確實是渾然無間。但是一個圓它不可能天然存在,必有一個起點,只要順著這個點,自然就能夠攻破你的雙層圓形劍氣了!”義云天半真半假的說道。
第五十三章   突破  幻之意境

   “原來如此,老七,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李飛云有些落寞的一笑道。堂堂大師兄竟然被原來最小的師弟擊敗,而且這位師弟還為師父所不喜,從來不多加指點,更離譜的是,這位師弟還被公認為天資魯鈍之輩。什么時候,天資魯鈍的師弟竟然也可以擊敗天分極高、得到師父悉心指點的大師兄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是一個殘酷的現實。李飛云默默的還劍入鞘,然后側身讓開,“老七,你過去吧!”此時他不過是暗靈劍被破,如果他放手一戰,并不一定就會落敗。不過他此時志氣已被奪,再無戰心。

    義云天也還劍入鞘,快步從他身旁走過,走了几步,又回過頭來問道:“李兄,你沒事吧!”

    李飛云淡然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不過是回去向師父他老人家負荊請罪而已!”

    “負荊請罪!”義云天嗤之以鼻,他轉過身去,負手穩穩的邁步而行。

    “想不到昔日神采過人,瀟灑磊落的大師兄竟然也不過就是一個世俗之中的凡人而已。區區一點挫折,就讓他灰心喪氣,好像被人拔光了羽毛的公雞!”

    被義云天形容為拔光了羽毛的公雞,李飛云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男子漢大丈夫不屑于做口舌之爭,敗了就是敗了。

    “都說失敗乃是成功之母,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大丈夫若是不經受一兩次失敗,那就是人生當中的失敗。”義云天邊說邊行,轉眼之間就已經沒入那窄窄的峽谷深處。

    李飛云眼睛內有光芒不斷的閃動,過了半晌,他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著義云天消失的方向,“真是小看你了,大丈夫若是不經受一兩次失敗,那就是人生當中的失敗。這句話說的好啊!想不到你的心境修為竟然已達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

    又默立良久,“二師弟前番出山歷練,想來定是懂得了這個道理,看來此番回山之后,要向師父他老人家辭行了!”

    一陣風吹過,李飛云緩緩將那柄匕首收回懷中,輕嘯一聲,展開輕功,剎那間去的遠了。

    一天之后,義云天已經離那劍一谷上百里了,前方不遠處,是一座鐵索橋。一條從西北奔流而來的河流在這里變緩變寬。

    出了劍一谷之后,前方出現了三條岔路。義云天根據店老板告訴自己的路徑,選擇了最中間的一條道路。左右兩條道路都是在群山之中穿梭環繞而過,山路崎嶇,地勢險要,若是在半路之上被人伏擊,可是極為的麻煩。只有中間一條是平緩的大路。不過也有不利的地方,那就是視線開闊,極易被人盯梢。

    走近了,只見大河奔涌,氣勢萬千,一股水汽扑面而來。波光瀲灩的河面上,一座孤傲的鐵索橋靜靜的聳立,橫跨大河兩岸,任憑河水如何沖刷,我自巋然不動。

    走到橋前,義云天緩緩踏上一步,腳面和那鐵鎖接觸,發出叮的一聲。這聲音意境幽遠,瞬間傳遍大河上下。他的目光順著那微微搖晃的鐵鎖,看著下方浩浩蕩蕩奔流向東南而去的河流,感受到那股一往無前的水流氣勢,他體內修煉到第五層初期的清水流真氣瞬間鼓動起來,竟順著那河流的節奏,把他的經脈當做是那萬千年寂然不動的河道,開始奔流流動。

    他的心神一下子變得空闊起來,然后和腳下的鐵索橋,似乎連為了一體。繼續緩慢的踏上一步,他一開始走的頗為的沉重,但是多走几步之后,竟然流暢自如。橋就是我,我就是橋,天地即我,我即天地。

    心神延伸開去,剎那間和橋體連接為一體。義云天竟在這座鐵索橋上,剎那間領悟到了一層真氣修煉的新意境。

    鐵索橋中央,忽然傳來一聲驚疑的聲音。

    義云天哈哈一笑,“四師兄,好久不見!”

    在橋中央,赫然站著他那位冷漠無比的四師兄。這位四師兄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受過什么刺激,一直都是冷著一個臉,好像天地之間除武之外,已經再無任何東西可以打動他。不過此番,義云天和鐵索橋連接為一體,還是讓他不能再保持那冰冷的心境,忍不住驚異出聲。

    略微點了點頭,四師兄杜不凡冷漠的道;“拔劍或是回去!”

    義云天雙目之中空靈剔透,清水流心法達到了中期修為,也即是讓他達到了上乘中期的境界。此時的杜不凡不過剛剛達到上乘前期境界,比起之前的義云天還有所不如,何況此時功力大進的義云天。

    “我前番已經見過大師兄了!”義云天淡淡的道。大師兄都沒有擋住我,何況是你,不要勉強了吧。

    杜不凡眼中陡然冒出了一層怒火,義云天此話當中小瞧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過他卻并非是因為這點生氣。李飛云在他心目之中乃是他們師兄弟几人當中的第一人,義云天見過大師兄了,竟然毫髮無傷,除了打感情牌和出手偷襲,他實在想象不出義云天是怎么從李飛云手下通過的。

    “拔劍或是回去!”

    義云天笑了起來,他明白杜不凡怒火的原因。不過他也不解釋,他伸手一指橋下奔流不息的河流,淡淡的說道;“你看那河水,不舍晝夜的奔流,無論前方是高山,是大海,都不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話中雖然講的是河流,但是何嘗不是在講他自己,為了自由,將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河流雖好,但是卻不得不隨著河道前進。哪里有風的自由自在!”杜不凡修習狂風劍法有半年有余,深心之內常把自己以風自居。右手握在劍把上,緩緩拔劍出鞘。狂風呼嘯,天下何人可擋。

    “好,那就讓我們較量一番,看看到底是否不可阻擋!”踏前一步,右拳緩緩轟出。

    他與鐵索橋心神合一,這一拳轟出,剎那間將鐵索橋凝重,挺拔的氣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杜不凡心神狂跳,義云天這一拳轟出,他竟分不清向他逼來的究竟是拳頭還是大橋。拳頭和橋,竟然聯合一致。

    “幻!”他臉色頓變。這絕對是幻的境界。

    義云天修為突飛猛進,這一拳之中竟然轟出了幻的意境。無論是真氣,還是在武學意境上,都已經遠遠的超出杜不凡甚遠。
第五十四章   酣暢淋漓  夜深人蹤

    義云天一拳轟出,氣勢和整座鐵索橋連接為一體,而且竟然將琢磨許久的幻之意境融入其中。杜不凡被這幻之意境影響,竟分不出義云天轟出的這一拳到底是拳還是鐵索橋。心神震蕩,手上的長劍剛剛拔出一半,就再也拔不出來。

    一連退出三步,杜不凡原本冷淡的臉上也現出難以掩飾的驚訝之色。

    受此影響,義云天氣勢暴漲,左腳大步踏出,右拳凝重無比的拳勢忽然一變,變得如行云流水,暢快自如。但是與之絕然相反的是他的拳勁,卻變得更加的沉重,好像托著泰山。

    舉重若輕。

    龍虎拳術之中超越拳若千鈞的拳意。

    轟的一聲,空氣之中現出几條淡淡的波紋,拳未到,但是杜不凡已經感覺到了鋪天蓋地而來的浩然拳勁。啪的一聲,拔出一半的長劍倏的回鞘,他臉上變色,身形再退。

    高手相爭,有時候爭的就是氣勢。明明雙方武功相差不遠,但是氣勢被奪,則很快就會落入下風,并且落敗。

    轟的一聲,義云天這一拳終于擊實,擊在杜不凡身前一丈處。

    杜不凡的臉色終于變得蒼白起來。明明這一拳義云天擊在他身前一丈處,但是那沉重如山岳的拳勁卻大河之水,排山倒海一般的涌了過來。

    義云天在這一拳之內竟然將幻之意境發揮的淋漓盡致。

    杜不凡如斷線風箏一般的踉蹌退后數十步。每退一步,這鐵索橋都晃動一下,借著晃動,杜不凡運轉清水流心法,將轟進體內的龍虎拳勁一點一滴的迫出體外。

    義云天并沒有乘勝追擊,反而負手身后,悠閑自如。他的雙眼沒有焦點,目光淡然,一陣風吹過,將他的衣衫長發吹起,看起來瀟灑之極。

    站穩身形,杜不凡原本一張冷漠的臉上已經帶著一些蒼白之色。義云天高度凝聚的拳勁雖然經他運用清水流心法如水流動的特性化去七七八八,但是依舊給他的經脈造成了沉重的傷害。

    經脈受傷都不算什么,過個把星期就能夠復原。但是受到最大打擊的反而是心里。他,杜不凡,清水秀士門下第四高徒,不但天資高絕,而且性格堅毅過人,心無旁騖,一心撲在武學上。但是今天,卻被這位以前一向看不起的七師弟一拳擊敗擊傷,這絕對是極大的挫折。

    原本孤高絕傲的他在這一刻,終于深深的明白了一種刻骨的寒意。被人擊敗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好看了許多,然后做了一個手勢,示意義云天從他身旁穿過。

    這座鐵索橋長不過五十米,寬不過一米多一點,他雖然側轉了身體,但是留下的橋面還是不多,只夠兩個人并肩而行。

    在這個距離之內,若是杜不凡忽起歹意,在兩人身形交錯的一瞬間,暴起傷人的話,義云天未必能夠從容通過。

    而若是不過去,或者在穿過的時候,義云天表現出一副小心戒備的樣子,而杜不凡又是真心相讓的話,那么通過之后,恐怕不但在杜不凡的心中留下一個胸襟狹小的印象,而他自己本身也會留下一點陰影。這分明說明他對自己信心不足,也對他人不信任,這對他以后的武學修為絕對是不利的。

    這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杜不凡這一手連消帶打,瞬間扳回剛才被義云天一拳擊退擊傷的劣勢。

    義云天眼中露出一點贊許的神色,這還真是一個困難的選擇。他仔細的盯著杜不凡看了兩眼,杜不凡神色坦然,面對他的目光毫不避讓,似乎是一副真心相讓的樣子。

    義云天腦子里數個念頭轉過,終于決定還是過去。而且不但要過去,還要坦坦蕩蕩的過去,這是一種對自己信心十足的表現。他哈哈一笑,“既然四師兄相請,那么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他說完之后,坦然邁步而過。在和杜不凡身形交錯的瞬間,他眼角餘光似乎看見杜不凡身形動了一動,但是終于還是靜止了,讓他義云天安全的通過了。

    通過之后,義云天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大踏步一直向前,也不轉身,就那么對杜不凡說道;“多謝四師兄!”清風拂動輕身功法展開,剎那間去的遠了。

    杜不凡抬起頭來,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佩服的神色。看到義云天走遠了,這才低聲說道;“好一個義老七,真是好膽色,我不如你!”又看著橋下浩浩蕩蕩的流水,默念道;“你看那河水,不舍晝夜的奔流,無論前方是高山,是大海,都不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念完之后默然半響,他忽然縱身跳入河中。撲騰了几下,然后就順流而下,不知飄向何處去了。此番敗于義云天之手,對他這么驕傲的人來說不啻于晨鐘暮鼓,將他徹底的敲醒。或許,他要嘗試一種新的修煉方法,期待他日再和義云天見面之時,能夠做出重大突破,一雪此辱。

    義云天展開輕身功法,一路上走的又輕又穩。跟杜不凡一戰,可謂是收獲良多。不但武功方面做出了重大的突破,將龍虎拳術由拳若千鈞突破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而且在心境修煉上,也邁出了重大的一步。以后修煉,他再也不會死氣沉沉的默默死練,而是將心神融入天地之中,從中汲取營養。

    長嘯一聲,身形驀地加快,義云天如一陣風般在路上飄過。同時將心神散發開來,不斷感受大自然的天然意境,并且在腦海之中體悟那舉重若輕的拳意。

    時間過的很快,當天黑下來的時候,義云天又向前前進了六十多公里。前方越行越是荒涼,兩旁的山嶺也漸有插天之勢,山嶺上群林爭翠,綠意森然,不時還可以聽見虎獸之鳴。

    又行一陣,當天漸漸黑下來的時候,義云天找了一塊極為平坦的背風谷地,搜集枯木點起篝火,然后又抓了一只兔子,去除內臟之后用樹枝串了開始燒烤。正當那只兔子有八成熟的時候,隨著山風,一陣若有若無的馬蹄聲忽然傳入他的耳朵。

    “有人?”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第五十五章   天涯何處覓知音

   夜風低迷,暗色濃重,深山內響起一陣一陣的獸吼聲。就在這種時刻,忽然傳來若有若無的馬蹄聲。很快,片刻之后,馬蹄聲漸漸的清晰起來。聽聲音,正是順著山道一路過來。

    如此深夜,傳來馬蹄聲,看來是有人在趕夜路。義云天不動聲色,慢慢的坐下,然后繼續烤他的兔子。

    馬蹄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到了義云天的身后不遠處。義云天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蒙著白色面紗的女子騎著一匹紅色的小馬,在離他不過三十米遠的地方,用兩只好看的眼睛盯著他。

    這個女人他見過,正是昨天在茶水鋪子時見過的意念門中人。不過當時這位女子身邊還有三四十名意念門的高手互為,現在卻不知道為何,竟然孤身一人在深夜里騎馬趕路。

    是有急事?還是發生了某些變故?

    這些義云天都無意深究,他現在身上還有一大堆麻煩事都還沒有處理完,哪里有空閑管這種閑事。

    “你來啦!”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自然,平緩,好像正在跟一個熟悉的人說家常一般。義云天聽到這句話,心想難道這里還有其他人。功聚雙耳,卻只有風吹聲和獸吼聲,哪里來的人跡?

    難道有高手埋伏在一旁?他心中一驚,運轉真氣,暗暗提高戒備的同時,回頭向那女子看去。一看之下,卻發現那女子兩只好看如月牙的眼睛正緊緊的注視著他,好像怕他跑了似的。這哪里是在跟第三者打招呼,分明就是對他說的嘛!

    “小姐是在跟我說話嗎?”義云天略帶驚異的說道。

    “傻瓜,不是跟你難道還有第三個人嗎?”那女子噗哧一笑,雖然有蒙面紗巾,但是還是讓義云天有眼前一亮的感覺。這女子笑起來真是像水一樣的溫柔。

    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馬,然后輕輕在那小紅馬身上一拍,那馬輕輕嘶叫一聲,然后似依依不舍的用頭在那女子頭髮上挨了兩下,接著打了一個響鼻,竟然就轉過身順著原路跑了。

    義云天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事有反常,必定為妖。這女人他絕對不認識,何況他腦海之中有異界義云天的完整記憶,里面也沒有這個女子的任何一點印象。不過,他剛才仔細觀察那女子下馬的動作,卻發現她似乎不會武功。這一點更加的蹊蹺了。這女子衣飾華貴,又有大批意念門的好手護衛,分明身份在意念門中不低才是。這樣的一個深夜,那些護衛怎么可能放她一個人出來呢?

    就在此時,他眼前忽然一花,似有人影掠過。他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登時吃了一驚,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枯瘦老者好整以暇的盤腿坐在他的對面,然后伸出雙手放到火堆上面去烤。火光跳躍,映照的那人一張臉忽明忽暗,看起來好像有些陰森。

    義云天嚇了一跳,心中暗道:“好詭異的身法!”

    “前輩好高明的追蹤之術!竟然這么快就追了上來!”那女子漫步走了過來,然后緊挨著義云天坐下,動作輕鬆自然,一點也不拘束,更沒有要詢問義云天的意思,好像兩人是熟識。義云天身體一僵,說實話他還真的不喜歡一個陌生人坐得這么近。皺了皺眉頭,剛要說話,一陣若有若無的幽香從那女子身上散發出來,非蘭非馨,十分好聞。然后那女子忽然側過臉龐,兩只月牙般明亮的眼睛深深的看了義云天一眼。

    義云天被他這么一看,登時將話咽回肚子里。火光跳動,忽明忽暗的照射在那女子的側臉上,看起來有一種朦朧美。

    “程家的丫頭,不用跟我老人家耍什么心眼了。把東西交出來吧,難道還要我老人家親自動手嗎?”那枯瘦老者聲音尖銳高亢,雖然有意的壓低了聲音,但是依舊顯得好像公鴨扯著嗓子叫喚。

    義云天暗暗皺了一下眉頭,這老者聲音也未免太過難聽了。

    現在很明顯,這女子和這老者才真正的是“熟識”,只有他這才是一個局外人。正要開口說話。忽聽那女子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平緩,不疾不徐,“當然不敢勞煩前輩親自動手。不過現在冰雪寒堡的少堡主在此,以前輩一個宗師級的高手,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未免讓人笑話!”

    宗師級的高手?

    義云天被那女子說的駭了一跳。這個衣衫襤褸、聲音難聽的枯瘦老者竟然會是一個宗師級高手!他仔細看去,卻沒有看出一丁點的宗師級高手的風範。那老者枯瘦干癟,好像一陣風都可以吹到。毫無坐相的盤坐在那里,分明就是一個生活不如意的乞丐,哪里會是什么宗師級的高手。況且,一個宗師級的高手跟一位絲毫不懂武功的弱女子為難,這好像也不太可能。只要那老者真的是宗師級高手,只要一根手指也可以輕易的將那女子像螞蟻一樣捏死。

    “好吧!”枯瘦老者嘆了一口氣,略微抬起頭來,瞇著眼睛打量了義云天一會兒。義云天被他盯的十分不自在,這種目光好像是一頭猛虎在打量獵物。

    義云天哼了一聲,說道;“兩位……”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里吹來一陣風,將那火光吹得一陣搖曳。義云天忽然愣住了,剛才在那搖曳的火光里,他分明看見那老者下巴上光潔溜溜,別說胡須了,竟連胡渣子都沒有。在這個世界,男人不蓄須絕對是不正常的。聯想到剛才那如公鴨嗓子的尖銳嗓音,他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這個老者是個太監。

    “不管你是不是冰雪寒堡的少堡主,我老人家也不為難你,只要能夠聽聽我老人家的一曲‘天涯何處覓知音’而毫發無傷,我老人家就罷手如何?”那個老“太監”昏暗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盯著義云天看了一眼,然后又看著那意念門的女子。

    “誰不知道老前輩……”那女子眼睛內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顯然對于那老“太監”的所謂‘天涯何處覓知音’深為忌憚。

    義云天再也忍不住了,他又不是傻子,哪里還不明白。他騰的一下站起來,大聲說道;“兩位,我跟你們素不相識……”

    但是話未說話,忽然傳來一聲幽幽的琴聲。那琴聲也不如何響亮,卻又如從天外飛來,震人心魄。更駭然的是,義云天的聲音不但一下被打斷,而且他周圍的空氣也陡然粘稠起來,緊接著,又一聲琴聲響起,他身上忽然一麻,然后一陣若有若有的霧氣忽然從黑暗之中飄了出來。那霧氣來的好快,只是一瞬間,就已經將他籠罩。

    那霧氣好像無窮無盡一般,層層疊疊向四周滾去,剎那間,在他的周圍現出一個數十米寬的空間來。但是原本應該在他面前的火堆,在他旁邊的女子,在他對面的老“太監”,卻忽然不見了蹤影。

    他額頭冷汗涔涔落下,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忽然籠罩住了他。

    這個空間內十分的黑暗,還十分的壓抑。讓他有一種呼吸不暢快的感覺。

    忽然他前方霧氣滾滾,然后往兩面一分,走出一個人來。義云天一看到那個人,忽然張大了嘴巴,眼睛里全是駭然之色,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你是誰?”他飛快的冷靜下來,然后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這里就是那個老不死的‘天涯何處覓知音’嗎?”那人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天下間除了自己,還有誰配做自己的知音!”
第五十六章   我是你  我比你強

    看著那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義云天心中涌起一種荒謬的感覺。這不是在真人蠟像館,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行動。不過,當他對上那人的一雙眼睛,他心中一震,那是一雙怎么樣的眼睛啊。泛著微微的紅光,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貪婪、淫欲、權欲……

    “不,你不是我,你看看你的眼睛,你的心中全部充滿了。”義云天心中鎮定下來,他顯得成竹在胸。一點不錯,這個人只是形似而已,內在的精氣神卻和自己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這絕對不是自己。

    聽到義云天如此堅定的否定自己,那人笑了起來,嘴角略微向上翹起,笑的很邪惡,帶著一種邪氣的英俊。看到這一點,義云天越發的肯定起來,自己從來就沒有這樣笑過。

    “哈哈,看來你是不相信我了。哎,你連自己都不相信,這可和我真像。”那人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然后正色道;“難道你還沒有明白嗎?我就是你,用大光明武境的話來說,我就是你的心魔,用地球話來說,我就是本我,而你,就是自我!”

    心魔,本我,自我這六個字像三顆高威力的炸彈一般將義云天的否定炸的粉碎。

    “心魔?本我?”

    “不錯,我就是你的陰、暗、面,是你的潛意識里的各種自私的結合體。”本我嘿嘿一笑,兩只眼睛里的紅光閃爍著,各種各樣的自私像走馬花燈一般的閃過。

    義云天的心很冷,就好像掉進了冰窟窿里。現實很殘酷的告訴他,那個本我說的真的。因為本我,潛意識,自我這些名詞,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能夠知道的,這些詞匯都是地球里才有的。那個老太監果然是一位宗師級的高手,他的天涯何處覓知音果然詭異莫測,竟然將自己的心魔都釋放出來。

    可是,他的目的何在?

    “那么你現在出來想干什么?”他沉聲問道。

    “你聽!”本我做出一個傾聽狀。

    “你聽那琴聲!”

    義云天側耳一聽,果然,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琴聲傳了過來,聽到這些琴聲,他登時覺得身體有些燥熱,然后心里有些煩躁,一種種原始的沖動開始不斷的沖擊著他的理智。

    “這琴聲有古怪!”他心中一凜,連忙暗運不動如山根本經。但是沒有想到不運不動如山根本經還好,一運轉之下,平常很快就能夠凝神靜氣的根本經,卻讓他變得更加的煩躁起來,心中好像孕育著一團火,一團烈火,這團烈火很快就要從心里面燒出來,將他燒成灰燼。

    “聽出來了嗎?”本我邪惡的聲音飄了過來。

    “聽出什么?”義云天煩躁的說道。

    本我滿臉陶醉的表情,然后一種瘋狂的殺戮在他的臉色匯聚,“琴聲告訴我,只要殺了你,我就可以占據身體的主動性。”

    他眼睛內紅光瘋狂閃動,各種各樣的好像都要撲出來擇人而嗜,他哈哈大笑,整張臉怪異的扭曲著;“二十多年了,每次我都只有在旁邊看著,看著你放過一個又一個的機會。你個心慈手軟的廢物,等我占據了身體的主動,我要讓你看看什么才叫做慓悍的人生!所有失去的一切,我都要拿回來!”

    “做夢!”義云天咬牙切齒的說道。他腦海內隨著那琴聲掀起一陣一陣波濤般的殺氣,似乎有一個誘惑的聲音一直不斷的撩撥他。

    “做夢?”聽到這兩個字,本我好像聽到最好笑的事情,“你有沒有做過殺人的夢,有沒有做過和美女XXOO的夢,哈哈,告訴你,那就是我的杰作。現在,該是我美夢成真的時候了吧!”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義云天終于沖破理智,身形向前一沖,然后一拳轟出。

    受到腦海內無窮殺氣的影響,義云天這一拳轟出,周圍的黑色霧氣都劇烈涌動起來,整個詭異的空間似乎都要破碎開來。

    本我詭異的一笑,一模一樣的前沖,然后一拳轟出。他這一拳雖是后發,但是不但姿勢和義云天一模一樣,就連到達的時間都是一致的。更駭然的是,就連那拳勁都是一模一樣的。兩道同樣的拳勁對轟。結果就是雙方齊齊向后退出數步。

    “再來!”義云天吼叫一聲,負手從背后抽出長劍,劍朮九要之中的一招劍式刺出。劍術九要就是九個出劍劍式,這九個劍式,涵括了所有出招方位。這一劍刺出,當真是如蛟龍出海,將本我所有正面的出劍方位全部封死。

    本我哈哈一笑,也是一劍刺出。赫然也是那劍術九要。叮的一聲,兩劍劍尖毫無花巧的碰撞在一起。雙方后退,義云天怒吼一聲,以劍做刀,一刀橫斬,淡白色刀氣瞬間形成一個渾然無暇的圓。本我詭異一笑,也是一刀劈出,兩個渾然無暇刀氣圈轟然碰撞,然后一起潰散。

    “怎么會這樣,我的招數你怎么都會?”義云天后退几步,狠狠的瞪視著本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會的我當然也會!而且……”本我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我絕對比你強!”

    “胡說八道。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憑什么比我強!”義云天長劍一指本我,驚人的劍氣在劍尖形成一條淡淡的白線,伸縮不定。在這個老太監制造的詭異空間,他的真氣修為似乎暴漲。

    “因為我是潛意識。潛意識內囊括你所有的記憶,知識,想法和見聞。”本我指了指腦袋,“你想想,從小到大,除了那些印象深刻的事情,你還記得什么。你想想,從小到大,你學了那么多知識,可是你經常會想到,會運用的又有多少,你想想,從小到大,你腦海里產生過多少匪夷所思的念頭,到現在你還記得嗎,你想想,從小到大,你會不會經常冒出一些你想都不敢想的想法,你想想……哈哈,不錯,這就是我,是我,本我,你說,我是不是要比你強!”

    “那又怎么樣,我們現在比的是武學,不是記憶力,也不是想象力!”義云天背后冷汗涔涔落下,但是依舊反駁道。

    “是嗎?看來你對自己還不是很了解。那么今天就讓我好好的給你上一課。”本我獰笑著,雙眼內爆出嗜血的光芒。
第五十七章   十龍九虎  化解

   “看來你對自己還真的不是很了解,讓我來給你上一課吧!”本我獰笑著,然后雙眼內發出嗜血的光芒。同一時間,他的身上涌起一股強大無比的氣勢,周圍的霧氣開始翻騰滾動,氣勢駭人無比。

  體內骨骼忽然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爆響,本我一步跨出,身形一閃,竟然直接跨過竟五米的空間,然后一拳轟出。在他的身上忽然閃爍起了耀眼的血芒,然后全部匯聚到了右臂上,啪的一下,他的整條衣袖爆裂開來,化為片片巴掌大小的碎布上下飛舞。

  衣袖柔軟無比,竟然被他拳勁震碎,當真是霸道無比。裸露的手臂上就看到一條血色的經脈浮現出來,那經脈盤旋曲折,隱隱有破空乘云之勢,赫然成龍形。

  “你個蠢才,總是按照那龍虎拳術上面記載的來練,一步步的要練到什么時候。龍虎拳術,竟然名為龍虎,自然是從龍虎雙形入手。龍虎相濟,大成之時當有十龍九虎之力。現在就讓你嘗嘗我的一龍一虎之力如何!”

  話說完,又是一步踏出,這一次踏的是左腳。當左腳腳尖將踏未踏之時,他的氣勢達到頂點。轟出的一拳也達到拳勁的最頂點。轟的一下,空氣之內,隱隱有血色龍虎之形生成,向義云天咆哮沖去。

  義云天早已經防備多時。他冷笑一聲,也是一模一樣的一拳轟出,在這個老太監制造的詭異空間之內,他的真氣暴漲許多。這一拳擊出,已經達至完美無瑕的舉重若輕的拳意。同時,他的幻之意境在這個空間之內也達至大成,轟出的一拳竟然幻化出無窮無盡的感覺。同時,他眉心跳動,冰涼的意識擴散開來,瞬間竟如那光影世界。

  因為這個空間內詭異的真氣增幅作用,他的意識竟然也大幅暴漲,進入光影世界的同時,竟然也可以進行較大的情緒波動,再也不會因為情緒的波動而發生光影潰散的情景。

  “你才是蠢才,自以為是的蠢才。龍虎拳術乃是清水劍派達至大宗師境界的強者所編撰而成。若是不按照心法所載按部就班的修行,妄想一步登天,就算一時間能夠武功大進,但是也不是長久之計!”

  義云天嘿嘿冷笑,光影之心第一步光影相生施展開來,眼前的世界登時成為一片灰蒙蒙的淡淡流動的光影。這個老太監制造的空間詭異無比,在光影之心的籠罩下,竟然也不能夠完全屏蔽。

  在灰濛濛淡淡流動的光影內,兩條靈動的影子緩緩的向前撲來,正是本我生成的龍虎拳勁。當兩條影子相交之時,正是一龍一虎之力最大時。

  義云天低吼一聲,身形驀地前沖,轟出的右拳也陡然發出驚人的厲嘯。眼看就要兩拳相交。就在此時,就見到本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將踏未踏的左腳腳尖閃電般的在地上一點,身形已經向后飛退。

  義云天將所有都計算好了,就是沒有算到本我竟然會后退。本我這么一退,他的一口氣登時泄了。就在此時,本我后退的身形忽然詭異的頓住,然后閃電般前沖,那兩條向前沖的龍虎雙形,更是閃電般融合在一起,一股浩然無比的拳勁排山倒海一般的轟在義云天的右拳之上。

  義云天渾身大振,本我拳勁上附帶的一龍一虎之力果然凶悍無匹,像是兩柄利錐一般瞬間破開他的拳勁,然后沖進他的手臂。就見到那條袖子毫無預兆的炸開,然后兩條血紅的紋路快速無比的向肩頭推進。

  義云天悶哼一聲,身體向后飛退,同時運轉禁斷祕術,瞬間截斷那龍虎之力。

  忽然義云天又是悶哼一聲,那兩條血紅的紋路暴了開來,將他整條右臂炸的鮮血淋漓,經脈嚴重受損。原來那禁斷祕術輕易無比的截斷了那龍虎之力。但是就在他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被截斷的龍虎之力在消散之前,忽然爆開。

  “如何?我是不是比你強。”本我邪笑著略微翹起嘴角,帶著一種邪氣的英俊。“人類之所以能夠進步,就是因為有著各種各樣的欲望,有抗拒寒冷的欲望,所以才會鑽木取火,有吃熟食的欲望,所以才學會燒烤。至于我,就是因為我有各種各樣的欲望,所以我注定比你強!”

  “哼,有欲望雖然導致進步,但是也會有各種悲劇發生!”義云天反駁道。

  “悲劇?只有弱者才會發生悲劇,悲劇這兩個詞永遠不會在強者身上出現!”本我傲然道;“好了,懶得跟你多說,還是讓我殺掉你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讓你安息的。你還記不記得,在你十二歲那年做過的那個殺人的夢,你喜不喜歡那種手法?無聲的肢解,一定很刺激,哈哈哈!”

  “放屁,你不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嗎?你殺了我,你以為你能夠活!”義云天抱住手上的右臂,運用禁斷祕術,飛快的修復受損的經脈。

  “你個蠢才,到現在你還沒有搞懂嗎?這里只是一個意識的世界。我殺了你,實際上不過是爭奪主體使用權的一種形式而已。放心,你不會死,不過以后就只能夠看著我了。哈哈哈!”

  “哼,說到底這都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但是你自詡比我聰明。但是現在我還沒有搞懂為什么會忽然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空間里,你就不怕我們自相殘殺,正是遂了那個該死的老太監的意了嗎?”義云天一邊開動腦筋苦思對策,一邊說道。

  “哼!”本我哼了一聲,忽然面色古怪的道;“難道你就沒有注意到這里一直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們嗎?那個該死的老太監當然不是好人。但是,我敢保証我一定沒事的。那個老太監肯定是通過這種誘發人心魔的事情來修煉某種祕法。放心,你功力這么弱,他只要一個指頭就可以捏死你,你以為他會對一只螞蟻的生死放在心上嗎?”

  “是嗎?”義云天忽然詭異的笑了起來,“謝謝你剛才提醒我了。無聲的肢解。你似乎比較怕聽我的慘叫,是嗎?”

  本我聽了這句話,臉色有一剎那間扭曲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他正要說話,但是義云天已經不給他機會,他忽然一劍砍掉自己的手臂,然后大聲的慘叫起來。

  本我被義云天的這種行為驚呆了。他忽然大喝一聲;“不……”
第五十八章   超我  一體兩面

    義云天不理他,忍住劇痛,又一劍削掉自己的半個肩頭。那血登時就像是自來水一般不要錢的噴涌出來。義云天痛的臉都扭曲了,但是他還不忘記大聲的慘叫。

  聽到義云天的慘叫,本我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害怕的事情。那張充滿各種各樣的欲望,帶著無限邪氣的英俊臉龐,也開始扭曲起來。忽然,他臉色變幻几下,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風平浪靜。

  然后就見他大叫一聲;“我不會放過你的,我還會再來!”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就好像全身無力一般撲倒在地。

  義云天看到本我撲倒在地,便也停止自殘。過了片刻,身為意識體的好處就顯現出來,那條斷臂,被削掉的肩頭,又慢慢的生長出來。灰濛濛空間內,灰色的霧氣不斷的翻滾騰挪,好像是有生命的物體。更為詭異的是,義云天流出的鮮血竟然慢慢的滲透進入義云天一劍砍掉自己的手臂,那鮮血嘩嘩的就流了出來。雖然現在是意識體,但是也會感到疼痛。他開始大聲的慘叫起來。

  本我看到他一劍砍掉自己的手臂然后大聲的慘叫,登時大叫一聲:“不!”他的聲音不但惶急,而且充滿了恐懼。

  地面,緩緩的消失不見。好像地下有一張嘴正在不斷的吸食那些鮮血。

  本我忽然呻吟一聲,然后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他那張依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義云天打量片刻,試探的問道;“本我?”

  “不!本我已經走了!”那人微笑了起來。他的微笑十分親切,而且很有感染力,帶著一種神性。

  “我是超我。我聽到了你的慘叫,心中十分不忍,所以就把本我趕跑了!”

  “謝謝你,不然我今天真的危險了!”義云天十分感激的說道。說完之后,他又覺得有些古怪。無論是本我也好,超我也好,其實都是他自己,都是他潛意識中的一種思想。哪里有自己感謝自己的道理。

  “不用感謝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救了你,也就等于救了我。若不是本我太過霸道,我和他之間應當是有平等的機會露面的!”超我說完,他的身形忽然模糊起來。

  “我要走了,記得不要太自私,我會一直看著你的!”消失之前,超我留下了這句話。

  超我其實也是潛意識內的意識體。不過和本我的邪惡截然相反的是,他代表的是心中的善念。不過因為太過善,所以和本我是一個極端,所以就需要義云天這個自我來調節兩方面的平衡。

  剛才義云天情況危機,他陡然之間想到本我,超我,自我三者應當是一體。現在本我、自我都出現,那么應帶還有一個超我。超我是善,所以注定爭不過邪惡的本我。既然是善,那么如果聽到自我的慘叫,應當會產生極大的善念,這種善念足以讓超我強過本我而出現。

  當然,這只是義云天的一個猜測,成與不成還真是不好說。不過,他顯然賭對了。他的慘叫成功的將本我逼走,然后讓超我現身。超我的現身挽救了他,免得讓本我這個邪惡的意識體占據了他的身體。

  此時,整個意識空間內,就只剩下義云天一個人。灰濛濛的霧氣不斷的翻滾,寂然無聲。義云天面色平靜的站立不動。這個空間太過詭異了,而且剛才本我出現的實在是太過突兀,他都已經活了二十多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本我和超我,但是剛才都一起出現了。很明顯,這是那個宗師級的老太監在搞鬼。

  “出來吧,我記得你先前說過,只要我聽一遍你的‘天涯何處覓知音’還安然無恙你就罷手,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我通過了!”義云天對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地方說道。經過本我提醒,他也感覺到了似乎真的有一雙詭異的眼睛在注視著他,這種感覺想一想就不寒而栗。未知的空間,偷窺的無形之眼。

  前方霧氣忽然劇烈的翻騰起來,然后那個老太監輕輕的飄了出來。只是盯了義云天一眼,義云天就渾身打了一個寒戰。這是怎么樣的眼神啊,陰鷙,漠然,冰冷不一而足。

  拍了拍手,那個老太監尖銳著嗓子說道;“真是不簡單啊,小子,我發現我對你感興趣了。你是第一個在我的意識空間內活下來的小輩。曾几何時,就連剛剛晉身大師境界的那些號稱天才的高手都無法逃脫自己的心魔,想不到你竟然破解掉了。小子,你還真是古怪,潛意識,本我,超我……”

  義云天聽著那老太監尖銳著嗓子說的話,本來還有些自傲,但是隨著那老太監將有些地球專用詞匯說出來,他不禁冷汗涔涔落下,并在心中不停的詛咒那該死的本我。他是地球穿越而來的事情絕對是不可告人的。但是現在已經有了一點被人窺破的可能了。只要以后多出現几個老太監這樣的宗師級高手,沒事就把他往自己的意識空間內一關,然后再喚出心魔,那么義云天絕對不會有什么自己的祕密可以保存得下來。

  “……嗯,還些詞還真是頭一回聽說。”老太監抬起頭來,似乎正在搜索自己的記憶。義云天看到這樣的情形,又是將本我一頓大罵。

  過了片刻,老太監終于停止搜索,他冷冷的看了義云天一眼,“小子,算你走運,我老人家向來說話算話。不過……”

  “不過什么……”義云天緊接著問道。

  “不過你小子哪里是什么狗屁冰雪寒堡的少堡主!哼!”老太監眼中似乎有怒火閃過。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那個女人說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義云天撇清自己。

  “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哼哼,小子,你矇誰呢?”老太監臉色越發的陰森起來,不過義云天卻從他眼睛內看到一絲狡詐的光芒。他心中一動,說道;“這個,確實跟我有點關係!”

  “這才對了嘛!”老太監臉色由陰轉晴。

  義云天看到他的臉色變得這么快,心中暗罵老狐狸。

  老太監哪里會不知道那女子跟義云天一點關係都沒有。實際上,老太監心里明鏡一般,不過讓他失算的是,他以為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像捏一只螞蟻一般的捏死義云天。卻沒有想到陰溝里翻船,竟然讓這個功力低微的小輩平安化解。他是宗師級的高手,身份崇高,自然不好食言。不過卻又在義云天的身份上做文章,非得逼義云天承認跟那女子有關系不可。不然回去交差的時候說是被一個路人攪黃了好事,豈不是讓他這個宗師級的高手不要做人了。

  “小子,記住了,你跟那丫頭有關系,關係還很深。若是讓我老人家聽說了你食言而肥,嘿嘿!”老太監陰笑起來,不等義云天說話,忽然一揮手,灰霧潮水般涌來,瞬間將他淹沒了。

  義云天大急,他還不知道怎么出去呢?忽然灰霧將他層層淹沒,一陣深深的倦意襲來,他打了一個哈欠,不由自主的睡了過去!
第五十九章   爭鬥  心機

    當義云天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感覺頭有些昏沉的,應該是在那個詭異的空間內損耗了太多意識。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倒在地上,從地上爬起來,沾了一身的露水。吸著早晨山林間帶著冰涼水汽的清新空氣,義云天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頓覺那昏沉的腦子情形了不少。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背后有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公子無恙吧!”

  “是你!”義云天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在自己的身后,那位意念門的女子從一顆樹底下站了起來。顯然昨天晚上她就是靠在這顆樹上睡的。昨天晚上畢竟夜色昏暗,所以并沒有看清楚。現在天色大亮,將那女子看了個清楚。一頭青絲如瀑,娥眉淡掃,眼眸亮如晨星,體形婀娜,竟是說不出的典雅端莊。

  神態淡雅的在身上拍了拍,那女子清亮的目光微微在義云天身上一掃,低微點頭:“是我。不敢請問公子大名?”

  “哈哈,小姐真會說笑,昨晚和我表現的那么熟絡,那般親切,怎么轉眼,竟然就把我的名字都給忘了!”義云天嘲笑道。他說的是昨晚剛見面時,那女子表現的就好像是一對好久不見的戀人。后來更是將他當做什么冰雪寒堡的少堡主。

  如今看來,這女子好不陰險狡詐。不過是剛見面,竟然就將義云天算計進去,同時也把那位老太監算計進去了。如今想來,昨晚那女子的話雖然破綻極多,但是一定算准了老太監的性子,才敢如此。不知道是那女子早有定計,碰上義云天不過是個巧合,就算沒有他,也會有劉云天,李云天;也不知道是那女子靈機一動,行險一搏。

  不過無論是哪種,這女子心思轉動之快,可以說是天下少有。

  “昨晚實在是情勢使然,非不得已,請公子萬勿見怪。此番大恩,他日意念門定當重謝!”那女子眼眸一轉,變得有些哀婉淒怨,讓人忍不住頓起憐惜之情。

  義云天昨晚已經見識過這女子的心計手段,此刻仍然忍不住在心中說服自己,“是啊,她不過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而已,面對一個宗師級的高手,很自然的會想尋求幫助!”

  這樣一想,他心中的怒氣就消掉了一些。男人面對女人,總是會不自主的想要展示自己大男人的一面,特別是在面對那種弱小的弱女子時,這種心態更加的嚴重。義云天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會這樣想再正常不過了。不過他顯然忘記了這個女人不是向他尋求幫助,而是直接將他算計了。

  一個漂亮的女人,確實是很有優勢。特別是這個女人還用面紗遮住臉,露一半遮一半,誘惑力又大了數倍。

  “重謝就不用了,只是看小姐的身份在意念門中應當不低,而且昨日還有大批人手護衛,不知昨晚為何卻……”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若是公子不想卷入門派之爭的話,還是不聽的好!”那女子語氣一轉,不著痕跡的將這個話題打斷。

  “門派之爭!意念門乃是光明武境之內第一流的大門派,這種級別的門派之爭自然是凶險莫測,我還是不參和的好!”義云天已經惹了很多麻煩在身了,若是再卷入門派之爭,估計凶多吉少。

  “既然是門派之爭,那我確實不宜多問。不過,小姐可否告訴我昨晚那個老……老頭的身份?”老太監三字差點說出口,還好改得快。

  那女子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那位前輩名叫藍天雄,是淨衣門的長老,一身武功直達宗師境界,十分了得。特別是他的一手琴音,真有勾魂奪魄的功效。一曲天涯何處覓知音,更是不知道將多少高手心魔誘出,折損在他手上號稱天才的高手,也不知道有多少。”

  說道這里,她頗為驚異的看了義云天一眼,“不過,昨晚公子竟然能夠在他的手上安然身退,當真是可喜可賀,若是傳揚出去,恐怕公子立刻名聲大噪,成為風雲人物!”

  “僥幸罷了!”義云天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若不是靠著地球上的心理學知識,恐怕此刻已經成為了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昨晚本我想的實在是天真了些,以為將義云天這個自我擊敗,就可以奪得身體的控制權。但是這顯然是做夢,藍天雄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本我抹去,讓義云天成為一個沒有思想的廢人。

  “僥幸,公子實在是太謙虛了。公子不過是上乘中期,卻能夠面對宗師級高手而全身而退,若沒有過人的實力,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義云天見她一口道破自己的修為境界,心中十分的驚訝。這個女人雖然出自意念門,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武功,她是如何看破自己修為的呢?難道她根本就不是沒有武功,而是用祕法將武功遮蓋住了?試想意念門好大的一個門派,她身份又很高,怎么可能會不懂武功呢?

  想到這里,他背后冷汗都出來了。她的心機果然好深!

  想起昨晚種種,腦海之中好像有一條絲線,將所有的疑問都串聯起來了。她分明是身有武功,而且很高。但是卻看不透藍天雄的天涯何處覓知音。所以一看到義云天的時候,腦子里立時想出一條計策,利用義云天來摸一摸藍天雄的虛實。沒有想到接過出人意料。武功低微的義云天竟然在藍天雄的天涯何處覓知音之下全身而退。

  想到這里,他看著那女子的目光之中不由得加了十二分的警惕。

  那女子當真是心機過人。義云天不過是略微分了一下神,她立刻就覺察了出來。而且一下子就看破了義云天突然而來的戒備之色。略微想了一下,立馬就想到問題的症結所在。她笑了笑,依舊是那么淡雅。

  “公子若是覺得小女子修為高深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不錯,我確實在修煉一門武功,不過這門武功在大成之前,卻是不能用來對敵。所以,我現在可以說是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之力!”

  義云天心中對這女子戒意已深,所以那女子說的雖然很誠懇,但是他依舊不信。他覺得還是離這樣的女人遠一點好了。說不定哪一天,就被她賣了還不知道。

  “天色不早了,我還要趕路,你我就此告辭。”義云天抱一抱拳,然后轉身施展輕功離去。

  看著義云天消失不見。那女子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几乎就在義云天走后不久,那群意念門的護衛趕到了那女子的身邊。并且帶來了她的馬。這些人各個身上帶傷,似乎遭遇了一場激戰。

  “小姐,你沒事吧?”其中一個長老級高手問道。

  “沒事。淨衣門的人坐不住了,竟然破壞那條不成文的規矩,竟然連宗師級高手藍天雄都派出來了。可惜那藍天雄自視太高,而且似乎看出了一點什么,竟然略一出手就已退去。枉費我孤身……”

  “什么,那藍天雄出手了,小姐你真的沒事嗎?”雖然只是略一出手,但是想到藍天雄以往的威名,那宗師級高手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看我像是有事嗎?不過,藍天雄到底出手沒有呢?還真是弄不明白啊。那人到底是怎么樣在天涯何處覓知音之下全身而退的……”最后她說的那人,卻是義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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