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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150章 在腳下

高高在上的高人,總有高人的去處。天劫突然消逝,的海底修真帶去警示,反而令他們產生了無盡的遐想……

        古智和尚的「輪迴陣圖」確實奧妙非常,它將輪迴演繹的淋漓盡致。以至於,深陷於陣圖的凡真,根本沒有察覺到,天劫曾降臨過。

        「昏迷」了整整九天的敖厲,剛剛清醒,就將由「星核晶」鑄煉的血旗,刺出了陣圖,這讓凡真不解,也讓她有了幾分警惕。

        直到血旗重新插入陣圖,凡真這才駭然變色,以她的修為,當然能夠察覺,在血旗上附著的天劫氣息。

        凡真抿了抿嘴唇,艱澀的道,「天劫!」吞噬阿修羅分身,跳入大乘期的凡真,並沒經歷過天劫,她在心境上,實在和紫有著不淺的差距。

        天劫,敖厲本不想明白,但太多的記憶,向他解釋著天劫,複雜的、簡單的,一切解釋只用四個字,既能全然概括「無可抗拒」。然而,在敖厲心中,從無「不可抗拒」。「萬物眾生,皆有破綻。」這不是狂妄、更不是自大,是一種由「極端自我」衍生出,近乎於扭曲的信心。

        天劫如同一縷淡淡的風,從敖厲心頭掠過,他攥了攥依舊痛入心肺的右手,向凡真道,「很強的力量,婆雅分身都難免受傷。」

        凡真眼神一凝,心中暗道,「到底是哪種天劫?讓阿修羅王都難以抵擋?」凡真很輕易的將分身忽略,在她心中。神地本體和分身實在區別不大。

        敖厲走向剩下的三根「星核晶」,他腳下一動。在一種絕巧地力量下,一根星核晶陡然翻起,豎著砸向了凡真。

        思索被打斷的凡真,眉頭一皺,抬手一招,凌空將這根「星核晶」。納入了指環。

        「只有阿修羅王的力量,才有可能讓婆雅快速恢復,婆雅對羅馱很感興趣。餘下一根,留做紀念吧。」

        凡真心中一顫,她不像敖厲般眼中、心中只有自我,以凡真的層次,早已能領悟天機的奧妙,她看著地面剩餘的二根「星核晶」和兩柄「三殺魔旗」,張張嘴,卻終究沒有說話。因為凡真也不能肯定,這到底是不是巧合。

        其後地三月間。凡真繼續以佛法,幫助敖厲煉製剩下的兩根血旗。敖厲催動婆雅血旗,令婆雅殘酷的將羅馱吞噬,更在敖厲萬萬次砸擊下,和婆雅完全融合。當羅騫馱分身被徹底抹去時,廣海。千里海面倒灌蒼天,其中近百修真,硬生生被「羅馱」分身臨死的吼聲震散了元神。

        敖厲踏入修真界二百餘年,終於創下了不小的殺戮,而他對此殺戮,卻一無所知。

        殘酷的鑄練,重複著,每當凡真確定,敖厲右手再無法堅持時,敖厲一次次堅持了下來。當三根高大的血旗。並排插於地面,敖厲的右手、乃至右臂。再無人類肢體的樣子。

        「你不痛?」凡真不知為何要問,痛這個概念,她已淡忘了數千年。

        「當然,痛!」敖厲勉強從口中吐出幾字,將顫抖的右手,伸向三根血旗。一層層深紅,濃郁地如同實物,將敖厲右手層層包裹。一個時辰過去,當深紅散卻,敖厲右手已恢復如初,如果非要找出些許不同,似乎比原來白皙了幾分。

        「這是……」凡真無法理解,修真界確有,能夠重塑本體的法器,但那些法器無不透著生地氣息。眼前的血旗,卻透著層層煞意,那不光是阿修羅王的威勢,三殺魔旗,在給血旗帶去旗面的同時,更將那深沉的殺孽和無數凶魄帶入了血旗。

        敖厲向凡真笑了笑,「我也不明白,也許等明白了它,就全明白了。」敖厲屈指向三根旗桿一彈,手臂粗細的旗桿上、層層血紅拳印間,透出了一個詭異難懂地符號,呈現出一種深深的墨綠。

        第二次看到這個符號的凡真,將它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敖厲的鑄煉過程,確實顛覆了凡真對煉器的認知,「看來你真有了,得到『滄海一角』的資格。」

        同樣沒想到如此結果的敖厲,微微一笑,輕聲道,「婆雅、毗摩質多羅、羅睺。」隨著敖厲的話語,三根血旗間,透出了三個虛、實相間的影子,除了婆雅,其它兩個虛虛實實地影子,著實令凡真一駭。

        婆雅似乎沒有任何不妥,除了九翅,她畢竟形如妖媚的女子。而毗摩質多羅,全然是一個不折不扣地妖物,生有九首的它,展現著九種完全不同的氣息,在毗摩質多羅身上,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一對對透著無盡邪惡的眼睛。

        阿修羅王「羅睺」相對於毗摩質多羅,總算具有大略人形。不過那如同明燈般的眼睛和光禿禿的大腦袋,也確實駭人。最為奇特

        羅睺粗大的脖子上還掛著一串佛珠,每一粒珠子都有

        而凡真注意的卻是羅睺的右手,記載於佛門經典中的羅睺,巨手能覆障日月光芒。

        「別在意,它們還需數月,才能學會人類的語言,現在沒法向你打招呼。」敖厲向凡真笑了笑,轉向三大阿修羅王道,「你們把阿修羅道,破去。」

        古智布下的阿修羅道,完全以四大阿修羅王為核心。陣圖面對它們,實在難以運轉出任何複雜的變化。

        婆雅完美纖細的手掌、羅睺看上去頗為肥厚,卻沒有絲毫煞意的手掌,和毗摩質多羅如同象足般的前腿,同時印於地面。

        凡真預料的翻天覆地,並沒有出現。整個阿修羅道,陡然間,金光大放。一根根三角立柱如同要將其中蘊含的金光、佛法洩盡。事實也正是如此,三大阿修羅王以它們的力量,硬生生將阿修羅道中的佛法驅散。

        阿修羅王的力量脫胎於佛法,卻滲入了邪惡,然而,卻能與佛法高度契合。

        佛法洩盡,一根根三角立柱,突然化成了一堆堆石粉。

        四周突現的海水,猛然內壓,凡真右手輕抬,一層層血色漣漪,緩緩擴散,但卻瞬間將一片大大的沙地籠罩。數千米深的海底壓力,卻無法突破凡真所布下的血妖禁制。

        沙地雖還是沙地,卻潮濕、泥濘,其上不光有著各色珊瑚、海草,還有不少海洋生物在沙泥中鑽進鑽出。

        沙地中心,珊瑚、海草間,就如同憑空幻現了一方石碑,石碑高達七米,其上龍飛鳳舞的書寫著四個大字,「滄海一角」。

        「界碑!」凡真眼神一凝,在修真界,但凡洞天、島嶼都會有一個界碑,以它來掌控福地洞天的全局,簡單來說,界碑,既是禁制中樞。

        「古智的『輪迴陣圖』竟是佈於『滄海一角』,陣圖的輪迴演變,將『滄海一角』完全藏匿。根本沒有所謂的通道,深入陣圖,就等於進入了『滄海一角』,它一直在我們腳下。」凡真心中一邊思索,口中一邊言語,看上去她雖然明白,但思緒還是有點混亂。

        「那和尚很聰明,不是嗎?誰能想到?」敖厲右臂一揮,三個阿修羅王陡然透入血旗,不見了蹤影,而插於地面的血旗,也突然消失。

        凡真皺了皺眉頭,她清楚的知道,隨著「血芒真靈」的消失,敖厲根本沒有其它儲器,「它們去了哪裡?」

        敖厲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即是它們。」

        「這已不能用融合,一言概之了。」凡真心中微歎,向敖厲點了點頭,示意她明白了。

        「阿修羅道,破去,整個輪迴再無力運轉。一些修真者過來了,你來處理。」敖厲說完,走到界碑前,細細推算起「滄海一角」的禁制中樞,只有掌握了其中的獨特算法,才能完全掌握滄海一角。

        陣圖一破,凡真的神識,即已覆蓋了千里廣海。即便敖厲不說,她也察覺到十數個修真,於深海中極速而來,看來他們的神識也頗為強大,竟能體察一片海域的微妙變化。

        「三千年了,我該向修真界正式打個招呼了。」凡真輕聲一笑,本體陡然化為一團血霧,自海水中擴散而出。令人驚訝的是,凡真雖然離去,但在原地的血色漣漪卻未消散,依舊阻攔著海水去打擾敖厲。

        百里之外,陰魅宗四大都天魔女,帶著十幾個陰魅弟子,突然懸於漆黑的海底。為首的一名魔女掌心,緩緩展開了一朵深紫色蓮花。雖然蓮花將海底映亮,卻抽盡了數十里內的海洋生氣。

        手持紫蓮的魔女,竟是曾在王麻子身邊的大師姐,她凝視著海底深處的一抹血紅,凝聲道,「是那位前輩在前。」

        隨著一聲輕笑,凡真的聲音,直從海底透出,「陰魅紫蓮?陰魅兒越來越疏於宗物了……」

        陰魅兒正是陰魅宗宗主,那大師姐臉上的凝重更盛了幾分,暗暗令其餘魔女和十幾個弟子,佈置「陰魅都天陣」。

        然而,本在百里外的血紅,似乎穿越了空間,陡然從這群陰魅弟子間掠過,十數個出竅期修真,週身血肉化盡,只剩一個個驚惶的元嬰,直向海面逃逸而去。

        「留你等元神,告訴陰魅兒,她姐姐回來了。」凡真輕笑中確實透著開心,她相信,她不會再次輪迴。

        「阿修羅王血旗,即便是紫,有力抗拒嗎?」凡真問著自己,她的目光穿透千里,透出海面,在晴朗的天空凝視了一瞬,身形再次化為一團血霧,消逝於漆黑的海底。
卷三 梟霸 第151章 神秘島嶼

   為一團血霧的凡真,在深海中不斷演繹著「血妖真經邪惡。凡是接近界碑千里範圍內的修真,在血霧掠過下,皮肉、精血化盡,沉甸甸的白骨,垂落於不知多深的海底。

        霍風帶著屍傀魔宗,十八金屍和一乾屍傀弟子,在深海中突然停下。霍風廣延的神識,竟撲捉不到血霧中的本體,這令一股寒意直灌霍風心臟。他記得,三千五百年前,他的師傅正是在如此血霧下化為白骨,而這具白骨,至今還深藏於骷髏山。

        「萬世血妖!難道萬世血妖,再次出世了?」霍風一念乍起,刺破了心中層層僥倖,在深海中幻化如意的血霧,只有萬世血妖,才具有如此神通。

        「長老,我們停的太久了。」一個金屍,發出了如同鋸木般的聲音。

        十八金屍,屬於屍傀宗主坐下護法。他們以人入妖,很少將宗門長老放在眼中。

        霍風雖然不滿金屍的態度,但事關重大,他冷冷解釋道,「很可能血妖出世,才引起天劫降臨。我要稟明宗主,才能決定進退。」

        數十個屍傀弟子,懸於深海,不敢出聲。不管是長老霍風,還是十八金屍,都沒有他們插嘴的餘地。

        「萬世血妖?」金屍陰笑著向霍風道,「長老怕是忘了,宗主為何花費千年精力,培養我等。」

        「愚蠢!千年修為敢與血妖相提並論?」霍風心中雖然不屑,但話語還是有著規矩。「就算圍剿血妖,也不是我一宗之事。廣海一行。以我為首……」

        金屍還沒等霍風說完,陰陰笑道,「霍長老,宗主交代了,遇到分歧,我們可不聽你的命令。」十八金屍心意相通。一個金屍說完,十八金屍如同一支支金箭,刺入了前方漆黑地海水中。

        數十個屍傀弟子面面相覷,一時竟無從選擇,但在他們心裡,還是願意跟隨霍風,所以他們依舊停在原地。

        十八金屍,消失於深海。

        霍風心中一歎,向身後弟子道,「我們跟上。」在無可奈何下。霍風心中僥倖再起,也許不是血妖。如果讓金屍回宗妄言,豈不大大不妙?

        在深海潛行數百里,霍風帶著數十個屍傀弟子,剛剛追上十八金屍。一團血霧突然於四周海水中顯形,繚繞於百里海底的血霧,陡然向內一收。如同一張邪惡地大網,梳理著海水,留下了數十具白骨,緩緩下沉。

        然而,霧網對精血、皮肉全無的十八金屍,似乎沒有一絲效果。

        霍風苦苦支撐著「陰屍骨片」,抵抗著霧網侵蝕,「萬世血妖,凡真,果然是你。」

        凡真的輕笑聲。突然從四周海水間,向中心迴盪。「當年的小魔頭,長大了。」

        對於霍風來說,凡真確實有資格稱呼他一個「小」字。

        「大膽妖物,你於三千年前,殺我宗門長老,此時,還敢妄造殺戮。」一個金屍,當確定凡真所布霧網對他們無效時,陰陰的喝道。

        「妖物?我還當道門先聖降臨呢。幾具毫無生氣的屍體,能吐出『妖物』二字,真難為你們了。」

        四周海水間,淡淡地血紅,陡然一碧,凡真週身繚繞著淡淡碧紗,俏立海水間,目光看向霍風道,「你師傅沒警告過你?為何忘記?」

        「妖物……」一個金屍還沒說完,凡真玉手透過海水,輕輕一按,如同整個海洋的壓力,全然聚集,硬生生將這個金屍壓成了屍粉,連剛剛成就的屍嬰都沒逃脫。

        「幾個相當於元嬰期的魔修,為什麼如此狂妄?」凡真看似在問著霍風,實則在問自己,三千餘年過去,這些熟悉的宗門,怎麼讓自己陌生了?

        此刻,剩餘的金屍終於醒悟,他們雖能抵禦「血妖真經」的特性,但卻忘記了心法的主體是人。拋開「血妖真經」,凡真的可怕修為,豈能以千年修行抗拒?

        千里外的深海,十數個修真,再次被凡真地神識撲捉,她輕聲一笑,「還有人來?送死的,不少……」

        深海猛然動盪,凡真地話陡然一止,神識中剛撲捉到人影,而人影已然逼近。

        狂烈的速度,將深海阻力徹底撕碎。預感到危險的十七金屍,剛剛做出防禦,人影的右手,已然刺穿層層屍毒,將他們本體震的粉碎。隱匿了,極端震速的攻擊,令一個個屍嬰還未逃出,既已破滅。

        敖厲藉著深海壓力和海水流動,懸停於海水間,向凡真道,「你太囉嗦了。」

        凡真看了眼霍風,散卻霧網,向敖厲輕笑道,「半年了,滿意嗎?我好像很久沒和外人說話了……」

        只是半年?敖厲心中一笑,目光轉向霍風,「屍傀魔宗長老,趙小六是你地弟子?」

        敖厲突然出現,凡真就已知道,「滄海一角」屬於敖厲了。讓凡真感興趣的是,敖厲在不周山到底注意了多少人?

        敖厲的問話,令霍風從驚駭中清醒。

        霍風見過敖厲,因為趙小六,也知道一些敖厲的事。這個從江湖而來的霸,讓很多宗門出現了叛逆,但他怎能擊殺金屍?他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他和凡真是什麼關係?

        「我問的是趙小六。」敖厲的目光,直透霍風雙眼,驅散了霍風繁亂的心緒。

        想起趙小六這個唯一弟子,霍風心中一痛,竟忘卻了此時的處境,黯然道,「他走了,沒有任何留戀。」看了眼敖厲,霍風苦澀地笑了笑,「也沒經歷多少危險。」

        修真界,能用真心對待武者的修真,有多少?

        證,不管趙小六去了哪裡。他永遠是你地弟子。」

        「如此,多謝了。」霍風還能說些什麼?他心中地疑惑。太多了。

        靜立於海水中的凡真,突然向敖厲道,「有分神期修真,他發現我們了。」

        敖厲右臂猛然一揮,一根手臂粗細地血紅旗桿,如同從他手臂中刺出。將海水撕出了一道慘白線條,直透於遙遠的漆黑。

        一個個血紅拳印,令霍風於迷茫中心悸,他知道,他今生再無法忘記。

        「霍風長老,你先回去。廣海,不太平。」

        霍風收斂起心神,凝視了敖厲一眼,突然道,「太真道宗。已經宣佈,你為暗算同門的叛逆。天下道門。都不會放過你。」

        霍風說完,以「陰屍骨片」催起屍氣,從深海直透而出。

        霍風剛剛衝出海面,千里之外的深海,佈滿一個個拳印的旗桿,豎立在海水間。就如同插入了實物,在流動的海水中,沒有一絲動搖。

        太真道宗,弘仲、弘煉帶著十餘太真弟子,正苦苦抵抗,發自於血旗地濃烈煞意。如果不是弘仲修煉數千年的「金刃道符」,十餘太真弟子,早已被凶魄吸乾精髓。

        弘煉的「九寸心火」在海洋中,實在難以發揮神妙,他苦苦以心火焚灼著四方煞意。語透焦急的,向弘仲問道。「師兄,這是什麼東西?」

        面對血旗,弘仲雖然落於下風,但他依舊冰冷如鐵,冷靜非常,「沖天煞意、凶魄環護,它該是我們要找的驚世魔器,它比魔器更加邪惡。」

        「什麼!」弘煉心中一駭,「這魔器分明認主。」

        弘仲凝視著拳印間,似乎還在流淌的血跡,心中不免一駭,「它恐怕剛剛煉成,用了血融法?只是……」

        「師兄,現在不是研究煉器的時候,我們該如何脫身?」

        作為太真道宗,最有成就的煉器大家,弘仲苦笑道,「四周煞意,散而凝,以拳印為規則,以旗桿為中心。這件魔器,滲透了很深的禁制、陣法,我破不了……」弘仲越說眼神越亮,「簡陋中透著規則,一絲不亂、無一差錯,沒有浪費材料的一分特性……這拳印……難道……」弘仲眼神猛然一縮,怎麼可能?

        「師兄!讓我們全死在這不成?」弘煉心中惱怒,生死關頭,師兄怎還能如此癡迷於煉器。

        「沒辦法,它禁錮了百里海域,我們逃不了,等它主神一出……」

        「主神未出?」弘仲心中一動,猛然喝道,「自爆本體,元嬰逃逸。」

        既然有了辦法,弘仲就再沒猶豫,不能一個人都逃不出去。他地話音一落,本體已然在海水中爆開了一朵大大的血花。元嬰繚繞著磅礡元力,直破層層煞意,衝出了海面。

        太多時候,修真者是自私地、是冷漠的,也是理智的。

        有誰能在弘仲的喝聲下,毫不猶豫?弘仲自爆,整個防禦陣勢瞬間崩潰,幾個太真弟子還未做出反應,既被一個個凶魄吸乾了精髓。

        弘煉猶豫了一瞬,但漆黑旗面,已然展開。婆雅從旗桿中透出,強大的威勢瞬間瓦解了所有人的防禦,弘煉自爆法訣剛剛催動,既被漆黑旗面,捲入了無盡地黑暗,化為了血旗新的凶魄。

        當血旗將所有人捲入後,陡然拔起,消失於深海,回到了敖厲手中。

        凡真見敖厲收回血旗,意外的道,「為什麼放了他?」

        敖厲手臂一抖,血旗陡然消失,「阿修羅王,對人間不太熟悉。跑了一個,是他們的恥辱。用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教會他們謹慎,值得。」

        凡真搖了搖頭,她不理解,血旗在敖厲手中,更像是屬下,而不是件法器。

        「參觀下『滄海一角』?」敖厲持起凡真的手,沒給她應聲的機會,就啟動了『滄海一角』的禁制。

        水天一色、煙波浩淼,裝盡了凡真的眼眸,但她的神識,卻俯視著整個島嶼。

        沉悶於海底多少年了?凡真早已忘記。四周濃郁地靈氣,讓凡真貪婪的呼吸著,敖厲在旁邊地介紹,也成了一種享受。

        「滄海一角」是滄海居士,於五萬七千年前煉製的島嶼。全長,三百八十里。寬,一百六十餘里,具有一千五百零三座洞府。沉星山脈,位於島嶼中部,高達三千米。滄海大殿,既位於山脈頂峰……

        煉製?凡真心中一駭,擺脫了對美好的沉浸,「是你說,這島嶼……」

        敖厲微微一笑,「正如你心中所想,這島嶼就是個大大的法器。否則,它憑什麼能在廣海忽隱忽現、沉沉浮浮?」

        以凡真的修為,挪移萬物、塑造島嶼,還有可能。但要生生將廣袤的島嶼,煉製成法器,這對修真者來說,無疑是天方夜譚。

        「也許只有仙人,才具如此神通。」凡真眼眸有些迷離,這似乎是所有修真者的追求,但卻不是她的。

        「你猜的不錯,『滄海一角』是滄海居士飛昇前一刻,以大神通煉製的。來的人不少,卻沒人能夠擁有它……」敖厲的話語突然一頓,隨之,冷哼了一聲,充滿殺機的聲音,直透天際。

        遠在蠻州東北,森林中,小秋腳步一頓,看著萎縮在樹下的二狗子,淡淡道,「他不讓我殺你呢。」

        二狗子抹去淚水,也懶得知道「他」是何方神仙,抬著一張花臉,向小秋道,「英雄,真的?」
卷三 梟霸 第152章 島嶼核心

怎麼了?」敖厲冷哼一起,凡真的眼神一凝,在這個麼能逃脫她的神識?

        「小秋,有點不老實了。」

        小秋?凡真的神識如空中落下的雨滴,滲透了整個島嶼,一個呼吸間,凡真心中一動,問道,「她在哪裡?」

        敖厲凝視著接於天際的海面,緩緩道,「她可能在蠻州,有點模糊,看不清楚。」

        「什麼!」凡真絕美的面龐上露出了驚容,「你在這,能看到蠻州?」

        敖厲眼神,如同鍍上了一層通透的玻璃,平靜而清澈。凡真知道,每每此刻,敖厲都是在摒棄多餘的情緒,不具元力、心法的他,只能用心的極靜,來控制、掌握情緒上的波動。凡真跟隨敖厲太久了,她對敖厲的瞭解,早已超越了大威眾人。

        「和大修羅幻境徹底融合,我已經察覺她的心境。對其殺心更是敏感,尤其是和我有關的殺心,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不少,也有了一點交流。」

        凡真仔細想了想,慢慢分析道,「應該不是壞事,也許,『大修羅幻境』的融合,讓你對『離魂附體』的控制,更加如意。只可惜,噬妖全部被你融合,世間只會有一個小秋了。」

        「足夠了。」敖厲說完,轉身離開金黃的沙灘,向島內走去,「有一個地方,你也許會感興趣。」

        小秋對心中陡然透出的冷哼,並沒感到意外。她之所以要殺二狗子,就是要看看自己和敖厲地聯繫強度。結果。雖在她的意料中,但心中也難免黯然。

        一縷陰風,突然從空中卷下,二狗子也沒迴避小秋,他抬手一抓,卻自陰風中取出一枚玉符。看完其中內容,二狗子心中暗罵,「老東西,到現在也不交出總綱,還妄想我將剩餘地心法給你?」暗自罵完,二狗子貼著樹木站起,可憐兮兮的向小秋道,「英雄……英雄,您看我能走了嗎?」

        小秋眼眸一轉,向二狗子淡淡一笑。而二狗子卻如同見了鬼一般,瞬間將雙目閉合。只是心臟,卻不由自主的「咚咚「起伏,其中帶著點酥麻、帶著點甜美。

        「禍患、妖女,禍患、妖女……」二狗子如同唸經般,不斷提醒著自己。二狗子也確實緊張過頭了,如果小秋願意。他早已沉浸於那雙柔美的雙目間,無法自拔,那還有閒暇「唸經」?

        「他只是不讓我殺你……」小秋淡而柔和的聲音一頓,接著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

        靠在樹上的二狗子,眼神突然一僵,竟沉默了。

        小秋輕輕將手掌帶起,柔若無骨地手掌間,緩緩透出了黑、白兩色光芒。光芒相互滲透、相互融合,最終再無顏色。

        「別。別,英雄,我出來就是……」二狗子果然識貨,小秋的「陰陽天魔大法」,豈是他可以抵禦的?

        距離小秋十數米外的一顆大樹,緩緩升起了一道門戶,門戶內側,沾滿了亂七八糟的道符。從門戶中,竟又走出了個二狗子,而小秋對此卻無半點驚訝。

        二狗子走近,二個容貌、神情,甚至連呼吸都一樣的二狗子,並排站立,著實透著幾分詭異。原本一直和小秋對話的「二狗子」,慢慢顯出了原形,它竟是個半米高的大馬猴,齜牙咧嘴的向二狗子怪笑著。

        二狗子心中陡然火起,抬手差點將大馬猴砸暈,「笑,笑個屁。穿幫了,還不滾。」

        大馬猴誇張的嗷叫著,翻上了樹木,在籐蔓間,幾個悠蕩,就消失於森林中。

        「你怕我殺了它?」

        二狗子不細地腰身,微微一躬,跑到小秋身邊,諂笑道,「怎麼會,怎麼會,我是怕這畜牲煩了英雄的心。」

        小秋輕聲一歎,「獸幻宗地機巧、御獸、幻化卻有獨特,很多人被你瞞過去了。」

        二狗子腰身一僵,眼神露出了幾分崇拜,而心中卻暗罵道,這些老妖怪,連這麼小個宗門都清楚,他們沒別的大事可做?

        在小秋面前如此姿態,實在多餘。二狗子凡心未盡,小秋通徹的媚境,能直透凡心根本,然而,二狗子並不招人喜歡,小秋很願意讓他累著。

        「董纖纖讓我告訴你,如果你願意跟她合作……」小秋還沒說完,二狗子心中已跳,他開口就將小秋的話打斷,「英雄,二狗子雖賤,但生是大威的人,死是大威的狗。」

        小秋眼波一動,「真地?你不怕我殺你?」

        「真的!怕!」二狗子回答的很是爽快,而心中卻在冷笑,殺我?沒有魁首授意,你也敢?二狗子才不相信,小秋口中的「他」,指的會是薰纖纖。試探?還是警告?這才是二狗子所擔心的。

        小秋有了點意外,她看了看眼前的小人物,微微笑道,「你還不清楚薰纖纖的地位?她已是三妙宗真正的宗主,領悟『大輪迴針法』,更有『三妙宮』為依托,守於九地之下……」

        「英雄,如果你沒別的事,我先走一步,師尊約我一遊百陰山。」二狗子將該聽地聽了,剩下的他不敢再聽。小秋高高在上數千年,她當然不清楚小人物地猶豫、多疑、謹慎,二狗子的詭智、陰毒,絕不下於蕭逸,然而,他卻是個小人物。

        小秋沒再繼續,她笑了笑,「百陰山,一個好地方,我隨你一起去。」

        「這……」

        「你的主子,讓我幫你一把,你有什麼要求?」

        「主子?」二狗子微微皺眉,他不喜歡這個詞,一時

        過來。

        「敖厲,忘記他了?」

        二狗子背心,陡然滲出一層冷汗。如果先前還是猜測。此刻,他便已確定。二狗子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說錯半句話,沒有辦錯半點事。

        小秋的媚境,清晰為她呈現著二狗子地週身狀態,她心中對此有了些許興趣,他對敖厲再多了一些好奇。

        「你有什麼事,需要我的幫助?如果沒有……」

        小秋還沒說完。二狗子陡然跳起,跑到她身邊,諂笑道,「英雄,怎會沒有?太有了。您知道,我們獸幻宗是個小地不能再小的宗門。我師兄呢,在百年前,突然的、意外的死了,這樣,我這個就是宗門的唯一傳人。可師尊這老東西。一直把持著『獸幻總綱』,你說。這豈是為師之道?」

        小秋若有興致的含笑聽著,而二狗子越說越似氣憤,「英雄,所以我需要你幫我除掉這老東西,以周全他為師之道。」

        小秋那丹紅地小嘴微張,以她的心境。一時也被二狗子的無恥震懾。

        「英雄?英雄!」

        在二狗子叫了兩聲後,小秋突然一笑,清素的長袖一揮,捲起了一道清風,攝起二狗子直向百陰山而去。

        蠻州,偏僻的森林上空,只留下了二狗子的慘號,「慢的轉,暈……暈……」

        廣海,滄海一角。

        敖厲和凡真。行走於沉星山脈中,凡真拉著不善長久臨空的敖厲。掠過了一段連綿的山澗,落於一片山林內。

        「應該在這裡。」

        凡真謹慎看著四周,一路上的禁制、陣圖,實在無法讓凡真輕鬆,她突然向敖厲問道,「你已掌握了界碑,怎不將所有禁制打開?」

        敖厲笑了笑,遙指腳下地一片山巒道,「這裡的禁制,不屬界碑控制,它禁守著『滄海一角』地核心。這個核心,是整個島嶼的力量中樞。」

        「核心?」凡真意外的道,「島嶼的核心,不該是滄海大殿?」

        「滄海大殿,只是個大大的房子,沒什麼特別。」

        敖厲說完,在地面畫起,雜亂無章的線條、符號,他推演了片刻,拉起凡真,大步向前去。豎立在前地樹木,敖厲如同未見,直向上撞去。

        「你……」凡真剛吐出一個字,她和敖厲就已透過樹木。那不細的樹木就如同一個幻影,但凡真的神識卻告訴她,那是根實實在在的樹,凡真甚至能夠通過神識,數出它的年輪。

        「滄海一角『煉心』,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那滄海居士,同樣不是善類,布下的禁制非生、即死。記住,一切都是假的。」敖厲腳步沒停,繼續向前走著。

        然而,眼前,卻是一條幽深的山澗。凡真甚至能聽到其中的流水聲,神識更能撲捉到激流中奇異的游魚,敖厲如同沒見山澗,直向空處走去。

        明明是深陷地山澗,卻如平坦地面。凡真雖不至於懼怕高度,但對如此真實的詭異,卻有了幾分心悸。

        透過凡真地手掌,敖厲似乎能感知到她的情緒,腳步在繼續,敖厲邊走,邊向凡真道,「難得的機會,你如果相信,它們是假的。心魔再也法透入你的本心,渡劫也不再危險。」

        凡真苦澀的點了點頭,明明是真的,要怎麼才能相信?她知道,面臨天劫,心魔是她最大的威脅,直從本心透出的劫數,外物很難干預,否則就如敖厲所說,憑他三根血旗,渡劫根本不存在危險。

        山澗、懸崖、深林、高山、深海,這些還好,雖然凡真相信它們是真的,但卻不怕。然而,其後的蝕陰巽風、乾元離火,等等令人膽顫的自然之力,讓凡真掌心,不斷滲著冷汗。

        當敖厲拉著凡真,透過巨大的八荒幽獸時,一切恢復了平靜,他們依舊在哪個樹林,不同的是,他們已經達到了樹林中心。

        敖厲鬆開凡真的手,微微歎道,「你錯過了機會。」

        到了大乘期,凡真又怎能不知?常年的仇恨,早已讓她心境不穩,比敖厲那極端自我的心境,遜了不止一籌。

        「我的所有感知,都告訴我,它們是真的。」

        敖厲搖了搖頭,指了指心口,「本就是真的,這沒錯。但要控制你的心,讓心相信,它們是假的,是幻象。」

        「什麼!剛剛都是真的?怎麼不告訴我?」

        敖厲手掌朝著地面一引,泥土開始不斷外翻,界碑緩緩從地面升起。敖厲看了眼凡真,「告訴你,你更不會相信,它們是假的。」

        凡真沉默了,片刻後,七米高的界碑全然升起,不知敖厲啟動了何種禁制,一道粗達三米的乳白光柱,直透雲端,如同一條登天階梯。

        經歷無數的凡真,很快擺脫了遺憾,她看著直衝雲端的光柱,吃驚道,「滄海一角的核心,隱藏在雲端?」

        滄海居士的手段,讓敖厲也不得不讚歎,「滄海一角,天、地、萬物自成一鏡,雖談不上造物,但也不屬修真的神通了。」

        敖厲說完,指了指光柱,向凡真道,「走,去看看,滄海居士到底用什麼,來支持整個滄海一角的運轉。我敢肯定,一定不是元石。」

        凡真心中暗想,不是元石?修真界一切府邸的運轉,全由元石支持。除了元石,還有什麼資源具有自然元力?能催動陣圖和禁制運轉?
卷三 梟霸 第153章 「造化」下的圖案

  倉海一角,一個並不謙虛的名字,也許有著常人難解的

        雲彩,點綴著無盡的湛藍。朵朵白雲,不濃、也不密,只比輕紗略厚。一眼即能洞悉的雲層中,會另有乾坤?如若凝神,心靜些,也許能體會到其中的奇異,緩緩變化的雲朵,看似自然,但在微微海風中,卻沒有任何移動。

        「驚訝?」敖厲向凡真道。

        雲層之上,凡真俯視滄海一角,久久不能言語。在這裡,一切限制盡去,滄海一角宛若一副畫卷,徹底展開。也只有達到凡真的修為,才有能力去欣賞它,感受其中的神奇。

        「能不驚訝?」凡真將神識收回,輕聲回應著敖厲。

        在敖厲眼中,雲層下,不過是個島嶼,一個美麗的島嶼,他遙望著沉星山巔,有些遺憾的道,「我知道,卻體會不到。」

        凡真理解敖厲,極端自我的心境,除「我」外,怎能容下其它?如何感悟其中的神奇?界碑,讓敖厲知道,卻無法體會。

        「滄海一角,出自於海,臨於海洋之上。這裡是他的孤獨、他的脆弱、他的角落……」凡真輕聲說著,她將自己的體會告訴了敖厲。滄海一角的真正神奇,是承載了滄海居士留於世間的心境。

        敖厲搖了搖頭,「不懂。」說完,他轉身走向雲層間,流轉著湛藍的光幕。

        凡真看著敖厲的背影,在心中輕聲道。「不懂也好,極端自我。看透本心,也就看透了一切。」在凡真心裡,實在不認為滄海居士地心境,會給予敖厲什麼借鑒。

        透過雲層間的光幕,一股清靈之氣,讓凡真地元神。在瞬間竟成長了一分。一種突然而至的頓悟,讓她體會到了仙的奧妙。凡真週身氣息,更顯飄渺,邪異的「血魔妖身」差點被全部化去。

        光幕間,一切通透,敖厲和凡真如同臨空站立,腳下再無半點雲彩,上下、四周儘是空。

        不同於凡真的頓悟,敖厲的目光,直視著光幕中心。

        一直毛筆。在光幕中心,臨空低垂。似由人握。筆管由紫檀製成,篆刻著「造化」二字,筆鋒似有凝墨,遙指地竟是滄海一角的最高點,沉星山巔。

        「沒想到,『滄海一角』運轉的核心。竟會是一支筆。」

        敖厲的話,凡真是半點沒聽進去。她眼中儘是震撼和驚喜,其中還有著一絲虔誠,「仙靈之氣,這是仙靈之氣,原來這就是仙靈之氣。」

        敖厲皺了皺眉頭,他不知什麼能令凡真的心境如此動盪,「什麼是仙靈。」

        「仙靈,仙界的基礎力量,就如同修真界的元力。」凡真下意識的應道。心境動盪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敖厲心中遽然一驚。「仙界?真的有仙界?」敖厲在清楚存在修真後,就沒相信過飛昇,更沒相信過有仙界存在。滄海居士,敖厲也不過將他歸為,具有大神通地修真而已,至於他的飛昇,敖厲只是聽聽、說說而已。

        敖厲地話,讓凡真於震撼中清醒,她差異的看向敖厲,「你不信?」

        「從沒見過,讓我如何相信?」

        凡真呼出了口濁氣,眼神透出了幾分迷茫,「我也沒見過,但我卻相信。達到元嬰期的修真都有體會,修為越深,這體會也就越深。世間有多少修真,能經歷天劫?見過天劫?但他們卻從無懷疑,正是因為他們能體會到那種恐懼。」

        凡真頓了頓,想起心中的頓悟,繼續道,「我現在知道了,為何世間,很少見大乘期修真。當步入大乘期,就能初步感悟仙界,明晰仙靈的奧妙,看到更為漫長的路。大乘修真,寄情於山水之間,行走於凡塵,記憶著世間普通,記憶著根本。」

        「仙靈之氣?」敖厲瞄向前方地毛筆,笑了笑道,「看來這次真的賺了,怪不得憑一件法器,就能支持整個島嶼的運轉。」敖厲說完,掌心朝下一引,一圈圈漣漪中,七米高的界碑再次出現。

        敖厲抬手,於界碑上啟動了幾種禁制,「滄海一角」慢慢在廣海中隱沒,直向東方益州而去。

        凡真似乎能感到滄海一角的移動,她看了眼敖厲道,「你答應妙慧的『萬劫佛珠』?」

        「它就封印於『煉心』內,我很願意讓古智,在佛珠中再呆上幾十年。」

        凡真開心的輕聲一笑,她討厭佛經,「輪迴陣圖」竟讓她生生背下了二千四百卷經文,所以她非常贊同敖厲的決定。

        凡真眼中的笑意未斂,她抬手指了指,繚繞著淡淡青光的毛筆,向敖厲道,「你掌握不了它?」

        敖厲將界碑收起,凝視著毛筆,道,

        ,界碑最後一個禁制開啟,其中只記載了這支『造化士用它,繪出了『滄海一角』。如果不能將心境徹底融入天地,又怎能掌握如此造化?」

        「面對仙緣,難道要一無所得?」凡真心裡滿是遺憾,四周繚繞地仙靈氣息,終於引導著凡真的情緒,撼動了她地心神,「如果借助仙靈之氣修行,那……」

        「最好不要……」敖厲的話還沒說完,凡真已將仙靈之氣納入本體,於經脈中運轉了一個小周天。然而,一口心血的噴出,令凡真境界震動,元神受損,好在心魔也同時隱沒。

        凡真碧紗上的點點血跡,令敖厲苦笑道,「你這種心境,如何渡劫?以你的修為,本應該清楚,這些不是你、我該得到的力量。」

        仙靈之氣的衝擊,令凡真元神受損不輕,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歎聲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魔卻趁虛而入……」

        敖厲笑著拉起凡真,走出了光幕,他的笑聲,卻留在了雲端,「不甘?為什麼不甘?前人種樹,我們乘涼,我們掌握不了他的神通,但可以利用……以『造化』為核心,以『仙靈之氣』為基礎,誰能破我『滄海一角』?」

        敖厲不是第一個進入「滄海一角」的人,界碑也不止有過一個主人,但敖厲卻是第一個找到「核心」的人。煉心,阻擋了太多修真,除了對本心,有著極端掌控的敖厲,又有誰能在「真」「假」中如意轉化,以真為假,以假為真?如果世間修真知道,「滄海一角」的核心,竟有仙家秘寶,怕不止會引起一點點的殺戮。

        乳白色的光柱,直由雲端,降於沉星山巔。

        一塊塊海底寒鐵,構造了山巔上的建築群。整個建築渾然一體,其散發的森森寒意,幾乎將陽光凍結。

        由寒鐵壘砌的漫長階梯,直通山下,共有十萬零九十階。

        凡真見多府邸、洞天,她看著滄海大殿,一邊調理著自己的傷勢,一邊皺眉道,「少有修真府邸,會以萬載寒鐵搭建。這怕是滄海居士,臨走前的遊戲。這裡寒意太盛,除了少數宗門心法,根本不適合修行。」

        敖厲看上去對眼前的建築非常滿意,他笑道,「這裡是滄海居士的收筆一點,以他的神通,怎會臨了了,再遊戲?」

        凡真剛想出言反駁,但元神中眩暈,讓她不得不用心調理。

        看了看凡真的臉色,敖厲笑道,「對於『血妖真經』這裡無疑適宜,寒意能很好的幫你壓制心魔。」

        凡真點了點頭,認同了敖厲的說法。兩人走到建築正門,一面奢華的盤龍紫晶牌匾,高懸於正門上方。「滄海大殿」四個飄逸的字體,顯然是滄海居士親筆所書。

        敖厲抬頭看著牌匾,微微一笑,腳下突然前踏,一層層虛影聚合後,敖厲已然出現於牌匾正前。

        「你……」還沒等凡真出言阻止,敖厲右拳,已然砸於牌匾。暴烈的力量、高速的瞬間震動,竟將列於上二品資源的紫晶,化成一團揚起的晶粉。敖厲一擊,不單毀了牌匾,強悍的力量,令一塊塊巨大寒鐵,紛紛錯位。整個寒鐵門樓,在敖厲的肆虐下,透出了些許扭曲。

        藉著巨大反震,敖厲極速返回了原地,更在堅硬的寒鐵地面,留下了二個不淺的腳印。

        敖厲那無法控制的巨大破壞力,凡真早已深有體會,她心疼的道,「你做什麼?就算不喜歡,摘了就是。那麼大的紫晶,可惜了……這門樓,也狼藉了不少……」

        敖厲拍了拍手上的晶粉,再打量了幾眼門樓,笑著點頭道,「順眼了不少,這裡本該叫大威府。」

        本該?凡真忍著元神中的眩暈,走入了門樓,只給敖厲留下了兩個字,「自大。」

        敖厲笑了笑也不在意,他很想告訴凡真,大威在荒原「自大」慣了,不單單是修真界,哪怕到了天庭、地府,也會延續下去。

        一入正門,直對著一座廣場。漆黑的寒鐵、廣闊的空間、森森的寒意,給人以巨大的壓力。

        廣場中心,只一個直徑五米有餘的圓台,圓台四周,環繞著十二根一米來高的石柱。

        「這就是星門?」凡真回頭看著敖厲問道。

        「應該是了,界碑中沒有它的記載,一定是後建的。希望能在這,找到關於星界的詳細記載。」敖厲說完,便向星門走去,他隱隱覺得,修真界在星門一事上,已經醞釀了太久太久。不管星門通向哪裡,它終會開啟。
卷三 梟霸 第154章 重返益州

一代大毒宗主,生活的都很悠閒。宗門單傳,沒有弟心,更沒有長輩的期望和監督。

        身負冤屈的莫入愁,難以進入花雨劍閣伸冤,只得暫時躲起來避避風頭。但他很快發現,事情並不像敖厲說的那麼嚴重,各個宗門似乎並不熱衷於剷除大毒宗。事情有點反常,不過也讓莫入愁輕鬆了不少,他這才有心思去想敖厲的變化。二百餘年沒見,敖厲和原來的差別太大,而如此大的轉變,讓莫入愁好奇,也讓他不解。

        左右沒事,莫入愁也不管王七、熊五和重邪是否願意,帶著他們來到了益州、翠屏山附近。

        莫入愁記得,翠屏山不遠,就該是當年的敖家莊園。然而,眼前的一片廢墟,讓莫入愁多少有了點失望。站在竹林中,暗暗思索的莫入愁,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哪裡似乎是他和敖厲的秘密之一,該去看看。

        莫入愁心中一定,驅風捲起王七三人,直向不遠的翠屏山而去。

        廢墟邊緣,入竹林十五米,有著一個小小茅屋。茅屋前,一男、一女正仰望著離去的莫入愁,淡青色的劍氣,缺乏著凌厲,如同水波般,在茅屋四周蕩漾。它的存在,讓莫入愁都忽略了廢墟邊,竟還有他人存在。

        「天哥,休息吧。」

        「數百年了,還有人記得這裡……」

        距離竹林不遠的市集,熱鬧地街道上。同樣有著一男、一女。男的,血色長袍。襟口竹著一流子金色花瓣。女地,一身淡淡碧紗,令嬌美的身軀,在其中朦朦朧朧。敖厲和凡真,怎會出現在這裡?他們在街市上,竟沒引起任何騷亂。這本就不正常。

        「很少見這些普通人?」

        凡真饒有興致的看著兩側攤販,輕笑道,「從沒見過,益、太、幽三州,本就少有修真,在漫長的歲月中,很難記得它們。」

        一間瓷鋪前,凡真伸手擺弄了幾下門前的瓷瓶,繼續道,「恍惚了。也許是小時候,在宗門古籍中看過。三州曾是修真的起源,很久很久以前,宗門都集中於此。但經歷數萬年消耗,三州再沒修真者需要地資源,它們慢慢的被修真界遺忘。」

        敖厲笑了笑,指著街邊的酒樓道。「要不要去喝一杯?在這紅塵俗世,也許酒的滋味會有所不同。」

        凡真回頭看了眼敖厲,輕聲道,「為什麼來這裡?不打算告訴我?我們應該在『滄海一角』,好好研究星門,而不是來這裡喝酒。」

        在市集間,敖厲似乎無比輕鬆,他點了點酒樓,道,「很長時間。不曾輕鬆了。你不覺得,在這裡少了很多壓力?敖厲一邊說著。一邊向酒樓走去,而凡真無奈的笑了笑,跟隨於敖厲身邊。

        「星門的開啟,需要十二把鑰匙,而這鑰匙,卻不是修真者。十二個,二世武者,怪不得他們突然對武者發生了興趣……」

        「呦,客官,您來了……裡邊請……」酒樓前,熱情的小二,招呼著,打斷了敖厲淡淡的話語。

        招呼客人的小二,看上去十七、八歲,這讓凡真有些意外,她看向敖厲道,「怎麼,他認識你?」

        敖厲一愣,陡然大笑著走進酒樓,「他的眼睛,看到地未必是真。他的話,卻也未必認真,隨意聽聽、隨意聽聽就好……」敖厲地笑聲,並沒引起一人側目。

        「呦,客官,您來了,快裡邊請。靠窗,清淨?那坐,給您留著呢。」店小二招呼著一個似學子的清秀姑娘,那姑娘微微一愣,隨之一笑,走入了酒樓。

        「呦……」

        凡真笑了笑,果然一個隨意說,一個隨意聽,小二的話,果然未必認真。凡真覺得,這紅塵似乎也有了些意思。大乘期,本就最近根本,凡真的心境,在慢慢變化著。凡真走入酒樓後,那店小二回頭看了看,也是暗感稀罕,少有客人會對他感興趣。

        客人,還是要招呼,一轉眼,店小二就忘記了,就如同他會忘記很多普通人一般。在他眼中,果然也未必是真。

        翠屏山有很多山谷,正值初春,山間的旅人卻也不少,但很少人會去注意山間的風,更沒人發現,風中那淡淡地身影。

        百丈山崖下,風停,莫入愁環視著山谷,心中不太確定。直到他發現,還在微微運轉的小小陣法,才露出了些許笑容。

        「我說,前輩、高人,你帶我們到處亂轉,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很忙……」熊五的話還沒說完,眼神卻陡然一懼,因為他腳下的青草,已在瞬間枯萎。

        「媽的,玩毒的是我孫子。」熊五跳出枯萎的青草,心中暗罵道。

        莫入愁看了眼熊五,冷哼道,「忙,老子還忙呢。」莫入愁也煩,他也不想帶幾個累贅在身邊,但熊五、王七,不同於重邪,救人不能白救。莫入愁總有預感,敖厲早晚會發現「生命寄生」的秘密。對敖厲有些瞭解的莫入愁,為了避免淒慘的命運,不得不提前讓敖厲承自己地情,這情卻是越大、越多,越好。

        對敖厲的瞭解,也要越詳細越好,所以莫入愁來到了翠屏山谷。

        「得罪了白雲殿,有幾個敢和你們在一起?年輕人,要學會感恩。」這話,莫入愁在說給王七聽。以莫入愁地修為,都對王七腰間的鐵,暗暗發怵。劍心,白雲殿萬萬利劍,孕育了萬萬年而成的劍心,即使王七還無法徹底掌握,也足以讓分神期以下的修真,感到劍的威脅,更何況,王七鐵釬中還藏匿著紫的劍意。

        莫入愁一邊說著,一邊向山壁走去,在那密密麻麻的籐蔓後,是他想看看的洞穴。

        隨著莫入愁走近,攀滿山壁的籐蔓,開始緩緩枯萎。當莫入愁站於山壁前時候,枯萎的籐蔓化為粉塵,崩潰。一個漆黑的洞口,裸露於山壁間。

        「財寶!秘密!」熊五一臉興奮的撞了撞了重邪,而重邪只是抬首看了下洞穴,再次垂目,口中不知在吟念著哪種經文。

        熊五很少來益州,他更不清楚,先前的廢墟,竟會是敖厲的家。但王七不同,敖家總管曾死於黑帖,王七對益州,尤其是敖家莊園周邊的一切,都有著詳細的瞭解。莫入愁帶他們來到益州、來到敖家廢墟,這出乎了王七意料,也是他一直不動聲色的原因。

        眼見莫入愁沒有繼續的動作,熊五不耐煩的上前兩步,低聲道,「高人,怎麼不進去看看?要不要幫忙?我不貪心,一點點就行……」

        莫入愁差異的看了熊五一眼,詭異的一笑,「好……」說完,翻手取出一顆明亮的珠子,率先走入了洞穴。

        「喂,好是什麼意思?好什麼好……」朝著洞穴嚷了幾聲,除了一陣陣回音外,熊五再沒得到其它。

        王七眼神凝重的走到熊五身邊,沉聲道,「小心點……」

        熊五抬手摟著王七,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知道,血腥很重,陳了很久的血。你比我狠,斷後,慢上一步進。」

        熊五走入洞穴後,重邪來到王七身邊,道,「老五也是在刀尖上,打著滾過來的,我們也去看看,這個前輩,不知在玩什麼花樣。」

        王七嘴角難得透出了一絲笑意,他在進步,他的兄弟同樣在進步。

        在王七和重邪,走入洞穴深處時,莫入愁和熊五早已呆立,眼中透著一種難言的驚懼。

        珠子的明亮,讓洞穴的一切,如同露天般清晰。

        一堆乾枯的雜草,凝結著一塊塊血黑。如同有人將一桶鮮血,潑在雜草上,放置了上百年。地面,同樣是一塊塊開裂的血黑,從它的形態,能夠看出,它是在自然流淌中凝固。

        王七和重邪,看清一切後,如同觸電般僵立當場。

        在雜草旁,是一個平整的石台。石台上,從大到小,整整齊齊擺放著一截截,形狀各異的白骨。白骨幹淨而完整,沒有任何勉強、斷裂之處,幾乎能稱為一系列藝術品。只不過,這藝術卻透著幾分殘酷、幾分詭異。

        在殺戮中,打滾一生的重邪,顫抖的心中肯定,這些是人的骨骼。如果是單獨幾個,重邪連眼皮都不會撩起,但如此多的骨骼,整整齊齊的擺著,讓重邪根本壓抑不住心中的悸然。

        洞穴中沉寂了很久,熊五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向莫入愁道,「前輩,這是……」

        莫入愁眼皮子跳動了幾下,乾澀的笑道,「沒見識,骨頭,人的骨頭。」

        重邪凝視著石台上,一塊僅有米粒大小的完整骨骼,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些是人體上,所有骨骼,無一遺漏。」

        熊五駭然回首,「老邪,你的意思是,一個人被生生拆成了這樣?」

        莫入愁心中翻騰、驚顫不止,那時,他才多大?

        王七的目光,落在石台前很久。在哪裡,同樣有著一條條整齊、乾枯的黑紅。王七看不出那是什麼,但他隱隱覺得,這些東西,透著比骨,更濃烈的殘酷和邪惡。
卷三 梟霸 第155章 劍魄宗

雖然,已近三百年,但洞穴內的空氣並不渾濁,血腥早點。如不是真正的劊子手,很難嗅出其中的百年沉澱。洞穴中的骨、血黑,有些駭人,但如若不去細想、深推,它們會一直被掩埋在地獄深處。

        王七眼神猛然一縮,目光陡然自石台前,黑紅干痕上彈開,他下意識,捏了捏手臂緊繃的肌肉,轉身向洞外走去,沒說出一句話。

        「怎麼?想到了?怕了?那年,他剛過十歲……」莫入愁回憶著,詭異的笑著,目光渙散而扭曲。

        重邪若有所思,但就是抓不住,在眼前晃動的答案。熊五抓了抓腦袋,暗自納悶,這老東西,好像有點不對勁。

        對諸事冷漠的王七,腳下一頓,竟回首盯著莫入愁,罵道,「你他媽活久了,想死?二百年前的死局,都能讓你重新盤活,還他媽拉上我們……」鐵釬在腰間,微微震動著,但王七罵完,終究沒有出手,甩袖走出了洞穴。

        熊五和重邪早已呆滯,別說重邪,就連熊五也從沒見過王七如此失態。在熊五心中,王七就像是一塊木頭,永遠也難有過多的情緒。

        莫入愁似乎被王七罵醒,他竟沒找王七麻煩,反而苦澀的笑了笑,「我是神仙?我怎會知道這裡該永遠沉寂?」

        莫入愁如同背負了一座大山,緩緩的走出了洞穴。重邪心中突然一動,益州。敖家,繡林。翠屏山,洞穴……重邪心中一顫,他知道了。

        熊五不笨,但他卻懶,所以只有他罵罵咧咧的走出洞穴。沒有預期地財寶、秘密,讓熊五很不爽。似乎還惹了麻煩?

        山谷中,莫入愁看著洞穴,心中也儘是不痛快,去哪不好?偏偏到這裡。

        抬手一按,莫入愁將心中的壓抑完全釋放,洞穴被硬生生打入了山體,其間更繚繞著數百種絕毒,好好地翠屏山,山崖塌陷、萬物凋零、生靈逃避。只此一孽,莫入愁今後別想安安穩穩的渡劫了。

        「我們立刻離開……」莫入愁剛說完。王七便打斷道,「我們就在這了。你請便。」

        「王七,你以為我不敢殺你?」莫入愁身負的「大毒九彩」間,透出一點紅芒,凝於他的指尖。

        熊五是個落井下石的主,他提著酒缸,悄悄站在莫入愁身後。而大毒九彩,九彩流轉,莫入愁根本就不在意身後的熊五。

        重邪看著三人,苦笑道,「沒死在白雲殿,非要在這裡見個生死?」

        莫入愁冷哼一聲,「見生死?他們還沒資格。不走就是找死,我很願意提前弄死他們。」

        王七地聲音不冷,但卻毫無生氣,「走才是死。」

        熊五將酒缸向地面一咂。趴在上面,看著熱鬧。心想,吵架?看上去打不起來了。

        「你把他當神仙了?我們現在走,他不一定會知道。」如果是別人,或是重邪,莫入愁的絕毒早已出手,先折磨了再說,那會這麼囉嗦?但暫不說王七的劍心,即便是和敖厲的關係,也讓莫入愁顧忌非常,已經辦錯了件事,如果再錯,生機就真的渺茫了。

        二百餘年,莫入愁早已洞悉了「生命寄生」的可怕。如果敖厲讓他去死,他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去死,寄生者,沒有任何權利。只是想想,都會令莫入愁心神難寧,不寒而慄。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有可能瞞過,但在益州,沒有可能。」王七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向莫入愁解釋,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大威需要這樣一個人。大毒宗主?別說王七,就是重邪也沒記得這個身份。

        莫入愁沉默片刻,紅芒縮回了指尖,他微微歎息,「就這麼等著?如果他不來呢?」

        王七看著塌陷一半的山谷,淡淡道,「只有等下去,魁首能原諒錯誤,但絕不會寬恕隱瞞,那怕讓他有一絲懷疑,我們也活不了。」

        魁首?熊五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你們……」

        重邪苦笑著走到熊五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熊五一臉頹然地坐在地面,如同一個待死者。

        每個人都有秘密,但有些秘密,不屬於人間,也不該將它翻出來。莫入愁和熊五等人,預想不到,敖厲知道後會作何反應,但他們相信,那反應一定不太愉快。他們更不會想到,敖厲距離他們其實不遠

        正看著翠屏山。

        修真者骨子裡,根本沒有凡世的概念,莫入愁將半個山崖毀了,根本不會想到對凡世間地影響。

        山峰崩潰的動靜,不是一點點,敖厲桌面的酒杯都在微微震動,酒樓上很多上慌張的離開,站在樓前的空地上向翠屏山張望……

        敖厲的目光,從窗邊清秀地臉龐上,移到了窗外,他凝視著天邊隱隱的山峰道,「這裡少有修真?」

        凡真放下酒杯,看了窗邊的姑娘一眼,輕聲笑了笑,「似乎都來了?也許我們正趕上了好時候?劍魄宗的弟子,倒是少見,難得會出現在這裡。」

        「劍魄宗?好像很少聽到。」敖厲只能察覺,窗邊的姑娘,不太普通,但卻無法如凡真般,將人看個通透。正如敖厲無法察覺翠屏山為何塌陷,但凡真的神識一動,便已知曉。

        如果放在以前,凡真對劍魄宗同樣一知半解,但此刻,踏入大乘期的凡真,卻能感悟天機,推算因果變化。一點點修真傳聞,窗邊姑娘體內的元力走向……等等細節,在凡真眼中,即成系統,神秘的因果,也就清晰了。

        敖厲飲下杯水酒,雖不夠勁烈,但卻別有幾分滋味兒,他放下酒杯,看著凡真道,「不在我記憶中的宗門,實在有些神秘,你知道多少?」

        凡真收回目光,輕聲道,「知道一點。劍魄宗,是少有地幾個,由武者建立的宗門……」

        敖厲皺了皺眉頭,武者怎會建立修真宗門?他知道凡真沒有說完,所以繼續聽著,沒有打斷凡真。

        「武者,步入大圓滿境界,大多被各宗收為弟子,但也有少數,徘徊於修真角落,他們即不能算修真,也不算武者了。他們不求飛昇,以修真法訣,提升技巧地強橫,也有些特點。強者,也很難纏……」

        凡真話音一頓,輕笑道,「例如,將要上來的……」

        凡真話音一落,一個滿面虯鬚的素衣漢子,走上了酒樓。他看上很普通,而窗邊的姑娘卻已經起身,恭敬的叫了聲,「師叔。」

        虯鬚漢子向那姑娘點了點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看了敖厲和凡真一眼。

        「大圓滿的武者?他們還是習慣坐坐酒樓、茶館……心謹慎了,直覺也敏銳了數倍,以殺而論,比普通修真強點。」敖厲向凡真笑了笑,他並不相信,這漢子能免疫凡真對四周生靈的影響,但那漢子能這麼一看,就算和平凡的人,拉開了一段大大的距離。

        「師叔,師弟和師妹不肯離開,我勸很長時間了。」

        虯鬚漢子皺著眉頭坐下,他總感覺四周有一張無形的網、網中繚繞著無盡的霧,看不透、也逃不出。

        「師叔……」

        虯鬚漢子暫時將不妥的情緒,藏於心中,笑著道,「蕊兒,勸不動可不行啊。這次你師傅說了,他們必須回去,十二人的陣勢,不能少兩個。」

        「可……」

        「好了,我知道,你就和他們說,宗門事情完了,他們再回來就是。」

        叫蕊兒的姑娘,一嘟嘴道,「好吧,我再去試試。不過師叔,他們真不想出來,宗主何必勉強他們呢?」

        虯鬚漢子苦笑道,「宗主從沒勉強過門下弟子,只是這次需要他們幫忙。」

        「喔,我再去和師弟、師妹說說。」

        兩人離開酒樓後,敖厲笑著向凡真道,「巧合?什麼陣勢需要十二人?還是十二個大圓滿武者?」

        凡真指尖,順著杯沿滑動了一圈,向敖厲緩緩道,「原來這就是劍魄?他們在以劍魄傳音,劍氣強行攝入經脈,孕育出劍魄,最終培育出一個凌厲的生命。從劍的角度,他們成就的劍意,似劍宗。從孕育的角度,他們以本體培育的劍魄,有點像道宗溫養金丹的法門……」

        離去的二人,沒有想到,他們的劍魄只是微動,傳音而已,就被凡真將他們的心法特性看透。大乘期修真,實在不該這麼無聊。

        「劍魄宗?劍魄!早該想到了。世界還真小,沒想到劍魄,還有這麼個故事。」敖厲笑著起身,向凡真道,「走去看看,說不定,能攀上親呢。」
卷三 梟霸 第156章 極限速度的絕對疊加

在市集的人,很喜歡不遠的竹林,那麼翠、那麼幽靜不能體會,這裡曾凝聚過怎樣的威勢,也不清楚,千里地界的禁地意味著什麼。二百多年來,老一輩在這個市集留下了太多傳說,傳說又有多少真實?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不過是個精彩的故事。

        繡林,再不是人跡罕至,尤其只傍晚,總有很多喜歡清淨的人,坐在繡林邊喝茶、聊天,享受著一天難得的愜意。一些年輕的男男女女人,在竹影間,享受著他們的甜蜜,傾訴、分享著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三里外,劍魄宗的二個弟子,如普通人般,在竹林中走著。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注意他們、跟著他們,這裡,他們太過熟悉了,經過二百年的遺忘,這裡太普通了。

        對於竹林間的悠閒漫步,凡真有些不適應。萬年的漫長生命中,何時有過如此漫步?騰雲駕霧、各種遁法,讓她幾乎忘卻了雙腿的基本作用。

        敖厲一步步走著,凡真不得不跟在他的身邊。體會,細緻的體會,絕然是修真和普通人的一大區別,凡真體會著,輕聲向敖厲道,「這裡對你很重要?」

        「我就出生在這裡。」敖厲的步子依舊,淡淡的話語中,聽不到更多的情緒。那淡淡的聲音,卻讓凡真體會了不少,在她的記憶中,敖厲很少會放放縱自己的情緒。

        根嗎?凡真想起了極州,厲鬼朝天宗的根,也是她的根。極南,一片並不適合生存的土地,是厲鬼朝天宗開啟了它的奇跡,也將奇跡親手關閉。

        小路一直延續著。透過繡林,敖厲似能隱隱看到了那片廢墟。經歷了青草的百年覆蓋,但廢墟蘊含了太多地寄托,它從不曾消失。

        敖厲停下腳步,向凡真笑了笑,「在想家?」

        「極州,極南。『厲鬼朝天』在滅亡時,抽乾了哪裡的生機,凡『厲鬼朝天』地血脈。再沒資格回去。」

        「以你的能力,也許能令生機重現。」

        凡真嘴角透出了一絲苦澀,「如果是滄海居士,也許可以。大乘期修真。還到不了造化萬物的程度。」

        凡真似乎不再願意多說,她凝視著遠方道,「怎麼,改變注意了?不想攀劍魄宗的親了?」

        輕撫著身邊的翠竹,敖厲似乎在猶豫,片刻後,他微微歎道,「到了這裡,他們要找的只能是我弟弟。早該死去的兩人,既然活著。就活下去吧。」

        「弟弟?」凡真對此很陌生,她只是微微一笑,對於凡真來說。小小的劍魄宗,實在難以讓她上心。敖厲做任何決定。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不同。

        突然。凡真眼神一動,抬首看著佈滿晚霞地天空,向敖厲道,「熱鬧了,劍修,應該來自於擎天峰。小小的劍魄宗,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劍修?」敖厲想了想,向凡真問道,「他們不在劍州修行,跑到這裡幹什麼?」

        「劫人,看來有不少人惦記著星門,真讓人意外。」凡真話語一頓,向敖厲微微一笑,繼續道,「出竅期修為,一旦遇上,那幾個劍魄弟子,可沒有逃脫的機會。」

        千米上空地五個劍修,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的對話被凡真全部撲捉,更不會想到,大乘期修真會在此玩偷聽。

        敖厲凝視著天幕,卻一無所得,他皺了皺眉頭,「帶我上去。」

        一對情侶,在敖厲和凡真身後不遠,他們依舊相偎著,說著悄悄話,絲毫沒有發現,竹林間,少了兩人。

        千里之上,五個腳踩飛劍的劍修,目光透過層層雲霧,直視地面。千年修真,很少在益州的天空逗留,但每每停下,總會有種俯視天地、掌控眾生的豪情。以他們的心境,不會去刻意尋找,但碰上了,也不介意細細品味、享受。

        五人腳下的劍芒,不同於大多劍修。一片片不斷幻化的花瓣,構成了凌厲的劍芒。不同的花瓣,相輔相成,在高空縱橫出一個不太簡單地防禦劍陣。

        「凝露劍,你們就是花雨劍閣的弟子了。」

        正在陶醉的五人,駭然回首,「你們是誰?」

        「怕你們把事辦砸了,劍魄宗,畢竟也有些高手。」

        五人一愣,這兩人和閣主認識?閣主請來地

        怎麼這麼彆扭?

        五人愣住的一瞬,凡真突然感到手臂湧入了一股力量,而敖厲卻已經不在。也只有凡真,能僅憑手臂,承受住敖厲地力量,進而,讓敖厲有了巨大借力。

        「你……」當五個劍修,駭然變色時,敖厲已距離他們七尺。

        出竅期地劍修,畢竟不是庸人,他們在瞬間冷靜。劍芒一閃,已將敖厲包圍。劍訣一引,出手就是最霸道的攻擊,元嬰透入飛劍,讓劍意陡然提高了數個層次。片片花瓣,凝聚出駭人地劍意,從五個方向,刺向敖厲。一片片飄零的花瓣,在五人絕對默契下,封死了四周所有空門。

        曾飽受「渾天劍意」摧殘的敖厲,沒有任何閃避,右手直砸向正前的劍意,與此同時,其餘四道劍意,透入了敖厲本體。強悍的肌肉,在瞬間,將劍意引導轉化,右手也在同時,將正前的劍意破碎。

        借助四道劍意的推動,加上右手揮出的力量,敖厲本體速度,從一個極限、跳躍於另一個極限,極限速度的絕對疊加,讓凡真微一眩暈,急忙將神識收回。

        而敖厲正前的劍修,頸部已凹陷了一半,從空中墜落。他死不瞑目,明明才破碎劍意的右手,怎會出現在面前?

        劍修凹陷的頸部,成為另一個借點,敖厲整個身體,如同流星般向後墜去。一次釋放,速度驟降,雖還是本體的極限速度,但剩下的劍修已能撲捉。四個劍修,眼中雖有恐懼,但他們的劍指,幾乎在同時,刺於敖厲的心口、前胸和背心。

        「卡嚓……」脆聲爆響過後,四個劍修的手臂,被他們自己的劍意,絞的粉碎。敖厲卻沒有因此停頓,他的右臂,從面前劍修的胸膛上彈起,肘部凶狠的砸斷了,身後一個劍修的脖子。

        三個出竅期劍修,瞬間殞命,剩下的兩個劍修,有了一口喘息。他們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最為精通的遁法口訣。

        黑、綠兩道純粹的劍芒,如同虛映於天空。

        敖厲再次砸出的右臂,就如同透入了一道虛影,毫無著力點。眼中儘是平靜的敖厲,右臂陡然一震,暴烈、極速的震動,似乎將右臂四周的空間撕碎,化為綠色劍芒的劍修,渾身肌肉紛紛爆裂,魂魄於震盪中泯滅,軀殼從空中墜落。

        然而,有了這麼一瞬的耽擱,黑色劍芒已經遁出了百里。

        敖厲於空中一頓,身形微收、一放,出現在凡真身邊,他毫無客氣的拉住凡真的手,道,「還是跑了一個,你來。」

        敖厲在數個呼吸間,擊殺四個出竅期劍修,已經出乎了凡真意料。她本想這些劍修,至少能逃掉三個。一旦開逃,面對遁法,敖厲再強,也無可奈何。

        「真要逃了,我不介意和你打一場。」

        凡真輕聲一笑,拉著敖厲,陡然化成一團血霧,瞬間遁出百里。那道黑色劍芒,在被血霧掠過後,於空中消逝,一具精血化盡的白骨,莫名的出現在空中,墜落著。

        「極端殺戮,如何面對不殺?不光不殺,而且還逃……」凡真本體凝聚,拉著敖厲站在半空,輕聲笑道。

        對此,敖厲也沒更好的辦法,他用盡手段,就怕幾個劍修上來就逃,不想還是跑了一個。

        「人多,你該用血旗。」

        敖厲看著不遠的市集,緩緩道,「它的煞意太重,用它,死的將不止幾個。」

        凡真皺了皺眉頭,不殺,確實是敖厲的一大破綻,該怎麼彌補?想了片刻,凡真心中一動,正色道,「如果你能保持,極限速度的絕對疊加,除了大乘期修真,沒人在有機會催動遁法。或者,你能掌握那神秘的力場。」

        對於力場,敖厲自己都無法解釋,如何掌握?他搖了搖頭,「一個全然不懂。至於速度,沒有足夠的力量借助,難以跳躍出本體的極限。」

        「總有辦法的。」

        「也許會有。」看著腳下的翠屏山,敖厲道,「去看看他們,莫入愁那老東西不是善茬,和他呆久了,總沒好事。」

        凡真笑了笑,身形一動,帶著敖厲,從空中直向翠屏山掠去。
卷三 梟霸 第157章 另一層面的危險

二州,太大了。一個人在其中的軌跡,在何時能經山谷?沒人會有答案,莫入愁早已做好修行百年的打算。

        直到敖厲出現在山谷,莫入愁還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不單是莫入愁,王七、熊五和重邪三人,心中也是暗暗發怵,除了熊五,沒人相信這是巧合。

        凡真,不同於紫的雍容,她那絕美中透著一絲邪異,淡淡的,卻能繚繞於人的心頭。

        不說重邪,連莫入愁的心,都難以自制的猛跳數下,對心境上乘的修真來說,這絕對是危險的信號。

        不單是莫入愁、重邪,連見過凡真的王七和熊五,都在艱難克制下,才將目光移向敖厲,只是他們落在敖厲身上的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初時,他們只是感覺,大半年不見的敖厲,似乎有了些不同。到底不同在哪?似乎一種莫名的誘惑,促使著幾人,做著深層體會。修為最高、神識最強的莫入愁,率先承受了一絲壓力,他的注意力越集中,這壓力也就越強。

        只是數個呼吸,莫入愁的強大神識,令他的注意力不斷攀升,承受的壓力慢慢猙獰,露出了其中的殘酷。直到莫入愁的心臟,不堪重負時,他這才驚駭的發現,敖厲本體,就如同一個巨大黑洞,將他的神識牢牢吸引,根本無法擺脫。

        莫入愁的意識無比清醒,但卻無法控制注意力的持續攀升。如果繼續,壓力中的殘酷,怕能將他的意識撕碎。神識的根源,元神,也會因高度虛耗而泯滅。

        「他們好像有點驚訝呢。」凡真的輕笑聲,讓幾人心中一個激靈,擺脫了「黑洞」漩渦。

        敖厲能和凡真正面較量,以莫入愁幾人的修行,硬要去體會敖厲的深層變化。無疑是種自殺行為。

        王七、重邪和熊五,三人修為不高,他們只承受了些許壓力,而沒體會到其中的殘酷。擺脫漩渦,莫入愁的背心已經濕透。神識上地危險,他也是第一次經歷。如果……想到如果,莫入愁向凡真,投去了一僂感激的目光。

        莫入愁沒有料到,才過去半年。敖厲就到了一個令他無法洞悉的高度。如果是凡真,莫入愁絕不會自不量力的去體會,因為他能感覺到,凡真的層次遠遠高於自己,但敖厲那種脫離修真體系的本體力量,根本就無法讓莫入愁警覺,白白吃了個大虧。

        敖厲自己和王七、熊五、重邪一樣糊塗。他也不知道幾人怎會出現不妥。看著山崖的塌陷,敖厲似乎明白了什麼。「你們在等我?」

        見敖厲一無所知的樣子,莫入愁心中苦澀。這個悶虧,算是白吃了。他勉強向敖厲笑了笑,「本想等個幾百年……」

        重邪相對而言,畢竟是個外人。他只能沉默,但他心中,卻不斷回憶著,剛剛經歷的莫名壓力。

        「敖厲更加可怕了。」這是莫入愁和王七地共識。他們都希望將「洞穴」的事慢慢揭開,畢竟沒人喜歡暴露一個久遠的隱私。

        而熊五卻不管那麼多,莫入愁還沒說完,他已然插嘴道,「魁首,我們,我們看了,這個,山洞……」熊五倒是痛快,但言語卻很是含糊,換個人,絕然不懂他在說什麼。

        敖厲沒去理熊五,他直視著莫入愁,淡淡笑道,「看了?就記住,或者忘掉。」

        隱私?邪惡?敖厲不太在意,不過既然有人在意,敖厲也不會浪費機會。莫入愁根本沒聽懂敖厲的話,他剛要開口,敖厲卻接著道,「莫老,你對大威怎麼看?長老,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數百年了,一個人也確實寂寞,好,長老好。」

        敖厲言語一窒,他沒想到,莫入愁會痛快到如此地步,各種威脅、誘惑,被敖厲自己生生吞了下去。

        「還是看不透這老東西。」敖厲心中微澀,從小他就覺得莫入愁太過怪異,但至今也弄不明白。

        對敖厲非常瞭解的凡真,向莫入愁輕笑道,「你很好,難得有人能噎著他。」

        莫入愁「嘿嘿」笑著,他確實高興,「生命寄生」還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他又怎能不高興?

        敖厲精通人體構造的秘密,早該隱沒於歲月地「洞穴」,讓眾人擔心了一天,但敖

        過多糾纏此事,這讓幾人多少有些不踏實。真正放五,閒不住地他,眼睛盯著凡真,不斷打著轉,眼神中,純粹是土匪見到美女的好奇、調戲,沒有絲毫深層體會,庸俗地很。

        「我美嗎?」

        輕淡卻繚繞著一絲陰森的聲音,將熊五的心神,攝入了無邊血海。碧血滔天,滿目儘是沉浮、哀嚎的亡靈,四周地陰霾煞意,幾乎將熊五的骨髓凍結、抽空。當一團幻化為妖邪的血霧,將熊五吞噬、嚼碎後,熊五的心神,才重回本體,他癱坐於地面,喃喃囈語,「鬼……見鬼了……」

        敖厲看了眼凡真,道,「難得你有興致,以後他心神地磨練,就交給你了。」

        凡真眉心微蹙,但沒有拒絕。

        這女人的修為,絕不低於渡劫。看著囈語的熊五,莫入愁心中直樂,這小子膽大,那眼神,經典,真是經典。

        「魁首……」重邪突然開口,但又頓住。

        曾在荒原叱詫風雲的「野狼」首領,如今,也成了孤家寡人?敖厲絕不如此認為,他太瞭解荒原的土匪,同樣瞭解「野狼」。「野狼」是一群真正的狼,他們有著如狼群般的凝聚力,誘惑,也許能令幾隻孤狼迷失,但狼群的方向卻不會改變。

        敖厲在等重邪的話,有些話,很痛苦,但必須要自己說。

        沉寂佛法已久的重邪,此刻,心中也難以平靜。畢竟,他在代表狼群在做決定,代表一群從屍堆中滾出來的兄弟們。

        想到狼、狽二人,重邪眼神一厲,突然單膝跪於敖厲面前,「魁首,以我的能力,不足以帶領『野狼』走下去。我懇求,讓『野狼』並入大威。不是結盟、不是聯手、沒有利用,讓『野狼』成為大威一員……」

        重邪一直清楚,結盟對土匪來說,是多少脆弱。

        敖厲凝視了重邪片刻,緩緩道,「從今天起,你將是大威第九名首領。不管『野狼』存在多少,他們都直屬於你,但,你的仇恨,不是大威的仇恨,你的生死,大威在意,你要自個多衡量著牽連。」

        「我明白,多謝魁首成全!」重邪壓在心中的大石一去,積累數月的佛法,再做突破,他靜靜的起身,站於一旁,手掌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串佛珠。只有真正頓悟佛法的人,才會得到佛祖賜下的佛珠。

        重邪剛退,王七上前一步,他面對敖厲,聲音依舊冷漠的讓人心寒,「在路上,收到二狗的消息。薰纖纖,背叛!」

        也不知是否幻覺,王七「背叛」兩字一落,在場幾個心中俱是一冷。那冰冷的核心,卻是來自於敖厲。重邪手中的佛珠,也陡然停頓,但他心中卻淡淡的笑了,「野狼」在被大威接納著……

        敖厲沒有回應王七,他看向凡真道,「三妙宗,有什麼能讓人背叛?」

        凡真不喜歡敖厲的眼神,也不喜歡敖厲此刻的猶豫,「你原本知道,何必再問?除三妙宮,再無其它。」

        「董纖纖,不再屬於大威。」

        莫入愁和凡真,無法感到這話的份量。王七、剛剛回神的熊五和重邪,只有他們知道,哪個曾常年站在敖厲身後的女人,完了。

        熊五忘記了凡真的可怕,他心中儘是不解和痛苦,「纖纖,大威從無叛逆,你怎對得起聶老大……」

        「魁首,如果……我想親自去趟三妙宗。」

        「你的劍,能抵擋『大輪迴針法』?」

        「大威從無叛逆。」

        敖厲抬手一揮,「告訴他們,現在不必理會董纖纖。」

        「是……」

        王七剛一應聲,敖厲看了眼凡真,凡真和敖厲相處的太長,只是一個眼神,她已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你的劍?」

        「有了劍心。」

        敖厲點了點頭,伸手道,「給我看看。」

        王七沒有猶豫,抽出腰間的鐵釬,遞向敖厲,而凡真眼中的隨意盡去,那力量,是劍心?能禁錮它多久?

        當敖厲右手,剛剛接觸鐵釬,凡真就以神通將劍心禁錮。失去劍心壓制,濃郁的紫紅劍意,陡然透出,駭人的凌厲,直讓莫入愁、重邪、熊五退出了數十丈。

        似緊握紫紅的敖厲,向王七笑道,「我帶你體會下,紫的殺劍。」
卷三 梟霸 第158章 紫的劍意

劍心,果然是「八荒靈錄」記載的劍心。煙霞流轉、孕育……莫入愁回憶著宗門典籍的內容。

        敖厲手握鐵釬,和王七靜立不動,在他們身邊,凡真那如同溫玉雕琢出的手掌,遙按劍心,在淡淡血霧繚繞下,劍心看似在微微掙扎,但只有凡真,才能體會到一縷縷意境不同的劍意,在不斷疊加。

        凡真在禁錮著劍心,而劍心也在制約著凡真。

        一點血霧,陡然於凡真眼底透出,她收斂於心的意境,如絲般向外擴散。

        數十丈外,重邪和熊五首當其衝,「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濃血,血還在空中,既已蒸騰殆盡。脫胎於「血妖真經」,以大乘期為根基的「血妖意場」,豈是熊五、重邪二人可以抵禦的?

        莫入愁體外,九彩繚繞,一根暗紅的長針,於九彩中不斷消融著如絲般的意場。

        「大乘期!」莫入愁心中大駭,雙手遙攝起重邪和熊五,遁出了百里。

        莫入愁剛剛遁出,如絲般的意場,突然升騰,輕紗般的碧血煙塵,將山谷朦朧。凡真掌下遙按的劍心,終於在凡真那強橫的意場中,喪失了劍意中的平衡,暫時安靜了下來。

        百里外,在凡真手下,第二次受傷的熊五,心有餘悸的向莫入愁道,「那是什麼?莫長老,她到底是什麼怪物?」

        熊五難得會認真請教,莫入愁早沒了玩笑的心情,他難以置信的喃喃道,「大乘期,巔峰修真,距離仙界還有一步。好可怕的意場壓制,大乘期獨有的意場,真的存在?她到底是誰?」

        莫入愁的話,雖然顛三倒四,但重邪和熊五的心臟。在驚悸中幾近痙攣。熊五死也沒想到,在二百年前,就跟隨在敖厲身邊的女人,竟會是個大乘期修真。想到要在她的手下磨礪心境,熊五心中生出了三分驚喜,七分擔憂。

        劍心,蘊含萬萬劍意,其間地平衡,即是一大破綻。凡真準確的將其把握。更以強悍的血妖意場,將其壓制。但凡真不瞭解劍心,於萬萬劍意中孕育的劍心,對平衡,有著先天的執掌力。否則,萬萬不同劍意,怎會孕育出一個劍心?

        禁錮中。劍心,九成劍意收斂。剩下的劍意,雖各自不同。但卻相匯於絕對平衡。就如同陽光七彩,匯聚而白,成就純粹。

        兩股力量,一個凌厲磅礡。一個陰森纏綿,瞬間撞擊,強悍的禁錮,透出了第一縷裂痕。自凡真和劍心中央。一圈無形的力量,如漣漪般猛然擴散,大地沉淪,高聳的翠屏山,在驚天動地地聲勢中,下沉了十米。

        「地震了……」熊五嚥下一口唾沫,剛說出三個字,即被莫入愁抓起,帶著重邪再退出百里。

        劍心竟能抗衡大乘期修真?莫入愁只能驚駭了,以他的見識、修為,面對這種層次,已看不清多少真相了。

        天搖地動,翠屏山下陷,令竹林廢墟邊的四人,駭然抬首遙望,透過滾滾灰塵,他們目睹了翠屏山的下沉。

        曾在酒樓和敖厲、凡真碰過面,叫蕊兒的姑娘,吃驚的向身邊的漢子問道,「翠屏山接連塌陷,師叔,修真者怎麼打到益州來了?」

        滿臉虯鬚地漢子,沉聲道,「不同,這次是地脈深層塌陷,至少要渡劫期修真,才有這種移山倒海的能力。」

        蕊兒看了眼腳下地屍體,皺了皺眉頭,「師叔,死的這幾人,會不會也是他們干地?」

        面對山巒塌陷,那漢子還算冷靜,但他再次凝視那凹陷了一半的脖頸時,不由自主的又一次緊張起來。是誰?到底是誰,能硬生生將花雨五行劍的脖子砸斷?這手法不似修真,倒有些像拳宗,但就算拳宗宗主,怕也沒有擊殺出竅期修真地能力。魂魄渙散、元嬰破碎、元神泯滅,到底是誰如此狠毒?

        「師叔……」

        那漢子的心緒被蕊兒打斷,他搖了搖頭,「不管益州發生了什麼,總之,這裡很危險,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在那漢子身邊,一個眉宇間透著幾分傲意,但目光卻非常沉穩的奇怪青年,看著地面的屍體,突然道,「吳師叔,你認識他們?」

        那姓吳地漢子,眉頭微微一皺,似不願意就此多說,只是簡單的道,「三十年前,我在蒼州見過他們,花雨劍閣有名的五行劍。」

        漢子言語一頓,直視著青年,「傲天,現在益州很危險,就算你一心歸隱,怕也會身不由己。你也有百年沒回宗

        這次宗主親自發帖,你就回去看看吧。」

        傲天蹲下,手掌在屍體的脖子上,比劃了下,手掌陡然成拳,剛剛鑲嵌於凹陷,他眼神也隨之一凝,「師叔,這花雨五行劍的修為是?」

        姓吳的漢子,對傲天的態度有些不滿,但宗門真的需要傲天,他也只能盡量克制,「出竅期。」

        敖天手臂一僵,心中微顫,武者真的能擊殺修真?這些武宗還有什麼秘密?想到這,傲天起身向那漢子道,「師叔,你也知道,我和晴兒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但宗門的事,我也無法袖手,我和晴兒跟你回去。」

        繡晴兒一身普通素衣,她站在傲天身後,暗暗歎息,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見傲天應下,姓吳的漢子沒有任何猶豫,很快帶著三人離開了竹林,向市集而去。

        翠屏山,敖厲和凡真所在的山谷,在凡真和劍心的碰撞中擴大了數倍。凡真早已無法徹底禁錮劍心,但那強大的意場,也令劍心無法遁入王七的鐵釬。

        王七看似和敖厲靜靜的站著,四周繚繞著濃郁的紫紅劍意。王七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紫和敖厲身上。紫和敖厲相距三丈,他們彼此似乎都在等待機會。王七清楚,眼前的紫,完全是由劍意所化。

        敖厲眼神,靜的如同萬年寒潭,他似能面對紫,站上一萬年。

        敖厲能等,似乎另一世界的凡真,卻無法等下去。劍心在凡真的壓迫下,釋放的劍意越來越凌厲,其一縷縷劍意中,蘊含的意境也越來越複雜。意境不同的劍意,在一個絕對平衡中,給於了凡真極大的壓力,她的神識,幾乎再無法適應更加複雜的純粹。

        王七的心力,在絕對寧靜中,也消耗了七七八八,似乎口中乾澀,他的喉結,無意識動了一下,而鐵釬似乎也微微一顫。

        就在此時,一道驚天殺意,從紫的身上陡然衝起,殺意引導下的凌厲,分化為九,剛剛透出一寸,前踏一步的敖厲,已出現在紫影的面前,分化為九的劍意,殺勢未成,就已經盡數沒入敖厲本體。

        借助九道劍意,敖厲的速度再次跳躍,極限速度的絕對疊加,紫微一眩暈,但繚繞紫紅的左手劍指,指向的卻是敖厲心臟。在敖厲「極限速度二次疊加」下,劍指怎會如此精準?事實上,這種精準是數千次精確變化所演繹的結果。

        劍指的凌厲,敖厲如同未見,右拳直砸向紫的肩膀,隨著肩骨的破裂聲,紫的肩頭不自然的凹陷於拳下,但她的左手劍指,卻非常穩定的刺於敖厲心口。強橫的肌肉,引導著指尖透入的凌厲劍意,將那還來不及脫離的劍指,分割成了一小團血霧。

        而此時,敖厲砸於紫肩頭的右臂,藉著一擊下的反震,將敖厲整個身形斜斜拋起,肘部由上而下,凶狠的砸向了紫的頭顱。

        在如此近的距離,紫影右手,五指一張,五縷劍意交錯、碰撞,瞬間的變化達到了極致,為的卻不是攻擊,而是將身形挪移了三尺,但她的紫紅長髮,卻如同利劍般,刺入了敖厲右胸由背後透出,滴著鮮血的長髮,在敖厲還沒做出反應時,瞬間收回。

        敖厲肘部擊空,去勢未變,右手直按於地面,為了這一變化,只得放棄了胸口的破綻。

        當敖厲右手按於地面,藉著未盡之勢,將整個身形全然甩起,腳跟凶狠的砸在了紫的心口。狠厲的攻擊,沒有絲毫停頓,敖厲按於地面的手掌,微一彈起,已將紫的腳踝折斷,延續而上,只一個呼吸,紫就遭到敖厲數百拳的攻擊,縷縷劍意,經敖厲肌肉的轉化,不斷延續著已成的攻勢。

        王七用劍,他的心神對紫的劍意,契合最深,在敖厲那沉默而殘酷的攻擊下,一滴滴冷汗,不斷從王七髮髻流下。當紫的本體,被摧毀成一僂僂渙散的劍意時,王七那即將崩潰的心弦,才得以保持。

        敖厲緊握的鐵釬,其上繚繞的濃郁紫紅,徹底消逝了。

        數萬里外,白雲殿、劍宮。

        安靜、簡單的劍齋,紫盤膝坐於木門前,抬手擦去嘴角的一絲血跡,淡淡的笑道,「真令人吃驚,半年不見,就能毀去我的劍意。近身,可怕的人兒……」

        「紫,『滄海一角』還沒消息?」劍齋內堂,突然傳出了一個聲音。

        紫揉了揉似乎有些疼痛的手指,恭聲向內堂道,「師傅,有個人對它非常瞭解,我會帶他來見你的……」

        「盡快!」
卷三 梟霸 第159章 土匪碰土匪

  徹底粉碎紫的劍意,在修真界,絕不會超過十人。?的,卻沒有一人,包括敖厲。

        敖厲右側的身體已完全麻木,對本體感知敏銳的敖厲,能清晰察覺,右側身體佈滿了十萬三千零七個,如針眼般的小洞。

        想起那紫紅長髮,敖厲就感到不寒而慄。紫僅憑凝聚在鐵釬中的劍意,就差點要了敖厲的命,如果真人對上……敖厲心下一顫,嘴角透出了一絲苦澀,即便使用血旗,他也不敢肯定,在阿修羅王殺死紫前,他是否還能活著。

        王七的心神至今還沒穩定,他和紫的劍意契合,如經歷了一次和敖厲的正面對抗。極端殺戮,凶狠、極端、迅速到極點的殺,該如何抵擋……

        敖厲鬆開緊握的鐵釬,雙指交錯,在鐵釬上一彈,強悍的力量,令鐵「嗡……」的一顫,震脫王七手掌,向凡真飛去。一道道裂痕在鐵上延續,失去紫的劍意,它根本就承受不了如此力量。

        鐵釬準確的刺入了劍心,或者是劍心融入了鐵釬,凡真也在同時,收回了意場。鐵一道道裂痕間,流轉著一絲絲凌厲而美麗的晶瑩。劍心,很單純,王七是它的朋友,它不會讓朋友受到傷害,哪怕只是朋友的武器。劍心的靈智初生不久,根本不懂武器和生命的界限,事實上,從萬萬飛劍中誕生的它,也不可能懂。

        只是一個呼吸,完好無損、漆黑依舊的鐵釬,重新落回王七手中。

        幻覺?王七不敢肯定。

        凡真深深看了鐵釬,她知道,世間又多了件可怕的凶器。初具靈智的劍心,就如同一個嬰兒,它又怎能瞭解人心的險惡?敖厲看似簡單的一彈,手指至少落在,鐵釬數十個不同點位上,那一道道裂痕。又怎麼會簡單?

        凡真看不懂裂痕間的規律,但她肯定,經歷萬萬年演化,終於脫離萬劍約束的劍心,再入輪迴,融合入鐵釬,讓世間再多了一柄可怕的劍。

        敖厲似乎能看透凡真的心,他淡淡地道,「得失、因果。誰說的清楚?」

        凡真心中一動,輕聲笑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它何常不是我們的借口?」

        敖厲沉默了,他認同凡真的話,但讓劍心只是和王七做朋友。這本就透著脆弱。既然是朋友,會在意些許約束?

        「感覺如何?」一時的感慨。已在凡真心中消逝,她終究是哪個擅長掀起血雨腥風的「萬世血妖」。

        敖厲輕撫麻木的右胸。微微搖頭,「如果沒有死局配合,就算你、我聯手,最多也是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她對劍和殺的理解。已到了不能思量的地步,我看不透。」

        敖厲話語一頓,深深地看了眼凡真,道。「我很奇怪,如果她要殺你,你怎會活到現在。暫時別去惹她,你面對她的劍,只有一次出手機會。而且……」敖厲眼神一凝,「我能體會到,她最強的,不是劍。」

        「不是劍?」凡真心中一駭,白雲殿主,最強的不是劍?這是否有點荒謬了?

        敖厲說完,走到王七身邊,拍了拍王七的肩膀,「多去體會她的劍,少想別的。」

        王七手掌一顫,將鐵釬插回腰間,「是,我知道了。」

        見莫入愁帶著熊五和重邪,返回山谷,敖厲心中微微一歎,向王七道,「有沒有去過,益州東側海邊地『陳家集』?」

        王七搖了搖頭,他第一次聽這個名字。

        「去江邊,找個李員外,他應該很富有,不難找。」敖厲說完,取出一方拳頭大小的黑紅印璽遞給王七,道,「去把你地屬下,拉到『陳家集』,李員外會有所安排。另外,讓他通知二狗子,讓二狗子在百日後,去『陳家集』見我。」

        「是。」王七小心翼翼的收起印璽,他非常清楚,這印璽代表著什麼。

        「熊五,你和王七一路,帶出你地屬下,同樣讓李員外安排。」

        熊五本低著頭,不敢直視凡真,但敖厲的話,讓他的大腦袋陡然抬起,眼中透著難掩的興奮,「魁首,你,你是說那幫兔崽子能出山了?」

        重邪心中一震,除了梟騎,大威幾個首領屬下,怎可能沒人?世人把太多目光,集中在梟騎身上了。

        「出山?」敖厲瞪了眼熊五,「你把他們安排到了哪裡?」

        熊五心中一懼,但想想自己並沒錯,膽氣不由一壯,「當然干老本行了,要不那些兔崽子還不得餓死?魁首,你放心,那幫兔崽子機靈著呢,而且,他們所學江湖也沒人奈何地了,嘿嘿……」

        見敖厲臉色慢慢沉下,熊五不再廢話,非常小心的道,「這個,魁首,我把他們弄到幽州,搶那些馬賊的買賣了……我可告訴了二狗,他說我很有膽色……是英雄……」

        敖厲上前,貼在熊五耳

        聲道,「好吧,英雄,如果死了一個,我就砸了你的

        熊五下意識地一捂衣兜,後撤三尺,全然忘記酒缸在本體之內,「是,是,我這就去把他們接回來。」熊五說完,跑過去拉住王七,「愣什麼,還不走,魁首急著呢。」

        王七卻不甩熊五,猶豫著向敖厲道,「魁首,董纖纖的屬下……他們是薰纖纖一手帶起的……」

        敖厲眼底深處一暗,沉默了片刻,才向王七道,「如果還沒被董纖纖帶走,讓李員外通知二狗子,全部殺死。」

        熊五和王七心中同時一顫,但又無可奈何,敖厲對幾個首領都太過放心,一旦出了問題,牽連就大了,百餘條性命……

        王七、熊五離去後,敖厲向莫入愁道,「莫老,你被花妖囚禁了二百餘年,想不想看看,我最後生活的地方?」

        沒等莫入愁回話,敖厲轉向重邪,「我們離開了太久,也該回去看看了。」

        夜幕降臨,一夜的光景,敖厲四人已經出現於荒原邊。

        看著由益州,延續於荒原的馳道,敖厲一時感歎,變化倒是不大,只是這黃金馳道,冷清了不少。重邪遙望著無際的荒原,眼中更是透著濃濃情感,畢竟他生長於這片土地。這片土地埋葬了他的善良,但也給予了他生存的資格。

        在這片荒蕪中到底有著多少白骨?重邪在心中淡淡的一歎,收起近家的情緒,垂下眼簾,轉動著手中的佛珠,默念的竟是「大悲懺心經」。難得「野狼」首領,也會為罪孽而懺悔,就是不知,他是求得佛祖的諒解,還是為了令自己心中寧靜。

        敖厲看了眼重邪,微微一笑,向荒原走去,而凡真則皺了皺眉頭,精研「摩訶大禪經」的她和敖厲,當然能夠聽到無語的心經,但凡真對此卻很不耐煩,一個滿手血腥的土匪,在懺悔罪孽?這豈不可笑?最為可笑的是,凡真肯定,這重邪該殺,還是會殺。

        步行,很慢,直到午時,敖厲四人也沒走出多遠。高高的烈日,對他們毫無影響,乾燥、飢渴,早已被他們遺忘了很多年。時間,對他們的意義實在不大,即便敖厲帶著他們走上百年,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麼,這點速度別說凡真,即便是對重邪的修行,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半里外的一處小丘上,兩個頭紮紅巾的大漢,忽視了一眼,蹲著著一個漢子,抹了把身上的汗水,抿了抿乾澀的嘴唇道,「這荒原,老子也混了十餘年,從沒見過這麼悠閒的角。老五,他們把這當江南了?」

        「二哥。我們怕碰到硬角了,放個口子,讓他們過去吧。」

        那二哥眼睛一瞪,「放了他們,老大會放了我?來了……」

        敖厲四人剛接近小丘,二哥身形一起,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穩穩擋在馳道中心。手中的鋼刀猛然一震,還沒等他說話,重邪抬首,眼中閃過一絲親切、一絲笑意,淡淡的道,「留財不留命,留命不留財……」

        重邪說的有幾分生硬,事實上,「野狼」何曾玩過這個?他們從來都是財、命一起收,凶殘的令人髮指。即便如此,那二哥也是愣住,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頭,像土匪啊?媽的,他們是在調戲我?

        「哈……哈……哈……」敖厲大笑著向前走去,這荒原還真是孕育土匪的沃土,不管時光如何流逝,這裡從不缺少土匪。

        敢做土匪,能做上幾年不死,就沒膽小的。二哥似乎沒看到敖厲走向他,刀身一震,「看似像江湖上的朋友,但這荒原,有荒原的規矩。來了交個朋友,但這路錢卻得放下,別說兄弟們靠這個吃飯,南荒原百里,黑虎的招牌,也得豎著……」

        「哈……哈……哈……哈……」敖厲很久未曾如此笑過了,凡真和莫入愁沉寂於修行中根本沒醒,只是跟隨敖厲走著。

        路過那二哥身邊,重邪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土匪確實不易,尤其是活著不易。

        「日頭也大,咱們早了,也早歇著……」

        「二哥,二哥……」那二哥不露聲色,藉著偏頭低聲道,「你怎麼下來了?人馬堵著口子了?」

        那老五指了指馳道,神色怪異的道,「二哥,你在做什麼?怎麼放他們過去了?」

        二哥猛然回頭,馳道上空空蕩蕩的,明明被攔的幾人去哪了?

        「媽的,見鬼了。」

        老五似乎也感到了什麼,結結巴巴的道,「二哥,不是你放了他們?那手上玩佛珠的,還拍了拍你的肩膀……」

        二哥一個激靈,拉著老五向小丘跑去,「這,這段道不太干,乾淨,兄弟,我們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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