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140章 大星空封禁

沙覆蓋的地面,如幻影般鑲嵌著一粒粒星光。無數一方虛幻的星空,朦朧、交錯於地面。淡淡的如同投影,卻又真實存在著……

        頂級至寶「太微要旨」,上記載的太微玄術,終篇「大星空封禁」,在敖厲的要求下,於三月前遍佈阿修羅道。如此封禁法門,損壞的是七十八顆正星,是一種無可逆轉的永久損壞。具體的實施人凡真,幾乎因此而種下心魔。

        善劍者,忠於劍。

        器從來都是修真者的第二生命,他們同樣忠於器,而且是任何器。就如同執掌太真金鐘的宗主弘真,也會忠於,陰魅宗至寶魔器「邪魅十二天珠」。

        在修真者眼中,器本限,所有界限都出自於人。

        一聲如玻璃破碎,但缺乏清脆的聲音,由阿修羅道一根根立柱間,似漣漪般擴散,無數細沙被這種音波,震成了粉末。敖厲和凡真交錯而過,一個凝實、一個朦朧,每每敖厲的拳,砸於凡真時,朦朧總會有一瞬凝實,讓凡真不得不正面經受敖厲一拳,危險而詭異的音波,正是虛、實間的碰撞聲。

        「大星空封禁」時間錯亂七十八倍,敖厲和凡真兩人,打了多久?他們自己都沒有答案。搏殺、體會、經文,是敖厲在阿修羅道中的全部生活。體會凡真的元力變化,然後毫無顧忌的搏殺,再去領悟「摩訶大禪經」。

        交錯,十米。

        凡真總算擺脫了敖厲的影響。本體幻化為一團朦朧地血霧,如同狂風般捲向敖厲。血霧。少了幾分自然的味道,卻多了一些僵硬。

        敖厲同樣如此,他本可後撤一步,直接擊向凡真。但偏偏側移了三步、向前踏而出,才揮拳砸出。

        雖然兩人都做了些多餘地動作,但敖厲腳下卻多出兩步。時間上。慢了不至一分。敖厲剛剛轉身,拳還未盡出,臨體的血霧,已透出一隻利爪,如同鬼魅般抓於敖厲胸口。龐大的血妖元力,化為鋒利,透入敖厲本體。

        然而,凡真自血霧中幻化出的利爪,似乎遭到了某類重擊,在敖厲胸口。陡然炸散。

        「變化狀態轉換?」凡真驚訝開口,在她心中。敖厲完全是個怪物。自己以鋒利的元力攻擊,但他卻能將鋒利化為暴虐,元力沒有一絲損耗,全然反擊而出。

        血霧陡然於空間中散卻,而凡真本體,卻出現於地面。她微微歎道,「好吧,我承認,我無可奈何了。」

        敖厲一聲長笑,手掌在空中虛擊,身形卻反向射出,砸於地面,「你總算承認了?凡真,以你大乘期修為,好勝心還如此之盛。出乎了我的意料。不過痛快,也只有『血魔妖身』地虛化。才可隨時脫出極端殺戮,而不至,不死不休。」

        好勝心?凡真沒好氣的冷哼道,「哪怕一個元嬰期修真在此,他也不願承認,對你無可奈何。單純的本體力量,你為了什麼?」

        話已說到,凡真乾脆將心中的疑惑,全然說出,「我修習血妖真經,為了報仇。修真者,不管手段如何,他們終是為了飛昇。你呢?極端的殺戮、極端的技巧、極端的本體強度,如此極端,和天地自然背道而馳,飛昇卻是妄想,你為了什麼?」

        「從我記事起,母親告訴我,要活下去。在母親死亡或者失蹤後,父親的一切安排都是為了,讓我在險惡的環境中,活下去。也許,我為的,就是活下去。而我,怕也只會活下去,別地生活,我不會。」

        活下去?凡真從沒想到活下去,竟會是一種生活,她苦笑著搖頭道,「只有普通人,才能無憂無慮的活下去。你走入了江湖、走入了修真界……」

        凡真還沒說完,敖厲卻笑道,「我為地是活下去,但不是無憂無慮的活下去。」

        指了指凡真,敖厲繼續道,「你,萬世血妖,能令修真界很多人,活不下去。但如今,我在你面前,有了活的資格。我殺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

        一切極端,構成了一種極端自我。他以殘酷的意志力,將本體、心智、環境等等一切約束於自我左右,要惟我獨尊嗎?……凡真不喜歡敖厲,但卻信任敖厲。

        「談談你的看法。」敖厲懶得去探究凡真的心理,信了,就全然相信,沒有半分質疑和猶豫,他對萬世血妖地經驗、智慧

        都非常看重。

        凡真知道,難得的閒聊過去了,她想了想正色道,「我想你該好好研究,那莫名的力場,它絕不同於自然力量。應該是肉體力量發揮於極限,而演化出的一種……力量?」

        凡真不知該如何形容,但她確信,能約束「血魔妖身」的力場,斷不會簡單。如果不是敖厲每次揮拳擊出,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力場,她也不會在迫不得已下,每每和敖厲正面交鋒,任由敖厲借取自己的元力。

        「力場?」敖厲原地坐下,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他在攻擊時,沒有任何其它感覺,完全處於極端殺戮狀態,凡真口中力場的產生、作用,敖厲自己卻一無所知。

        看著苦苦沉思的敖厲,凡真心中一歎,開口道,「以我的經驗,這種莫名而毫無根據地變數,需要機緣才能頓悟,你想也沒用。」

        「也許你是對的。」

        「還有……」凡真神色,突然嚴肅,「你有一個無法彌補地破綻。」

        敖厲心中一跳,靜靜等著凡真的答案。

        「你單純的本體力量,僅能傷害元嬰期修真。對於元嬰以上的修真,你必須借助他們的元力,進行反擊。只要他們,不攻,就能讓你無可奈何。」

        敖厲鬆了口氣,笑著向凡真道,「不攻?除了佛法高深的和尚,有幾個修真能有此境界?即便他們想到、看破,我也能讓大多數修真,不得不攻。」

        「雖然如此,但破綻就是破綻,你要知道。」

        敖厲認真的想了想,「你又是對的。」

        凡真坐到敖厲身邊,輕聲一笑,「萬年以來,我很少錯,否則,怎能轉世三次不死?」

        「運氣而已。」敖厲的實話,總會讓凡真飽受刺激,還沒能等凡真要求再戰,敖厲的手指,已於地面,寫出一段段經文,「承接上次,現在是『摩訶大禪經』最後一卷,等我們出去,也許已是滄海桑田了。」

        「大星空封」禁能令時間錯亂,有可能快,也有可能慢。一開始,敖厲就在賭,快了一切正好重新開始,慢了,他也能具備能扭轉失誤的力量。

        凡真不是敖厲,她早已對時間失去了概念。只是「滄海桑田」四個字,再次讓她心中一痛。「太微要旨」的損壞,也只有敖厲會全不在意。

        「我要開始了。」敖厲說完,一段段經文從口中吐出,很慢,每每到達一個段落,他會更慢,一邊領悟,一邊解釋。

        凡真早已收斂心神,仔細聆聽。敖厲的講解和凡真絕佳的資質、悟性,讓她對「摩訶大禪經」的領悟程度,幾乎和敖厲相同。

        讓討厭佛經的凡真,有如此耐心,源於敖厲的一句話,「在阿修羅道,如果不精通『摩訶大禪經』,你很難在搏殺中活著。」

        凡真和敖厲搏殺中,兩人行為都會有些彆扭、多餘,就是因為,他們必須遵從陣圖的規律。否則,將會受到一方和陣圖的雙重打擊,確實很難活著。

        一卷經文,僅通讀一遍,就需要整整十天,更別說初步領悟了。

        在敖厲和凡真,專心於「摩訶大禪經」時,益州,距離青江十里的一條隱秘小道上,昏迷著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影,面目隱約可辨,他竟是歐陽剎。

        敖厲賭贏了,此時,距離紫離開廣海,不過三月有餘。

        小道確實很隱秘,歐陽剎在此已趴了三天,也不知是否還活著。第四天清晨,隨著悅耳的竹笛聲,一個跨在牛背上的牧童,從薄霧中出現。

        「啊……」地面上的歐陽剎,顯然嚇到了牧童,但牧童並沒驚慌,他拍了拍牛頭,跳下牛背,走到歐陽剎身邊,用竹笛捅了捅……這是!牧童突然發現,地上有兩個用血寫成的簡單符號。

        「爺爺說的是真的?」牧童捂著小嘴,暗暗驚訝。從牧童懂事起,第一個記住的就是這兩個符號,它們是古代太雍族的文字,早已消失了上千年,翻譯過來,既是「大威」二字。

        牧童愣了不長時間,突然跳起,跑到老牛邊,從布囊中掏出了三根漆黑的木頭。很快,三根架起的木頭被牧童點燃,一股黑煙,在微風中凝結不散,直升於空中。
卷三 梟霸 第141章 外堂

模糊中,熟悉的屋頂,讓歐陽剎很舒服。

        「天妖血遁大法」以燃盡精血、元力為代價,超脫五行。如果不是歐陽剎依靠心輪的特性,以心輪蘊含的元力維持心脈,他早已死了。即便如此,妖力聚而不散,他也是修為盡廢,如同常人。

        多少年了,五光十色、幻化不定的修真界,如夢境般,讓人嚮往,卻難以讓歐陽剎找到歸宿。回來了,自己成長、熟知的世界……歐陽剎眼中慢慢清明,這是個簡單的屋舍,在益州江北,普通人家的房屋。

        「你醒了,我爺爺快急死了。」牧童驚喜的放下手中的瓷碗,向屋外叫道,「爺爺,躺著的大爺醒來了……」目光落在瓷碗上,歐陽剎的眼角微微一跳,瓷碗中竟是元乳。

        隨著牧童的叫聲,三個老者衝入房中,花白的頭髮,結著一條條小辮,滿臉的褶皺中卻透著健康的紅暈。他們以身著員外錦袍的老者為首,其他兩個老者,一個手提著藥箱,另一個竟如同一個老畫匠,身後背著白紙畫卷,腰間更插了一隻長長的毛筆,筆桿赫然是由黃金鑄造。

        歐陽剎撐起虛弱的身子,以他那沙啞的聲音,莫名其妙的問道,「到家了?」

        為首如員外、地主般的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踏步上前,回答的更是荒謬,「黃金要三千兩。」

        歐陽剎眼神一亮,「無妨……立刻傳出一個消息。」

        老者面現難色。竟向歐陽剎躬身道,「剎爺。外堂有您老的畫像,但按規矩,我們需要確定您地身份。只是,您的身體……」

        歐陽剎雙目陡然一冷,沉聲道,「還等什麼?確定!」

        老者略一猶豫。向身後另一老者道,「抬酒來。」

        當酒缸抬入屋中,為首地老者,將雙手放入酒缸,泡了半刻鐘,撈起酒缸中的一柄彎刀,向歐陽剎低聲道,「剎爺,得罪了。」

        話音一落,老者已將歐陽剎的褲腿扯去。以彎刀刺入了歐陽剎的小腿,順勢。劃出了一個大大的血口。更為駭人的是,老者竟以手插入傷口,似乎在找著什麼。

        歐陽剎額頭地冷汗,沿著面龐不斷滑落,臉色更是蒼白,但神情卻是極為冷漠。就如同那條腿不是他的一般。床邊的牧童,早已用雙手覆眼,只是通過指縫,他直勾勾盯著歐陽剎的傷口。看來,這牧童也不簡單,至少,他殺過人,才敢直視血腥,不露懼意。

        東西並不好找,歐陽剎的傷口。再被撕裂了二寸,手上沾滿血液的老者。額頭也佈滿了冷汗,突然,老者手臂一頓,將手掌從歐陽剎小腿傷口中抽出,指尖卻夾著一塊方玉。

        手提藥箱的老者,急忙為歐陽剎縫合傷口,並很快將血止住。

        另一老者已將白紙鋪於床沿,錦袍老者的手很穩,他小心翼翼的將指尖方玉,按於白紙上。當方玉移開,一個血紅的印章,赫然成形於白紙,雖然只有半個蠶豆大小,但只要凝神,依舊能看到印中地三個字「歐陽剎」。

        匿血印,這個名詞連歐陽剎本人都不清楚。事實上,知道的人不少,但全在大威府外堂。

        少有人會想到,敖厲進入修真界後,會在益州留下如此龐大地外堂。這個嚴密的組織,完全由以前的地下組織精簡而成,外堂堂主,也一直由二狗子兼任。除了二狗子本人和敖厲,沒人知道這個堂口的具體事情。

        錦袍老者收起白紙,和其餘兩個老者,神色肅穆,「歐陽剎!大威騎,第一隊頭領。請剎爺吩咐。」

        三個老者的手掌,緊貼於褲腿,微微顫抖著,眼神中儘是激動。他們父親等了一世,卻一無所得。他們曾幾度懷疑,外堂是否真實存在,但祖訓的嚴厲,讓他們一生等待,不敢稍離江北一步。沒想到,就在這個月,他們不僅確定了外堂,見到了梟騎,更見到了梟騎地一名頭領。

        歐陽剎再次失血,他積攢了全部力量,說的卻不是自己拚死帶回的消息,「你們為大威的付出,大威記得。」

        三個老者身子一僵,清淚不由垂於臉龐,這句話,他們已經聽了二十七次。從小,父親、爺爺就在告訴他們,他們的家,叫大威。要永遠記得,家裡更不會忘記。

        「魁首……交代……來了,必須要說……他沒有忘記……」歐陽剎喘息了片刻,再次道,「消息……重要!」

        三個老者眼神一凝,被冠以「重要」的消息,必須要魁首親

        袍老者將筆、紙和一個竹筒放在歐陽剎身邊,然而,著牧童和另兩個老者,轉過身去。

        歐陽剎再次撐起身子,勉強用筆在紙上寫下,「靈動、納蘭幽幽,即是花雨劍閣,閣主。」

        當歐陽剎看著老者將竹筒封死,心中一鬆,身體突然一僵,呼吸全無,如同死亡一般。

        三個老者互視了一眼,其中手持藥箱的老者,沉聲道,「『天妖血遁大法』其後正是『死亡沉寂』,他要睡上七七四十九年。這消息,可以傳出。」這老者以武者的身份,說起修真法門來,卻沒一絲彆扭和驚訝,看來他對歐陽剎這種狀態極為瞭解。

        「是,李大哥,夜裡我們就差人去辦。」另外兩個老者,竟向這老者恭聲道。而這姓李的頭領,就是李莽的孫子。

        面對自己人,外堂還小心到這種地步,直到歐陽剎假死後,才算符合了整個程序。

        如果敖厲見此一幕,也必然會對二狗子地能力大加讚賞。設計容易,但能執行的如此完美,怕連敖厲自己都無法做到,二狗子是如何做到地?更將它延續了整整三代。

        簡單的屋舍中,腰間插有金筆的老者,看著床上的歐陽剎,眉宇間透著一絲擔憂,「李大哥,你看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月前,外堂突然運作。近月來,我們轄區,江北一線,已接收二十七個內府兄弟,他們竟全部動用了『天妖血遁大法』。」

        李姓老者微微一歎,「百年無事,極處必反。讓兄弟們都小心點,將內府兄弟藏匿好,不可有半點疏忽。大的危險來了,否則,內府兄弟不可能啟用妖法逃遁。我們外堂是最後一層防線,絕不能讓人察覺。」

        身著錦袍的老者,自信的笑道,「要在我這找人,除非將江北的車行、客棧、酒肆、莊園全挑了。」

        不周山宗門較量後,大威於修真界逃亡的,何止二十七人?代表「死亡標記」的黑色煙花一起,除了益州江南、江北,幽州流沙河一代,更多的大威成員,都已藏匿於自身的隱秘巢穴。只有事態緊急,來不及做出選擇,才會動用「天妖血遁大法」,尋求大威外堂幫助。

        血滴子,是敖厲得自於「太星陣圖」的妖邪法訣。

        在血遁後的「死亡沉寂」必須要進食,才能保持假死。一旦動用邪法,必須尋求他人幫助,才不至於在沉寂中餓死,這才是外堂存在兩百餘年的最大目的。「天妖血遁大法」一經啟用,二狗子為外堂花費的無盡心血,終於得到了回報。

        半月後,位於青江邊,一個熱鬧的集鎮。

        夜間,一個黑影翻入了一所民房。這房屋的主人,經營著一個豆腐攤。入夜,兩口子並沒睡。黑影也沒躲避他們,在兩人的眼皮子底下,將手中竹筒,若無旁人的放入床頭抽屜中,然後,若無其事的離去。

        敖厲曾和二狗子探討過,在修真界什麼地方最不起眼?兩人都沒得到答案,修真者的神通太大,幾乎沒有任何預測的根據。最終,兩人都認定,在這個世界,最不得修真者注意、重視的,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事實正是如此,沒有修真能想到,在普通人的世界,一個關於修真界的消息,在以最原始的方式傳遞著。消息經過一個大大的圈,竟會被隨意放置於一間民房中。

        穩妥,在大威任何消息通過外堂傳遞,都是為了穩妥,消息一經傳出,就再不會有人記得。但這種方式並不迅速,沒人清楚,經過這種方式傳遞的消息,要過多久,才會被該發現的人發現。就如同這間民房,在敖厲記憶中多達十七個,他要過多久才會想起?才會來查看?

        專為敖厲配置的十七個地點,令二狗子整整用去了五十年。他完全以普通人的恩惠、卑鄙、狠毒,牢牢控制了十七個家庭,而且代代延續,其中令人髮指的事,數不勝數。

        大威府真正的核心,陰老二、董纖纖、熊五等人,完全沒有想到,敖厲竟會給予二狗子這個小人物,如此大的權利。大威府一直在暗暗擴張,但大威府的核心頭領,竟會對此一無所知。

        此刻,二狗子這個小人物,正站在山巔欣賞著一場屠殺,由三秒宗主,薰纖纖主導的一場屠殺。屠殺的目標,正是和三妙宗關係密切的斗鼎宗。
卷三 梟霸 第142章 三妙宮

紅塵出世的美麗山谷,偏偏沾著人間俗世。真和人區別?也許修真也是人世,畢竟他們還未成仙。而仙,距離人世又有多遠?

        一個個倒在地面,如同沉睡的屍體,嘴角卻掛著滿足的笑意。數百年的苦修,幾乎讓他們忘記了,人類最為原始的慾望,而這沉寂已久的慾望,卻在「天魔妙舞」中得以釋放。

        斗鼎宗,還有不到二十弟子,在漫天妙舞中緊守著本心。雖然他們封閉了六識,但山谷中一個個長紗飄動、身姿美妙的三妙弟子,卻直透他們本心,不斷撼動著他們穩固數百年的道心。

        山谷中心,茅屋頂端,一個身著簡樸布衣的婦人,凝視著小秋質問道,「秋宗主,你怎能將三妙宗傳於這個魔女?我斗鼎宗曾庇佑過你們,難道就換來如此因果?」

        小秋眼波微動,輕輕向婦人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世事輪迴不絕,自己可以從師傅手上奪得三妙宗,他人當然也能從自己手上,將三妙宗奪去,這沒有任何抱怨的餘地,也沒有憤怒的必要。

        「咯……咯咯……藍宗主,我只要知道,養元的礦脈所在。你依戀外物,促使宗門巨變,怎可責罪我宗?」站在小秋身邊的董纖纖,輕笑著向那婦人道。

        二百餘年,董纖纖不光體會到,一個修真宗門的強大,更體會到了不同於江湖的權利。三妙宗,邪道第二宗門。有著太深地底蘊和實力,這讓董纖纖為之沉迷。事實上。連小秋都曾沉迷過,何況修行不過千年的董纖纖?

        「魔女,你是妄想!養元礦脈是我宗根本,即使斗鼎宗滅絕,你也別想得到。」

        修真界有很多秘密,斗鼎宗是一個以家族形勢存在地小宗門。但其「養元礦脈」,卻是修真界的一個秘密。除了和斗鼎宗關係密切的三妙宗,沒人知道,修真界竟會有人飼養元石。以極品礦脈為根本,年年培育出的元石,就已足夠宗門用度。

        薰纖纖看上的,倒不是斗鼎宗的「養礦之術」,而是那條極品礦脈。以數萬極品元石為根本,去一年養出十數塊元石?這在董纖纖眼中,根本就不可理喻。以她此時地地位和心境。完全不能瞭解,宗門萬萬年發展和存在的依靠。

        「妄想嗎?」董纖纖言語一頓。揚手一揮,無數晶芒四散。茅屋上的婦人,眼神一凝,法訣一起,一層層岩石隆出地面,岩石和岩石間。連接著一層層凸凹不平的光幕,將谷中還在堅持的二十個斗鼎弟子,籠罩於光幕內。

        「『晶巖礦石訣』不錯……咯……咯咯……」董纖纖屈指一彈,無數晶芒,幻化出數百種變化,分別刺於岩石間的光幕。如果凝神體察,將會發現,出自於董纖纖的晶芒,每一根竟是深邃難測。

        當第一枚晶芒透入光幕時,婦人的臉色大變。驚駭道,「三千零九十七枚。『大輪迴針』,你,等等……」

        神智不定的婦人,還沒說完,一枚枚晶芒,陡然消逝,而苦苦抵抗「天魔妙舞」的二十個斗鼎宗弟子,眉心同時滲出了一點血珠。那瞬間冰冷地身軀表明,他們的魂魄已然離體。屍體,已不再稱為屍體,喪失了魂魄和土石不再有半點區別。

        「大輪迴針法」地可怕,就在於能將人的魂魄,瞬間送入輪迴。八千年前,如果不是凡真依靠血妖真經,集散無常的妖異,根本無可抵擋,這種脫胎於輪迴的針法。

        殺人,對董纖纖來說,實在太過平常。從她記事起,她就已經在殺人了。在大威,除了敖厲,要算殺人最多、最無根據者,必是董纖纖無疑。她笑盈盈的看著,跪於茅屋頂端的婦人道,「斗鼎宗沒了,你還要緊守礦脈?守給誰呢?交出礦脈,我饒你母子地性命。」

        「母親,放我出去,我們和這魔女拼了。」茅屋中突然傳出了個年輕的聲音,看來婦人的兒子卻是在茅屋中,怪不得這婦人眼看著宗門弟子死亡,而不敢輕離屋頂。

        年輕的聲音,喚醒了婦人的神智,她壓下心中的悲哀,默默念叨著,父親,母親早告訴過您,一個宗門的秘密,怎能輕易告訴外人?您的善良,又得到了什麼回報?

        「母親,放我出去啊……」

        年輕無懼、無恐,但「大輪迴針法」卻不是不怕,就能抗拒的。婦人心中苦澀、悲涼,她以左手劃過右腕,硬生生將右手切落,噴灑出的鮮血,染紅了一片大大地土地。那片土地,在血液的侵蝕下,竟然憑空消失,只在山谷中留下了一個大大地深坑。隨著土地一起消失的,還有哪個年輕的聲音。

        薰纖纖臉色一變,但見婦人軟到於茅屋上,暗暗鬆了口氣,向身邊水蓉吩咐道,「去將少宗主追回來。」

        水蓉向董纖纖微微躬身,隨之化為一道流光消逝。她的神識,緊鎖著那塊消失的土地。自始自終,水蓉都沒向小秋看上一眼,就如同董纖纖一直都是她的主子。

        「她用的什麼法訣?這麼粗糙?」董纖纖隨意的,向小秋問道。

        小秋淡淡一笑,輕輕整理著被風撫亂的長髮,「很古老的『殘肢斷臂』,隱匿不了元神,無可逃脫。斗鼎宗實在不適合生存,尤其他們不該暴露自己的秘密。斗鼎宗得到了懲罰,而你也將三妙宗帶入了因果,毀人宗門,在修真界是大忌,你還趕盡殺絕?」

        薰纖纖「咯咯」一笑,「你難道沒聽過斬盡殺絕、不留後患?」

        小秋沒理董纖纖的諷刺,而是輕輕搖頭,「你又對天道,瞭解多少?」

        「強者就是天道!」董纖纖說完,身形一動。已出現於屋頂。三根晶芒,透入了婦人的頂門。在「大輪迴針法」將垂死魂魄,帶入輪迴地一瞬,也從她的腦中攝取出關於礦脈地記憶。

        魂魄輪迴,記憶也將泯滅。那個瞬間,極難把握,而董纖纖

        了。單就「大輪迴針法」的變化運用來說。在三妙無人能夠超越董纖纖,因為董纖纖對元力的控制,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距離茅屋百米外的山壁前,董纖纖默掐法訣,山壁隨著法訣的變化,如同融化了一般。岩石、泥土化為液體流淌而下,山壁上露出了一條幽深地礦脈。其中濃稠的靈力,讓董纖纖的精神為之一震,「真實難以想像。斗鼎宗竟會放著如此礦脈不用一分。」

        小秋站在谷口沒動,她看著神色驚喜的董纖纖。心中一笑,「你懂得多少?存在萬年的斗鼎宗,總有屬於他們的卓越。」

        薰纖纖以神識透入礦脈片刻,向四週三妙弟子吩咐道,「去將所有元石開採出來。」

        「是……」百餘身著輕紗的三妙弟子,先後深入於礦脈內。開採著斗鼎宗保存了上萬年的完整礦脈。元石一離礦脈,便成了無根礦石,和礦脈再無干係。以三妙弟子的開採速度,三天後,這條充滿生機的礦脈,將會變成一條死脈,成為修真界無數死脈地新成員。

        這條極品礦脈中,至少能開採數萬塊極品元石吧,能用上數千年了。暗自得意的薰纖纖心神突然一動,眼神一懼。「是他!」

        距離斗鼎宗所在山谷,五百里外。

        水蓉將隨「土地」遁出地少年攔下。滿身泥土的少年,完全不懼怕水蓉,翻手抓出一隻礦鎬,直向水蓉砸去,「還我母親命來。」看來少年非常清楚,催動這種遁術的代價。

        那少年還沒衝出幾步,一隻滿是泥濘的手掌,從地下伸出,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踝,「小伙子,別衝動,別衝動,你不是她的對手。」地下地聲音,突然一沉,透出了幾分詭異,「你們宗門礦脈,蘊藏了多少元石?」

        少年不知被下了什麼術法,眼神木訥的道,「全部開採,有三萬七千多塊極品元石,一萬礦脈晶石藏於隱穴。其它品次沒有統計過……」

        當水蓉走近,少年的話已經終止,她眼神冰冷,神色卻是一副媚態,她盯著地面,膩聲道,「哪位道友,要插手我三妙宗的事?」

        「秋水心經!燒死我了。英雄,我這就出來,您慢點燒我……」那只泥手,順著年輕人的腿,不斷上攀。一個渾身泥濘,兩隻鼠眼賊亮的怪人,終於爬出了地面。

        此時,水蓉連冰冷的眼神,都變的如春水般柔和,「你是誰?」

        「英雄,小的是子鼠宗董二……」泥人說完,猛拍了一下少年的腦袋,直抹了斗鼎宗少爺一臉泥濘,「英雄,這是小地五弟,他怎麼得罪您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水蓉淺薄地媚境,差點崩潰,還沒等她說話,「咯咯」輕笑聲,遠遠傳來,「二狗子,你什麼時候改姓了?重新認了個爹?」

        薰纖纖一來,那泥人鬆開少年,撒腿就跑,邊跑邊嚷,「董纖纖,你敢違背魁首命令,心存反意、接掌三妙宗,擅起殺戮,洗乾淨了,等死吧……」

        薰纖纖心中一跳,下意識的抬手,數百晶芒,如同流光般,穿透了二狗子的身體,然而,那摔落的屍體,卻是一隻猴子。

        「沒法回頭了。」薰纖纖腦中儘是那頂血紅的斗笠,但想起三妙宮,薰纖纖的心神又是一定,那如同神跡般的宮殿,即便是敖厲,也無法從九地之下,找到她。當她看向呆立的少年時,少年的頭顱「噗……」的一聲,如同爛柿子般炸裂。

        斗鼎宗還藏了什麼秘密?董纖纖不認為,二狗子會無故現身,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山谷中,小秋依舊站在原地,看上去是那麼自然,完全沒半分僵硬和急躁。如果不是薰纖纖返回,她的目光不會從一片綠葉上移開。

        「你能一直站下去?」

        「修行從不拘泥於形勢,你知道我在站著?」

        薰纖纖越來越討厭小秋了,相信大多女人面對小秋的完美,都會心生厭惡和嫉妒。三妙宗,三妙之一,「秋水心經」是董纖纖唯一無法掌握的。這種對資質要求苛刻的妙法,幾乎是為小秋量身定做,除了她,至今沒人能夠踏入媚境的巔峰。

        「剛才的人,你看到了?」董纖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隨意。小秋能容忍她,根源在於敖厲,對此,董纖纖非常清楚,她必須要明白,小秋是否聽到了自己和二狗子的對話。

        小秋眼波微動,輕聲道,「什麼人?你去追的?和我有關係嗎?」

        薰纖纖心中暗暗一鬆,這個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果然對外在的事情不感興趣。

        「沒關係,我告訴你。斗鼎宗的少宗主,被一個叫二狗子的人殺了,我要你去殺了這個人。」

        小秋微微一笑,「當然可以。」說完,小秋向著谷外走去,赤裸如玉的腳上,卻沒有沾染到半點灰塵和血腥。

        經過和敖厲、凡真一戰,小秋雖然失去了自我,但其修為卻更進一層。「陰陽天魔大法」陰陽交織,魔態化盡,完美的和「秋水心經」融合,此刻,小秋的媚境到了什麼地步,世間已沒人能夠看透。

        方圓千里,只要凡心未泯,小秋的媚境就能繚繞於心竅的破綻,如同情絲般,讓人一無所覺。水蓉那半生不熟的「媚境」,就如同清澈泉水中的一點污穢,又怎能不引起小秋的注意?

        看不到?走出山谷的小秋輕聲一笑,「我說謊了?」雖然小秋失去了自我,但有機會,她卻不介意為敖厲添點麻煩。

        粉亮色的雲層,幻化不定,自天幕沉落,朦朧於山谷。

        小秋腳下一頓,卻沒有回頭,「三妙宮,你能駕馭多久?連我都不敢輕啟呢……」淡淡的話語,在風中消逝……
卷三 梟霸 第143章 徹底逃離

靈州,距離三妙宗所在的摩州,有整整七萬里。靈州邊緣,一顆枯木根部,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符號。太雍族的古老文字,怎會出現在這裡?文字的內容,更是讓人驚駭,「即日起,警惕董纖纖。」

        沒人知道,相隔七萬里,二狗子是怎麼做到的。從字面分析,二狗子對薰纖纖這類大威首領,沒有任何處置權。在敖厲失蹤的情況下,二狗子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三天後,靈州,冰冷的月光,幾乎要將夜幕凍結。

        夜空下,一個白袍染血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向枯木。月光冰冷,但也是它,才讓萬物不至於被黑暗吞噬。

        季白,坐在枯木下喘息的男子,竟是季白。梟騎中排行第九,第九隊長,唯一得敖厲傳授醫術、藥理,更在九方集接受過二位醫學大家指點的季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顯然,季白來此是有目的的。他在枯木下喘息了半個時辰,突然,喘息毫無徵兆的中止,季白藉著衣著的遮擋,摸向了枯木根部。

        「怎麼會!」季白手臂一顫,枯木根部的幾個字,讓他無法不駭然。隱藏於心竅的噬妖影子,讓他立刻將董纖纖列為了敵人。

        季白的動作只僵硬了一瞬,他傷的很重,神識也只能透出數十米。神情上,季白似乎掙扎了片刻,終於從懷中掏出了個如玉的竹筒。季白地手很快,月色下。繡筒的影子也就顯露了一下,隨之被他塞入枯木下。

        做完一系列動作。季白好像用盡了全部力氣,靠在枯木邊,再無聲息。

        直到夜色再沉了幾分,季白陡然睜開雙眼,從他地眼神中,完全看不出他所表現出的虛弱。一根紫色的枯草。憑空在他手中燃成了灰燼。淡淡的草香,很快溢出了數里。

        片刻後,一個黑色人影,從遠處,藉著草木急遁而來。

        「隊長,他們不會想到我們轉了一圈,還敢回百草坡。」黑影赫然是一名梟騎悍匪,他一直隱藏在數里外,直到季白髮出信號,才敢現身而來。

        季白搖了搖頭。「不好說,這些修真太邪乎。小心點總是沒錯。」季白說完,伸手,而那名騎很自然的將季白拉起。一個短暫的瞬間,卻經歷了一個複雜地過程。

        一個和剛剛一模一樣的竹筒,從梟騎的袖子中滑出。竹筒從季白的左手衣袖而入,自右手滑出。被季白很自然的將它塞在了枯木下。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稍不留神,根本無法察覺,在季白起身的一瞬,竟在梟騎的配合下,完成了一個如此複雜的動作。

        「走!」起身後,季白再沒猶豫,勉強提起經脈中殘存的元力,展開遁法。和他屬下騎,沒入了黑暗。

        百草宗的草木遁術。對元力地消耗太大。百里外,季白的元力終於耗盡,他地身形由虛而實,自草木間透出。

        身著黑衣的梟騎悍匪,扶住搖搖晃晃的季白,低聲道,「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季白不敢運用隱匿在「心輪」的力量,因為那是啟動「天妖血遁」根本,他最後的路。季白忍著因元力耗盡,而導致的經脈收縮之痛,問道,「『百草藥典』你們都記下了?」

        ++長,你放心。藥典早已刻在我等十五人心裡,魁首一定能看到它。」

        一部「百草藥典」,季白不光藏於枯木下,更讓十五個梟騎記住,他盡力了。

        「沒想到『太真道宗』竟會插手『百草宗』的事。記住泰豐,這筆帳我們早晚找回來。」季白俊秀的臉上,透出了一絲刺目的狠辣。

        季白身邊的梟騎悍匪,按著空蕩蕩的右手衣袖,牙縫中透出一絲絲駭人的殺機,「忘不了。等魁首回來,我們殺入太真,讓那幾個名門弟子,感受下天燈。」

        「好,記住了,你走吧。」

        「隊長……」

        季白原地坐下,凝視著冰冷的夜空道,「巢穴,是一個人的巢穴。我們不能在一起,希望還能見到你。」

        大威的規矩:每個人地巢穴,不得透露於他人。

        季白的屬下梟騎,向他行了個禮,閃身遁入草木中,消失。

        季白地梟騎第九隊,最後一個梟騎離去。這讓季白鬆了口氣,他們至少能跑

        吧?希望沒人會用到「天妖血遁」,要整整四十九年

        +.

        二百年前,江湖上,只有季白帶領梟騎第九隊,拜入了百草宗。在此背後,卻是二狗子主持的漫長而殘酷的殺戮,但凡接到「百草宗」邀請的武者,都在二狗子的刺殺範圍內。為了這項任務,二狗子手中能參與搏殺的力量,損失了七成。

        在那名梟騎離去不久,數百里外,兩道劍芒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直向白草坡而去。

        平日裡,低調非常的泰豐,無疑是個修真天才。他隻身踏入修真界,僅憑二百年的修為,就能勉強驅劍數百里,但此刻,他真的無以為繼了,腳下淡紅的劍芒,幾乎散卻。

        在泰豐身邊,是一個面目嚴肅的中年道士。道人劍指一動,腳下的紫色劍芒,陡然擴散,穩定了泰豐腳下的飛劍。

        「多謝師兄援手。」

        中年道士的面龐就如同一塊鐵板,沒有任何表情,但言語卻透著幾分柔和,「師弟不必客氣,你隨弘煉師叔修行的時日尚短,能勉強禦劍五百里,已經不易了。」

        中年道士微微一頓,向泰豐道,「師弟,你認為他們真敢返回白草坡?」

        泰丰神情一肅,毫不猶豫的道,「敢!師兄,他們原本就是一群提溜著腦袋混飯吃的土匪,最在行的就是玩命。更何況,他們知道『百草宗』從不殺生。唉,我該早想到……」

        「這夥人真的全部屬於,叫大威府的組織?」

        泰豐恭敬的應道,「對,師兄。正如我向宗主所說的,他們是一夥以霸敖厲為首的土匪組織。組織並不龐大,但在江湖上卻很精銳,其中有七名首領和一百五十梟騎。讓人驚訝的是,從敖厲執掌大威起,這個小小的組織中竟沒死過一個人。

        如果不是『百草宗』請求我們代為清理門戶,誰會想到這伙土匪,會滲透的這麼深?師兄,我相信別的宗門,一定還有大威的人……」

        泰豐還沒說完,中年道士冷哼一聲,打斷道,「不死?如果不是『百草宗』耽擱,怎會讓他們先一步逃遁?『天妖血遁』,我看他們有多少次機會。」

        中年道士心中確實壓著一股怒火,他的道法,正好克制「天妖血遁」,但依舊讓幾個土匪在眼皮子地下溜掉。事實上,這道士永遠也不會想到,在黑色煙火升空時,季白就帶著他的屬下,做好了逃亡的準備。

        這中年道士叫靈塵,確實有不屑於「天妖血遁」的實力。

        他是「太真道宗」,靈字輩最早的弟子之一。於六百年前,被弘牧帶入太真道宗,修習的是「五行正雷」。在靈塵步入元嬰期後,就一直在外遊歷,他為人剛正、自負,在他眼中,妖就是妖、魔就是魔,道就是道,正邪分明,沒有半分圓融。死在他手中的妖邪、魔道,遠比敖厲所奪去的生命多的多。

        「果然在這!」靈塵道人的神識,撲捉到二百四十里外的季白。

        讓靈塵憤怒的是,又是一縷如同蛛絲般的力量,將他延遲了一瞬,讓他眼睜睜看著季白化為一股血霧,鑽入了地下,再無蹤跡。

        又是詭異的禁制!泰豐心中暗暗發怵,在三個太真最早的靈字輩弟子追殺下,這些大威土匪還能一個個逃掉。他們哪裡學來的這些詭異法訣和禁制?泰豐有些後悔了,大威和他本就沒有關係,為什麼要多事?

        「師弟,我們走!」靈塵冷冷的說完,御劍刺入了天幕。

        泰豐微微一歎,如果不將大威的事,稟明宗主,「太真道宗」又怎能真正容下,他們這幾個來自於江湖的名門子弟?

        不周山巔的宗門較量,無數複製的玉碟,讓大威暴露。

        但最終,這群悍匪全部以各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逃脫。不光「太真道宗」一無所獲,被大威滲透的所有宗門,都一無所獲。更有幾個宗門,還將重要的典籍丟失。這一切,這全要歸功於二狗子的消息即時。

        二狗子,這個來自於黑子溝,極善隱藏的小人物,在修真界到底歸屬於哪裡?不光大威幾個首領不知道,連困於廣海的敖厲,也不清楚。

        此時,廣海內,在錯亂的時間中,敖厲和凡真終於初步悟通了「摩大禪經」的最後一卷……
卷三 梟霸 第144章 阿修羅王

廣海下,古智布成的佛宗第一陣圖「輪迴」,六道之一道。

        一根根代表著阿修羅王的三角立柱,並沒因其中多了敖厲和凡真,而產生變化。只是立柱上的一個個金色經文,隨著時間不同,而沉沉浮浮、不斷幻化。由「太微要旨」所化的星辰,朦朧於立柱間,如夢如幻。

        三角立柱所圍的沙地中心,初悟「摩訶大禪經」的凡真,也不知是否受了佛法影響,深邃的美目中竟多了不少平和,少了一些陰霾煞意。

        敖厲看著凡真那傾城的面龐,笑道,「沒想到『萬世血妖』也會感悟慈悲、受佛法的影響。」

        凡真輕輕揮袖,佈滿沙地的經文,完全被撫平,她微微一歎,「傳承萬萬年的經典,蘊含了太多的智慧,以我的心境,還難以擺脫經文的影響。」

        敖厲當然知道,看似平靜的凡真,心中卻極為警惕。到了凡真的層次,任何外物對心境的影響,都會衍生出致命的破綻。

        敖厲想了想,認真的向凡真道,「別去抗拒、別想擺脫,放心的沉浸。相信我,『血妖真經』脫胎於『涅槃心經』,而『摩訶大禪經』卻又比『涅槃心經』高一層次。它是密宗第一經典,對你的修為只有好處,更會圓滿你的心境,摒棄『魔』的破綻。」

        凡真點了點頭,她有些羨慕敖厲,從殘酷中衍生的心境,自極端殺戮中塑造地極端自我。竟能抵禦一切外物對心境的滲入。二千四百卷地「摩訶大禪經」,完全可以讓人立地成佛。但對於敖厲,卻成了一種工具,為自我服務的工具。

        「準備好了?我有預感,那古智和尚技止於此,阿修羅道,必然通向『滄海一角』。」領悟禪經的敖厲。竟遵循著陣圖的規律,撫上了身邊一根立柱,指尖在金色經文上打著轉。

        凡真抬手一招,立柱間朦朧的星辰隱沒,七十八顆正星俱損的「太微要旨」,回到了她地掌心。看著光芒暗淡的要旨,凡真淡淡一笑,「死路,當然會通向『滄海一角』。古智恐怕想不到,會有人在陣圖中學習佛經。」

        凡真說的不錯。這似生實死的阿修羅道,根本就是古智的一個陷阱。事實上。六道全是他的陷阱。沒人會記住「摩大禪經」,並且能在陣圖中,用上千年的時間領悟它。真正懂得經文的高僧,也不會對「滄海一角」產生興趣。

        敖厲笑了笑,指著左側,三十米外的一根立柱道。「二選一,竟通讀了二千四百卷經文,離譜!就是它,阿修羅道的門戶,唯一不存在阿修羅王地立柱。」略一思索,敖厲看著凡真,接著道,「還是以佛法開啟穩妥,看你的了。我能根據經文,推算出陣圖地門戶。卻無法以佛法開啟它。」

        凡真秀眉微蹙,「佛法以大智慧為根本。不該受元力約束。」

        「頓悟,只有頓悟成佛的一瞬,才能不受約束。誰讓創造經文的和尚,是個禮佛者。也許需要元力,來引導外界的力量?」敖厲不負責的猜測著,他也不清楚,佛法到底是什麼。他能理解經文,卻不能施展佛法。敖厲根本不信佛,更不信神,他心中只有自我,極端自我。既然不信,又何來他們的力量?

        凡真似乎也想到了這層,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向立柱走去,而敖厲內緊外松的跟在凡真身邊,雖然他懂得了經文,有了猜測,但門戶打開,到底會存在什麼?對於古智的狠毒,敖厲已有所體會,這讓他不得不謹慎著。

        剛剛走出七步,凡真腳下一頓,默立於原地。

        數個呼吸後,凡真向身邊的敖厲,輕笑道,「我們就這麼走了?古智逆轉天道,開啟輪迴,誘出阿修羅王分身,就這麼浪費了?」

        「怎麼?你有好的想法?」

        凡真撫摸著一根立柱,想了想,才向敖厲道,「你對煉器懂得多少?」

        「知道!卻不懂!」敖厲回答的很爽快,噬妖為他帶來了不少煉器的記憶,但沒有學習、實踐、領悟,又怎會懂得?

        「阿修羅王,雖是分身,但它畢竟是神。如果以它為核心煉製法器,必然會超越宗門至寶。」

        敖厲對法器不感興趣,但卻鼓勵凡真試試,「你以『六道』佛法,加持陣圖,相信放出幾個阿修羅王分身,也是無礙。」

        凡真苦笑道,「我不懂煉器。」

        敖厲一愣,隨之釋然,如果凡真懂得煉器,不

        數萬年前就踏入大乘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

        「看來沒法讓古智心疼了,封印這麼多阿修羅王分身,怕得用去數千年。」

        凡真初悟大禪經文,對佛門六道的瞭解更加清晰,她指著四方立柱道,「婆雅、羅馱、毗摩質多羅、羅睺,這四個阿修羅王,需要地不光是時間,更需要機緣。」

        敖厲笑了笑,「我不信運氣!」

        見敖厲繼續裝著糊塗,凡真氣苦道,「我是想你學會煉器,機會難得,而且……」

        凡真還沒說完,就被敖厲打斷道,「我?有什麼煉器手段不需要元力?另外,你怎麼不學?我至少記憶著五種煉器秘法,以你的悟性,會很快,我不介意再等上幾年。」在陣圖中呆地時間太長,敖厲反而不再著急了。雖然他答應過霸,將大威延續下去,但經過這麼長時間,雖然時間錯亂,但該發生的,恐怕已經發生了。

        凡真似乎是真不捨得幾個阿修羅王了,她向身邊立柱上一靠,不緊不慢的道,「你也知道,以我的心境,剛受佛法經文衝擊。如果再去領悟煉器法門,一定會出現致命破綻。」

        敖厲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儘是冰冷,他不習慣有人左右他的行為,「為人不可貪婪,如果你堅持呆下去,我會強行打破門戶。」敖厲說完,獨自向代表著門戶的立柱走去。

        「貪婪?敖厲!」凡真應聲一喝,身形一動,出現在敖厲面前。

        「怎麼?要打一架?」也就是面對凡真,敖厲才會用「打架」這個充滿較量的詞語。也只有凡真,最熟悉敖厲的極端殺戮,能在殺戮中和敖厲長久較量。

        凡真凝視了敖厲著,沉聲道,「極端殺戮,只一種主動殺戮,但你純粹的肉體力量,現在還無法令殺戮主動。如果缺少借力,你的技藝,根本威脅不到元嬰期以上的修真者。如果你想在修真界,帶著一群人生存下去,就必須掌握一個至寶,而現存的至寶都不適合你。」

        「血芒真靈」雖然「消失」,但敖厲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凡真的心意。這心意,讓他無法拒絕凡真的好意。他沉默了片刻,抬手一拋,一團紫紅被甩向凡真,「『泣血淚』給你,有你在,相信能保我大威無礙。」

        泣血淚,是敖厲得自於「太星陣圖」鑒寶大殿,除「太微要旨」外,另一個至寶。

        敖厲能將「泣血淚」拿出來,確實讓凡真感到了幾分意外,她心裡不由升起了一種難言的情緒。

        托著繚繞於紫紅霧氣中的鮮紅淚滴,凡真歎息道,「我的元神和『太微要旨』融合的太深,不可能再持有別的至寶了。在修真界,也沒人有能力,持有二個宗門至寶。」

        敖厲接過凡真遞回的「泣血淚」,微微一歎,「好吧,我試試。你該知道,沒有元力……」

        「正因為你不具元力,親手煉製的法器,才是你的法器,才適合你。」凡真打斷道,她實在不清楚,不需元力驅動的法器,是否還能叫做法器。

        敖厲也不爭辯了,他原地坐下,回憶著腦域中一段段關於煉器的記憶。一旦認真,敖厲才察覺自己「知道」的煉器秘法是多麼深奧。一件法器竟能牽連,如此驚人的法訣、陣圖變化?這有些出乎敖厲意料。只是,沒有一項煉器秘法,是不需元力引導的。

        元力,即是敖厲的阻礙。

        有此阻礙,敖厲瀏覽、領悟的速度很快。時間不長,他就將四項修真界難得的煉器秘法拋棄。它們對元力的要求太過嚴格,由元力和天地共振,生成的真火變化,也太過複雜。

        敖厲的思維停頓於最後一項秘法上,它屬於一個小宗門,這個宗門已經滅絕了七千五百年。整個秘法,敖厲就對其中的「血融法」有了點興趣。

        修真界流傳的血融法,只適合成型法器,而且,重在認主、掌握。如同敖厲的「三殺魔旗」,變化的根本還在於元力,如果失去元力引導,根本無法引導出深層次的變化。

        從範圍上,便能簡單理解,其中的不同。簡單變化,能讓「三殺魔旗」籠罩數十米範圍,而以元力驅動,即可令它作用於數千里,禁制一個宗門。這也是敖厲將「三殺魔旗」的幻變,交於其中魔靈的原因。

        此時,敖厲所發現的血融秘法,卻和修真界流行的法門有些不同,而敖厲似乎對它還有點熟悉。
卷三 梟霸 第145章 星核晶

    根根,三角立柱間,敖厲坐在柔軟的細沙地面,原本緩緩舒展。凡真知道,敖厲已真正去想、去悟了,這讓她暗暗鬆了口氣。長久相處下來,凡真對敖厲那種發自於骨子中的霸道,早已悸然。

        極端自我,在人群中不止少數人在追求。

        尤其魔、邪兩道,他們崇尚的便是由極端自我,衍生出的惟我獨尊。但從心、身、意、神、態五個方面,全然沉浸於「極端自我」的危險人物,凡真相信,整個世界恐怕也就敖厲一人。那是由極端殺戮,催生的一種殘酷果實,他人根本模仿不來,也沒人敢去模仿。

        一段五分鐘就能通讀的記憶,讓敖厲整整坐了三月之久。他必須承認,創造如此血融法的修真,是個大宗師。一種近乎於簡樸的煉器手段,完全顛覆了萬萬年來,修真界的煉器程序。

        然而,默默感歎的敖厲,並不知道,創造這種血融法的修真,根本沒有成功的作品。直到那個小宗門覆滅,那名對煉器癡狂的修真,也沒以血融法完成一件作品。

        敖厲雖然無法領悟血融法的因,但卻掌握了這項秘法的果。

        「我到底為什麼會熟悉?」敖厲再一次問著自己。讓他感覺熟悉的,是這項秘法中的一個字符,一個看似沒有任何含義的詭異字符。

        近二個月,敖厲已經將記憶捋了一遍,但依舊沒找到想要的答案。

        「完全不懂!還有什麼。是我完全不懂地?」處於極靜狀態的敖厲,根本沒有任何急躁情緒。他以一種種方式,逐步分析著。

        由噬妖帶來地各種記憶,不管因果相隔多遠,敖厲相信在時間的流逝下,自己都能懂。

        突然,敖厲雙眼猛然睜開。是了,是它們。從小伴隨著自己,來自於刁肖的六百三十個神秘字符,它們是同一種類,讓自己完全不懂。

        敖厲雙目一睜,凡真忙俯身,輕聲道,「怎麼樣。」

        心神失守的敖厲,面對凡真那張絕美的面龐,心中不由一蕩。淡淡的幽香。來自於凡真地長髮,這讓敖厲的心神。再次一跳。心境動盪,讓敖厲很快從詭異的迷茫中清醒,他的眼神已然平靜,但卻苦笑著向凡真道,「我不得不承認,面對你。也是對心境的一種鍛煉。」

        凡真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順著敖厲的話語,幽幽一歎,「和你相處久了,讓我都快忘記自我了……」

        敖厲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細沙,再次笑道,「你也不得不承認,『血妖心經』在媚境上,的確不如『秋水心經』。」

        凡真本想藉著敖厲心境不穩。將自己印入敖厲心裡,但不想反被敖厲擺了一道。

        沒等凡真說話。敖厲腳尖已在沙地上,畫出了個詭異字符,「認識嗎?」

        字符很簡單,可為什麼會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凡真慢慢被字符吸引,片刻後,她搖頭道,「不認識,但我能肯定,它不是道家符箓。」

        敖厲心中一歎,當然不是,否則怎能讓自己不懂?

        環視著四周立柱,敖厲略帶遺憾的道,「我們還是利用不了它們,我沒有任何材料,可以承載阿修羅王地分身。」

        材料?凡真輕聲一笑,「你怎麼不問問我?雖然我不精通煉器,但卻知道什麼珍貴,什麼需要儲存。你需要什麼類型的煉器材料?」

        敖厲眼神一動,笑道,「倒是忘了,你活了太久,總會收集點好東西。」敖厲說完,伸出兩根手指,「只要兩個條件,堅硬、柔韌。這樣才能承受我地力量和阿修羅王分身的雙重壓力。」

        凡真眉頭微蹙,兼顧堅硬、柔韌的煉器材料不是沒有,但要符合敖厲的要求,恐怕要達到一品資源的程度才行。

        沉默了片刻,凡真衣袖輕揮,拇指上的晶白指環,微微一亮,四根五米來長,厚度近於三米地黝黑金屬,沉沉的壓於地面。

        如此四個龐然大物,著實嚇了敖厲一跳,他對凡真指環的容量,也有了新的衡量。

        「也許是天意。」凡真的目光中透著一種淡淡的哀傷,

        黝黑金屬道,「這是傳說中的一品資源,從星界核心核晶。它在『厲鬼朝天宗』不知傳了多少代,關於它的傳說,能寫成一本長長的故事。」

        敖厲縱身坐於金屬頂端,他輕撫著金屬表面,一邊感受著金屬那獨有地冰冷,一邊向凡真問道,「星界,到底代表著什麼?」

        凡真搖了搖頭,「據我母親說,我們生活的土地,就是一個星界。星界間地傳送,已中斷了萬萬年。」

        言語一頓,凡真看著敖厲輕聲道,「我母親還告訴我,在萬萬年前,是二世武者的天下,那時候,並沒有修真者。而且,在十二州有很多星界傳送陣的遺跡,其中最完整的三個分別位於白雲殿、太真道宗、滄海一角,聽說臥佛禪寺也有,但沒人能夠證實。」

        資源緩緩枯竭,讓各宗宗主將目光,移向了傳說中的星界傳送陣?所以才藉著「飄渺煙塵」事件,接引了不少武者……再次聽到「星界」,讓敖厲心中重新升起了各種猜疑,他不斷捋著心中一根根線索。

        「『滄海一角』就在眼前,那裡有完整的星界傳送陣,也許你能找到些答案。」

        敖厲點了點頭,將各種猜疑重新放回心底,輕撫於「星核晶」表面的手掌,陡然發力,強悍的肉體力量,直灌「星核晶」內部,連同樣的反震力道,都在敖厲肌肉的引導下,疊加透出。

        隨著數條裂紋,沿著敖厲手掌邊緣延伸而出,他搖了搖頭,「堅硬有餘,柔韌不足,連我的力量都承載不了,如何去承載阿修羅王的分身?」

        敖厲的話,驅散了凡真心頭的淡淡哀傷,她沒好氣的道,「借力疊加,有什麼金屬能承載如此雙倍打擊?」

        看著一條條裂紋,敖厲苦笑道,「我早說了,我不適合煉器,白白耽誤時間。」

        星核晶是凡真收藏中最貴重,也是含義最深的金屬。再沒高等材料的凡真,微微一歎,「放棄嗎?」

        本想放棄的敖厲,眉頭陡然一皺,這兩個字由別人說出,怎會這麼刺耳?

        「放棄嗎?」凡真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一次問道。

        敖厲眉頭皺的更深,他略一猶豫,抬手將一瓶元乳甩給凡真道,「『星核晶』不適合,就是勉強也會失敗。不過,如果你利用『血妖元力』將它重新鍛煉,也許會提升它的柔韌度。」

        敖厲言語一頓,凝視著凡真,沉聲道,「這種單純的鍛煉,會消耗你大量元力,我不清楚元乳是否能補的過來。如果出現意外,你的修為怕會再次倒退。」

        凡真心中一暖,能拋卻利用、算計之心,對她和敖厲來說,都很不容易。為此,凡真很願意去嘗試,她非常期望看看,在敖厲手中會出現什麼法器。

        「沒有獨特的法訣?」

        敖厲搖了搖頭,「沒有,但比法訣更加複雜。你的元力,要順著金屬紋理透入,一旦沉浸,將會欲罷不能,直到全部完成。」

        凡真微微一笑,手掌輕按於「星核晶」上,將一瓶元乳盡數飲下,磅礡的「血妖元力」,化為千萬蛛絲,透入了金屬中。此種方式,凡真很是熟悉,她不止一次以同樣的手法,將元力透入過敖厲本體。

        九九,八十一天。

        星核晶在凡真「血妖元力」的鍛煉下,早已不再黝黑,變得如同四塊凝血。隨著元力日夜不停的透入,血紅越來越深,直至星核晶的顏色,成為了一種令人恐懼的黑紅。

        敖厲早已將「三殺魔旗」佈於四周,經過了八十一天,敖厲進一步完善了自己的想法。

        黑紅光芒從星核晶上,陡然一盛,那是一種極致的表現。

        與此同時,坐於星核晶上的敖厲動了,他的右手猛然向下一扣,五指深深插入了沉重的「星核晶」內。隨著敖厲身形的翻起,一塊在凡真鍛煉下,縮小了三分之一的星核晶,生生被敖厲掄起,砸向了三十米外的一個立柱。
卷三 梟霸 第146章 驚世魔器

   三米長短、兩米粗細的沉重「星核晶」在極速中,暴生生將柔軟的沙地帶起了一道凹槽。無數沙塵揚起,讓阿修羅道顯得有些狼藉,自臥佛禪寺,第七代宗主古智領悟「輪迴陣圖」以來,就從沒有人在六道中如此囂張過。

        層層沙幕間,敖厲緊貼著「星核晶」竄出,在沉重的晶鐵,將一根七米高低的三角立柱砸碎,插於地面時,如影隨形的敖厲,右拳已經擊向從破碎立柱中透出的虛影。

        雖是虛影,但敖厲一拳伴隨著數百次震動的攻擊,也讓它不得不受力,不得不定於原地,和插於地面的「星核晶」重合著。

        「凡真!」敖厲一聲沉喝,三十米外的凡真,眼神中竟透出了,如同得道高僧般的慈悲與祥和,她纖細的雙手,結著密宗佛印,口中輕吐「摩大禪經文」。一圈圈由梵文構成的金光,緩緩從凡真本體溢出,陡然罩向,從立柱中破出的虛影。

        與此同時,整個「阿修羅道」三角立柱上的經文,全然浮現,散發著耀眼的金光,伴隨著經文金光,一聲聲佛門禪唱更是清晰可聞。凡真以不高的佛法,將整個陣圖的佛力引動,她借助了古智散佈於「輪迴陣圖」中的強大佛法。

        隨著一聲非人的嚎叫,在佛法約束下,虛影竟被強大的佛法,封禁於虛實之間。

        元力透支的凡真,施展佛法後。不由坐於地面,胸脯微微起伏著。她下意識地懷疑。敖厲是在整她,否則大可等她元力恢復,再進行煉器。

        「它是婆雅!」介乎於虛、實間,生有九翅,形態妖媚的阿修羅王分身,其散發地威勢幾乎讓凡真虛脫於地面。她不知道敖厲是如何分辨出。四大阿修羅王的區別,但她已明白,敖厲如此急迫,必然有其原因。沒人能在婆雅的壓力下,還存有整人的心情。

        相對於凡真,敖厲根本沒有多餘的情緒,他腳下的步伐,看上去極為簡單,依舊重複著前踏、後撤、左右微移,但在極速和精妙地借力下。敖厲前踏一步,偏偏會出現在婆雅的左側。如此詭異的反差,讓早已適應的凡真,都暗暗心寒。

        敖厲一拳拳,從各個方向,砸向虛、實相間的阿修羅王婆雅。

        強悍的力量,令敖厲右拳。直接貫穿婆雅分身,再狠狠砸在「星核晶」上。每一次穿透、砸擊,必然會有一絲虛影,被狠狠砸入星核晶。這一切的代價就是敖厲右拳上一條條深可見骨的血口,和幾乎開裂的指骨。實在不知,在如此強度的攻擊下,敖厲能夠堅持多久。

        讓人意外地是,此刻敖厲,一點也不像處於極端殺戮中,為殺而殺。他的每一拳。都存在著非常精準地計算和規律,婆雅分身一個方向受力。那麼幾乎在同時,其它各個方向,必然會受到同樣大小的力道。

        婆雅飽受著敖厲近乎於「虐」的攻擊,一雙妖美的雙目早已血紅。隨著如雷般的嚎叫,四周的威勢,再次提升了數個層次。

        如此情形下,「血妖真經」就如同烈火中地乾柴,不光難以抵禦婆雅的威勢,更有推波助瀾之勢。直到凡真放棄抵抗,心中默誦起「摩訶大禪經」,這才擺脫了那懾人的威壓。

        「事實如此,怎能不信?」凡真嘴角透出了一絲苦笑,她非常清楚,婆雅的威勢怎會對人產生壓力。這種壓力是由心而生,沒人不信神的力量,尤其是修真者,面對高層的力量,修真者都相信,無可抵禦。

        這本來很正常,但敖厲的表現,令凡真不得不苦笑。她不明白敖厲為什麼不信,事實擺在眼前,他還能心中全是自我,無仙、更無神。

        如果沒有佛法禁錮,敖厲連和婆雅分身較量的資格都沒有。身為前鋒神將的婆雅,在阿修羅四王中最具攻擊力。然而,更為可怕的是,攻擊卻不是婆雅地天賦,它的天賦是魅惑,能顛覆眾生地可怕魅惑。所以,在修真界很多佛門典籍中,將婆雅稱之為魅妖。

        看著凹陷於「星核晶」的一個個血紅拳印,凡真心中微歎,看來即便有佛法禁錮,敖厲的攻擊也並不愉快。

        隨著時間的推移,「星核晶」上的血紅拳印,越來越多,而虛、實相間的婆雅分身卻越來越淡,最先消失的是婆雅心臟部位,就如同婆雅軀體上,莫名的多出了個大洞。包含婆雅心臟的那一塊軀體,已被敖厲生生砸進了「星核晶」。

        在其

        天中,凡真的元力已經恢復,她想過太多的可能,但敖厲會以如此原始的方式煉器。如果加上一把鐵錘,敖厲和凡間的鐵匠,並沒有實質的區別,都是在不斷的錘打中鍛煉。

        「可這是阿修羅王的分身啊。」凡真顯然很不適應敖厲這種粗糙的煉器方式。

        經過敖厲日夜不停的砸擊,婆雅的分身,只剩下一個美麗的頭顱,懸空於半空與「星核晶」重疊著。而敖厲也真能下手,指骨已然開裂的右手,不斷從各個方向,砸擊於那顆頭顱,直到將整個頭顱全然砸入「星核晶」。

        至此,凡塵呼出了口濁氣,微微一歎,也不知她是在遺憾,還是在讚歎敖厲的手段。

        然而,敖厲的動作卻出乎了凡真意料,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不斷繞著「星核晶」砸擊著。從「呼呼」的拳風上能夠聽出,敖厲依舊在盡著全力。兩米粗細的「星核晶」,在敖厲數以萬萬計的砸擊下,慢慢縮小、凝實著。

        如果不瞭解「星核晶」的硬度,直接觀此情景,一定會以為這根血紅立柱,是由泥巴捏成的。

        在敖厲的砸擊下,「星核晶」的高度,降至兩米。而如同手臂的粗細,更達到了晶鐵柔韌的極限。

        凡真在靜靜的等,她知道快要結束了。此刻,敖厲每一拳不光慢了很多,而且只能在,佈滿拳印的星核晶上,留下個淺淺的印記。

        就在凡真以為即將結束時,敖厲左腳猛然一跺,遠在凡真右側的一面「三殺魔旗」陡然躍起,飛向敖厲。這面「三殺魔旗」旗面上,赫然有著一具白骨骷髏,它是藏匿著魔靈雲照的那面魔旗。

        魔旗剛剛飛臨敖厲身邊,敖厲左臂一引,右拳凶狠的砸出,將這面「三殺魔旗」狠狠的砸入了「星核晶」。「三殺魔旗」的旗桿破碎,無數凶魄融入了一個個拳印中,婆雅分身的氣息,令這些凶魄一片死寂。

        「三殺魔旗」漆黑的旗面,突然以血紅的「星核晶」為旗桿,飄揚而出,直延展了一丈有餘。旗面上,依舊有著一具白骨骷髏。

        凡真眼神有些僵直,她一直在猜測,敖厲在鑄練什麼,現在有了答案。

        「噗通……」敖厲停止的如同起始般突然,他不光停下了動作,更直挺挺的倒在了地面。

        凡真心中一緊,身形一晃,出現於敖厲身邊,強大的神識,直透敖厲本體。

        片刻後,凡真鬆了口氣,敖厲雖然右手的傷勢極重,但本體卻是無礙。「虛脫了?」凡真搖了搖頭,以敖厲強悍的體質,都能虛脫昏迷,這個煉器過程,實在也透著幾分殘酷。

        目光轉向身邊的「星核晶」,凡真瞳孔猛然一縮。

        近距離下,插於地面的「星核晶」,深深震懾著凡真。方圓一丈的漆黑旗面,如同一團陰霾鬼霧,籠罩著凡真心神。一個個疊加的血紅拳印,分明具有陣圖規律。凶魄,令這些拳印透著濃濃的鬼息煞意。

        由「星核晶」鑄煉的深紅旗桿,襯托著無數血紅拳印,再加上如同婆雅的無盡威勢,讓這面巨大的旗幟,透著無盡的玄奧、詭異和殺機。

        凡真默誦著一段段經文,心神緩緩平息。佛宗經文,在靜心定性上確實比其它法門更具神效。

        心神平定後的凡真,凝視著高達二米的旗桿,數個呼吸後,才緩緩道,「它,不遜於宗門至寶。有了婆雅,它怕要高上至寶一個層次了。」

        此刻的凡真,如果能夠透出陣圖,直視海面,必然會駭然變色。

        在廣海上空,一層層濃厚的血雲層層疊加,一道道如同血液般濃稠的閃電,不斷從雲層中暴起。籠罩千里海面的血雲正中,卻是一個透著祥和的亮點,就如同一隻體察人間善惡的眼睛。

        距離廣海,數萬里外的靈山。

        九峰環繞的太真大殿前,宗主弘真,凝視著正北方,神色肅穆的向身邊弘隱道,「血煞劫雲,人劫,怕有隱匿魔頭要出世了。」

        閉關三千年,剛剛出關的弘隱,雙目間,盡顯廣海的天空,他神情凝重的向弘真道,「宗主,從劫雲形態看,是一件驚天魔器要出世了,它恐怕和『太真金鐘』屬於一個層次……」

        人劫,魔器!弘真心中一寒,凝視了弘隱一眼,抬手間,紫色道符沖天而起,道符的內容,卻是命令金刃、火雲二峰的弘仲、弘煉,前往廣海,奪取這件驚世魔器。
卷三 梟霸 第147章 劍心

廣海深處,突然升起的「血煞劫雲」,不光令太真道宗整個修真界為之震動。魔宗修真對「血煞劫雲」更是敏感,雖然大多魔修無法如弘隱般推算出劫雲的詳細因果,但他們卻能體會到劫雲的規模。

        十二州,凡是上得了檯面的魔修,喜憂參半。

        「血煞劫雲」突現,有可能是潛藏修煉的魔頭出世,也有可能是強大的魔器出世。如果是魔器,既憑各宗的造化爭奪,但如果真是魔頭現世,恐怕會將魔道本就不清的水,攪得的更加渾濁。

        事實上,擔憂、驚喜,全來自一個個魔修的猜測。真正強大的魔頭,卻在靜觀其變。「血煞劫雲」不是沒在修真界出現過,但渡過如此大劫的魔道修真,實在有限的很。

        萬世洞、仙人澗、骷髏山,三處魔宗聖地。陰魅宗主、太魔九大長老、陰鬼宗主、屍傀魔宗宗主,幾個魔道巨魁,先後向廣海,遣出了數百名宗門精英弟子。魔道內,只有這些巨魁清楚,血煞劫雲下,出世了一件驚天魔器。對於這件魔器,幾個魔道宗門勢在必得。

        太真宗主弘真和剛剛啟關的弘隱,靜立於靈山山谷。而靈州以南,臥佛禪寺的驚世鐘聲已然敲響。蒼涼石窟,十數個佛宗內傳出的禪唱聲,並不高昂,但該聽到的人,卻已聽到。

        道宗幾個宗主沒動,佛宗幾個高僧同樣沒動,這令幾個魔宗巨魁也不得不止於宗門。然而。無數劍光、魅影,卻從十二州不斷飛起。直向廣海而去。

        敖厲的大威,雖然讓很多宗門意外,但對於存在上萬年地修真宗門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小插曲。敖厲這個名字,還不具備讓宗主級修真,記住的資格。包括太真宗主弘真,同樣沒將敖厲放在心上,更不會去聯想劫雲和敖厲有什麼關係。

        能夠感知「血煞劫雲」地所有修真中,只有白雲殿主紫和三妙宗的小秋,心中肯定,這劫雲和敖厲絕脫不了干係。

        擎天峰,白雲殿九重,劍宮。

        紫透過層層雲霧,直視西方天際,她淡淡的笑道。「好大的動靜!還是讓你先一步進入了『滄海一角』。真讓人意外,『滄海一角』中竟隱藏著如此魔器?」

        紫那淡淡的笑聲。還在劍宮迴盪,而劍宮中,她的身形卻已是殘影。

        當紫出現於白雲殿八重,一道紫紅劍芒沖天而起,直刺於西方廣海。紫紅劍芒刺穿了十數萬里地天際,同時也帶去了數百修真的性命。那些倒霉的修真。還沒摸到廣海的邊,就被突現的劍芒,抹去了存在的印記。別說元嬰,即使魂魄,也被「渾天劍意」,絞的粉碎。

        紫前腳從白雲殿離開,重邪後腳便站在了白雲內殿前。重新僅等了片刻,王七從內殿走出,他揮退五名劍侍,跟隨著重邪走入了山崖邊的迎風樓。自重邪四人被紫帶回白雲殿。王七幾乎天天會去迎風樓,只是他每次除了挑戰。從不多話。

        迎風樓的客廳很寬敞,熊五、方小亦、春巧圍坐在圓桌邊,相互間並沒有交談,他們顯然在專門等待著王七。

        王七少有坐的習慣,他向圓桌邊一站,冷漠地道,「如果要逃,現在是唯一的機會。」

        「逃」字令春巧微微皺了下眉頭,但她並沒輕易說話。而熊五狠狠瞪了王七一眼,道,「什麼如果?是必須!我們必須逃走。」數月前,熊五和王七,便聞到了黑狐糞便地氣味,雖然氣味極淡,但他們確定,二狗子一定點燃了「死亡標記」,所以,熊五非常不滿意王七口中的「如果」二字。

        然而,重邪偏偏又重複了「如果」二字,他向王七道,「如果不逃,會怎麼樣!」

        熊五根本沒給王七說話的機會,他陡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向重邪罵道,「不逃?!留在白雲殿享福?重邪,你他媽忘了狼、狽兩人是怎麼死的?」

        如果放在以前,重邪早已出言反罵了,但此時,他卻靜靜的看著王七,熊五的混話,似乎根本沒有透入他地耳孔。

        「如果不逃,白雲殿會將你培養成二世武者,為他們辦事,同樣也會得到他們重視。」只有冷漠的王七,才能明白,在重邪祥和的外表下,是一顆充滿仇恨的心。重邪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只需要機會,而王七告訴他,留下可能也會有機會。

        熊五的思維很少繞彎,王七的話音一落,他已然罵道,「狗屁,白雲殿懂什麼二世武者,魁首……」熊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

        然住口。

        而重邪看著熊五,微微一笑,「那就逃吧。」

        春巧看了看身邊的方小亦,而方小亦低聲道,「我們消失的太久了,母親會擔心的。」

        「既然各位決定了,那麼走吧。」王七說完,帶頭向樓外走去。

        熊五緊隨在王七身邊,不斷嘀咕著,多此一舉、浪費時間、早已下山之類地話語。

        王七帶著四人走出迎風樓,直向通往白雲殿、七重的階梯走去,當階梯前,四名白雲弟子清晰可見時,王七還沒有停下地意思,看上去他是想闖出去。

        熊五根本沒去想後果,也沒想想自己是否能打過這幾名白雲弟子,眼神中儘是莫名的興奮。

        對於熊五的好戰,重邪只能無奈的暗暗搖頭,隨之,向王七道,「我看不透他們的修為,直接闖出去?」

        王七腳下一頓,「午時,極陽轉陰,元嬰期以上的白雲弟子,需要利用這一個時辰,鍛煉『渾天劍意』。白雲殿、九重,劍宮侍女,沒有宗主的命令,不敢輕易下來。在這一個時辰內,我們所要面對的只會是元嬰期以下劍修。」

        王七繼續前行,但透入四人耳中的「劍意傳音」卻沒停止,「如果我們能在一個時辰內,闖出白雲殿、一重,便算逃脫了。十年內,白雲殿再不會尋找我們,這是白雲殿的規矩,也是他們的驕傲。」

        「臭屁!」熊五衝口而出的話,吸引了四名白雲弟子的目光。

        沒人去指責熊五,即便熊五不出聲,五個大活人也不可能逃脫,階梯前,四名白雲弟子的注意。

        當王七走近四名白雲弟子,微微欠身道,「見過四位師兄……」在他說話的當口,劍意透入熊五四人耳中,「元嬰期。」

        重邪心中一苦,原來王七口中的元嬰期以下,卻是包括著元嬰期劍修。

        階梯邊,一名白雲弟子看著王七等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師弟你不在殿內修行,來關口何事……」

        這名白雲弟子的話還沒完,王七的劍意傳音,突然透入了春巧耳中,「春巧,迷霧!」

        春巧心中一緊,但意動法已動,空間的水汽瞬間凝聚,方圓十米,陡然被濃霧籠罩。更為詭異的是,這濃霧通過其間水珠的折射,竟混亂著神識的作用。

        王七腰間的鐵釬,閃爍了四下,濃霧中四個白雲弟子幾乎同時倒下。在他們的下頜,卻有著一個同樣大小的血洞,直透大腦。

        濃霧散卻,方小亦吃驚的捂著小嘴,她簡直不敢相信,只一個瞬間,王七就殺了四個元嬰期劍修。

        熊五更是將手臂搭於王七肩頭,「嘿嘿」笑道,「兄弟,真有你的,連元嬰期修真都能殺了。」

        重邪、春巧心下更是駭然,因為他們根本就在恍惚,王七腰間的鐵到底動了沒動。重邪也總算明白,王七這數月來,為什麼不斷的挑戰,他怕早就開始準備了。要闖出白雲殿,必須要幾人的全力配合,而配合的基礎便是瞭解。

        王七將熊五的臂膀拍落,面無表情道,「迷霧影響了他們的神識,所以他們不如我快。我也只能以劍意,暫時封閉了他們的元嬰,而無力殺死他們。」

        王七說完,踏上階梯,向下走去。白雲殿、七重的劍塚,有著王七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必須要一起帶走。

        當重邪、熊五、方小亦、春巧,面對白雲殿龐大的劍塚時,震驚了。

        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的貫穿了整個劍塚。小道四周,全是堆積如山的各色利劍,大多利劍還散發著微微的光芒,透著凌厲的劍氣。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緊靠小道中部,一座由利劍堆砌的小山,竟高達數十米,一柄柄閃爍著寒芒的劍鋒,讓人幾乎不敢從小山下走過。

        帶領四人走入劍塚深處的王七,卻在這座最高的小山邊,停了下來。

        熊五驚訝的從王七眼中,讀出了幾分情緒,還沒等熊五細想,王七已然開口,「我的朋友,我要走了,但也將帶你離去。」

        王七的話音一落,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從劍山中緩緩升起,它所散發的凌厲,讓人無法正視它。如果勉強,必然會令雙目受損,致盲。

        熊五瞇著眼睛,有一眼沒一眼的掃著光團,疑惑道,「兄弟,這是……」「劍心!」
卷三 梟霸 第148章 惑神散

對人、對物都無比冷漠的王七,鄭重的向熊五、重邪、巧四人介紹了自己的朋友。

        由劍塚萬萬柄利劍,孕育出的劍心,緩緩從空中,落入了王七的天靈。

        重邪和春巧幾乎同時發現,王七腰間那漆黑的鐵釬,正緩緩被一絲晶亮貫穿,這讓鐵釬呈現出了一種奇異的透明感。

        四人沒去懷疑,王七這位朋友的能力。事實也正如四人所想,在接下來的路程中,王七的出手更快,鐵釬下,從沒失誤。雖然一路上,四人也在出手配合,但他們能夠感覺到,王七手中的鐵釬確實不同了。看來王七的這位朋友很慷慨,它的幫助令逃離多了幾分速度,少了些許意外。

        然而,在五人走入白雲殿、三重時,等待他們的卻是劍宮的琴、劍二侍女。

        石階盡頭,一座高大的樓牌,上書「劍鋒三重」四個凌厲的墨字。

        樓牌下,手持純白連鞘長劍的侍女,目光如同劍鋒一般銳利,她冷冷看著王七五人。而身負古琴的侍女,眼中卻儘是柔和的笑意,率先開口的也是她,「師弟,宗主讓我們在這等你。午時的修煉,我們已耽擱了。」

        王七心中深知,紫在這兩名侍女身上花費的精力,一點也不遜於敖厲花費在大威的精力。琴、劍二侍女深居劍宮,很少有人瞭解她們的修為,而王七卻知道,看上去如同少女的二侍。卻已活了數千年,她們地修為絕不會低於分神期。

        「喂。哪個要耽誤你們?你們還不快點回去練功?」熊五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衝著琴、劍二侍,就嚷嚷上了。

        琴侍「撲哧」一笑,向王七道,「師弟。你這位朋友可真有意……」熊五突然將一個巨大的紅影,砸向了琴侍,這令琴侍地話,不得不停了下來,但她也沒有慌張,連眼中的笑意也未散卻,完美的纖手,凌空一撥,就如同撥起了一根琴弦。

        負於琴侍背後的古琴,最細的一根琴弦。隨著琴侍的撥動,微微一顫。一聲如同泉水般清澈地音節。讓五人心中陡然一爽,但熊五所砸出的巨大酒缸,卻被生生的定於空中,微微顫抖著。

        酒缸和熊五的心脈相通,他知道,如果琴侍再那麼撥一下。他的寶貝非破碎不可。既然偷襲失敗,又事關寶貝的存亡,熊五乾脆將臉皮全然丟掉,向琴侍哀求道,「仙子,手下留情啊,咱只是要敬你缸酒,你看這天熱的。」

        方小亦嘴角的笑意,再延了幾分,而春巧卻雙眼一翻。心中暗罵,無恥!

        重邪也是暗暗搖頭。也只有熊五用缸敬酒,在清涼如春的神仙府邸,會妄言天熱。

        手持純白長劍的侍女,已經不耐煩了,她上前一步,冷冷地向王七道,「宗主早已察覺劍心認主,卻不想劍心的主人,竟會是你。宗主沒讓我們殺你,你們是自己回去,還是讓我們出手送你們回去?」

        「回,回,當然自己回去。」熊五緊張自己地寶貝,回答的極為爽快。

        王七的鐵釬終究沒有刺出,他的鐵釬,在絕對差距下,從不輕出。就如同熊五確認了絕對差距,戰心頹然退卻一般。看來熊五、王七兩人,確有著一些默契,他們同時認為,還不到玩命的時候。

        春巧見熊五痛快的妥協,而王七也已默默妥協,不由在心中暗罵,一群欺軟怕硬地土匪,沒半點羞恥之心。

        琴侍散卻了凝聚於空中,禁錮著酒缸的音波,向王七道,「師弟,我們回去……」話沒沒完,琴侍眼中的笑意陡然而散,她凝聲道,「惑神散……」

        「噗通……」兩聲悶響,讓五人同時呆住,剛才還吃死五人的兩個侍女,突然昏迷了?這也太荒謬了吧。

        熊五瞪著一雙牛眼,碰了碰身邊的王七道,「兄弟,哪個惑神散是什麼?」感情熊五認為是王七在搞鬼。

        「惑神散,專門針對分神修真的。」樓牌的一根立柱後,走出了一個渾身花花綠綠如同乞丐的老頭,莫入愁竟會出現在擎天峰?

        莫入愁走到琴、劍二侍女身邊,心疼的搖了搖頭,「分神初期,浪費了,早知道該惑心散……」

        重邪一見莫入愁,心中一震,恭聲道,「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裡?」

        莫入愁顯然認出了重邪,他皺了皺眉頭,反問道,「什麼『野狼』的首領?你怎會在這裡?」重邪苦笑著還沒說話,莫入愁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重邪為什麼會在擎天峰,他轉向王七幾人,道,「

        個,想活命就告訴我,你們宗主在哪。」

        「媽地,賺了,碰一尋仇的。」熊五地反應最快,他心中一動,大聲道,「前輩,我們宗主住在九重,劍宮。這一路上沒什麼高手,但九重劍宮,聽說有上千宮女,都很厲害……」熊五一邊說,一邊用手上下指引著,隨後熊五指著「昏迷」的琴、劍二侍女道,「他們就是宗主的貼身侍女,從劍宮出來的。」

        莫入愁只覺身體僵硬,頭皮發麻,這黑熊一樣的弟子,和宗門有何仇恨?用得著出賣的如此徹底嗎?

        等等!九重?劍宮?莫入愁抬手止住想繼續囉嗦的熊五,他有些擔心的問道,「小兄弟,這是哪裡?」

        「前輩,你才到白雲殿三重,還早呢。不過你放心,上面八重可說是暢通無阻,能放到的,已經被我們放倒了……」

        莫入愁的瞳孔,猛然一縮,冷汗不由自主的從額頭滲出,他冰冷的心中,大罵道,「歹毒的花雨劍閣,『繽紛花圃』的唯一生門,竟是通向白雲殿。」

        倒霉的莫入愁,轉身便走。

        「既然琴、劍二侍出現,就難保其後兩重,沒人阻攔。」重邪心中一動,踏前一步,攔住莫入愁道,「前輩,您的目的一定不是白雲殿。既然這裡相見,帶我們一起逃離擎天峰……」

        「你們的死活,與我何干?」莫入愁指尖微顫,一絲無色的毒粉,令重邪週身僵直,「前輩,您幹什麼?」

        「白雲殿既然不讓你們走,那正好,幫我延遲點時間。」莫入愁回首,剛想以毒素將其餘四人禁錮,但他突然在熊五衣袖的內側,發現了一片精繡的花瓣。

        「斷腸花?!」莫入愁眼神一凝,「熊一樣的小子,你和敖厲有什麼關係。」

        軀體僵直的重邪,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絲悲哀,不知為何,他又想起了深中「沉藍」的陰老二……重邪勉強將悲哀壓下,向莫入愁道,「前輩,他們兩個是敖厲的屬下,大威的五爺和七爺,那女子更是敖厲的媳婦。」

        春巧瞪了重邪一眼,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話,她能感覺到莫入愁的危險。

        莫入愁一愣,隨之罵道,「倒霉透了!」罵人的當口,莫入愁破爛的衣袖向後一揮,將重邪體內的毒素禁制解開。

        莫入愁由山峰延續而下的石階,向熊五道,「小子,你們有什麼打算。」

        這老東西認識魁首?熊五縮了縮腦袋,退到了王七身旁。胡攪蠻纏、吹牛坑人熊五頗為拿手,但正經事,熊五還是擅長讓別人做主。

        旁觀了半天,王七毫不客氣的向莫入愁道,「從白雲殿衝出去才是生路,其它的路,根本出不去。」

        王七說完,帶頭向白雲殿、二重走去,莫入愁只得跟上,他非常清楚敖厲對大威的情感,如果讓敖厲知道自己見死不救,兩人的關係怕要生出裂痕了。也好,其它的路是死路,這幾個小子正好帶路……

        「前輩……」熊五碰了碰莫入愁,將他的自我安慰打斷。

        莫入愁不耐煩的向熊五道,「什麼事?」

        「這個,前輩,聽老邪說,你擅長玩毒。那剛剛怎麼不將兩個妖女毒死?莫非……漂亮……哎呦……」

        「讓你莫非、讓你無知!」莫入愁收回砸在熊五腦袋上的手,冷哼道,「元嬰期以上的修真是那麼容易死的?能將分神期修真迷倒,也只有我大毒宗才能辦到。」莫入愁當然不會告訴熊五,毒殺不了分神期修真,是他的修為不夠。

        媽的,這些老東西,怎麼都有砸人腦袋的嗜好!熊五心中暗罵,卻不再多嘴。

        有了莫入愁加入,幾人一路通暢的直達白雲殿、一重的正門。莫入愁那無聲無息的用毒手段和狠毒心性,也讓王七五人暗暗心寒。

        當莫入愁知道,白雲殿宗主不在後,從白雲殿三重起,只要有劍修出面阻擋,元嬰期以上的既會被毒素迷倒,而元嬰期以下的劍修,紛紛身中「沉藍」劇毒,不斷在地面打滾、哀嚎著。

        出得白雲殿、一重正門,是一條直通擎天峰腳的小路,從沒修真敢在這條小路上惹事、打鬥,同樣包括白雲弟子。

        擎天峰山腳,春巧率先帶著方小亦離去,而莫入愁也不管王七、熊五是否願意,帶著他們驅風遁去,同時,莫入愁還捎帶上了沉默一路的重邪。
卷三 梟霸 第149章 直撼劫雲

不身臨其境,很難體會天劫的威勢。當人面對蒼天時,確實有著太多的無奈和恐懼。

        濃郁的血紅,從空中壓下,幾乎讓人難以在天地間正常呼吸。一道道血色閃電,更是直透人心,讓人難以自己的在它面前膽顫著。劫雲下的海水,倒映著血紅,平靜的詭異,似乎滄海面對天劫,也不敢泛起一絲波瀾。一具具翻著白色肚皮的海洋生物,讓大大的海域呈現出一種深沉到極點的死寂。

        人總會衝動,即便是凌駕於平凡的修真,也不能時時擺脫情緒的影響。

        當無數修真衝入廣海,面臨「血煞劫雲」,面臨地獄般的情景,他們這才想到,從修真起始,就在心頭籠罩的恐懼,怎能上桿子往裡湊?逃都逃不急……

        數十貪婪的修真,沒等闖入劫雲百里,即被「血煞劫雲」中的天地威勢禁錮,一道道血紅閃電,將他們化為點點血雨,飄落於海面,為平靜的海面,確確實實添了一抹鮮紅。

        真實的死亡,殘酷的死亡,讓大多修真止步。更有一些修真幡然醒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廣海,去勢似乎比來勢更急,修真者卻確實具有控制情緒,修正心境的手段。

        然而,沉迷於外物,飽受情緒左右的修真,卻也不少。雖然死亡、血雨、恐懼,讓他們止步,但他們眼中的貪婪、心中的僥倖卻沒有絲毫減少,他們遍佈天空、海面。以各種法訣、法器,展露著平時藏匿極深的防禦手段。

        自以為地珍貴和萬無一失。在很多人眼中卻是淺顯至極。一道紫紅劍芒,以直線為徑,貫穿了十數個防禦性禁制、陣圖,凝聚、四溢充滿矛盾的劍意掌控手段,讓數十性命,在劫雲外隕落。

        弘隱口中地人劫。不知是指這道紫紅劍芒,還是血煞劫雲,或者是敖厲?也許他自己都看不透其中的因果。

        「是白雲魔女……」驚恐的叫聲,嘎然而止,出聲的修真,存在的印記在世間消逝,而紫紅劍芒,卻已透入了劫雲深處。濃郁的血紅劫雲,同樣無法覆蓋紫紅間地鋒芒。

        紫的出現,突然而降的殺戮。再次令數百修真離去,只是這次卻多了不少魔修。相對於天劫。他們更加信奉紫的殺。

        檯面上的熱鬧,通常都是無關緊要的鬧劇。緊貼劫雲邊際,透過三千九百里水深,即能看到一個個運轉複雜的陣圖、禁制,來自於萬世洞、仙人澗、骷髏山的魔修,在等待機會。等待紫的離去。

        藏匿於海底的又豈止幾個魔修?以太真道宗為首地道家宗門、包括一些邪修,同樣分佈於各個方向的海底。

        修真界宗主間地制約和默契,卻和紫毫無關係。事實上,也少有人將紫算入其中。大乘期遲遲不肯飛昇的修真,在修真界並不只有紫,她有她必須面對的人。

        深入「血煞劫雲」數百里,紫紅劍芒,帶著層層殘影,凝聚成一個紫紅亮點。亮點泯滅,身著宮衣的紫。幻化而出。空中低沉的劫雲,似乎沒給紫帶來絲毫壓力。一道道血紅閃電還沒等落下,即被突然幻現的紫紅劍芒,絞地粉碎。

        「道士,玉虛宮呆膩了?」

        自天空下看,海面上竟有一葉輕舟,而紫口中的道士,卻坐於舟頭垂釣。與舟頭相對,舟尾坐了個和尚,他竟是臥佛禪寺的妙慧。

        道士看著魚漂,眼都沒功夫抬起,清凌凌的向紫道,「宮主別來無恙。」只要萬年前,和紫打過交道的修真,都習慣稱呼她為宮主。只有他們才知道,劍宮才是白雲殿,而白雲殿並不代表劍宮。

        紫輕聲一笑,並沒在意道士的無禮,「天劫下,海中有魚?」

        「你不喜垂釣,怎知無魚?」

        一道紫紅劍芒,如同憑空幻現,直刺妙慧眉心,而妙慧卻如同未見,只是低吟了一聲佛號。道士的衣袖,如同被微風吹拂,看上去自然而然的飄動,卻已拂出了數千次。一層層肉眼難辨的青淡光幕,將紫紅劍芒層層化解,只是,紫的殺劍,太過鋒利,透出數千層光幕後,依舊在妙慧眉心,留下了一點血珠。

        紫深深看了眼垂釣地道士,向妙慧道,「和尚,你師傅怎麼沒來?」

        「阿彌陀佛,恩師言,來不來結果都是一樣,所以恩師沒來,小僧卻來了。」

        「他們倒是看的透。」紫凝視著劫雲中心地雷眼,淡淡的道,「道士,你來的理

        是海中有魚吧?」

        「總要有人來,不是嗎?」道士將手中的釣竿架起,心中同樣苦澀,那幾人知道,自己必然會來,所以他們才敢不來,就如同自己知道紫必然會來一樣。

        道士仰首看著紫,他那兩根濃濃的眉毛,竟藏著幾分豪邁,在週身清淡無為的承托下,透著不少特別,「第九天,子時,煞雷將臨,難保不會引動你、我的仙緣。宮主何不同我們一遊廣海?」

        「仙緣?我們幾個早該飛昇,留下本就錯了,逃避?」

        道士皺了皺眉頭,「你有不走的理由,我同樣有,他們也一樣。」

        紫的眼中,劫雲內佈滿了淡淡青光,道士早用本命法器「太乙道卷」,將劫雲中心禁制,否則紫才懶得和他囉嗦。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煞雷下,收回道卷。紫心中一笑,由天空降下,甩給了道士一個酒杯,其中深紅色的酒水,卻是一滴未灑,它赫然是熊五所釀的「烈血」。

        「好酒!」道士一聲讚歎,卻已發自於萬里之外的海面。

        天空早已晴朗、海面微波粼粼,海鳥在天空盤旋、鳴叫,道士左手卻多了一卷古籍,古籍透著淡淡的青光,讓那一根根竹條,如同一根根青玉般溫潤。

        道士手中分明就是「太乙道卷」,但紫卻無法確定。如果說紫的殺劍,窮極了殺的變化,那麼道士的「大衍道法」,既窮極了萬物幻化規律。紫甚至不能確定,舟、海、晴空、碧波、海鳥是否真實,除非她向道士出手。

        突然,泛著微波的海水、空中的海鳥,陡然一停,就如同時間靜止了一瞬。這一瞬短暫到了極點,別說常人,即便是分神期的修真,也很難以察覺。

        道士手中的古籍一緊,淡淡道,「九煞化一,僅有一道,對蒼生不知是福、是禍。」

        從「血煞劫雲」中降下的煞雷,果然如道士所說,僅有一道。如同水缸粗細的煞雷,直貫海面。

        九道煞雷,化而為一,其龐大的天地威勢,由蒼天直貫深海,令藏於海底的各方修真,全力催動著陣圖、禁制,苦苦抵抗,再難有其它動作。

        就在煞雷即將砸於海面時,一根手臂粗細的深紅旗桿,突然自海面衝出,迎向極降的煞雷。臨空凝固的旗桿,在煞雷貫擊下,巋然不動,一展漆黑的旗幟,陡然從旗桿中飄揚而出,慘白的骷髏,在漆黑與血紅的承托下,更顯刺目。

        一縷縷血紅電弧,在旗桿、旗面上不斷肆虐,一個個凶魄,不斷從旗桿中溢出,全然不懼天劫威勢,大口大口吞噬著煞雷。其中有九成凶魄,被煞雷抹去了全部存在的印記,但卻有十數萬凶魄,在煞雷中挺了過來。

        沒等煞雷全然降下,一個生有九翅、神態嫵媚的女子,陡然從佈滿拳印的旗桿中透出,她凝視著天空劫雲,嘴角儘是不屑。她那虛實不定的手,突然抓起旗桿,連人帶旗竟逆雷而上,捲向了劫雲中那透著祥和的雷眼。

        「卡嚓」隨著一聲如同玻璃破碎般,貫透天地的脆響,劫雲、煞雷突然消失,如同從沒存在過一般。而手持血旗的阿修羅王婆雅,再次化虛,融入旗桿,佈滿拳印的旗桿,從天空跌落於海水中再無蹤跡。

        千里之外的修真,根本就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血紅劫雲,如同幻象般,說消失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先前竟沒有絲毫徵兆。如果不是這些修真,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天劫威壓,他們甚至會懷疑,是哪個嫌命長的修真者,以幻象在愚弄他們。

        深海中,更近天劫中心的那些修真,苦苦抵禦的壓力陡然消失,讓他們同樣迷惑,但他們的反應卻比外圍修真快上不少,很快,這群修真就開始在海底,細細搜索起來。

        當婆雅手持血旗,捲入劫雲,破碎雷眼時,輕舟上的道士陡然站起,他神情極為濃重,沉聲道,「有誰能正面毀滅天劫?是魔劫、器劫、還是人劫?」

        「讓我殺,不就簡單了?現在,後悔來不及了……」紫的輕笑生,迴盪於海面,一道紫紅劍芒,從輕舟刺於天幕,輕舟在劍芒下四分五裂。

        只是那神秘道士和妙慧,卻依舊坐於輕舟,破裂的輕舟到底是虛、是實?人眼看到的是真,是假?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