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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70章 空墓

趙德拒絕了傲天調遣青衣內衛的要求,沒有任何餘地,連四通商行的實際主持人敖厲,都沒權調遣內衛,何況是傲天?

    在敖家很少遭遇拒絕的傲天,心中有些怨了。父親不許自己帶人,到了九方集,趙德又不許自己動用世家的力量,怎麼救出晴兒?趙德還告訴傲天,敖厲在和幾個商家,洽談藥材價格,需要幾天才能返回。

    這個節骨眼上,六哥怎麼還有心情去談生意?傲天心中多了些許責怪。人總是喜歡將負面情緒轉嫁他人,此時的傲天,全然忘記了敖厲的安危,只是責怪敖厲不幫自己。

    三天,傲天終於憤然離開了四通商行。

    傲天沒有返回益州,而是再次去了紅葉谷。傲天不允許自己失敗,也不允許自己灰頭土臉的返回益州。就算死,也要死在紅葉谷,傲天才不信,父親會袖手旁觀,趙德會眼睜睜看著自己送死。

    然而,紅葉谷中的事實,幾乎讓傲天無法接受。

    一身麻衣的中年人,還是坐在谷口,傲天剛到,中年人竟放出了竹晴兒,沒有任何交代、也沒有任何要求。也許父親來過了,傲天給自己找著不出手的借口,面對神秘的中年人,他有點怕、也有點不甘。

    傲天沒帶竹晴兒,返回九方集。因為他不知道,竹晴兒算不算他救出的。

    快馬從荒原抵達益州,僅需三天。

    一路上竹晴兒在沉默,隨著馬匹起伏的她,比小時候更加美麗。上三品?這麼多年,她怎麼進步的如此緩慢?以她的資質,根本不可能落後於傲天。也許,未來的家主女人,不能去超越?

    傲天在竹晴兒一側,他心中一直堵著窩囊,本該是高興的事,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前往荒原到底是為了什麼?救出竹晴兒難道不是目的?無法把握本心,上品大圓滿,距離傲天越來越遠,他不自知的迷失著……

    竹林,翠綠依舊。

    傲天剛剛返回敖家,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撞的頭暈眼花。他根本無法正常思考,驚喜、疑惑、迷茫……傲天任由自己母親白霜,去操持一切。

    敖無愧、金鼎失蹤,七夫人白霜、大管家敖福和幾位大掌櫃,遵照敖家的規矩,讓傲天登上了期盼已久的家主之位。如同一個夢境,但傲天卻不願醒來,青衣內衛還敢違抗自己的調遣?傲天快樂了!

    ……

    在益州,神秘失蹤的金鼎,出現在了荒原。金鼎沒心情去欣賞,荒原那獨特的夜,一個時辰,金鼎潛入了九方集,翻入了四通商行的院子。

    兩刻鐘,一隻灰鷹從九方集騰空而起,在夜幕中,飛入了荒原深處。天剛剛亮,在九方集忙碌的人群中,出現了敖厲的身影。

    密室中,淡淡的血腥味,還沒散盡。

    到底發生了什麼?敖厲想不出,金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九方集,「金伯伯,您來了。」

    多少年沒見了?這小子終於長大了。金鼎上前幾步,扶住敖厲,好好打量了一番,笑道,「你終究超脫了命運的束縛,家主是對的,生命根本不存在,絕對的死結。」

    一幕幕回憶,難得的從敖厲腦海閃過,他苦澀的笑了笑,「活著並不一定快樂。」

    「但,你必須活著,不是嗎?人活著,有時並不光是為了快樂。」金鼎說完,神色一暗,「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家主去了。」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敖厲心中依舊一跳,「去了?」

    「家主讓我轉告你,他已經死了。」

    荒謬,有命轉告,怎麼會死?敖厲苦笑著道,「金伯伯,我父親又要幹什麼?」

    金鼎心裡略一掙扎,終於漏了點口風,「敖厲,我只能告訴你,家主因女人而死。那是他欠的,他必須還,現在他無力拖延了。」

    敖厲實在找不出,去擔心父親的理由,他有些好笑的道,「好吧,金伯伯,你就是來告訴我,父親的死訊?」

    金鼎搖了搖頭,神色慢慢凝重,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趙德,趙德微微躬身,隨之,退出了商行密室。

    「敖厲,你父親在死前,掘墓了。」

    敖厲臉色一變,在他心裡只有一個墓的概念,一股難以克制的情緒,終於讓敖厲的心神失守,死人不該再受到打擾,「掘了,我母親的墓?」

    金鼎抬手按住敖厲的肩膀,沉聲低喝,「你冷靜點,聽我說完。」

    敖厲的胸膛,猛然的起伏了幾下,在他那極端的境界中,心神的破綻也只能存在一瞬,雖然只是一瞬,但冷汗已然沁濕了敖厲的內襟,如果金鼎是來殺我,我已經死了。

    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敖厲本心的唯一破綻,終於在破立間穩固,「你繼續。」

    平靜中的冷漠,讓金鼎心下一駭,在幾年前,敖無愧便已對敖厲放心,敖家沒有再繼續注意敖厲,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種眼神,怎會如此平靜,我為什麼會恐懼?

    幾口深深的呼吸,淡淡的血腥味,讓金鼎心中再次一跳,這密室……突然,金鼎眼中逸過了一縷精芒,危險?哪裡來的危險?平靜的雙目深處,似乎有著一點猩紅,金鼎下意識的道,「墓是空的。」

    「空的?」敖厲的情緒,雖然再次起伏,但那已是在平靜表層上的幻動,對本心毫無影響。簡單來說,這種情緒上的變化,只是意識下的偽裝,「我母親還活著?」

    「我們不知道,我們親眼看著你母親死亡,也是家主親手將你母親埋葬在了後院。」金鼎說完,有些謹慎的看著敖厲,數個呼吸後,金鼎迷惑了,剛才難道只是幻覺?

    「父親,你終於要告訴我,母親的一切了?」敖厲靜靜的在等,他知道金鼎還有話說。

    金鼎見敖厲不再接話,只得拋卻心中的疑惑,繼續道,「你母親的身世,我和家主一直不太瞭解。她就如同一個墜落凡塵的仙女。」金鼎的目光有些迷離了,他似乎在回憶,「家主和你母親,生活的一直都很幸福,也很讓人羨慕。直到一個修真者的出現,他改變了一切,甚至改變了你的命運。從那時起,我們終於知道,什麼是修真間的較量。你母親敗了,重傷。」

    金鼎頓了頓,迷離的眼神中,流轉著一絲暗淡,「在你母親死亡前,我們才知道,她來自於一個叫太真道宗的宗門。那個突然出現的修真者,為的是懲戒!武者,沒資格同修真者生活在一起,這好像是他們宗門的忌諱,然而,你母親竟生下了你,所以懲戒者下了死手。這就是家主,也是我,對你母親的全部瞭解。家主去了,他讓我告訴你,他的責任由你繼承。」

    「放屁!」敖厲雙目一冷,怒道,「他的責任,憑什麼讓我繼承?他有什麼資格逃避?」

    敖厲的開罵,讓金鼎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只是他看不到,敖厲眼中那深沉的平靜,苦笑了一聲,金鼎道,「家主說,你可以選擇不。」

    選擇不?他給我了選擇的餘地?母親生死不明、仇人不明,讓他選擇不?「別讓我找到他,否則,他別想過安穩的日子。」敖厲恨恨的從牙縫中,擠出了句話。

    家主對自己的兒子,倒是極為瞭解。話,金鼎必須傳達,「敖厲,家主讓我轉告你,他身不由己,而且,你也不可能找到已死的人……」

    金鼎一句句的頂撞,讓敖厲心中一怒,打斷道,「告訴我,他帶了幾個女人去死。」

    金鼎神色有些古怪,微一猶豫,開口道,「一個女人,帶著家主去死,還順手帶走了五個,家主身邊該有六個女人。」

    「果然六個。」敖厲冷哼一聲,「哪怕,他們去的是地府,我也不會讓他們安寧!」敖厲相信,有能力帶走父親的女人,一定是修真者,哪怕父親欠了她的。

    「金伯伯,你有什麼打算。」

    金鼎深深一歎,其中竟有著幾分悲涼,「天下要變了,這是你們年輕人的機會。我老了,家主既然已去,我也該回家鄉看看了,落葉總該歸根。」

    在歎息聲中,金鼎走出了密室,敖厲的雙目,很深、很靜,直到金鼎離去。
卷三 梟霸 第71章 逃難的跛子

密室中,敖厲整整呆了一個時辰,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趙德不敢去打擾敖厲,只是搓著手來回在密室外,打著轉。

    密室的門,終於緩緩開啟。趙德急忙上前幾步,低聲向敖厲道,「剛剛接到家主令符,命令所有青衣內衛,即刻返回。」

    「我七弟?」

    趙德神情沉重的點了點頭,「傲天昨日已經正式成為家主,十二名大掌櫃……」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多想了。既然家主下令,立刻讓青衣內衛返回。」不等趙德說完,敖厲便將他的話打斷。

    「這……」趙德微一猶豫,歎道,「好吧,我這就讓他們離開。」

    父親,你們在玩什麼把戲?這個時候讓七弟繼位,你們想幹什麼?不知不覺,敖厲走出了四通商行。

    二狗子蹲在街口拐角,拍了拍衣襟,手中轉著兩個鐵球,晃晃悠悠的走入了,街上的人流。

    「喲,狗爺,今天來敖家大街,逛逛?」一個在路邊整理貨物的商人,媚笑著向二狗子招呼著。

    「嗯,隨便轉轉,你忙!」現在,二狗子在九方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對於小商人,自然也有了該有的架子。

    「魁首,按您的吩咐,事情已經辦妥,只是,陳家好像要進來湊熱鬧。」

    敖厲心中頗為苦澀,親手建立,又要親手摧毀,而且摧毀似乎比建立更難。屈指一彈,一枚龍眼大小的藥丸,跳入進了二狗子的衣襟,「不必理會陳家,去以藥丸向王家老夫人,換取修真機會,放棄九方集。」

    二狗子腳步明顯一頓,修真他聽過,也嚮往,但對他來說,那太過飄渺。九方集卻實實在在的握在手中,這一年多,他在九方集的付出,已不能去用心血來形容了。為什麼?!衝動、不滿、怨恨,在起伏的瞬間,沉入心底,二狗子恢復了常態,「是,魁首,我這就去。」

    這個黑子溝的小人物,對自己的位置、做事的分寸,都有著準確的把握,雖然不滿、雖然怨恨,但也僅限於此。

    「等等!」想到傲天,敖厲終究無法袖手旁觀,他畢竟是自己的七弟。

    「你找個合適的人,接觸七夫人白霜。告訴她白家兼併敖家的時機,已經到了,機不可失。另外,告訴小七,除了敖福。」

    二狗子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明白,「是。」

    九方集很熱鬧,沒有人去注意,街面上一個個錯身而過的人。

    敖厲相信,二狗子有了在九方集的經歷,在修真界同樣能如魚得水,人總是一樣的。

    「哎呀……廢物?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東門邊,一棟不屬於九大世家的酒樓前,蕭逸親熱的向敖厲打著招呼。

    敖厲下意識皺起了眉頭,他怎會出現在九方集?「跛子,你好像是專門來找我的。」

    「專門?王八蛋才知道你躲在荒原。」蕭逸一瘸一拐的走到敖厲身邊,聲音一低,「我是要逃難,才跑到這破地方,你當我願意來?」

    逃難?敖厲只當蕭逸放了個屁,「你繼續逃……」敖厲向東門走去,他需要一個間隔思考,跛子為什麼會出現在荒原?陳家的介入、跛子的出現,計劃恐怕會出現難以預料的變故了,但機會,絕不能錯過。

    蕭逸身上,隱藏著一絲危險,透著幾分,連敖厲也無法看破的神秘,這些構成了敖厲不殺的理由,否則,敖厲一定不會讓跛子活著。

    「廢物,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冷冰冰的,這不好。我們哥倆這麼多年沒見,就不能好好聊聊?這不,我還要為你引薦幾位朋友。」蕭逸腳下一個顛簸,手臂竟搭上了,已經走出七步遠的敖厲。

    蕭逸手臂,接觸到,敖厲肩膀的同時,兩人眼神同時一凝,但又同時一鬆,「怎麼樣?去聊聊吧。」蕭逸拍了拍敖厲的肩膀。

    沒把握,不知為什麼,面對蕭逸,敖厲沒把握活著,「什麼能讓你跛子逃難?」

    蕭逸誇張的打量了下四周,貼在敖厲耳邊,低聲道,「老頭子突然讓我繼承家主,這可是逼著我去死。媽的,也不知道,這老東西在打什麼主意。」

    敖厲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蕭逸,「你真是跛子?我記得為了這個家主,你可沒少下黑手。」

    「少來!」蕭逸不屑的瞥了敖厲一眼,不過他也知道,即便自己前面是火坑,敖厲也不會出聲,更別說伸手拉上一把,「我就不信,你不懂。如果放在兩年前,我一定會坐上家主之位,而且會坐的很穩。」

    蕭逸聲線一低,「廢物,你一定知道現今的變故。修真者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讓完整的勢力滲透於各個宗門,但引入龐大的武者群,好像又是必然,該怎麼辦?九大世家,明的、暗的掌握了多少武者,你我都很清楚。」

    兩人跨過酒樓門檻,幾個酒客進出,讓蕭逸言語頓了頓,等帶著敖厲走上樓梯,蕭逸接著道,「九大家主,一定無緣於修真。此時不殺,是因為他們剛剛塑造的根基不穩,或者,他們還沒開始真正引渡。不過,他們一旦開始,等那些武者嘗到修真的甜頭,體會了無盡的生命,當他們不再留戀紅塵,各個勢力的頭領、尤其是九大家主,終究是活不成。那些修真者,不會留下這個隱患。」

    敖厲暗暗一歎,這跛子,果然還是很多年前的跛子。他看的越透,對自己的計劃越危險,他到底知道多少?這次他的底牌又是什麼?

    「廢物,你感覺,那些修真者會以什麼方式,來引渡武者?」

    雅閣門口,敖厲的腳步一停,笑了笑,「廣開山門,招收弟子。」

    蕭逸一愣,隨之笑道,「很簡單,很荒謬,但很有效。」蕭逸知道,敖厲沒有說完,但自己何常說完了?

    「蕭兄,這位是?」蕭逸帶著敖厲,剛剛走入酒樓雅閣,一個看上去極為沉穩的青年,向蕭逸問道。

    蕭逸向雅閣中,一男、兩女拱了拱手,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敖家六少,敖厲。敖家最大的廢物,也是我的知己好友!」

    「也不是個好東西!」桌邊的紫衣少女,顯然對蕭逸很瞭解,一聽敖厲是蕭逸的朋友,竟低聲開罵了。雖然她的聲音很輕,但已讓青年皺眉,讓她身邊的黃衣少女輕笑。

    敖厲懶得計較,蕭逸如同什麼都沒聽到,笑著向敖厲道,「廢物,這位是秦家少主,秦禹。」

    上一品武者,極穩,不動中幾乎沒有破綻。敖厲沒想到,除了傲天外,在他們這代人中,還會存在上一品武者。立在牆角,巴掌寬窄的重劍,一定屬於秦禹。

    紫衣少女一見敖厲和蕭逸的反應相同,心中暗罵,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廢物,這邊,看哪呢?」也只有蕭逸,能夠敏感撲捉到,敖厲眼角的餘光。蕭逸指了指桌邊的兩個少女,雙目放光道,「這兩位是,王家三小姐,王樂兒。方家小姐,方小亦。她們……」

    紫衣少女不等蕭逸說完,打斷道,「蕭逸,我怎麼聽說,敖家的少主叫傲天,而不是什麼敖厲,我們可沒時間陪你遊戲。」

    蕭逸「嘿嘿」一笑,「樂兒的消息不太靈通啊,你知道的哪個少主,現在已是家主了。」

    「蕭逸,樂兒也是你該叫的?」王樂兒雙目一橫,輕喝道。

    「行,行,王小姐。」

    只有敖厲,能在笑呵呵的蕭逸眼中看到一絲狠毒,但這與他何干?

    王樂兒確實還沒收到,傲天成為家主的消息,在她身邊的方小亦低聲道,「樂兒姐,他說的是真的,我家在早上也收到了消息。」

    四個必須繼承家主的人?敖厲覺得有些好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突然,敖厲心中一動,也許,他們也是變數之一。

    敖厲有些期待了,這些個未來的家主,接下來會有什麼打算?
卷三 梟霸 第72章 心

蕭逸坐在桌邊,用手指摩挲著桌面,緩緩道。「人到齊了,我們來淡淡具體分配。大家知道,我在逃難,只能提供十個名額。」

    這四人商量了什麼?敖厲沒有問,突然出現的蕭逸,變化太大。在看不清蕭逸前,敖厲選擇了沉默,也只有沉默,才能讓蕭逸同樣看不清自己。他們彼此瞭解的太深,任何弊岸枷緣糜行┐嚶唷?

    「我能提供二十個,但需要你們的幫助,秦和必須盡快成為秦家少主。」看來秦禹早已想好,對他這類人來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全然不打折扣。

    蕭逸笑了笑,「那傻小子,我幫你。」

    秦禹點了點頭,「我沒問題了。」

    敖厲暗暗警惕,秦和不管是秦家第几子,更改少主豈能如此輕易?這跛子憑什麼如此玩笑?這幾年,在這跛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方小亦輕聲道,「我能提供三十個,也能說服我娘,剝奪我的少主身份。」

    「看看,還是小亦爽快,一切事情都自己解決。」

    方小亦秀臉一紅,低著頭不再說話,而秦禹沉著臉道,「每個世家的狀況不同。」

    秦禹的話雖不錯,但敖厲卻在暗中搖頭,不能克制情緒,在心性上和跛子不止差了一籌,這跛子每句話都在試探,他為什麼要費心瞭解這幾人?

    「我也能提供三十個。」王樂兒言語一頓,「不過,我很想知道,這位敖少爺能提供幾個名額?」

    別說敖厲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就算知道也沒興趣。此時,在極靜中的敖厲,在感知著雅閣環境的細微變化,他感知範圍竟集中在方小亦四周。雅閣內,除了蕭逸,羞羞澀澀的方小亦也讓敖厲無法看透。單純在心性上,相對完美?不存在破綻?

    世間,只有敖厲的這種「本體極靜態」,無法讓任何人察覺。沒有任何借助,完全被動的體會和感知,得到結果相對困難,但一旦得到,往往直指事物本質。

    蕭逸知道,敖厲一定在作著什麼,但這種感覺又極為模糊。蕭逸的這種感覺,完全是在瞭解基礎上的猜測,沒有任何依據。

    「廢物果然是廢物,一如從前一樣,接下來你還能平靜?」蕭逸心中一笑,身子向桌面前傾,一臉神秘的向王樂兒道,「他真的,能提供很多名額,甚至能吃下你們手中的全部人手。他那裡很亂,所以也很安全……」

    蕭逸知道自己的身份,敖厲並不奇怪,因為他根本沒去刻意隱藏。突然,敖厲心中一動,眼神深處的極靜雖然未散,但感知卻已中斷。他終於明白了,這幾個人的目的。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在別的世家、組織,通過這種分散,以保證自己勢力的安全。這一定是跛子的主意,否則憑這幾個人,還看不了這麼透……

    「蕭逸……」王樂兒的怒聲,打斷了敖厲的思緒。

    「別急,別急……」蕭逸一副心疼的樣子,起身指著敖厲道,「正式介紹下,這位敖家少爺,在這荒原,被人稱為梟霸。」

    王樂兒的眼睛瞬間瞪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這個病怏怏的少爺,是梟霸?荒原的天、荒原的血腥?荒原最大的土匪頭子?方小亦的小嘴也半天沒有閉合,只是她的眼睛卻從敖厲襟口,一路沿下的斷腸花,移到了敖厲腰間的葫蘆上。心中一跳,方小亦抬手摀住小嘴,嬌小的身子向王樂兒湊了湊,低聲道,「金蘭、搏命,樂兒姐,他,他真的是梟霸。」

    秦禹的沉穩,被駭然破碎,目光中甚至有了幾分敵意,在血旗下,秦家在黃金馳道死了不少人,而且其中有著秦禹的一個親信。

    王樂兒還是無法相信,她上下打量著敖厲,「你真的是梟霸?」

    敖厲看了看蕭逸,「跛子說是,就是吧。」

    「你這是什麼態度!梟霸了不起?如果不是現今多事,九大世家顧不過來,憑你也能在荒原稱霸。」王樂兒死看不上,病怏怏的敖厲。從敖厲一進門,她就給敖厲打上了「不是好東西」的烙印,怕是改不了了。

    敖厲似乎認真的想了想,正色道,「王小姐說的有道理。」

    王樂兒水杏般的雙目一冷,她認為敖厲在故意消遣她,還沒等她腰間的寶劍跳出,蕭逸起身勸道,「我們繼續,這廢物就是不討女孩子喜歡,樂兒,別理他。」

    一絲如同水流般的涼意,令王樂兒冷靜了下來,放在劍柄上的手,也緩緩放下。能得到蕭逸的邀請,她至少還分得清主、次。只是,王樂兒不清楚,那突然出現在經脈中的涼意,來自於哪裡,它似乎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敖厲若有所意的看了眼蕭逸,而蕭逸只是對著敖厲一笑,繼續道,「大家各自報出需要消化的人手吧。」

    王樂兒三人,畢竟是年輕一代的精英,同時有著深厚的背景。驚駭一過,他們並沒有再去細緻琢磨敖厲的身份,在他們看來,梟霸,不過是個土匪頭子而已。

    秦禹首先開口,「我有二百人。」

    方小亦微微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只有三十五人。」

    王樂兒瞪了一眼敖厲,冷冷的開口,「我有三百。」

    只有方小亦沒存心機,是福、是禍,誰說的清呢?敖厲在心中暗暗感歎。

    蕭逸向秦禹和王樂兒,笑了笑,「看來我們的人都不少,我有四百。好在荒原很大、土匪也很多,想來,四千也不成問題。」蕭逸頓了頓,凝視著敖厲,「廢物,你不會錯過這次機會吧?」

    「你們能給我消化多少,我就出多少人。」

    蕭逸贊讚的道,「大手筆!不愧為梟霸。」

    此刻,連和蕭逸關係最好的秦禹,都在心中暗暗鄙視,他們四個人加起來,不會超過一百人,怎麼看,敖厲都是吃虧。

    幾人又商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敖厲在桌邊,依舊聽的多、說的少。王樂兒首先起身告辭,畢竟王家老夫人病危,她沒更多的時間耽擱在荒原。直到黃昏,秦禹和方小亦才先後告辭,雅閣中只剩下了敖厲和蕭逸。

    「跛子,你的親信好像多了點。」

    蕭逸起身「嘿嘿」一笑,「我們彼此彼此,你相信誰?」

    敖厲心下一歎,他和這跛子一樣,只信自己。雖然敖厲不想和這跛子有什麼相同,但這是事實。

    「瞭解這三個人有意義?」

    蕭逸倒也沒有隱瞞,也許他覺得沒有必要,「這幾個人,沒一個簡單。他們雖然不像你、我一個不露,但其中也是真真假假。相信我,讓他們好好活著,我們才不會孤單。修真,我有點迫不及待了。」

    蕭逸說完,向敖厲笑了笑,「廢物,我們也再見吧。」

    走向門口的蕭逸,腳下微微一頓,湊到敖厲耳邊,「他們要圍剿大威了?你一定能在這之前安排妥當,希望你能活到最後!」

    蕭逸走出了雅閣,細細的埋怨卻留在了閣中,「一群白癡,竟要給必死的廢物,留下條生路。」如果蕭逸知道,一切都是敖厲在暗暗引導,不知他會不會立刻殺死敖厲。

    我為什麼,找不到殺的理由?敖厲靜靜的站在雅閣中,問著自己。

    「重金」破碎已久,敖厲似乎又看到了,在夜空飄散的金色粉末。突然,一股寒意從敖厲心中直透天靈,「他是修真者!」隨之,敖厲有些迷離的眼神,猛一收縮,只有修真者,才會讓自己找不到殺的理由。

    「跛子,你終於多走了一步,但你錯過了殺我的機會。」敖厲知道,蕭逸想在殺他之前,好好利用下梟霸的身份,也許,這跛子還有其它目的。

    「修真者,有太多方法,去除凡塵的藥性。」細微的歎息,留在了雅閣中。

    雅閣已空,似乎再沒有任何秘密,但人心,終究很深。

    從荒原到紅葉谷,沒有所謂的路。只要方向不錯,穿過一望無際的荒涼,自然能夠看到它。馬背上的敖厲,借助著風,幾乎卸去了加之在本體的全部阻力。敖厲要去向太極求證,雖然冷大娘很可能已經「死」了。

    蕭逸的出現,讓敖厲必須盡快坐鎮綠洲,他已經沒時間等太極主動找上自己。

    敖厲在紅葉谷口,翻身下馬的同時,王七站在一葉孤舟上,渡過了橫貫益州的青江。
卷三 梟霸 第73章 竹林與紅葉

距離江南竹林,最近的草香集,是白家的地盤。在敖家勢力範圍內,它也是白家唯一的地盤。它能完完整整的存在數年,只因白霜是敖家的七夫人。

    多年來,敖福依舊徘徊在上二品邊緣,但在心性上,敖福幾乎沒有破綻。他不光沒有任何嗜好,而且,連續伺候了敖家三代主子,讓敖福看到了很多,也領悟了很多。如今,是第四代,敖福有點累了。

    自從傲天成為家主,白霜就毫無顧忌的,住入了草香集的香閣。敖福當然知道白霜想做什麼,但敖家只要還在,敖福就不打算干預,白霜為白家謀利的行為。然而,如今敖福再無法旁觀了。

    「徹底兼併敖家?他們妄想!」將一生耗費在敖家的敖福,對敖家有著很深的情感,這不是針對於人,而是單單針對於敖家。

    在四周儘是翠竹的小路上,敖福嘴角凝結著一絲冷笑,他有信心,說服那個愚蠢的女人打消兼併的念頭。他太瞭解白霜了,一個極度自私的女人,她能放棄已經在手的勢力?她能放任她的兒子失勢?沒有白霜內應,白家憑什麼兼併?

    靠在翠竹上的人影,令敖福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凝視在,人影手中的黑色上。在翠綠的襯托下,黑色更黑,上面的字,更紅,劍!

    「黑帖!」敖福眼神一凝,沉聲道。

    在荒原誕生的黑帖,沒人願意看到,敖福也不例外。只是敖福不明白,黑帖怎麼會找上自己?敖福沒有問,沒有殺手,會對活人說出應該保守的秘密。

    王七的衣著很簡單,簡單的,就如同一個平常百姓。他靠在一株翠竹上,沒動,「接帖吧……」

    「接帖?」敖福有了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稚嫩、或者幼稚?敖福心中的警惕,差點被全然驅散。江湖傳說的「黑帖」持有者?敖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好,我接!」敖福能活到現在,怎麼可能善良?面對敖福的王七,倒像是,惡狼眼中的羔羊。

    越是接近王七,敖福就越是謹慎,活了近百年的他,即便面對一隻螻蟻,也會保持應有的警惕,他實在經歷了太多。真力早已遍佈全身,一片飄落的竹葉,距離敖福三寸,既被絞的粉碎。如此雄厚的真力,根本不是鐵釬能夠洞穿的。

    緩步,當敖福指尖,碰到「黑帖」的一瞬。他的目光陡然凶狠,手掌猛然加速、延伸而上,王七好像被速度和凶狠震懾,竟沒有一絲反應。敖福老朽的手,按在了王七心口,手印下的衣衫粉碎,鮮紅的掌印如同由內透出,「摧心」一種極為歹毒的掌勁。

    在「摧心」掌勁的衝擊下,王七的身子猛然向後一仰,「卡嚓」背後的翠竹破裂,無數竹葉飄零而下。鮮血,在翠綠中是如此刺目。

    好像竹葉遮擋了我的眼睛,敖福軟軟的倒在地面。在他眉心、小指粗細的血洞中,紅、白交織的液體,流淌了一地。拔、刺、收,王七如何、何時,讓鐵釬經歷了如此複雜的過程?

    吞下了一粒藥丸,王七有點吃力的俯身,拾起地面的「黑帖」。輕輕的聲音,是否還能傳入敖福的耳中,「我的心,長在右側。」

    故意,還是巧合?王七摀住胸口,步下蹣跚的消失於小路盡頭。迷離的眼神,似乎提示著他在回憶……

    那是一個很深的夜,一道極快的黑影,出現在綠洲邊緣。王七手中刺出的鐵釬,凝結,緩緩收回。這很反常,即便是敖厲來此,王七也不會主動停止刺出的動作。

    「魁首讓我去找敖福。」王七沒有回頭,他似乎知道來人是誰。

    「敖福?!」黑影似乎皺了皺眉頭,緩緩步出陰影的他,赫然是菜農般的錢多。這個不小心就會被人遺忘的人物,到底和王七有著什麼關係?

    「敖福活的太久了,在這老狐狸面前,你幾乎沒有機會,很可能會死。」

    「死也要去。」

    錢多佈滿褶皺的眉心,微一跳動,歎聲道,「好吧,敖福唯一的破綻,在『摧心』掌勁後的瞬間力竭,只有一瞬。但那老狐狸會的太多,不一定會用『摧心』掌勁。」

    王七右側的心臟一跳,他明白了錢多的意思。敖福只有出手,才會露出破綻,否則鐵釬根本無法洞穿,敖福的護體真力。也只有「摧心」掌勁,才能讓自己有次出手的機會。自己的心,在右側。

    錢多緩緩轉身,走向樹林,「創造一種環境,讓老狐狸產生殺的快感,他很喜歡用『摧心』殘殺弱小。」

    樹林前,錢多腳下一頓,「好好感悟劍意,那些經脈中的劍氣,只有轉化為心中的劍意,你才能控制它。」

    錢多剛剛融入黑暗,王七突然開口,「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是我師傅。」

    黑暗中的影子,微微一震,隨之消失。

    敖福死亡,沒有人再能干擾白霜。白家,將成為益州最大的世家。可憐的女人,眼界太窄。在敖厲安排的路上,白霜不自知的,走向了深淵。

    紅葉谷,紅葉飄零。

    敖厲牽著馬匹,走到谷口,看著石台邊的太極,「你知道我會來。」

    口腔中的茶水,迴盪著,嚥下,平和的動作,掩飾不了太極眼中的悲涼,他看了一眼敖厲,「冷楓死了,你走吧。」

    「你知道,這不是我來的目的。你瞭解我父親,告訴我。」

    太極放下手中的茶杯,拍了拍粗糙的麻衣,走到敖厲面前,「打贏我,你不想和我一戰?」

    「贏?」敖厲右手小指微顫,一個初生剛剛幾天的意識,在敖厲手臂肌肉的陡然收縮下,老實了。

    「不錯,只要你贏了我。」

    敖厲看著太極,緩緩道,「你、我交手,只會有生、死,不存在輸、贏。」

    太極眉頭一皺,「你對力量無法控制?」

    敖厲沉默,對於太極這種層次的武者,敖厲實在懶得解釋,太極應該知道。

    「是啊,存在控制,如何極端?」太極遺憾的歎息,「既然你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血旗,依舊深深的插在石壁一側,敖厲指了指血旗,「以前的承諾依然有效,你可以得到一次我的幫助。」

    「我不需要幫助!」太極甩手向谷中走去。

    敖厲雙目一冷,「人,總該為自己,留條後路。」

    後路?太極心中的淒涼再次升起,也許,我該斷絕自己的後路,為什麼還留下?太極轉身,「我告訴你。」

    敖厲靜靜的聽著……

    「二十年前,你父親可是江湖中有名的情聖。有七個女人,深深愛著他,其中,更是有六個為他生下了子女。」

    敖厲能夠聽出,太極言語中的諷刺、羨慕、嫉妒,甚至還有一絲怨恨。

    「然而,你父親最愛的卻是納蘭幽幽,也就是你的母親。不過七個女人感情很好,多年來從未發生過矛盾,你父親很幸福。變故,出現在你母親死後。敖無愧變了,他瘋狂追求武學上的成就,冷落了愛他的人,而且心性越來越狠、越來越毒,做事不留餘地,行事不擇手段。」

    「白霜,就是在這種情形下,以白、敖兩家的利益為依托,進入了敖家。那些女人,不是你父親的對手,無力、也無心阻止。她們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離開,她們不想讓心中的完美,被一個瘋狂追求武學、勢力的瘋子取代。」

    太極言語一頓,冷冷的道,「你父親欠她們的。」

    「看來,不是你欠冷楓,而是冷楓欠你……」

    太極粗暴的,將敖厲話語打斷,「我的事不用你管。」

    敖厲沒有再去撩撥,太極的敏感神經,「既然她們走了,為什麼要回來。」

    「一個女人,沒有為你父親留下子女,她很愧疚。她現在有了能力,她不忍心看著你父親走向不歸,所以她從地獄回來了,帶走了你父親,和她的要好姐妹。」太極的言語,慢慢悲切,「沒人拒絕,竟沒有一個女人拒絕,她們為了敖無愧,寧可下地獄。」

    「地獄?告訴我,地獄在哪?」

    太極有些神經質的一笑,「地獄,我怎麼會知道地獄在哪?只有死人知道,要不你試試……」

    「試」字還在太極舌尖打轉,他的手卻已擊向敖厲胸口,只有強大的真力,沒有任何技巧,他是要逼迫敖厲出手。他知道,敖厲一旦出手,就無法停止,不死不休!

    敖厲動了,腳步陡然後撤,真力在敖厲心口一寸外散盡。極速旋轉,敖厲的右掌已然斬向太極脖頸,正如太極所料,極端殺戮,一旦開始,不死不休。

    太極眼神緩緩平和,手掌看似緩慢的,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圓。敖厲的手掌,在破碎三個霧濛濛的圓環後,被卸於一側。天下間,再沒有比太極,更適合防禦的武學了。

    敖厲順勢而下的右手,帶動著整個身體陡然甩起。頭下腳上的敖厲,化掌為爪,抓在了太極腿部。太極武學,怎會存在如此破綻?經脈中的太極真力,將敖厲一抓之力全然化盡,就如同太極皮下,同樣存在著一個接著一個的圓。

    極端殺戮,沒有情緒,為殺而殺。

    瞬間,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複雜。

    太極真力,本質被動,但相對於極端殺戮來說,它的被動還不夠極端。一絲絲太極真力,穿過敖厲手掌,透入了掌、臂間的肌肉。

    肌肉纖維中的瞬間循環,一個個詭異的細小「圓環」,從敖厲指尖透出。太極真力,講究的是連續、規律,本質規律在碰撞中破碎。「卡嚓」太極的腿骨被敖厲捏碎,藉著甩起的身形之力,敖厲腳尖,踏在了太極背心,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血霧,將空中的一片紅葉,朦朧。

    一段骨骼,刺出了太極的胸膛,在噴出一口血霧後,太極倒下。沒有留下任何話語,也許,他不再想說。

    「你是滿足,還是懦弱?」敖厲喃喃的走出山谷。太極,讓敖厲那可怕的借力,趨於極端。也讓敖厲看到了,極端防守的可能,那會不會成為,極端殺戮的剋星?
卷三 梟霸 第74章 荒原動盪

荒原太亂、也太大,它不需要梟霸,更不需要天。荒原臣服,只因沒有一點火星,事實上,如果敖厲不去放任、不去引導,這點火星,永遠不會出現在荒原。

    黑子溝動了,曾經遭重創的黑子溝,就如同破繭新生,蛻去了不必要的累贅,剩下的只是凶悍與精銳。龍頭王麻子,在子時發佈了命令,一個個土匪亢奮了,只要有人帶頭,別說是大威,即便是天,他們也敢去捅個窟窿。

    真他媽狡猾,藏在流沙深處!流沙深處,竟會有個綠洲?……各種各樣的議論在一天中,傳遍了整個荒原,各個勢力也確定了黑子溝的行動,他們真的敢?!火星終於出現,很快這點火星燎起了荒原的火勢。

    野狼,緊跟著黑子溝動了。清一色裹著狼皮的土匪,在頭戴狼骨頭盔的野狼首領,重邪的帶領下,向綠洲圍去。在重邪身邊,是一個滿臉興奮之色的土匪,他口中喃喃的亂語著,大威只有百餘人!在那綠洲裡到底有多少財富?終於不必看人臉色,聽從命令了。

    喃喃聲,很輕、也很短,但卻鑽入了重邪心中,摧毀了重邪最後的一絲猶豫,他暗自冷笑,「魁首,你可別怪我老邪落井下石,誰讓咱是土匪呢。」

    看著重邪目光中的變化,土匪心裡樂了,「狗爺,您的交代似乎很容易啊……」

    東北,黑子溝呈扇形,圍向了藏於流沙中的綠洲。黑子溝新的三位大爺,曾體會過,血色斗笠下的殺戮。他們寒顫,但同樣興奮,殺死梟霸,想想就會令人興奮的寒顫!沒人知道他們的龍頭,王麻子在哪。龍頭在哪,也確實沒必要和每一個人打招呼。

    西部,偏北,野狼的一眾土匪,已經能夠看到天際的流沙,他們還意外的發現了幾個沙風口的游騎。沒有詢問,也沒有解釋,雙方縱馬吆喝著,呼嘯而過,他們用著荒原獨特招呼聲,發洩、表達著心中的情緒,這次是剿滅大威啊!

    荒原,最大的三股土匪動了。火勢已成,再無滅去的可能,無數小股土匪,不斷的為這火勢添著柴。土匪,當然不會錯過趁火打劫的機會,更別說去打劫荒原的天。

    平靜了很長時間的荒原,終於亂了,它似乎將所有的壓抑釋放。

    遠遠望去,流沙依舊是流沙。其中沒有任何生機,更沒有任何影子,但綠洲確確實實存在於流沙深處。

    千餘大威家眷早已被敖厲,用各種各樣的方法,融入了敖家,土匪不該有家眷拖累。這些家眷就如同一滴水,面對著敖家這個龐大的「海洋」,消失了。

    小湖邊,敖厲等待著,他在等二狗子的最後一次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在綠洲外,幾乎整個荒原的土匪,都在等著他們,但小湖邊,依舊很靜。

    董纖纖的雙手,在敖厲肩頭看似輕柔的按動著,數天間隔,週身肌肉對真力的適應,已出現了一個差距。如同,第一次打通肌肉纖維間的空隙,敖厲額頭佈滿了一層細細的冷汗,但他的身子,卻沒有一絲晃動。

    陰老二、錢多、王麻子、熊五、趙小六,環立於敖厲身邊,他們早已不認為如此「按摩」是一種享受。細細的汗珠,令熊五心中不斷冒著寒氣,他太清楚,敖厲具有多大的忍耐力,因為熊五還記得,從流沙中甩出的嫩紅。

    這「按摩」,真是,狠!熊五心裡暗自嘀咕著……熊五一側,是如同幽靈般的一百五十梟騎,他們雙目微閉,在抓緊時間休息。

    「這不是辦法!」董纖纖貼在敖厲耳邊,輕聲道。她說的是如此貫通空隙的手法,除了適應性在疊加,纖維間的空隙,卻在不斷癒合,需要不停貫通。這就意味著,董纖纖不能長時間離開敖厲。否則,空隙癒合,對敖厲那可怕的借力,會產生本質的影響。

    「我知道,但新的想法還不成熟,幾個問題還無法解決……」一聲鷹鳴,打斷了敖厲的話語,一隻灰鷹從天幕直刺而下。眾人心中一跳,一百五十梟騎同時睜開了雙眼,要開始了!但到底開始什麼,至今沒人知道,敖厲沒說,他們也沒問。

    「陳家,結束了各種準備。但,最終只有一個陌生面孔,離開了九方集,陳俊親自送行。這個陌生人,出現在九方集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天。沒有找到蕭逸的蹤跡,但秦、王、方三家少主,昨日在九方集露面。」在紙條最下方,還有著四個字,「魁首,再見!」

    敖厲隨手將紙條,遞給了身後的陰老二,他自己靜靜的想著……

    紙條,在七人手中傳閱,陰老二上前一步,沉聲道,「魁首,事有蹊蹺。陳家怎可能就派一人來?上次陳斬死於荒原,他們該有所警惕,他們應該知道,上品武者,在荒原同樣能死。」

    敖厲緩緩開口,「只有一個可能,這個陌生人,根本不屬於陳家,他是修真者。」

    眾人心中一跳,除了王麻子外,其它六人不由想起了「紅塵石乳」,大大咧咧的熊五更是在心中得意,「媽的,修真者?!老子在幾年前就打劫了修真者的貨物,嘿嘿。」

    「魁首……」很少開口的錢多,只是吐出了兩個字。

    敖厲笑了笑,他知道錢多的意思,「各位一定好奇,我們在等什麼,要做什麼。」

    趙小六和熊五,互視著苦笑,他們那裡是好奇,簡直就要抓狂了。連冷靜的陰老二、沉穩的王麻子,嘴角都溢出了一絲苦笑,挑起整個荒原的動盪,矛頭直指大威,現在回憶,他們怎會有膽子陪魁首瘋狂?!

    「修真,我不再解釋,你們自然會明白,而且會很快。武者、修真,本不該產生交集,一旦產生,你們需要記住的是,修真者不需要武者的完整勢力,越是完整、越是精銳,也就死的越快。」敖厲言語微微一頓,繼續道,「挑起荒原的動盪,將大威置於險地,是希望,大威以相對正常的方式,淡出人們的視線。在這個時期,令人矚目,更加危險。只有淡出,才會具有相對的自由。」

    「至於在等什麼。」敖厲微微一笑,「要等他們合圍,沒有血,就不會正常。我要讓整個荒原記住我們,讓每一個土匪的心裡,都刻上我們的影子,記住大威。」

    七人心中一震,眼中精芒凝結,連冷漠的王七,心中都莫名的升起了一股豪氣,在千萬土匪的合圍中,將我們的影子,刻入他們的心中……

    「我,要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修真,不簡單。在這之前,你們必須要對它有個全面的瞭解,奠定出完美的基礎。」敖厲回首看著眾人,「我會把你們,送到一個相對至高的起點,我答應過義父。」

    錢多放心了,敖厲比他想像的更加冷靜、理智,聶霸確實擁有著一雙毒辣的眼睛,沒人比敖厲更適合做大威魁首。

    錢多揉捏著曲於掌心的第六指,緩緩道,「出現了變故,是嗎?」

    敖厲沒有否認,點頭道,「修真者,不是我們現在能夠對付的。在我們的突圍的路上,很可能會出現兩名修真者。三成,我們有三成希望活著。所以,如果現在有誰選擇退出,我有把握保住他的性命。」

    「退出?!」熊五嚷了起來,「魁首,孫子才怕死。我們***可是土匪,玩的就是腦袋。」

    除了熊五,包括董纖纖臉上都露出了苦笑,被熊五這麼一嚷,那裡還會有人退出?人很多時候,活的就是一張臉。

    錢多如同沒有聽到,熊五的嚷嚷,他向敖厲道,「那個陌生人,我去對付。」

    「你對付不了,修真者的能力,你根本無法想像。」敖厲沒有顧忌錢多的面子,而錢多也不在意,他在大威,很多時候都會被人遺忘,怎會在意一點點面子。

    「你肯定?!」

    敖厲雙目凝視著錢多,一字一句的道,「五十年前,江湖中第一殺手,六指魔使,同樣不行。」

    除了王七,陰老二六人心中一駭,「六指魔使?!在江湖,這四個字和「死亡」二字,並沒有區別。」就連幽靈般的梟騎,都有數人臉色一變。六指魔使,對他們來說,比飄渺的修真,更為神話。

    「你們真是好眼力。」王麻子在陰老二耳邊,淡淡的道。

    陰老二隻能苦笑,錢多在大威好像種了一輩子的菜,他會是江湖第一殺手?!這太他媽荒謬了。

    「我有我的辦法,你要麼殺了我。」錢多向敖厲微微一笑,向通向綠洲外的小路上走去。

    敖厲沒有出手,他的技藝,不適合阻止。而敖厲身邊,根本沒人能夠阻止錢多,所以錢多,走到了小路盡頭。

    腳步一停,錢多回首道,「魁首,有空到黑心谷看看,如果那老鬼還活著,相信你會感興趣。」

    錢多剛剛轉身,王七踏前幾步,喊道,「如果你死了,你就是我師傅。」

    錢多腳步微微一頓,消失在了,茫茫的流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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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們,昨天竟開通上架了,再發公眾怕會違反規則,但三卷快要結束了,吾知還是發成了公眾。

    從第四卷開始,荒原的大威府不在了,但它畢竟沒有消失。一群悍匪,將會慢慢融入修真的各個宗門。當很多武者、土匪,成為修真的中堅力量時,他們是否還會記得梟霸?記得斗笠下的殺戮?武者,真的簡單嗎?到底會是,江湖影響修真,還是修真影響江湖?

    飄渺煙塵,到底和莫入愁有什麼關係,恐怕還要過一、二卷才會清晰。
卷三 梟霸 第75章 修真者殺

日下的黃金馳道,沒有一絲風,連土塵都懶得揚起。一切都在搖搖晃晃、動動盪蕩,本該通透的空間,在燥熱下扭曲的讓人頭暈。

        奈塵,黃風老祖坐下最小的弟子。雖然只有築基後期的修為,但頗得黃風老祖喜愛。宗門巨變,師兄、師姐們要做的事太多,所有在荒原追回「貨物」的事,便落在了奈塵頭上。

        閉關期一結束,奈塵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陳家,而陳家卻將貨物的丟失,栽到了大威頭上。陳家沒有想到,慣用了很多年的栽贓,這回竟栽到了正主。

        成人,不會刻意的去踩死一隻螞蟻,因為他們已試過多次,這沒意義,也沒意思。而孩童,卻會偶爾試試,直到他們長大。奈塵,就如同修真中的孩童,正是對「螞蟻」有興趣的時候。

        黃金馳道,奈塵的土黃色長袍,如同在風中飄蕩,但馳道上明明無風。髮鬢沒有一絲汗跡,皮膚紅紅潤潤,整個人就如同漫步在江邊,但,這裡好像是荒原!

        奈塵一邊在五指間,轉動著一顆土黃色的珠子,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這荒原,好像沒什麼特別。「碰……」在沉悶弓弦,響起的瞬間。六柄短矢,已經竄到奈塵面前。死局,前後、左右、上下,六柄短矢幾乎封死了生的空間,而且又是如此極速。

        流轉著,土黃光芒的珠子,卻比短矢更快。它似乎自主地從奈塵指尖跳起。一圈蘊含著六點金沙的漣漪,陡然擴散。三柄短矢被六點金沙,炸地粉碎。

        這是武者的攻擊?奈塵用指尖揉捏著自己的法器,眼中儘是好奇。他從沒接觸過普通人,不明白地面殘碎的鐵屑,怎麼會具有攻擊性。對於奈塵來說,這實在算不得一次攻擊。

        然而。地弩卻是武者中一種頗為高深的技巧,也可以說是一種陷阱,並不是,什麼人都能佈置的。它地發射,完全依靠腳步在地面的輕微震動,佈置它、讓它形成殺傷力,經驗在其中極為重要,天下恐怕沒幾個人,能用地弩布成一個死局。

        地弩,以強弓改良而成。短矢以精鐵鑄造。金沙珠,卻是由十萬粒金炎沙。以太陰火灼熱,經百年凝合而成。兩者間,已不能去用差距,來形容了。金沙珠,是黃風老祖在奈塵進入築基後期,賜予奈塵的隨身法器。心神相連,用來破幾枚短矢,著實委屈它了。

        小小的插曲,並沒引起奈塵的警覺,當一個螞蟻張牙舞爪時,人幾乎是看不見的,又怎會警覺?!

        又是一段距離,奈塵突然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不遠的地面,假裝沉聲道。「你是誰?!」奈塵學的是他師叔的口吻,暗自得意……

        沒動靜。地面還是地面。奈塵生氣了,手指一鬆金沙珠,捏了一個法訣,金沙珠卻繚繞著奈塵指掌,緩緩旋轉著。地面開始震動,陡然間,整個地面如同變成了一片沼澤,潮濕、粘膩的泥土,凝聚出一隻大手,將地下地錢多,拎出了地面,送到奈塵面前。

        錢多連苦笑的力氣,都有些欠缺。他終於明白,敖厲為什麼會如此肯定,自己對付不了修真者。地面變成了沼澤?一身泥濘地錢多,連想都懶得想,他知道,自己想也不明白。這哪裡還是差距?!這到底是什麼?神話嗎?

        「操!」錢多半天,才憋出了個字。

        「喂,你為什麼藏在地下?」奈塵打量著滿身泥濘的錢多,神色沉的很,只是這神色和言語一組合,卻透著幾分彆扭。

        錢多幾乎忘記自己活了多少年,奈塵的簡陋姿態,在錢多眼中實在不值一提。讓錢多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眼前的青年,看上去年齡也不小了,怎麼像個弱智?這擺明了是場有預謀地刺殺。修真者,都修壞了腦子?

        錢多卻是冤枉了、也看輕了修真者,奈塵從修為、心性上來說,只能算是修真中的孩子。

        「喂,我問你話呢?」

        錢多在泥手中略一掙扎,向奈塵苦笑道,「你先把我放下來,我就告訴你。」

        「好吧。」奈塵結有法訣的右手,輕輕一劃,淡淡的黃色光暈一閃即逝,地面恢復了原狀。錢多剛剛站穩,眼神一動間,腳下一滑,狼狽的摔了一跤。

        奈塵看著錢多的狼狽,「哈哈」一笑,「武者真奇怪,很笨啊,你是武者吧。」

        錢多從地面爬起來,笑嘻嘻的向奈塵,道,「對,對大仙,小老兒是個武者。」如同熊五或者王七,看到如此神態的錢多,一定會目瞪口呆,而錢多心中更苦,在他記憶中,已有一個甲子,沒利用過如此手段了。

        就在奈塵對「大仙」沒轉過彎來時,錢多指了指,已經恢復正常的地面,「大仙,這地?怎麼變成沼澤了?」

        錢多正好說在了,奈塵的得意之處,「我剛剛學會地五行術法,厲害吧。」

        「厲害,當然厲害了!大仙,這荒原實在太熱,小老兒躲在地下,是為了涼快,涼快…

        塵一愣,錢多話音陡然一止,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短劍,直刺奈塵心口。其中地凶厲,讓錢多變回了五十年前的「六指魔使」。

        奈塵一時間呆住,一直生活在宗門的他,哪裡見過如此凶厲?奈塵雖然呆住,但與他心神相連的金沙珠,卻是沒有情緒、思維的法器,層層沙幕瞬間擴散,五十年前,曾為江湖帶去無盡血腥的「黑殺」,被牢牢禁錮在沙幕之外。

        「你要殺我?!」奈塵的驚訝不是沒有道理,就如同一隻螞蟻要殺人,人必然會驚訝一般。

        難得錢多到了此時,神色還能變幻自如。凶厲早已不知在何時散卻,速度之快。讓奈塵都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象,「大仙,我只是……」沙幕慢慢消失,只是空中依舊有著十二粒金沙,將錢多手中的「黑殺」禁錮著。

        錢多話語,似乎隨意一頓。沙幕完全消失地一瞬,錢多持有「黑殺」的手,微一用力,隨著一聲輕響,一柄半尺長地黑刺,被錢多從「黑殺」中抽出,陰狠、歹毒的刺向奈塵心口。

        經歷了數次襲擊,奈塵已然警惕,他畢竟不是個傻子。錢多手中的黑刺,剛剛觸及奈塵心口。奈塵將手一揮,無數金沙陡然而現。穿越了錢多的身體。渾身浴血的錢多,緩緩倒在了黃金馳道上。

        「你為什麼要殺我?」奈塵一臉迷茫,搖了搖頭,向著綠洲的方向走去。此時,奈塵好像感覺到了,踩死只螞蟻沒什麼意思。他有些後悔攬下這個無聊地差事。

        一個時辰過去,早該成為屍體的錢多,手指微一抽搐,緩緩的清醒。他總算熬了過來,性命也暫時保住。錢多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被無數金沙洞穿身體,他早該死了。此時,錢多才明白,熊五幾人為什麼,老是嚷嚷敖厲用藥神奇。

        大威府成立之初。敖厲向大威核心七人、一百五十名梟騎發下了「死」丸和一張地圖,每個人手中的地圖全然不同。上面標示的秘穴也完全不同。藥丸的名字叫死,敖厲的要求,也是讓他們在死前,服用。

        錢多吃力的從地面站起,渾身的劇痛,幾乎讓這五十年前地「六指魔使」當即自殺。幾口大大的喘息後,錢多地意志重新堅定,修真者,他一定要殺上幾個。

        一步步,蹣跚離去的錢多,隱隱感覺到,自己全身骨骼佈滿了裂痕、甚至還有細如沙礫的窟窿。六個時辰,嘴角乾裂的錢多,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他必須在六個時辰之內,趕到秘穴,否則也不用活了。

        綠洲,通向外界的小路邊,以敖厲為首,陰老二等五人次之,一百五十名梟騎立在最後。一道人影,從小路外射入綠洲,人影聚合,趙小六出現在敖厲面前,「魁首,路已經讓野狼地那幫雜碎擋住了。」

        敖厲笑了笑,「再等一刻,天暗點好。數千人,和一萬人沒什麼區別,讓他們好好佈置,好好包圍。」敖厲目光轉向熊五,「還不去把私貨拿出來?我們就算不死,也沒機會再回來了。」

        熊五臉色一苦,但也沒說廢話,轉身跑入綠洲的樹林。片刻後,熊五挑著兩個酒罈,從樹林中跑出,「咚……」一聲,熊五把酒罈放在敖厲面前,苦著臉道,「魁首,我可是攢了十年,我要多分!」

        敖厲「哈哈」一笑,揮手將酒罈上的封泥砸碎,一股濃烈的酒香,讓四周的眾人心中一片火熱,是烈血。

        「多分?那還不去找個大點的水囊?」

        熊五一愣,撒丫子衝向遠處的大帳。

        敖厲「嘿嘿」一笑,指了指兩壇「烈血」向眾人一招手,「來,將水囊中的水都給我倒了,換酒!」

        「是……」連沒有嘗過「烈血」滋味的王麻子,都迫不及待的將囊中之水倒盡,裝滿了如同鮮血地烈酒,興奮之餘,王麻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們***慢點,老子釀酒容易嗎?」熊五拖著一個碩大地水囊,從大帳內衝出,一邊跑著,一邊喝罵。

        陰老二將灌滿「烈血」的水囊向馬匹上一掛,低聲陰笑,「讓你貪……」

        最終,熊五碩大的水囊,只是裝了小半酒水。這還是一百五十梟騎厚道,否則,熊五連點渣都不會撈到。罵罵咧咧的熊五,不得已,又小心翼翼的將囊中烈酒,倒入了小上幾號的水囊中。

        敖厲翻身上馬,輕撫著腰間的葫蘆。馬背上,陰老二一眾,心中一顫,笑容緩緩收斂。

        「走……」敖厲策馬,率先從綠洲小路衝出,馬蹄雷動,陰老二六人緊隨。一百五十騎,將頭上的斗笠下壓,遮住了面孔。他們跟隨敖厲的時間最久,無時無刻不在模仿著敖厲。
卷三 梟霸 第76章 破狼騎

個土匪,小心翼翼的從流沙中退出。重邪暗暗為自驚訝,在這茫茫流沙中果然有條路。

        「重首領,你們野狼最擅突襲、強攻,我等看著野狼搶得頭食,但又無可奈何啊。」黑子溝一名大爺,「哈哈」笑著,向重邪道。

        重邪心中冷笑,這他媽是搶劫大威,讓我野狼衝鋒玩命?頭食,我看頭死才對。雖然心中冷笑,但重邪面上卻「嘿嘿」一笑,「趙大爺,我們是不是等黑子溝龍頭過來,再說?當然,還有沙風口老大。野狼還沒狂妄到,獨自扛起這趟買賣的地步。再說……」重邪言語一頓,目光慢慢冰冷,他緊緊盯著那位趙姓大爺,「你有什麼資格,用什麼身份和我說話?」

        趙敬心中一怒,但忍了下來,冷哼一聲,策馬回到黑子溝一眾土匪中。黑子溝另一個大爺,在旁邊暗笑,「趙敬,龍頭只是給了你一點點權利。你不過是黑子溝一個大爺,去撩撥野狼首領,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一群身著土黃勁衣,幾乎與大地相容的土匪,在馬背上呼喊、怪笑著從西北,圍向流沙地。一匹單騎,直刺野狼的隊伍。

        野狼一眾土匪,沒有阻攔,單騎直到重邪面前。

        「原來是呂老大來了,我說兒郎怎麼都不敢阻攔。」重邪滿面笑意的,在馬背上拱了拱手。

        沙風口的老大呂鐵,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自從潘老大橫死,他這個潘老大地乾兒子。理所應當的繼承了老大地位置。

        「邪叔,你看這趟子買賣怎麼個做法?小侄經驗少,一切全靠叔叔提點,沙風口一定配合叔叔。」

        重邪心中一爽,這小子挺上道的,他故意沉吟了片刻。「賢侄,叔叔實話和你說了。這趟子買賣,叔叔沒把握。荒原中雖有流言,大威府僅有百餘人,但叔叔從來就沒信過。所以,我們不能冒險深入綠洲,我們等,我倒要看看,他們出不出來……」

        雷動的馬蹄聲,令重邪駭然回首。一流子馬隊,從流沙中直刺而出。

        「都他媽。別動……」當要真正面對大威時,重邪有些後悔了,他後悔為什麼要帶人堵在出口。對,是那個小兔崽子,什麼離的越近,搶的越多?越近。死的越快才對!重邪目光一轉,一時也找不到那小兔崽子地身影。

        重邪從馬鞍邊抽出了一柄尖利的鋼叉,身形在馬背上騰起,獨自站在了流沙地邊緣。

        馬背上的敖厲,在重邪眼中緩緩清晰,面臨殺戮,重邪的心神終於清明,就算剿滅大威,野狼還能剩下多少?越想越不對的重邪,身形陡然矮下一截。揚聲道,「參見……魁首……」重邪的雙膝還沒著地。「魁首」二字在喉頭還未吐出,一頂呼嘯而來斗笠,帶著濃濃的血腥,抹過了重邪的脖子。

        斗笠在空中一個迴旋,重新回來敖厲手中。

        「他殺了首領,卑鄙的偷襲,是卑鄙的偷襲。兄弟們,殺啊……媽地,斷頭不過碗大個疤……」被重邪稱為小兔崽子的土匪,不知又從哪個人堆裡冒了出來,大聲嚷嚷著。

        一股股邪火,從土匪心中冒起,數千野狼土匪提著重刀,衝向了敖厲那一流子馬隊。而帶頭衝鋒地那個小兔崽子,不知又鑽到了哪裡。

        不遠的黑子溝趙敬,將手一揮,「野狼動了,圍上去。龍頭交代,絕不能放走大威一人、一騎。」

        沙風口老大呂鐵,輕搖著手中鋼骨折扇,向幾個手下吩咐,「給我將西北方向堵死了,他們一旦突圍,一定會從西北繞過流沙,向橫山方向逃竄。」

        「是……」幾個頭領暗自佩服,只有逃入山區,才算逃出升天。在廣闊的荒原,沒有人能夠擺脫土匪的追蹤。幾個頭領,帶著沙風口五千土匪,將西北方數里地面封死,下了暗弩,拋了陷阱。

        流沙邊緣,一流子騎隊停了下來。如潮湧來的土匪,讓陰老二指尖都有些發麻,他也緊張。

        狼騎,野狼中最為精銳的力量,當他們距離敖厲騎隊,一箭之地時,敖厲抬手灌了幾口烈酒,陰老二六人和一百五十梟騎,同樣仰首狂飲。此次,生死渺茫,怎能不喝個痛快!

        二十丈,敖厲已經能夠看到,一個個狼騎被邪火燒紅地眼睛。右手一揮,酒葫蘆竟帶著一種沉悶的呼嘯,砸向了衝刺而來的狼騎,「搏……命……啦……」長長的呼嘯,凜冽而低沉,如同陰間厲鬼的呢喃,與此同時,葫蘆在一個狼騎腦袋上,開出了一個血花。

        敖

        神徹底平靜,斗笠將面孔掩飾,馬匹如利劍般竄出,騎刺去。陰老二指尖不再發麻,耳邊呼嘯的風,也無法吹滅,他心中因搏命而起的凶厲。

        斗笠、血腥、因搏命而起的呼嘯,讓千餘狼騎眼神一顫,心中的邪火也在冷顫中泯滅,但……

        「卡嚓……」伴隨著悲鳴,馬匹被強悍地反震力,斷裂了週身骨,而敖厲的身影卻已撞向狼騎,曲伸間,一柄馬刀,貼著敖厲胸腹而下,斬空。「呼……」地一聲,敖厲在空中翻騰而起,腳跟,狠狠的將一個狼騎後背凹陷。借力,敖厲曲手成爪,破碎了兩柄馬刀,抓斷了兩個狼騎的脖子。

        慘叫,血腥,讓狼騎的眼神再次通紅,他們是誰?他們是荒原的土匪,他們玩的就是命,如潮的狼騎,將敖厲百餘人圈起,大威又如何,他們要慢慢虐殺。

        外圍的狼騎,根本沒法確定裡面的情形。在混亂中,只是聞到了股股血腥,聽到聲聲淒慘。百人、千人、哪怕萬人,對極端殺戮來說,沒什麼不同。

        除了敖厲,陰老二六人和一百五十梟騎,依舊策馬奔馳,四周的頻繁攻擊,已經為他們身上填上了無數血痕。他們不是不殺,實在無能為力,要保持前衝之勢,又要抵擋四周十數柄、甚至數十柄馬刀攻擊,談何容易?如果讓陰老二、王麻子等單獨突圍,他們勢必不會如此狼狽。

        +.有減慢。敖厲就如同一柄利刃,將一層層人幕凶狠的劃開。他整個人已然被血液沁透,如同一個血淋淋的影子,在人群中晃動。每一個停頓,必然會倒下一名狼騎,而敖厲的停頓,卻是如此的頻繁,以至於,在陰老二等人眼中,敖厲的攻擊根本不存在絲毫停頓。

        西北方向,還有五十米,敖厲眾人將衝出狼騎的包圍。

        「卡嚓……」一匹健馬的胸骨破碎,敖厲一腳,將面前的健馬蹬出了近十米,十餘個狼騎被撞的東倒西歪,落馬而下的土匪,更是被四周馬匹,踩的慘叫連連。

        而敖厲藉著一蹬之力,身形後仰而出,雙手深深扣入了兩側健馬的腿部,猛然翻起。兩匹健馬,連同馬背上的土匪,竟被高高甩起,而翻起的敖厲,雙手從馬腹,帶著大股大股的血液,破出,將兩個土匪的脖子砸斷。兩具馬屍,兩個脖子扭曲的人屍,從空中摔下,濺起了幾許泥濘,幾許血花。

        地面,早已不是地面,血已流成了河。

        時間如同定格,圈外的狼騎在叫罵,圈內的狼騎如同一具具雕塑,狠狠拉著手中的韁繩,再也不肯上前。

        「纖纖……」隨著敖厲的喝聲,一身紅色紗衣的董纖纖,陡然從馬背上飄起,手中的酒囊也向空中揮灑而出。血紅的酒水,被董纖纖細微到極限的真力,分割成一個個「血」滴,如雨、如霧,突然向外罩去,一匹匹馬、一個個人,被那一滴滴如血的酒液,打成了稀爛的骰子,而薰纖纖卻「咯咯」嬌笑著,將敖厲帶起,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帶頭衝出了包圍。

        敖厲渾身的血液,沁濕了董纖纖薄薄的紗衣,但董纖纖卻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她俯在敖厲耳邊,輕聲道,「以後挑在雨幕,根本就不用你出手……」

        黑子溝土匪,在外圍堵向了,突出狼騎的敖厲一行。如果這群土匪,能向那群狼騎仔細觀察片刻,也許就能躲過一場殺戮,但他們只注意到敖厲一行,卻沒看到狼騎腳下的血紅地面,和一個個在馬背上,彎腰嘔吐的狼騎土匪。

        一股子的風,將幾乎能令人窒息的血腥,送入了黑子溝土匪的人群中,無數土匪臉色一變,但已經晚了。

        敖厲還沒等動作,即被董纖纖甩出,「讓你自己動,我的馬又完了,我還想騎一陣子呢。」薰纖纖「咯咯」嬌笑著策馬,刺向黑子溝的一眾土匪。

        距離流沙地,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高高聳起的小丘。王樂兒和方小亦已經在不停的嘔吐,而秦禹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他目光有些無神,從小丘俯視,那塊血紅之地,極為明顯。秦禹口中喃喃著,「荒原從古至今,唯一的天,梟霸。」

        由一條黑色水線繚繞,朦朦朧朧的蕭逸,在流沙中歎息,「廢物,你總能給我一些驚喜,我怎敢讓你活著?」
卷三 梟霸 第77章 第一次碰撞

你……」趙敬雙目渾圓,瞪著騎隊中的王麻子,一時知道,為什麼龍頭會出現在大威中,怎麼在和他們一起突圍?「這……難道……」趙敬不笨,笨也成不了黑子溝大爺。眼神一凝,趙敬剛想大叫,胸口一痛,他吃力的低頭,看著自己胸膛上的大洞,緩緩倒下。

        敖厲藉著一擊之力,反向撞出,「卡嚓……」後脊撞斷了四條馬腿。而敖厲,就如同一隻彈性極強的球,碰到那裡,都在瞬間反彈。其殘酷的破壞力,已不止能讓人膽顫,那已是一種邪惡了。

        借力前衝的敖厲,腳步在地面猛然一踏,陡然撤後一步,一隻掛著鐵鏈的流星錘,在地面砸了個深深的凹陷。

        前踏,速度中帶著一股子血腥、一股子暴烈,「卡嚓」敖厲的手,硬生生抓入一匹烈馬前胸,整個手臂沿著衝勢,深深插入了烈馬的胸膛。

        順踏前之勢,敖厲在烈馬胸腔內的右手,一轉,又是一聲隱隱的「卡嚓」聲,似乎是什麼在烈馬胸腔中折斷。腳步一側,流星錘的鐵鏈,套空,而敖厲藉著一側之力,身形陡然撩起,剛剛從烈馬上騰起,手持流星錘的大爺,胸膛內深深插入一條慘白的馬骨。

        僅僅數個呼吸,黑子溝土匪的合圍,就被敖厲殘酷的撕出了道口子。自始自終,陰老二、王麻子數人和一百五十梟騎,坐下的馬匹就沒停止過奔馳。阻擋在他們面前地一切,都被敖厲撕的粉碎。

        「精彩!」隱匿在流沙中地蕭逸。幾乎要拍手叫好。突然,蕭逸眼神一凝。看著天邊出現了一團金沙,嘴角流出一絲笑意,「廢物,千萬別讓我出手,你還沒到死的時候。」漆黑的水線,隨著蕭逸的輕聲自語。如同在緩緩蒸發,朦朦朧朧中,與環境徹底融合,流沙地再沒蕭逸的影子。

        蕭逸剛剛隱匿,黑子溝數千土匪頭頂,突然落下了無數金沙。一粒金沙,針對一個土匪,數千土匪,就這麼被莫名的禁錮在原地。在他們身邊,總有著一粒金沙環繞。

        極端殺戮。眼中只有破綻、只有殺,僅存一絲意識引導殺地方向、終結殺的過程。根本無法容納複雜的理性。

        一滴滴,粘稠的血液,沿著斗笠邊緣,滴落。

        一個土匪整個側身,被敖厲生生蹬出了一個凹陷。胸骨粉碎,左右雙肩幾乎通過胸膛貼合。破碎的內臟,伴隨著黑紅的血液,從土匪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

        敖厲踩著,土匪從側面凹陷的胸膛,猛然拔起。強悍的力量,又將土匪雙腿壓的粉碎。上升到了極限,陡然間,敖厲拔起地身形一收,「呼……」的一放,一收一放間。在半空,敖厲再次被甩出。他竟然超越了百米高空地那層金沙,扶搖而上。

        敖厲剛剛穿越金沙而上,金沙猛然一聚、陡然而散,奈塵的身影出現在了空中,濃重的血腥、地面的殘酷讓奈塵,皺了皺眉頭,「誰是大威……」凝聚的音波,鑽入了方圓一里內,每個土匪的耳中。奈塵言語一頓,他竟不知該怎麼問,只好直截了當地道,「我是黃風宗奈塵,把元石還給我們……」

        凝固著一層粘膩血液的手,打斷了奈塵的話,從空中砸下敖厲,帶著一股血腥的風,捲向了目瞪口呆的奈塵,「魔……」奈塵驚恐的大叫,他甚至沒有分辨出,看似恐怖的敖厲,體內沒有任何元力。

        十萬金沙一收,一個金色的沙球,將奈塵裹在其中。在極端殺戮中,不存在沒有破綻的個體。敖厲那凝固著,一層血液的黑紅右手,猛然砸在金沙之上,十萬沙礫在波動中穩定。以敖厲地力量,根本無法破碎,金沙珠這件法器。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每個人都這麼凶,還跑出來了個魔?縮在金沙中的奈塵,指掌中捏著法訣,戰戰兢兢地看著薄薄的沙幕。慢慢的,奈塵感覺有些不對,哪個滿手血腥的人,在數個呼吸間,已經砸出了三十七拳,怎麼還沒破碎金沙珠的防護?魔,不該這麼弱啊!

        看上去薄薄的一層金沙中,蘊藏著一絲絲元力。這些由天地靈氣,轉化而成的力量,隨著敖厲每一次攻擊,緩緩透入了他的本體。慢慢破壞著,敖厲的週身肌肉、摧毀著一條條纖維間的空隙。以現今的情形,只要敖厲不斷攻擊,金沙中的元力,就會將他的本體徹底破壞。

        攻擊未停,因每一次攻擊而延伸出的反震力,都被敖厲完美利用,以保持著身形在半空不會墜落。一絲絲透入本體的元力,被敖厲盡力引導於本體的非關鍵部位,因引導,而產生的每一次收縮,都會令數條肌肉纖維,在元力的侵蝕中破壞。僅僅飽受真力磨練的肌肉,怎能有效的引導元力?

        在金沙中的奈塵,

        然一亮,自言笑道,「只是個武者啊,沒力量的。」動的間隔,對於極端殺戮來說,是難以彌補的破綻。粘在斗笠上的血液早已凝固,敖厲藉著又一次,來自於金沙的反震,身形「呼……」的一聲,在空中一個急轉,因傷很少用的左臂,狠狠砸在了薄薄的金沙上。

        肌肉以最大幅度張合,以最大程度,將金沙中的元力引入本體。沒有任何聲音,敖厲左臂骨骼,無聲無息的粉碎,而一絲絲元力終於得到了,令敖厲滿意的引導。右拳在金沙上轟出的七拳,幾乎在瞬間完成。

        金沙剛起波動,元力?一絲絲元力竟從敖厲右臂透出,將金沙中整個規律破壞,凝固著黑紅的手臂,終於破碎了金沙,凶狠的抓向了奈塵脖頸。

        以左臂為代價,強行、徹底的將元力引導,破碎金沙幕。奈塵呆了一瞬,不由發出了一聲尖叫,這叫聲怎麼聽,怎麼像是女人。而敖厲眼中,只有奈塵情緒上的破綻,就在敖厲即將觸及奈塵脖子的一瞬,一點暗芒,陡然從奈塵袖中射出。沒想到,黃風老祖,將太陰劍也賜予了奈塵。

        似乎由陰影凝聚的,三寸太陰劍與金沙珠不同,雖然它們都列於十品法器,但一個主攻、一個主防。在效果上,主攻的太陰劍更加可怕,煉製太陰劍的主要金石,形如陰影的太陰鐵,雖然只是一種十品金石,但它嗜血的特點,也能讓普通人為之膽顫了。

        沒有主人法訣催動,太陰劍憑藉著護主本能,直刺敖厲的心臟。敖厲如同沒有看到太陰劍,右手化爪成拳,狠狠砸在了奈塵脖頸,而身形藉著劇烈的反震,猛然一側,連虛影都沒帶起,就如同憑空挪移了一個位置。太陰劍從敖厲肩頭,刺入,破出。

        因奈塵週身元力環繞,敖厲的右拳,雖然狠狠砸在了奈塵的脖子上,但無法對奈塵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如果一隻螞蟻,能夠對人產生致命危險,那麼人一定會感到恐懼。受到劇烈震盪的奈塵,口中泛著血腥味,這讓他真正恐懼了。奈塵下意識捏動法訣,無數金沙裹著奈塵向天邊逸去。

        倉皇而去的奈塵,忘記了太陰劍,而太陰劍繼續著它的攻擊。十品法器,能夠護主已是極品,你還能要求它自行離去?法器畢竟是法器,本質依舊是一個死物。

        「轟……」敖厲極速彈出的右手,截在了太陰劍側面,失去主人的太陰劍,雖不至於破碎,但也打著轉的被砸出數十米。又一次借力,敖厲再起騰升而起。

        敖厲完全沒有想到,單單一個修真者的武器就如此難纏。本體沉重的傷勢,尤其是幾條主要肌肉被破壞,令敖厲無法維持在極端殺戮狀態。他如今只是勉強借助了反震,控制著自己不至於墜落,因為他沒有把握在墜落的空蕩,還能抵擋那小小的利劍。

        在數十米外,環繞一周的太陰劍,再次刺向敖厲。

        「擋下它。」敖厲右臂猛然向太陰劍揮出,口中的話,在說給誰聽?劍、拳,在相撞的一瞬,從敖厲右臂,突然竄出無數細小籐蔓,將太陰劍包裹在其中,不斷的蠕動著。翠綠的籐蔓,近乎於透明,上面似乎還有著點點露珠。

        敖厲開始下墜,數個呼吸,敖厲還未到達地面。無數細小的籐蔓,突然消失,似乎回到了敖厲右臂。太陰劍呢?敖厲也無法理解,前不久才產生意識的「附骨」,為什麼能吞噬小巧的利劍?

        「卡嚓,轟……」一個騎在馬上的土匪,被由空中砸下的敖厲,連人帶馬踩成了肉泥,半跪在碎肉、血腥中的敖厲,幾乎已無法動彈,「纖纖……」

        薰纖纖如同化為了,一縷紅色煙塵,速度極快的將敖厲抱上馬背,而陰老二一抖韁繩,喝道,「我們走。纖纖,你帶魁首到中間去。」

        騎隊再次向西北方,刺去。眼看陰老二,是要帶著馬隊破入沙風口的圍堵。薰纖纖抱著似乎昏迷的敖厲,策馬於陰老二身邊,「老二,魁首吩咐。在一號地域繞上幾個***,等他醒來。」

        「我知道了……」陰老二一提韁繩,向西北方的一側繞去。

        金沙?飛劍?斗笠!無數土匪,都為空中的一幕而驚歎,神話嗎?有些見識的土匪,心中更是暗暗膽顫,梟霸竟擊退了修真者?流沙邊緣,裝死的重邪,暗自大罵著自己,「圍剿?真他媽,是鬼迷了心竅。」
卷三 梟霸 第78章 萬魂鼎

  離荒原,數百里外的一個小山坡上。

        眼淚汪汪的奈塵,揉著有些淤青的脖子,後怕不已。師兄們口中的螻蟻,怎麼會這麼凶?讓第一次走出宗門的奈塵,面對如此殺戮,確實有些殘酷了。但這對於敖厲來說,卻是一種幸運,如果換了別的修真,敖厲很難闖過這一劫。

        抹去眼角的淚水,奈塵剛剛起身,突然,手掌捂向前胸,「哇……」的一聲,吐出了口鮮血。奈塵臉色蒼白,「太陰劍……」也難為她此刻,才記起自己的太陰劍,「怎麼會,是誰抹去了劍中的心神印記?」奈塵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有人能夠抹去,由師傅打入劍身的印記。那需要,比師傅高出兩階的修為啊,可印記,確實消失了。

        「合體期的修真者,怎會看上十品法器?」奈塵還是無法相信,突然,奈塵腦中出現了一頂血色斗笠、一雙靜到了極點的眼睛,「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那個惡魔,將印記抹去了。」

        奈塵沒有勇氣,再次返回荒原。她如同一個受到委屈的孩子,喃喃自語著,「我要去找師叔……」

        催動金沙珠,騰空而起的奈塵,並沒有發現,在數百米高的雲層上,一雙充滿邪惡的金紅色眼神,正盯著她。

        晦師,太魔宗九大長老之一。他在益、幽、太、蠻,四州已轉了數年,但依舊沒有找到宗門叛徒刁肖的蹤跡。刁肖殺死宗主並不重要、刁肖反出宗門也不重要,重要地是。殺死宗主的刁肖,一定掌握了太魔秘殿地位置和鑰匙。

        只有太魔宗主才知道的秘殿。怎能讓一個叛徒掌握?太魔九大長一反常態,不去注重空出的宗主之位,反而老傾巢而出。他們清楚,秘殿才是太魔宗的根本。誰掌握了秘殿,就等於掌握了太魔宗。

        晦師,在四州逛蕩了數年。一無所得。他踩在雲頭,正好看到,剛剛騰起的奈塵,「多麼完美的元陰,稀世珍寶啊……是誰養出了這麼個寶貝,心靈幾乎沒有一絲塵埃。」

        金紅一閃即逝,奈塵被突然出現地晦師,嚇了一跳,「你,你是誰?」

        奈塵脖子上的淤青。讓晦師皺了皺眉頭,雖然只是個築基後期的修真。但脖子上怎會出現淤青?「小姑娘,你身有隱傷,不知遭遇了何種劫難?」

        「你怎麼知道,我……」奈塵話語一頓,經歷殘酷不久的她,終於學會了謹慎。「你到底是誰?」

        大坤元力?晦師神識繞著金沙珠打了個轉,微笑道,「原來是黃風宗的同道,不知是否需要幫助?」

        有別常人的金紅眼神,一身霧濛濛的道袍,似乎讓奈塵回憶起了什麼,突然,她心中一顫,催動著金沙珠,在瞬間遁出了數里。「太魔宗瘟神。晦師……天……」奈塵在心中驚叫著,眼神已經因恐懼而呆滯。

        「黃風老祖。倒是教出了個好弟子。」晦師看著,在天際化為黑點的奈塵,陰陰一笑,右掌平伸。一口紫黑小鼎,從他的掌心慢慢幻化而出。如果仔細觀察,將會發現,這個小鼎竟是由一個個棗粒大小的骷髏頭,堆砌而成。

        晦師屈指一彈,一道法訣印入了紫黑小鼎。紫芒微閃,鼎蓋開啟,伴隨著一股令人作嘔地腐屍味,一道紫氣沖天而起,將已在天際的奈塵,捲入了鼎中。一聲短促地慘叫,奈塵的魂魄在鼎口被瞬間分離,肉體已化為一團,裹著黑紫光芒的淡黃液體,看上去極為純淨。

        「元陰,難得的元陰,還缺元陽了……」晦師收起萬魂鼎,有些感慨的歎道,「七百年,沒有品嚐過『陰陽小魂膏』的味道了。」霧濛濛地道袍一收,晦師化為了一道陰氣,直向益州射去,看來他對尋找刁肖還未死心。事實上,太魔九大長老,有誰死心了?

        如果晦師所展現的歹毒和神奇,讓荒原小丘上的秦禹三人看到,恐怕會讓他們修真的決心更加堅定。不過,單單奈塵的神奇,金沙珠、太陰劍兩件法器的亮相,已讓秦禹下定了修真的決心。武者,從不缺乏慾望,江湖,更是個慾望之地。

        「他是個惡魔……」臉色蒼白的王樂兒,扶著一塊殘石,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敖厲給了他們,太強的衝擊。以至於,讓方小亦很長時間,不敢再次向小丘下張望。

        人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女人。聽到王樂兒地切齒聲,方小亦不由再次向小丘下望去,「天……哇……」方小亦的胃,不爭氣地再次翻騰,臉色蠟黃的她,已經吐無可

        大威百餘騎還在向前,但已無法奔馳。他們走的路,如同一條血紅的地毯,上面堆砌著一具具屍體。抱著再次昏迷的敖厲,董纖纖不明白,為什麼魁首不讓別人出手,他為什麼非要當殺戮的刀?沙風口佈置的各種陷阱、地弩沒有發揮半點作用。因為,敖厲用沙風口土匪的屍體,堆出了一條沒有危險的路。

        半里,屍體足足延續了半里。此刻,沒有一個土匪,還敢尾隨大威百騎,通過那條屍路。

        「小六,我們還有多遠,才能到魁首標示的二號地域?」陰老二一拉韁繩,令馬匹慢下一步,向趙小六問道。

        趙小六在馬背上,攤開手中的地圖,略一估算,「恐怕還要走一天,而且在碎石坡,魁首強調,一步都不能錯。」

        看著昏迷不醒的敖厲,陰老二心中有些擔憂,他向趙小六道,「小六,仔細點,魁首說不能錯,就一點錯都不能出。你也到了,如今的形勢,我們已沒法去理解了。」

        趙小六點了點頭,「放心吧,錯不了。魁首給我講了不下十遍,如果再錯,我也不用在荒原混了。」自從見了奈塵的表演,趙小六眼底一直隱藏著一絲興奮。其它人又何常不是?江湖、荒原,他們真的有些膩了,修真到底有什麼驚喜等著他們?

        一天的路程,遠不如陰老二想的平靜。無數荒原游匪的不斷襲擊,層出不窮的陷阱、暗算,幾乎耗盡了眾人的精力。一百五十梟騎,雖沒一人死亡,但馬匹卻損失了一半,此刻,他們勉強兩人一騎,在趙小六的帶領下,馳入了碎石坡。

        一路上,唯一沒有動手的董纖纖,總算明白,敖厲為什麼要獨自承擔黑子溝、野狼、沙風口的壓力。這些游匪,比擺明了的三股悍匪,更具威脅。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不懼怕死亡,他們要的是利益,他們才是荒原底層最可怕的餓狼。

        趙小六帶著百餘人,左拐右拐了半天,才通過本來並不複雜的碎石坡。雖然趙小六和眾人一樣,並不知道如此做有什麼意義,但他對敖厲的命令沒打任何馬虎,半天的時間,千餘種路徑變化,趙小六硬是一步都沒踏錯。

        如同由霧氣,凝結而成的漆黑水線,在十數米外,尾隨著梟騎。突然,前方的梟騎如同憑空消失,再也不見蹤影,他們如同走入了虛空。

        「咦……」水線一頓、緩緩盤旋,隨著「嘩啦」一聲輕響,蕭逸從盤旋的水線中走出。他打量著四周的碎石,陡然一笑,「廢物,這局你又贏了。陣?這就是你的底牌?」蕭逸不確定,正如敖厲也無法確定,蕭逸有什麼底牌一樣。

        仔細觀察了片刻,蕭逸歎道,「廢物啊,廢物,你終究還是武者。我都快忘記,這江湖中的迷蹤陣了。」蕭逸一邊感歎,一邊揮手帶起了一僂漆黑水線,遙遙向東方試探而去。迷蹤陣雖然複雜,但那是相對於武者。在修真的強橫力量下,根本不用去計算,只需以元力向四個方向一一試探,終能破碎陣眼。

        就在蕭逸在陣中試探陣眼之時,趙小六面對一方表面平整的石塊,愣住。陰老二策馬上前,「小六,怎麼了?」

        趙小六神色複雜的指了指石塊,陰老二側目一看,石塊上僅僅有兩個字,「殺馬!」

        陰老二下意識的摸了摸坐下馬匹,陡然跳下,輕喝道,「全部下馬,在原地將馬匹刺死。」

        眾人一愣,眼中掠過一絲不捨,但終究全部跳下馬背,以自己的武器將馬匹全部刺死,一股股馬血沾地即入,頗為詭異。陰老二看著如此反常的現象,才暗自歎道,「魁首此舉,果然大有深意。」

        「老二,為什麼殺馬?從這裡到橫山,還有三天的路。」王麻子刺死馬匹後,走到陰老二身邊,低聲道。

        陰老二搖了搖頭,「魁首的命令,一定有他的道理。等魁首清醒,我們再問不遲。」

        王麻子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敖厲,點了點頭。雖然王麻子還不瞭解,修真者代表著什麼,但金沙珠、太陰劍、能禁錮千餘人的神奇,給了王麻子太大的衝擊,王麻子終於選擇了徹底相信敖厲。

        「馬是殺了,馬肉能不能留下?」熊五看著腳邊的馬屍,低聲嘀咕,但在陰老二的怒視下,他最終也沒敢下手。
卷三 梟霸 第79章 淡去的記憶

十匹健馬,伴隨眾人殺戮,不離不棄,直到衝出重圍被盡數刺死。怨,只要是生靈,就無法不怨。令人心酸、寒顫的怨氣夾雜在股股鮮血中,滲入了地面,迷蹤陣變化了。陣中,憑空懸浮出一根根肉眼難辨的紅絲,淡淡的血腥,也籠罩了整個陣圖。

        「精彩!」蕭逸不得不佩服起敖厲,他在變化的迷蹤陣中,竟感到了一絲微弱的元力,「廢物,看來你也知道了不少。元石都能被你搞到,可惜,一塊元石賦予陣圖的威力有限。」

        原本神色輕鬆的蕭逸,沒走出幾步,突然停下。

        迷蹤陣,在江湖並不是什麼隱秘。流傳數千年的陣法,讓大多武者對它都極為瞭解。如果蕭逸成就了神識,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走出或破壞,這武者的陣圖。哪怕現今,只是步入築基中期的蕭逸,也可以憑借法器的強橫,毀去整個陣圖的基礎。

        停下腳步的蕭逸,仔細觀察著陣圖的變化。這無關乎成敗、更談不上生死,而從小就陰狠、無恥的蕭逸,更不會有爭強好勝的心。他只想從陣圖的變化中,看到敖厲更多的秘密。

        敖厲的神秘,自小就深刻在蕭逸心裡。蕭逸曾服食過敖厲的解藥,至今,他不相信,自己體內會沒有半點問題。至於師傅的保證,蕭逸根本就把它,當成了一種無知的嘮叨。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敖厲,他只相信自己。

        「好傢伙!」觀察了片刻。蕭逸斷定,敖厲對修真根本不是簡單的知道。在某些方面他恐怕比自己瞭解地更為深刻。

        「僅憑一塊元石,就令溫和的迷蹤陣變地如此歹毒?」蕭逸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以元力催成的含怨血煞,哪怕沾上半點,也能讓人脫層皮。至於它對修真者,到底會影響到什麼程度。蕭逸沒有進步一嘗試。沒有任何保障的險,他從來不冒。

        一縷漆黑水線,沿著蕭逸本體周邊,盤旋而上。在水線的層層繚繞下,蕭逸徹底消失於陣圖中。

        迷蹤陣外,蕭逸看著一滴懸浮在面前的水珠,欲哭無淚。原本漆黑的水珠中,此時,竟游動著幾絲暗紅。

        「水元,竟會被血煞玷污?」蕭逸心中大痛。水元是他最為珍愛地一件法器。原因很簡單,這件法器需要人為培養。蕭逸在它身上花了太大的精力、也有太多的期望。如今,水元被血煞玷污,蕭逸怎麼能不憤怒,不心疼?

        「廢物,你他媽,故意陰我……」蕭逸狠狠向水珠一抓。水珠如同融入了他的掌心,消失。蕭逸畢竟不是剛出道的雛兒,片刻的暴躁後,慢慢冷靜了下來,「要盡快把王樂兒騙入黑水宗,天生水元體,也許能讓水元更上一層。」

        遙望著天邊,隱隱約約的橫山山脈,讓蕭逸臉上,又掛上了一絲笑意。「廢物,需要驚喜嗎?」

        蕭逸通過種種手段。試出了敖厲不少好牌,而敖厲真的落後一籌?

        橫山山脈,隔斷了益州與荒原的大部分連接,更延伸於太州境內,這是武者眼中最長的山脈。

        以陰老二為首,百餘大威悍匪已經進入山脈兩天,但敖厲一直沒有甦醒,這讓陰老二只得帶著百多人,在山林中打轉。

        敖厲給予他們地計劃,至橫山中止。誰也不知道,敖厲為什麼來這,僅僅為了突圍?是否該從橫山深入太州或者益州?陰老二無法決定,所以到了第三天,百餘悍匪依舊在山林中打著轉。

        「啪……」一聲,熊五將一隻吸血蚊蟲拍的稀爛,嘀嘀咕咕地,瞄了一眼身後的梟騎,「都他媽一群死人,多少蹦個屁出來……悶死了……」

        領頭的陰老二似乎沒有聽到,王麻子回首看了看熊五,而熊五向王麻子擠了擠眼睛,反手將歐陽剎摟在身邊,拍了拍歐陽剎的蓑衣,熊五賤笑道,「很熱吧?」

        歐陽剎苦笑著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熊五當場窒息,「我說,歐陽,你剛來大威的時候,賭錢比誰的嗓門都大,現在怎麼成悶葫蘆了?熱你就說嘛,我幫你脫!」熊五說著,就要去扯歐陽剎身上地蓑衣,歐陽剎一晃、一退,閃出了熊五手臂,「五爺,你饒了我吧。」斗笠、蓑衣,已經成了梟騎的標誌,歐陽剎怎肯輕易脫下?對歐陽剎來說,些許潮熱,和敖厲的折磨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熊五見歐陽剎的動作,眼神一凝,留有幾條小辮的腦袋,猛然湊到歐陽剎面前,「怎麼有點魁首的味道,老實交代,你們一

        子是不是私藏了什麼?」熊五對一百五十梟騎的進步於懷。熊五一直認定,敖厲一定給了梟騎什麼精妙的技巧或是秘籍。

        歐陽剎心裡早已痛恨起早年的喜好,如果不是早年好賭,也不會和熊五這麼熟,他怎麼不去撩撥別人?

        「熊五……」陰老二轉頭,狠狠瞪了一眼熊五。

        熊五當場蔫了,低頭繼續走著,心裡卻嘀咕,不是悶嘛,早點樂子都不行。

        「魁首醒了。」在百餘騎中心的董纖纖,突然開頭,而數十梟騎也在同時分散於兩側,隊伍中露出了個缺口。

        陰老二幾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急忙走到敖厲身邊,「魁首,你地身體……」

        躺在擔架上的敖厲,笑了笑,「已無大礙,死不了了。」

        元力地附著力和破壞力,完全出乎了敖厲預料。為了對付奈塵,強行引元力入體,雖然其中九成被轉換而出,但剩餘的一成,在接下來,與沙風口眾匪的搏鬥中,已經滲入週身肌肉。敖厲用了數天時間,才以本體肌肉,將這絲微弱的元力,徹底分解。

        「魁首……」對敖厲瞭解最深的董纖纖,一臉憂容的剛剛開口,便被敖厲打斷,「難得的機會,提前適應元力,一點代價是要付的。只是短時間內,無法動手而已。」敖厲雖然說的輕聲,但事實上,敖厲除了能夠說話,週身根本無法動作,可見他本體肌肉被破壞的程度,對於普通人來說,敖厲此時的狀態,可以稱之為癱瘓。

        敖厲的話,除了董纖纖,沒人能夠完全明白,但他們都知道,敖厲傷的很重。連沒心沒肺的熊五,都一臉沉重,不再隨意說話。

        「纖纖,把圖給老二。」薰纖纖從懷中掏出了張地圖,遞給陰老二,敖厲接著道,「先去圖上標示的地方,不必太快,慢慢走。」

        圖,陰老二很熟悉,因為他們都有一份相同樣式的地圖。敖厲曾告訴過他們,死丸是一個活著的機會,而秘穴是生命的最後保障。

        「魁首,這個位置我們剛剛路過不久,大概日落前就能到。」

        「不要走相同的路,繞回去。」

        陰老二躬身應是後,帶著眾人繞向,剛剛路過的地方,兩側的梟騎,將隊伍中的缺口重新閉合。

        半個月,午時,在一片橡樹林中,梟騎以三個小隊在外警戒,其餘人都在默默的休息。

        敖厲從一個樹洞中鑽出,從表面看,敖厲已經全然恢復。事實上,敖厲一直以來,身子看上去都是病怏怏的,實在讓陰老二、王麻子眾人,無法分辨,敖厲到底處於什麼狀態。

        沒心沒肺的熊五,見敖厲似乎完全恢復,心中不再沉重,他盯著橡樹洞中的鐵桶,暗暗納悶,一塊石頭就能將藥液煮沸?毛躁的熊五,抬手向鐵桶上摸去,隨後,呲牙咧嘴的將手指收回,含在口中發愣。

        趙小六坐在一顆橡樹下,暗自好笑,「這呆子,鐵桶明明通紅,用手摸?有勇氣!」

        「魁首,你完全恢復了?」陰老二走到敖厲身邊,恭聲道。

        敖厲笑了笑,「傷勢只恢復了三成,能動,卻不能殺。」見眾人都聚到自己面前,敖厲指了指身後的樹洞道,「這就是所謂的秘穴,秘穴中的東西,所有人都一樣,只是秘穴的位置不同。這段時間,相信你們清楚了秘穴的使用方法。不要輕易使用。」

        「是……」眾人沉聲應道。

        「魁首,接下來我們去哪?」王麻子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的直覺告訴他,敖厲帶他們進入橫山,一定和修真脫不了關係。

        敖厲帶頭向樹林外走去,似乎回憶著,「去一個,我都快忘記的地方,那裡可能會有一些我們需要的東西。」

        一出樹林,敖厲向緊隨在身邊的董纖纖道,「去毀了它。」

        薰纖纖知道,敖厲說的是林中的秘穴,她「咯咯」一笑,紅影消失於林間。

        敖厲憑著模糊的記憶,帶領眾人在橫山山脈,轉了很長時間。如果不是運氣和巧合,敖厲恐怕還無法找到這裡。兒時的記憶,太淡了。

        過了這麼多年,這裡沒怎麼變,敖厲雙目迷離,似乎看到了一個牽著黃牛的小孩。那老黃牛不知去了哪裡,走的時候竟把它忘了……洞穴前,由三殺魔旗組成的陣勢,還在緩緩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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