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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90章 大修羅妖體

萬世血妖?!好熟悉的稱呼。」女子淡淡一笑,變眸,將敖厲上下打量了一遍,「沒有點滴元力波動,真難為你,能為『大修羅幻境』如此捨棄。剛才詭異的置換力,是什麼?」

        敖厲心神緊凝,避重就輕的苦笑道,「捨棄?有得才有捨,我根本與修真無緣。」

        女子有些驚訝,輕「哦?」了一聲,似乎遺忘了詭異的「置換力」,她抬手很自然的撫於敖厲脈門,而敖厲竟沒有拒絕或反抗的機會,女子的素手在敖厲脈門,稍沾即離,「先行性經脈萎縮?確實無法凝天地元力,但元力卻不是修真。」

        敖厲心中一動,「修真即瞭解自我。」

        女子點了點頭,輕聲隨意的道,「將右臂的異物震出吧,還自我個純粹。」

        敖厲下意識,右臂肌肉一緊,在「附骨」即將被震出的一瞬,他眼神一凝,猛然抬手抓住女子的脖子,將她拉到眼前,「想要真靈嗎?」

        女子眼神中沒有一絲懼怕,竟也沒有反抗,她輕輕一歎,「這次天罰有些特別,逆血轉世大法,終於出了差錯。」

        敖厲右手緩緩收合,直到女子臉色漲成紫青時,才湊近她,冷聲道,「想要血芒真靈,你就老實點,否則我震碎真靈,讓你徹底消失。」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似乎是對敖厲威脅的失望,但血芒真靈經過十數年,早已與敖厲右臂相融。她的生死卻實實在在,掌握於敖厲手中。冥冥中地規則。令她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敖厲突然鬆手,女子那深邃地眼底,似乎有著萬鬼淒嚎,如果不是敖厲經歷了三世陰霾的衝擊,此刻便已被硬生生駭死。敖厲眼神沒有一絲變化,開口問道。「有什麼人類名字?」敖厲不得不藉著話語,將心中的駭意引出。

        他表面雖然冷靜非常,但背上早已滲出了一層冷汗,如果不是血妖覺醒時,心門大開,敖厲恐怕真會受血妖誘導,將真靈震出手臂,那時……敖厲能夠肯定,自己必會成為血妖臨世的第一個祭品。

        如同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女子微微一笑。「凡真,只是修習了『血妖真經』而已。」女子是在告訴敖厲。她只是修習了一種秘法,並不是什麼的妖物。

        敖厲卻也不管凡真是不是妖物,他只是點了點頭,心中暗暗思索,該如何和這個危險地血妖打交道。沒有任何經驗的敖厲,片刻後。依舊沒有想清楚,他只得微微一歎,轉而鞏固起心中的「大修羅算法」。

        凡真看著沉默的敖厲,突然向敖厲道,「想聽聽血妖真經?」

        凡真的話語,正好只卡在,敖厲推算間的一個空蕩。即沒有影響,敖厲已鞏固的算法架構,也沒有讓敖厲感到突然。

        敖厲心中一動,他雖然知道。這個萬世妖怪一定沒安好心。可先天經脈萎縮,不能修習任何秘法的自己。又有何懼?更何況,敖厲對能縱橫修真界的秘法,多少有些興趣。凡真變化莫測的眼眸,是那麼深邃,令敖厲心中再次升起一絲寒意,數個呼吸後,敖厲終於開口,「我再聽……」面對一個被自己掌握生死地妖物,敖厲不允許自己懼怕。

        凡真一笑,似乎早已猜到敖厲不會拒絕,輕聲將一篇篇詭秘、玄奧的法門吟出。她那頓挫起伏地聲音,有著一種奇妙的韻律,在輕靈美妙中摻雜著一絲陰霾煞意,冷咧咧,陰森森的。

        敖厲收斂著心神,很快沉入了一段段秘法的幽遠、玄妙中。一直徘徊於敖厲心頭的「大修羅算法」,促使敖厲以推算的方式,去嘗試著理解血妖真經。一段段真經,被敖厲分解,經過一輪輪複雜地推算,再重新組合。大修羅算法、太星算法,成為了敖厲最好的參考。

        三個時辰,凡真將血妖真經,全部念出。她看著沉入思索的敖厲笑了笑,修真即瞭解自我,元力只有一條路而已。萬年,太寂寞了。既然無法解脫,她也要讓這個「主人」,站在傾斜於她的一面。

        而且,凡真相信,百脈俱廢的敖厲,無法擺脫「血妖真經」的誘惑。在自己的幫助下,他很快能步入「融筋鑠骨,真靈隱現」的層次。到了那個時候,本體中兩個「血芒真靈」會相互排斥,根基不穩的真靈,會被排出體外,借此,凡真很可能擺脫敖厲的控制。

        敖厲於原地,站立了整整一百七十二天。太星陣圖、大修羅幻境對於修真來說,是絕好地修煉之地,其中瀰漫、流轉的元力不很濃郁,但卻極為精粹。如果是元嬰期修真,將會從中收益非常。

        這些經過,萬萬年沉澱地元力,雖然無法為敖厲這些武者,帶來修為上的進步,但也不必擔心生命循環的損耗。武者在這種環境中,大多會忘記世間俗事,例如,吃飯。

        在一百七十二天中,凡真斷斷續續訴說著,她對「大修羅幻境」的認知:

        猩羅關,連著九幽、修羅地的通道,初期的大修羅幻境,只是充斥著來自於九幽、修羅地,被無數佛陀斬斷的三世煩惱,它們是人間一切陰靈情緒的集合。隨著陷於幻境,死亡的修真越來越多,經陰暗、詭異洗禮的屍體,便形成了一個個的噬妖……

        「以精血融煉本體,成就血魔妖身,血妖真經是一種煉體魔功。」敖厲睜眼,看著一百多天,連姿勢都未改變的凡真,突然笑道,「你要拖我下水?!」

        對於凡真來說,別說一百多天,就是一百多年,也只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點浪花。她輕捋著胸前的秀髮,並沒在意敖厲地諷刺。神態悠閒的道,「煉體。據我所知,血妖真經是一種至高法訣。也只有魔道,才會擁有如此詭異

        地煉體法訣。」凡真的眼神,慢慢迷離,「一萬三不是我經脈斷絕。也不會以精血煉體。」

        敖厲伸手,抬起凡真晶瑩小巧的下巴,將哪張幾能沉魚的面孔,拖至眼前。而凡真那雙變幻深邃的眼中,似乎撩起了一團血霧,她的嘴角,卻很快添上了幾分苦澀,再次放棄了無謂地反抗。

        薄紗中溢出的淡淡幽香,令敖厲心中強壓的恐懼,淡卻了幾分。「經歷四世輪迴,妖身聚散如意。能與大乘期修真相抗了?」

        「大乘期?融合真靈可以勉強一搏。還我真靈,我滿足你三個願望。」

        「哈哈哈……」敖厲突然大笑道,「血芒真靈在我手中,你是不是能滿足我無數願望?」

        凡真心中一歎,以她萬年的閱歷和強大的神識,早已肯定了敖厲的性格。但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嘗試。

        凡真笑了笑,她的目光似乎能,直視於敖厲心底,「缺少真靈融合,別說面對大乘期修真,即便是面對分神期修真,勝負也在五五之數。如果你能震出真靈,還我自由。我將以血妖奪舍大法,為你重塑經脈。千年內。能將你的境界提升至渡劫。」

        如果凡真面前是一個修真,那麼她的誘惑足夠了。但偏偏敖厲對修真一知半解,根本不理解修真境界間地巨大差距。

        「我說過,落在我手裡就老實點,否則……」

        凡真輕聲接口道,「否則你便震碎真靈,讓我神形俱滅。」

        敖厲眼神一凌,而凡真輕輕搖首,下頜與指尖的摩擦和溫熱,竟令敖厲心中一蕩,「你不必如此,雖然你控制著真靈,但以你地心境,不可能平靜的面對我。」

        雖然敖厲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你回去吧。」

        似乎感到了敖厲的情緒,凡真宛如天籟的笑聲,迴盪於「大修羅幻境」,而她的本體,已經化為一道碧芒,消失於敖厲的右臂。

        面對刁肖、面對莫入愁,敖厲雖然無力反抗,但頭腦畢竟清晰,得失、輕重,把握也算準確。但面對「萬世血妖」凡真,雖然掌握著她地生死,但敖厲卻有種,無法把握本心的感覺,更別提去揣摩凡真的心意。

        心境上的差距,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敖厲苦澀的笑了笑,他恨不得,立刻還給凡真自由,讓她遠離自己,但敖厲清楚,既然已和萬世血妖有所交集,那麼自己就只有兩條路選擇。如果不能牢牢控制她,為我所用,就要毫不猶豫的毀了她……

        敖厲深深吸了口氣,心中一笑,「還不到毀她的時。」他的身形陡然躍起,腳下在數個呼吸間,貫穿了「大修羅幻境」一百零八個落點。在其中,敖厲腳下複雜而詭異的變化,幾乎能讓個不懂「大修羅算法」的人瘋狂。

        來來回回,一百零八個直線落點,硬生生被敖厲踏出了一個循環。在循環完善時,整個「大修羅幻境」地血紅,陡然凝固,形成了一層如同琉璃般的龐大血幕。

        無數噬妖,在血幕中化為了一點點猩紅,如同飛蛾般,撲入了懸掛在空中地猩羅關中。無數猩紅,藉以「血妖真經」的運轉形態,在猩羅關內,形成了一個玄奇陣圖,緩緩抽取著九幽、修羅地的無盡陰霾,慢慢生成著一種由各種陰暗情緒,集合的詭異力量。

        敖厲靜立於「大修羅幻境」中央,頭頂之上,赫然是閃爍著紅芒的猩羅關。

        隨著猩羅關緩緩落下,四周如同琉璃的光幕也在慢慢收縮。猩羅關距離敖厲九丈時,時間的流逝,似乎突然加快。只是一瞬,猩羅關自敖厲頭頂沒入,而構成「大修羅幻境」如同琉璃的光幕,竟在收縮間,融入了敖厲本體。

        無盡的陰霾情緒,在敖厲本體中,乍放即收,如果不是敖厲,經受過三世煩惱的洗禮,此刻,他恐怕已成為,一隻最為強大的噬妖。猩羅關穩定,緩緩於敖厲眉心旋轉,一縷縷最為精純的九幽陰霾,慢慢改變著敖厲的本體結構。而滲透著詭異力量的「大修羅幻境」,竟和敖厲腦域完美相融。

        血紅泯滅,「大修羅幻境」從「太星陣圖」中徹底消失。

        一縷輕悠悠的歎息,出自於敖厲右臂,歎息聲似乎交織著讚歎、驚訝、失望,凡真寧可相信這是敖厲的無意所得,否則,他之前的表現,就全是一種偽裝,「血妖真經與大修羅幻境的完美融合,猩羅關中,無數噬妖一旦得以煉化,將會形成,由無數修真者智慧,凝結成的真靈……」

        身為「萬世血妖」的凡真,徹底死心了,敖厲擁有的不再是血妖真經,即便他的真靈成型,也不可能出現排斥現象。

        她怎也沒想到,敖厲會將「血妖真經」完全分解,以算法的形式和「大修羅幻境」相融。此刻,敖厲本體就是一個詭異的「大修羅幻境」。如果他不願意,即使他成為屍體,凡真也無法從幻境中取出自己的真靈。

        「也許,這該叫『大修羅妖體』。」藏於敖厲右臂中的凡真,隱隱約約聽到了敖厲的自語聲。

        凡真沉寂了,也不知道,她又醞釀著什麼心思。

        於內,她的真靈與敖厲血脈相融,經受著血脈禁錮。於外,敖厲本體,既是「大修羅幻境」,想要取出血芒真靈,必然要通過,融入血妖真經的「大修羅幻境」,對算法並不精通的凡真,對此,沒有一點把握。

        敖厲站在「太星陣圖」的虛空,看也不看,原本被「大修羅幻境」屏蔽的星雲,轉身回走。徹底精通「大修羅算法」的敖厲,參照「太星算法」,已能肯定。紅色星雲中,什麼都沒有,它本就是吸引生靈,進入「大修羅幻境」的誘餌。
卷三 梟霸 第91章 鬼劫心燈

憑借元石,催生馬屍的血煞,融入迷蹤陣,到推算「圖」、破解「黃光禁制」,再到以變數為引,提取「大修羅算法」,敖厲對陣圖、幻境、禁制的算法,已經有了一個成系統的瞭解和整合。此刻,他的推算能力,已經步入了玄妙的修真殿堂。

        「太星陣圖」核心的平台上,敖厲看著星盤,腦中儘是太星陣圖、大周天的奧秘。他很想就此,坐於星盤前,將太星陣圖、大周天的秘密破解。步隨心動,當敖厲走到星盤前,突然苦澀的一笑,他竟把陰老二等人,忘的一乾二淨,而且過了這麼長時間,外界到底出現了什麼變化?

        深深的一聲歎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話已出口,敖厲面龐有些僵硬,突然感到了幾分彆扭,眼界的轉換,讓敖厲有些不適應了。他現在的眼界,完全升至修真的角度,而江湖,已是朦朦朧朧,細細思索,卻一無所得。

        離開星盤,剛剛踏入虛空的敖厲,在遙遠的星光交錯中,已然出現於淡藍色的星雲前。經歷了提取「大修羅算法」的詭異與艱辛,太星陣圖、小周天的變化,已被敖厲熟練掌握。他僅憑步法,就能催動星辰逆轉,出現在太星陣圖的每一個角落。

        敖厲剛一步入星雲,正看到熊五將王麻子砸昏於地面,他皺了皺眉頭,「熊五,怎麼回事?」

        滿頭大汗的熊五,滿臉贅肉一顫。眼中竟留下了兩行清淚,「魁首。你可回來了,這鬼地方我跑出不去。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要活活累死了。我已有很長時間,沒睡……」

        熊五還沒說完,比常人粗大三圈地魁偉身體,「咚……」的一聲倒在地面。敖厲地思緒未起,如雷的聲,卻已充斥於百十米長的空間中。

        敖厲目光從熊五身上,移向昏厥於地面的幾人身上,又看了看,被青色光幕籠罩的一百五十個,如同屍體般的梟騎,心中暗歎,「長時間面對誘惑,也難為他們了。」

        「凡真。青蓮陣圖還有什麼奧妙。」在敖厲心中,青蓮陣圖地算法極為簡單。而如今所展現的變數,卻讓敖厲看不清楚。最為直接的辦法,就是詢問凡真這個萬年老妖。

        一點碧芒,化出了凡真纖細的身姿,她深深看了敖厲一眼,目光流轉於青色光幕上。隨之,輕聲道,「佛門九大陣圖,由簡入繁的青蓮。以最簡化的算法,衍化出絲絲相扣的變數,我也看不透。」

        凡真指了指青色光幕,「但這種變數,我卻知道。青冥佛光,淨化凶煞魂魄、破滅,該熄而不肯熄滅的心燈。這些人值得青蓮陣圖。衍化出這種變化,也是不簡單了。」

        敖厲知道。以凡真「萬世血妖」的身份,肯定也經歷過青冥佛光,「這些人死了沒?」

        以敖厲的感知,一百五十梟騎早已斃命,但在他眼中地死亡,也許和凡真並不相同。

        凡真僅憑熊五的行為、地面昏厥五人地神態,和青冥佛光中一百五十具屍體,便已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而且她似乎也清楚敖厲的心思,「怎麼,又捨不得了?既然捨不得,何必狠心讓這些普通人,飽受心魔的煎熬?」

        敖厲臉色一沉,還沒說話,凡真話音一轉,「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卻是一次難得的機緣。」凡真目光轉向,地面昏厥的五人,和呼呼大睡的熊五,微微歎道,「可惜,他們卻於這次機緣擦肩而過。」

        「這麼說,他們還沒死?」敖厲指著被青光籠罩地一百五十梟騎,向凡真問道。

        「死了。」凡真回答的很是乾脆,但她轉而解釋道,「以常人的視角,他們確實死了。但青冥佛光,雖然能感受到他們魂魄的凶厲、心魔的凝實,卻無法通過元力引導,即刻將他們淨化。佛光,反而成了心魔成長的溫床。」

        凡真說完,突然笑道,「蒼涼石窟的那群和尚,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青冥佛光,竟會培育出深具佛性的心魔。」

        「啊」凡真突然一頓,呈小女兒態的向敖厲笑了笑,「我忘記了,那些禮佛者,禪心穩固,是不會做夢的。」

        「深俱佛性地心魔?」敖厲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兩種格格不入的東西,怎麼會合而為一?想不明白,敖厲將它暫時拋開,「怎麼能讓他們醒來。」

        凡真抬起看上去纖弱,卻不知,收割了多少靈魂地手指,點了點敖厲,「用「血妖真經」中的「血魄離魂」大法,將他們變成「血影傀儡」。如此便能,重凝他們已經消散的意識……」

        敖厲心中一緊,目光不由掠過,躺在地面的幾人,而凡真卻輕聲笑道,「放心,我的話,他們可聽不到。即使聽到,他們也不會懂。」

        敖厲暗自冷笑,「傀儡,兩個字就足夠了,他們不需要懂別的。」雖然不滿凡真對武者的鄙視,但敖厲的心卻已放下,他原本就不仁慈,「我不需要沒有靈識,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傀儡,你去徹底殺了他們。」

        凡真輕輕一歎,似乎是在不滿,敖厲對「血妖真經」的認識,她搖了搖頭道,「血妖真經,是至高的魔道經典,怎會記載低劣的傀儡術?不光靈識,他們的記憶、智力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除了一絲精血會被人掌握,生死不由自己外,和正常人沒有什麼不同。」

        凡真話語一頓,輕聲笑道,「最精彩的是,他們並不會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傀儡。」

        敖厲點了點頭,向凡真示意瞭解,隨後靠在書架邊,在心中細細推算著,關於「血魄離魂」一段段經文。他斷然不敢用凡真熟悉的方式,去塑造「血影傀儡」。他不會給凡真一絲機會。

        時間一天天過去,凡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躺在地面地六人,一直沒有起來,而熊五依舊打著如雷的呼嚕。

        凡真輕捋地髮絲,饒有興致的觀察著敖厲,她當然清楚敖厲在做什麼,心中也為敖厲的謹慎而略感驚訝。不過。讓凡真更感興趣的是,敖厲

        過「血魄離魂」,創造出一種全新的傀儡術?

        敖厲通過獨特的陣圖算法,根本不需要去理解「血魄離魂」地含義,他只需將其中的各種變數理順,然後將它們導入「大修羅幻境」中,構造出一個全新的結構。當這個結構成型後,敖厲自然能夠理解,全新結構的每一個細節。

        三十二天,凡真一直保持著她的好奇。直到敖厲緩緩睜開雙眼。如同琉璃般的血紅,以敖厲為中心。一閃即滅。一個個似乎由虛影構成的噬妖,密密麻麻的出現在敖厲四周。它們在原地一頓,即分別附入了,一百五十個梟騎的身體。

        「啪,啪,啪……」凡真不由鼓起掌來。在漫長的歲月中,凡真見過太多悟性過人地天才,但像敖厲這種,於悟性中透著靈動和詭異的人,凡真還是第一次見到。

        「以『血魄離魂』為引,煉化噬妖,以附體地形式,塑造出一種特別的傀儡。如果我沒猜錯,這種傀儡將比『血影傀儡』更加穩定,而且還會讓他們。擁有能夠比擬噬妖的強悍身體。」

        凡真的讚歎,並沒有讓敖厲臉上浮現出半點得意。凡真笑著向敖厲道,「不給它起個名字?」

        「離魂附體」敖厲隨意將「血妖真經」中「血魄離魂」改去了兩字。

        凡真搖頭歎息,「離魂附體,很貼切。可惜你對它的領悟還不夠深刻,沒有考慮到元力這一變數。如果面對擁有元力的修真,這種秘術卻是沒用了……」

        「魁首……」一個個梟騎很快清醒,從外表看,他們沒有絲毫傀儡地樣子,冷漠平靜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痛苦。看來,心魔還在繼續折磨著他們。

        敖厲抬手阻止了,以歐陽剎為首的梟騎,繼續開口。他向凡真問道,「接下來呢?」敖厲通過「大修羅幻境」,能夠細緻入微的感知到,一百五十梟騎本體、精神的每一絲變化。敖厲知道,危險還沒過去,深種於他們心竅中的心魔,才是真正的關鍵。

        凡真淡淡看了一眼,半跪於敖厲面前的一百五十梟騎,「真是便宜他們了,我這有篇三千年前,魔道第一宗門,厲鬼朝天宗的鎮宗秘典『鬼劫心燈』。它能慢慢將心魔,化為精純的鬼劫元力。」

        歐陽剎等一百五十梟騎,忍受著心竅中地折磨,他們只能看到,敖厲和身邊的絕美女子,嘴唇微動,卻聽不到半點聲音。歐陽剎和皓穹,對視了一眼,即取得了相同地判斷,這個絕美女子一定是個修真者。

        「魔道第一宗門,厲鬼朝天宗?不是萬世洞的陰魅宗?」

        凡真回憶了片刻,突然笑道,「沒想到三千年前,追求天道、奢望飛昇的厲鬼朝天宗滅亡後,三流的陰魅宗,竟會成為魔道第一宗門。」

        敖厲苦澀的笑了笑,這個萬年老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三千年前。她的記憶當然和莫入愁給自己的玉簡,相差很遠。

        既然梟騎存在,他們必須要按計劃,拜入指定宗門,如果修習了「鬼劫心燈」那……敖厲想了想,搖頭道,「魔道第一宗門,不行。你將『鬼劫心燈』,念給我聽。」

        凡真不知敖厲另有打算,她臉色一變,以為敖厲是在成功創造出「離魂附體」後,心境開始輕狂浮躁了,對於凡真來說「離魂附體」,只存在想法和手法上的精彩,於實用方面還不如一篇簡單的築基期心法,「好,我倒要看看,你又能創出什麼心法。別怪我沒提醒你,以你現在的心境,知道的秘典、法訣越多、理解的越深,越危險。」

        如此,凡真卻是白擔心了。她永遠也不會理解,敖厲以陣圖算法,去推算秘典、法訣,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事實上,整個修真界也沒人,會以這種方式去領悟法訣、秘技。敖厲的整個推算過程,全部於「大修羅幻境」中衍化,一切皆是虛幻。根本不會對他的本體、心神構成什麼傷害,更不存在走火入魔一說。

        凡真將「鬼劫心燈」全部念完後,敖厲沉默了片刻,向她道,「相信你有辦法,讓他們休息一段時間。」

        凡真也不廢話,衣袖一揮,薄紗飄動間,一層淡淡的碧霧,將一百五十騎籠罩。這些橫行於荒原的騎,在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重新如屍體般挺於地面。

        「你先回去!」

        當凡真化為一點碧芒,消失於敖厲右臂後,敖厲開始瀏覽書架上一個個玉簡。有「大修羅幻境」為依托,敖厲有了很大的野心,他要為大威創造出一部,能夠傳世的秘典。

        書架上,數百種法訣,看的敖厲幾乎吐血,如果不是他的心神在「大修羅幻境」中鍛煉的無比強橫,他根本無法經受,一個個不同體系的衝擊。

        通過一次次推算,敖厲腦海中凌亂的體系越來越少,體系間的刪減、融合也越來越順暢。當這個融合了「鬼劫心燈」的全新架構,出現在「大修羅幻境」時,敖厲在幻境中,以幻化而出的經脈,一次次運轉著全新的法訣體系,更以無數噬妖為對手,慢慢將這個體系,在實戰中彌補完整。

        沉入「大修羅幻境」的敖厲,根本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幾許。他終於以「鬼劫心燈」為綱,參照數百種法訣,於「大修羅幻境」中,創造出的一部詭異而玄秘的法典。這部法典體現的不是一加一等於二、或大於二的強橫。

        它的特點為道、魔、佛,三不沾,徘徊於心輪間、暗溫心魔,借助心魔之力,奪天地之奧妙,催動所學心法快速進步,而又不顯於表,藏匿極深。簡單的說,這部法典就是個引子、或是修煉核心,而要讓這部法典發揮作用,還必須學習其它法訣。

        敖厲以遠古時期,二世武者的境界,為這部法典各個階段命名。同時,他將這部法典命名為九地,意思直指其驚人的隱秘性。「九地森羅鬼劫」大法,這個經歷數千年,除了大威府成員,從未被外人察覺的秘法,終於被敖厲構建了一個完美的雛形。
卷三 梟霸 第92章 求財不求命

空萬里,沒有一絲風,陽光直射而下,帶來的只是舒滴燥熱。

        房城位於太州邊緣,新漆的城門,怎麼看都是個擺設。傳說的國家時代終結後,太州雖還保留著完整的城池,但這也不過是秦、王、董三大世家留下,體現太州富足的擺設。

        秦家作為最後一個王朝後裔,在二百年前,即舉家遷入了房城。

        只因這裡有,保留最為完整的王宮。傳說當年,秦家散去了一半家產、添了數千人命,才於幾個商會中購得王宮的產權。從那時候起,秦家慢慢成為,太州最強的世家之一。王宮,也慢慢成為秦家在江湖的標誌。

        房城,最高的酒樓,合樓上,熊五剔著牙,一副大爺狀的,聽著店小二眉飛色舞的吹噓,「……大爺,你來太州那是來對了,來我們這房城,更是來對了。別的,小人也不再多說,就說我們這百年老號,合樓……」

        熊五將純銀製成的牙籤彈飛,用一塊金子狠狠砸向店小二,指著窗外罵道,「媽的,來對?來對個屁!老子是來買王宮的,天下人都瞎了眼不成?這他媽一片廢墟,也叫王宮?你讓老子的閒錢,怎麼花?」熊五越說越火,又是一塊金子,砸向店小二。

        頂著兩個大包的店小二,心中早已開花,見過敗家的,但沒見過敗到如此狂妄的。搖搖晃晃的店小二,心中大叫著。再砸,砸死我吧。

        熊五沒再扔金子。「大爺,天下人怎會都瞎了?」店小二,望向窗外的廢墟,心中一個哆嗦,暗暗罵道,「秦家還真是流年不利。剛剛衰敗二年,就有個混貨,跳出來要買王宮。」心中地鄙視,卻不影響店小二對黃金的嚮往,他湊近了熊五幾分,低聲道,「不瞞大爺說,在這房城,沒幾個人清楚,秦家是怎麼一夜間成為廢墟地。但。那天晚上小人看店,正好……」

        「媽啊。這混貨把家搬空了?」店小二看著熊五手中,上下拋動的一塊,足有半斤重的金子,縮了縮腦袋,他覺得這要砸腦袋上,恐怕會死人。

        「大……大爺。您……」

        「噹啷……」熊五將金子向桌面一扔,數個青花白瓷碟被砸的粉碎,而店小二卻是眉開眼笑的撫上了金子,經手多年銀錢的他,憑著一股子眼力不用摸,也能確定金子地真假,但摸了更放心不是。

        店小二摸著桌面的黃金,嘴上也是不慢,「大爺,那天夜裡。那叫個神奇!您別不信,我親眼看著一個人。硬生生站在三指寬的劍上,在空中打轉。五指就那麼一按,沒多大聲響,秦家就變成這樣了。」

        熊五雙目一瞪,「放屁!你他媽昏了頭了?」

        店小二摸了摸鼻子,這怎麼和他老闆的話一樣?「大……大爺,這可是真的。我看親眼看到秦家家主,秦和,被幾道光……」店小二抓了抓腦袋,似乎找不到什麼詞去形容,憋了半天,才道,「被幾道很亮的光,化沒了……」

        店小二還沒說完,熊五喝罵道,「滾……老子沒工夫聽你講故事!」

        店小二苦著臉,倒也有幾分規矩,沒去動桌上的金子,將桌面收拾妥當,還將金子上的菜湯擦的乾乾淨淨,又從旁邊食台上,將一盤盤點心擺於桌面,這才向熊五道,「大爺,您消消氣,慢用。一會兒,小的給您沖壺上好地雨前清茶去去火。」

        「等等……」熊五指了指桌面的金子,不耐煩地道,「帶走,放這礙眼。」

        店小二眼中一亮,「是,是,是……」

        合樓最貴的雅閣,清淨了下來。

        熊五雙手抓著窗沿,看著窗外的一片廢墟,喃喃道,「秦家,真的完了……」如若放在幾年前,熊五必然會「哈哈」大笑,「媽的,秦家也有今天?九大世家,你們囂張啊!」但此刻,熊五粗實的食指,緩緩地扣入了窗沿。他的心中似乎有著一絲悲涼,熊五看的書不多,否則他也許能夠知道,這是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幽州,以東。

        陰老二站在一處滿是松林的山坡上,凝視著山腳的一片廢墟,深深的吸了口氣,「青曼山莊果然毀了,方家完了。看來魁首的判斷沒錯,九大世家該無一倖免。」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是陰老二還是無法相信,僅僅三年,修真者就把江湖上最重要的九個組織打散。

        十萬大山,豎立於天邊,它隔斷了陰老二遙望的視線

        邊就是蠻州?也許,我們很快就能踏入,武者跨越不它有多大?」

        松林沉靜,夕陽緩緩映紅了天空,陰老二低頭看著手中,一枚漆黑如墨的玉指,低聲道,「法器?!修真……我怎麼突然嚮往起,荒原地生活……」

        「失去脊樑的江湖,不再是我們的江湖……」陰老二幽幽的歎息聲,留在了松林中,也留在了青曼山莊的廢墟上。

        次日,經過一夜奔馳的熊五,已經離開了房城近百里。

        百懷山前,熊五跳下馬匹,遙望著被無邊翠綠覆蓋的山峰,喃喃罵道,「***,修真便修真,開個山門也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熊五的話音未落,一隻翠鳥脆鳴著從他頭頂飛過,熊五猛然抬首,粗壯的胳膊一甩,一點紅影憑空從他掌心冒出,硬生生將翠鳥砸碎於天空,「老子說鳥不拉屎,你他媽還敢出來?!」

        紅影在空中劃了一條弧線,重新回到熊五手中,它竟是個拳頭大的精緻酒缸。熊五一臉珍愛之色的將小小酒缸,在身上蹭了蹭,手掌一合,酒缸化入了他的心輪中。熊五雖然剛剛踏入「九地森羅鬼劫」培孕之境,但心輪成型,已可匿藏法器。

        「還是歐陽剎那幫小子舒服,十三人一組,倒是不會寂寞……」熊五打量了片刻路邊的巨石,雙手合抱,似乎還試了試它的份量,這才滿意的縱身跳上石塊。他一邊打量著來路,一邊卻在罵罵咧咧的嘀咕,「修真,江湖上那幫油子到底懂不懂?怎麼會這麼冷清!」

        熊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首看著百懷山,又是罵道,「引子,你們他媽收人還要引子?想當年老子入伙大威,也沒讓老子出什麼引子……」

        「兄弟……」大路盡頭剛剛出現一個人影,熊五嗷嚎著叫道。

        太州江湖,有名的「天波劍」張泰,見到嗷嗷衝來的熊五,嚇了一跳。他手持劍柄,謹慎的喝道,「前面是哪位朋友。」

        「是我……」

        張泰聽聲音有些陌生,看著很快站在面前的大塊頭,更加納悶,「這位朋友,我們好像不認識。」

        熊五「嘿嘿」一笑,摸了摸黑乎乎的胸毛,「老子求財不求命……」命字還在熊五的舌尖打轉,他的手臂已竄向張泰。

        張泰沒想到,在這裡竟會碰上打劫的,更沒想到熊五說打就打,但張泰被既稱為「天波劍」,用劍自然有著幾分心得,他的劍很快,寒芒一閃,劍已離鞘,直點熊五喉頭,沒看出這一身儒衫的張泰,還是個狠角色。

        利劍剛剛點出,熊五手掌一張,五指「當……」的一聲,將精鋼利劍擊成了數段,「上一品……」臉色大變的張泰,僅來得及吐出三個字,就被熊五的撩陰腳,生生踹了個七竅流血。

        熊五如同沒事人一般,亂七八糟在張泰身上摸索了半天,這才翻出個晶瑩剔透的小小玉簡,口中贊讚道,「修真還真他媽富,這引子,怕值不少錢。」

        說到錢,熊五苦悶的歎息了一聲,掏出了身上最後一錠金子,打量了半天,將它扔到路邊,「金子都他媽不值錢了。」

        收好引子,熊五提起張泰的屍體,走到巨石邊,將屍體扔於一邊,「嘿……」的一聲,將碩大的巨石舉起,腳下將屍體一踢,「轟……」的一聲,又將巨石放下。可憐張泰,也是太州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壓在了巨石下。

        恐怕也就是熊五,敢在修真者眼皮子底下,殺人搶奪引子。也該著熊五運氣好,福山道宗,在益、太、幽,開了六處接引,四代弟子根本不夠用,他們也想不到,會有武者敢在他們眼下殺人。

        福山道宗,在正道九宗裡,是個亂七八糟的宗門,不光修為亂、禮法亂、連輩分都亂。

        熊五的目的是成為第一長老非酒的弟子。從常理看,熊五很難得到,福山第一長老的青睞,但敖厲確定,熊五一定能拜入非酒門下,因為他們都好酒、更好釀酒。

        對於非酒來說,熊五將是最完美的弟子。最重要的是,非酒獨創的「種酒大法」很適合熊五。而敖厲能夠創造出嚴謹、玄妙的「九地森羅鬼劫」,卻無法創造出充滿靈性、頓悟,「種酒大法」。
卷三 梟霸 第93章 三萬八千里

州,東部邊緣。

        十萬大山下,一座陰森的樹林中,鬼郁正在為仙人澗、陰鬼宗招收武者。在這次修真浩劫中,陰鬼宗元嬰期的弟子,幾乎全部殞命。這等於斬去了陰鬼宗的未來。如果不及時為宗門輸血,那麼在以千年計的修行歲月中,陰鬼宗必然會被淘汰。

        所以,除宗主和三大長老外,連身為四大弟子的鬼郁,也不得不潛伏在幽州邊緣,為陰鬼宗吸收新鮮血液。

        陰鬼宗不像其它宗門般,招收弟子還做個簡易排場。樹林中只有鬼郁,帶著他的弟子,靠在一顆殘樹邊等待,頗有點守株待兔的味道。

        「師傅,我們的陰鬼符也發出了不少,怎麼不見一個人影?我就說這個地方……」鬼郁身邊,一個枯瘦老頭還沒說完,鬼郁深碧色的眼神一冷,「魂鼠,要嫌人少,你可以改拜鬼歲為師。」

        魂鼠臉色一僵,帶著哭腔道,「師傅,您對魂鼠恩重如山,即便是死,我也不會改拜他人為師……」

        「兩個人,兩個方向?」鬼郁深碧色的目光,透入密林在深處打了個轉,陰陰的向魂鼠笑道,「我們收了幾個?」

        魂鼠知道,鬼郁懶的看他作態,他不敢怠慢,忙道,「一年前,大師兄帶去了一個。半年前,三師弟和五師弟各帶走了一個。三月前,四師弟帶走了……」眼見鬼郁的眼神,越來越冷。魂鼠打了個冷顫,忙總結道。「我們一共收了四個。」

        鬼郁點了點頭,詭異的笑道,「只少一個,可來了兩個。」

        「陰長老除師傅外,所有地弟子全部死絕,他只收五個?這……」僅達心動期的魂鼠。雖然心中納悶,但也不敢去問已是出竅中期地鬼郁。

        魂鼠見兩個武者,從密林裡走出,心中多少有些羨慕。這些武者也不知是哪來的福氣,一入宗門,就會被三大長老收為弟子,以後見了還得叫師叔?想到這裡,魂鼠眼神中閃過一絲陰毒,暗自道,「也許他們活不到那時候。」

        「陰老二!」在這裡看到陰老二。陳俊有些意外。

        陰老二更是意外,這個陳家少主。竟沒死?陰老二腳下未停,直向殘樹下的鬼郁走去。做了一輩子土匪,陰老二當然能夠看出,是誰主事。他很自然的,將鬼郁身邊的魂鼠忽略。

        陳俊和陰老二的目地相同,當然不會慢上一步。他與陰老二並行,走到鬼郁面前。

        陳俊以破碎「遁形珠」逃過一劫,本想去天道宗或是黃風宗,但以他得到的消息,這兩個宗門在修真界都不入流。猶豫中的他,在無意中竟搞到了陰鬼符,他曾聽黃風宗的修真說過,這陰鬼宗把持著,資源豐富的仙人澗,在魔道中排列第五。心中狂喜的陳俊。當然有了新的選擇。

        鬼郁深碧色的眼神很深,這是陰老二的第一感覺。鬼郁將陰老二、陳俊。上下打量了一番,陰森森的笑道,「我們陰長老,只要五個弟子。不巧地是,已經有了四個,你們……」

        鬼郁話還沒說完,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陰老二的拇指,輕飄飄地按在了陳俊眉心,凹陷一寸有餘。眼神朦朧了一層渾濁的陳俊,至死也不敢相信,這陰老二敢當著修真者的面殺人。

        「五個,正好。」陰老二向鬼郁笑了笑。

        「啪……啪啪……」鬼郁稀稀拉拉的拍了幾下巴掌,「很好,你叫什麼?以前做什麼的?」

        「弟子陰重山,排行老二,所以別人也喜歡叫我陰老二。以前是在荒原裡,做點無本買賣。」

        鬼郁看向魂鼠,魂鼠急忙道,「有,師傅。白雲殿的赤龍劍文,上品名單中有他。陰老二,在荒原屬於大威劫匪。四年前,大威幾乎統治了荒原,僅半年荒原土匪聚眾反噬,大威被滅,而其中沒死地土匪,大多流亡於幽、益、太三州。」

        一縷從陰老二心中冒起的寒氣,幾乎將他凍結。他終於清楚,魁首提前做那麼多準備是為了什麼,修真者果然不是傻子。

        鬼郁點了點頭,轉向陰老二道,「先糾正下,對我不必稱弟子,應該叫師兄。我只是代陰長老收人,看來你和長老有緣。」

        鬼郁看起來,對陰老二很有好感,他冷冷的向魂鼠道,「還不過來見過師叔?」

        「師叔……」魂鼠

        願的向陰老二行了個禮,而陰老二隻是點了點頭。樂,他搭上陰老二的肩膀,「老二,走,我帶你去宗門看看。一路上,在和你說說需要注意的事。」鬼郁說話,一股陰風捲過,他和陰老二就這麼消失了。

        數個呼吸後,鬼郁的聲音又出現於樹林,如同扔了個骨頭般,向魂鼠道,「屍體的魂魄未散,賞你了。」

        魂鼠目光閃爍的盯著天空,心中冷冷的笑道,「陰重山?希望你在陰鬼宗過地愉快。」一道深碧色的光芒,突然於魂鼠口中閃過,陳俊地魂魄、精血被他活活吞噬。

        繼熊五、陰老二成功進入福山道宗、陰鬼宗後,趙小六、王七,以及一百五十梟騎也在其後的半年內,全部進入了相應的宗門。只有董纖纖,還跟隨在敖厲身邊,他們出現在於數萬里外的摩州。

        摩州北方,一片結有玲瓏紅果的樹林中,董纖纖撫平凌亂的頭髮,看著剛剛隱去的凡真暗暗咋舌。一路上,董纖纖根本沒敢向下張望,她只知道凡真帶他們飛了很遠,至於有多遠,她根本無從判斷。董纖纖不知道,凡真從那裡來,和敖厲什麼關係。此刻,董纖纖還在回味著遨遊天穹的美妙感覺。

        片刻後,董纖纖向身邊的敖厲道,「魁首,我們在這裡……」

        敖厲看著有些狼狽的董纖纖,笑了笑,「三妙宗宗主,很喜歡這些『呢喃果』,我們在這裡等她。」

        「三妙宗?」對修真一無所知的董纖纖,一邊問,一邊將雙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敖厲肩頭,一絲絲真力,透入了敖厲本體。

        經過了數年,敖厲本體肌肉纖維間的空隙,早已癒合,但經歷「大修羅幻境」的他,對酥麻中帶有劇痛的折磨,也有了更強的耐力。

        語音依舊很穩的敖厲,慢慢的從頭解釋,「這裡是距離益州,三萬八千里的摩州……」董纖纖手下一頓,敖厲點了點她的手,「繼續,你要幫我將本體肌肉梳理一遍,要培養一個和你具有同樣手法的人,需要不少時間。」

        「再培養?」董纖纖心中一震,「魁首……」

        「你要繼承三妙宗主的衣缽,所以我們必須分開。」

        「是。」一僂細發,掩飾了薰纖纖眼中的情緒。她那纖細的手,再次微微於敖厲肩頭按動。

        敖厲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將本體的痛苦,全部壓於心底,「三妙宗屬於邪道九宗,它雖然人數不多,但地位僅次於九宗之首,大毒宗。三妙宗主也很神秘,沒人有見過她的樣子,而且她的聲音也是忽男忽女。據凡真說,那是修煉『陰陽天魔大法』的結果。」

        敖厲輕聲一笑,「很完美,是嗎?」

        薰纖纖雖然不是很明白,但她用心記憶著敖厲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知道,在這個完全不熟悉的世界,稍有懈怠,一定會死。敖厲沒有繼續說話,他似乎在整理著心中凌亂的資料。

        而董纖纖思緒,緩緩飄渺了起來,「也不知道,陰老二他們是否順利,沒想到二狗子竟在兩年前就混入了陰魅宗……」董纖纖一會想到陰老二,一會又想到二狗子留下的暗記,手下的真力不由出現了幾絲凌亂。

        敖厲眉頭一皺,「心神集中點。」

        當董纖纖指尖真力再次平順,敖厲接著道,「纖纖,你需要做的是代替三妙宗主……」

        薰纖纖心中一駭,指尖的真力再次渙散,不過她很快穩下心神,靜靜的聽敖厲說。

        「這個宗主故弄玄虛,以為沒人修的了『陰陽天魔大法』?難得她能給我一個完美的機會。你要記住,『陰陽天魔大法』只需要在心輪外修煉一層,不必多學,有點氣息證明你是三妙宗主就行。你的目的是,三妙宗的『大輪迴針法』。可憐三妙宗八千年來,竟沒人再修成這一法訣。」

        「魁首,我們能對付她?」

        一點碧芒從敖厲右臂,沉入地下。凡真如同天籟般的聲音,響在了敖厲和董纖纖耳邊,「她來了。」

        敖厲向董纖纖笑道,「凡真對付……」敖厲沒有告訴董纖纖,八千年前,修有「大輪迴針法」的三妙宗主是死在凡真手中。
卷三 梟霸 第94章 三妙宗主

秋,本是個孤兒。一千七百年前,三妙宗主付若芷,看上了小秋「沉幽媚骨、秋水眸波」的絕佳資質,驚喜下連稱奇遇機緣,更取下小秋這個名字。

        小秋的天賦和她的心智,也確實與三妙宗契合。僅用三百年,小秋便踏入了元嬰期,也將三妙宗三妙之一,「秋水心經」練至化境。

        秋水心經,雖然只是一種媚境,但它的難度絲毫不低於各種玄妙法訣,其中的核心障礙便是,需要具備「秋水眸波」的資質。否則,根本無法將「秋水心經」修於巔峰。因為這種媚境的核心,全在一雙眼睛。

        帶著四名侍女出現在果林外的小秋,一身清素長裙,頭上只是簡單的挽了個髮髻,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神,柔弱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讓人一見,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呵護,「三百年到了,我又來了。」一聲婉媚輕柔的聲音,緩緩融入了整個果林。

        「你們回去吧,我想靜靜。」這句話,卻成了詭異的男聲,但任誰站在小秋面前,他都不會認為,這個男聲出自於小秋那宛若含丹的小嘴。

        四名侍女輕輕躬身,緩緩退至數里外,在騰空而起。

        三百年,小秋終於從分神後期,踏入了合體初期,但她依舊忘不了這裡。就在這個果園,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師傅,付若芷。原因?小秋的眼神再柔了幾分,她不肯退位。

        「是誰在那裡?」兩個人影。在小秋神識中很清晰,但她還是習慣開口詢問。

        「分神!我對付不了她。除非還我真靈。」藏匿於地下地凡真,憑借「化血」成功的躲過了小秋地神識撲捉。凡真的神識,凝為一絲細線,直接將信息帶入了敖厲腦中。

        「路人!」敖厲隨意應了小秋的問話,腦中卻冷聲向凡真道,「對付不了?那一起死。」

        凡真沉默了。而小秋緩緩幾步,卻已到了果林深處,她看著敖厲,眼神從迷離、到疑惑、再到柔和輕婉,微微變化的秋波,如同春水一般,將溫情與柔和相融,在融合中昇華,「普通人……」小秋幾乎已經淡忘了,這個世界還有普通人。敖厲和董纖纖的出現。讓她有了不少回憶。

        然而,小秋的回憶僅僅持續了一瞬。「你們打擾到我了。」

        那幽幽地婉柔言語,讓董纖纖感覺自己犯了天大的罪過,她竟一臉憐惜的向小秋道,「對不起……」

        敖厲沒有點醒董纖纖,只是在心中歎道,「好高明的『秋水心經』。它真的只是一種媚境?敖厲不由懷疑起,莫入愁是否在玉簡中,記錄錯了。是錯了,至少眼前的三妙宗主,並不是什麼分神期,而是合體。一步之遙,代表的即是生死兩端。敖厲不認為凡真在騙他,失去真靈的凡真,不知能做到什麼程度。

        小秋柔和的目光,從董纖纖轉向敖厲。「你不是普通人。」小秋也不明白,這個看上去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怎麼能抵禦秋水媚境?如果小秋知道,在三世極樂中,包含地歡喜,即是無數佛陀,棄於九幽、修羅地的「色心」。那是種直指本心地煩惱、誘惑,敖厲能經歷三世煩惱,怎會在意凡間的這點媚境?

        敖厲微微一笑,竟走向了小秋,腳步的落點,似乎有著某種藏匿極深的規律。

        小秋面前,敖厲那滿是傷疤的手,輕撫在了那張粉嫩的秀臉上。小秋不光沒有躲閃,眼中還閃過了一絲朦朦朧朧地羞澀。敖厲心下一冷,但神色未變,比小秋高出半頭的他,微微垂首,似乎享受著小秋秀髮中的淡淡蘭香。

        「你得到了,該沒有遺憾,能瞑目了……」小秋輕柔的話語,似乎情人在耳邊輕輕的述說著……

        敖厲腳下很自然的前移了半步,似乎要將小秋擁入懷中,而小秋卻不喜歡貪心的人,但她再也找不到面前的敖厲。半步,不光敖厲消失在她面前,而且四周的果林也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地虛無。

        三世,一百零八種煩惱。從一百零八種煩惱中衍生的負面情緒,敖厲還無法全部透析,但以陣圖,引出一、兩種,敖厲還能夠辦到。敖厲在走向小秋地過程中,在地面構造了一個簡單的陣圖,這種簡單透著點「青蓮陣圖」的味道。

        「陣圖!」一直沉於媚境的小秋,心

        升起了一絲惱火,而就是這絲情緒,讓她的心神在瞬絲破綻。

        一瞬,簡單的陣圖,也只能影響小秋一瞬。但一瞬,對於凡真來說,足夠了。碧血就在這個瞬間,突然從地面湧出。小秋纖弱的身子,雖然也在同時繚繞上了黑、白兩色光芒,但粘稠的碧血依舊將她徹底包裹。

        「化血成碧、血妖真經……」小秋的話語,被碧血隔斷。

        敖厲冷靜的看著五步外,如同由碧色稀泥塑起的人形。「噗……」一個拳頭大小的「泥泡」脹起,爆裂。黑、白相間的光芒,並不凌厲,但其中卻隱含著一種驚人的壓力。在這種壓力下,敖厲幾乎都無法挺直腰桿,週身骨骼在壓力中「嘎嘎」作響。

        合體!敖厲在心中,已經將修真者放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無法承受,合體期修真溢出的一點點力量。

        碧色的「泥泡」越來越多,「噗……噗……」的爆裂聲,也越來越頻繁。被粘稠碧血包裹的小秋,腳下已鋪滿了三米見方的碧色。

        「用『離魂附體』,快,我殺不了她……」凡真的聲音很虛弱,有種若續若斷的感覺。

        凡真曾告訴過敖厲,「離魂附體」對修真者無效,所以,對此敖厲沒有一絲準備。咋一聽凡真的話,敖厲心中一跳,沒做任何猶豫,沉入「大修羅幻境」的敖厲,以「猩羅關」開始煉化噬妖。只有將噬妖虛化,它才能具有「離魂附體」的能力。

        「你到底誰?從哪裡得到的血妖真經?」小秋第三次以神識,向凡真問道,而凡真,依舊沒有回答她。

        「如果他無法在我元力用盡時,放出『離魂附體』那麼今天就都死吧。」凡真用盡全力壓制著小秋,苦澀的思緒,在心頭繚繞著。

        沒有融合真靈的凡真,還是在「勢的」判斷上出了錯誤。本該是分神期的小秋,以合體期的姿態出現,徹底打亂了凡真的計劃。如果凡真融合了真靈,她一定不會在狂妄中迷失,更不會露出這種破綻。

        隨著碧血一點點的炸開,小秋的衣裙,已經於粘稠的碧血中露出了多處。「陰陽天魔大法」不愧為付若芷,得自於陰魅宗的頂級法典,它竟能這麼快破開凡真,凝練萬年的碧色妖血。

        琉璃般的光芒,以敖厲為中心,一閃即逝,一個淡淡的噬妖影子,出現在了敖厲身邊。

        「接下來該怎麼做。」

        「看……好……機……會……」凡真輕不可聞的話,隱隱透入了敖厲腦海,如果不是血芒真靈與敖厲血脈相融,此刻,敖厲根本不可能聽到凡真的話。

        敖厲雙目呈現出極靜狀態,死死看著被碧血覆蓋的小秋。覆蓋於小秋身體的碧血,突然浮起了一寸,還沒等微微詫異的小秋有所反應,碧血又陡然一收。看上去一收一放,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偏偏能讓人感到一絲凶厲。

        碧血一收間,已經透入了小秋皮下三寸。一口逆血從小秋口中噴出,這口血液,似乎令透入小秋本體的碧血沸騰。無盡的碧血在瞬間霧化,凝固在了小秋的週身經脈中,而小秋那強大的元力也在瞬間乾枯。

        敖厲將手一指,噬妖的虛影附入了,沒有絲毫元力的小秋身體。噬妖剛剛附入,小秋那強橫的陰陽元力再次騰起,將經脈中一塊塊凝固的碧血,徹底煉化。在這之後,小秋竟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動作。

        一地碧血慢慢聚集在一起,凡真的身影從碧血中幻化而出,但她的本體竟淡了很多,有些透明。凡真看著身邊的小秋,化為一絲碧芒消失於敖厲右臂。

        通過凡真的血芒真靈,敖厲知道,這次凡真損失了七成力量,本體更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

        「你叫什麼?」面對小秋,敖厲倒也沒有懼怕,如果附身失敗,怎麼也難逃一死。

        小秋目光中沒有一絲不妥,她柔聲回答道,「小秋。」

        與此同時,虛化的噬妖建立的聯繫,噬妖已經成功的附入了小秋體內,而小秋還是目光柔和的看著敖厲,沒有一絲傀儡的味道。敖厲向著小秋笑了笑,「結果好像更加完美了。」
卷三 梟霸 第95章 苦澀

知道」和「能夠」之間,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距離。星算法,並不等於能夠在「呢喃」果林中複製出太星陣圖。時間、地質、材料、以至於元力的制約,等等因素都令敖厲無法布下一個完整的陣圖。

        凡真化碧,融入敖厲右臂,已有三天。在這三天中,敖厲將一個簡易陣圖,佈於果林。他根本沒指望,這個陣圖能夠擋住修真者,只是希望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對「太星陣圖」、「大修羅幻境」領悟極深的敖厲,根本不清楚,他所謂的簡單中藏匿了多少奧秘。那是種來自於根源的複雜,一種不屑於體現在效果上的複雜。

        四名侍女,在果園中轉了大半天。才看到,對坐於樹下的敖厲和小秋。奇特之極,近乎於詭異。四名步入心動初期的侍女,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從一個陣圖中走出,只是感覺走了很久,才以神識找到了她們的宗主。

        水蓉的心很深,也很仔細,四名侍女只有水蓉發現了一些不妥,這「呢喃」果林似乎變大了不少?這些侍女驅風而行,方圓十數里的果林,讓她們走了大半天,確實不妥。

        侍女們靜靜的站在小秋身邊,水蓉也暫時拋卻了心中的疑惑,隨著其他三名侍女,躬身向小秋行禮,輕聲道,「宗主,是否起駕?」

        敖厲布下陣圖後,已和小秋對坐了整整一天,他們都平靜的看著對方。沒有說過一句話。而薰纖纖依舊一臉憐惜地看著小秋,她沉迷的很深。

        四名侍女地聲音。打破了敖厲與小秋間的寧靜。小秋那柔柔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痛苦,她輕輕的一聲歎息,綿長的如同一縷柔絲,繚繞於果林中,「碰到了一個朋友。你們先回去。宗門大會,由雪長老代我主持。」

        侍女們心中一震,這個男人到底是誰?面對宗主的『秋水心經』,他竟沒有沉迷?四名侍女心中雖然暗暗吃驚,但依舊齊聲應道,「是……」

        水蓉隨著她地同伴,緩緩後退,心中卻不如她的臉色平靜。那個男人,明明沒有任何修為……水蓉心中一跳,難道。難道他是個普通人?

        心機深沉的水蓉,於心動期間。更是難以克制其中的好奇,她終於抬首再次看了向敖厲。而在極靜中的敖厲,對外界變化極端敏感。水蓉的目光,剛剛落在他的身上,他既向著水蓉微微一笑。

        水蓉心下一駭,陡然將頭重新低下。有資格和步入合體期的宗主對坐。怎會簡單?在水蓉的記憶中,連陰魅宗主,都不敢凝視那柔若秋水的眼神,何況是普通人?

        當四名侍女退出果林後,小秋抬手虛捻間,一枚玲瓏地「呢喃」果,夾於她的指尖,小秋將「呢喃」果遞到敖厲面前,柔聲道,「嘗嘗。很甜呢。」

        敖厲接過玲瓏紅果,指了指旁邊地董纖纖。「她將是你的弟子,將『大輪迴針法』傳給她。」

        直到此刻,小秋才看了看旁邊的董纖纖,她微微一歎,「媚形於外,不適合『秋水心經』,她要代替我?」

        小秋一點也沒將董纖纖,帶出沉迷的意思,而敖厲也不著急,一個武者的命和一個合體期修真的命,敖厲相信小秋能夠衡量。

        「三妙宗,三妙之一『大輪迴針法』不會輕易外傳,如果你……」

        小秋還沒說話,敖厲打斷道,「沒有商量地餘地。」

        柔婉的目光中,徒然繚繞了幾縷黑、白光芒。突然臨體的壓力,幾乎將敖厲的胸腔壓碎,「放肆!」一聲沉喝,似乎從敖厲的胸膛內擠出。

        冥冥中的規則,終於讓小秋收斂起陰陽元力。沒人能夠體會,小秋心中的苦楚。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神智清醒的傀儡。小秋不恨敖厲暗算她,更不恨敖厲使用傀儡術,她恨敖厲讓她如此清醒。

        「活著,總有機會。」敖厲那如同魔鬼的呢喃,讓小秋地絕死之心,在瞬間崩潰。漫長的生命,總會讓修真者將死亡淡忘。每每提及,他們都會歇斯底里地迴避。因為他們瞭解,所以他們恐懼。

        心神的動盪,差點毀了小秋的媚境,但她終究是合體期的修真,元神與元嬰融合,本心的穩定,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想像。

        小秋素色的百層紗袖,向董纖纖一揮,一縷縷淡淡的蘭香過後,董纖纖似乎從一個美夢中醒來。她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杏目中閃爍著一絲厲芒,但她再也不敢凝視小秋的雙眼。

        薰纖纖低著頭,慚愧的向

        ,「魁首……」

        敖厲微微一笑,指了指面前的小秋,「從今天起,她便是你的師傅,還不見過了?」

        薰纖纖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她沒有任何遲疑的跪於小秋面前,「弟子董纖纖,見過師傅。」

        「起來吧……」小秋柔聲一歎,目光轉向敖厲,「你贏了,但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只要你將『大輪迴針法』傳於董纖纖,你依舊是你!我不會干預你的事,當然你也別來和我作對。至於董纖纖是否代替你,這事暫且不談。」

        敖厲將小秋最想知道的問題,率先說出。小秋心中苦澀的想道,作對?合體期的修真和一個普通人,會有什麼事值得作對?

        「你用的是什麼法訣?只有以『血妖真經』中『血魄離魂』法訣,創造的血影傀儡,才會擁有完成的意識。」修行了千餘年的小秋,對玄妙的法訣有著幾分癡迷,她肯定敖厲用的不是『血魄離魂』,因為她不光有著清醒的意識,本體更被強化了數倍,轉化成了純粹的九陰體制。

        不愧為合體期的修真,雖然敗了,但看的依舊透徹,敖厲很樂意回答小秋的問題,對敖厲來說這些既是答案,也是枷鎖,「相信你對『離魂附體』,還有些陌生。它從『血魄離魂』中衍化而出,純粹的九陰體制,到底是得,是失?」

        「是得?是失?」小秋也不確定,九陰體制幾乎令小秋本就極好的資質,趨於完美。

        清醒的意識,讓小秋很容易忘記,自己是個傀儡的事實,也許她在刻意迴避。從「血魄離魂」中衍化出更深一層的法訣,這需要的,已不再是智慧和悟性了。在小秋眼中,明明是普通人的敖厲,更加神秘了。

        「她是誰?為什麼會『血妖真經』。」小秋提出了第二個問題,對「血妖真經」三妙宗比任何宗門都敏感,她們和血妖的仇恨,幾乎成了宗門承傳的一部分。每次圍剿血妖,三妙宗從來不會缺席。

        敖厲微微抬起右臂,「你也許對她很熟悉,她叫凡真。」

        凡真?小秋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一時又把握不住,心中那個淡淡的影子。她將這個名字喃喃念了幾聲後,雙目突然一凝,其中的柔婉盡數被驚駭覆蓋,「萬,世,血,妖!她又回來了……」

        「她和我一樣?」小秋突然凝視著敖厲問道,她眼神中的期待,讓敖厲覺得有些刺目。

        敖厲微微一歎,「雖然不同,但結果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小秋輕笑,而她的笑聲越來越大。片刻後,小秋的笑聲一止。眼神中又充滿了,那種令人憐惜的柔婉,「我還有什麼不甘?」

        薰纖纖在旁邊,聽的是雲山霧罩,但她卻明白了一點,這個美貌一點也不輸於凡真的女人,竟向魁首低頭了。僅憑一個眼神,就能令自己沉迷的女人,讓董纖纖將小秋提至和凡真同一層次。讓董纖纖不解的是,凡真、小秋這種修真強者,為什麼會向敖厲低頭。

        「傀儡?!難道是……」董纖纖心中一駭,竟不敢再去深思。

        小秋起身,柔聲向董纖纖道,「跟我回去吧,『大輪迴針法』藏於宗門密室,也許你會把它帶出來。」

        敖厲沒有阻止小秋離開,這本就是他的目的,為什麼要阻止?

        走到果林外的小秋,五指遙遙向果林輕按,黑、白兩色光芒,在她指尖一閃即逝,延綿十數里的果林,化為了粉塵,「這裡真是個不祥的地方呢。」小秋柔聲一笑,拉著薰纖纖騰雲而去。

        敖厲將身上一層厚厚的木塵拍落,遙望著消失於天邊的流雲,微微一笑,「她確實應該發洩下。」看著四周的空曠,敖厲臉色突然一變,傷勢沉重的凡真,至今還未恢復,他該怎麼回去?三萬八千里,對敖厲來說,是一個能令他眩暈的距離。

        「怎麼辦?」敖厲一臉苦澀的以心神,觸碰著右臂中凡真的意識。

        凡真虛弱的聲音,通過血脈,傳於敖厲腦中,「我的本體幾乎渙散,需要修真的精血重新凝練……也許恢復一些元力,能送你回去……」

        「也許?在這個未知的修真界,『也許』很危險。」敖厲苦笑著沉入「大修羅幻境」,透過幻境,敖厲的聲音出現於,千里外的小秋心底,「找個人送我去益州。」
卷三 梟霸 第96章 「六師弟」

妙宗,宗主侍女水蓉,驅風用了三天,才將敖厲送到真,朝發夕至相比,水蓉的修為、法訣運用,實在是相差萬里。

        青江以北,千米高的空中,一股勁風流過,朵朵雲彩在翻滾中,化了個乾乾淨淨。

        跨廣海、經過太州極西,入益州,全程三萬八千里。長時間驅風,水蓉的元力已接近枯竭,但敖厲沒說停,水蓉也不敢多嘴,她心下暗歎,再過百里,就不得不將那塊上品元石浪費了。

        就在水蓉暗自心痛時,敖厲眼見水蓉將驅風越過青江,他指了指青江北岸,「落到江邊的樹林。」

        敖厲的話,讓水蓉鬆了口氣,暗暗將手中的上品元石收起,壓下風向,降在了青江北岸的小樹林中。

        「敖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水蓉不喜歡敖厲,她自負心思細膩、觀察入微,但一路上,她怎麼看,敖厲都是個普通人。如同迷霧的敖厲,給水蓉的壓力很大,她恨不得立刻離開。

        水蓉落後敖厲一步,跟著敖厲向碼頭走去。將近碼頭,敖厲似乎很隨意的問道,「你剛剛步入心動期?」

        水蓉點了點頭,沒有隨便說話,聰明的她知道,敖厲的話沒完。

        背對水蓉的敖厲,能夠清楚的把握,她的動作,繼續道,「心輪百轉,魔念叢生。心動,是讓你以魔念煉心,為靈寂打下堅實的基礎。你地心思怎麼到現在,還靈動跳躍?你就沒發現。你的同伴有什麼變化?」

        如同武學一樣,敖厲雖然不能凝聚元力。但他對修真地各個境界,都有著自己的認識和理解。也許這種認識對於小秋、凡真來說還流於淺顯,但水蓉的悟性,卻與敖厲相差的很遠。

        敖厲的話,如同一道靈泉,自水蓉頭頂灌入。令水蓉心中的魔障淡卻了幾分。水蓉慢慢回憶著三個姐妹地表現,步入心動期的她們,確實比以前沉默了不少。難得看到她們笑上幾次,原來她們是收斂心念,減少情緒對心的影響。

        水蓉悟性不足,所以無法自己覺醒。水蓉很聰明,所以她能舉一反三。

        「多謝敖先生指點。」水蓉心中,一直將敖厲置於,和它們宗主同等高度。

        指點?敖厲心中一樂,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指點就指點吧。敖厲翻手取出了一塊極品元石。扔給水蓉,「大老遠的送我回來,這是給你的報酬。」

        「極品元石?!」水蓉身為小秋的四侍之一,當然見過極品元石,但卻無緣感受其中那純淨的元力。極品元石這種稀少資源,一般都掌握在各宗宗主的手裡。

        「給我?報酬?!」水蓉難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小巧地鼻子,向敖厲問道。

        敖厲微微一笑,「當然,為我出力,我習慣給予報酬。」

        「你也暫時不忙回去,我還有些事讓你辦。」

        水蓉緊緊抓著手中的元石,興奮地點頭,「全憑先生吩咐。」

        敖厲說了半天廢話,終於把這個心動期的修真,綁在了身邊。

        子。這幾年過的如何?這個世界怕也只有你知道,我總要去敖家莊園。希望能看到你。敖厲一邊走向江北碼頭,一邊想著蕭逸。

        江湖翻起的暗流,修真界出現的變故,對於碼頭的一群苦哈哈,卻是沒有任何影響。沉澱在江湖底層,由車、船、店、腳、牙組成地幫會,根本不會進入修真者的法眼,他們肯招收下一品武者,已是宗門一種不得不的行為了。

        敖厲面前的簡陋小碼頭,一般都是一些小幫派,私自拉客的地方。這些人大多都是披著人皮的狼,將客人拉至江心,奪財索命是家常便飯,江底不知沉了多少冤魂。但這些黑碼頭因為過江收費便宜,所以總有些不怕死的,從這裡過江。

        碼頭邊拴著幾條破爛爛的江船,隨著江水上下起伏著,簡陋的船隻,讓人不由懷疑它是否經得起,大江上的浪頭。

        碼頭邊,一個空蕩蕩地茅屋,就是招呼客人的地方。這個時間,其中還沒一個客人,只有個赤裸裸地船家,橫躺在桌面打著盹。

        茅屋中的味道,令水蓉皺了皺眉頭,但敖厲沒有說話,她也只能將呼吸屏住。

        敖厲踢了踢眼前的桌子,「船家,醒醒。」

        「啊……」船家似乎一個激靈,但他沒意識到敖厲的聲音並不大,而他的反應卻有些過了。船家從桌上翻於地面,一身油膩膩的橫肉,隨著他的動作,上下顫抖,「客官,客官,您看,怠慢了。坐,快坐。」這船家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嚥著口水。「這妞真香。」船家心中被那淡淡的香味兒,越撩越癢,恨不得此刻是在江心。玩了十多年的滾刀肉,這船家早已用餘光,將水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

        敖厲倒也沒有講究,坐在似乎隨時會垮塌的桌邊,「你叫李莽?」也難得敖厲能將二狗子給他的,數百個名字和地點記住。

        李莽一愣,在這大江上,沒人知道他的本名,這個人……李莽的目光,突然定在敖厲腰間的葫蘆上,搏命!梟霸!李莽心中一震,身子也隨之一矮,「李莽,見過魁首,請魁首贖罪。」

        水蓉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敖厲會和這麼個小人物有所瓜葛。

        「罪?」敖厲笑了笑,抬手示意李莽起來,「你有什麼罪?二狗子和你交代過了吧。」

        李莽目光移向水蓉,敖厲擺了擺

        無妨,你說吧。」

        「狗爺……」李莽剛吐出兩個字,敖厲看著林間飛起的雀鳥。打斷道,「看來你有生意了。這趟生意地損失算我的。上船再說,送我們過江。」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我也不做他生意。」船家躬身,將手一引,「魁首,這位姑娘。你們這邊請。」

        姑娘?叫奶奶還差不多。水蓉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和李莽計較。

        別看李莽地船破,但在那浪頭不小的江面,卻很是平穩。直到船隻駛入江心,李莽才下了錨,鑽入了船艙。

        「常常在這做滾刀肉的生意?」

        「魁首見笑了,小買賣,靠各位老大賞口飯吃。」李莽一邊說話,一邊將珍藏了很久的一盒好茶為敖厲衝上。

        三杯茶水後,敖厲才抬眼看向李莽。水蓉很是佩服敖厲的耐性。卻沒從中品味出一絲清靜,白白錯過了令心境更上一層的機緣。

        「魁首。狗爺在四年前交代過小地。如果有一天敖家出事,讓小的派人盯著各個路口,碼頭,盯著扎眼的人。」

        敖厲沒有打斷李莽,靜靜的聽著。

        李莽嚥了口唾沫,但沒去喝桌上的茶水。他知道自己該喝什麼茶。這種高貨色的茶,不是自己該喝的。

        「魁首,三年前,白家突然兼併了敖家,敖家家主傲天退位、隱居。那時候,到沒什麼扎眼的人,在江南碼頭、路口活動,一般都是些白家侍衛,但二年前,不光是白家。連同敖家,在一夜間都變成了廢墟。從那之後。倒是有不少生面孔出現在江南。而且……」

        李莽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兩年來,有六個像是道士的人,最為扎眼。開始他們六個,天天呆在敖家竹林。但這一年來,他們怕是堅持不了了,換成了兩撥。每天三人去竹林,剩下地三人住在草香集的客棧。」

        敖厲心中暗暗讚歎,沒想到二狗子,能做到如此程度。看來他沒有狂言,江南近四成車、船、店、腳、牙,在他地利誘、殺戮下,組成了一個看似散亂,實則嚴密的地下組織。

        「很好,送我們去上岸吧。」

        「是。」李莽躬著身子,退出了船艙。水蓉對懂江湖上的一套,聽的有些糊塗。

        再次起錨的江船,順著風勢,如同利箭般,在江面上劃出了一道白線,射向岸邊……

        距離敖家竹林很近的草香集,敖厲從沒來過。這個因白家香閣得名地集鎮,並沒隨著白家的覆滅,而出現太大的變化。香閣依舊位於草香集的中心街道,不過三層高的閣樓,大門已緊閉了兩年。

        敖厲到達江南的消息,被李莽通過秘密渠道,先一步送到了益州江南各地。以至於敖厲帶著水蓉,剛剛站在「人來客棧」門前,一個店小二即迎了出來,「呦……王老闆,您老最喜歡的客房,掌櫃的給您備著呢。」

        敖厲看了看,對面的「百順客棧」,跟著大聲招呼的店小二走入了客棧。二樓,一間並不奢華,但很是乾淨地客房中,店小二看著敖厲身邊的水蓉,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

        敖厲笑著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是,是……」店小二指了指靠向街道的窗戶,低聲道,「這裡正好面對,百順的二層上房,您要找的客人就住在那裡。」

        「行了,你忙去吧,不用招呼了。」

        「是,是,那王老闆,您先歇著。」這種底層的店小二,根本不清楚敖厲的身份,他們就是一張嘴,一張傳話的嘴而已。

        敖厲沒有推開窗戶,只是他的目光,似乎透過了貼紙的鏤花窗戶,直視對面的客棧。片刻後,敖厲向水蓉道,「對面住的什麼人?」

        正以神識探查,對面客棧的水蓉,心中一震,急忙恭敬的答道,「是三個修真者,兩個築基後期、一個融合初期,他們好像是黑水宗的。」

        敖厲點了點頭,數個呼吸後,他突然道,「你去把他們叫過來,就說三妙宗主在這,想見見他們。」

        宗主?水蓉心中苦笑,修真界即便有人敢冒充三妙宗主,也得想想後果。也只有敖厲,敢冒充的如此隨意。水蓉心中雖是苦笑連連,但面上卻毫無猶豫的應下後,離開房間了。黑水宗這種小宗門,還沒被水蓉放在眼中。

        百順客棧。上房。

        一名黑袍鼠目的道人,看著慇勤上茶地青年。緩緩道,「六師弟,我們師兄五人可陪你玩了兩年多。剩下的口訣,你也該說說了吧。」

        臉色有些僵硬地青年,向鼠目道人遞上了茶水,乾笑道。「大師兄,我們約好的是三年,這沒幾月了,您再等等,我那仇人可不簡單。完事後,我一定將剩下的口訣奉上。這種深奧的口訣,還需師兄您的指點。」

        鼠目道人臉色雖然不好看,但也不得不點頭。誰讓這個入門不久的師弟,運氣好,在一座廢棄地山洞中。發現了如此玄奧的法訣。

        「六師弟,一個武者都能把你嚇成這樣。勞師動眾的叫來五個師兄不說,還以『水鏡法』隱匿了容貌,實在將宗門的臉面丟盡。人如果出現,你要自己動手,我們保你沒事。否則,以你這種心境。修為別想再有寸進。」靠在窗邊,一個臉型乾瘦的青年,不緊不慢的說著。

        「多謝二師兄指點……」

        青年還沒說完,輕飄飄的敲門聲,已經響起。簡單的敲門聲,就如同一曲美妙的音樂,幾乎讓房中的

        迷。鼠目道人臉色一變,他狠狠瞪了「六師弟」一者,應該比我們修為高。告訴你們別太招搖。麻煩還是來了。」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水蓉地聲音。傳入了三人耳中,就如同她的人,已經進入了房間,那聲音是如此地近。

        鼠目道人向兩人打了個眼色,起身將房門敞開。水蓉那美艷的臉蛋,苗條的身姿,令鼠目道人的色心微起,他和氣的問道,「這位仙子,我們是黑水宗的弟子,不知……」

        水蓉目光流轉,鼠目道人微微恍惚間,她已走入了房間,「陪宗主路過此地,正巧碰到你們。宗主傳你們過去,問點事。」

        「碰到?明明是你找上了我們。」鼠目道人心中雖然不爽,但臉上卻笑道,「應該地,應該的,不知是那位宗主大駕?」

        水蓉那勾人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掠過,輕聲笑道,「三妙。」

        「邪道,三妙宗!?宗主?天……這小妖精這麼撩人,難道……秋水心經……」鼠目道人苦澀的幾乎想當頭撞死,被三妙宗主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但他才是融合期的修真,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請仙子帶路,我們師兄弟去拜見宗主大駕。」鼠目道人再也不敢去看水蓉的眼睛,秋水心經,鼠目道人想想就心中發寒。

        跟在最後的「六師弟」腦中急轉,三妙宗?邪道第二宗門!怎會找上我們?難道……「六師弟」僵硬的臉上,透出了一絲苦笑。

        水蓉的容貌,引得街面地行人,紛紛駐足觀望。這些普通百姓,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那種形於外地媚,也就能遮擋普通人的眼睛。如果以敖厲的心境來看,水蓉單從容貌來說,與小秋和凡真更是相距遙遠,沒有絲毫可比性。

        鼠目道人和他的兩個師弟,見三妙宗主竟在對面的客棧,更是有點六神無主。三妙宗主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這個小妖精在騙我?鼠目道人心中,已升起逃的打算。他暗暗將法器藏於手中,如果不是三妙宗主,事情一個不對,還是先逃為妙。

        鼠目道人雖沒把握對付水蓉,但他有把握從水蓉手下逃得性命。如果真是三妙宗主,鼠目道人苦澀的一笑,認命吧。

        水蓉帶著三人,走入客房後不由一愣。空蕩蕩的房間中,桌面上的一杯熱茶,還緩緩上升著一縷縷白霧。

        「仙子,這……」心神高度凝聚的鼠目道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竟有了幾分眩暈感。

        敖先生,去了哪裡?水蓉心中雖然不解,但反應卻是不慢,「三位稍等下,宗主應該很快回來。」

        三人中,只有「六師弟」臉上的表情最為精彩,他實在不明白身邊的幾人在說什麼。桌邊,敖厲正微笑的看著「六師弟」。

        「六師弟」苦澀的一笑,「那個女人是誰?」在「六師弟」身邊的鼠目道人,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三妙宗主的貼身侍女,長的還算漂亮?心動期的修為,我只能瞞過她半刻種。」敖厲笑著對「六師弟」道。

        「六師弟」腳下不敢有一絲妄動,他知道,為什麼只有自己能夠看到敖厲。陣圖,「六師弟」提早數年就來此等候,就是怕敖厲提前下套,沒想到還是鑽進來了。「六師弟」臉上水霧微微波動,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好吧,廢物,你又贏了。我實在沒想到,你能和三妙宗勾搭上。」

        「子,聽說你有五個師兄,還有三個?」

        恢復本來面目的蕭逸,知道敖厲想知道什麼。他毫不猶疑的,將那些師兄全部出賣,「一個築基中期、兩個旋照後期。」蕭逸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補充道,「廢物,我只是在山莊外徘徊,沒進去!」蕭逸很清楚敖厲的底線。

        敖厲微微一歎,「我很不願意,為你除去絆腳石,但他們肯定騷擾了墓地的寧靜。子,你果然好算計。」

        蕭逸再次苦笑,他還能說什麼?目的已經達到,說什麼都是多餘。雖然沒能殺死敖厲,多少有些遺憾。

        「祝你大展宏圖吧,向左踏出三步,就是窗口。」

        看著蕭逸跳出窗口,敖厲笑了笑,他相信這個子,會老實很長時間,三妙宗該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吧。

        「仙子,你看,宗主既然未歸,我們……」鼠目道人還沒說完,突然消失的「六師弟」讓他心中一駭,但他再沒有機會去深思了。

        兩隻大手,分辨從後方抓住了他和「二師兄」的脖子。碧芒閃動,毫無防備的兩個修真,被隱匿在敖厲右臂的凡真,瞬間抽乾了週身精血。他們的身子,化為了兩個拳頭大小的碳球,掉到地面砸的粉碎。

        以水蓉的眼力,當然清楚,這兩人是怎麼死的,她心中一震,「修魔者……」思緒一閃即逝,水蓉向敖厲微微躬身,「敖先生,您……」水蓉不明白,殺兩個小小的修真,何必如此拐彎抹角。咦,似乎少了一個。

        「水蓉,在西側竹林中,還有三個修真,一個築基中期、兩個旋轉後期,你能殺死他們?」

        水蓉點了點頭,「敖先生請放心,我這就去。」房間中微風輕起,水蓉已然驅風消失於窗外。
卷三 梟霸 第97章 永訣

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竹林被這唯一的聲音,幽靜。新繡的清香,似乎能沖盡了一切沉重。在這裡,只有心醉神怡。

        蜿蜒於竹林中的馳道,大半被青草覆蓋,只留下了個淡淡的輪廓,似乎很多年不曾有人行走。

        敖厲走的很慢,不知是在給水蓉殺人的時間,還是在回憶著什麼。而敖厲身邊,一根懸浮的手指,為這清爽的竹林,朦朧上了一層詭異。凡真是故意的,兩個築基期的修真,才將凡真的本體,重塑出一根手指,難怪凡真會打擾竹林中的寧靜,她在怪「糧食」的質量低下。

        「還有三個,也是你的。」敖厲好像是從回憶中清醒,他屈指將身邊的手指,彈入了遠處的草叢。

        「哼……」凡真似乎對此非常不滿,手指還沒進入草叢,就化為一點碧光,融入了敖厲右臂,「你也深研過『血妖真經』,本體重塑,怎會是簡單的疊加?一次,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煉化。一次機會很珍貴,下次至少要元嬰期以上的修真。」

        敖厲懶得再和凡真說話,元嬰期?以他的能力,面對元嬰期修真,即便有能布下陣圖輔助,也一定會死。凡真也沉默了,她似乎有些瞭解敖厲的心思。

        繡海中心的廢墟,在時間的沖刷下,已和四周竹林相融,不再那麼扎眼。

        驅風落於廢墟前的水蓉,沒有引起三個修真者地察覺。心動期的水蓉。如果有心隱瞞,實在不是築基、旋照期修真可以察覺地。更何況三妙宗主的侍女,已算半個弟子,黑水宗幾個修真和水蓉的差距太大。

        水蓉的神識,很快撲捉到三人的位置。漆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垂下,金色髮釵化為了一道朦朧金影。透入了莊園廢墟內。

        「滅神釵」三妙宗主小秋,新手為水蓉煉製地法器。它是由「以旋金」練就的三條籐蔓,相互纏繞而成。金、木兩元也就是小秋,這類宗師級的人物,才能將它們相融。幾個呼吸間,「滅神釵」就穿透了,黑水宗三個修真的眉心。兩個旋照後期的修真,元神在第一時間,就被「滅神釵」所煉化,為髮釵鍍上了一層晶瑩。

        毀人元神和攝人元嬰。這在修真界是大忌,這類法器也就邪、魔兩道才會煉製。

        水蓉臉色有些蒼白。以她的境界,控制這「滅神釵」還有點勉強,但有敖厲頂缸,她怎會放棄為「滅神釵」開光的機會。看著手中,晶瑩流轉的金釵,水蓉蒼白的秀臉。透出了一絲紅暈。水蓉興奮極了,小秋加之於金釵的禁制,終於褪盡。從今天起,「滅神釵」真正與水蓉心神相連。

        沒過多久,敖厲從竹林中走出。面前地廢墟,沒有一絲倒塌的痕跡,就像是被一種力量,由空中生生壓碎,以望天閣為中心,向外輻散。

        敖厲路過水蓉身邊。沉聲道,「在這等我。」

        敖厲徑直走向廢墟中地墓地。望天閣那沉入地下的青石基台,給予了敖厲沉沉的壓力。這真是人力造成的?敖厲心思沉重的一步步走向後院,那裡有他最惦記的地方。

        後院,沒有什麼建築地墓地,也少了幾分狼藉。

        金蘭、斷腸花叢中,一個深深的坑,讓敖厲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暴戾,腳下再也走不出半步。整整半個時辰,敖厲才將胸中的濁氣呼出,他輕輕的走近,已經成碎塊的墓碑前,俯身拂去碎塊前的幾片落葉。

        在敖厲眼中,碎片、深坑,似乎都已不在,他輕聲道,「媽媽,聽說你來自於『太真道宗』。聽說那是修真界第一道宗,正道九宗之首。聽說,他們喜歡玩懲戒。聽說……」敖厲的聽說,一個接著一個。一絲絲殺意,幾乎將整個墓地凍結。

        敖厲在墓碑碎片前,跪了二個時辰才起身離去。走入自己的院子,兒時的一切,一幕幕的在眼前閃過,那是個為生而掙扎地過程。回憶中,敖厲的心越來越涼,自己到底懈怠了多久?從進入荒原、到成為梟霸、再到凡真地出現,敖厲一點點的尋找。

        「我開始慢慢依賴,外部力量。迷上了當一個下棋者,同樣也迷上了使喚凡真。」敖厲心中一悸,一滴冷汗順著面龐滑落。

        「敖先生,有人來了。」廢墟外,水蓉的聲音將敖厲從自省中帶出,

        攔,讓他進來。」敖厲知道,水蓉能聽到他的聲音。

        腳步聲近了,敖厲面對房間的廢墟,沒有回頭。

        「六哥!」

        敖厲微微一歎,「聽說你隱居了,不想看看修真的世界?」

        傲天的目光非常複雜,傲天從來都不是個笨蛋,從敖家毀滅,白、敖兩家共同的家主、核心全部死絕後,傲天就全明白了。他知道,有一隻藏在暗處的手,將他拉出了這個漩渦,保住了他的命。

        「我母親死了,但你永遠是我六哥。」傲天緊了緊竹晴兒的小手,歎息中帶著一絲哽咽,「也許,我不再適應以前的生活了,我沒有恨,也不想恨。」

        敖厲不想回頭,他不想去看傲天。自從決定讓白霜去死後,敖厲就決定,今生不再去看傲天的眼睛,不管那是什麼樣的眼神,敖厲都不想知道。他只希望將兒時唯一的弟弟,留在心裡。

        「平靜的生活,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奢侈。江湖是一個漩渦,能出去的沒有幾個,這次是個難得的機會。」敖厲頓了頓,繼續道,「這話也幫我帶給二姐,那個姐夫快走到漩渦中心了。再走下去,很難出去了。」

        傲天和竹晴兒一起笑道,「六哥,你和二姐一樣偏心,不關心下其他的姐姐?」

        敖厲嘴角勉強動了動,但拉出的似乎不是笑容。

        「六哥,我們走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來,永遠不會再回來。」

        敖厲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你們走吧,這裡會沉寂的,再不會有人來。」

        傲天帶著竹晴兒,向廢墟外走去。突然,傲天的腳步一頓,「梟霸?」

        「是!」

        傲天苦澀的笑了笑,他拉著竹晴兒,走出了莊園的廢墟。傲天不恨敖厲,因為敖厲是他六哥,但傲天也不會原諒敖厲,因為白霜是他的母親。災難讓傲天痛苦,也讓傲天成熟,他緊緊把握著自己的幸福,再也不會鬆手。

        敖厲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傲天,算是了結了一個心願。隨後的幾天,敖厲以莊園廢墟為基礎,盡自己所能,將廢墟布成了一個陣圖,以十二顆極品元石為核心,更從「大修羅幻境」導出九幽戾氣,使廢墟成了一片可怕的死地。

        ……

        黑心谷,西部荒原邊,一個隱秘的小山谷。

        錢多和聶霸都曾提到過這裡,神秘的老鬼,到底是誰?他對極端殺戮,到底理解多少?為什麼錢多會說,這種殺戮曾是這老鬼提出的?

        「你先回去,帶我向小秋致謝。」

        水蓉在敖厲身上,得了不少好處,光極品元石就有三塊,但敖厲毫無顧忌的話,讓水蓉恨不得立刻離開。小秋?水蓉暗暗打了個冷顫,她曾聽雪長老說過,已有五百多年,沒人敢直呼宗主的本名了。

        「是,敖先生,那水蓉先告退了。」水蓉說完,帶著難得的輕鬆,驅風而去。

        敖厲慢慢走入山谷,在這陰森的黑心谷中,敖厲消失了一年。當敖厲從山谷中走出時,病怏怏的身子,沒有絲毫變化。唯一的變化,是他的左手,深藏於衣袖中。如果直視敖厲的眼神,時間一久,將會感到一種莫名的眩暈。那種兩極矛盾的交錯,完全可以令普通人發瘋。

        消失於江湖百年的「黑心鬼醫」張刀,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他被敖厲深埋在山谷中。

        張刀是百年來,江湖上醫術最玄,也最黑心的郎中。他行醫報酬,要的是活人,要能給他做試驗的活人。上至一品武者、下至普通百姓,死在他試驗台上的人,不計其數。他是個早該死的人,但偏偏活到了現在。不過,最終還是孤獨的死去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理論,張刀教會了敖厲,什麼才是極端。殺是極端、不殺也是極端。陰極是,陽極也是……而敖厲藏有隱疾的左臂,也成了張刀索要的報酬之一。張刀以他的狠毒、黑心、和殘酷的智慧,將敖厲左臂治癒,存在於敖厲身形上的唯一破綻,終於被徹底彌補。

        張刀,為此而油盡燈枯。

        敖厲從谷口走入了荒原,沒有猶豫,也沒有回頭,「永訣了過去,永訣了江湖。」
卷三 梟霸 第98章 九華山

州,九華山顛,在這幾年成為了太真道宗的接引道場主,弘真,更以絕大法力,改天換地,將白雪皚皚的九華山巔,變成了白雲繚繞,鳥語花香的仙境。

        在外人看來,弘真擺顯的是宗門實力。這讓很多修真,將高高在上的太真宗主看低了幾分,面對武者,根本沒有擺顯的必要,一個法訣就能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武者服服帖帖。只有少數幾個宗主,看到了弘真的目的,隨之紛紛效仿。

        太、益、幽三州,高等武者盡數融入修真,這便打破了這三州在修真界的平衡,隨著三州的資源貧瘠,但也聊勝於無。大量武者加入宗門,單單法器的壓力,就能讓一些弱小宗門焦頭爛額。可悲的是,少有小宗門能看到其中奧妙,先行一步。小者恆小,又是一個惡性循環。

        弘真選擇九華山,為的是其中一條十品金石「太陽鐵」的礦脈。這條礦脈的儲量雖然不大,但足以中和,宗門在法器上的壓力。如果僅憑凡鐵煉製太陽鐵,那上萬萬近的凡鐵,想想就能令人頭皮發麻。

        事實上,太真道宗,不缺高等法器,但元嬰期以下的法器,卻實在沒有多少。

        三、四年前,在這九華山腳,那是人頭湧動,爭相上爬。而此時,在九華峰下,可說是人跡全無。敖厲在九華山腳,住了三個月,雖然一個人影都沒等到,倒也難得清淨。春末的九華山實在是很美。可惜,敖厲舔去了葫蘆口。最後一滴「烈血」,美中有了些許不足。

        敖厲那從小被聶霸養出地酒癮,令敖厲非「烈血」不飲,其它酒類都少了「烈血」中那火辣辣的味道,就如同荒原地烈日。

        敖厲在簡陋的茅屋邊,靠著一顆九華山獨有的榕樹。提溜著葫蘆,輕輕搖晃,似乎期望重新聽到酒水的聲音。這是錢多給予敖厲的第八個葫蘆,以敖厲頻繁的殺戮,葫蘆用地很費,而錢多曾在綠洲種了一大片葫蘆,更在葫蘆上,精心雕刻上「搏命」兩字。兩個血紅的篆字,令梟霸的葫蘆,驚了整個荒原。乃至整個江湖。

        隨著葫蘆的晃動,敖厲腦中閃過了一幕幕在荒原的日子。錢多是否死了?真該去秘穴看看。但醒來,未必是福。熊五跟隨福山道宗的非酒,在酒水上,一定能讓人有新的驚喜……想到熊五,空蕩蕩的葫蘆,讓敖厲心中生出了一絲煩躁。

        「小子。九華山為什麼如此冷清?」一名典型馬賊打扮的青年,繞出樹林,不客氣的向敖厲問道。

        敖厲眼皮都沒撩起,懶洋洋地問道,「你是來求道的?」

        青年心中一緊,試探地問道,「您是?」

        「我太真道宗,於四年前廣開山門,你不嫌棄來晚了點?」

        青年將猩紅的披風一撩,從馬背上跳下。跪於敖厲面前,「請道長明鑒。小人趙都來自幽州。因家父意外去世,所以守孝三年,才……」

        「趙都?」敖厲還真聽過這個名字,「幽州屠騎,你父親該死的應該吧?」在這裡,竟能遇到幽州邊緣,最兇惡的馬賊。

        趙都倒也是個人物,臉色一點未變,「小人父親確實被仇家所害,至於他該不該死,那是別人說的,小人只是為家父盡最後一點孝道。」

        敖厲有點喜歡趙都了,也不知,他的運氣會不會好些,「趙都,你是否持有太真玉碟?」

        「是,持有!」趙都恭恭敬敬地玉碟,遞向敖厲。

        敖厲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抬手,去接玉碟。然而,在敖厲碰到玉碟的一瞬,他腳下陡然退卻一步。也就在這一瞬,趙都腰間的彎刀,「呼……」的一聲,上卷,旋出。

        敖厲輕笑道,「不愧為屠騎,第一先鋒。」

        趙都單掌拖著急轉的彎刀,仔細打量著左手縮於衣袖中的敖厲,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屠騎最凶厲的武學,旋風刃,氣勢果然驚人。」敖厲隨口讚了一聲,接著道,「趙都,你確定我不是道士?」

        趙都冷笑了一聲,「閣下的江湖味太濃了……」

        敖厲確實沒想到,在這裡露了破綻,他「哈哈」一笑,將葫蘆重新掛於腰間。突然,敖厲的笑容一斂,「趙都,你不太走運。兩個選擇,第一,留下太真玉碟。第二,我來搶,不過我一向收不住手。要不,你想想?」

        趙都謹慎地看著敖厲,當他目光移至敖厲腰間,葫蘆上兩個血紅篆字似乎在瞬間放大,趙都心中一跳,「嗡……」刀勢一頓,彎刀落於趙都掌中,「你是梟霸,

        話音未落,敖厲腳步猛然前踏一步,右手扣向趙都喉嚨。

        趙都心中雖然發寒,但他卻冷靜非常。整個江湖都知道,梟霸手下從無活口,殺即死,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所以,在趙都確定敖厲身份的同時,就已下了絕死之心,而敖厲也在同時出手。

        面對敖厲這種殺戮高手,趙都不敢有絲毫多餘地動作,生死,也許就在一瞬。他眼睜睜看著敖厲那越來越近的右手,心中冷笑,旋風刃,是最殘酷的貼身刀法,我就不信,你能擋過那連綿不絕的刀勢。

        腳步化為一個半弧落地,是一個人踏步向前的基本規律。然而,敖厲腳下才踏出了一半,便垂直踩下。單此一個變故,就將趙都,蓄勢於巔的刀意打破。面對極端殺戮,破綻,既死。趙都因敖厲的詭異步伐,心中一窒,敖厲藉著踏下之力,身體猛然前張,手臂如同一條毒蛇般,竄向趙都。

        面對敖厲如同毒蛇獠牙般的手掌,趙都只來得及將彎刀上移,擋在喉前,「噗……」的一聲輕響,精鋼所鑄的彎刀,化成了一蓬銀粉,而敖厲的手掌透過銀粉,點在了趙都喉頭。沒有絲毫響聲,趙都的喉骨成了一小撮骨粉,鑲在趙都的脖子裡。

        摔於地面的趙都如同睡著了一般,週身沒有絲毫血跡。「極陰,也是極。」敖厲俯身拾起腳下的太真玉碟,向九華山巔走去。

        「經脈萎縮,太真道宗不會收你,你也許可以去魔道宗門看看。」山路上,一根如同溫玉般的手指,又從敖厲右臂化形而出。

        敖厲微微一笑,如同琉璃般的血紅,以敖厲為中心,一閃而逝。一條條由「大修羅幻境」模擬出的經脈,出現於敖厲體內,「凡真,你認為太真道宗,會派個出竅期的弟子收人?」

        凡真微微一歎,她倒是忘記了「大修羅幻境」。可惜這種虛幻的經脈,只是一條條凝固的影子,絲毫沒有實際用途。

        敖厲剛爬上,白雪皚皚的九華山巔,手中的「太真玉碟」就化為一道青光,消失於天際。一層青色光幕於山巔幻現,光幕一側,緩緩上卷,露出了一個樓牌。看來弘真確實要將九華山列為私產了,連太真七陣中的「玄靈」禁制,都被佈於山巔。在江湖中,敖厲對修真的瞭解,恐怕是最多的一人,但眼前被青幕籠罩的一切,還是令他震驚當場。

        一股濃郁的靈氣,從禁制開啟的門戶,向外衝出。它不光令敖厲的精神為之一爽,而且在靈氣的滋潤下,藏在白雪中的一顆顆枯草,竟也重新發芽。

        由一團團靈霧凝聚的白雲,承托起一處處亭台樓閣。白玉狀的浮橋,將上上下下十數個樓閣,連接成了一個清奇的整體。流轉的靈霧、雲氣,讓它們隱隱約約,如同仙境的瓊樓玉宇一般。

        「你……你……敖厲,你沒死……」樓牌前,一個秀美的道士,指著敖厲結結巴巴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在他身邊的兩個小道士,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竟傻傻的看著敖厲。

        「小姐……你……」一個小道士似乎想到了什麼,忙將自己的嘴摀住。敖厲?!霸?小道士打了個冷顫,這下太真道宗真要熱鬧了。

        這麼巧?敖厲笑了笑,走到秀美的小道士前,「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方家少主,方小亦。」

        成小道士打扮的方小亦,臉色一變,急忙低聲道,「你,你胡說,我不是方家少主,你小聲點。」

        「行了,帶我進去參觀、參觀。」敖厲倒想進自己家一樣,向禁制中走去。

        第一天當值,就會遇到敖厲,方小亦覺得自己倒霉透了,但心中又透著一絲快樂,從江湖而來的人,總會讓方小亦快樂,「你,你等等。別到處亂闖,我會受罰的。」就這麼個空蕩,敖厲已經慢慢走遠,方小亦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了。

        「難得,怕罰了?帶我去見見管事的,我要加入太真道宗。」

        「我帶你去。」方小亦跑到敖厲身邊,低聲道,「是四代弟子負責接引,不叫什麼管事的。你們這群土匪應該去魔道宗門,怎麼都跑這裡來了?」

        敖厲腳下一頓,有些意外,「還誰來?」

        「兩年前,荒原『野狼』首領重邪,也投入了太真道宗,而且,我見了好幾個『野狼』的人。」敖厲「哈哈」一笑,「熱鬧了……」
卷三 梟霸 第99章 百年

路上,方小亦低聲將九華山的情形,告訴了敖厲。

        「這裡只是太真道宗的接引道場?不是真正的宗門?」敖厲不由思量,真正的太真道宗會是怎樣壯觀。

        走過一個拱形門戶,方小亦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敲響了,懸掛在浮橋邊的玉鐘。清脆好聽的聲音,迴盪於靈霧、樓閣間。一條光影,由一座樓閣中騰空而起,在靈霧間劃過了一條大大的弧,落在方小亦和敖厲面前。

        方小亦向面前的青衫道人,行了個禮,「靈風師兄,這名武者手持太真玉蝶,懇請拜入宗門。」

        靈風看到方小亦的一瞬,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炙熱,但卻很快隱沒,他以清澈如水的目光看向敖厲,「接引時間已過,大師兄已經返回宗門。雖然你持有太真玉碟,但也請回吧。塵亦師妹,帶他去吧。」

        「這位朋友,既然你們發下太真玉碟,讓我千里迢迢趕到九華山,說不收就不收,那怎麼行?」

        「朋友?!」方小亦差點就地昏厥,這土匪頭子,把這當成土匪窩了?

        靈風從小在道宗內修行,敖厲的話讓他皺了皺眉頭,但似乎真是宗門理虧,靈風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這樣……」敖厲竟上前摟著靈風,指縫裡透出一塊極品元石,靈風還沒來得及對敖厲的行為感到厭惡,就被那極品元石深深吸引。

        敖厲藏於衣袖中的左手,向身後地方小亦揮了揮。示意讓她離開。方小亦嫩紅的小嘴一嘟,不太情願地離開。她也確實怕敖厲給她找麻煩。一個武者,摟著太真道宗四代弟子,暗暗嘀咕,不出麻煩才怪,方小亦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

        「靈風,風師兄是吧。」敖厲摟著靈風側了個身。讓他知道方小亦已經離開,「師兄,你一定認得這是什麼吧?」

        認得?靈風當然認得,這種極品元石,平時宗主都將它當寶藏著,眼見敖厲毫無顧忌的將元石托在掌心,靈風再無法保持淡漠悠然的姿態,他長袖一揮,罩在敖厲手上,當長袖滑落。敖厲手上的元石,已被靈風收於袖中。

        「你從哪弄到的元石?」

        「元石?什麼元石?」敖厲微微一愣。眼中透出了幾分迷茫。

        靈風很想就此將敖厲掐死,他手掌露了個縫隙,「就是這種石頭!」

        敖厲一副恍然地樣子,「師兄,說的是它啊。幾年前,我和幾個朋友盜墓。無意中挖出了兩塊,我看它晶瑩剔透,一塊用來裝飾客廳。另一塊,這不帶來孝敬師兄你了。」

        裝飾客廳?!靈風差點吐血。一層琉璃般的血紅,無聲無息的逝去,敖厲在靈風耳邊,輕聲道,「師兄,這石頭有用?」

        「以『大修羅幻境』干擾,用一塊元石。就毀了小道士的清淡心境。千年後,心魔接踵而來。他很難倖免了。」凡真輕輕的歎息聲,出現於敖厲腦海。

        敖厲想起,靈風看向方小亦的眼神,心下冷哼一聲,「心魔已起,多一分、少一分根本沒有分別。人就是人,不經過七情六慾的洗禮,怎能瞭解自己?凡真,你真是萬世血妖?」

        凡真沉默了,她必須承認,她無法將那種子,送入敖厲心中,不過她會一直嘗試下去。

        從小被修真帶入宗門的弟子,哪裡見過凡間的污穢?「心魔」生存本就缺乏土壤,然而,混跡世間地武者,攪渾了這相對清澈的水。這對修真界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靈風對此卻一無所知,他神色一正,向敖厲道,「元石是什麼,你還不懂,不要多問。另外一塊……」

        「當然,當然,但凡師兄需要,小弟回頭就把它取來。」敖厲頓了頓,低聲道,「師兄,你看,我拜入宗門地事……」

        靈風四下看了看,拉起敖厲,化為一道青光射入了遠處的樓閣。樓閣內,靈風又布下層層禁制,沉吟了片刻,他抬手輕按了幾下敖厲的脈門,確定敖厲經脈通暢後,才向敖厲道,「宗門現在引入的武者,還沒登入宗籍,多你一個倒也無妨。只是,以後能否拜入宗門,還要看你的造化。」

        敖厲一副吃驚的樣子,「師兄,這其中有什麼道道?」

        靈風楞了一下,隨之,才明白了敖厲口中地「道道」是什麼意思。靈風那種與武者格格不入的感覺,又從心中升起,他皺了皺眉頭,「過些日子,大師兄回來給你們築基法門,至於最後能幾人拜入宗門,還要看你們修道的悟性。」

        手中的元石,靈風低聲道,「據我估計,九成武者都汰。」靈風說完,遞給敖厲一個玉簡,「元石的事,別和他人提起。這是完整的築基法訣,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

        「多謝師兄,多謝師兄。」敖厲嘴上謝著,心中卻升起一絲惱怒。從靈風的態度看,太真道宗根本不準備,給武者完整的法訣。如果真有人能夠通過測試,那無疑是天才中的天才。

        事實上,敖厲誤解了太真道宗。太真宗主弘真,根本不會做這種無聊地事。既然接引武者,他便不會故意刁難,但修道畢竟不簡單,只有少部分人才有此機緣。殘缺的法訣,就是那機緣地引子,它根本不必修煉。

        太真道宗,四代弟子大師兄靈玄,果然如靈風所說,向三百餘名武者,傳授了太真道宗的築基心法。然後,便讓這些武者,在一個個靈霧凝成的洞穴中閉關修煉。濃郁的靈氣可以保障這些武者,長久的活下去。

        沒人會瞭解修真的寂寞。

        十年,三百武者僅剩下二百多。五十年,又去三分之一,只有一百多武者,還在默默閉關修煉,長年毫無成就,那多少人能夠忍受寂寞?一百年,還在閉關的武者,僅剩下三十七人。

        弘真親臨九華山,在他知道結果後,欣喜的笑聲,迴盪在整個山巔。竟能剩下三十七人,按弘真原本估算,能剩下十餘人已是得天之幸了,沒想到……三十七人啊,這些新血必然能令太真道宗昌盛千年。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雲洞中剩餘的武者,根本不知道世間的變化,他們只是靜心參悟著手中的法訣。對這三十七個上品武者來說,經歷凡塵磨練的心性,在某種程度上,比修真者更加堅定。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應該怎麼去得到,很少會被自己的情緒左右。

        敖厲在「大修羅幻境」屠殺了無數噬妖,對極端殺戮的認識,更加深刻。來自於九幽、大修羅地的九幽絕陰,也將敖厲的本體,轉化為極陰。一條條肌肉纖維終於定型,肌肉纖維間的空隙,再不會收縮、恢復。

        凡真一直以神識注視著「大修羅幻境」內的敖厲,她不得不承認,敖厲那種凡塵武技,從本質上,幾乎超越了修真界所有殺法。

        在修真界,沒有任何法訣,是一種為殺而殺的法訣。例如,太真道宗的五行道法,可以改天換地,移山填海,殺,只是一種衍生品。

        「上天是公平的,他沒有經脈。他的殺,還無法超越天地的約束。」凡真暗暗慶幸,此刻,凡真完全忽略了,她是萬世血妖的事實。敖厲手上的血腥,相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清新自然的空氣。

        「第三百一十五人出去了,和上個一樣,沒有被帶走。」凡真的聲音,令幻境中的敖厲一頓,隨之,被無數噬妖埋沒。

        臉色蒼白的敖厲,緩緩睜開雙眼,雖然是幻境,但那種被噬妖咀嚼、撕裂的感覺是那麼真實。如玉般的手指,輕撫去敖厲鬢角的汗珠,「它們都在你的控制下,何必受這種罪?」

        「清楚的感受死亡,才能記住。在幻境中死,是我佔了便宜。」敖厲似乎不想讓凡真過多瞭解「大修羅幻境」,他將話題轉開,「看來,從第三百一十四人開始,測試就結束了。」

        「現在出去?」如果讓太真道宗,看到雲洞中,一人、一手指相對說話,一定會毫無猶豫的將這兩妖邪轟殺。

        敖厲搖了搖頭,「等再出去十個。」敖厲說完,從「附骨」,不,現在應該稱,凡真的「血芒真靈」中,取出了一方石盒。在「大修羅幻境」中,敖厲想起了重金、重銀,他突然對石盒內,以硬度排列的金石、水木有了興趣。

        敖厲再次向凡真確認,「它們擁有從築基,直到大乘的硬度?」

        凡真那好聽的聲音,從一根手指中透出,多少有些詭異,但敖厲卻已經習慣了,「想到了什麼?從十品至一品資源中,只有這些金石、水木是以硬度排列,它們是大多法器必須的材料。例如,太陽鐵,剛剛能承載,旋照期修真的元力。所以,築基、旋照期修真,大多以太陽鐵為法器的材料……」

        凡真還沒說完,突然止聲,她提到過的太陽鐵,竟在敖厲指縫流下,它竟被敖厲生生攥成了一把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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