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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第260章 相見、分離

厲鬼花瓣無風飄起,猩紅佈滿黑點的花瓣泛起了一圈黑紋,擋住了來自於血旗的壓力。

  葦老在不是鄰家老奶奶,本慈祥柔和的眼眸中暴起了縷縷精光,她凝視著三柄血旗,以全部的認知、經驗,理解著它。

  突然,葦老瞳孔一縮,「厲敖厲暗暗點了點頭,難怪母親能在花雨劍閣上位,花雨劍閣第一長老,論見識怕不輸於擎天峰的主宰紫。

  知道葦老要問什麼,敖厲向血旗招了招手,「還不給老人家見禮。」

  「呼……」的一聲,血旗倒捲旗桿,雲照身披白骨旗幟、肖萬邪所披旗幟上青光穿梭不定、姬衍披在身上的旗幟印著一個大大的水母。

  三人面無表情,聲音卻很恭敬,「見過葦長老。」

  葦老心臟一跳,駭然躲閃。開玩笑,她連三人的修為都看不清,禮怎麼受得起?「傳言果然不錯,血旗不是完全的魔器,它代表著三個魔頭……」葦老看著敖厲道,似在求證。  

  修真界竟對血旗下了個如此可笑的定義?敖厲笑了笑,屈指一彈,一縷繚繞著仙靈之氣的劍意,洞穿了百丈外的樹木。

  結果簡單而平常,但以葦老的認知,不由駭然,「逆世劍意……」修真界令心生嚮往的劍意,只有一種。飛昇是修真的目的,有仙界特徵地劍意,根本由不得自我意志左右。而心嚮往之。

  仙靈之氣不過是「逆世劍意」的表象,自我即劍才是「逆世劍意」的根本。敖厲沒去糾正葦老的錯誤,覺不夠,也無法糾正。

  劍意泯,敖厲本體憑空消失,乾乾淨淨再無痕跡。

  葦老用強橫的神識都無法撲捉到敖厲的去處,她手中來自於陰間的「厲鬼花」卻微微顫抖。用人類無法聽到地尖嘯,向葦老訴說著「遁入幽冥,鬼嬰!」  

  僅數個呼吸,敖厲重新於原地顯形,五指朝著天空一按,一隻掠過樹林的妖獸,血肉瞬間化盡,完整的骨架從空中跌落。

  「白骨魔功……」葦老無力呻吟。「你們是劍宮姬衍、魔祖肖萬邪、太真叛逆雲照。」

  葦老能識得姬衍。令敖厲感到了幾分意外,他向葦老笑了笑,指著血旗前的三人道,「他們是我,我也是他們。血旗不玄,也不深奧,算不上絕世魔器。」

  「分身?化身?元神凝體?奪舍?」覺曉不了,葦老根本不懂,心中亂如麻。她似想再拉敖厲的手,但終向敖厲擺了擺手。「去吧。有你在,幽幽定能了卻心願。」

  敖厲嘴角掛上了數百年都難得一見的笑意,「沒想到星門是個通達四方的通道,我也很期待父母相見,數百年了,父親在地獄過的還好?」

  敖厲揮著手,轉身走向樹林。

  葦老站在樹林裡想了很久。騰向天空。她俯視著大荒,回憶著納蘭幽幽和敖厲地對話:

  「厲兒。你父親去了地獄。」

  「我知道。」

  「媽媽要去找他。」

  「我知道。」

  「你怨嗎?」

  「不。」

  「很多很多人,不想媽媽開啟星門,媽媽沒把握攔住他們。」

  「我來攔……」

  「要殺很多人地,你再無法飛昇了。」

  「有星門存在,何必飛昇讓仙界的人挑選?兒子不介意屠遍大荒。」

  真能直達仙界?真能直達仙界!葦老為此私心暗暗打了個冷顫,她突然決定向納蘭幽幽坦白了。以她和納蘭幽幽的關係,和對納蘭幽幽的幫助,即使將私心坦白,納蘭幽幽也一定會理解。決定後,葦老心中的血旗陰影不在,她揮袖化為輕風,遁去。

  樹林中,河流邊。

  以趙小六為首的十幾個土匪突然站起,面朝樹林。

  不久後,敖厲一步步從樹林中走出。趙小六不知為何心中一跳,他似聞到了無盡的血腥味。

  「魁首!」趙小六上前幾步,等待著敖厲的吩咐。

  敖厲看著趙小六和幾個土匪,片刻,緩緩道,「大威府由小秋執掌……」

  「什麼!」趙小六眼睛一瞪,第一次將敖厲的話打斷。

  質疑敖厲的話,要放在以前趙小六不死也會脫層皮,但這次敖厲卻淡淡地道,「怎麼,不想讓外人領導大威,外人?」

  趙小六喉結動了動,還沒說話,他身後一個膽大地土匪,上前向敖厲行禮道,「魁首,大威府從來都是由您執掌。」

  「如果我不在了。」

  那土匪咬了咬牙,強聲道,「就算魁首不在,大威府還有幾個頭領。」

  「陰老二執掌陰鬼宗,分身不得。錢多,只會永遠當殺手。熊五莽撞,王七是錢多的弟子,路和錢多一樣。王麻子、重邪、呂鐵、二狗子在你們眼中都是外人,只剩下趙小六了……」

  趙小六臉色一變,搶著道,「魁首,我不是……」

  沒等趙小六說完,敖厲打斷道,「小六,在勢力交錯,修行跨度巨大的修真界,你有把握帶大威府走出一條路。」

  「沒有。」

  敖厲環視著一個個土匪,「你們有。」

  趙小六見敖厲瞳孔瞬間平靜,不再波動,陡然跪下,「請魁首恕罪,我們只是不明白。」趙小六一跪,其餘土匪也全部跪倒。命,暫時保住了。

  敖厲看著矮下半截的一個個土匪,「你們記住,你們首先屬於大威,才是小六的屬下。」

  十幾個土匪似醒了,他們額頭滲著冷汗,觸地道,「請魁首恕罪。」

  「你們修行了數百年,海納百川的道理早該懂了。大威府能在修真界立足,能橫掃靈州是因為有我敖厲在?是因為大威外堂,大威長老,和你們的共同努力,少地了誰。大威魁首,沒有應該,只有適合。

  趙小六、熊五、錢多、王七、王麻子、二狗子、重邪和沙風口地呂鐵都太年輕,不適合。長老凡真、莫入愁看不上一個魁首位置,只有小秋曾執掌過三妙宗,熟悉宗門一切事物,修為也夠。」

  一個土匪到了現在也不覺悟,嘀咕出聲,「可她是個女人。」

  敖厲手臂一抬,力場陡然而現,將趴在地面的土匪拎到面前,「你叫什麼。」

  一臉橫肉地土匪倒也光棍,不顧趙小六的眼色,強提著膽子道,「鐵莽。」

  力場一去,鐵莽搖晃了半天才站穩。

  「很好,鐵莽,你去殺了小秋,她在大荒東北海岸,給你三天。」

  鐵莽真是人如其名,莽撞的很,他楞楞應道,「是,她不過是個女人。」說完就向東北方衝去。

  鐵莽等人在荒原時就跟著趙小六,他們不知道小秋,但趙小六知道,「魁首,鐵莽無知,恕了他吧。」

  「小六,你可以帶人一起去。」

  趙小六愣了半天,陡然歎道,「屬下不敢。」

  「都起來。」敖厲讓趙小六等人起來後,吩咐道,「小六,你返回珞珈山,傳達我的命令。從即日起,長老小秋上位,執掌大威。大威府控制範圍不得超出寂州,所有人不得擅離寂州地面。在外的,即刻返回珞珈山……」

  敖厲看著趙小六,頓了頓,「同樣的命令,二狗子會再次傳達。」

  小秋執掌大威,不同於陰老二上位,趙小六直到現在才慢慢恢復冷靜,他謹慎的問道,「魁首,是不是有了什麼麻煩。」

  敖厲眉頭一蹙,「你不該問。」

  「是。」

  敖厲剛想讓趙小六等人離開,身形突然一動,拳狠狠向身後的空間砸出。

  一聲悶哼,隨著敖厲拳動,從樹林中傳出。數百個詭異字符從一株株樹木上浮現,粗大的樹木爆開,化為股股紅煙升騰,當紅煙散卻,樹林邊緣只剩下了一灘鮮血。

  無形的人,詭異的很,藉著詭異力量竟從敖厲的力場中逃脫。

  「借百株樹木的張力,你又進步了。」敖厲收拳,冷聲道。

  「魁首,那是……」

  敖厲似在回答趙小六,也似在自語,「不簡單的人,跟了我這麼久,藏匿的如此深,巫不愧為巫,也對星門感興趣?」

  敖厲怎也不會想到,恩怨是從江湖而來,會巫術的少年不是對星門感興趣,而是對他的命感興趣。

  「小六,你該上路了。」

  「魁首……」

  敖厲沒理趙小六,抬手憑空撤出血旗鬼嬰,向身上一披遁入幽冥,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威第一規矩,容你等今日忘記。」

  大威府第一規矩,魁首不容置疑。

  趙小六向虛空行禮,「小六明白了。」事實上,他不明白,不明白敖厲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大威。
第261章 大威重組

弘真死後,靈山露雨峰的弘雨登上了太真宗主之位,震驚了靈州地面的所有道宗。

  弘雨雖是太真九峰長老之一,但以她的人脈、輩分、修為,根本不可能執掌太真。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任各個道宗如何猜測,太真宗主繼位的道符一出,少有道宗敢不上靈山道賀的,這本就是靈州地面數千年來的傳統。

  臥佛禪寺也發出了賀簡,但卻沒一個和尚出現在靈山。

  靈山上的慶典舉行了九天。慶典結束,各個道宗返回後第一件事就是召回了在寂州廝殺的所有力量。

  寂、靈二州,魔道間的殺戮看似莫名其妙的開始,同樣莫名其妙的停止。縱橫在靈州,留下處處屍骸的梟騎,僅用了一天時間就退回了珞珈山。

  崩裂的大地、斷裂的山崖、倒塌的山峰,廢墟、屍骸……一切殺戮痕跡被修真者以大法力抹平,寂、靈二州再次寧靜。

  珞珈山綠樹蔥蔥,看不出因殺戮而留存的猙獰。

  由「青樸仙環」而生的妖氣,繚繞在樹木枝蔓間,隱秘的很。「天妖凶地」淡而又淡的存在於珞珈山腰。

  從珞珈山口,直到寒鐵大殿,分佈著一個個著蓑衣、帶斗笠的梟騎。各頭領屬下土匪,全部被「天妖凶地」隔絕,整個山峰充斥著一股子暴風雨前的味道。

  冰冷的寒鐵大殿內,大威府各個頭領齊聚,連執掌陰鬼宗的陰老二也端坐在大殿內,聽著熊五對二狗子的咆哮。

  「二狗,你他媽放不放人?我們兄弟在外出生入死,剛回來你就背後捅刀子……」熊五的火似乎越說越大,厚實的手掌一張。酒缸憑空而現,當頭就向二狗子砸去。

  二狗子只是一臉輕蔑的看著熊五,似乎沒有抵禦地意思。

  「當……」一聲脆響,迴盪在大殿中,陰老二出手了,一道碧光印於酒缸,將碩大的酒缸蕩出了一尺。酒缸落下,將大殿內的寒鐵地面砸出了個深深的凹陷。

  熊五手按酒缸,紅著臉、瞪著陰老二吼道,「老二。你怎幫著外人。」

  二狗子臉色未變,但重邪、呂鐵眼中都露出了幾分不自然。

  陰老二執掌一個碩大的魔宗,其勢已成。他只看了一眼熊五,熊五就蔫了。「老五,殿內,誰是外人。」

  「二哥,我的意思是……」低聲嘀咕的熊五還沒說完,即被陰老二打斷,「你沒任何意思,第一次。我們當沒聽到。」

  陰老二說完,環視著大殿內的所有人,沉默了片刻,道。「各位都是大威府的人,相信,死也會做大威的鬼。既然小六和二狗傳達了魁首命令,就再無討論餘地,等魁首小秋。」

  陰老二說完,用手摩挲著椅柄,看向二狗。「將各頭領手下以天妖凶地隔離。外堂認為,大威有人會不尊魁首號令?」

  二狗比陰老二矮了一半。他仰視著陰老二笑了笑,「回二爺地話,外堂有外堂的辦事程序,二狗只按程序做,其它的二狗不管,也不管著。」

  陰老二皺了皺眉頭,靠著椅子閉了雙眼,這畜牲,還是那麼令人厭惡。

  大殿內,也就熊五挑事、咋呼,趙小六、重邪、呂鐵等人都坐在陰老二下首,一言不發。事實正如陰老二所說,沒人敢質疑、違背敖厲地命令。

  錢多、王七兩人靠著直通殿頂的石柱,陰影幾乎將他們全部遮擋。所有人都相信,一旦有人不尊敖厲號令,最先出手地一定是他們。二狗子陰毒,卻不如王七、錢多冷血。

  「魁首歸山……」珞珈山下,梟騎的喝聲一截截上傳直通大殿。

  大殿內所有人剛剛站起,小秋已赤著腳走入殿中。跟在小秋身邊的赫然是那個鐵莽,他倒是去殺了,但小秋只是笑了笑,他便跟著返回了珞珈山。

  「參見魁首。」二狗子率先跪下。

  大威府有人沒見過小秋,而確定身份卻是外堂堂主的事。二狗子一跪,所有人才跟著跪下沉喝,「參見魁首。」

  拿走我的三妙宗,還我個大威嗎?小秋心中微微一歎,不沾人間煙火的手臂輕抬,示意一眾土匪頭子起身。

  陰老二起身,將手一引,「請魁首上座。」

  小秋看著百米外高高在上的石座,彷彿感到小山壓於胸口。她深深吸了口大殿內地冰冷空氣,指了指石座邊,輕聲道,「添個椅子吧。」

  陰老二眼神明顯一緩,熊五緊握的拳微微張開,重邪、呂鐵看了眼二狗,抿著的嘴唇也微張、放鬆。

  二狗子至此才鬆了口氣,沒人比他更瞭解敖厲在大威的地位。一群不入流地土匪被敖厲生生帶得威臨天下,誰敢接手如鐵一般凝聚的組織?

  「為魁首加位!」陰老二畢竟執掌過大威,無形中,他代表了大殿內所有土匪頭子。

  殿門邊的梟騎,很快為小秋在石座旁加了把椅子。

  小秋向旁邊指了指,鐵莽彷彿丟魂般站到了一旁。趙小六一臉擔憂,卻不能開口問,畢竟鐵莽奉命去殺小秋,怎麼問都錯。

  大殿內的土匪頭子已經不是三百多年前的凡人,他們修行神秘的「九地森羅鬼劫」配合各宗上乘心法,早已達到二世武者的程度。小秋如仙般美妙地身姿,對一群嗜殺、凶殘,心性堅定地土匪頭子不起絲毫作用。

  小秋步子輕的如雲,纖細地赤腳彷彿漆黑地面上兩朵雪蓮。曾經的三妙宗宗主,面對一群土匪沒有絲毫不自然,她輕盈盈的坐下。

  「大威陰重山執掌陰鬼宗,參見魁首。」陰老二再次拜倒。

  其餘土匪頭子也隨陰老二重新給小秋見禮,更重要的是將自己的職位一一說明。小秋一句「加把椅子」,贏得了這些土匪頭子的認可。

  「魁首,敖老大的事就是大威府的事。」陰老二顯然聽趙小六說了什麼,等不及小秋說話,先行開口。

  在大威,魁首一旦退位,將會以老大稱呼。聶霸如此,敖厲也如此。

  小秋向陰老二笑了笑,淡淡的笑意似乎洗去了陰老二眉心的褶皺。小秋的從容、淡然讓陰老二感覺到她似乎對一切都有著把握。

  「不愧是魁首看重的人。」陰老二暗道,不再說話。

  小秋坐在百米外的大殿盡頭,彷彿想著什麼。數個呼吸後,她說話了,聲音甜美的令人心醉,「二狗,大威外堂查到了什麼?」

  二狗上前一步,向遠遠的小秋道,「九月初九,花雨劍閣開啟星門的消息已傳遍修真界。花雨劍閣裡不光有大威外堂的人,他們的大事隱秘不了。」

  「外堂的判斷?」

  二狗突然覺得身上發冷,那是一道道目光,尤其是熊五、趙小六等人的厲。

  一群豬玀,沒腦子,魁首既然指定了小秋,小秋怎敢不顧魁首?還有誰比魁首瞭解的人更瞭解魁首?二狗暗罵了句,恭恭敬敬的向小秋道,「外堂判斷,敖老大不想大威攪入大荒亂局。星門開啟,各宗必會齊聚大荒。找便宜的找便宜,看熱鬧的看熱鬧,而敖老大不希望有人打擾,血雨將臨。」

  小秋聽完,用手托著臉,輕聲問道,「以外堂看,威脅最大的宗門是?」

  二狗完全不知小秋的用意,謹慎應道,「擎天峰,劍宮、靈山,玉虛宮、蒼涼石窟,佛堂,也就是修真界所謂的三方天。」

  「二狗子,蒼涼石窟的佛宗早已閉門不出。」代表梟騎在大殿上的是歐陽剎,他傷勢已恢復,沙啞的聲音讓人發悶。

  歐陽剎的意思很明白,任何借口也不能阻止大威府介入大荒。敖厲的事,從來就是大威府的事。

  二狗心中苦笑,魁首,他們不懂。因承諾,你給了大威府延續的機會,但他們不懂。您看的遠,早已知道,還是再引導?二狗子迷茫了,以他對敖厲的瞭解,大威府只能是敖厲的工具,極端自我,從來不是說說而已。但二狗心底總有絲別樣的情緒……

  「佛宗閉門,不代表佛堂閉門,佛堂從來不屬於佛宗。」小秋代二狗子回答了。

  熊五眼睛一圓,踏前一步,聲音著實響亮,「魁首,我們兄弟的意思很簡單。誰惹魁,敖厲老大,我大威就滅誰宗門。」

  小秋笑了笑,輕聲道,「劍宮、玉虛宮、佛堂,本不該存在於修真界,我們對付不了……」小秋搖了搖手,止住想說話的人,繼續道,「修真界三方天,我們幫不了敖厲,但我們能讓其它宗門去不了大荒。」

  陰老二眼神一凝,「魁首,你的意思是……」

  「大威府重組,殺了一切試圖前往大荒的修真。」小秋淡淡話語中沒有絲毫殺機,她話語一頓,看著陰老二,「從你陰重山開始,納寂州陰鬼宗組成大威府陰鬼旗,任第一旗主。」

  「遵命……」
第262章 十五個釘子

夜,大荒。綠野林地升騰著點點螢光,美極了。

  敖厲坐在一堆篝火旁,看著飛舞在林間的一個個螢火蟲,靜著。

  牽掛將去,敖厲已從極端自我中蛻變,他看到了自在。自我至極,閱盡人道殘酷而超脫,自在會是怎個天地。

  「沙沙」的草木響動,在夜中很清晰。

  十五個似道非道的人從林中走出,圍向了篝火。他們相互間似認知,但臉上卻掛著意外,好像沒想到對方也會出現在這裡。

  篝火晃動著敖厲的影子,讓夜中的樹林平添了幾分陰森。夜,本就適合濺血殞命。

  一個短髮男子,袖口上印著五片花瓣,他似在十五人中的地位最高,先說話的也是他,「你是誰,怎會有劍閣無上劍令。」

  敖厲好像戀上了篝火,他沒抬頭,緩緩道,「洪百折,蒼州長風宗第五長老,潛伏於花雨劍閣已有六百五十年……」

  短髮男子仿若遭到電擊,陡然僵直。他早預料自己會暴露,但沒想到會這麼快。星門的事情太大,他不得不為宗門的利益著想,即使暴露也要將消息傳出,死也不惜。

  「陳太峰,蒼州通神祈靈宗執事,潛伏有五百年了吧。王瞳,摩州黃泉鬼府第一鬼奴……」敖厲將十五人一一點名,十五人遍佈修真界十二州,甚至連凡真的故鄉。不毛之地極州都一個小小宗門地探子,潛伏在花雨劍閣。

  由此判斷,除了剛入修真界的大威府,其它宗門或多或少都不乾淨。修真者的生命太過漫長,他們有太多的時間用於潛伏,一切規則在時間的洗禮下,難免會出漏洞。

  十五人身份暴露。相互間的敵意只閃爍了一瞬。他們的修為、心智不低,非常清楚此刻真正地敵人是誰。=十五人無形中,已經扭在了一起,十五件奇異法器在他們手中閃爍著各色光芒,篝火那點暗淡的光已可以忽略了。

  手擎各式法器的十五人一點都沒獵物的自覺,他們呈扇形將敖厲圍於其中,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箭已在弦,不得不殺,但場面話。總要有個交代。還是短髮男子,長風宗的洪百折上前一步,緊盯著篝火邊的敖厲,「你不是劍閣的人,何必多管閒事,交出無上劍令,我等留你魂魄轉世。」

  敖厲輕笑出聲,「善良的人兒……」拍了拍衣袍,敖厲站起。鮮紅的衣袍在篝火映射下呈現出血色,一朵朵金色斷腸似也染了血液。色暗金。

  總算有人注意到斷腸花了,托著長長辮子地男子,驚叫道,「敖厲!大威魁首!」洪百折猛然後退半步,凝視著敖厲。斷腸花、斷腸花……他突然想到劍閣宗主也喜愛斷腸花。

  「我不能留你們的魂魄。」敖厲話止,手中憑空出現的斗笠已掩了面目,濃濃的血腥味幾乎驅散了四周的空氣。

  從斗笠出現,到敖厲前踏。看似緩慢,卻只是一瞬。

  洪百折畢竟是合體期修真,手中「九天戒尺」也屬二品法器。敖厲腳步才起,九天巽風已凝成一線。直透敖厲心臟。巽風所含極冷,將方圓百里的樹木化為了冰渣。除了敖厲,其餘十四人都不得不以法器抵擋九天巽風的冰冷,他們眉毛、髮髻上已掛滿了白霜。

  敖厲彷彿沒看到凝聚成冰的九天巽風,任由「冰線」刺向胸口,踏出的腳步也同時落地。

  腳步剛落,「冰線」透入了敖厲胸膛。但「冰線」就仿若一種強力催動,敖厲原本輕飄飄的動作陡然爆起。

  腳印直透地面而下,在小範圍內。構成了一個深不見底地凹陷。而敖厲已經仿若流星般飛出,因速度二次疊加,帶起的呼嘯極為懾人。

  「他,在借力……」十五人中確有眼力高超之輩,敖厲一動,他已經做出了判斷。

  然而,敖厲的速度比話語更快。速度二次疊加,除了紫、凡真這類高高在上的人,凡見過的修真早已死亡。

  「一」敖厲輕吐聲,拉開了殺戮的序幕。

  「撲……」沉悶的皮肉撕裂聲,帶起的是一陣血雨,辮子男地頭顱打著轉衝上了天空。「啪……」悶聲骨裂,頭顱在空中爆開,再是一抹血色。

  乾燥的斗笠濕潤了,在四周冰冷的環境下,冒著縷縷熱氣。剩餘十四人的心,也冷了。

  連合體期修真地法力都能借用,要如何抵抗?十四件法器的光芒依舊,但持有法器的人卻已迷茫。

  面對從未體會過的技巧、法門,該怎麼辦?

  沒人敢再次出手,沒人肯再給敖厲力量。十四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個「逃」字。

  沒人記得,敖厲還是血旗的執掌者。

  洪百折串起的最快,「九天戒尺」風屬性法器,最適合快速逃遁。寬闊地土地上刮起了一股股旋風,無數旋風亂人心、遮人目,即便神識在其中也無法正常延伸。十四個潛伏在花雨劍閣地修真,彷彿商量好了一般,同時逃遁。十四個人,十四個方向。

  熱乎乎的血雨落盡,敖厲抹去斗笠邊緣地血珠子,揮手憑空一扯,血旗鬼嬰已披在身上。只一個呼吸,化為青光的敖厲遁入了幽冥。陰間和陽世的交錯,只能以折疊形容。點對點的穿越,沒人能逃脫血旗鬼嬰的追捕。

  長風宗的洪百折藉著「九天戒尺」的神奇,乘著九天巽風,幾個呼吸就遁出了千里,出現在廣海邊。

  望著海的盡頭,微微泛白的天空,洪百折低聲一歎,眼眸中的恐懼慢慢散卻。敖厲、納蘭幽幽一定有關係,洪百折還沒來得及多想,一隻彷彿從虛空竄出的手,生生抓入了他的胸口。

  心臟破碎,洪百折的意識依舊清晰,直到一面血旗將他捲入,他才留下了最後一聲歎息,血旗。

  「十五」敖厲留在海邊的二個字,揭示了十五個生命的完結。岩石上,一堆白骨中「九天戒尺」閃爍著淡淡青光,也不知會便宜了哪個有緣人。

  天濛濛亮,敖厲走回已熄滅的篝火旁,摘下血膩膩的斗笠,放在身邊。

  沒有了樹林,遠方騰空而來的五人影非常清晰。

  五人的個子都不高,一身灰色衣袍,他們距離敖厲百米外落下,一步步走到敖厲身邊跪地道,「外堂五鼠參見魁首。」

  「二狗沒告訴你們該如何稱呼。」

  五人沒敢抬頭,伏地,「是,五鼠見過敖老大。」

  「除了他們,花雨劍閣還有沒有其它宗門的釘子。五鼠是二狗子從黑子溝帶出的土匪,也算是荒原老土匪了。他們伏在地上難免會看到血色斗笠,嗅到刺鼻的血腥。

  五鼠僵硬著身子,其中一人謹慎、小心的道,「回老大,外堂只查到了十五人,是否還有,外堂也不確定。」

  敖厲一直看著地面的灰燼,聽五鼠說完,他才抬起頭,在他的印象中卻沒有這幾個荒原老土匪。

  「劍閣中,你們處於什麼地位。」

  五鼠身為大威外堂的人,消息最是靈通,他們已知道敖厲和花雨劍閣的關係。五鼠中的頭領抬頭,勉強向敖厲笑了笑,「老大,我們不太入流,身為劍閣五方劍使。」

  「五方劍使……」敖厲想了想,點頭道,「護法級了,也難得。你們回去吧,告訴二狗,我叫你們回去的。如果大威外堂有異議,讓他們來找我便是。」

  敖厲語氣一緩,五鼠也放開了不少,其中一個老土匪看似很會說話,「老大說笑了,不管規矩如何,您還是我大威的魂。」

  「去吧,給二狗帶句話,我不希望看到大威的人進入大荒。」

  五鼠起身,其中一個碧眼老頭,突然向敖厲道,「老大,大威在珞珈山重組……」

  老頭還沒說完,敖厲已經揮手打斷,他直視著老頭道,「向外人透露大威機密,你無視大威的規矩。」

  「屬下知錯!」老頭身子一顫,再次跪地。

  敖厲一笑,「我是個外人,不介意你**什麼,你們瞭解二狗子?」敖厲笑著說完,憑空扯出血旗,化為一縷青光,消逝。

  五鼠在空蕩蕩的地面上相互看了看,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懼意。五鼠不是不瞭解二狗子,他們太瞭解二狗了。

  「哥幾個,回去怕要脫層皮了,天下好像沒有堂主不知道的事。」

  碧眼老頭看著敖厲消失的地方,冷冷道,「不過脫層皮而已,就算死,老子也回本了。百年前,長風宗的妞,贊贊……」

  五股充滿妖氣的風,夾著淫蕩的笑聲,衝向了北邊的廣海。實在不知二狗子的外堂,還收容著多少妖魔鬼怪。
第263章 血河倒灌

大荒位於世界的邊緣,再遠就是凡真的故鄉極州了。隔著廣海,蠻州、靈州、蒼州,以及劍州和大荒的距離最近。站在大荒最高峰,甚至能看到豎立於劍州的擎天峰。

  如果說劍州是廣海上一個巨大島嶼,那麼大荒就是一片大陸,環繞著廣海的大陸。

  鵬鯨到底有多大?修行不夠者無力丈量,能潛出深海的鵬鯨修行至少在八百年以上。修行高深者,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沒人殺死過鵬鯨,萬萬年來,生活在寂州極西海域的鵬鯨享受著無憂和自然死亡。

  八月十六,廣海極西出現了萬年也難得一見的奇觀。

  一座座碩大的「島嶼」,在海中漂移著。位於寂州北部,寬闊的「接天海峽」也無法容納五座「島嶼」同時通過。

  二狗子披著獸幻宗青色宗主袍,臨空而站。風動,青色長袍上一隻隻妖獸似也在動。一條仿若毒龍,與長袍背心刺繡有九分相似的虛影,凝在二狗子頭頂,看上去駭人非常。

  幾乎被「島嶼」覆蓋的海面,一根枯木上赫然站在消失很久的凡真和莫入愁。

  凡真的體態依舊完美,她和小秋不同,凡真完美卻不懾人。也正因如此,莫入愁還能在凡真身邊自如的站著。

  凡真看了眼天空,再看了看填滿海洋的鵬鯨,淡淡道,「萬年來,再次有人修至御妖層次了。」

  莫入愁不屑的撇了撇嘴,晃蕩著滿是灰髮的腦袋,「寂、靈二州一戰,大威掠奪無數。堂堂外堂堂主,以取之不盡的天材地寶修行,要還在原地踏步。不如撞死算求。」

  話有根據,莫入愁就憑藉著逆修而生的完美根基。^在大威提供的無數天材地寶、神秘法器輔助下。數月間踏入了合體中期。

  而在凡真眼中。莫入愁、二狗子的修為都仿若空中樓閣,虛幻的很。突然間,凡真感到了一絲難以言語地孤寂,覺曉了。也就離了人世。

  敖厲、紫、蒼玄、妙慧,你們在準備著?凡真迎著海風默想,她要去,但一些事她要盡心,也要盡力。

  上千鵬鯨用了十天,抵達了屬於大荒的海域。它們環繞在大陸外。間隔百里,連綿了近萬里海域。

  隱匿在廣海地「滄海一角」也露於海面,位於鵬鯨中心。隨著「滄海一角」地出現,一道道光柱憑空出現在仿若島嶼地鵬鯨背上。

  放棄珞珈山的大威土匪,在幾位旗主的帶領下,從「滄海一角」分散到一隻隻鵬鯨背上,面向八方。將大荒圍起。

  「滄海一角!」望海的莫入愁驚道。滄海一角是大威根基,莫入愁沒想到小秋會為敖厲如此盡力。

  「陰鬼、沙風、黑子三旗。加上主旗大威,數千人就妄想圍困整個大陸?」到了這個地步,莫入愁算是明白了,自小秋而下,大威地瘋狂。

  「人力有盡,人只是節點,陣圖能將他們的能力放大,圍個大陸足矣。」凡真輕聲道。

  莫入愁一愣,他到底不是廢材,細觀鵬鯨的分佈,也發現了一些端倪。片刻後,莫入愁贊贊出聲,「大手筆,大手筆,小秋還真敢。」

  凡真看著海天間的一座座「島嶼」和一道道沖天而起的光柱,輕輕搖頭,「陣圖龐大,小秋控制不了。」凡真說完,看向莫入愁,「你要以毒素彌補陣圖漏洞。

  「不、不、不。」莫入愁連說了三個「不」字,「我只和敖厲那小子有交情,他已不是大威魁首,我可……」

  「陣圖為敖厲而布,你身為大威長老,不去,大威會死很多人,也許敖厲會找你。」

  「你……」莫入愁顫指凡真,雖然他早已察覺不到生命還寄生於敖厲,但小心總無大錯,而且每每莫入愁想起敖厲的修行,都會打心底裡發顫,「行了,為大威再賣次命。別想讓我叫小秋魁首……」

  「大毒九彩」化為九彩光芒,捲著莫入愁騰空而去,穿過幾座「島嶼」深入於「滄海一角」。

  一隻隻鵬鯨移動到位,天空中地二狗子也失去了蹤影。

  如若有獸幻宗高手,一定能聽到空間中人類無法察覺的呼嘯、聯繫聲。可惜獸幻宗除了二狗子,再無一人。幾年時光,二狗子將獸幻宗所有弟子,剷除的乾乾淨淨。以二狗子的心性,決不允許自己獨特法訣有第二人知道。

  「九幽厲魄誅殺陣圖」凡真看著慢慢泛紅的天空,輕聲自語。

  直對「滄海一角」的天空,血紅濃郁,紅雲滾滾,向外延伸的血紅卻逐漸淡卻。經萬里,到達陣圖邊緣地血紅,幾乎已察覺不到,藍色地天空似在淨化因人而起的血腥。

  滄海一角,沉星山峰之上,小秋鎮守著陣圖核心。

  敖厲雖然傳下「九幽厲魄誅殺陣圖」,但主持延綿萬里地陣圖,以小秋的修為也頗感吃力。再加上她無力攝取血河之水,失了血煞,陣圖便少了八成威力。與陣圖合為一體的小秋,凝視著萬里外的陣圖邊緣,心中低歎,我已盡力了。

  廣海之上,枯木隨著海浪上下起伏,凡真腳踏枯木,逆波而上,彷彿海浪將枯木甩於空中。

  凡真似玉般的手指,彷彿自然唯一的作品,輕輕向遙遠的天空一點。

  指尖,泛起了層層金光,伴隨著清晰的禪唱。天空一角,陡然撕開了一條血口,洶湧的血河之水倒灌,一時間天地變色,血腥重重。

  血煞陰穢,滲透了數千米深的海水,大荒外的海洋生機不再。血河於修真界決口,是多大的事?血河不受控制,完全能毀了世界。

  一千零七十一頭鵬鯨背上,一群群土匪,一個個修真,望著瞬間血紅的天空,聞著濃郁的血腥,眼中的海浪似也成了血色。

  位於「滄海一角」北側,率領陰鬼宗「六道陰鬼」駐守的陰老二,仰頭看天,沉吟道,「不用打了,血河決口。」

  兩個兵解散魔,陰鬼宗鬼祖,站在陰老二身邊,苦澀道,「修真界只有萬世血妖凡真,有能力撕裂血河,她不是大威長老嗎?」

  陰老二沒應,除了凡真,他還知道敖厲的血旗也有能力掌控血河。眼下,九幽厲魄誅殺陣圖,根本就是以血河為根基的陣圖,一座逆天殺伐陣圖。

  是凡真,還是敖厲?陰老二心底有著一個聲音,血河是敖厲撕裂的,他要毀了一切。隨著修行漸深,陰老二對「極端自我」的理解,也越發深刻了。

  蠻州群山峻嶺中,深不見底的洞穴內,騰起了一股股陰雲,瞬間就漫布了千里山川。

  大荒方向的血光,似將陰雲凝固。

  近乎赤裸的妖媚女子,腕上套著十二顆碧色珠子,站在陰云云頭。她看著天邊,蹙眉,「血河決口。」

  陰雲翻滾,一個肚臍上印有綠炎的女子,從中顯形,她赫然是曾出現在不周山的陰魅宗大師姐。

  大師姐眼露懼意,她雖無法判斷血河是否決口,但卻知曉血河是什麼,「宗主,血河真的決口了?」

  雲頭上的妖媚女子竟是修真界第一魔宗,陰魅宗主,魅絕。

  魅絕閉關已有三千年,三天前,因星門異動,驚醒。

  她瞭解了修真界近況,決定前往大荒。星門能通往仙界的秘密既然暴露,那就容不得一個宗門獨享。魅絕腳下的陰雲,蘊含著陰魅宗的精英力量,由十二陰魅金釵,率領的天魔部。修真界,也只有陰魅宗弟子敢號稱天魔。

  魅絕纖細的指尖,不斷微觸,快速跳動著。片刻,她駭然出聲,「是萬世血妖,撕裂血河注入陣圖,她在逆天。八千年不見,凡真你好大的膽子。」

  「八千年……宗主也知道八千年的漫長,血妖已不同以往。我魔宗如不聯合,斷然無法破入血河倒灌下的陣圖。」

  陰魅宗大師姐,揮散身邊的陰雲,五指露出白骨虛影,直向十里外抓去,哪裡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

  「陰女攝魄大法……」邪惡、乾枯的聲音遠遠傳來,「魅姬,千年不見,你還是不長進……」

  話音未落,穿著一身灰濛濛道袍的男子,出現在陰雲上空。金紅色的眼珠子直盯陰魅宗大師姐,彷彿在看美味的食物。

  懸在男子掌心的紫黑小鼎內,還隱隱顯露著白骨爪影,似在不斷煉化。
第264章 小秋、泣血淚

金邪瞳、萬魂鼎。

  陰魅宗大師姐,魅姬臉色蒼白,她暗暗呻吟了一聲,是晦師這個老魔頭。

  魅姬雖是陰魅宗主的唯一弟子,但還沒資格面對太魔宗地位最尊的長老,瘟神晦師。而晦師當著陰魅宗主、魅絕的面,也不好收了奢望已久的魅姬。對於晦師來說,魅姬的陰體是煉製「陰陽小魂膏」的極品材料。

  陰魅宗主、魅絕抬手向萬魂鼎一招,腕上十二顆碧珠微微一亮,她竟生生將鼎中的白骨爪影攝出。爪影為魅姬的陰魄所化,收回爪影,魅姬蒼白的臉色才緩緩紅潤。

  「邪魅十二天珠!」晦師驚怒,「魅絕,你只會倚仗陰魅至寶!」

  魅絕柔媚的笑了笑,「太魔宗也惦記上了星門?」

  晦師知道,魅絕執有「邪魅十二天珠」自己絕討不了好。他狠狠盯著魅絕仿若凝脂的身子,嚥了嚥口水。數千年的修行,晦師當然不會為情慾所惑,他饞的是被「邪魅十二天珠」沁透的絕陰之體。

  想當年,她還沒有如此饞人……晦師回憶了些不該回憶的事,直到魅絕眼中笑意淡卻,他才回神道,「星門是修真界的,有人要動,那就一起動。」

  魅絕的瞳孔再升柔媚,近於模糊,她喃喃道,「大荒星門該是唯一能開啟的星門,數萬年了,星門怎能讓個不入流的小宗門開啟。」

  「不入流。」晦師「嘿嘿」怪笑,「魅絕,你睡久了。花雨劍閣在擎天峰的地位僅次於白雲殿。」

  魅絕輕撫腕上的碧珠,誘人的眉毛向中心一蹙,「擎天峰只有劍宮。」

  晦師金紅的瞳孔微一閃爍,也不爭辯,只是「嘿嘿」的笑著。魅絕很少出萬世洞,她怎會知道,九千五百年前,叛出陰魅宗執有「厲鬼花」的葦荷就藏在花雨劍閣。

  「你的來意是……」說了半天廢話。魅絕這才提及主題。血河決口,天機不清,魅絕並不急著去大荒。

  晦師收起笑意,鄭重的道,「聯合。聯合進入大荒。聯合進入星門。如果有可能抵達仙界,同樣聯合應對未知。」

  晦師在修真界地地位、修為都比魅絕差了一籌,但數千年前,他和魅絕有著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那時魅絕還不是陰魅宗主。

  正因為如此,晦師才敢在萬世洞前向魅絕提出聯合。

  魅姬站在陰雲上,心中冷冷的一哼。不過是個太魔長老,喪家之犬也配和宗主提要求。

  出乎了魅姬意料,魅絕聽了晦師的話不置可否,她淡淡一笑,「你能代表太魔宗。」

  提到太魔宗,晦師不由心中一堵。

  自從太魔宗主被害,刁肖失蹤。太魔宗已亂了三百多年。為了宗主之位,太魔宗分成了數派,相互廝殺爭鬥、內耗嚴重。以至於在百年前,萬世洞內排行僅此於陰魅宗的太魔宗,已無法在萬世洞生存。

  「宗主再問你話呢……」魅姬地衝動和不能克制,終於為自己種下了殺身之禍。

  已觸天道的魅絕看了魅姬一眼,暗暗歎息。卻無可奈何。

  晦師陰殘的目光,讓魅姬心中一顫,再無法說下去。不說,卻也晚了。因果相依,魅絕已知魅姬的劫數應在了晦師身上。死劫。

  「怎麼?」魅絕輕問,令晦師將凶獸般的目光收回。

  「我不代表太魔宗。」

  魅絕雖和晦師有段值得記憶的關係,但美好卻不會影響魅絕的判斷和為宗門利益而做出地決定。

  「聯合就要互惠,你的價值是?」

  晦師知道憑他自己絕沒可能進入大荒,即便進入,也不可能踏入星門,他必須依附。而依附需要付出代價。天下當然無人做賠本的買賣。

  晦師托著萬魂鼎。默起法訣,鼎蓋微起。一股充滿邪惡的香氣從鼎中透出。

  晦師呼吸著、享受著,緩緩道,「不知宗主對陰陽小魂膏是否有興趣?另外,擋在廣海是剛剛崛起的大威府。我在益、太、幽三州呆過百年,對大威有些瞭解。」

  香氣令魅絕的眼神一亮,「陰陽小魂膏」對魔修的誘惑是巨大地,修真界也只有「萬魂鼎」才能煉製「陰陽小魂膏」。如果說「固魄鎮命丹」是道宗療傷固體的仙藥,那麼「陰陽小魂膏」便是魔宗提升修為,斬斷心魔的聖藥。

  鼎蓋閉合,香氣消逝。

  魅絕看向遠方的天空,緩緩道,「血河決口,已被控制在一定的範圍。看來凡真如你所說,不太一樣了。」

  晦師知道,魅絕為了「陰陽小魂膏」已同意聯合,他笑了笑接道,「近四百年,修真界出了個敖厲,出了個不太一樣的凡真,還出了個大威府。修真界,不再平靜。花雨劍閣培養出二世武者已毋庸置疑,星門開啟,也不知是福、是禍。」

  魅絕嚮晦師一笑,「走,我們去看看,凡真用什麼在控制血河之水。我聽到了鵬鯨的嘶鳴……」

  凝固在半空地陰雲再次捲起,滾滾而去。

  晦師抬手一揮,金紅色的雲團出現在半空。他踩於雲團,只一個呼吸,便趕上了已在百里外的陰雲。

  「謝謝!」滄海一角,沉星山上,小秋總算鬆了口氣。

  凡真收回輕按在小秋背心的手掌,微微一笑,「我好像是大威長老。」

  小秋點了點頭,看向血紅的天空,歎聲道,「九幽厲魄誅殺陣圖,修真界有哪個宗門能夠闖過?他是天才……」

  凡真突然輕笑出聲,「九幽厲魄誅殺,能創出它地只會是惡魔。」

  小秋沒由來的心中一冷,看著凡真欲言又止。

  「你想問傀儡……」凡真隨意的話,讓小秋已冷的心猛然一跳。

  「放心,我們對他而言已是累贅,是要割去的多餘。在極端中成就大自在,終有一日,他會連血旗也斬去。」

  小秋不完全懂,但卻知道了結果。傀儡一直是她的心病,心病一去,卻沒得到應得的輕鬆,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都自然而然。

  凡真暗暗搖頭,和敖厲地聯繫豈同傀儡般簡單?三百多年地聯繫,已讓她們成了敖厲的一部分。

  一個人,怎能容納這麼多?凡真不懂。

  陰雲和金紅雲團剛臨廣海,沉星山上地凡真即望向天邊,「陰邪之氣席捲正午真陽,陰魅宗來了。」

  魔道第一宗門,小秋的信心動搖了。小秋已比三百年前進步太多,但還沒資格和陰魅宗主相提並論。

  「論修行,你不如魅絕。論覺曉,魅絕比你差了不止一個層次。」

  凡真說完,走到陣圖核心的玉蒲邊,「陣圖雖成,但以你的修為還無力掌控。」凡真指了指玉蒲,「坐下,我助你掌控陣圖。」

  小小的玉蒲放置在沉星山、大威府廣場的中心,地面一道道隱脈直通玉蒲。在此,能夠執掌陣圖萬里之細微,前提是修為要夠。

  小秋沒有立刻坐下,她看著凡真道,「如果由你執掌陣圖,我想沒人能闖入大荒。」

  凡真笑了笑,「我不該在這。」

  小秋搖了搖頭,也不問為什麼。她慢慢坐在玉蒲上,仿若一朵白蓮初凝。

  好美。凡真微微一笑,輕俯於小秋耳邊,低聲道,「我代敖厲將泣血淚傳你。」

  泣血淚,小秋只覺似乎知道。她還沒想清楚,凡真模糊卻肅然的聲音傳入耳中,「敞開心神,開放紫府。」

  如果此時還有別人,一定會驚笑凡真無知。敞開心神、開放紫府就意味著任人宰割,修真者即便面對親爹,也不會敞開心神、開放紫府。

  然而,凡真的聲音具仿若佛祖的指引,佛說,我渡你。而後,小秋不自知的敞開了自己的心神,放開了紫府,將身心、元嬰完全暴露。

  凡真已能「看」到端坐在小秋紫府的「小人」,她輕聲一笑,抬手就點向了「小人」眉心。

  凡真指尖,卻是一滴鮮紅的淚。

  淚,滲入了元嬰眉心。小秋本體,美麗的雙目已暗淡了,垂下的是兩行血淚。白皙若玉的面龐承托著紅淚,衝散了小秋的媚,以淒涼將美升於至極。

  小秋本就可怕的媚境大成,從未有人超脫過媚,小秋在泣血淚的幫助下做到了。

  「泣血淚,是泣血淚……」小秋暗淡的瞳孔已無焦距,但看的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她看到了血河,看到了凡真在血河上破開的口子。

  與陣圖融合的她,甚至看到了敖厲。
第265章 萬里誅殺陣

小秋繼承了納萬世淒涼的泣血淚,也繼承了泣血淚萬萬年都無法淡卻的戀與悲。

    媚境修行,攜無情進階。一顆冷漠的心,才能將情看得真切。看透、而不是享受。

    然而,因泣血淚,小秋走入了媚境的至高。物極必反,幾乎能冠以任何修行。泣血淚引導小秋愛了、戀了。而的小秋自我修行,又引導她於人類最熱烈的情緒中執有一顆冰心。

    可悲,小秋心中唯一的男人影子是敖厲,泣血淚只能看到敖厲。

    至高的覺曉,從來都伴隨著寂寞、冰冷與掙扎。

    愛的溫馨與淒涼,戀的甜蜜與苦澀,小秋於一個瞬間,幾乎體會了一世。因何掙扎?高度覺曉後的冷靜,超脫一切情緒的冰冷之心,偏偏非要去體會。

    血淚,墜落於地面。

    不必回首、不必看見,小秋對凡真有了瞭解。凡真不再莫測、不再高不可攀。

    「你來了……恭喜……」

    小秋耳中,凡真的聲音有些模糊,但對其意思卻體會的異常清晰。來了,普通修真難以體會的層次,只有二世武者才可能知曉的層次。她、她,以修真而來,歷一世體會,來了……

    「喜嗎?」小秋迷茫。

    凡真俯於小秋耳邊,輕聲一笑,「現在的覺曉是泣血淚的,若出不來,你永遠是泣血淚。」

    小秋懂,凡真經歷數次轉世。修為也至大乘後期,在敖厲的引導下,自然而然的覺曉。凡真已不是普通意義地二世武者……

    「懂嗎?」凡真在小秋耳邊輕聲道。

    小秋笑了,頭側向大荒,她掛有血淚的臉龐是那麼淒涼、那麼美,「我不是我,如果我是我,也可以去了。」

    凡真放心了,小秋懂了。小秋知道自己的覺曉建立在泣血淚之上,而非自我覺曉。

    凡真走了。彷彿從未出現在沉星山。

    小秋靜靜的坐在玉蒲上,兩行血淚彷彿永遠也不會幹枯。每隔片刻,即會有一滴墜落。

    泣血淚有多少神奇,沒人知道。泣血淚是神秘的、邪惡的,上古鑒寶宗的兩皇。雖持有卻不敢擅動,因為他們承載不了泣血淚中的淒涼、哀怨。

    距離大荒七千里外,陰魅宗主魅絕突然停於半空,凝視著天邊突然濃郁的血紅。

    金紅雲團攜晦師靠近了魅絕,也就這麼兩、三個呼吸的功夫,天邊濃郁仿若凝塊地血紅突然融化。恢復了以前的狀態。

    魅絕清楚,天邊的血紅不是雲霞、更不是天光,而是真正的血河污穢,輪迴中最為邪惡、骯髒的水。即便萬世血妖也不可能要多就多、要少就少,血河地決口,何時能如閘門般控制自如了?

    「怎麼了?」晦師靠近,問道。

    魅絕看了眼晦師,「也許凡真。也許你說的大威府,真有不同。」魅絕已是第二次重複類似的話了。

    以晦師的修為,根本無法體會天邊血紅的變化,更無法知道其中所蘊含的邪惡。無知者,無畏。晦師笑了笑,「到了,你自然會知道他們是怎麼個不同了。噢,你忘了個敖厲,曾經地江湖梟霸……」

    魅絕沉默。將仿若凝玉的手臂一揮,天風突起,帶著延綿百里的陰雲向天邊滾去。==該說的話,魅絕沒說,「到了,也許就晚了。」

    然而,魔修之所以為魔修。就是要沉溺於**而超脫其上。如果魅絕能克制、壓抑、驅散自我**。那她也不會是修真界第一魔宗,陰魅宗主。

    縮地成寸。形容的就是宗師級遁法。魅絕親自施法,滾滾陰雲幾乎瞬間就消失於晦師的視線內。

    晦師以神識掛著陰雲尾巴,隨魅絕進入了大荒海域。

    雲頭上,晦師眉頭深皺,封閉了呼吸。污穢的血河腥味,已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難聞、噁心,它已能侵蝕紫府,玷污元嬰了。萬里海域中地情景,讓晦師皺起的眉頭一揚,他看著被血紅籠罩的天地、看著一座座漂浮在海上的「島嶼」、一股股從島嶼衝入天空的光柱,不由低喝了一聲,「好傢伙!」

    魅絕比晦師先到,她可沒心情欣賞天地間的壯觀,在她眼中,環繞大荒的數萬里海岸線分明被一種龐大的陣圖封鎖了。借血河之水,以鵬鯨為基點而成的陣圖,只是想想,魅絕都心中發寒。

    幻象!陣圖延綿萬里,非人類可為……

    「魅絕,等什麼?我們早走一步,就先一步掌握花雨劍閣。大荒上地敖厲可不好對付,一定會花些時間。」晦師看著一座座「島嶼」,深信魅絕有法力避開「島上」一群群土匪的阻截,深入大荒。

    然而,晦師的話打破了魅絕心中唯一的僥倖。

    以晦師的修為都無法看破陣圖,甚至無法察覺陣圖,怎可能是幻象。幻象為虛,到了一定層次,根本不可能存在獨立的幻象……就算陣圖是幻象,也是依托於血河、鵬鯨,以及未知的幻象。魅絕冷靜了,如是想著。

    河水如鏡,只是河水是血紅地。

    端坐在沉星山地小秋,透過血河河水看著從四面八方聚於廣海的修真,有散修,也有傾宗門之力而來地。

    因「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存在,分佈於萬里陣圖邊緣的修真倒沒有相互衝突。神識不敢外溢,他們甚至無法察覺百里之外的情形。

    沉星山,小秋輕輕抬手一點。

    二千五百里外,血紅陡聚,幾個擅入陣圖的散修憑空被一團血污包裹。血污裹著人,不停蠕動。片刻,血污彷彿輕煙般消散,幾個散修也失去了蹤影。受血河之水消融,別說**,即便是魂魄也被玷污,於輪迴更是無緣,生生世世將在污穢的血腥中掙扎。

    小秋手指凌空輕點,帶動的是整個陣圖的力量,帶動著千餘鵬鯨契合於陣圖的運轉,帶動著大威府所有土匪的法力,帶動著覆蓋整個天空的血河污穢。

    「九幽厲魄誅殺陣圖」內,小秋將是大多數人的主宰。

    海水似也化為血色,波濤翻滾間血腥重重。

    魅絕已在陣圖前站了一刻,她右手五個指尖跳動的極快,輕觸即離。慢慢的,指尖跳動的頻率開始凌亂,指甲中也滲出點點血珠。

    面對龐大的陣圖,魅絕作為魔道第一宗門的宗主,也無法即時破解。

    化為虛影的五指停止,魅絕甩去指尖的血跡,心中暗暗驚駭於陣圖的複雜、詭異,憑她的修為竟無法找到一絲脈絡。

    晦師已不耐煩了,懸浮於他掌心的「萬魂鼎」不斷的旋轉,發著「嘶嘶」聲。

    「魅絕,晴空萬里,你緊張過頭了……」血河的氣息已影響了晦師,撩動了他作為人的脆弱,情緒隱隱失去了控制。

    晦師說完,腳下的金紅雲團已動,向大荒而去。

    晦師的存在對魅絕修行很有幫助,而魅絕也無法再找到和自己有過去的人。晦師一動,魅絕眉心一蹙,手腕上的「邪魅十二天珠」化為縷縷黑絲,仿若蛛網般交織於數里空間內,生生將晦師的去路攔截。

    「陰葵魂絲!」晦師幾乎軟到在金紅雲團,陰葵魂絲是「邪魅十二天珠」的一個變化,也是最歹毒的變化之一。

    「陰葵魂絲」以人的魂魄,加之陰葵水母毒素煉製而成,專腐元嬰,沾上半點也是無救。晦師沒想到魅絕會不顧昔日的情分,施展如此陰毒法訣。如果自己沾上一點,豈不連輪迴也入不了。

    不顧晦師的怒視,魅絕指了指前方,淡淡的道,「陣圖延綿萬里,你怎麼去?與其死在陣圖裡,還不如滋養我的天邪珠。」

    陣圖!晦師暗驚,也暗喜,驚的是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陣圖到底是什麼,喜的是魅絕在意自己的生死。

    心中的不快散卻,晦師駕雲返回,「連你也看不出端倪?」

    「萬里陣圖豈同一般?在外,終究是霧裡看花,不得究竟。」

    「凶險?」

    魅絕看了眼晦師,笑道,「以血河之水灌注、以上前鵬鯨為根基的陣圖,你說呢?」

    即便晦師不通陣圖,也知道鵬鯨的不死、血河之水的邪惡,他頗感無力,「一群凡塵的土匪,成就了。難道回去不成?」

    遠方的大荒海岸呈一黑線,魅絕凝視著,笑了笑,再次重複,「星門豈能被一個宗門把持?即使修真三方天齊聚,我陰魅宗也要爭上一爭。」

    晦師眼神一凝,「正是如此。」

    「在外,看不清楚,我們進去便是……」魅絕腳踏陰雲,一步步向陣圖走去。

    厚厚的陰雲翻滾,隸屬於陰魅天魔部的一個個陰魅弟子,紛紛從滾滾陰雲中現身,跟隨在魅絕身後。

    晦師一雙金紅邪瞳,狠狠盯著陰魅宗大師姐魅姬,他一直在等機會。
卷三 梟霸 第266章 死亡海岸線

陣圖外,晴空萬里,天地雖透著血紅,但海依舊是海,雲依舊是雲。陣圖內,依舊不再,無天、無地,無邊無際的血色虛空。

    流水聲,在虛空中清晰、詭異。於水聲中竟能夠聽出一種粘稠。水,彷彿並不清澈,粘稠的似血。

    列於陰魅宗天魔部的魔修,俱是陰魅宗精銳。他們面覆呲牙赤金面具,著秘鑄天魔甲,執天魔刃,七百魔修臨空而行,彷彿魔界大軍臨世。

    魅絕近於**,妖媚的她率七百魔修一入陣圖,剛聞流水聲,一股濃烈血腥即堵在了她的鼻腔。以魅絕的修為都微一眩暈,胃中翻滾,差點嘔吐當場。

    也就在這個瞬間,似無影無形的血河之水,將魅絕帶出了七百里,再無法看到天魔部一眾魔修。

    事實上,沒人能夠在陣圖中聚集,血河之水就仿若虛空中的一道道暗流,它將所有修真沖的七零八落,散落於萬里陣圖中。

    晦師因執有「萬魂鼎」,不懼河水之厲魄血腥。在血腥衝擊下,晦師還能做些小動作。

    陰魅宗大師姐魅姬,剛被暗流帶動,一點邪惡殘魂從「萬魂鼎」飛射而出,無聲無息的沒入了她的身體。修為上的差距,令魅姬絲毫沒有察覺到晦師的暗算。

    眼見宗主和一眾魔修消失,魅姬不敢妄動,她清楚腳下流動凶險,肚臍上的火焰紋符散發出漆黑的光芒將她護在其中。

    「天邪魅焰」屬於陰魅宗主秘藝,魅姬本體的「天邪魅焰」是魅絕親自所種,其性也是歹毒、邪惡。如若魅姬先一步催動「天邪魅焰」,晦師斷沒有暗算她的機會。

    天機冥冥。因果循環卻不是凡人能夠抗拒。

    魅焰護體,魅姬站於暗流之上,只驚不駭,她相信宗主地修為,更相信宗主親自種下的「天邪魅焰」。

    暗流帶著魅姬剛出三百里,她心口突然一痛。一縷邪惡殘魂竟生生從魅姬的胸口鑽出。無血液飛濺,血已被殘魂吸食乾淨。

    「天邪魅焰」散發的黑芒破碎,魅姬僅來得及慘叫一聲。即跌倒、沒入了隱匿的暗流、河水中,消融的無影無蹤。

    修真界赫赫有名地陰魅宗大師姐死的冤枉。她甚至沒有看到「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殺戮變化,即被晦師暗算。

    魅姬元神一滅,千里之外,魅絕眉頭一蹙,只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陣圖內。血河之水無影無形,卻似繚繞於四面八方。暗流處處,一不小心即會被衝出數百里。魅絕不單要以大神通辨別方向,更要低於血水侵蝕,實在難以顧及唯一地弟子和天魔部七百魔修了。

    七百天魔部魔修可沒魅絕的修為,他們聚合在一起足以滅殺似晦師般地修真高手,但被無數暗流衝散的天魔部魔修,只能憑天魔甲和天魔刃勉強抵禦著一股股血河污穢。

    「九幽厲魄誅殺陣圖」不單困了陰魅宗,至少有十餘宗門和百多散修被困於其中。一團團法器寶光點綴在虛無的陣圖內煞是漂亮。很多性子野、心境不穩的修真者已在叫罵。威脅。他們倚仗著法器,性命暫時無礙。但他們並不知曉,坐於沉星山的小秋並未開啟陣圖變化。

    沉星山巔,由海底寒鐵構築地建築群中寒氣森森,碩大的廣場內還能找到被紫毀掉地星門廢墟。

    距離廢墟數十丈,正是小秋端坐的玉蒲,在她四周朦朧著一層淡淡的血紗。血紗如幕,其中映著一個個陷於陣圖的修真,以及萬里海面和千餘鵬鯨。

    晦師在血紗中緩緩清晰,小秋手指一點,血紗中的虛影停頓。

    「王七,殺了他。」小秋輕語,直透數千里空間,連同晦師的影像出現在一隻鵬鯨背上。

    王七依舊一身布衣,腰間插著漆黑的鐵釬,他面朝大海,未動,陣圖中的暗流已將他帶到晦師身邊。

    血色虛無地陣圖空間,暗流交錯、血腥重重,環境已是最大地屏蔽,修真者的六識根本無法清晰捕捉四周地動向。

    晦師手中的「萬魂鼎」散發著濃郁的青光,鎮壓著四周血河之水的襲捲。

    深陷陣圖後,晦師才開始後悔。如果早能知道陣圖內六識不清,神識受阻,他斷然不會隨魅絕進入。星門,對於星門的**已在晦師心中消失無蹤。

    修為越高,越能體會到「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可怕。晦師體會到了,所以他只能等,祈求魅絕能破了陣圖。

    一口魂氣,從晦師元嬰中噴出,萬魂鼎的光芒再勝了一籌。晦師相信,憑萬魂鼎和其中的「陰陽小魂膏」他一定能活著走出陣圖。

    血河之水異動,血紅的暗流在四周空間忽隱忽現。數百股暗流,似以晦師為中心匯聚。蘊含龐大厲魄魂力的衝擊,只一個瞬間,即令「萬魂鼎」上佈滿了絲絲裂痕。

    「變化了!」晦師金紅的眼神中露出了駭然,心境再不穩定。陣圖一變,他已能體會到其中的威勢,感情剛才整個陣圖根本就未出變化。

    晦師也不愧是太魔宗執有「萬魂鼎」數千年的長老,鼎為活物,也不知納了多少殘魄、邪魂,在晦師極快的法訣輔助下,裂紋在慢慢收合、恢復,「萬魂鼎」有著驚人的自我修復力。

    百餘暗流再次捲起,其中帶著無數厲魄的哀嚎,晦師臉色大變,「萬魂鼎」能經受的起魂魄與魂魄的較量?血河之水到底是什麼存在,其中怎會有數量如此驚人的厲魄。

    晦師看不清河水流向,入目的俱是忽濃,忽淡的血紅。哪裡有什麼河水,河水的存在是他的聽覺和感覺告訴他的,河水泛起的浪到底有多大?它砸落、衝擊而起的股股陰風,幾乎將晦師的道袍撕裂。

    漆黑的帖子,隨陰風出現於晦師眼前,一抹血紅刺痛了晦師的瞳孔。

    「劍!」血色字體並不漂亮。

    「黑帖!」晦師常年走於江湖,當然知道黑帖。如果放在以前,晦師見到黑帖必定會不屑的笑笑。如今,他心中卻泛起了難以自制的駭然。

    黑帖出,即死。

    心境動盪,晦師長吸了一口氣,「萬魂鼎」中的「陰陽小魂膏」已然入腹。超劑量的「陰陽小魂膏」瞬間令晦師魔化。本該存在於魔界的陰陽魔王,已隱隱出現於晦師本體,這才是「陰陽小魂膏」的秘密,魔道本就沒有什麼聖藥。

    晦師額頭,陰陽魔王獨有的黑、白逆角剛露,卻未出的瞬間,一抹漆黑,穿透四周的血河暗流,刺入了晦師眉心。

    王七殺人於時機的掌握已然圓融,他不必知道為什麼出劍,只需知道應該出劍。

    簡單的攻擊卻最為凌厲,仿若烈日光芒的劍意於漆黑鐵釬中爆出。來自於劍心的劍意於瞬間就將晦師強橫的本體化為了肉末,只剩下陰陽魔王的虛體在淒聲厲吼。

    「你不該出現……」小秋的聲音憑空而現,如若海洋的血水於虛空中捲出,沒有本體承載的陰陽魔王連一個法訣都沒放出,即被打回魔界,白白損失了數千年的修為。

    失去主人的「萬魂鼎」光芒收斂,被一縷暗流帶到了沉星山,如破爛般被拋於小秋腳邊。

    晦師雖被王七殺死,但陰陽魔王所攜的純正魔氣也將王七的鐵釬封印。重歸鵬鯨的王七面色透著暗青,腰間的鐵釬上也佈滿了青色魔紋。

    「閉關吧,以你的修為一千五百年後,魔氣自能被劍意化盡。」小秋的聲音於鵬鯨背上一頓,王七即被陣圖挪移於「滄海一角」、沉星山下的洞府。

    王七閉關,千年死關。

    陣圖內,陰魅宗一名魔修,掀起呲牙赤金面具,面露驚喜,向不遠的晦師叫道,「晦長老,您是否見得我宗宗主。」

    略顯朦朧的晦師,詭異的一笑,陡然化為一大片血水,將魔修捲出其中消融的乾乾淨淨。

    當血水散卻,原地除了「晦師」,多了一個朦朧的陰魅宗魔修。他們死後,已被血河之水煉化為厲魄,成了沒有意識的邪惡。

    執有「萬魂鼎」,修為頗高的晦師,也不值得小秋完全運轉陣圖應對,她借助王七的力量,滅殺晦師後,以晦師所化厲魄,一個個清除來自於陰魅宗的魔修。

    正真固定在小秋眼前,血紗之上的影像,卻是陰魅宗主魅絕。

    執掌「邪魅十二天珠」的魅絕,一旦封閉六識,摒棄血腥干擾,根本無懼血水侵蝕。「邪魅十二天珠」環繞於魅絕四周,天下至陰、至邪的至寶,將方圓千里的暗流完全凍結。甚至連暗流中的厲魄都被至寒封閉、凝固。
卷三 梟霸 第267章 真龍、猛鬼

忽濃忽淡的血紅中,飄零起一片片冰晶,若是凝神,似能看到那一道道凍結在魅絕身邊的暗流。

    「邪魅十二天珠」仿若十二顆墨綠星辰,閃爍著幽幽光芒,分散於魅絕四周十丈之內。十二天珠,構成的是「都天絕陰陣」。魅絕不愧為陰魅宗宗主,她竟能布下陣中之陣。

    「都天絕陰陣」其威力因受「九幽厲魄誅殺陣圖」氣機影響而無法撫遠,但都天十二方位,卻為魅絕指明了方向。

    魅絕盤坐於十二天珠正中,神識不必延伸,她根據都天十二方位,即能推算出「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核心。找到滄海一角、沉星山的位置,對魅絕來說已不困難。

    沉星山。

    小秋四周的血紗在慢慢流轉,命令不斷出現在萬里海岸線的各個角落:

    「陰重山率陰鬼旗,陣圖東南、巽位,狙殺天王落月宗、廣和魔宗。」

    天王落月宗,為邪道九宗之一。入陣圖的弟子僅三百餘人,其宗主邪月老妖察覺「九幽厲魄誅殺陣圖」能屏蔽日、月、星辰,即刻兵解,化為一縷邪月之光,轉世重修了。

    想逃,而且能逃出「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人不多。邪月老妖即是其中之一,他狠絕、斷然,而且運氣,至少他比廣和魔宗的宗主運氣。廣和魔宗宗主,生生被陰老二的「鬼王印」打碎了魂魄,連轉世也無機會。

    沉星山巔,小秋輕淡淡的命令繼續著……

    「錢多,陣圖西南、坤位。殺了百袋道人。」百袋道人身掛百餘布袋,號稱藏寶過百。他很少在修真界露面,終年隱匿修行。不想會死在錢多的「黑殺」子母劍下。

    錢多出現,百袋道人只來得及放出一件法器「子罡火鼠罩」,但在完全踏入二世武者天厭之境的錢多面前。「子罡火鼠罩」單薄地仿若紙張。

    毀了一樣,人已亡。

    百袋道人的其他法器隨著暗流,出現在沉星山,而他的屍體已沉沒於血河中……

    「熊五,陣圖西北、乾位……」

    「歐陽剎,率梟騎……」

    小秋地話。彷彿一把收割性命的鐮刀,整整齊齊的將一個個性命了結。

    陣圖內地修真者越死越多,一縷縷暗流將一件件具有品階的法器,帶到小秋身邊,仿若破爛般隨意散落著。

    上千件法器的靈力外溢,幾乎將沉星山一切生靈催化成精、成妖。

    得靈識的精怪、妖物,紛紛聚於沉星山、大威府廣場四周跪拜著。一時間,廣場上空精怪、妖魔之氣。捲著法器的寶光、靈力構成了一個大大的七彩漩渦。

    小秋抬頭。血淚滑落,要怒了?

    小秋低問,她看了眼向「滄海一角「走來地魅絕,繼續將一群群土匪移到陣圖各個角落,收割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命。

    繚繞、包圍在大荒海岸線的「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終於演化成了龐大的殺戮機器。

    邪惡、絕殺的陣圖,配合一群無法無天的土匪。掀起了能令蒼天驚駭的殺戮。海水、血河、血水已無法分辨。陣圖封閉的萬里空間,已無法承載濃郁地血腥。海風將血腥味帶出了上萬里還無法消散。

    陣圖外,已無旁觀之人。誰讓他們站地太近,一道道向外延展的暗流,將他們紛紛捲入了殺戮。命,該絕。

    天空乾淨了,再無臨空而立的修真者。

    陣圖,正南、離位。

    莫入愁手中至寶「斃命」化為滅世毒素,鮮紅粉塵於陣圖中陡現,將所有空隙填補。用如此絕戶之毒,莫入愁也是無奈。陣圖延綿了萬里,只有「斃命」之毒才可顧及周全。

    陣,成了絕陣,再無半點生機。

    能抵禦絕毒的修真在一群土匪的圍剿下,死亡。無法抵禦絕毒的修真,死的更是乾脆,他們在陣圖中甚至沒見到半個人影。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陷於陣圖內不乏精通陣法、術數地修真者,他們走對了路,卻死於毒。

    死絕了,上萬修真,或強或弱,除了三、五僥倖之人,死絕了。

    天,怒了!

    十萬五千道紫雷,於沉星山上空地七彩漩渦中形成,仿若電流般向八方炸開。

    天譴!

    純正的紫色,孕育著天地正氣,化為一條條紫龍。真龍,僅存在於仙界,它們將血河之水撕裂、吞噬。

    天怒了,它坐視了它地信徒一一死亡,懲罰必須降臨。

    一千餘頭鵬鯨,在上萬紫龍的撞擊下,死亡。鵬鯨不死的神話,破滅。

    一群群土匪,在仿若島嶼的鵬鯨屍體上苦苦抵擋。他們經歷了重重殺戮,面對紫龍,他們眉宇間的凶悍依舊。做了土匪,他們早有死的覺悟。他們以二世武者的高絕修行,催動著來自於「太星陣圖」鑒寶宗的法器,紫龍被一次次抵回。

    沉星山,小秋站起,長髮在山風中飄揚。她再次懂了,懂了敖厲為什麼會將泣血淚傳給她。

    泣血淚讓小秋容納了世間淒涼,她的神態已令人心疼至今。

    風,小心翼翼的將小秋捧到了百米高空。臨空而立,小秋仿若凝脂般的手臂,朝整個海岸線揮出。一道大大的弧由血珠子串成,似血淚。

    弧盡,「噗」的一聲悶響,仿若心臟於胸腔中炸開。血珠子串成的弧,化為血雨向外潑灑而出。

    不是血雨,是一滴滴血淚。

    一百五十丈外,無數血淚化成了無數朦朧的血鬼。它們仿若來自於地府九幽,沉默著吞噬者陣圖內的一個個殘魂、厲魄。

    血鬼每吞噬一個殘魂、或者厲魄,便成長一分、清晰一分。

    深淵猛鬼,來自於十八層地獄深淵,天下間只有泣血淚能將它們的虛魄引出。「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簡直就是深淵猛鬼的天然食堂,它們吃著,成長著……

    敖厲將泣血淚傳於小秋就是讓她自己選擇。

    布萬里陣圖,滅殺上萬修真,天怎能不怒,天譴怎會不出?大威府一眾土匪,是否能存在於天譴後,敖厲讓小秋選擇。

    深淵猛鬼豈能隨意放出?放出,小秋再無法擺脫泣血淚的影響。最好的結果,也是泣血淚即小秋,小秋即泣血淚。誰都不會歸順,只能同存、融合,淒涼萬世。

    小秋選擇了,她因誰選擇?

    仙界真龍,代表了天地正氣,地獄猛鬼,代表了地獄罪惡。

    已化為實體的猛鬼,散亂著仿若毒蛇般的髮絲,肆虐於萬里海岸線,衝擊著一條條紫龍。

    小秋輕聲一歎,將手一揮,轉身向五百里外的魅絕走去。小秋身後,十萬猛鬼,同時向十萬真龍撞去。猛鬼面孔猙獰、邪惡,卻透著無盡淒涼,令人於驚駭中心痛。

    十萬真龍和十萬猛鬼的碰撞,幾乎將蒼天撕裂,令大地崩潰。漆黑、純白兩色光芒,在猛鬼與真龍碰撞間暴起,真龍、猛鬼消逝、毀滅,「九幽厲魄誅殺陣圖」也同時破碎。

    天,盡力了。它降下懲罰,毀了殺戮工具「九幽厲魄誅殺陣圖」,卻留了殺戮根源「大威府」。

    一團團黑、白光芒暴起的同時,天地幾乎混沌。以大荒為中心,方圓十萬里,但凡元嬰期以下的修真、生靈,生生被正氣和罪惡的交錯、碰撞、毀滅,化成了飛煙。

    他們是不幸的,不幸失去了生命。他們也是幸運的,轉世後,他們將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正義與罪惡,因為他們死於正氣、也死於罪惡。

    混沌清晰,大荒,白頭山。

    劍魄宗宗主陳沖,以法力約束著一縷青煙,嘶聲吼道,「凰兒,你怎麼了!」

    「何不放他的魂魄離去。」陳沖面前,赫然站著敖厲,他的面孔掩飾於滴血的斗笠下。

    陳沖赤紅的雙目猛然抬起,「那到底是什麼!」那是什麼!敖厲,你要毀了劍魄宗。」

    敖厲用手指抹去斗笠邊緣的血珠子,淡淡的道,「正義和罪惡的碰撞,你的弟子幸運了。」

    「你,你一定要毀了劍魄宗?你毀的了!」

    敖厲抬手遙點陳沖胸膛,「是你要毀了劍魄宗。」

    光禿禿的山頂,敖厲已殺了劍魄宗三十人,地面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

    陳沖怒火疊加,指著地面的屍體,厲聲道,「敖厲你敢忘本,你父親……」此刻的陳沖早已忘記,三十對一的不公平。

    陳沖還未說完,敖厲出言截斷,「星門,贏了我,讓你們去找……」敖厲指了指屍體,「他們輸了。」

    敖厲至始至終都沒告訴陳沖,星門對劍魄宗來說是一座必然的墳墓。他只告訴陳沖,贏了就能去找,他不再阻攔。

    「繼續,贏了,讓你們去。」

    「六哥,如果贏不了,你將我們一一殺絕吧。」

    敖厲的眼神為一波動,回首看著已四百年未見的七弟傲天。
第268章 歸宿

敖厲回首的瞬間,劍魄宗主陳沖眼神一寒,低吼,「非劍!」

    非劍是劍魄宗最年輕的長老,也是「劍魄生靈」的唯一。他衣著樸素,在劍魄弟子中頗不起眼,細細觀察,即才能發現他的不凡。非劍厚大的耳輪上,竟懶洋洋趴著一個翠綠、翠綠的小人。

    真正的「有靈劍魄」,有著自己的生命。從層次來說,「有靈劍魄」要比王七的劍心高上一籌。

    陳沖的話音未落,非劍已挪移於敖厲後背,劍指直刺敖厲後腦。非劍指尖,翠綠劍芒吞吐,他耳輪上的小人已然消失。

    敖厲沒回頭,淡淡道,「難得。」

    劍芒即將觸及敖厲後腦時,力場陡然而現。非劍瞬間靜止,仿若化為了一座雕塑。劍芒聚合,重新化為翠綠色的小人,勉強在半空掙扎著。陽光下,小人頗為清晰,她竟然是一個小小的美麗女子,彷彿精靈一般。

    劍魄的層次比劍心高,但非劍的層次卻比王七差了不止一籌。王七已觸及「覺」,非劍還在出竅中期徘徊。

    「六哥!」傲天心中莫名一怒,情緒的影響,讓傲天思維只能從結果延伸。他只看到敖厲禁錮非劍,卻忘記了非劍要殺敖厲。

    傲天的喝止,似乎沒有影響敖厲的動作,他斬出的右手,沒有任何停頓。

    「撲……」熱血高沖,仿若噴泉。

    非劍死的比先前三十人更為利落。

    敖厲腳步未動,只回手將他的頭顱斬下,鮮紅的血液,再次由空中淋下,於斗笠上濺起了一個個小小血花。

    屍體倒落,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竹晴兒。手持斷劍,盯著屍體發呆。

    敖厲如利刃般的手,彷彿具有一種邪異的魔力。||||他吸引了所有人地心神,直到非劍的頭顱飛起、熱血噴出。

    血腥將所有人的心神攝回,竹晴兒幾乎沒察覺敖厲何時斬斷了自己地長劍。她只記得,剛在阻擋敖厲殺人。

    「六哥,你。你殺了他……」竹晴兒渙散的眼神微凝,兩行淚已掛在臉上。她看著敖厲喃喃道。

    「敖厲……他是晴兒的師傅!」非劍死了,竹晴兒垂淚,傲天再不客氣。

    敖厲眼神微暗,但卻掩飾於斗笠下,無人看到。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靜的空洞,「我殺地他,他要殺我……」聲音平靜而空洞,透著一種無邊的浩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渺小,而這種渺小感卻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地。

    孕!初現的生命脈動,來自於竹晴兒。

    敖厲原本彈向傲天眉心的手指一頓,而敖天刺向敖厲心口的劍卻未停。

    劍距離敖厲心口一分,靜止。但凌厲的劍氣化為紫紅麒麟,盡數刺入了敖厲心口。然而,在傲天感知中,由「麒麟劍魄」而生的「麒麟劍意」彷彿透入了虛空,在無邊無際中消耗殆盡。

    敖厲看了眼竹晴兒微隆地腹部,暗自一歎,他可以不在意生命的存在形態,但卻希望敖家在這個世界留些痕跡。

    「血旗-仙靈」憑空而現捲著傲天、竹晴兒衝入天際。消失。血旗下。傲天和竹晴兒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益州,青江江北。

    三、四百年的歲月。能抹去人間很多痕跡,但也有很多熟悉得以留存。

    草香集,原本不大的市集,已成了一個鎮子。四、五條街道交織在鎮中,上百攤販、店舖排列在街道兩側,商販在叫賣、買主在大聲還價,氣勢十足店舖內的夥計沿街拉著客人,他們眼睛盯的卻是客人的錢包。

    如今,草香這個名字已很少有人知道它的來歷。草香鎮已是江北最大地香料、綢緞交易地。

    繁榮的草香鎮旁是一大片竹林,當地人對竹林有著不小的畏懼。很多人都在竹林深處失蹤,近些年已很少有人敢進入竹林深處。

    血旗仿若淡淡的黑紗,在草香鎮上空一閃而逝。

    竹林深處,四百年前的敖家廢墟旁,隨著兩聲悶響,傲天和竹晴兒被血旗甩出。

    傲天持劍,渾身透出的劍意將方圓十數丈的翠竹盡數隔斷。

    竹晴兒的情緒比傲天穩定地多,她靜靜地看著廢墟,輕聲道,「又回來了,我們本該在這裡,這裡是我們的家。」

    「家」字令傲天地心一顫,他看著竹晴兒,手中的劍垂下。

    「呼」的一聲,血旗仙靈捲出,漆黑旗面上的藍色水母,迎風仿若在水中游動。傲天垂下的劍,再次舉起。

    姬衍緩緩從血旗中走出,她看了眼敖家廢墟,轉首向傲天、竹晴兒道,「你們和修真界再無關係。」

    傲天和竹晴兒還未明白話裡的意思,姬衍已彈出兩縷劍意。她指尖一動,劍意已灌入傲天和竹晴兒的眉心,其間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差。

    紫府、元嬰為修真者根本,姬衍以最溫和的手段,摧毀了傲天和竹晴兒的根本。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漫長的生命何常不是一種折磨……」血旗捲著姬衍消失,淡淡的話,卻在竹林間迴盪不止。

    傲天手臂上代表「麒麟劍魄」初成的麒麟紋在慢慢退卻,他再無法察覺紫府、元嬰,一切的一切仿若一場夢。

    傲天的心在痛,三百年的修行、三百年的努力,化為泡影。他緊抓長劍的手臂在微微顫抖,那擁有美麗紋路的劍不是普通的劍,它是劍魄宗宗主親手傳於傲天的,劍名「麒麟」。傳說是在麒麟魂魄中孕育出的劍胎,經劍魄宗前輩歷時三千年鑄造而成的。

    竹晴兒看了眼傲天,心中微歎,一手輕按腹部,一手挽上了傲天綁緊的手臂,「天哥,我們早就決定在竹林隱居,不是嗎?」

    傲天沒看竹晴兒,握劍的手微鬆,他看著竹林,聲音似從胸腔內勉強憋出,「晴兒……我永遠不如六哥……是嗎?」

    竹晴兒輕靠在傲天身側,嫣然一笑,「六哥有很多人幫他……」

    傲天眼神一亮,側頭看著竹晴兒,「對,那個執掌血旗的女人,傳說是劍宮老宮主,還有萬世血妖、大毒宗莫入愁、大威府一眾土匪……真的有很多人幫六哥。」

    那個執掌血旗的女人和六哥說話的語氣很想呢。竹晴兒輕挽著傲天,如是想著……她並不知道姬衍就是敖厲,敖厲也是姬衍,和精通白骨魔功的雲照和養育鬼嬰的肖萬邪一樣。

    「敖家……」傲天此刻才注意到眼前的廢墟,他突然擺脫了竹晴兒的手,走入廢墟,仰天道,「敖家將再次於江湖崛起,我,傲天回來了……竹晴兒笑了笑,她絲毫沒有擔心。即便傲天修為全無,但僅憑對「自我」的認知,以及手中的麒麟劍,江湖也任由他行。

    正如竹晴兒所想,在隨後的日子中,傲天僅花了十年就恢復了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而修真者遭遇了「星門」大劫,也再無力干預人間,敖家成為了益州一鼎,直到百年後,傲天、竹晴兒相繼去世。

    大荒白頭山,血旗剛剛捲走傲天和竹晴兒,劍魄宗主陳沖失魂落魄的走到非劍屍體邊,空洞的雙目四下打量,終於找到了滾落在草叢中的斷首。陳沖四肢有些麻木,他一步步走向草叢,捧回非劍的頭顱擺放在屍體邊。

    猛然間,陳沖抬頭盯著敖厲,「你到底要我們如何!」

    感情敖厲幾乎殺盡了劍魄宗精英,還未吐露他的要求。

    「承諾,不接近星門。」星門已快開啟,大荒內的天地氣機早已出現變化,沒有人比大荒武宗更能瞭解大荒的氣機變化,也只有武宗能輕易判斷出星門的位置。

    陳衝突然大笑,「你只要個承諾?!」

    敖厲靜立著,他早知一些話是廢話,但他還是說了。

    真龍毀了「九幽厲魄誅殺陣圖」,陰魅宗宗主魅絕,執「十二邪魅天珠」站在「滄海一角」之上的萬米高空,她能體會到「滄海一角」中禁制重重,似比「九幽厲魄誅殺陣圖」更為可怕。

    小秋慢慢走向天空,她不得不走。在魅絕腳下不單有「滄海一角」,還有在一座座鵬鯨屍體上的數千土匪。

    面對血淚垂落的小秋,魅絕心中一驚,她凝視著小秋,緩緩道,「三妙宗主小秋,泣血淚。」

    小秋淡淡一笑,「宗主見識廣博,當知大荒的凶險。」

    「哦……」執掌「十二邪魅天珠」的魅絕,心中雖驚,但對「泣血淚」的瞭解實在太少,她不會因「泣血淚」而退回萬世洞。

    小秋見魅絕似對「凶險」不以為然,輕歎,「他掀起的是人道浩劫,宗主何必要往上湊,成就他的自在……」

    小秋話音未落,遠在大荒、白頭山的敖厲,已抬頭面朝「滄海一角」的方向。
第269章 齊聚大荒

敖厲看向海岸線的同時,白頭山頂閃爍起層層光芒,仿若薄霧般的光芒籠罩在稀疏的樹木、花草上令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光芒幻化,一個個濃郁的藍色光團憑空而現,碩大的光團中隱藏著重重人影。

    「拳宗」「劍魄宗」「十虎宗」武宗三脈竟早已隱藏在白頭山,他們也夠能忍的,生生看著敖厲殺了數十人。

    從藍色光團內走出的武修足有上千人,其中數百武修就差那麼點頓悟,即能步入二世武者的層次。

    光芒乍盛,山頂僅有的幾顆樹木,一片花草、幾塊山石突然被泛起的盈盈白芒絞的粉碎。縱橫交錯的白芒,織成了一張網將整個白頭山覆蓋。

    上千武修聯手禁錮了地面,數百武修憑高深修為硬生生懸於天空,渾身繚繞著強橫至極的氣息。

    敖厲本想殺幾個人令武宗三脈妥協,畢竟他們算是江湖同源。但直通仙界的星門,顯然已蒙蔽了三脈武修的靈識,何況武修者的心境本就不穩,他們骨子裡都是一群爭強好勝,攀爬殺戮巔峰的傢伙。

    傾三宗之力圍殺一人,以陳沖為首的三名宗主心情並不好。不到不得已,三宗萬萬會不如此。非劍被殺,陳沖終於發出了信號,啟動了三宗早已布下的最後手段。

    包括陳沖的三名宗主幾乎能夠預見。殺了敖厲,他們在宗門鞏固數千年地地位也會動搖。武宗的靈魂一直為忠、義二字,那是武宗弟子於江湖就融入血脈的東西。

    以千對一,令那些原本的江湖大豪、強者、宗師,想想都感到羞愧難當。

    一群封閉於大荒的巔峰武者,並不知曉大荒海岸線的殘酷。更看不到沉於血河地無數骸骨。他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面對的是誰,他們的心境、判斷還局限於修真的層次。

    靈州,蒼涼石窟。

    山崖上一處封死的佛窟突然破碎,一抹金光伴隨著清晰地禪唱從石窟衝入天幕,化為了一點金星、消逝。

    妙慧一動。敖厲的心靈仿若受到了某種觸動,他嘴角掛上了一抹笑意,暗暗自嘲,本就存有殺心,何必再找借口?何必憐憫、慈悲?何必引導他們走上一條生路?

    「大自在」於紅塵中能稱為「隨心所欲」。==而理解其意思的人多,真正能跳出、有能力跳出、有意識跳出天道、世俗約束的少。

    妙慧一動,抹去了敖厲最後一層障,除了該捨而未捨的部分,敖厲已站在了大自在地邊緣。

    來早了,想保住魅絕……敖厲淡淡的笑著,大威府要獨自在修真界生存下去。魅絕非死不可。敖厲看到、想到的都是數千年後的事。小秋既然選擇了,他就必須為大威府將路鋪好。

    妙慧如此一逼,抹了敖厲的障,他也不得不立刻解決眼前的麻煩。

    人世間,最簡單、最快速、最原始解決矛盾的方式,無疑是個「殺」字。

    「敖厲,你與我武宗三脈同源,為什麼不能同享星門?」虯漢為拳宗宗主,他地疑惑代表著所有武修地疑惑。

    「星門的承載有限。」

    三名武宗宗主一愣。隨之而來的是不甘心。憑什麼花雨劍閣就能獨享星門。

    武宗三脈對敖厲的瞭解,在某些方面比修真宗門深。畢竟太多踏入大圓滿的武者投入了武宗三脈門下,其中不乏對梟霸、大威府瞭解深刻的人。再加上三脈的根基不如大修真宗門深厚,能不起大的殺戮還是不起的好。

    虯漢還想再做努力,說服敖厲,「大荒畢竟是武宗地界,武宗有資格進入星門。你也不想仙界全是修真之人吧,只有你梟霸放條口子,我虯漢保證,武宗三脈將永遠是大威府地盟友。生死與共,榮譽與共。」

    虯漢看不到斗笠下地眼睛,他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繼續道,「至於人數上,我們可以商議減少……」

    牽扯到宗門利益和仙界誘惑,陳沖雖恨極敖厲,但也沒有出言挑釁。在他看來,如今情形下,武宗三脈的談判本錢雄厚,虯漢氣勢多少弱了點。

    海上,天空。

    小秋和魅絕已被「泣血淚」和「邪魅十二天珠」地光芒完全掩飾,令人無法窺得其中的驚險。

    天幕下,上千鵬鯨的屍體上,一個個土匪盤膝入定,他們彷彿化為了石像。他們位於陣圖之內,本體遭「真龍」「猛鬼」氣息的直接侵入,更正面經受了「正義」與「罪惡」的碰撞,肉體沒當場崩潰,已算修行根基堅固了。

    黑、白兩種氣息不斷在數千土匪的經脈中肆虐,如果任其發展,他們的生機將慢慢流失。

    來自於「泣血淚」「邪魅十二天珠」的血紅、墨綠光芒交織,覆蓋了上百里天空。金光、禪唱帶著妙慧出現在仿若雲霞的光芒外,他高宣佛號,「阿彌陀佛……」

    白頭山頂,虯漢還在說,敖厲右手猛然攥起,三柄血旗毫無徵兆的憑空刺出地面。

    迎風而展的血旗,將上千武修圍於其中,佈滿拳印的旗桿散發出濃郁的血光,十萬厲魄的嘶吼仿若從拳印中傳出,令天地為之變色。

    三柄血旗,布下了「九幽厲魄誅殺」陣圖。上千武者突然陷入陣圖,再無法看到敖厲。

    濃郁的血光捲著十萬厲魄的嘶吼,沖天而起。

    妙慧側首,凝視著大荒血光,緩緩收回泛出金光地手掌。眉頭微蹙。

    「撲哧」一聲輕笑,響在妙慧耳旁。紫芒刺破天穹直降而下,劍意收斂,一身紫紅宮衣的紫,捋著胸前紫紅長髮,走向妙慧。「怎麼,捨不得了?她畢竟是你第一個弟子。」

    紫的話如果傳出去怕會引起整個修真界震動,陰魅宗修真界第一魔宗宗主,竟會是佛宗妙慧的弟子。

    妙慧沒理紫,他看著遠方的血光。突然察覺身邊即是已破碎的陣圖。妙慧厚實地手掌一翻,天空倒懸下一片金光。金光如鏡,其中映出一個個不得超生、不斷掙扎的魂魄。層層疊疊的魂魄,根本無法分辨數目。

    看著那一張張扭曲的臉以及無聲的嘶吼,以紫地修為都不由為之一顫。

    「多少?」

    妙慧沉聲道。「直接、間接死於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人,已超十萬。死亡還在延續……」

    紫恨恨看了眼海面,她似看到了鯨屍上盤坐的莫入愁,「該死的老毒物,他竟敢陪著敖厲一起瘋。斃命毒素的傳播性比飄渺煙塵更加可怕。」

    妙慧伸手,從金光上輕輕撫過。金光內地景象突變,化為了其它州界的慘況。

    「斃命毒素」本繚繞於陣圖內。彌補的是陣圖漏洞。經陣圖的層層煉化,毒素早已變異。陣圖一破,毒素隨著一切傳播媒介迅速擴散,哪怕是一條魚感染了毒素,也能蔓延於整個陸地。

    出竅期以下的修真根本無法抵擋,即便是修行高深者,也在此種變異毒素中苦苦掙扎。

    劍州、擎天峰,靈州、太真道宗,蒼涼石窟的淒慘景像一一在金光中浮現。

    紫怒極而笑。「他讓我們選擇?」

    「阿彌陀佛……」妙慧看了眼紫。「入星門,還是保存宗門根基。」

    紫知道。如果他們返回宗門,至少能讓宗門減少八成屍體。白雲殿、劍宮是紫親手推至輝煌,她猶豫了……

    海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小船,船頭蒼玄手持「太乙道卷」凝視著起伏的海水。

    「道士,你怎麼選。」數千米高空上,紫冷聲問道。

    蒼玄輕撫道卷,眼中儘是冷漠,他未抬頭,淡淡地道,「太真道宗,修真界,與我何干?」

    紫看了眼妙慧,她已體會到妙慧和蒼玄一樣,心中只有對萬物地冷漠,什麼慈悲、什麼佛祖,全是為架起自我境界的手段。一旦再無選擇,他們比任何人都來的殘酷。「你們何時拜敖厲為師了。」紫冷哼了一聲,諷刺道。

    妙慧與蒼玄知道紫指的是「極端自我」,妙慧宣了聲佛號,正色道,「從極端自我走向大自在,不單要求心境、覺悟,而且要求冥冥中的靈魂不受玷污。修了真,築就紫府,孕育元嬰,擁有元神,生生將靈魂扯出冥冥歸入本體……」

    三人都懂了,明瞭了做為人的根本力量,但晚了,有些選擇是不可逆的。三人中,也就紫的覺悟弱了一籌而已。

    蒼玄心中的不甘,被妙慧激起。在萬年前,他們根本沒有覺曉,如何選擇?坐在船頭地蒼玄,手掌一緊,道卷被攥出「嘎吱、嘎吱」地響聲,「祖先誤我。」

    「有得有失,我們隱忍了數千年,此刻避開飛昇之難直入仙界,怕也能滋潤的緊。」紫笑了笑,抬手點向血紅、墨綠交織地光團。

    強橫而凌厲的「渾天劍意」,直透光團內部。「泣血淚」和「邪魅十二天珠」,根本沒來得及未抵抗,劍意已穿透了魅絕的心臟。

    光團散卻,魅絕雙眸暗淡、迷茫,她看著妙慧和紫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跌落於海水中。

    小秋赤腳站於半空,她不知紫和妙慧有何目的,只能靜靜的站著。在妙慧和紫面前,小秋也和魅絕一樣,沒有去作為、掙扎的必要。

    紫彷彿沒有看到眼前的小秋,她輕聲向妙慧道,「留其魂魄轉世,你可滿意?」紫指了指遠方的血光,「如果讓他來,連一絲魂魄都不會剩下。」

    大荒、白頭山血光漸淡,妙慧雖無法看到血光的變化,但他能體會到上千亡靈徘徊於大荒上空,淒涼的哀嚎著……

    「阿彌陀佛,人道大劫……」妙慧心眼中看到了整個修真界的劫難,一座「九幽厲魄誅殺」陣圖幾乎毀了修真界七成精英,引得天譴降臨。一個莫入愁又將如此劫難,無限的延伸開去。

    此刻的妙慧,好像似忘記了已死魅絕。

    木船上的蒼玄起身,看了眼天空,「他完事了,我們也該試試誰有資格進入星門。」

    「完事?」紫冷冷一笑,指著大荒血光,「道士,你沒看到三個武修還在掙扎?也奇怪了,他們憑什麼能在敖厲的陣圖內抵抗到現在?」

    蒼玄神識未出,他比紫小心的多,寧可「看不見」,也不願關鍵時候被敖厲暗算。

    「咦……」紫驚訝了,血旗布下的陣圖內,憑空出現了上千字符。字符仿若具有某種神秘力量,在厲魄、血河中撐起了不小的空間。

    妙慧眼皮一跳,低喝,「巫!」

    別說妙慧意外,白頭山頂,敖厲更是意外。三個武宗宗主脖子上掛著三個形狀類似的鈴鐺,也是這三個鈴鐺,一直抵擋著陣圖侵蝕。

    字符突顯,一隻瘦弱、蒼白的手,仿若從虛空中伸出,輕鬆將三個鈴鐺摘取。

    喪失了鈴鐺守護,武宗三名宗主很快就被厲魄撕成了碎片,而敖厲的力場已禁錮了那隻手,拳已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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