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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220章 木屋、力場

梟騎離去,整個珞珈山僅剩敖厲、二狗子和螻扈,兩人一妖,螻扈自從主持禁制「天妖凶地」後,就再沒露過面。神秘的妖族凶禁,對螻扈修行上的幫助不是一點、半點,有如此機會,它怎能不沉浸於其中。

        珞珈山頂,少了奴才的二狗子,只得親自為敖厲搭建了個簡陋的木屋,即便在元力的神奇運用下,二狗子也累的滿頭汗水。他身體上倒無疲憊,累是在心裡。原本簡單的事,敖厲卻在旁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生生將簡單的搭建木屋,變成了對二狗子元力運用技巧的訓練。

        「不要依賴法訣去震盪天地靈力,元力才是你的根本……」

        二狗子手掐的法印,無力的散卻,單純以元力遙控著一根木樑升起。這是第五根木樑了,先前的四根不是折斷,就是在二狗子磅礡的元力下,化為了木屑。

        「就算先天武者,幹這活也是輕而易舉。二狗,你進入修真界後,越來越依賴法訣了……元力的運用,和真力相比應該更加輕鬆、如意才對……」

        二狗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元力,終於將木樑安頓好。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才轉身向敖厲諂笑道,「是,是,魁首所言極是,二狗確實懶惰了。」

        敖厲靠在一堆木料上,看著已然成形的木屋結構,向二狗子笑道,「你在三百年前,也算是先天武者。好好想想,如果當年,弄個小屋會如此吃力?雖然凡真將你的修為提升太多,心境怕再難進步,但世間的事,有多少絕對?想要在大威府生根。實力才是根本,我能托你幾百年,但歲月漫長,你二狗要完全指望我不成?」

        當年在黑子溝,二狗子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今。二狗依舊是個小人物。自從凡真以拔苗助長的手法,將二狗的修為生生拔高於出竅期。二狗子懂,所以他對未來的修行早已沒了期望,而且他平日裡也很難抽出時間閉關、修行。

        敖厲的話,讓二狗子心中早已泯滅地火花再次燃起,他恭恭敬敬的向敖厲行禮道,「多謝魁首指點,二狗明白了。」

        敖厲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二狗子繼續蓋房,「外堂的事物繁雜。但靜心閉關並不是修行的唯一途徑。坐臥行走,平日的一舉一動無不是修行……」

        一塊塊木板,在二狗指尖的跳躍下,仿若被一縷縷無形地力量牽引,規規矩矩的合於房頂。雖然木板在不均勻地元力運用下,依舊有所破碎、折斷,但二狗子的眼中。已沒了勉強,也許他是真的懂了。

        木屋並不大。也不複雜。二狗子以並不嫻熟的技巧,用了近一個時辰才算將其搭成,木屋的樣子並不規整,在珞珈山頂也顯得有些扎眼,但勝在結實、牢固。敖厲對這個簡單的住所非常滿意。

        「你繼續。在守住珞珈山前,只能以木屋遮遮風雨了。」敖厲吩咐了聲二狗子。便走入了散發著新木香味兒的木屋。在他內體的主鬼必須要處理了,否則一不小心怕會遭其反噬。

        敖厲一進木屋,抬手一揮,一面血旗乍閃即隱,木屋中發出了一聲聲「噗噗……」悶響。一個個血紅拳印,印滿了牆壁、房梁以及地面,微微散發著血腥、紅芒的拳印,將整個木屋空間封閉。

        三面血旗,憑空於木屋間出現,呈三角形,將敖厲圍於中央。

        隨著一聲淒怨地鬼嚎,本屬於列橫的那只主鬼,被敖厲震出體外。化為陰霧的主鬼,在被封禁的木屋中橫衝直撞,但卻不敢再攻向敖厲。

        列橫所煉的主鬼,徹底昇華了鬼的特徵,無本體、借濁陰、行虛力,攝人魂魄。普通鬼魂那虛無鬼力,無法和主鬼相比,但主鬼在得到的同時,也存在了一個破綻。鬼丹,虛無間地唯一實體,也是主鬼虛力的來源。

        要取鬼丹,必須摧毀四周地鬼力虛無。很難,太真九老之一,鎮守靈山雷霆峰的弘牧,其「九天雷法」是陰鬼剋星,但也對七鬼匯聚的「陰鬼魔雲」無可奈何。

        敖厲放出主鬼,並不是想奪其鬼丹,而是要驗證自己對力場的理解。

        力場,敖厲根本無法以語言來組織自己對它的理解,那是存於心間地一點明悟。

        主鬼在木屋中彷彿沒有任何方向感,到處亂轉,每每撞於牆壁時,血紅地拳印便猛然一亮,隨之,將其彈回屋中。主鬼沒有靈識,但卻屬於陰間生靈,對危險有著先天感知,失去列橫的控制,它寧可一次次碰壁,也不願再接近敖厲。

        敖厲默守著心中地明悟,靜靜觀察著主鬼的動靜,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主鬼能破牆而出。

        一刻鐘後,敖厲突然踏步而出,化為陰霧的主鬼正好從敖厲面前掠過,敖厲的右拳狠狠的插入了陰霧。毫無著力點,感知上,卻依舊是虛無一片。

        受到驚嚇的主鬼,哀嚎一聲,陰霧陡然散發,四溢。也就在這個時刻,敖厲明明已經透出的勁力,猛然收回、凝固。四溢的陰霧,如同憑空靜止於空間,若有若無。

        敖厲似乎沒有看到,剛剛散開,卻突然靜止的陰霧,他只是體會著勁力的奇妙凝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主鬼雖然被凝固不散的勁力約束,但它簡單的意識卻驚恐到了極點,奈何這種驚恐根本無法露出半點外在表現。

        原來如此,敖厲嘴角終於升起了一絲笑意,懂了就是懂了,明悟加上驗證,即已懂了。剩下的已是熟悉力場的運用,而主鬼對力場的熟悉已無幫助,它畢竟是一種虛無。

        凝固的勁力憑空散卻,主鬼這才得以發出一聲哀嚎,陰霧四溢,於木屋角落凝聚,主鬼如不要命般向四周牆壁撞擊著。

        敖厲看著主鬼,仿若告別般的淡淡一笑,垂於身側的右手,化爪,猛然一收。

        剛剛被牆壁彈開的主鬼,連散溢的機會都沒再得到,即已被約束於半空。敖厲小指微微一勾,一枚青黑色的鬼丹,打著轉的飛出陰霧,落入敖厲掌中。

        失去鬼丹,主鬼只剩下七七四十九天的存在時間。當勁力散卻、約束消失,化為陰霧的主鬼,凝出虛無的身形。它跪在敖厲面前不斷的磕頭,口中淒涼的鬼言,敖厲卻是一句也未聽懂。

        「去找你的主人,如果想拿回鬼丹,他需帶我十萬凶魄,下陰鬼河塑體。」

        主鬼雖不會說人言,但卻能聽懂,它畢竟是沒有靈智的陰穢之物,根本無法判斷是否能在七七四十九天內返回。敖厲說完,主鬼已重新化為陰霧,向屋外竄出。牆壁上的血紅拳印,只是微微一亮,由著主鬼竄出屋外。

        主鬼倉皇的離開珞珈山,向陰鬼宗竄去時,皓穹已在黑蚣妖地和黑蚣老祖戰了三刻。

        千米高空,皓穹雙手執矛,「青霄矛」隱於皓穹左臂的「七竅圓盾」下,他雙眼死死盯著眼角還有淚痕的黑蚣老祖。青霄矛化為一束束追魂之芒,毫無規律的從圓盾下刺出。

        黑蚣老祖,在「七竅圓盾」的惑亂和防禦下,頗為吃力的躲閃著。它的「九陰毒骷髏」,根本無法威脅到皓穹,但皓穹手中的青霄矛,同樣無法刺入由「九陰毒骷髏」散發的一圈圈紅色粉塵。

        黑蚣老祖畢竟相當於合體期的修真,妖法頗為強橫,而且手持凶厲、毒邪的妖器,在強大妖元的支配下,皓穹沒被它當場擊殺,已是逞了法器之利。

        「青霄矛、七竅圓盾!你九道宗不去劍州找白雲魔女報仇,反而來此殺我孩兒,是欺我寂州無人?」黑蚣老祖一面小心抵擋著皓穹的攻擊,一邊厲喝著。寂州南部,三大妖地從來都是守望相助,黑蚣老祖相信,其它兩個妖王會很快來援。

        黑蚣妖地中的黑蚣妖,已在其餘梟騎的肆虐、殺伐下,幾乎死絕。

        黑蚣老祖之所以還在和皓穹糾纏,就是心有不甘。如果不生食這群九道宗修真的血肉,怎能對得起死去的孩兒。一絲凶念、一絲執著、一絲貪婪,讓黑蚣老祖永遠失去了離開的機會。

        「你,你們九道宗為道門正統,怎能如此卑鄙!」當十餘梟騎,騰空而起,將黑蚣老祖圍困於中心時,黑蚣老祖這才駭然變色,驚叫著罵道。

        一面「七竅圓盾」對七竅的惑亂,和十數面「七竅圓盾」組合而成的惑神陣,幾乎無法比擬,黑蚣老祖只來得及看到一眼真實,即陷入了真實和虛妄的交替惑亂中。
卷三 梟霸 第221章 藍狐妖地

在「惑神陣」的影響下,黑蚣老祖的神識就仿撞入了一團幻化不定的迷霧。十餘梟騎已變成了數百,但只要黑蚣老祖略一恍惚,數百梟騎又只剩下一人。

        最為詭異的是那一束束青芒,明明一處受到攻擊,但根據「九陰毒骷髏」的震動,黑蚣老祖卻感到攻擊是來自四面八方。心神再一恍惚,黑袍老祖手中的「九陰毒骷髏」,好像又從沒受到任何攻擊。

        事實上,黑蚣老祖有目如盲,神識和一切感知,不斷欺騙著他。青黑色的「九陰毒骷髏」,已經在十餘梟騎的輪流攻擊下,出現了一絲絲裂紋。

        如果黑蚣老祖不是被「惑神陣」影響,他完全可以憑借強橫的妖法,於瞬間將和自己性命相連的妖器修復,但處於惑亂中的黑蚣老祖,根本無法察覺「九陰毒骷髏」已然受損。

        「卡嚓」一聲,黑蚣老祖的「九陰毒骷髏」在一次次攻擊下破碎,眼見環繞黑蚣老祖的紅粉散卻,正面的一名梟騎收回青霄矛,並未貪功,他的元力已不足以讓黑蚣老祖斃命。收回長矛的梟騎,身形剛撤,在其身後的皓穹已然補上空隙,矛已刺出。

        一束青芒,刺穿了不再凝聚的紅粉,從破碎的骷髏中穿出,狠狠的洞穿了黑蚣老祖的脖子。青霄矛見血,瞬間摧毀了黑蚣老祖的妖嬰,將其魂魄攝入矛中。

        當十餘梟騎重新坐於一匹匹「陸悍」,森林中的殺戮也已結束。

        季白一拉坐下「陸悍」,看了眼皓穹道,「三百二十一個妖魄。」

        「是三百二十二個。」皓穹衝著季白一笑,將手一揮道,「走,去藍狐妖地。」

        五十四名梟騎,剛剛離開狼藉的黑蚣妖地。秦錫帶著九怨五鬼已經進入了藍狐妖地。片刻後,一群身著藍色衣裙的狐女,已跟在秦錫的身後走到了妖地邊緣。

        一個眉心凝著重重憂慮的狐女,目光在不斷閃爍,她凝視了深林很久,終於向秦錫問道。「秦長老,我已收到黑蚣的傳訊白骨。不知意圖進犯我三大妖地的是誰,需陰鬼宗出面調解。」

        秦錫嘴角下意識地透出一絲不屑,「一群野蠻的土匪而已,我陰鬼宗主有宗主的思量。他不希望藍狐妖地和他們衝突,所以,你們也只能委屈下了。」

        狐女目光一閃,輕笑聲雖仿若銀鈴,但卻妖氣四溢,「長老這是哪裡的話。我藍狐一族能在寂州棲息數百年,全得陰鬼宗庇護,一點委屈,我藍狐一族還受得。」

        「如此就好。」秦錫雖然端著架子,但心中卻在暗爽,他終於體會到陰鬼宗在寂州的份量。秦錫和狐女說了幾句,便向九怨五鬼道。「你們先退下,省得讓那群鄉巴佬說我陰鬼宗以勢壓人。」

        秦錫持有「鬼面銅牌」。九怨五鬼不敢怠慢,他們依照秦錫的吩咐,隱卻了身形。

        「狐媚,你帶著族人在此等候,我去前面把話和來人說清楚。省得誤會。」

        狐女心裡雖然疑惑重重。但她和秦錫並不熟悉,只得躬身行禮道。「謹遵長老吩咐。」

        秦錫攜著權力帶來地美妙,飄飄然的閃入了密林……

        距離藍狐妖地數百里外,森林在無聲無息間塌陷,彷彿一道無聲地洪流在森林中肆虐。在高空的秦錫,俯視著在森林中奔馳的一隊梟騎,對性命的憂慮,早已代替了心中的美妙。

        秦錫已知「青霄矛」、「七竅圓盾」的神奇,但是什麼讓梟騎產生如此大的破壞力?連陰鬼老魔列橫,也無法認出梟騎坐下的「陸悍」,在秦錫眼中,那一匹匹「陸悍」不過是一匹匹健馬。

        「不知是那位梟騎頭領帶隊,兄弟當年是秦家護法秦錫,如今身為陰鬼宗第五長老,期望和梟騎領頭的兄弟談談……」

        已達分神中期地秦錫,聲音透過胸口的「離魂珠」竟生生透入了,籠罩於梟騎的青色光幕,「離魂珠」不愧為九道宗法器的天然剋星。除了皓穹俯在「陸悍」背上的身形微抬,其餘梟騎沒一人有所動作,彷彿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秦家?秦錫?」皓穹冷哼一聲,「少見!」皓穹顯然沒打算和秦錫接觸,他的冷哼聲,只有季白聽得清晰。

        季白的雙目隱在斗笠下,只能看到他嘴角拉出了一個殘忍地弧度。敖厲給予梟騎的命令是收取一千妖物魂魄,如今才收了三百多個,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也無法阻止這隊梟騎地殺戮。

        「呼……」的一聲,一股子充滿怪異血腥的風,倒捲於空中,差點令秦錫窒息而死。秦錫的喉結頻動,忍了半天,才算壓住了胃中的翻騰。而一隊梟騎,已經從秦錫身下地森林中掠過,遠遠離去。

        「這群天殺地屠夫,怕已經屠盡了黑蚣妖地……」秦錫俯視著遠去的梟騎,看著那沾滿青黑粘膩地蓑衣,心中暗顫,那是妖的血,黑蚣妖體內,正是青黑色血液。

        「是哪位梟騎頭領,三百年前,我秦錫在荒原也曾和大威有過交往,難道就不能聽我一言……」

        「你說。」突然傳入耳中的聲音,讓秦錫胸口的「離魂珠」光芒大放。

        秦錫在空中駭然垂首,他這才發現從一株殘樹邊,走出了一名梟騎。面孔在斗笠的掩飾下,讓秦錫無法分辨這名梟騎的身份。

        「不知,你是……」

        季白取下斗笠,抬頭微微一笑,「咱哥倆並不陌生,我是梟騎-季白。」

        秦錫面孔微一扭曲,當年就是季白帶領一隊梟騎,衝散了秦家的商隊,而自己則在逃亡時被趙小六割去了耳朵。

        「原來是季隊長……」

        秦錫還沒說完,季白已不客氣的打斷道,「陰鬼宗讓你傳什麼話,直說。」

        秦錫心中一窒,勉強笑了笑,「我陰鬼宗主不知大威府突襲四周妖地的目的,所以讓兄弟前來問問。一是和初來寂州的大威府打個招呼,結個善緣。二也是為了解決大威府和四周鄰居間的誤會……」

        「哦……」季白於「陸悍」背上正了正身子,似笑非笑的道,「倒是忘了,陰鬼宗是寂州第一宗門,我大威理該拜拜碼頭才是……」

        「季白兄客氣了,兄弟已讓藍狐妖地的一眾妖物出來。如果有什麼誤會,還請梟騎弟兄給我秦錫個面子,不要妄開殺戮。」

        也難怪秦錫搞不清形勢,陰鬼宗在寂州的勢力確實龐大,連仙人森林邊緣的妖物,都需看陰鬼宗的臉色。雖然列橫有向大威府低頭的意思,但秦錫經過藍狐妖地一捧,早已因權利的美妙,而忘記了列橫沒有表達完全的意思。季白眼中露出了幾分怪異之色,他「嘿嘿」一笑道,「陰鬼宗還真抬舉了我等,我知道了,我梟騎一定不會辜負陰鬼宗的好意,和你秦錫大爺的抬舉……」

        秦錫心中微微一動,暗爽了一下,乾澀的笑道,「哪裡,哪裡,以前兄弟和大威間的不愉快,已過了數百年……」

        秦錫還沒說完,隨著大地的震動,一顆顆樹木的折斷,季白一人一騎已化為一股洪流,衝入了森林,很快就趕上了前方速度略緩一線的梟騎大隊。

        「披了修真的外衣,你等還是一群毫無教養的土匪……」看著消失於森林深處的梟騎,秦錫心中冷哼道。

        宗主為何允許大威府在寂州落腳?這簡直是養虎為患。心中不解的秦錫,剛想前往藍狐妖地,他突然止住身形,秦錫想起了季白坐下的「馬匹」,他親眼看到那「馬匹」踏裂了一片大地。

        石頭,那馬生了以對石頭眼睛。秦錫彷彿明白了,僅一隊梟騎為什麼會對森林產生如此大的破壞力。他們坐下的馬匹有問題,那絕不是普通生物。

        想了片刻,不得要領的秦錫,突然開口道,「五鬼,那些奇怪的馬匹,在修真界叫什麼。」

        秦錫身邊憑空冒出了五道鬼霧,九怨五鬼從中顯形,他們向秦錫行禮道,「稟長老,在修真界眾多妖獸中,並沒有那種妖獸。我等在修真界一千三百年,從未見過類似的妖獸。」

        妖獸,加上強橫的法器,難怪這些梟騎能在修真界繼續囂張……喃喃自語的秦錫,臉色突然一變,以他對梟騎的瞭解,季白剛剛的態度大有問題。

        「快,去藍狐妖地。」

        當秦錫帶著九怨五鬼抵達藍狐妖地時,六人呆立於空中,秦錫的臉色更是透著死一般的鐵青。

        狼藉的地面,幾乎沒有一顆完整的樹木。大地不自然的裂著幾條深溝,一具具已顯出原形的妖物屍體,分散於一里方圓。每具屍體上,或多或少,都有著幾個閃爍著青光的窟窿,顯然是被利器刺穿。

        仿若被犁過幾遍的大地,橫流著一道道藍色血液,妖族獨有的血腥之氣,幾乎驅散了方圓數里的空氣。

        從一具具屍體,略微凹陷的眉心來看,這些藍狐妖的魂魄已被人強行攝取,它們連重入輪迴的機會都不再具有,完完全全的被抹去了性命痕跡。

        「你……騙了我藍狐……」半個時辰前,還和秦錫對話的狐妖,渙散的眼神看著空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卷三 梟霸 第222章 大威的規矩

  一步慢,則步步慢。

        秦錫帶著九怨五鬼趕到熊羆妖地時,面對的同樣是一片狼藉。

        熊羆妖所盤踞的小山,幾乎被碾成了碎石,但讓秦錫六人感到意外的是,在不少碎巖、殘樹後,還能看到一些驚驚顫顫的熊羆妖,這些仿若失去理解的熊羆妖,不斷的向一切縫隙中鑽著,但凡找到隱蔽所在,即窩在其中,打著哆嗦再也不敢出來。

        如果不是熊羆的體形太過魁梧,它們早已鑽入一個個細小的岩石縫隙,怎會被秦錫六人輕易察覺。

        「去帶兩個上來問問。」秦錫向身邊的五鬼吩咐道。

        九怨五鬼架起一股陰風,輕而易舉的卷擒了兩個熊羆妖,來到了千米高空。

        「本座為陰鬼宗第五長老,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秦錫很願意時時暴露自己的身份,利用剛剛到手的權利。

        「陰鬼宗。」兩個熊羆妖一臉的驚駭,瞬間被驚喜覆蓋。他們突然在虛空跪下,向秦錫哭訴道,「長老,請長老為我熊羆一族做主啊……我們代代受陰鬼宗的庇護,但今日,一群天殺的魔鬼,竟然不顧寂州規矩,闖入我族地界,肆意殺戮……」

        秦錫心裡明白的很,但他很享受熊羆妖跪在面前的哭訴。

        「既然那些人肆意殺戮,你們怎還能活著……難道……」

        兩個熊羆妖雖受了驚嚇,但畢竟不傻,它們怎敢讓秦錫將「難道」說出來,急忙搶著道,「長老,那些魔鬼闖入我族地界,大肆殺戮了一番。小的聽到一個魔鬼叫道一千二百整,還沒等小的們琢磨出什麼意思。那群魔鬼就很快離去。時間不長,您就來了。」

        秦錫皺了皺眉,「叫你們的王出來見我。」

        兩個熊羆妖互視一眼,淒涼的道,「我們大王,已被幾個魔鬼殺死。屍體就在下面。」

        秦錫在寂州生活了二百餘年,他很清楚。隨著三大妖地的覆滅,寂州南部將失去了一道天然門戶。

        早已將自己當成寂州群魔一員的秦錫,心中暗恨,不由出聲道,「這群梟騎瘋了?無緣無故的殺戮,為地是什麼?」

        九怨五鬼之一,一個禿頂老者,低聲向秦錫道,「長老。那些人不是無緣無故的殺戮,他們是在掠奪……」

        掠奪?不錯,一群土匪除了掠奪,還會什麼?秦錫眼中一亮,向禿頂老者問道,「到底有什麼財富、資源,藏在三大妖地?」

        禿頂老者一愣。苦笑著向秦錫道,「長老。那群人掠奪的是妖魄,就是掠取了一個個妖物的魂魄。」

        攝生靈魂魄,絕對是逆天之舉。秦錫心中狠狠打了個冷顫,梟騎行事還是那麼肆無忌憚。兩個熊羆妖聽了老者的話,早已癱倒。如果不是被五鬼提攜。它們早已從空中摔下。

        作為妖物,它們比人更加重視魂魄。重視輪迴。修煉成人,和轉世為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不管妖物地修為,多麼高深。入輪迴,轉世為人,是它們心中永恆而不願說出的夢。

        「大威府要那麼多魂魄做什麼……」秦錫想了想,向五鬼道,「走,回宗門請宗主定奪。」秦錫率先架起陰風鬼霧遁去,九怨五鬼跟隨其後,二個熊羆妖則慘叫著從高空墜落。如果不是它們已修成人形,初具妖法,怕會生生摔死。

        在修真者眼中,妖地命,很賤。

        珞珈山,敖厲依舊盤坐於木屋中,他必須將對力場的體會融入血液、融入本能、融入極端殺戮。

        理解了力場運用,敖厲心中並無欣喜,反而充滿了苦澀。力場給予了敖厲,一個本體參照,讓他對「自我」的理解,更進了一步。由此,也讓敖厲看清了自己的錯誤,三柄血旗化為「自我」的精氣神,自我已不再純粹。

        將血旗化為「自我」容易,將來在割捨,恐怕就難了。盤膝於木屋中央的敖厲,心中苦澀的歎息著。珞珈山頂,以敖厲所在木屋為中心,已出現了一圈屋舍,構成了一個簡單的院落。乍看上去,恐怕有上百間屋子。相對於中心的木屋,四周屋舍顯然要精緻不少,甚至有幾間屋舍頂樑上,還雕刻了一個個民間花紋,這種花紋在益州民間非常普遍。

        重回珞珈山地季白,在院落前,正調笑著二狗子,「我說,二狗,難怪你會阻止陸悍上山。兄弟們出去賣命,你小子卻也沒閒著……」季白一邊說著,一邊碰了碰皓穹道,「沒想到吧,今夜兄弟們也算有個囫圇睡覺的地了。」

        皓穹打量著簡單的院落,若有所意的向二狗子道,「好手藝。」

        二狗子拉著臉,衝著季白、皓穹冷哼了一聲,伸手道,「妖魄呢。」

        季白假裝吃了一驚,指了指腳下,「就在這裡?在這裡放出一千二百個怨氣橫生的妖魄?」

        「季白,老子讓你扎刺,你別出差錯,落在老子手裡。」二狗子心中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閃身來到山頂的偏僻角落,布起了獸幻宗的煉妖大陣。

        妖,在很多修真者眼中是一種廉價地資源。妖丹、妖魄、甚至妖骨、妖心,在魔道和邪道中都有著不少用途。即使道宗,也在背地裡用著很多來自於妖的零件。也許只有相信輪迴地佛宗,對天地生靈有著先天的慈悲,會收斂不少人性中的殘忍。

        如論煉妖,各宗有著各宗的手段,就算佛宗也有著超度一說。只是獸幻宗,以陣為爐,煉取凶妖的手段,在修真界卻不為人知。

        二狗子布下獸幻秘陣後,手掌一番,一面長幡出現在他地手中。幡長三尺,繚繞著令人煩躁地灰霧,各種妖邪、異獸於長墦間,若隱若現,隱隱還能聽到各種嘶吼聲。

        「百妖煉魂幡。」季白的眼神一凝,吊兒郎當地臉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敖厲得自於「太星陣圖」鑒寶宗大殿的法器,給出的並不多。除了大威府幾個頭領,也就二狗子得到了一面「百妖煉魂幡」。

        真正的上一品法器,憑二狗子的修為也只能勉強催動,遭法器反噬的幾率很大。

        「他瘋了,要幹什麼?」到底此時,季白才隱隱覺得,煉製凶妖並不是一件小事。

        二狗子也緊張非常,凶妖,真正的名字該叫逆天凶邪,也稱為天妖,它是「天妖凶地」中的殺機所在。獸幻宗秘法,雖然能夠煉製這種凶邪,但以二狗子的修為,即使加上「百妖煉魂幡」,能成的幾率也在五五之數。

        二狗子不明白敖厲為什麼要他煉妖,但事到臨頭,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二狗子剛要將「百妖煉魂幡」插入陣圖,莫入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珞珈山頂,「二狗,別自不量力,等著……」

        莫入愁的話雖不客氣,但二狗子卻鬆了口氣,他轉身向走上山頂的莫入愁道,「長老,您來了,魁首還在閉關。」

        皓穹一見莫入愁,上前幾步,走到莫入愁的面前,行禮道,「長老,不知錢多……」

        莫入愁還是披著一身破爛布條,頂著滿頭亂髮,「放心,他已恢復,剛剛進入「煉心」禁制。」

        皓穹真心誠意的躬身,「多謝莫老,您辛苦了。不知那臨淵閣-落寶宗……」

        莫入愁狹長的眼中,精芒一閃,淡淡笑道,「用你們話說,是結了樑子,死了人。」

        「是,皓穹明白了。」

        莫入愁指了指二狗子布下的煉妖陣圖,吩咐道,「我去見敖厲那小子,你們別輕舉妄動,憑你們的修為,也敢煉妖。」

        莫入愁剛走出幾步,皓穹又跟了上來,湊近道,「長老,有幾句話,皓穹不知當不當說。」

        莫入愁眉頭一蹙,腳下略緩,他看了眼皓穹,「說。」

        「長老本是一宗之主,但既已加入大威府,就得守大威的規矩。在大威府,從沒人敢直呼魁首的名字,更沒人敢稱魁首為小子。」莫入愁眼神陡然一厲,但從皓穹身上透出的煞氣卻絲毫不弱。

        「好,好,好……」莫入愁一連三個「好」字,大笑道,「不愧為梟騎,我知道了。」

        皓穹後撤一步,躬身道,「多謝長老……」

        莫入愁走入院落後,季白閃身出現於皓穹身邊,低聲罵道,「你瘋了,敢惹那老毒物。」

        皓穹的聲音,仿若一條直線,「大威有大威的規矩,誰也不能違背規矩。」

        季白言語一窒,他看了眼遠處的二狗子,心中罵道,「維護規矩,該是那畜生的事,與我梟騎何干。」
卷三 梟霸 第223章 力,誰與爭鋒

   莫入愁面對木屋,眼神微一掙扎,只吐了一字,「魁……」無限的彆扭,在瞬間充斥於心中,嘴角扯動了幾下,莫入愁就是無法將剩的字吐出。

        皓穹的話,讓莫入愁深以為然,但身為大毒宗宗主的他,終究無法適應江湖的一套規矩。

        在莫入愁無措時,木門「嘎吱」一聲敞開。

        敖厲從屋中走出,向莫入愁笑道,「莫老,看來臨淵閣一行還算順利,落寶宗也得給你些面子。」

        莫入愁知道敖厲在給自己台階,但今日不放下身段,就等於和一眾大威土匪站到了對立面。

        預感會在大威府呆很長時間的莫入愁,暗一咬牙,身子僵硬的一彎,即要彎腰行禮,「魁……」一個字,剛剛吐出。莫入愁臉色突變,磅礡的元力猛然透體而出,但卻無法衝破四周無形的約束,他即將彎下的腰,被一種力量生生阻止。

        三百年的修行,莫入愁早已超越了元嬰期。步入出竅中期的他,憑近乎於完美的根基,在修行上比任何相同境界的修真,都會高上一籌。

        力場對莫入愁的有效約束,以及力場和元力的碰撞結果,終於讓敖厲為心中的理解,畫上了一個句號。

        「莫老,你我相識數百年,沒有你莫老,我不確定能活到今日。江湖的規矩,莫老可慢慢適應,不必勉強。」

        敖厲的一句慢慢適應,已說明了很多問題,而心中儘是驚駭的莫入愁,心思早已不在江湖規矩和無聊的稱呼上。當四周力場一去,莫入愁很自然,卻頗為急切的道,「魁首。剛是何種法訣,我從未體會過此種禁錮,元力似乎對它不起作用……」

        以莫入愁的認知、見識,只需一瞬,就能明白此種禁錮的可怕。

        敖厲走出木屋,呼吸著山頂的新鮮空氣。笑著對莫入愁道,「一種單純地力量運用。可以理解為力氣和力氣的較量。你的力氣比我小了太多,當然無力衝破禁錮。」

        力氣與力氣的較量?莫入愁當場傻眼,雖然修真者的肉體比較結實,但怎能和從小不斷經歷殘酷磨練的敖厲相比。如果單比肉體力量,除了一些上古肉體強橫地妖物,怕沒有一個修真者會是敖厲的對手。

        莫入愁眉頭深蹙,字面意思容易理解,但提純於靈氣地元力,比單純的力氣可高了數籌。為什麼元力在「力氣」的約束下,仿若無效?

        「魁首……」莫入愁話語一止,心中因疑問而衍生的牽連實在太多,他竟不知從何處問起。

        「魁首,你我從未切磋過……」最有效的理解手段,無疑是嘗試,莫入愁還沒說完。敖厲已搖頭道,「你、我怕無緣切磋了。我無力控制。你無力中斷,切磋對你我都很危險。」

        莫入愁這才想到,敖厲的攻擊手段是一種極端殺戮,一旦開始,很難停下。心有不甘的莫入愁。只能提問了。「魁首,這種力量運用你是剛剛領悟的……」

        「理解不久。」

        「它能夠約束元力。還是能禁止元力的作用?」

        敖厲笑了笑,倒沒刻意隱瞞什麼,「莫老,你應該知道修行至大乘期,將能體會一種意場。意場地效果、種類,因人而異。我這種力量的運用,完全基於意場而來,它是一種極為單純的力場,是自我的延伸,涉及了一絲公平,也可說是規則……」

        莫入愁的眼神突然一凝,駭然接道,「也就是說,在力場中,除了肉體勁力,天地間一切能量都不得運用。」

        敖厲看著莫入愁,失笑道,「我已說了,力場基於大乘意場而來。如果有人對意場的理解比我更深一層,當然能憑其它手段,粉碎力場。」

        莫入愁的目光不由呆滯,他喃喃道,「一個力場,讓修真成了笑話?大乘期,修真界有幾個踏入大乘期地人物……」

        「修真只是一條路,大乘不一定是終點……」

        莫入愁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現在相信,有人能頓悟成佛了……」

        莫入愁的話剛說了一半,敖厲突然轉身望向遠方。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恬淡地聲音,仿若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來和你切磋……」

        莫入愁畢竟是一宗之主,聲音一起,他已收斂了失控的情緒,眼睛微微一瞇道,「是凡真,我離開滄海一角時,她還站在大威府內發呆……」

        「老毒物,要不你我切磋下。」凡真很自然的走向院落,山頂數十梟騎,加上莫入愁、二狗子,一共數十雙眼睛、數十縷神識,竟無人發現凡真是從何處走來。

        「怕你不成。」一縷墨綠粉塵,在延續間,隱沒於空中。莫入愁的修為,雖和凡真相去甚遠,但大毒宗玩地是毒,修行只是一種輔助而已。

        藏於莫入愁指甲中地毒粉,剛剛彈出,他已陷入了無邊血海,週身經脈在血液的沸騰中膨脹,彷彿即將斷裂。如果不是一身零碎地「大毒九彩」,莫入愁怕已覆沒於血海。

        「意場!妖婆子,你想要我命不成!」莫入愁驚叫了一聲,大毒九彩陡然騰起,化為了一個彩繭,將他裹在其中。

        珞珈山頂,除了敖厲,其餘人都暗感差異。身為大威府長老的莫入愁,怎會在魁首面前如此失態,一身綵衣倒是神奇。一群無良土匪暗自發笑,除了皓穹外,沒人去想「意場」是何意思。

        毒粉被碧血層層包裹,形成一個圓球,凡真托著圓球,走到彩繭邊道,「大毒九彩,不愧為大毒宗世代相傳,僅次於斃命的法器。」

        彩繭開裂,莫入愁從其中跳出,衝著凡真冷冷一哼,卻不敢出聲。技不如人,奈何。

        凡真淡淡一笑,抬了抬玉手微抬,「怎麼,還不把迷天粉收了?」

        莫入愁一言不發,揮袖將凡真掌心的碧色圓球捲走。

        敖厲看著真正領悟大乘之境的凡真,微笑著問道,「放下了執著,別有一番天地?」

        仿若脫胎換骨般的凡真,眼眸再無深邃,清澈如水,她深深看了眼敖厲,輕聲道,「你何不親身體會?」

        「不一樣。」

        「我都能放下滅宗之恨,你為何……」

        敖厲抬手阻止了凡真的話,「切磋暫時放下,既然你們來了,就先將天妖煉成,和紫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凡真心中微歎,她望向靈州道,「天妖凶地,擋不住要來的人。」

        「天妖凶地,只是給血旗一個合適的平台。」

        凡真看著敖厲,欲言又止,最終剛想開口的她,被敖厲先一步阻止,「你和紫不同,血妖真經畢竟脫胎於佛宗的涅心經,輕洩天機與你的修行不利。」

        凡真嫣然一笑,仿若脫盡了萬世血妖的森然,「你能想到的,未必是他們的目的。」

        凡真說完,轉向莫入愁道,「走,你、我聯手煉製的天妖,怕能給他們一個驚喜呢。」

        敖厲看著走出院落的凡真和莫入愁,心中暗自思量,「我看到的,未必是他們的目的?他們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沒人知道,凡真和莫入愁聯手會煉出何種天妖。敖厲坐在珞珈山頂,細細思索著凡真的話,而距離珞珈山不遠的寂靈大裂谷,一道充滿靈氣的劍影,緊貼著谷底極速飛遁。

        劍影仿若水波,因裂谷底部的一塊塊凸起,而不斷起伏。一點點星光,在劍影中若隱若現,煞是神奇。一抹藏於劍影的猩紅,為如幻般的美麗,憑添了幾分森然和冰冷。

        當珞珈山垂直於寂靈大裂谷時,劍影猛然一頓,蕭逸從劍影中出現。他手掌一合,如幻如水的劍影,瞬間凝於掌心,只是一層濛濛星光,依舊繚繞於蕭逸週身。

        站於裂谷下的蕭逸,如同做賊一般,用最原始的攀爬,貼著谷璧,緩緩上行。

        蕭逸只在谷口露了半個腦袋,當他扒著雜草,確定了珞珈山的位置後,又悄無聲息的跳下谷底。也不知道是誰讓蕭逸如此小心,連一絲神識都不敢外露。

        蕭逸手中的長劍,也頗為神奇,竟生生將蕭逸的氣息完全屏蔽。如若有人以神識探查此地,除了一汪清水外,再不會有其它得到。

        大裂谷下,蕭逸用手拍打著乾燥的岩石,詭異的笑了笑,身形再在融入劍影,而劍影彷彿一縷液體,滲入了岩石,了無痕跡。
卷三 梟霸 第224章 上善道法、黑水魔經

「魁首,黑水宗蕭逸山下求見。」一名梟騎,站在院落門口,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敖厲的思緒。

        「蕭逸?」敖厲拍了拍衣衫,起身道,「有年月沒見了,他的消息倒也靈通,帶他上來。」

        「是。」院口的梟騎,後退了三步,才騰身而起,向山下而去。脆弱的院落,經不起「陸悍」折騰,所以二狗子已禁制「陸悍」踏上珞珈山頂。

        「廢物,多年不見,你還活著,真是讓人意外……」蕭逸剛剛登上珞珈山,討厭的聲音已然響徹山頂。

        敖厲看著一瘸一拐走入院落的蕭逸,淡淡的笑了笑,「跛子,我們彼此、彼此。」

        蕭逸和敖厲對視了片刻,同時大笑了起來。時間過去了太久,在修真界敖厲和蕭逸,彼此都成了對方的一個標記,一個少年時代的標記。

        輕輕的風,帶著晚間的清新,遍佈了整個院落。星光下,一個木樁,一碗清茶,讓在外飄蕩已久的蕭逸,心中不由感歎非常。

        嗅著淡香的茶,蕭逸緩緩道,「大威府,總算有窩了。」

        敖厲抿了口,珞珈山獨有的霧曉茶,笑了笑道,「能不能守住還兩說著。」

        蕭逸失笑道,「被你廢物吞了的東西,我還沒聽說誰能奪回去……」

        敖厲放下茶杯,打斷了蕭逸的話,「跛子,你突然來我珞珈山,有事?」

        蕭逸環視著簡單的院落,手指於木樁上輕敲了兩下,「一個消息,換如此地一般的窩。」敖厲一笑,還沒等開口。蕭逸已接著道,「千萬別拿九華山之類的打發我,你現在要人有人,要財有財,出手該合著身份才是。」

        「九華山不好?伏虎丹將魔性蕩盡,讓你有了窺得大道的機會。黑水魔經。抹了魔性,已比太真的上善道法高了一層。何況於太星陣圖。你還得了兩部道卷,想必黑水魔經已再得完善。跛子,你胃口大了。」

        蕭逸心中一震,尷尬而苦澀的笑了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伏虎羅漢地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蕭逸話語一頓,勉強露出請教之色,「廢物。你憑什麼說上善道法,不如黑水魔經。」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水是天地的水,水不是因人為水。道,如明鏡,證的是天地之水。水兼有養育和毀滅萬物的能力,上善道法。不合大道。」

        蕭逸沉思了片刻,眼中一亮。「正是。」

        「勢力上的差距,還有彌補的可能,但覺悟上地……」蕭逸心中長長一歎,開口道,「廢物。我從靈山而來。消息上還能附送一個。」

        「修真十二州,再加上一個大荒。少有福地洞天,即便有,也不是你能佔據的。」

        蕭逸眼神微微一暗,他當然懂,他又怎能不懂呢。蕭逸不清楚,敖厲要如何抵擋太真,如果換了他黑水宗,就算佔據了珞珈山,也無力守下去。以蕭逸對敖厲地瞭解來看,如果沒有把握,敖厲斷然不會打珞珈山的主意。

        蕭逸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但敖厲得「滄海一角」還可說是運氣,珞珈山不同,佔了珞珈山就說明,大威府已有和太真道宗碰撞的實力。

        少年的激情,仿若在數百年的碌碌中消磨,「沒路了。」

        敖厲看著蕭逸,突然大笑道,「天下之大,怎會沒路給你跛子走。」

        茶已冷,但蕭逸的心卻熱了,「你是說……」

        敖厲想了想,道,「先告訴我,伏虎禪經在哪。」

        「秦禹得去了,我不懂佛法,無力開啟伏虎羅漢的府邸。」

        敖厲看了眼蕭逸,「秦禹拜入臥佛禪寺,再得伏虎禪經,鑄就羅漢金身已無懸念。」

        「那小子皈依佛門了,說秦家和他再無關係。」

        敖厲若有所意的笑了笑,「是嗎。」

        「廢物,閒話不說了,你說地路,在何方。」

        「修真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我們來的太晚……」敖厲的話語一頓,他看著蕭逸道,「跛子,你的機會在星門,星門外是什麼,無人知曉。但從二世武者的離去,已能知道,星門外是個大大的世界,更適合修行。」

        蕭逸苦澀的笑了笑,「面對修真,我黑水宗已頗為吃力,何況面對二世武者。」

        「機會和風險共存,相比修真界,星門外地收穫,更合適去承擔風險。」

        「好吧,在你這找的路,總不盡如人意。」

        敖厲看著漫天地星辰,淡淡的道,「人世間,存在好走的路?」

        蕭逸點了點頭,「廢物,我已拜入了太真道宗。」

        敖厲並未感到意外,從江湖而來的他們,乍入修真界如果不去依附強者,根本無法構築自己的根基。

        「我們好像總是比你慢上一步。」

        「慢,總比想不到、看不清地好。」

        蕭逸也不再嗦,畢竟他能離開靈山地時間有限,「珞珈山突變,靈山上下毫無動靜,但十個時辰前,臥佛禪寺的人出現在靈山。」

        敖厲眉頭一蹙,紫曾說過,珞珈山一旦有變,臥佛禪寺只有一成可能會出面干預。難道大威府地運氣這麼好?只是,如果臥佛禪寺的老和尚出面,紫根本無從分身阻擋,玉虛宮來人,應該早已抵達珞珈山,為何……

        「另外,附送個消息。九華山之變,你想嫁禍於我的陰謀已經失敗,董纖纖曾出現於靈山。」

        敖厲絲毫沒因嫁禍而感到尷尬,他點了點頭,「知道了。」

        蕭逸見敖厲如此平淡,不由奇怪道,「董纖纖該是個死人才對。」

        「她持有三妙宮,存在於九地之下,碰到了再去解決。」

        蕭逸點頭,起身道,「茶不錯,希望還有機會坐在一起。」

        「不送,想活著,就在太真將基礎打好。上善道法雖偏離大道,但卻適合補足於黑水魔經。」

        蕭逸一瘸一拐的剛剛走出院落,敖厲於院內,仰視著天空再次問道,「王家,完了。」

        蕭逸腳下一頓,「完不了,只是和我蕭家聯姻了。」

        蕭逸離去不久,距離敖厲和紫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凡真和莫入愁聯手煉製的天妖已經完成。

        一千二百妖魄,在凡真和莫入愁的強勢法力下,生生被毀去三百。九百天妖一入凶地,就和整個禁制融合,數十陷入禁制的人、妖,只在一刻,就被九百天妖吞噬,連魂魄都無法再入輪迴,世世於凶地中哀嚎,以促凶地威勢。

        天妖凶地,死在其中的生靈遠多,其逆天凶威就越是凌厲。傳說到了終極,只憑凶地就能覆滅上界仙地,但沒人會把傳說當一回事,就算將修真界全部生靈填入凶地,也無法讓天妖凶地成長於終極。

        凡真和莫入愁,重回山頂院落。

        莫入愁顯然知道蕭逸來過,他皺著眉頭向敖厲問道,「為什麼養個上不上、下不下的蕭逸?以那小子的陰毒心性,一不小心就會遭其反噬。」

        「跛子是個聰明人,只要大威府還凌駕於黑水宗之上、只要他殺不了我,他就是一個對大威有利的變數。他越強,對大威府越有利。不管在修真界,還是日後破入星門,一個引人注目的勢力,是大威最好的掩飾。」

        凡真淡淡笑了笑,「他進步的太慢了,已很難跟上大威的步伐。」

        敖厲看著凡真,點頭道,「所以我會讓二狗幫幫他,太真道宗是一塊好的木頭,而跛子卻是一個合適的蛀蟲。」

        敖厲剛說到二狗子,離開珞珈山幾個時辰的二狗子,突然出現在山頂。他急步走入院落,神情頗為凝重。

        「魁首,剛剛得到消息。位於劍州、擎天峰的花雨劍閣,突然宣佈掌握了開啟星門的方法,於三十五年後,在大荒召開星門大會,讓修真界所有人見證星門的開啟。」

        敖厲微微一愣,星門於各宗都是心知不可言的秘密,花雨劍閣怎會公佈如此消息。

        因「飄渺煙塵」,莫入愁對花雨劍閣心存芥蒂,他冷哼道,「見證星門開啟,花雨劍閣倒是大方。用一個大荒,妄想轉移整個修真界的視線。」

        敖厲看向凡真道,「你怎麼看。」

        「星門存在於大荒,可真、可假,根源卻不會改變。」

        敖厲笑了笑,向莫入愁吩咐道,「莫老,你辛苦趟,前往劍州,盯死花雨劍閣,大威外堂會配合你。」

        「是……」莫入愁越來越適應自己的長老身份,他向敖厲行禮後,瞪著二狗子,「發什麼愣,還不走。」

        二狗子上前,攙著莫入愁的手臂,諂笑道,「走,走,莫老,您慢著點,咱這就走。」
卷三 梟霸 第225章 浴血天妖

莫入愁和二狗子心裡明白,珞珈山接下來的事,已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如若簡單,敖厲也不會將整個珞珈山的禁制總樞,交給一個妖物。

        二狗子是小人物,他對敖厲有著盲目的信心,萬事有敖厲撐著,倒也活的自在。莫入愁因性命莫名其妙和敖厲相連,由不得他不擔心,但需要紫阻攔的人,他還沒資格與其較量。

        整個珞珈山,五十四名梟騎正在清查一切資源,山頂,僅剩下敖厲和凡真兩人。

        夜幕下的院落,很靜。草木間,蛐蟲叫聲,似讓這種寧靜更沉、更深了幾分。

        直到和紫約定的時將近,敖厲才不情願的打破了院落中的寧靜,他向凡真道,「你有什麼打算,飛昇。」

        凡真眼眸中的迷離,一閃而逝,她輕笑道,「以劍宮宮主紫的修為,都滯留於修真界,其中有何原因。不明瞭,怎能飛昇。」

        敖厲微微一歎,「知道太多,未必是福。萬萬年來,少有修真會想,去明瞭,他們該走即走。」

        「既然沒人知道,也未必是禍。想長久留下,須借助太微要旨。因大星空封禁,太微要旨七十八顆正星受損,我已明瞭修復方法,但需要一些材料。」

        「少而難得。」「是,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敖厲點了點頭,他知道凡真的意思,大威府的魂繫於自己。自己如果擋不住來人,那麼大威府就不適合於此時佔據珞珈山。

        沉默了片刻,敖厲緩緩道,「如果大威府能在寂州落腳,三十年後,你該回來。」

        凡真輕聲一笑。笑聲仿若夜空中輕動的銀鈴,「相信那時,大威府會存有龐大資源,也會有我需要的材料。」

        凡真笑聲一頓,但臉上的笑意卻未散卻,「聽莫入愁說。你領悟了一種力場,試試看。」

        「也好。我需要驗證大乘意場對於力場的影響。」

        凡真在院中走了幾步,和敖厲拉開了一段距離,輕聲道,「佈置下?」

        凡真和敖厲曾在廣海、輪迴陣圖中切磋了無數次,敖厲對「血妖真經」早已熟悉,而凡真對「極端殺戮」,也同樣熟悉非常。凡真知道,一旦兩人碰撞,四周的簡單屋舍怕無法保全。

        「不必。」敖厲地話音未落。已前踏了一步,極端殺戮的勢起,力場憑空而出。面對因覺悟而脫胎換骨的凡真,敖厲不得不借助一步,以勢來推動力場。

        力場一起,凡真恬淡的臉色,陡然一變。四周空間彷彿突然凝固。而這種力量卻如此熟悉。那是人一出生即能感到的力量,小手第一次拳起。小腳第一次蹬動……熟悉的力量已無限放大……

        以凡真地覺悟,根本沒做多餘的嘗試,一點星芒於血光中暴起、泯滅,凡真已脫離力場,出現於數十丈外。而敖厲殺勢已成。面對突然地虛無。不由噴出一口逆血。

        小小傷勢,對敖厲並無影響。凡真對「極端殺戮」太過熟悉。只一退,即已中斷了殺戮。

        敖厲擦去嘴角的血跡,血紅與血紅的融合,衣袖上的痕跡並不明顯,「法器能昇華意場層次,出乎預料。」

        數十丈的凡真,清澈的雙眸早已閉合,她在細細體會著一瞬間的感悟,敖厲也再未說話,靜靜的等著。

        片刻後,凡真睜眼一笑,「世間有多少至寶級法器,有多少人能領悟法器對意場的影響。」

        敖厲搖了搖頭,「紫和玉虛宮來人,臥佛禪寺地神秘和尚,應早已覺曉。」

        凡真輕聲道,「你已知道,總能彌補。」

        敖厲對此沒再多言,他的時間已不多,知道與否,不再具有重要價值。

        「為一個知道,太微要旨再毀一顆輔星,不值。恢復太微要旨,更難了。」

        凡真向敖厲微微一笑,轉身離去,直到白色衣裙完全被夜幕掩飾,仿若呢喃般聲音,才傳入敖厲耳中,「活著……」

        卯時,天邊透出了一線模糊的白,月色已如清泉般透明。

        蒼玄手持太乙道卷,即沒駕雲,也未驅風,平平常常的沿著山路,走上了珞珈山。他灑脫隨意的神態,再加上一身玄色道袍,山林萬物仿若接受了道法洗禮,繚繞於其中的妖氣、濁陰似再無痕跡。

        一隻松鼠,從樹木跳於蒼玄肩頭,啃著爪中松果。道袍於風中拂動的蒼玄,仿若和天地同在,走於自然、融於自然。

        山道上,五十二名梟騎,靜立兩側,他們一身地彪悍和沉殺,如在清雅中置放的一柄沾血凶器。

        皓穹初見山路上漫步地蒼玄,心中於瞬間平和,如果不是他心智堅韌,怕早已融入了短暫的悟道之中。失了機會,卻挽了大威府的體面,對於一生殺戮的梟騎來說,悟道,也未必就是機會。

        「道長,大威府,梟騎第七小隊隊長皓穹,代魁首迎道長上山。」

        蒼玄微感意外,淡淡的血腥令他眉頭一蹙,神識乍起,蒼玄已「看」到,皓穹衣襟內,一個血淋淋地口子。以利器自殘以提煞勢,抵禦自然道法……蒼玄肩頭地松鼠,也因淡淡的血腥而逃。

        「請。」

        蒼玄搖了搖頭,皓穹地手段,根本上不了層次,他們怎能佔據珞珈山?蒼玄心中有了疑問,但他還是隨皓穹的引導而行。以梟騎的高度,無法看清蒼玄,而蒼玄也無法理解一群草莽土匪。

        當蒼玄於山路上,行於兩側梟騎夾道中央時,五十一名梟騎,毫無徵兆的同時喝道,「大威!大威!……」

        自五十一人而起的暴喝,仿若由數千人匯聚而成,彪悍之氣直捲山林。輕淡無為、自然而然的意境,陡然破碎。整個珞珈山,隨著一群梟騎的暴喝,泛起了層層殺機。

        蒼玄已察覺,這群梟騎的內襟,都有著淋淋血跡,看來他們都在以自殘來抵禦自己的影響。淡淡一笑,蒼玄心中微歎,著了痕跡,自己離大道,有多遠。

        山路蜿蜒,延續於迷迷濛濛的血色薄霧中……

        以蒼玄的定性,心中都難免一跳,天妖凶地,那敖厲敢逆天布下如此禁制。

        引路的皓穹停下腳步,回身向蒼玄行禮,「道長,前方便是珞珈山天妖凶地,我只能引您於此。」

        蒼玄腳步未停,也未說話,逕直向血色薄霧走去。

        倒不是蒼玄輕視皓穹、輕視梟騎,在他心中已不存在輕視等負面情緒。以蒼玄的覺悟,他的目光直透事物本質,遵循的是天道規律,而珞珈山一事,核心在敖厲,其餘只要不妨礙蒼玄,他根本不會在意。

        一入薄霧,草木、岩石仿若都蒙著一層薄薄的血紗。

        凶厲、濁陰,濃郁的讓蒼玄心生厭惡,只是這厭惡只於他心中閃了一瞬,即已泯滅。能令蒼玄修行萬年的心境,浮現漣漪,已能看出這「天妖凶地」和自然萬物是多麼格格不入。

        「天妖凶地」不該存在於天地間,不該存在於自然中,在蒼玄眼中,這就是逆天、叛道。

        蒼玄剛走幾步,已陷入了凶地中央。隨著一聲聲淒厲嚎叫,數百妖邪,從三個方向的血霧中奔出,將蒼玄圍於其中。

        黑蚣、熊羆、妖狐,分別三百,它們俱是原形畢露,毛皮、身形外繚繞著濃郁、刺鼻的血腥。三隻比其它妖邪大了三倍的黑蚣、熊羆、妖狐,分別處於一群妖邪前方,充滿邪惡的眼睛,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仿若能勾人魂魄。

        自從蹬上珞珈山,蒼玄第一次開口,「浴血天妖,逆天太甚。道,容你不得。」

        浴血天妖,即是凡真和莫入愁聯手的結果。用絕毒護住妖魄,於血海中誕生的天妖,早已超脫了妖的範疇,介乎於邪、道之間,不在五行,不入輪迴。如果沒有強力滅殺,浴血天妖將無視天道循環,永存於世。一旦「天妖凶地」破裂,浴血天妖失了約束,僅憑這九百天妖,就能顛覆整個陽世、陰間。

        浴血天妖誕生,已不是逆天可以一言概之的了。

        「道……」敖厲面前的血紗捲起,淡卻,「是天道,還是玉虛宮的道。天道昭昭,天妖現世,即是天道一線。」

        蒼玄凝視著百丈外的敖厲,沉聲道,「荒謬!」

        「道,即存在,道,即存在規律。你心有執著,何以談道。」

        蒼玄突然大笑了起來,清朗的笑聲,竟將凶地血煞層層震散。上萬年來,第一次有人敢在他蒼玄面前論道。
卷三 梟霸 第226章 破巽風

敖厲並非要與蒼玄論道,他在思索,「臥佛禪寺」到底會扮演何種角色。「玉虛宮」蒼玄正如敖厲所說,上萬年的執著,怎會輕易改變。敖厲的道,也並不一定就是天道。

        「太乙道卷」由三十六隻竹片,編聯而成。其中以蠅頭小楷,記載著道家秘藏「大衍道法」。金色小楷,每一個字都能衍生出一方規律。天地萬物幻化,無不囊括於小小道卷中。

        「太乙道卷」即是秘藏,也是至寶級法器。它在蒼玄手中,金光微動,無盡的青色火焰,於空氣中席捲了整個凶地。九百浴血天妖,全然被一團團火焰禁錮,淒厲、凶怨的哀嚎聲,令整個凶地間的血霧,不斷的濃郁著。

        九百天妖,阻擋了火勢的蔓延,敖厲體會著凶地中的清涼,眉頭一蹙,當他一縷髮絲化為灰燼時,敖厲雙眼一瞇,冷聲道,「南明離火。」

        只有應道法而生的「南明離火」,才能讓人感到清涼,而保持火的屬性。

        蒼玄出手已是「大衍道法」,沒有任何保留。

        如果敖厲敞開山門,不做抵抗,蒼玄最多收了「青樸仙環」,而不會妄起殺戮,畢竟他自以為代表著天道。不過,「天妖凶地」出現在珞珈山,更有逆天於極的「浴血天妖」,那麼蒼玄的目的已然明確,替天行道。

        南明離火,仿若一團團青色琉璃,在血霧的承托下,那清凌凌的道機,更顯清晰。仿若地獄中的一點點淨土,或是明燈。

        九百浴血天妖的哀嚎聲,越來越弱,而蒼玄的臉色突然一沉。持有道卷的手,猛然一揚,無數離火飛舞而起,泯滅。

        剛被「南明離火」禁錮的九百天妖。無一損傷。它們體外地血光,已化為不斷騰起的血焰。看其威勢,彷彿比剛才更盛一籌。

        「血河污穢!」蒼玄冷哼一聲,身形突然出現於一隻天妖面前,抬手將「太乙道卷」生生按於了天妖體內。

        真正的恐懼嚎叫,只在出現了一聲。由黑蚣妖魂魄煉化的天妖,身體開裂出無數紋路,仿若破碎了一般。隨著一道道金光從紋路中透出,「篷……」地一聲。天妖徹底消逝,只剩下「太乙道卷」靜靜地懸浮於空中。

        「可惜了……」敖厲微微一歎。他沒想到蒼玄的心境是如此穩定。

        「浴血天妖」不懼五行,但凡五行之力,只能是它們地糧食。南明離火,雖然脫胎於大衍道法,但依舊無法擺脫五行歸屬。天妖在其中幾乎再次進化。然而蒼玄卻中斷了這一機會。

        滅殺一隻天妖後,蒼玄沒再繼續。他只是遠遠望著敖厲道,「即使天妖浴血,也無法承受道法洗禮。」

        「大衍道法,果然承天所愛、承天所寵。」

        只憑敖厲心境的穩定,蒼玄已將敖厲提至同一層次。火縱妖勢,蒼玄怎會不明瞭,希望、破滅的短暫交替,為的就是撼動敖厲的心境,但蒼玄失望了,看來他還需在天妖凶地,再呆上一段時間,甚至需要……

        「天妖凶地,怎能攔下我?」

        蒼玄一步步向敖厲走去,他每一個步點,都踩於天妖凶地的氣機節點上。每一步,都會令禁制核心的螻扈身體,爆出一個血花。

        本性涼薄、凶殘的螻扈,凶性早起,雖渾身浴血,但它依舊指揮著一隻隻天妖撲向蒼玄。然而,只要有天妖接近,「太乙道卷」就會突然出現在天妖體內,隨著一點點金光泯滅,已有近百天妖,死在「太乙道卷」下。

        禁制中地規律,對精研「大衍道法」,初窺天機演化的蒼玄來說,全無作用。只有禁制中地殺機,能為他帶來一些小小的影響。

        敖厲彷彿沒有看到蒼玄一步步走近,他眉心緊蹙,「玉虛宮想取珞珈山,還是想得到什麼,想引導什麼……」

        敖厲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蒼玄。

        蒼玄淡定的眼神,微起漣漪,他沒想到敖厲會事先得到了些消息,只是驚訝於敖厲的敏銳,但這是個死結,即使敖厲知道,也必須繼續,否則只能放棄珞珈山。

        十丈,敖厲還是未動,他只是平靜的看著蒼玄。一隻隻天妖於金光暴散中消逝,「天妖凶地」此刻卻沒有半點凶險地味道。

        蒼玄對敖厲並不瞭解,但因為紫,蒼玄不得不對敖厲有所重視,更別說還有老和尚地叮嚀。

        抬手,蒼玄似要取懸浮的道卷,但一道青朦朦地光束,卻於他指尖透出,直射敖厲眉心。不是心機,而是對規律的適度把握,拿取道卷的角度、力度、方向、感覺,和攻擊的角度、力度、方向、感覺完全相同。

        對蒼玄來說,一個動作已無所謂目的,自然圓融。

        青朦朦的光束,屬性並不複雜,風無所不在,「大衍道法」只是將風的屬性略做變化。

        「濁陰巽風……」敖厲腳下的大地陡然開裂,十餘天妖被當即震翻,而敖厲藉著強悍的反震,揮拳便砸於光束。

        敖厲知曉巽風的特點,但卻從未體會過由「大衍道法」而生的「大衍巽風」,蒼玄也並沒露出任何嘲笑之色。天下萬靈,敢以拳直悍「大衍巽風」的,沒有幾個。落到人的範疇,卻是一個也沒有。

        敖厲右拳,在接觸「大衍巽風」的一瞬,陡然震盪了一千七百次,生生將巽風中那融骨爍金的屬性震散。青朦朦的光束,暴散如雨,於數十丈方圓內飄零而下。青朦朦、亮晶晶的,凶地更加不像是凶地了。

        「當……」仿若金屬碰撞,「太乙道卷」擋住了敖厲破碎巽風的右拳,阻了敖厲的殺勢。道卷間,五根竹簡上的蠅頭楷字,陡然一亮,即化盡了敖厲的強橫力量,而未產生半絲反震。

        透過「太乙道卷」所承受的力量,和敖厲乍起而頓的殺勢,蒼玄的神情更為凝重。他清晰體會到敖厲的殺,與紫的不同。也明白了,敖厲憑什麼能和劍宮宮主紫做交易。

        能激起「太乙道卷」五竹防禦,至少要五嶽之力,憑人的肉體,怎能承載如此力量?怎能把握如此力量?依照道理,敖厲的肉體能發揮五嶽之力,那麼他走上珞珈山,即已能壓垮山巒,就如同一些遠古妖獸露出原形一般。

        「浴血天妖」這種逆天妖邪,在敖厲和蒼玄身邊,竟成了擺設。任憑它們的面目如何猙獰、咆哮如何凶厲,都沒引得兩人看上一眼。

        敖厲雙目,靜的如同一潭死水,他看著蒼玄道,「玉虛宮和我大威府,本無過節,非要繼續。」

        蒼玄召回「太乙道卷」,微微一笑,「珞珈山,屬於太真道宗。」

        蒼玄已說出借口,那麼敖厲只得應著,只是敖厲有種不好的預感,臥佛禪寺到底有何安排。

        「既然如此,送你歸西……」西字還在敖厲舌尖打轉,他右掌陡然一合,三柄血旗從地面刺出,呈一三角,將蒼玄圍於其中。

        三柄血旗,刺出的節點,正印於「天妖凶地」的隱脈節點,也稱皇點。

        最古老的「天妖凶地」,本就是妖邪的群居之地。其中分王、皇兩點,皇點不為世人所知,但它卻是「天妖凶地」的真正核心。只有逆天妖器,才配鎮守皇點。而敖厲的血旗,雖不是逆天妖器,但卻是絕世魔器,凶地皇點被輕易開啟。

        蒼玄雖不瞭解「天妖凶地」,但他精研道法,對自然氣息有著超然的敏感。

        「廣海出世的魔器,果然在你手中。你,你敢開啟妖魔道……」蒼玄心中已有悔意,妖魔道開啟,不管蒼玄是否願意,事後他都必須和敖厲一同承受天譴。

        一點因,敖厲已明瞭了果。

        魔器在自己手中,是紫故意洩露?珞珈山只是引子,蒼玄的真正目的是血旗?魔器臨世,臥佛禪寺比玉虛宮更具責任……

        天,彷彿在慢慢塌陷。「太乙道卷」散發出青朦朦的光彩,將蒼玄護於其中。陷於血旗禁錮的蒼玄,此刻才明白,自己同樣遭了老和尚的算計。如論未來、前緣,自己還是沒有老和尚看的清楚。

        妖魔道的開啟,那是一界之力。蒼玄被血旗禁錮,只能憑「太乙道卷」苦苦抵擋,而全無逃遁之力。看著一根根血旗上的血紅拳印,蒼玄心中只有迷惑,卻無擔憂。血旗已出,老和尚在等什麼?蒼玄心中的迷惑,更深了一層。

        如此地步,敖厲也不得不繼續。

        心緒一定,敖厲命令血旗三大主神,婆雅、毗摩質多羅、羅,煉化蒼玄,敖厲不介意多為血旗添個魔靈,他不信佛堂來人,會眼睜睜看著,至於開啟妖魔道的後果,敖厲連想都懶得想,除魔衛道的多了。
卷三 梟霸 第227章 佛的意志,兩敗俱傷

  婆雅、毗摩質多羅、羅,身上分別裹著白骨、鬼嬰、仙靈三面血旗,只有婆雅那纖細、完美的手,相似於人,而毗摩質多羅、羅,遙遙按向蒼玄的手,更像是妖魔。

        阿修羅王一現,蒼玄才真正色變,他從沒體會過神的氣息,但這並不意味著蒼玄就不清楚神為何物。參研道法,位於大乘盡頭的蒼玄,不止一次於入定中體會過這種氣息。雖然各種氣息的屬性不同,但強度、威勢,卻是相通。

        「阿修羅王……」蒼玄已顧不得去尋找敖厲,他死死盯著三個即將接近的手印。

        蒼玄的心臟在急劇收縮,瞳孔也凝成了針孔,他能察覺到三個暗金色手印中的煉化之力。

        「太乙道卷」微微顫抖,在蒼玄浮動下,道卷彷彿已無法壓制妖魔道的開啟。蒼玄心緒的轉動,彷彿已超越了時間,他面臨著艱難而痛苦的選擇。

        放棄以「太乙道卷」壓制妖魔道,那麼憑「太乙道卷」還有可能逃遁,但如此一來,上萬年的道基將毀於一旦。

        「阿彌陀佛……」憑空而現的佛號,讓蒼玄心中一定,他再不用於人性和道基間掙扎了。

        感到妖魔道即將開啟,數百「浴血天妖」,早已雀躍,但只是一聲佛號,天妖的暴虐已被安撫。一隻隻碩大的黑蚣、熊羆、妖狐,靜靜的趴伏於地面,它們沐浴著漫天佛光,似乎已然沉睡。

        「渡世佛音。妙慧。」敖厲抬頭看著天幕乍現的佛光,冷冷道。

        果然是敖厲曾在不周山見過地妙慧,他手掐「菩提渡世佛印」,緩緩降於天妖凶地。一粒金燦燦的舍利子,鑲嵌於妖魔道的裂痕中,代替了蒼玄的「太乙道卷」。而道卷化為數千個金色小楷,抵擋了阿修羅王的暗金色手印。

        妙慧彈出幾道佛印,加持於舍利子上。才回首向敖厲道,「小友,我們有緣。」

        「大智舍利子,你就是佛堂主持,真是讓人意外。」敖厲抬頭看著佛祖遺物,淡淡的向妙慧道。

        「我佛慈悲,妙慧是誰不重要。老僧只是個禮佛者……」妙慧說完,藏於白眉下的雙目,陡然化為七彩,於七彩光華流轉間,妙慧的兩隻眸子竟然飛出眼眶,碰撞於婆雅、毗摩質多羅、羅中心。散發出刺目地彩光。

        隨著彩光慢慢清淡,空間彷彿突然開裂。一個繚繞七彩的猩紅光點,從破裂空間中擠出,懸掛在蒼玄頭頂,七尺之上。

        敖厲極為熟悉的「九幽絕陰」不斷從猩紅中湧出,沉澱千百萬年,被萬佛遺棄的情緒,也開始從猩紅中溢出。

        「大修羅幻境」曾伴隨了敖厲上百年。更和敖厲本體相融,但即便如此。敖厲也不得不閉目定

        在妖魔道還沒關閉的情況下,妙慧憑本命舍利子,竟再啟了阿修羅道。

        敖厲已知道了妙慧的目的,他是要將血旗三大主神,重新扔入阿修羅道。即使知道。敖厲也無法阻止。真正地阿修羅道開啟,已不是敖厲對佛典的半吊子理解。可以應付的了。如果不是敖厲對九幽、修羅地非常適應,他現在已迷茫於層層負面情緒中。

        人類無法理解的語言,似一聲、也似千萬聲,從猩紅中透出。其後,一股充斥於天地的威勢,彷彿伴著什麼東西,也意圖衝出阿修羅道,但被一道道七彩光環死死攔截。

        妙慧的肉體,開始不斷枯萎,長長地白眉已然失去了光澤,彷彿那些七彩光環在透支著他的生命。

        身為血旗主神的三大阿修羅王,在威勢乍起時,身軀一顫,眉宇間竟露出了怯意。雖然他們靈識已成,不再是一具分身,但曾是阿修羅王分身的事實,卻不會有任何改變。

        猩紅帶動著空間,在沖天肆虐的威勢中顫動。

        三隻怪異,類似於「手」的霧氣,突然衝破七彩光環,生生將婆雅、毗摩質多羅、羅,扯入了阿修羅道環繞在猩紅之上的七彩光環,陡然碎裂,化為了一個個七彩碎片,將阿修羅道地出口修補完整,空中的猩紅也隨之消逝。更有幾個七彩碎片,化入了還沒開啟地妖魔道,當七彩淡卻,妖魔道那邪惡的波動也慢慢消失。

        失去主神的血旗,血芒暗淡了一分,離阿修羅道最近的蒼玄,更是受了嚴重的傷。修為至少倒退了一籌,畢竟道法和阿修羅道地陰邪力量,相沖地厲害,被「九幽絕陰」侵蝕,蒼玄想不受傷都難。

        妙慧白眉下,只剩了兩個血窟窿。兩行血跡,沿著他的面頰,沁濕了月白色袈裟。

        收起大智舍利子後,妙慧向敖厲道,「阿彌陀佛,小友血旗,具有三大魔靈已是至寶。三個主神不該屬於人間,阿修羅王也不會允許分身具備靈識,老僧逾越了。」

        敖厲於遠方緩緩睜開雙眼,他看著妙慧已枯萎大半地身軀道,「以三世代價,自毀舍利子,我無話可說。」

        「阿彌陀佛,小友的路不同,不必在意眾生存亡,但我佛慈悲……」妙慧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他的話似還未說完,已消失於珞珈山。

        來來去去,妙慧竟沒和蒼玄說上一句。佛修前緣、今生、來世,妙慧以三世代價,只為一個可能。敖厲暗暗歎息,他無法為失去而心起怨恨,妙慧付出的已足夠多。

        妙慧的行為,是敖厲相信,卻無法去做的事。那是人的淨土,而人想擁有這片淨土,所需不僅僅是大毅力。

        「萬劫佛珠,七日後,送達臥佛禪寺……願大師能枯極而榮……」敖厲的聲音,借助禁制遠遠送出,而他卻聽不到百里外,妙慧的道謝聲。

        敖厲的話音一止,手臂猛然一引,血旗仙靈憑空而起,帶著低聲的呼嘯,凶厲的向蒼玄心口刺去。

        藉著血旗之勢,敖厲一步間,已踏出了數十丈。右拳的目標,同樣是蒼玄的心口。

        蒼玄的面龐蒼白,已無自然清淡之色。血旗一起,森森然的劍意,讓蒼玄面色一沉,「逆世劍意,姬衍怎會在珞珈山。」

        傷勢,對蒼玄如此層次來說,並不足以限制一切。他抬手一揚,一層青朦朦的光影,於「太乙道卷」中透出,化盡了層層劍意。

        也就在此刻,敖厲踏出的左腳,已踩於地面。

        隨著地面岩石,仿若漣漪般層層開裂、外延,蒼玄的表情突然凝固,剛剛恢復清淡的眼神,再次掠過了一絲驚駭。力場,已禁錮了蒼玄,憑蒼玄一個道士的肉體力量,根本無法和敖厲比擬,他在意場上的領悟,也無法超越敖厲。

        力場一出,敖厲右側身子,已後拉於極限,右拳猛然砸出。空間猛然出現了幾絲透明波動,波動在極限的承載下,斷裂。

        「噗……」的一聲,敖厲的拳,深深陷入蒼玄心口,玄色道袍彷彿龜甲般絲絲開裂,看來蒼玄身上的道袍,也不是凡物。蒼玄一口鮮血,仿若雨水般飛濺了敖厲一身。

        從敖厲出拳,到蒼玄受創,整個過程僅有一瞬。

        敖厲一拳雖重創了蒼玄,但蒼玄也等到了機會。「太乙道卷」繚繞著濃郁的青霧,憑空出現在敖厲身後,一根根竹條,仿若一柄柄利劍,在空中劃出一縷縷青芒,極快的刺向敖厲背心。

        三十六枚竹條,構成的卻是「大衍三十六天罡」,也是蒼玄「大衍道法」中最為凌厲的斬妖秘法。

        蒼玄嘴角溢血,但目光卻比以前更加清澈,「三十六天罡,已被貧道封禁了五千年。天道,如鏡,無善惡、無美醜,貧道執著了。」

        敖厲怎也沒想到,經歷苦難的蒼玄,對天道的覺悟,能更進一步。但此時,三十六枚竹條,代表著自然邪惡、暴虐的一面,敖厲根本無法多想,他猛然撤拳,藉著後撤之力,身形已狠狠轉向一側,強大而違反人體結構的逆轉,當即就令敖厲的骨骼斷裂了數處。

        三十六枚竹條,有三十五枚擊空,回到了蒼玄手中。只有一枚繚繞著青光的竹條,深深刺在了敖厲胸口。如果不是蒼玄兩次受傷,如果不是蒼玄將這一秘法封禁了五千年,「大衍三十六天罡」於自然中根本就不會存在破綻,更不會讓敖厲有躲閃的機會。

        蒼玄看了眼,暴退十丈的敖厲,看著那枚插於敖厲胸口的竹條,淡淡的道,「貧道的傷勢至少要閉關三十五年,如果你能在太乙青竹下堅持三十五年,貧道會再來珞珈山,取回青竹。」

        敖厲感到一絲絲清涼,遍佈週身血脈。他根本不敢冒然將「太乙青竹」拔出,「我會將太乙青竹,送回玉虛宮。」

        蒼玄深深看了眼敖厲,轉身離去,「你的意場,很獨特。貧道在玉虛宮等你,珞珈山已屬於大威。」
卷三 梟霸 第228章 蒼涼石窟,大威府起

靈州西部,地勢緩緩上升,終於蒼涼石窟。

        傳說萬萬年前,一個叫「覺」的僧人,來到此地,得我佛遺留的大智舍利子,在山崖上鑿建了第一個佛窟,坐化其中。

        此後的歲月中,臥佛禪寺,便出現在蒼涼石窟。沒人知道臥佛禪寺始建的年代,它的創始人更無從考究,但人們都相信,臥佛禪寺和「覺」有關係。因為「覺」在山崖上開鑿的第一個佛窟中,有著一尊白玉臥佛。

        在漫長的歲月變遷中,十二州的佛宗慢慢集中於此。山崖上的佛窟也越來越多,這裡最終形成了以臥佛禪寺為首的佛宗聖地。

        一聲聲彷彿炸雷的巨響,距離靈州、蒼涼石窟越來越近,每一聲炸雷暴起,都似能將天幕震動。

        皓穹身負青霄矛、七竅圓盾,騎著「陸悍」在天空放肆的奔馳著。一團團雲朵,在「陸悍」蹄下破碎,瞬間壓縮令雲朵在破碎時,發出了刺目的白光。「轟轟……」雷聲,更是充斥了千里天空。

        除了皓穹,梟騎中還沒人能夠在天空駕馭陸悍。

        隨著皓穹距離「蒼涼石窟」越來越近,一塊塊碎石開始於山崖上滾落。一座座佛窟中的驚叫此起彼伏,大多佛宗弟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和地面相距數里的一座佛窟中,閉目打坐的秦禹,背後的重劍憑空飛起,重重的插於地面。佛窟的震動就此穩定,碎石也不再滑落。秦禹連眼睛都未睜開,心中默誦經文,手中佛珠的頻率未變,緩緩轉動著。

        與此同時,整個「蒼涼石窟」響起了一聲聲禪唱。隨著禪唱聲。一抹淡淡的金光繚繞於整個山崖。數千佛窟的震盪同時停止,而天幕間的炸雷依舊。

        一個身著灰色僧袍地年輕和尚,走入佛窟,向秦禹行禮道。「師兄。來人和你有緣,師傅讓你出迎。」

        秦禹手中的佛珠一頓。起身面向僧人,回禮道,「多謝師弟知會,我這就去。」

        和尚行禮,離去。

        秦禹走到佛窟前的平台,抬頭看著千里外的黑點,對漫天炸雷充耳不聞,淡淡地自語道。「是梟騎……」

        皓穹剛剛接近蒼涼石窟,突然一拉韁繩。陸悍雙蹄猛然揚起,狠狠踏在天空。隨之一聲暴虐地炸雷聲,皓穹斗笠下的雙目,直視秦禹,「秦家少主。重劍秦禹。不想能在這裡相見。久違了。」

        「梟騎,皓穹!」秦禹即使身著袈裟。眼神也不由一瞇,以掩飾其中地凌厲。

        皓穹攬著韁繩,並沒從陸悍背上跳下,「我來見妙慧大師。」

        秦禹看著似馬的陸悍,冷聲道,「如此來,是否不太合適。師叔祖閉關,不見客。」

        「哦……」皓穹笑了笑,壓低斗笠道,「也好,省事了。」說完,皓穹一拉韁繩,即要離去。

        「阿彌陀佛,請施主留步。」還是那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和尚,踏空而來,他看著秦禹微微一歎,「師兄,師傅是讓你迎客,不是逐客。」

        和尚話語平和,轉向皓穹行禮道,「施主,蒼涼石窟受不起陸悍走動,是否能將它留在此地。」

        皓穹笑了笑,跳下陸悍,穩穩的站在虛空之上,他將斗笠收起,向和尚回禮,「當然,請小師傅領路。」

        和尚微微一笑,並未執著於一個「小」字,引著皓穹向蒼涼石窟而去。

        皓穹隨著和尚向蒼涼石窟而去,他再沒回頭看上秦禹一眼。念了數百年的經,秦禹眼中積累的平和,再次被一縷精芒蕩盡。

        前方的和尚,腳步微微一頓,卻沒回頭,帶著皓穹走入了山崖頂端,妙慧所閉關的石窟。

        進了石窟一層,和尚止步向皓穹合十道,「施主,宗主吩咐,讓你自行前往,妙慧師叔祖就在裡面。」

        和尚說完,向燃著層層紅燭地下層一引,示意皓穹可以進去了。皓穹翻手,取出一個石盒,雙手捧著石盒走入了石窟。他之所以如此恭敬,只因為敖厲說了,妙慧應該得到他人的尊重。

        石窟內,枯瘦如鬼地妙慧,在晃動著燭光中,頗為駭人。但皓穹卻一面平靜,躬身向妙慧行禮道,「大威府,梟騎,第七小隊隊長皓穹,奉魁首之命,護送萬劫佛珠而來。」

        妙慧點了點頭,石盒已出現在他的身旁,枯朽的手掌在石盒上摩挲了片刻,妙慧道,「難得敖厲小友記得我們的約定,他現在安好?」

        「魁首已閉關療傷。」

        妙慧點了點頭,突然道,「青霄矛、七竅圓盾,本是道家大凶之物,逆了天道,不合佛法,你好自為之。」

        「大師有心了。」皓穹對妙慧的尊重,來自於敖厲,妙慧地話,他並沒聽進去。

        皓穹離去後,那名看似年輕地和尚,走入石窟,向妙慧拜道,「師叔祖……」

        妙慧雖已無雙目,但臉頰上的兩個窟窿中,卻閃爍著能透視未來地光芒,「了空,你回稟宗主,臥佛弟子三十五年內,不可進入寂州地界。封禪印和秦禹的緣法,人力不可阻止,但封禪印對青霄矛、七竅圓盾,有必死之結,請宗主自行斟酌。最好三十五年後,再將封禪印傳於秦禹,以免臥佛劫難「師叔祖,弟子記下了。」

        皓穹重返珞珈山時,從「滄海一角」而來的土匪,已在珞珈山匯聚。

        以陰老二、熊五等人為首的數百土匪,站立在珞珈山頂,凝聚於沉默中的彪悍,似將整個山頭壓低了數寸,他們已經知道了敖厲受傷。敖厲在搏殺、修煉中受傷從來都是平常事,但嚴重到要閉關療傷的程度,還是第一次。

        「從今天起,大威府一切事物由陰老二主持,包括大威的進退、存亡,並掌管進入滄海一角的門戶。」敖厲的聲音,突然從院落中心的木屋中傳出,迴盪於整個山頂。隨著敖厲的話語,一根界碑緩緩於陰老二身邊升起,這也就意味著,陰老二可以憑此界碑,隨時開啟珞珈山和滄海一角間的傳送。

        數百土匪的心中猛然一跳,但卻沒有一個出聲質疑。數年在「滄海一角」煉心禁制中的鍛煉,不單單讓這群土匪的修為猛增,對紀律和命令更有了嚴格的界定,為此,煉心中已橫了五具屍體,王七從不會講任何情意。

        陰老二面朝院落沉默了一會,回頭道,「皓穹。」

        剛剛返回珞珈山的皓穹,踏出列隊,「皓穹,在。」

        「梟騎第七小隊,常駐珞珈山頂,負責院落安全。」

        「是。陰老二環視著數百土匪,手按界碑道,「其餘人進入滄海一角,開採萬年寒鐵,在珞珈山山腰,興建新的大威府。五個月後,大威開府。」

        陰老二的話音一落,界碑散發出一圈圈七彩漣漪,一眾土匪對此已非常熟悉,一個個有序的走入了漣漪。

        數百土匪很快通過界碑,進入了滄海一角。

        陰老二回頭吩咐,「季白,你帶梟騎第九小隊,守衛在此。」

        「是。」

        季白帶著十五名梟騎,將界碑圍住後,陰老二才走入了界碑。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個赤裸著臂膀的土匪,扛著一塊塊碩大的萬年寒鐵,出現在珞珈山。他們的髮髻已結滿了白霜,身上卻流淌著汗珠,冒著熱氣。他們每一步移動,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腳下岩石紛紛崩裂。每一步,他們都要停頓半刻,才能繼續。有此可見,產自於滄海一角的萬年寒鐵是多麼沉重。

        整整五個月,不到五百土匪,在珞珈山腰,魄林前,以黑色的萬年寒鐵,仿製「滄海一角」沉星山上的大威府,搭建了一座黑色大殿。由一塊塊寒鐵搭建的台階,直通山下,連陸悍踩於寒鐵上,也無法留下任何痕跡。

        數百土匪,在陰老二等人的帶領下,手持一碗碗由熊五親自釀造的「烈血」,面朝寒意凜凜的大威府。

        「魁首受傷,很嚴重。具體的事,二狗子那畜牲不肯透了半句,但我卻知道了玉虛宮。大威府已起,當魁首出關,我等兄弟要還魁首一個興旺的大威,一個能直指玉虛宮的大威府。」隨著陰老二一聲大喝,碗中的烈血,已被他喝乾,碩大的瓷碗在山石上砸了個粉碎。

        「大威!大威!大威……」出自於數百土匪口中的吶喊聲,捲著一股勢無可擋的彪悍和殺機,直衝天幕。
第229章 玉虛宮的決定

靈山,位於九峰環繞的太真大殿中,弘真已等的不耐煩了。珞珈山在靈州邊緣,太真道宗眼皮子底下失守,對宗門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平日此時,靜靜參研道法的弘真,在大殿中走來走去,道袍拂動間似帶著淡而凝的煞氣,也就是弘真道法高深,連心緒的躁動也能沾染著一些清淡、無為。

  弘真早想調集九峰弟子蕩平珞珈山,但玉虛宮一直沒有消息。在太真道宗的歷史上,從沒有人敢違背玉虛宮的法旨。

  鑲入山壁的太真大殿上空,「太真金鐘」的氣息,沁透著整個大殿。弘真感受著一波波熟悉的氣機,心中第一次對玉虛宮產生了不滿。第一次察覺,玉虛宮的存在,制約著太真宗主的權利。

  大殿一側,蕭逸和王鶴不安的默立著。蕭逸心中更是忐忑,他不知道弘真是否察覺到他離開過靈山。王鶴自從進入靈山通風報信後,一直留在此地,弘真作為道宗盟主,不開口讓他離開,他還不敢擅離靈山。

  弘真在大殿中央突然止步,光滑地面上的影子猛然一凝,「大威府、梟騎,第九隊長季白。」

  由靜中突然而起的聲音,讓王鶴一個激靈,他下意識的應道,「是,那群人是這樣說的。已過了兩天,請宗主盡快派人前往珞珈山。」

  「為白雲殿佔我珞珈山,而打抱不平……」弘真冷漠的聲音,繼續著,彷彿他並不是在問誰,而是在自言自語。

  片刻後,弘真似察覺到什麼,看了眼殿門,回頭向蕭逸道,「你曾說過。叛出宗門的敖厲……」

  蕭逸可比王鶴冷靜的多,他恭恭敬敬的接道,「是大威府魁首,用修真界的話說,他就是大威府的宗主。」

  「他。一個遊戲凡塵的組織。也配稱宗。」弘真冷哼一聲。將目光投向殿門,似在等待著什麼。

  半盞茶的功夫,殿外果然走入了一個道士,他道袍樸素,似經過無數次水洗。泛著柔和地白,無人通報,已能說明此道士在太真的身份不低。

  弘真一見道士。忙上前兩步,道,「師叔,不知道尊有何吩咐。」

  弘真一開口,蕭逸眼神微微一瞇。靈山上陌生人倒是不少。看來「太真道宗」深的很啊。

  道士的容貌很平常,平常到能讓人轉眼就全然忘記。他向弘真行禮道,「宗主,珞珈山一事,已經清楚。一個未知誤會,令白雲殿不惜跨越廣海而來,他們先行佔據了珞珈山,而後被人驅逐離去。如今和白雲殿的誤會已解……」

  弘真突然打斷了道士地話,「師叔,如今珞珈山被誰佔據。」

  道士微微一笑,「驅逐白雲殿一眾劍修之人。」

  「白雲殿地人?」

  「已返回劍州。」

  弘真心裡已明白了玉虛宮地意思,他的聲音陡然一冷,「珞珈山屬於太真。」

  道士的神情未變,淡淡的道,「他們只承認在白雲殿手中佔據了珞珈山,而不承認珞珈山屬於太真……」

  道士話語一頓,沒等臉色難看的弘真發問,繼續道,「寂州仙人澗於五個時辰前,已經發出聲明,承認他們在寂州地地位,珞珈山方圓三千里,已屬於他們。」

  弘真心中已然怒極,道士搖手道,「道尊不想平息已久的道、魔紛爭再起,珞珈山在寂州,本不該是太真的珞珈山,太真借此脫離寂州也好。」

  「死去地弟子,太真的顏面。」

  道士笑了笑,轉身走向殿門,「死去的弟子,自有輪迴關照。道,即一個無字,何來顏面?」

  道士走到門口,突然止步,他沉默了一瞬,回頭深深看著弘真道,「道尊已去過珞珈山,你的覺悟不夠,即使境界上乘,也不足以撼動此時的珞珈山。」

  道士曾是上代宗主,在他進入玉虛宮前,弘真一直隨他參研道法,他明知道弘真地覺悟不夠,但還是多說了一句弘真心中地驚駭無以復加,道尊去過珞珈山,去做什麼?面對珞珈山無力,還是不屑……驚駭並不能壓制弘真心中的嗔念,他早已將對納蘭幽幽地怨恨,轉移到敖厲身上,再加上珞珈山的事,弘真此刻還能控制,還有理智驚駭,已體現他道法高深莫測了。

  來自於玉虛宮的道士離去後,弘真心緒複雜的在蒲團上坐下,勉強裝出一副平淡的樣子,向蕭逸和王鶴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

  空蕩蕩的太真大殿,只剩了弘真一人。「太真金鐘」上的道符流轉,一抹薄薄的金光,將整個大殿封閉。太真大殿的禁制,從來只能是宗主掌握,弘真相信,即使玉虛宮的人也無法窺入由「太真金鐘」衍生出的禁制。

  大殿被禁制徹底籠罩後,弘真從指環中取出了一個紫晶道符,道符上篆刻著「太真」二字。弘真凝視了道符很久,才抬手於道符上摸過。

  一層仿若凝霧的淡紫色光暈,緩緩從道符上升起,曾在廣海被敖厲毀去肉身的靈劫,竟出現在光暈中,不過只是巴掌大小的元嬰。

  弘真看著面孔麻木,眼神空洞的元嬰,心中微微一顫,柔聲道,「劫兒,你看到了嗎?為父給你找到了肉身,實在非常完美。」

  靈劫看了眼弘真,目光依舊空洞,「沒用……」

  弘真心中一急,忙道,「劫兒,那蕭逸已初具道體,等他達到合體期,讓你奪舍,你元嬰中的妖煞,自會消除。」

  當年靈劫從廣海逃離,元嬰受到鯖蛟妖王的吼聲震盪,妖煞積於元嬰。如果不是有「太真紫晶道符」護著,早已魂飛魄散了。

  聽了弘真的話,靈劫眼中一亮,「真的……」

  弘真臉上終於有了笑意,「為父還能騙你不成,真是得天之助,平白來了一具道體。劫兒,你放心,為父自然會給他最好的修行典籍、靈藥,讓他盡快踏入合體期……」

  弘真話語間,臉色越來越陰沉,「等你傷勢恢復,為父就傳你太真金鐘,讓你能親手將敖厲的魂魄拒回太真,囚禁於冰火九重天,飽受萬世痛苦、折磨。」

  弘真一提敖厲,靈劫眼中突然暴起無盡的怨毒,他父子兩人,生生將道宗大殿,渲染成了邪魔洞窟。

  已深處於珞珈山體中的敖厲,並不知道靈州有人在如此惦記他。四周的岩石、泥土被三柄血旗撐開了一塊空間,敖厲端坐其中,他還沒找到療傷的辦法。

  敖厲覺悟「自我即世界」,再加上本體的精妙借力,本已很難受傷,但蒼玄畢竟是和紫一樣該飛昇卻滯留在修真界的老妖怪,那出自於「太乙道卷」的太乙青竹,刺入敖厲胸口,竟刺透了大大的空間。淡淡的青芒,聯繫了敖厲的全部生機,如果冒然拔出青竹,怕能將生機抽盡。

  敖厲也想過腦域中的神秘字符,但他沒有把握在關鍵時候,這些字符能依舊神奇。

  更為麻煩的是,隨著三大阿修羅王被重攝阿修羅道,敖厲的精氣神也跟著受損。雖然敖厲已覺悟,融合的再深,也不等於自我,成為本體精氣神一部分的血旗,終究要被割捨,但此時,敖厲卻還沒做好準備,而且於割捨的覺悟,也未到達。

  兩種全然不同的傷勢,敖厲對此毫無辦法,只能閉關以求答案。

  一縷紫芒,刺入厚厚的珞珈山體,直透山體內,敖厲所在的空間。

  敖厲並沒因為紫,而睜開雙目,血旗也未因為紫的出現,而有所異動。狹小的空間內,鋪著一層詭異而粘膩的血腥,紫一出現,即皺了皺眉頭。

  「你來殺我。」

  紫握有「紫邃劍」的手緊了緊,「你料到,能如何。道士、和尚承認了你的存在,本宮卻從未承諾過。」

  「玉虛宮、佛堂,怎會成為你劍宮的旗子,你執迷於劍,沉溺於殺,眼界已被限制。對勢的把握,和他們相差的太遠。」

  紫並沒因敖厲的話生氣,握劍的手已微鬆,她輕笑道,「本宮知道,但總要試試。極端殺戮能比本宮強上多少,你能在重重變數中尋得一分生機。」

  端坐在三柄血旗中心的敖厲,搖了搖頭,「還未尋得,對蒼玄、對妙慧,卻非對你。正如你所說,我們誰都不比誰強,你能看到的,我自然能看到。」

  「哦?」紫淡淡的笑了笑,透體而出的殺,卻直指敖厲。

  「凡真手持太微要旨,猜不到點什麼。」

  紫的臉色突然一變,殺意一斂,「沒想到泣血淚也在你手中,只是……」

  紫還沒說完,即被敖厲打斷,「沒有只是,你可以試試。」

  紫沉默了片刻,突然化為紫芒消失在山體內,「希望你能痊癒,你和本宮的合作才剛剛開始。鑒寶宗,一定會有很多人感興趣。」紫的笑聲,在珞珈山體內,迴盪了很久,才慢慢淡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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